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小王妃》 1、第1章 “娘娘您不必难过,依奴婢看,陛下未必会纳那些功臣女眷入后宫。” 早朝有大臣上奏,说蔺政泊现在只有李窈伽一个后妃,应纳功臣女眷充实后宫。蔺政泊没同意,那些大臣还在正阳殿跟蔺政泊死磕。 李窈伽不难过,因为蔺政泊是皇帝,不可能一辈子只守着她一个人,她有自知之明。而且她是前朝罪臣之女,在那些大臣们的眼里,蔺政泊能封她为妃已经是抬举,若再专宠她一人,她便是妖妃祸政。 李窈伽不想落那么个名声,也不敢。因为她除了蔺政泊的宠爱之外一无所有,根本也没有势力去对抗那些人。 李窈伽靠在美人榻上漫不经心地给鱼缸里的小红锦鲤们喂食,这是蔺政泊送给她的,每一条都养得胖胖的,像小猪鲤。 宫女站在一旁瞧着,从心底里觉得娘娘真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主儿。但宫女转念又一想,娘娘不想开些又能怎样?陛下现在不同意纳那些功臣女眷,但迟早会纳。毕竟自古帝王选妃,喜不喜欢从来不是最重要的条件。 这时有宫女进来向李窈伽恭敬行礼,“娘娘,该用午膳了。” 李窈伽闻言将手里的鱼食全部倒在鱼缸里,小红鲤们顿时一拥而上享用着这泼天的美食。 宫女继而陪着李窈伽往内殿那边走。 “娘娘,陛下还在正阳殿议事,说让娘娘先用午膳。” 李窈伽点头。 什么议事,无非就是被那些上奏请蔺政泊纳功臣女眷入后宫的大臣们给绊住了。 李窈伽走到桌案前坐下,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但李窈伽却没什么胃口。 宫女看在眼里,轻声问李窈伽,“娘娘,奴婢先给您盛碗鸡汤暖暖胃可好?” 李窈伽抬眸看了眼桌案上的那道鸡汤,浓郁飘香,还冒着白腾腾地热气。 李窈伽弯了弯眉眼,“好。” 宫女连忙仔细帮李窈伽盛了一碗,撇开李窈伽不爱吃的油腻,只舀了相对清淡的鸡汤放到李窈伽面前。 李窈伽拿起小勺尝了一口,鸡汤鲜咸美味,口感极佳。她继而又喝了第二口,忽然胃里传来一阵灼热,她握着勺子的小手一松,勺子“啪”地一声落回汤碗里,汤水四溅。 宫女第一时间发现了李窈伽的不对劲儿,连忙伏身问道:“娘娘您怎么了?” 李窈伽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有腥咸的液体从嘴角涌出,一滴滴落在桌案。 宫女顿时大惊失色,她连忙高声叫喊道:“来人!传医官!快!传医官!!!!” 李窈伽却忽然什么都听不见了,她只觉得身子一软,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 2、第2章 后半夜,惠王带人亲自围了豫王的大帐。 夜色深沉,豫王蔺政泊缓步从帐中走出,他的身量极高,发缕垂落遮挡了额角,衣衫有些凌乱,若隐若现地胸肌及锁骨处有纤细地抓痕,那是被女人抓伤的痕迹。 明眼人都能看出蔺政泊刚刚在帐中做了什么,自然也包括惠王。 惠王偏头略过蔺政泊往帐中看了一眼,但大帐的门帘把帐里遮得严严实实,惠王并未看到任何帐中的情形,但这并不重要。 惠王皮笑肉不笑对上蔺政泊的眼睛,“二弟,听说你虏了一位绝色美人在帐中,可有此事?” 蔺政泊双眸阴鸷,注视人时寒彻刺骨,“怎么?本王睡个女人也需要跟大哥汇报?” 惠王不阴不阳笑,“原本是用不着,但本王听说二弟虏来的女人是……” 他话未说完,不远处匆匆跑来一个侍卫,那是皇帝的御前侍卫,惠王与蔺政泊的眼眸皆是一凛。 侍卫恭敬向二王行礼,然后对惠王道:“殿下,陛下请您去主帐。” 惠王眼睛一眯,“可是父王知晓了豫王他……” 侍卫不等惠王把话说完便直接打断,“殿下,陛下请您即刻去主帐。” 惠王面色微变。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诡异地安静下来。 侍卫让出一条路,对惠王做了个请的手势。 惠王偏头看了蔺政泊一眼,冷了声音吩咐自己的侍卫,“都在这里给本王守着,不准放走任何一个人,尤其是豫王帐中的女人。” 他话落,随即转身跟随御前侍卫向皇帝的主帐中走去。 军营的火把彻夜燃烧,此刻从南向北、自西向东连成一片。