《我带着记忆出现在荒瘠时代》 第1章 什么，没面试就有工作？ “火锅，帮我把领带拿来呗” 在一个普通的冬天，一个兵荒马乱的早上，乌盏在人才公寓里对着窄窄的镜子系着领带，将头顶上翘起的头发抚平，还抽空逗逗他的两岁小狗。真奇怪，今天闹钟似乎没响过，醒来就要迎接手忙脚乱的一天。不光闹钟没响，早上明明是早八高峰期，可连一个出租车都没打到。街上的人也异常稀少。手里的公文包攥得紧，眼镜上有一层雾气，呼出的空气将围巾上的、盖了一层又一层的雪花融化。 乌盏瞄一眼运动手表，7:45“啧，我还有机会赶上。”上星期联系的面试时间就是今天，别说，这天气真是会挑。好在，乌盏所在的人才公寓离市中心很近，从英雄河上穿过就是最好的抄近道方式。“我要是能从河上方飞过去就好了”这种想法只能在心里想想，腿在河一侧的栈道上摆动，有一瞬间，雪花飘忽着，定格在了蒙蒙的天空里。在乌盏没有看到的地方，城市也安静了一瞬。 “到了到了”，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本来看图片拍的不错，以为是实景，脑子里面还想着以后在这里工作要跟很多人挤电梯，想着这一栋高高大大的办公楼不坐电梯走楼梯上去得多累，转过一个街角，乌盏傻眼了，这幻想全都破灭了。这明明是一个很低低矮矮的小回迁楼，更让他出乎意料的还有空空荡荡的大厅，其实整个房子就没有隔断，站在门口就能将里面一览无余，都这个年代了，这种低低矮矮的楼真的罕见。 “你好我是来面试心理产品设计师”，乌盏的头挡在门口，探头发现里面只有一个人坐在一个类似打印机的设备旁边，“你好我是来…”乌盏又将话重复了一遍，那个人将一大沓纸塞进机器里，抬头给了他一眼，将他递过来的简历放在手里，就一板一眼的回复:过段时间来上班吧。”之后那个人叮嘱他一定要保持通讯设备正常使用。 乌盏就云里雾里的走出这个地方。 “本来用心做了很久的简历和面试攻略这回没有发挥用处，这可是我第一次面试啊，没说什么就直接让我上班，这也太快了。”乌盏给他曾经的监护人杨玲在风雪中凌乱。好在，出来之后，街道上行人渐渐变多，至少打到出租车了。 “你已到达目的地，请在右侧下车”。乌盏推开车门，在风雪中走进了巷子，这巷子再往深一点就是他的暂时落脚的地方。“小家伙在家应该饿肚子了，这怎么就过了一天呢，应该是路上花费太多时间了吧，回去又要跟我讨肉干了。”果然，他一回到去就看见火锅的在门口等着，目光在他和狗粮盆中来回转。“但是这天气就适合吃火锅，也甭管这工作是真是假，我们在家里先热热闹闹地吃顿火锅。” 说热热闹闹，其实就只有乌盏一个人外加火锅一只狗，一个人生活习惯了，在身边目之所及的活物只有一条狗，平时乌盏想说什么就跟火锅说，火锅是他碎碎念的头号倾听者。 “火锅想吃什么？肉卷要不要？“汪汪汪汪汪！”火锅摇尾巴摇的更起劲了。50 平的房子住一个人也行，不至于太孤寂。这个没有爹妈支持的孩子在远方为自己谋求生路，暂时住在这里。 儿时他问过监护人杨玲老师关于他的身世问题，也问过身边的人。每当他问起自己爸妈去哪里时，他们或是用“等你长大了就能自己找他们了”来搪塞过去，要不就是试图将他寻找双亲的想法扑灭，“他们也许去前线当兵了，也许牺牲了呢”，要不就转移话题，揉揉他的脸颊，摸摸他的头发，要不就打感情牌，一副父母对他没有一点感情的样子，“这么可爱的小糯米团子，爸妈怎么会这么狠心不要了呢”，每每想起这些往事，他从最开始的泪眼汪汪到现在的怂耸耸肩膀，用了28年。 “我难道是在垃圾桶里捡来的？”杨玲听着他的问题，在他的脑袋上慈爱地抚摸着，“怎么会呢，你的爸妈永远爱你。其实他们还给你留了些东西，也许某天你就会找到使用它们的办法”。 作为他的法定监护人，同时是河源小学的老师，这么多年一直给予他照顾，乌盏已经将她看成母亲一样的存在，“哪些东西是留给我的？它们在哪里？”小小的乌盏急切的想知道，一张银行卡一样的卡片被放在他手里。“这个应当是留给你的东西，可是现在谁都使用不了。”蓝色的卡片透着光，在阳光下像一捧凉水。”这里有你的信息，应该到一定年龄就会自己打开，就像是你手腕上的手表一样”杨玲慈爱的摸着他的头。那天午后的太阳很大，光照在脸上让他觉得有些晕眩。 “来我们接着吃，肉卷要不要？”他继续逗着火锅，眼镜上有一层雾气盖住眼里的情绪，“明天回一趟学校吧，好久没有回去了，也看看我的小屋。”他拿着手机给林吹打了电话约着一起回去看看，电话那头的人爽快答应下来。因为是回去看看，总不能空手回去，买了些保健品。考虑到小孩子特别期待收到礼物，就像他小时候一样，所以又在软件上点了几样给小孩子的吃的用的，明天这些东西就会送到家门口，很是方便。他很想看看杨玲和河源礁石小学的孩子们，看看她们都过得怎么样了。 [狗头][星星眼][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什么，没面试就有工作？ 第2章 离开地球倒计时 50 分钟 “乌盏先生你好，请于12月7号下午之前收拾行李，12月8日凌晨我们准时出发。你的机票订单信息已发送邮箱请查收！” 乌盏此刻正走出河源礁石小学，停下身来朝里边的孩子和杨玲老师挥挥手再见，手机就这样出现了这条信息。乌盏皱着眉头将信息反复读了三遍，得出结论这个东西是诈骗短信。仔细回想之前那次奇怪的面试经历和这份工作的介绍人汪卫校长，这次他时隔一年回来发现这个老人家早就退休了，据说是去跨国旅行去了，觉得这事可越来越荒谬了。没怎么问就让上班了，这是飞哪里的航班信息？虽然着急找个正式工作，但这也太胡扯吧！ ---建议您提前到五平机场，届时立即出发。 “要不是我现在很缺钱，并且这份工作是熟人推荐的，我肯定不能信。”乌盏此刻左手拿着过冬的衣服裤子往行李箱塞，右手拿着手机和林吹语音通话，“还有，你今天又放我鸽子是吧？昨天是谁答应地那么爽快？” “哎，这是对不住了，小乌，我昨天晚上突然接到临时的任务改策划方案，这行是真不能干了。下回我一定去好吧？