前几日刚刚下过雨,泥土湿软,惠王的靴子踏进泥土里,留下一串深深地脚印。 皇帝帐中灯火通明,掀开帐帘的那一刻,热气扑来,紧接着就是女人的笑声。 “陛下就会打趣妾身,妾身不要理陛下了。” 惠王身影一顿,再寻着烛火看去,陪伴在皇帝身边的娇软美人正是薛嫔。 惠王错愕回头望了眼蔺政泊的大帐。 一旁的御前侍卫恭敬道:“殿下,您请。” 惠王只得硬着头皮走进去。 “儿臣拜见父皇!” 高坐在龙榻上的皇帝并未应声,只是吩咐身边的薛嫔,“你先下去。” 薛嫔立刻娇娇柔柔起身,然后对皇帝行了一礼,才施施然离开。 惠王没忍住又看了眼薛嫔的背影,但也只是片刻,便又将目光收回。 皇帝这会儿才抬眸扫了眼跪在地上的惠王,“大半夜你不睡觉,带人围了老二的帐子想干什么?” 惠王一时哑言。 皇帝将手里的文书扔到一边,然后起身慢慢走到惠王面前。他看着惠王,这是他的长子。 皇帝忽然抬手一巴掌扇在惠王的脸上,他用的力气大,惠王被扇偏了头,嘴角立刻有鲜血流出。 惠王吓得赶紧叩首,“父皇,儿臣……儿臣……” “住口!” 皇帝伸手点着惠王,“朕御驾亲征赫安,是为了一统天下,不是为了找地方让你给朕丢人!” 惠王攥紧了拳,“父皇,是有人告诉儿臣……” 皇帝又是一脚踹过去,这一脚踹在惠王胸前,直接把惠王踹倒在地。 “你还敢跟朕犟嘴!你那点小心思朕会不知道?!朕现在明白的告诉你,别说老二没睡薛嫔,就是真睡了,朕也会保自己的儿子,而不是一个女人!你明白吗?!” 惠王一脸不敢置信抬头看向皇帝,他张了张嘴,但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薛嫔是皇帝新宠,惠王一直想用薛嫔扳倒蔺政泊。 自从前年太子去世之后,储君之位一直悬空。惠王是皇帝长子,但却不是最优秀的儿子。很多大臣都认为,豫王有勇有谋,堪当大任。 但惠王不服。 自古立储,立嫡立长。之前太子年纪虽小,但那是正宫皇后所出,惠王没什么可说的。但如今太子病逝,皇后没有第二个嫡子,那么就是轮也该轮到他这个长子了,但凭什么所有人都看好蔺政泊? 惠王的谋士给他献计,说让惠王借着薛嫔伴驾出征,给蔺政泊的酒里下媚/药,然后将薛嫔弄晕了送进蔺政泊的帐中,蔺政泊一旦动了薛嫔,就是觊觎皇帝的女人,罪不可赦。即便皇帝碍于舐犊之情不杀蔺政泊,但有此污点,蔺政泊就彻底与太子之位无缘了。 惠王觉得此计甚妙,也是这么安排人去做的,但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薛嫔居然好好的待在皇帝身边,那蔺政泊帐里的女人是谁? 皇帝眼看着自己的长子不优秀也就罢了,居然还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兄弟,一口气闷在胸口,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惠王见状连忙跪爬到皇帝身边,“父皇父皇,您要保重龙体!” 皇帝又是一巴掌扇在惠王的脸上,“你不气朕,朕就能多活几天!滚!” 惠王张了张嘴,但他话还未说出口,又让皇帝踹了一脚。 “滚!” 惠王不甘心垂下头,紧紧攥拳。 次日,豫王帐中。 李窈伽醒来的时候腰几乎要断掉了,她侍奉了蔺政泊很多年,但蔺政泊第一次这么疯。昨天夜里他铜墙铁壁般压着她,不管不顾疯似的撞,几乎让她以为她会死在床上。 李窈伽撑着身子勉强坐起来,但在看到周围环境的一瞬间顿时愣住。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个片段,午膳,宫女给她盛了一碗鸡汤。 李窈伽下意识扶住自己的额头,有白光闪过她的脑海,她的头有些疼。 这时大帐的门帘被人掀开,一个婢女打扮的女子从帐外走进来。她看到李窈伽的一瞬间就红了眼睛,然后立刻小跑着近前一把抱住李窈伽,“姑娘!” 她话起了个头就开始哭,李窈伽下意识看向婢女,粗布衣服的打扮,衣服上都是污泥。 李窈伽顿了下,“兰芳?” 兰芳,李窈伽的娘家婢女,只不过李窈伽没弄明白她在哭什么。 兰芳哭着抬起头,“姑娘对不起,都怪奴婢没用,没有保护好姑娘。” 李窈伽一头雾水。 那碗鸡汤她喝下去的感觉还非常清晰,胃里火辣辣的,腥咸的血不断从她的嘴里涌出,她不能呼吸,只本能地伸手去拼命抓住什么,可惜到最后她什么也没有抓住。 李窈伽再次环顾周围,“这是哪里?” 兰芳的哭声戛然而止,“姑娘……您怎么了?” 她顿了顿,“是不是豫王,豫王他!” 李窈伽不解,“豫王?” 蔺政泊不是已经登基称帝了吗? 兰芳哭着道:“昨天夜里,豫王的亲卫不由分说把姑娘强行带走,豫王他……他……” 李窈伽卡了。 这一幕…… 李窈伽是赫安抚远侯的养女,后来天和帝御驾亲征赫安,抚远侯被杀,李窈伽因为美貌出众被天和帝的次子豫王蔺政泊一眼看中,从而纳为妾室。 兰芳害怕地握着李窈伽的手,“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您到底怎么了?” 李窈伽不确定,“现在是天和年还是承贞年?” 兰芳一怔,“天和三年。” 天和三年…… 是她被毒/死后出现幻觉了吗? 在她喝下那碗毒鸡汤闭上眼睛之后,画面一转,就变成了昨天夜里她与蔺政泊的颠鸾倒凤。思绪拉回,李窈伽强忍着身体不适去找镜子,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唯独在看到镜子里面的女人时,李窈伽确定这个女人是她自己。 李窈伽彻底懵了。《 》 3、第3章 再见到蔺政泊是在三天后。 当时李窈伽正坐在帐篷里的软榻上望着窗外出神,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李窈伽下意识抬眸去看,帐篷的门帘被人掀开,紧接着一个身量极高,穿着主帅铠甲的男人走了进来。 因为是逆着光,李窈伽看不清楚男人的长相。男人一步步向她走近,李窈伽这才看清楚男人的脸,眉眼狭长但不失英气,五官俊美但多了几分阴霾。 是蔺政泊。 李窈伽微怔。 蔺政泊淡淡扫她一眼,但没言语,径直走进帐篷开始脱铠甲。 李窈伽就这么怔怔地看着蔺政泊,这是她最熟悉的枕边人,但是现在却有一种特别微妙的陌生感。 蔺政泊脱下铠甲放到一边,见李窈伽依旧站在软榻旁边丝毫没有过来想要伺候他的意思。蔺政泊微微蹙眉,“愣着做什么?” 李窈伽这才反应过来,然后迈步向蔺政泊走过去。 蔺政泊的视线在她的脸上一扫而过,目光下移,是她纤细的腰,再下移,是她的手。 蔺政泊语气无波,“本王会收你为妾,以后你就住在本王帐中。” 他说着慢慢收回视线。 这时有士兵抬水进来,木桶倒满,又恭敬退出去。 蔺政泊转身走到屏风后面沐浴。 李窈伽安安静静等在屏风外面。 她又真实地见到了蔺政泊,但感觉上又不太真实。 她已经重生四天了,但每一天都过的很不真实,像是在做梦一样。李窈伽还是不太习惯她已经重生的事实,生怕这只是一场梦,梦醒后……或者根本就醒不了,因为她已经死了。 李窈伽抬眸望了眼屏风,但看不到人,只能听到水声,她复而又收回视线。 李窈伽想起她上辈子被人毒/死的事,这辈子再看到蔺政泊,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蔺政泊是要当皇帝的,后宫三千,她不过是微不足道地其中之一。即便受宠,但一个没有娘家撑腰的后宫宠妃,只会沦落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上辈子就是例子,那些功臣女眷还未入宫,就已经有人觉得她碍眼,除之而后快。而这辈子,她依旧是一个没有娘家撑腰的前朝罪女,她再好能好到哪去? 这时屏风里面传来蔺政泊的声音,“过来。” 李窈伽被打断思绪,愣了一下才起身向屏风里面走去。 此刻蔺政泊坐在木桶里,后背靠着木桶壁,双臂左右撑开放在木桶边缘,闭着眼睛。 帐篷并不算厚,月光隐隐约约透进来,与桌案上的烛火相融,然后将阴影一并落到蔺政泊的身上。 他略微偏头,言简意赅,“衣服。” 李窈伽下意识扭头去看桌案,但上面没有衣服,只有一个白色的瓷瓶,瓶口开着,像是刚刚被人用过。 李窈伽又下意识看向蔺政泊的后背,虽然他靠着木桶,但他身量太高,还是有一截后背露在木桶外面。他的背上都是伤疤,有的深有的浅,有的甚至很是狰狞。不过那些伤疤都是旧伤,唯独前几日军鞭留下的红痕格外刺目。 李窈伽不知道这辈子的最开始发生了什么,但好像跟上辈子不太一样。上辈子,她的养父抚远侯被杀,李窈伽这些家眷全部成了战俘。