这个形式的应聘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也是个机会，不是吗，现在有一点工作的招聘信息，早就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了。工作真的不好找，同行竞争压力太大了，要不先试试水？”林吹作为和乌盏关系不错、从小学到大学毕业还联系的同窗好友，对他的好兄弟的处境也是担心起来。 手机那头，乌盏问了句，“你知道仰韶在哪里吗？”“仰韶，仰韶文化不是中国的文明遗址吗，怎么，难道你去哪里工作？”林吹笑着开着玩笑，为了缓解氛围。 “你好像猜对了，我这趟目的地就是叫这个名字。总比什么缅南好吧，至少没有危险。”乌盏仿佛还真被说动了，他用网络搜寻了一下，发现还真有这个地方。但不是在地球表面，是前几年才被发现的星系里其中的一个超行星。由于没有在上面发现生命的生存痕迹，所以地球人自作主张的将它命名为“仰韶”号星，仰韶也是国际太空探测部里早就拟定好的名字，所以发现它之后就按照顺序叫了这个名字。 “我说这个目的地不在地球上，你敢信吗？”乌盏觉得世界信息网络监察中心真应该大力打击这种公司和企业，不给他们机会造假。 “那你好像还真找到工作了，恭喜恭喜！等攒够钱了咱俩一起开个心理咨询机构，咱俩一起，天下无敌！” “借你吉言。” “今天回去看见杨老师了吗？替我向她问好了没？” “当然了，我见到她第一面就是向她讲你这个大忙人是怎么放我鸽子的。她还在学校里，只不过不在当班主任了，不当也挺好，少了许多事情，毕竟她现在身体不好。” 两人又聊到以前的事，聊到很晚。 第二天，乌盏提前一个多点来到五平机场。他一向守时，可总觉得自己好像一到就开始往机舱里走。其实当他踏进机场第一步时，时间就开始加速流淌。就好像以前时间是细水长流，但进来之后把这提前的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全都装在大瓶子里面，打开盖子之后，时间向外肆无忌惮的倾倒。 直到安安稳稳坐在位子上，乌盏才将紧攥的航空箱放在地上。这架飞机好像没配备空乘，而且座位布局很巧妙，座位与座位之间有一堵塑料质地的屏风，他只知道这趟航班有人在，但从没有碰过面。 飞机正在升空。 乌盏侧头看了看窗外，外面的景色尤为震撼。 这片天空没有一片云朵，天空是轻飘飘的蓝；纯粹的蓝勾人心魄，差点就忘记为何而来。这趟航班很静很静，静的发慌，脚边航空箱里的火锅也瞪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某处，很警惕。就只过了十分钟飞机舱里广播里就传来电流音: 尊敬的女士先生们，还有五十分钟的航程，途中会有颠簸。请注意人身安全，系好安全带。 从五平到仰韶这两个地方，乌盏觉得自己从来没坐过这个航班。不对，有仰韶这个地名吗？！！！ 就在乌盏东张西望时，机舱里的光线霎时暗下来，在向窗子望去时，整个天空被层层云朵填满，乌压压一片。像是一个工作的烘干机，仓内温度有一瞬间达到高温，夹杂着暖风，将乌盏的头发吹的凌乱。 第3章 第一站，仰韶 嗡嗡响声在耳边全面环绕着，暖风吹的他头疼，乌盏迷迷蒙蒙里听见火锅的焦躁的叫声，可他没有力气去安抚了。头一沉，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清醒之后，是熟悉的小屋和火锅那张软乎的脸。嗯？我们不是在飞机上吗，怎么到家了？飞机是出故障了吗，我们在哪里？ 乌盏注视着火锅的眼睛，半天之后叹了口气，我忘了你不会说话。火锅咬着他的裤脚像是在埋怨，那神情仿佛在说:你不会说话，你全家都不会说话。“不咬了，不咬了，来，爸爸抱抱” 乌盏揉着火锅软软的毛，将手机从口袋里面掏出，录音还在继续。现在工作主打个一定要留痕。这点真的实用，至少现在乌盏能在这个不知道的地方听听录音回放，看看有什么发现。 录音打开，是轰隆隆的声音，是起飞的时候。接着是短暂的电音，滋啦滋啦，只凭开头就可以分辨出是机长的声音。可之后声波就像被突然掐断了，尽管屏幕上面的声波在巨幅波动，可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到底在哪里啊”，乌盏此刻后悔就差写在脸上了，火锅急得围着他打转，乌盏顺着火锅吼叫的方向望去，这座他的小屋的门外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说话，可就是听不懂。在开门还是不开门之间摇摆，乌盏细细观察着小屋。这个小屋是他从上大二开始省吃俭用一点一点攒钱买的，河源市是十线城市，房子的价格自然相较于大都市要便宜许多，乌盏想要在这片供养他生长的土地上找到归宿，找到一个完全只属于他自己，不用担心找不到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 乌盏将手搭在门把手上，冰凉的金属质地是他更加确信心中的猜想，这里是某种根据它记忆而衍生出来的物体，因为他的门把手是木质的。这里不是他的房子的内部，在打开门的瞬间，一个球状物体正站在走廊里，见到乌盏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是夏普，乌盏先生，这是你的养料。”两只机械手臂从圆滚滚的银灰色“胸膛”里伸出，莫名的憨态可掬。 这怎么有点儿像酒店送餐的机器人呢？乌盏现在还是我是谁我在哪的状态里，一个不注意火锅就从房间里跑到‘夏普’面前，直奔那份养料，其实是一份仿肉制品，样貌酷似牛排，可是外部仍有一层保护罩罩着，乌盏走出门之后，那个一直站在门口的东西像是识别到了他，玻璃罩就地消失。火锅叼走之后那个东西之后，夏普好像用英文说了句:真是条聪明的狗。火锅是一条柯基犬，是很久以前各个国家还没有交融时一个女王钟爱的犬种，特点是好奇心特重。