蔺政泊喜欢她的美貌,便奏请天和帝把她赏给他做妾。而这辈子,是蔺政泊的亲卫先强行把她拖进蔺政泊的帐篷,事后,蔺政泊才向天和帝说,他看上了李窈伽要收李窈伽为妾,但蔺政泊这先“强占”再奏请的行为被天和帝所斥责,便打了蔺政泊二十军鞭,以儆效尤。 李窈伽看到那些军鞭留下的红痕上面涂抹了一层白色的软膏,想来应该是那白色瓷瓶里的药。 蔺政泊迟迟没有等到衣服,抬眸看向李窈伽。 李窈伽感受到蔺政泊的目光才又回神,有些不知所措,“殿下,衣服在哪?” 蔺政泊:“屏风上。” 李窈伽这才又抬头看向屏风,那里的确挂了一件干净的白色中衣,李窈伽连忙把衣服拿下来递给蔺政泊。 蔺政泊单手接过衣服,言简意赅,“出去吧。” 李窈伽应着,然后又退到屏风外面。 这时已经是晚膳时间,有士兵送来饭菜,三菜一汤加面食,比以往李窈伽自己在帐篷里时送来的饭多。李窈伽便知道,蔺政泊应该是在这里用膳。 李窈伽先去洗了手,然后才回到桌子旁摆放碗筷。 蔺政泊沐浴完后便直接穿着干净的中衣出来。 李窈伽下意识看了眼屏风后面。 蔺政泊坐到桌子前淡淡道:“不用管,等会儿会有人来收拾。” 他没再看李窈伽,只是自顾自去拿筷子,“坐,一起吃。” 李窈伽继而坐下。 蔺政泊淡淡扫了眼李窈伽手里的碗筷,然后亲自夹了一筷子菜放到李窈伽的碗里。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用了一顿晚膳,也没有谁规定用膳不能说话,但是两个人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说。 用完晚膳,蔺政泊便去休息,拉着李窈伽一起。 这次天和帝派他为主帅突击赫安西部,蔺政泊几乎熬了三天三夜没合眼。他很困,但并不耽误他心里念着他刚纳的这个小夫人。 夜色微深,军营里的火把从南至北连成一片,巡逻的士兵在火把的映衬下把一排排影子打落在帐篷上面,一并模糊了帐篷里的缠绵。 次日,蔺政泊起得很早,李窈伽还在睡着,她朦朦胧胧感到边上有动静轻轻睁开眼睛,就看到蔺政泊正站在床边背对着她穿衣服。 李窈伽揉了揉眼睛撑着身子坐起来。 蔺政泊听到声音依旧背对着李窈伽穿衣,语气很淡,“你继续睡,不必伺候。” 李窈伽便又躺回床上。她伸出小手把被子往上拉,但并未全拉上来,只盖住她的半张小脸。 蔺政泊穿好衣服回头看了李窈伽一眼,发现李窈伽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也正看着她。 蔺政泊默了片刻,“你……” 他原本想嘱咐李窈伽两句,毕竟这里是军营,不能乱跑。但蔺政泊又一想,李窈伽可能也不会乱跑,便什么也没说,继而迈步向帐篷外面走去。 有亲卫恭敬候在帐篷外面,见蔺政泊出来,连忙近前行礼,“殿下。” 蔺政泊顾他一眼。 亲卫压低了声音道:“惠王那边今早也回来了,大捷。” 蔺政泊面无波澜没言语。 他这个兄长虽然心术不正,但上了战场也是一员猛将,作战极其骁勇。前几天天和帝下令让蔺政泊以及惠王兵分两路围剿赫安西部,蔺政泊那一路面对的是些残兵败将,出兵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凯旋而归。但惠王那一路是正面与赫安西部的主力部队交锋,其作战强度远远大于蔺政泊那一路,可即便如此,惠王还是赢了。 亲卫又道:“陛下龙颜大悦。” 这话里的意思是,之前惠王做的那些下/三/滥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了。 蔺政泊依旧面无波澜,“下去吧。” 亲卫连忙恭敬称是,但他才转身走了一步便又被蔺政泊叫住。 “等等。” 亲卫顿步,连忙又恭敬向蔺政泊行礼。 蔺政泊言简意赅,“不要只盯着惠王,惠王的谋士也要盯紧。” 亲卫依旧恭敬称是。 蔺政泊继而迈步去巡军。《 》 4、第4章 李窈伽起床的时候已经是巳时,兰芳给她送来早膳,是两个包子和一碗粥。李窈伽掰开包子看了眼馅儿,一个纯肉的,一个韭菜鸡蛋,李窈伽把那个韭菜鸡蛋的放到一边,然后把那个纯肉的吃了。 用过早膳,李窈伽便继续窝在帐篷里面不敢到处乱跑。 快到正午的太阳很好,但刚刚立春的天气依旧寒冷,李窈伽让兰芳弄了个小火盆,主仆二人就围着小火盆烤手。 