叼着养料，一个爆冲来到了走廊深处。火锅只顾着探索和撒欢似的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前方有人。 似乎是撞到了一个人，穿着黑色风衣的人在昏暗中停住，脚步一顿。走廊里一瞬间就变得明亮，没有一个灯泡或灯管，走廊的顶棚是的拱形建筑。在乌盏盯着这突然出现光源的方向思考时，他的余光瞥见有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向他这边走来，而夏普又恢复了圆圆的状态，好像关机了一样悄悄隐身，似乎是特别想从这个黑衣男子面前原地消失。 毕竟是自己的宠物先做错事，乌盏问道，“那个人看见乌盏的时候，神色一顿住，乌盏问道，您您没事吧”，那个人黑色的瞳孔缩小，眼底是亮亮的光芒。深邃眼眸配着一个防护用具，因为戴着口罩不能看见完整的全脸，只凭那双眼睛就可以看出绝对的英俊。纯黑色衣服在胸口位置上有一个红牌，特别显眼，可就是看不清上面刻的什么。那人用手掌隔空触摸着乌盏前方，又收回手。他指了指裤腿部分被火锅撞出来的褶皱，没说一句话，但用行为完完全全表达了想法。你的狗撞到了我，你自己想办法解决一下。似乎是还有急事，不想深究，也就过了刹那，那人转身离去。 夏普好像有了新的任务也跟着离开，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乌盏对于这突发的事情还没有缓过神，记忆里似乎有过这段经历，是在哪里发生过的呢？ 科学家说人脑有时会将未发生的事情处理成已发生。是在梦里吗？向外看，这条走廊宽敞还很短，可是那个黑衣服和夏普只是向前走，一会就消失不见。不知从何处冒来的寒风正丝丝钻入体内，让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乌盏猜想这应该就是招聘者想要他到达的目的地---仰韶。 手里攥着名为养料的食物，他迅速关上了门，似乎这样就将外面陌生的机械生物，陌生的、看起来很危险的人隔在外面，这里是名副其实的人生地不熟。手机信号满格，就是一个电话也打不了。连遇到困难找警察都成了奢望。若不是关上门他看到门牌上的显示屏写着:仰韶第五公寓 503，他下一刻就要以为这是骗子的大本营，准备跳窗了。 第4章 你信吗，这里有一个平行时空的我 关上门之后，房间里的小灯发出不符合自身功率的亮度，足以媲美走廊里的类似警报的光源。乌盏环视四周，在房间的地板上发现散落着一张张纸。 白纸黑字像刚打印出来的一样新。上面写的很清楚:仰韶5号房间号503，住户乌先生，离房原因心理化疾病，已被送往绪光医院治疗。时间红星纪阴历四月一日。 乌盏下意识的看看门牌号，是503，又不信邪的照了照镜子，就是现在的自己。又继续往下翻，一下就找到最显眼的地方。这是一张很新很新的照片，泛黄的画面上是火锅与他本人的的合照，身后的草坪上似乎还站着个人，没有看镜头，仿佛是在准备什么东西。照片里面向镜头的人正值青年，也只有发型同现在的乌盏不一样。 “整的我好像真的拍过这张照片似的”乌盏在心里这么嘀咕，将散落的纸张捡起放在餐桌上。这照片是从哪里来的，没人知道。可是面对镜头展露出的神采奕奕的样子真叫人移不开眼。“我真这么上镜吗”早知道去演艺圈闯闯算了。就算是到这种境地，乌盏的自恋还是少不了一点。 原先的餐桌上放置着一部微型电脑一样的东西，这阵子正在那里发出怪叫和一闪一闪的光亮。放下手里的纸，乌盏坐到餐桌旁边的椅子上，仿佛是能感受到接收信息的人的靠近，微型电脑终于关掉刺耳的声音，屏幕也正常了。 突然一个信箱从这台设备里钻了出来！火锅的反应跟乌盏的一样，两个来自号称先进文明时代的生物被这堪称魔术一样荒诞神奇的一幕给惊住了。乌盏拽出来一封真正意义上的电子邮件，上面是有各种各样的文字符号的选项。虽说当时地球上所有国家的，种族的语言都融合在一起了，新一代只会说融合后的语言，自备语言系统，但这并不妨碍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因为他们几乎不直接交流，有什么重大事情需要沟通才会真的面对面交流，若是不会讲某种语言，还有语言系统作为贴心的翻译助手。 系统像是默认他使用英文和中文一样，两种语言赫然排在第一，二位。选好接收的语言之后，这封邮件，不，其实叫它信息转接卡更在贴切，开始将所有的内容一一抛出。 你有且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选项a出差一光年b在本星工作。 乌盏思索片刻选择留在这里，鬼知道一光年有多长时间。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同事？ 乌盏看见这个问题明显一愣，现在的牛马都能选择自己的同事了？这么人性化？ a行动派b谨慎派c好相处派 乌盏选择c 好的，信息已收录。考虑到你是行动派人格，建议你选择相同属性的同事。 不用了谢谢，这个东西怎么对我这么熟悉呢，还有，我好像不是什么行动派人格，乌盏小声说话。 好的，听到你的反馈，但是信息更改失败，祝你工作顺利，生活愉快。 又闪出一句话:请讲邮件放回原位。乌盏照做。 之后这封邮件进入电脑，在眼皮底下消失了。从电脑里出来的是一张金属材料的屏幕邀请函。上面的时间红星纪阴历十六月12日，写着，乌盏先生，请于明天30:00到达红星 1号办公区，届时我们将正！式碰面----来自红星一区心理器械工程部。 第5章 什么，这里一天有多少个小时？ 按照习惯，睡前半个小时本来是刷刷广播的，放松身心的时候，在地球文明里，这个广播，是将全球的新鲜事都以直播形式呈现，是沉浸式的体验。 “哎，可惜了”。今天了看不到来自联邦国会议中心的场景了，昨天那两个区在就贵金属主权问题谈判，两个耄耋老人在会议室里互相吵朝对方吐口水，打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口水仗。 “你也觉得可惜是吧？”乌盏将床铺好，侧头对趴在床尾的火锅说着话，火锅哼哼唧唧地回应着，“你一定是可惜看不见你那个混血朋友了”，那混血朋友，其实是火锅的暗恋对象，一个有着三国血统的边牧。孩子长大，是该考虑婚嫁了。火锅用头蹭着乌盏，又用两只爪子挡住脸，害羞了。 因为手机还能连上网，所以他就就着以前刷新出来的信息一条条地看。这方式是最原始的，可能是因为这个地方好像有什么保密机制，所有设备只能接收，不能发送。 一点存在的痕迹都没，连评论的资格都剥夺了。如此严密的措施让乌盏更加好奇这片区域的文明的发展程度。或许外面已经早就是科幻电影里的样子吧，机械满天都是，飞碟在不停的送快递，人们穿梭在时光里，随心所欲的到达目的地。 习惯性的打开闹钟表，原本滑两下就能到 24 的闹表，现在用手指滑 5 下都没到头。乌盏才发现这里竟然有40个小时。“额，这可太奇怪了”乌盏嘀咕着。这片文明世界竟然比地球多出整整16个小时，月份也多出8个月。乌盏盯着他的运动手环，盯着数字从1变成2，心里默数着数，1234567………结果发现这里的一分钟相当于他所在的文明的十倍。所以地球文明的时间究竟是太快了还是太慢了？ 他回想起大学一节旁听的宇宙物理课，教授是国内前沿的宇宙学家。这位宇宙学家摇晃着光滑的脑袋，感叹着:越是先进的文明时间在内部就越慢，在外部就越快。当时有个学生举手问:那我们的文明岂不是在倒退？地球现在一天时间已不满24小时。教授仿佛被提到了忧心之处，“这个问题是我们在攻克的，找到它就能阻止我们倒退。”课堂上一片哗然。 手机上的闹钟可以将时间从0调到40，这里的人一天有这么长的时间，干点什么事都挺充裕的。躺在单人床上，乌盏想起了林吹。“那家伙就是不珍惜我，以后想约我出去做梦吧！”“如果知道我失联了，他还有杨姨会怎样呢？”，乌盏摸着火锅的尾巴，突然有点着急。从他们的角度来看，一个从小养大的孩子，一个同窗 10 年在前往工作地点之后骤然消失的好友，在前天还打了一通电话，那天在学校里还促膝长谈的青年，凭空消失了。 不能急不能急，他在心里默念，知道着急是没有用的，况且越急越睡不着，这点他之前深有体会。也许是总焦虑工作和生计的问题，他很少睡个好觉，尽管他对睡眠要求挺高。 上个厕所之后，他习惯性地拉开窗帘，他想看看外面橘黄色的夜灯和天上的月亮。 帘子拉开之后，外面竟然是一层阳台。向下看可以看到远方的空旷的草地，相近的灰蒙蒙的建筑。 台面不大，向上看，一个像月亮的星体在夜空中高悬。没有小夜灯的夜晚，天上的繁星闪烁，像一个文明在向另一个文明传递信息。 “这里是红星仰韶，欢迎来到仰韶文明。” 躺回床上，回想着白天夏普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乌盏默然。他可以确定这里是仰韶文明的领地，在这里有太多未知的事物横在未来， 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文明与地球文明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也许今天旅途奔波劳累，也许是受了不同程度的刺激，他想着想着进入了梦乡。 第6章 你想对我这个远方来的客人做什么？ 一个冗长大梦之后，乌盏摸索着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竟然比闹钟还早一个点，一场大梦下来还能睡得浑身松快，这是多不容易的事。 出门之前就听见门口有动静，“嘻嘻嘻”叫个不停。 乌盏拿起餐桌上的花瓶作为防御武器，砰的一声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比夏普体型略小的机械生物。嘻嘻嘻，上一秒还在走廊里怪叫不停的它见到乌盏的第一刻就关掉嘴巴。仿佛乌盏有多么可怕一样。 两方都被对方吓着了。 本着求人指路的目的，乌盏弯腰对着这个机械生物的摄像机眼睛认真的发起请求:你能带着我在这里走走吗，我有点不记得这里的路了。 也许是接受到乌盏的话态度诚恳，这个机械生物用手比了个国际通用手势OK，将身体转过去，用纯正的中文介绍着，先说了自己叫夏俊，甚至是爱好，喜欢吃1号电池的表壳，一次能吃10个。 这个爱好你自己喜欢就好，乌盏在心里想着。这个机械生物还是个话痨，很好说话。乌盏试着问:“你知道我的工作内容吗？不知道也没关系”，夏俊瓮声瓮气的回复“你的职务是全红星最最轻松的，主要是负责与凝固人、难民交流沟通，同时感化和改善他们的心”，，乌盏认真的听着，等走到一个拐角的地方，想都没想就向右迈开腿，夏俊将乌盏向右拐的长腿挡住，“先生请走这边”，很明显，出口应在夏俊指的方向。但是乌盏在心里其实更想向右拐，很本能的反应，觉得右边才是出口。 “我的工作听起来还挺伟大的”，乌盏摸摸鼻子接着套信息。最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夏俊竟然会用语气词“对呀对呀，每位在红星工作的一份子都对我们仰韶文明的发展有着巨大的贡献”，如此人性化的，充满感情的话让乌盏有个错觉，就是像夏普或是夏俊都应当是个小孩子，对人全心全意的信任个自然的依赖。 乌盏笑着问“那你的工作内容是什么呢”本来很好回答的问题却迟迟没有得到答复。乌盏下意识以为夏俊没电了，蹲下来看它是否有电。后来又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在整个红星世界里，仰韶5号还是有红星发电机称号的赞誉，一切以电为生的生物都会时时刻刻接受着供养。 这时夏普出现了。两个机械生物站在一起，像是兄弟姐妹。夏普说“它的工作时间到了，接下来由我为你提供服务”，乌盏下意识看向夏俊的摄像头似的眼睛，没有一点光线。“还是强制休息呢”，乌盏嘀咕着。 相比夏俊，夏普就刻板很多。一板一眼的执行着任务，更别提使用语气词了。乌盏尝试问着同样的问题，没有任何可参考的东西，要不就是不知道，要不就是已读乱回高冷的很。 乌盏在机械生物的引路下，默默的记着各个通道的使用方法，回去出来仰韶5号公寓的路径。 这样这个高个的青年跟在个头到他膝盖的机械生物后面，向四周观望，熟悉环境。这栋公寓没有一个楼梯，全都是各式各样的通道。准确的说是传送道。相当于在房间就直通外面。在传送通道里看不见任何风景，暂时也没碰见一个人。他回想起来乘坐飞机的时候，机舱里不能就只有他一个人可他至今没有看到任何有关他的文明的情况。 这里有着严谨的秩序感。在每个传送带口都有一个投影地图，中心建筑星子大楼沿中轴线对称着，五个角各连接着红星一号的边缘，像传送血液的心脏。乌盏沿着夏普说的路线向前走，从5号角直接去心理机械工程部。和设想得不太一样，越是靠近中心位置的装设就越简单，跟乌盏应聘工作的地方的风格有些像。要不是摆放一个蓝色的牌子写着:心理机械工程部，他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说好的高楼大厦呢，说好的高科技呢，说好的机械装备呢？是谁自诩人类文明的新希望？就这？心理机械工程师又在哪里？ 乌盏了眼时间，恰好到红星30:00。突然，四周传来机械转动和运作的声音，眨眼间，一道门像个被触碰的机关凭空出现。 乌盏敲着金属质地的门，门向里打开。“来喽，久久未见的客人”，未闻其面，先听其声。那声“客人”听的乌盏下意识地觉得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怎么就如此熟悉呢？蛊惑着，引诱着人进入。 可他不信，因为这个环节他特别熟悉，在他用10年钻研学习心理学时顺手学的技能。这是幻觉催眠。若真是催眠，进入这个门就任人摆布了。他毫不犹豫地转身。 转身离开之际，一个苍老威严的声音拦住了他。 第7章 竟然有点享受了 他又被什么人叫住了。这回乌盏理都不想理，管他是什么，不奉陪了。 在暗中观察的人似乎沉不住气了，在他撤离的时候迎面走来。 中年人的样貌，一身打扮利落干脆，是不怒自威的掌权者。乌盏注意到他的步伐有些不协调，但是目光如炬。因为不知道他是谁，所以这种威严明没有压在身上。 那人情绪激动又克制，“你通过测验了”，苍老的声音传进耳朵，“我看你很有潜力，明天正式培训，为期6个月”，那个人胸前挂着那条在黑衣人身上一样的红色牌子，但这个能看清上面的字:心理机械总部长。 走出这个虚拟的空间之后，久违的被随意指派任务的感觉又回来了。难道看人相面雷厉风行就是贵公司的文化？乌盏在心里吐槽。唯一能让他觉得这是真事的就是手里拿个五角星形状的徽章和一件意外合身的白大褂，外边有一层保护套防浸湿的，里层倒是很普通。要是能联系外部，乌盏此刻第一个打电话报喜。 四周空荡荡的，星子楼中间层又恢复了原样。“你觉得这年轻人怎么样？”会议室里的人亲眼看完这场考量，“反应力不错，是从地球来的？”坐在主位上的那个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回答“是真的”。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们红星还需要向地球来讨资源。“他身世很干净，而且这种考验算是第三级别高的，他的能力真的不错”，这一星年一度的招聘还真淘到好东西了，也不枉我们在各个星系找人”，另一位评判者赞叹，“这样的人才我就不信我们机械部留不住。” “不要只看眼前，当初我们是怎么一批一批救治和改造我们的同辈的？依我看，就现在到未来无论多少星年，我们红星从站稳脚跟到后来发展的每一个决策都要考虑我们的意见。” “不，我知道你的意思，可他终究不是我们的人，你花费再多时间也是白搭”，红星的心理机械总指挥杨镁女士将水杯放在桌上，无奈的叹气。“再观摩观摩吧，到时候我会考虑给他挑一个身份。” “不要引进异族！”中心屏幕闪出红色字样。 ……… 这边走出心理机械工程部的空荡荡的大厅的乌盏，手机里突然有一连串的信息的提示音。“1.考虑到你现在在试用期期间，你有权介入本星设备，但没有权利发送和接受一切非红星信息。2.现在请正式接收红豆系统，此系统星际适用3.实习期工资按任务完成情况日结，单位为星币，可以兑换礼物。” 像是在他身边装了监控一样，他的每一步都被人关注着，毫无**可言，这让人很难受。 “竟然不是人民币？”，乌盏第一个反应就是货币问题，下一刻马上意识到他自己怎么就这么顺滑的接受了一个非地球文明提供的工作岗位，还要在这里上班生活？这算移居吗？一个面试把自己从地球给悄悄咪咪地送到外星啦？！！！ “真是被找工作急的蒙蔽了双眼”，乌盏自责着。“其实也还好，这里暂时供吃供住不用担心房子车子的问题。要是汪校长知道有这工作的待遇，他来正好。不行哦，因为还有年龄限制，那林吹也适合。”乌盏用录音模式充当记事本，将经历的事情记在里面。 这时他已经走到仰韶第五公寓的传送道里，只觉得眼前是白茫茫一片，2秒钟的时间就到达503门口。钥匙插进门的一刻，他注意到门外原本是放新鲜牛奶的地方放着一个新的手机，乌盏想着能不能用就不用这个手机毕竟这个东西很**，收起来放着吧，于是顺手拿进屋里。 屋里的灯是暖黄色的，拉开窗帘之后，外面的雷暴天气已经过去了，天空飘着一层薄薄的云。火锅刚睡醒的样子，朝他欢快摇着尾巴，又激动的朝外面叫，又用脑袋蹭着乌盏。 乌盏秒懂。 “你想出去溜达？”乌盏笑着将牵引绳子攥在手里，向往常一样想着带火锅出去玩。走到门口的传送通道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他自己尚且没有真正离开过星子大楼和第五公寓的内部，怎么出去呢？ 四下看看也没有看到过路的有缘人，今天夏普和夏俊也没有出现。 “真是没路可走了啊”，乌盏将心里话说出来，声音不大不小，“请说出你的目的地”，一个亲切的女音传出，是通道配带的机器传送助手。 “请将我送到建筑的外部，谢谢” “好的，检测到有宠物，建议去西侧的牧场”，这体贴程度不亚于老年公寓的护工，乌盏在心里为科技进步点赞。 到达建筑外面，傍晚的天气很适合户外运动，在屋里呆了好几天的火锅趁着空档，撒欢的奔向绿油油的草坪。乌盏正将牵引绳子收起，在抬头就发现火锅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停住了，并且前面还站着个人。又又撞到人了，乌盏心里暗道不好。由于没戴眼镜，他看不清被撞的是谁。 第8章 火锅:不撞不相识 “哎！没事吧！对不起啊！”乌盏也不管火锅撞到的是谁，先道歉总是对的。“真是太抱歉了”等他靠近那个人时，惊奇地发现这就是上回被火锅一个爆冲给撞着的黑色衣服那个人。 能被火锅连撞两次也是很幸运了。乌盏默默祈祷，祈祷这个人能再次原谅他没看住自己的宠物。 可对方好像并这样想。 室外的温度不是恒定的，忽冷忽热的感觉，就像坐过山车似的，在红星的十二月份里草地仍是绿色的，有风穿过一个个光伏电站，呼呼作响。这里好像和地球上没什么区别，一样会狂风大作，一样会晴天，日出日落。 要是在地球上此刻正是穿一件薄款羽绒服的时候，可在这里不知是因为撞到人了还是因为穿厚了，乌盏觉得有点热腾腾的。 就凭那双眼睛，足够让人难以忘记。今天的他没有戴着口罩和防护镜，一张清秀的脸就完全显现在乌盏的眼睛里。他就在风中盯着他看了许久，盯的乌盏有些发毛，气氛怪异起来。 就在乌盏想找个借口溜之大吉的时候，他开口了。“你是怎么来的？”“啊，从传送通道里下来的”“我不是问这个，我想问你是怎么来到红星的？”“乘坐一架飞机”乌盏如实回答。“目的地是仰韶？”乌盏点头微笑着保持距离，心里暗道:这个就是同事之一？，他这么关心我是怎么来的，他有什么话想说，我一个地地道道地球人有什么秘密吗？还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很少有外系的？所以我就像一个老外一样来到陌生国度浑身带着新鲜感？ 乌盏很自信的认为自己心思和疑虑被掩饰的很好，“不要小瞧一个专门研究心理微表情的专业人士。”那个人发话了，声音带着暗哑，但是很好听。 一下子被戳破的心理专业人士乌盏内心更加丰富了。“看着我”那人继续说道。“你是自愿来的吗？”这句没有声音，只有口型，乌盏这才注意到潜在空气里的监视器其中的一个在昏黄天空下默默的监视着他们。他也用嘴型回答:不是的。 他想找一个工作是真的，但是来到一个完全没有听说过的星际就很超出他的预期了，打翻了所有的计划，远离所有熟悉的事物，就带着一条狗，像是从地球上蒸发掉了一般，这种狗屁工作就从来没给过他选择的余地。 那个人似乎看懂了他的意思，在一片黄昏里静静站立，对话似乎到这里就该终止掉了。 乌盏瞟了一眼那人胸口的牌子，这回终于看清楚上面写的什么:机械设计。他心中了然，那个人注意到他的举动，还微微俯下身，让他的视线能与牌子靠近些。 “你是近视眼？” “你叫什么名字？” 两句话同时出现，乌盏愣住了。“你先说，我先回答你的问题” “孔酉礼” “哦，加个好友方便吗”后半句乌盏是用唇语说的，因为他不清楚这里到底有什么禁忌。“我确实近视”乌盏答复着，因为这个无关紧要所以没用唇语。 好友没加上，但是通讯方式留下了。在要离开之际，孔酉礼从兜里拿出来一个牌子，上面写着:非病勿扰。后面就是联系方式，署名孔医生。这位孔医生笑着用手递过去，不知怎的，看见这个第一面就冷冰冰的人现在却不知怎么回事就笑地如此反常。 在看到牌子上的内容之后，要不是看在这个同事如此真诚认真的态度上，他都会同样认真的回复一句:你有病吧，而且病的不轻。 乌盏差点忘记自己家的狗撞人事件了，临近回去的时候，他摸着兜里的牵引绳突然想起这茬，于是他掉过头想说句客套话，“什么时候有空请你吃饭”，那个人在也正在向他这边看着，看着他笑着点头，一副又收到病号的样子。 乌盏看着在腿边东悄悄西望望的火锅，将牌子收起放好。“下次不要在撞人了，知道吗”，回复他的是火锅有些委屈的小表情。乌盏牵着火锅在顺着昏暗的小路走回公寓。 这里天黑的过度时间短的转瞬即逝，似乎只有 10 分钟的黄昏。在这里，太阳不是真正的太阳，同样月亮也不是真正的月亮，也许每个星系都存在着一个无比亮的星体，同样也存在着一个静默在夜空中的靠着外界的反射才能发光的星体，却带给不同处境的人不同的感受。 “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倚在窗边的乌盏望着陌生又熟悉的一切，念着杨玲小学时教他背诵的唐诗。比佳节先来的是独在异乡。 一声声沉闷的轰隆声从远方传来，乌盏赶忙戴上眼镜，向裸露的地方看去。是土地在分崩离析，这块地基也剧烈晃动，似乎这震灾在将所有的存在于地表额东西都通通捣烂。可走廊里异常安静，似乎这里的人都进入梦乡了。乌盏在黑暗里听了好久，在没有任何恐慌与混乱的情况，等了好久，他才放心入睡。 第9章 紧急情况 第二天，不知怎么回事，乌盏在闹钟响之前就醒了，打开窗户，清晨第一缕光就打在头顶。 戴上眼镜之后，他再次看向窗外。昨夜里被不知名因素分崩离析的土地现在正被抢修。高高的屏障将距离第五公寓的边界围了严密的一圈。仿佛受损的是公寓里面一样，可是乌盏昨夜并没感受到楼的震晃。这么做更像是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被搅碎的土地里发现的东西。 想想也是，无论在哪里，资源都是引起纷争的关键因素。就像地球人会因为稀有金属分配问题大打出手，他这个普通的人还是不要知道太多东西为妙。简单收拾一下，换上那件白大褂，他要前往今日的工作地点，因为这是初到第一天，没有任何工作内容，这点他相当满意。 乌盏按照卡片屏幕的指挥顺利到达工位，这张卡像是万能的钥匙，一路上各种关卡刷这张准让进，顺利得很。 