兰芳看着李窈伽这两天的精神状态好多了,心里的担忧也放下不少,“姑娘,奴婢瞧着豫王殿下对您挺好的,您……” 剩下的话兰芳没有说下去,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兰芳是李窈伽的贴身婢女,从小陪着李窈伽一起在侯府长大。兰芳心里其实很清楚,抚远侯没有把李窈伽当过亲女儿,李窈伽只是抚远侯用来拉拢权贵的棋子。换句话说,谁对抚远侯有用,李窈伽就得嫁给谁,不论这个人是老是少,是丑是俊,是君子还是小人。而如今,李窈伽跟了蔺政泊,这个结果其实不算太坏。 李窈伽把两只小手都放在小火盆的上空烤着,“改口唤夫人吧。” 她如今已经是蔺政泊的妾,兰芳再唤她姑娘不合适。 兰芳点头称是。 李窈伽握了握兰芳的小手,“别担心,殿下他……” 李窈伽原本想说蔺政泊很好,是一个很好的人,但话到嘴边又觉得现在这样说不合适。这辈子,她一共才见了蔺政泊两面。 李窈伽刚要再言,帐篷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男人大声呵骂的声音。 李窈伽和兰芳下意识对视一眼。 兰芳立刻站起身来,“夫人,奴婢出去看看。” 李窈伽拉住兰芳的手,“我跟你一起去。” 军营里面很乱,李窈伽怕兰芳一个人出去惹麻烦,而她是蔺政泊的妾,若有什么事,蔺政泊会保她。 李窈伽随即与兰芳小心翼翼走出帐篷,她们寻着声音看去,不远处,一个身穿主帅铠甲的男人正在训斥一个士兵。 李窈伽认出那个身穿主帅铠甲的男人,正是天和帝的第三子,蔺政泊同父异母的弟弟,成王蔺政渊。 李窈伽很害怕成王,因为成王异常残暴。当年天和帝还在打天下的时候,成王的母亲言语无状激怒了天和帝,天和帝做势要杀她,但其实也就是气话,但成王当真了,直接拎着刀手刃生母。成王的这一举动连天和帝都给看傻了眼,因为天和帝根本就没想到他的儿子居然会这么残暴。 李窈伽上辈子跟成王的交集不多,但这样一个残暴的男人,她肯定会敬而远之。 李窈伽低下头,下意识就要拉着兰芳返回帐篷,但她才走了一步,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粗犷地声音直接将她喊住了。 “前面的女人,给本王站住。” 李窈伽的手脚顿时一凉。 成王慢条斯理往李窈伽身边走过来,才一走近,成王就闻到了一阵淡淡地花香。 成王轻挑凑近李窈伽的脖颈嗅了下。 李窈伽连忙躲开。 兰芳立刻把李窈伽护到身后,“你做什么?这是豫王殿下的夫人!” 成王闻言挑眉,“本王听说二哥在军营里面渔色,强占了赫安抚远侯的养女,还因此挨了二十军鞭,那个女人是你?” 李窈伽没言语。 成王阴森森笑,“二哥倒是很有眼光。” 军营里面的女人,最美最尊贵的也就是薛嫔了,而剩下的女人无非是些婢女,庸脂俗粉。 成王饶有趣味打量着李窈伽。 李窈伽不想跟成王纠缠,转身就要返回帐篷。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老三,什么时候回来了。” 李窈伽与成王同时抬眸看去,蔺政泊一身主帅铠甲慢慢渡着步子往这边走。 他比成王高了大半个头,眼眸阴霾,此时垂眸,淡淡在成王和李窈伽之间一扫。 成王将目光从李窈伽的身上移向蔺政泊,语气不咸不淡的,“刚回。” 蔺政泊语调缓慢且凉,“既然是刚回,那就好好在帐中歇着。” 成王皮笑肉不笑略带挑衅瞧了眼蔺政泊,“二哥这是在管教本王?” 蔺政泊不置可否。 成王嗤声,“二哥一向不近女色,弟弟还以为二哥是何缘故,如今一看,原来是那些庸脂俗粉入不得二哥的眼。不过为了一个女人,不惜违反军纪惹父皇动怒,二哥真是得不偿失。” 蔺政泊略一眯眼,但没言语。 成王心知肚明惠王给蔺政泊下套的事,不过惠王蠢,下/三/滥的计谋没有扳倒蔺政泊反而惹了天和帝动怒。但即便如此,惠王能让蔺政泊挨一顿军鞭也挺让成王舒坦。 成王笑出声,“与其让本王在帐中好好歇着,不如二哥歇着更好些。毕竟身上有伤,要多休息才是。” 蔺政泊对成王的嘲讽置若罔闻,他那深不见底地眸子淡淡一扫,语调更凉,“听说你把东城丢了。” 之前天和帝让惠王、豫王、成王兵分三路攻打赫安,惠王、豫王两路大捷,唯独成王兵败东城。 成王不着痕迹握拳。 蔺政泊只是渔色,跟成王兵败相比,根本都不算个事儿。虽然事后天和帝并未追究成王兵败之责,但到底不好听,损了面子。 成王自觉无趣,他看了眼蔺政泊,又看了眼李窈伽,继而转身大步离开。 李窈伽一直躲在帐篷门口,成王走后,蔺政泊顾了李窈伽一眼。李窈伽的小脸肉肉的,领子边缘雪白狐毛衬得她的小脸像剥了壳的荔枝一样白皙。 蔺政泊又看向一旁的兰芳,“下去。” 兰芳下意识看向李窈伽,李窈伽对她轻轻点头,兰芳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蔺政泊道:“跑出来做什么。” 他这话像是责备,但语气里面完全没有一丁点责备的意思。 李窈伽抿唇。 蔺政泊没言语,继而向自己的帐篷走去。 李窈伽赶紧跟在蔺政泊身后也回了帐篷。 上辈子,成王最后是惨死在蔺政泊手里。 华安军变,蔺政泊率军闯入京城,先是用强弓射/杀了那会儿已经成为太子的惠王蔺政清,又用刀砍/死了成王蔺政渊,这还不算,蔺政泊直接将二王的首级砍下,然后拎着两颗血淋淋的脑袋一路杀进正阳殿,杀了天和帝篡位登基。 李窈伽想到此处,没来由又抬头看向蔺政泊。 蔺政泊察觉到李窈伽的目光,语气无波,“看什么?” 李窈伽:“没。” 蔺政泊:“……” 两个人继续往帐篷里面走。 蔺政泊忽然问李窈伽,“前几日,你去后厨要了避子汤?” 李窈伽顿了顿,没言语,算是默认。 上辈子她一开始也是喝避子汤,是蔺政泊不想让她早生孩子,因为蔺政泊南征北战都要带着她,一旦怀了孩子不方便随军。但后来蔺政泊说避子汤伤身就不让她喝了,再侍寝的时候,蔺政泊会用羊肠衣。 这辈子李窈伽没考虑蔺政泊愿不愿意让她生孩子,是她自己不想生,因为她不打算跟蔺政泊过了。 蔺政泊语气无波,“为何?” 一般都是夫君不准妾室生孩子,还是第一次听说妾室自己不愿意生孩子。 李窈伽肯定不能把她的心里话宣之于口,但一时又想不出别的理由。 蔺政泊淡淡道:“避子汤伤身,以后别喝了。” 跟上辈子一模一样的话,一个字都不差。 “你若暂时不想生孩子,本王也不会强迫你。” 蔺政泊忽然单臂把李窈伽抱起来。李窈伽下意识搂住蔺政泊的脖颈,动作娴熟一气呵成,仿佛她不是第一次这么被蔺政泊抱。 的确也不是第一次。 上辈子,蔺政泊最喜欢这么抱她,她早就已经习惯了,但这辈子不一样,这辈子才刚刚开始。 李窈伽后知后觉一瞬间把搂着蔺政泊脖颈的手弹开。 蔺政泊察觉到顾了一眼,“怎么不搂了?刚才不是搂得挺顺手。” 他说着,握着李窈伽的手又把她的胳膊挂到他的脖颈上,李窈伽背靠着帐篷里的柜子,蔺政泊没来由的兴致,大手在她腰上轻轻按了下。 李窈伽柔若蒲草,抱着她纤细柔软的身子,蔺政泊只觉得下腹有些胀。他直接将人重新抵在柜子上,一手扣着她的后脑一手搂着她纤细的腰,然后低头就去亲她的唇。 入夜,天和帝宣三王入主帐议事。 如今赫安经过接二连三地重创,已经是师老兵疲,天和帝没耐心再跟赫安继续耗下去,所以决定趁夜出兵,由惠王蔺政清做主帅从正面迎敌,豫王蔺政泊与成王蔺政渊兵分两路成左右夹击之势支援惠王,然后一举将赫安全部剿灭。 三王领命,继而分别带兵出发。 这一战是在深夜爆发,结束是在第二天清晨,赫安被打得溃不成军,赫安王被蔺政泊立斩马下,惠王与成王下令士兵去抢牛羊、金银以及其他财物,大朔军队大获全胜,凯旋归来。 赫安灭,天和帝龙颜大悦,先后封赏了三王,其中蔺政泊被封为太尉、赫安都督、海州道邢台尚书令、领左右十二卫大将军。 这些官职李窈伽都不太懂,即便上辈子她就已经知道蔺政泊担任过这些官职,但那个时候她就是个宠妾,除了伺候好蔺政泊之外,其他事情跟她都没有关系。 当然,这辈子李窈伽也不打算研究蔺政泊的官职,因为那些官职依然跟李窈伽没有关系。《 》 5、第5章 赫安被灭,天和帝准备班师回朝。经过商议,天和帝决定只带惠王蔺政清和成王蔺政渊回京,而豫王蔺政泊则留在赫安处理战后的相关事宜。 这不算是好事。 虽然留下处理善后之事是因为天和帝的信任,但太子未立,不跟在皇帝身边,被立为太子的可能性就会降低很多。 天和帝一走,整个军营就属蔺政泊的权利最大。蔺政泊把最大的帐篷改为主帐,然后让李窈伽先搬过去住。 蔺政泊忙完正事回到主帐的时候,李窈伽正秀秀气气地坐在主帐里的软榻上吃糕点。她虽然看见蔺政泊这号人了,但并没有起身向蔺政泊行礼。 