坐在一张椅子上，他打量着四周。房间不大不小，里边有两把椅子，一个长条工作台，一个实验台。恒温箱保障箱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个救生箱，一台大型设备安置在房间的正中间位置，一个个部件都透着高科技感。在最角落的地方有一排草草堆放的纸质书。夹杂着草纸，一张报纸还在上边遮灰。 纸质书在25世纪的地球可算是古董级别的东西，因为纸质书造价高且会消耗一定资源，使用和携带都没有电子书方便。可乌盏就是喜欢纸质书，喜欢闻着它的古老的墨香和指尖划过书页带来真实的触感，像蝴蝶一样掠过指缝。他轻轻拿起最上边的一本书，眼睛一亮，这本书名叫《红星发展概况》。 这么权威的东西就躲在角落里等着他发现。自从那天醒来之后，他一直在寻找关于这个星球的信息，可能这也是禁区的一部分，他没发现任何信息。只能靠着观察这里的事物了解蛛丝马迹。这本书介绍的笼统又有些隐晦。 红星发展于上纪末期，红星文明即后来的仰韶文明随即找到这里，并在这个资源丰富，气候适宜的环境里发展。由于陨石撞击等灾难频发，有些星际文明的公然反对星际联盟条约，毫无顾忌的疯狂的向我星施加重大毁灭性的武器，本星系的居民所剩无几，战事空前激烈，生命痛不欲生。后来仰韶文明接续奋斗，终于将入侵者赶走，不但捍卫了红星主权，保护了红星上的生命，还改造了他们，使他们变得更强更有力量，不再害怕外族侵略。仰韶文明万岁！…… 他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发生在红星上的历史记录，心却不知怎的被提到嗓子眼，看见那句“本系居民所剩无几”仿佛自己亲身经历过那样的灭顶之灾。 又向后翻了几页，这以后讲的大部分都是仰韶文明的发展过程。其中在书页下方的文字引起乌盏的注意:仰韶人特点是可以拥有父辈的记忆。红星人有人是拥有预测未来的能力。乌盏在心里默默记下。 现在在红星上生活的 99% 是仰韶文明的后代，是曾今拯救过这片土地的人的后代。从机械的东西，能传送人的传送通道，能隔空取物的电脑，仿制他记忆里的、在地球上的小屋，这里的生物的生活方式真真让他开了眼界！乌盏在心里想，这个星系种族赋予后代的能力果然好用，边感叹着不愧科技发展的这么迅速，原来是有基因外挂啊。 他捡起书来挪到工作台旁又捡了个椅子，这样会更舒服一些。于是他一边了解着红星历史，一边坐在椅子上等待着友好型的同事到来，但等了很久都是没有等到。他想着再往后接着翻翻看看。手机却开始震动，“喂，你好，我是你同事，我叫安云到，这边人手不够了，来帮帮忙行吗？别催了再努力摇人了”显然最后半句不是对他讲的，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同事请求，乌盏答应了。 乌盏问了位置后发现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走，电话那头那个人也意识到问题了，用手挡住扬声器，悄悄咪咪的说“没事，你就对着中间那个门说你想要去仰韶基地就行了，虽然这么做挺不地道的，谁让我刚出差回来就碰上这么个烂摊子，不要告诉任何人。”手机没有声音了，乌盏按照这位友好同事的话还真找到一扇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门，在对着门说出仰韶基地的瞬间就被传送走了。 快是快，晕也是真的晕。乌盏头昏眼花的扶着护栏，缓过神定睛一看，竟然是在海面上！这回他知道怎么个不地道法了。被高度挤压的空间在剧烈收缩之后又迅速松缓，一收一缩会在不同程度上挤压存在里面的人，这就是让他头晕眼花的根源。 现场似乎有生物被烧焦了，一股难闻的烟味在风平浪静的机甲船上空弥漫。因为没见过这个同事，所以他不知道现场里那么多人究竟谁是。 在哪里呢，乌盏站在高处往下看，这座号称移动陆地的机甲船正在稳稳地向前走，远处一些人似乎在打捞东西。 第10章 我还真不知道 没有一丁点预兆，原本平稳的海面就突然掀起波澜，这艘机甲船更像是在海面上人类的暂时寄居地，带着这些生命在茫茫大海里穿行。 正在打捞东西的人们冒着被海浪卷走的风险，将一个一扇门大小的吸铁器放进水里，那个手持吸铁器手杆的人马上被巨大的吸力按进水里。乌盏暗道不好！可就在那个人沉入水中的下一秒突然一个东西将他拦腰抱起，推回机甲船。那个人身上特别光滑，冒着幽幽蓝光。打捞队的人一片欢呼：太好了，是水蜥族的人！ 乌盏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刚才在红星发展概况里看见的内容，从头倒到尾也没看见水蜥人的字样。这莫非就是隐藏实力的星际文明？ 还是没有找到安云到，他拿着卡片想看看有没有新的消息。一转身就发现有个人不知何时就出现在离他远点的、插着一面旗的地方，这个旗帜通体是红色的，上面印着他看不懂的字样和一个三条朝同一角度弯曲的线，其实更像川字纹。他同样身居高位，身姿挺拔地站在机甲船的上边，眼睛微微眯起，像是惊讶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海风吹着他的头发，连带着白色的衣摆，像一尊完美的雕像。乌盏想起这就是那天给他留通讯方式的心理机械师，孔酉礼。今天的他还是带着护目镜和口罩，显得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 还盯着我看，我有那么好看吗？”乌盏赶忙移开目光，心里想着果然高冷不过三秒，就又恢复不正经了。“你来这里要找安云到”，还是一如既往的能读懂人心里的想法。乌盏回答:是的。“在这个入口，”他指了指在他脚边的一个方格，又将手掌贴在上面，像是在身份认证。这个方格打开之后就是一张往下延伸的楼梯。在外边只能瞥见粉刷的雪白的墙壁和里面忽隐忽现的光源。乌盏心理的疑问越堆越多，从最开始的来了之后要做什么，到这个星球的文明怎么就这么喜欢挖地道，简直就像是生活的必备品，在心里默默吐槽和慢慢接受。 “在这里就是了，需要我陪你下去找吗？”怕黑和怕幽闭空间的乌盏老老实实的点点头，怕黑和幽闭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更重要，因为他认为孔酉礼比他更熟悉一些，至少有突发情况还能解决，更何况他是自己提出来的，正中他的心意。 本着就随口一说的心情，孔酉礼也没想到乌盏会这么上道。“这就答应了，还挺好骗的”他小声嘀咕，乌盏站在他旁边，心理想着这人不是骗我吧，这根本就不是通往仰韶基地的路，还有他就是不想带我找真正的路，就会欺压新人！这回他也学聪明了，低着头将脸上能显露自己想法的表情全都隐藏起来，“走吧”，就听见这位自称能读懂所有微表情的孔先生在叫他，在抬头的一瞬间他就调整好了情绪，自以为这次绝对不会流露一点心声。 “我不是不想带你去，因为不同部门有不同的职责，换而言之就是每个部门都有自己的秘密”，乌盏马上就要破防了，这个人是在他心里安监控了吧，满是对这个孔先生过硬的专业能力的震惊与敬佩。细细想想也是，自己让孔酉礼这么做还真是挺不地道的，心里更加过意不去。 孔酉礼将话说出之后自己也愣了一瞬，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热心肠，这么有耐心了？可能是那天被这人的狗给撞傻了，还是…他目光盯着乌盏的脸，是因为曾经梦到过这张脸吗？ 很少能在他的梦里见到陌生的人，孔酉礼对乌盏很好奇。 在乌盏这边来看，就是他自己有一点强迫人家做不好的事了，在听见对方的解释之后内心更加愧疚。跟紧孔酉礼的脚步，他看着幽暗的向下延伸的楼梯，心里多了分安定。里面走了半天越来越黑，像是更接近了目的地。黑暗里有隐隐约约的回声，咚咚响个不停。 好在一路上没有碰见任何不对的地方，等到将人送到传送通道前孔酉礼才转身离去。 他在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听见身边那个一路低着头紧紧跟在他后面的人小声但真诚的说了一句“哪天有空我给你做顿饭尝尝，我手艺还行”。 当时他是笑着回应的，“好，我正好 17 月中旬有空”。 不知不觉里欠了人家两个人情了，乌盏在心里想着。 他对着传送通道说了他的来意之后就顺利地来到一扇门之前。 第11章 实习期正式开始 门一碰就开，自带语音播报功能。优雅的机器女声在热闹的房间里突兀地响起:实习生乌盏已就位。 乌盏站在门口觉得十分不自在，因为被里面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好在这声音也吸引了安云到的注意力，“在这里”他从座位上站起朝他挥挥手。乌盏边向安云到的位置走，一边注意到周围的地面上有许多零散的金属部件，像是一个完整的机器被拆解了一样。安云到热情的给他挪了一把椅子，“这是什么情况？”乌盏联想到昨晚的地震，房间里还有人靠着机器在做数据分析，如你所见 这些机械生物的遗骸是来自远洋时代的红星，昨晚你也看见了，因为地壳剧烈的运动，这些遗骸从水底下就出来了，当然也是影响了水蜥一族的生活，我们是接到通知才知道这件事的。安云到边解释 边递给乌盏一个面板，“水蜥一族也挺可恶的，在凌晨的时候，就给我们总部打了许许多多的投诉电话，这不现在我们还没有分解完。” “注意一下你手里的那张W卡，那里应当更新了你的任务。”，他指的是在乌盏兜里的那张像□□一样的卡片。 每个任务都有时间节点。对了，我悄悄的告诉你，我是实习生的时候，我经常会完不成任务。这很正常，毕竟，有时组织发布的任务对新手来讲特别的不友好。 现在，你来看我操作一遍。你就负责录入这些数据，有什么不会的地方记得找我。”交代完之后他就继续埋头干活。 乌盏看着在桌面上的银色卡片，这就叫 W 卡。上边果然有一个小红点，显示着他的位置，至于工作内容还没有显现出来，难道这个算临时通知？ 没有再深想，他也投入到工作当中，在一堆数据库里搜索，归类，整理。上边的数据都是关于打捞出来的机械生物的成分对比。在一众金属材料镍铬铁材料里，蛋白质和钙显得很突兀。这里怎么会有这种成分在里面？这个不是机械生物的遗骸吗，还是……乌盏觉得很矛盾，机械怎么会有人的组织成分？ 在某种程度上来讲，这种在海里打捞出来的极械生物的遗骸在他们活着的时候是机械与人的合体，他得出这个大胆的结论后带着疑虑继续进行分析的工作。在三个小时之后。最后一个数据也成功地进入了数据库。在按下保存键之后，乌盏从椅子上起来想要活动活动筋骨，就往四周转转。 有一股凉风顺着裤腿向上攀升，冷冰冰的，还混杂着海水的味道。乌盏低头一看，这里这块板砖竟然是空缺的。原本湛蓝的海水在机甲船的阴影里变得墨黑，总讲觉得这如深渊般暗淡的海水里有东西在窥视着，让人毛骨悚然。 就在他出神之际，一只手搭在肩膀上！ 一回头，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由于并不认识这里除了安云到之外的任意一个人，他对这个白头发又长又多的老年人的突然出现还是有点不适应，“你好，你是新来的那个吧，这里的工作人员不让随意走动”，那个老者用一种古怪的语调一板一眼的对他讲。 乌盏觉得很莫名其妙，本着尊老爱幼的原则，他返回到安云到的附近。突然，看见这位老者向水里扔了个东西，这一尺宽的海面上骤然波涛汹涌，一个没有头颅的身体向上勾着手，想要将掉在水面的东西掠走。似乎是没有捞到想要的东西，那个长相诡异生物将手里的一只灰色的鞋松开，眨眼间就消失在黝黑的海水里。 乌盏拍着胸脯觉得自己还真是命好，这位老者真是个好人。往水里扔东西是为了证实水里有东西存在，但为什么要往水里扔鞋呢？ 像是有些嫌弃，那个老人指挥着房间里的人将鞋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