蔺政泊淡淡看着李窈伽。 李窈伽开始没觉出什么问题,直到吃完手里的那块糕点,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现在才刚刚跟了蔺政泊不久,蔺政泊还没有那么宠她。 李窈伽赶紧又起身向蔺政泊行礼,“拜见殿下。” 蔺政泊:“……” 李窈伽连忙又道:“殿下用过晚膳了吗?要不要再用些糕点?” 蔺政泊迈步走到桌案前扫了眼盘子里的糕点,应该是八个一份,但现在盘子里面就剩了俩。 蔺政泊:“让本王用这两个?” 李窈伽:“……可以让人再上一份新的。” 蔺政泊:“算了,本王用过了,帐篷里闷,陪你出去走走。” 李窈伽不太想去。 蔺政泊直接转身往帐篷门口的方向走,“跟上。” 李窈伽:“……” 三月底的天气已经不再寒冷,但也没有太热,刚好是气候宜人。有风迎面吹过来扑在李窈伽的脸上,柔柔的很是舒服。 军营这边偏僻,但也正因为偏僻,四周都是绿植,那些绿植中间随着春风摇曳着点点红,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只是一些小野花。 蔺政泊随手摘了一朵递给李窈伽,“上次看到帐篷里面摆了些花,你喜欢花?” 李窈伽嗯。 蔺政泊又道:“等回京之后再给你摘更好看的,王府里面有很多花。” 李窈伽没言语只拿着手里的小野花玩。 蔺政泊转身又开始往回走。 李窈伽就继续跟在蔺政泊后面,也不看路,蔺政泊走一步她就跟着走一步,蔺政泊往哪走她就跟着往哪走。 蔺政泊看着李窈伽不是很开心的样子随口道:“是不是军营里面太闷了?” 李窈伽摇头。 其实还好,上辈子她也经常跟着蔺政泊出征,她都已经习惯了军营里的生活。 蔺政泊刚想说如果觉得闷就去街市逛逛,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现在赫安刚刚平定,其实不算特别安全,有些赫安的百姓表面臣服但心里未必真服,就像之前平定幽州的时候,幽州总兵都投降了,但百姓们后续还闹了一次起义。 蔺政泊最后什么话都没说,一路沉默走回帐篷。 这之后的几天,李窈伽基本上就没再见到过蔺政泊这号人。因为赫安的善后事宜非常多,所以蔺政泊自然也非常忙。但李窈伽并不闷,有兰芳陪着她聊天,还可以绣点东西打发时间。 大约过了五天左右,蔺政泊的四弟怀王蔺政温路过赫安。这个怀王蔺政温是天和帝的第四子,今年才十八,性格单纯,跟哪个兄弟关系都不错。天和帝一直派他镇守在钦州,这次天和帝班师回朝,顺道下旨让镇北侯去了钦州,并把怀王调到了暮州。暮州与赫安相邻,怀王路过赫安,肯定得来见见他的二哥蔺政泊。 蔺政泊对他这个四弟倒是有几分兄弟之情,所以听说他来,便吩咐了亲卫准备酒宴。 怀王是下午酉时末抵达了赫安军营,这几乎是赶着饭点来的,所以怀王一来便直接进帐入宴。 兄弟之间便是家宴,蔺政泊与怀王二人落座,各自喝了一樽。蔺政泊向怀王打听了一下钦州的情况,怀王知无不言,一股脑儿把蔺政泊想知道的事情都说了。 但怀王不喜欢谈公事,说完蔺政泊想听的,便又自顾自转开话题,“二哥,我听说你在军营渔色让父皇罚了你二十军鞭?” 蔺政泊默了片刻,“这事儿都传到钦州了。” 怀王大大咧咧的,“那可不,何止是钦州,估计现在就没人不知道。” 蔺政泊:“……” 怀王又道:“二哥,是什么样的绝色美人把二哥迷成这样?叫出来也让我看看。” 蔺政泊本在倒酒,闻言持壶的手微顿,抬眸看向怀王。 但蔺政泊知道怀王只是少年心性,他想看李窈伽,完全是因为好奇。 怀王直接凑到蔺政泊身边,“哥,你让小嫂嫂出来给我看看,我又不抢你的。” 蔺政泊眼神不算友善扫向怀王。 怀王一个劲儿地撺掇,“哥,你把小嫂嫂叫出来,我特意来赫安看小嫂嫂。” 他这话说出口又觉得不太对,连忙又补了句,“当然也顺便来看看二哥。” 蔺政泊:“……” 怀王嘿嘿笑。 蔺政泊只好吩咐亲卫,“去请夫人。” 亲卫恭敬称是,然后转身向主帐走去。 李窈伽知道怀王这个人,但她上辈子没见过,只听说怀王后来被天和帝派往獲梁镇守边界,一直到蔺政泊登基称帝也没有调回。 李窈伽简单换了身得体的衣服才跟着亲卫去了宴席。 怀王原本也没觉得李窈伽能有多美,毕竟传言这种事就是越传越离谱,但谁知李窈伽一走进帐篷就给怀王看愣了。 传言不仅不离谱,反而传得还差了些。眼前的李窈伽,比怀王听说的描述还要更美。 蔺政泊看了眼李窈伽,让她坐到自己跟前,“怀王。” 李窈伽守着规矩恭恭敬敬对怀王行礼,“怀王殿下。” 怀王一个箭步就凑到李窈伽跟前,“哥,小嫂嫂生得可真美!” 李窈伽被怀王突然靠近吓了一跳。 蔺政泊伸手拎住怀王的后颈衣领又把怀王提溜回原位。 怀王后知后觉自己刚才唐突了,连忙道:“小嫂嫂勿怪,我在军营里面糙惯了,失了礼数,但绝无冒犯小嫂嫂之意。” 李窈伽知道。 怀王一看就是单纯地少年心性,只是看眼睛就能看出来。惠王的眼睛算计、蔺政泊的眼睛深沉、成王的眼睛狠毒,而怀王的眼睛亮亮的,没有一点心机。 李窈伽友善对怀王微笑。 她笑起来就更美了。 但李窈伽的嘴角才刚扬起来,一道凉凉的视线扫过,李窈伽立刻就不敢再笑了。 上辈子,蔺政泊对她盛宠,但占有欲也极强,她多看别的男人一眼都不行。而这辈子,且压下盛宠不说,但蔺政泊的占有欲已经表现出来了。 怀王大大咧咧的看不出两人之间的这一细微,还在跟蔺政泊感慨,“等往后我要娶亲,也要娶位像小嫂嫂这样貌美的人儿!” 蔺政泊:“……” 李窈伽:“……” 蔺政泊对李窈伽道:“回主帐歇着吧。” 言外之意,不准再让怀王看她。 李窈伽也不愿意触蔺政泊的眉头,怀王是少年心性不假,但怀王回头走了,遭殃的还得是李窈伽。因为有上辈子的经历,李窈伽有理由相信,蔺政泊虽然不会打她,但蔺政泊会让她下不了床。 李窈伽继而起身,先瞥了蔺政泊一眼,才又规规矩矩向怀王行了个礼。 怀王并不强留李窈伽,他的确就是好奇什么样的绝色美人能让他二哥不惜被罚二十军鞭,如今看过了,他也就不好奇了。 怀王笑着朝李窈伽客套:“小嫂嫂请。” 李窈伽没敢多跟怀王客套,她只又一伏身,然后退出帐外。 兰芳一直在外面候着,见李窈伽出来,连忙上前道:“夫人。” 李窈伽看向兰芳,“走吧,我们回去了。” 兰芳称是。 主仆二人继而一起回了主帐,李窈伽原本以为蔺政泊和怀王会通宵喝酒,或者喝到后半夜,毕竟男人的酒宴一喝多了话就多,话一多,酒宴一时半会儿就结束不了,但李窈伽才回了主帐没待多久,蔺政泊就紧跟着回来了。 李窈伽微微有些意外,但还是先守着规矩给蔺政泊行礼。 蔺政泊走到软榻上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你是本王的侍妾,以后这些虚礼都免了。” 李窈伽应了声好。 终于走到不用行礼这个环节了,跟上辈子蔺政泊准许她不必行礼的时间差不多。 兰芳及时送来醒酒汤,李窈伽将醒酒汤接过去,然后吩咐兰芳,“去歇着吧。” 兰芳恭敬称是,随即退出帐外。 李窈伽继而将醒酒汤端给蔺政泊,“殿下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蔺政泊言简意赅,“怀王明天还要赶赴暮州,本王让他早些休息。” 李窈伽哦。 但其实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怀王常年带兵在外,别说一夜不睡,就是三天三夜不合眼也没关系。但蔺政泊心里念着李窈伽,根本没心思跟怀王喝酒,便早早打发怀王去休息。 蔺政泊端起醒酒汤喝了口,莫名又想起方才在席间李窈伽对着怀王笑,她笑得那么甜,可自从纳她为妾的这段日子以来,她都没那样对他笑过。 蔺政泊的心里不是很舒服,“你喜欢怀王?” 李窈伽闻言一愣。 怀王性子纯良,不拘小节,相处起来让人觉得轻松,李窈伽肯定是不讨厌的。但这话李窈伽不可能宣之于口。 李窈伽违心道:“怀王很好,但远不及殿下。” 蔺政泊心知肚明李窈伽在这跟他扯谎,但她愿意顺着他,他也很受用。 蔺政泊把手里的醒酒汤放到一边,又对李窈伽道:“过来。” 李窈伽连忙先把话说明白,“殿下,我来月事了。” 蔺政泊:“……” “怎么本王让你过来就那么一件事?”《 》 6、第6章 李窈伽回想上辈子,差不多也就那一件事。人人都道豫王盛宠李氏,但李窈伽觉得,蔺政泊爱不爱她先不论,但一定很爱睡她。 蔺政泊旧话重提,“过来。” 李窈伽只能起身走过去。 蔺政泊伸手将李窈伽抱进怀里,让李窈伽坐到他的腿上,他继而从怀里摸出一支金钗,然后递给李窈伽。 “你不喜欢路旁的野花,现在给你朵金花。” 李窈伽微怔,但随即就被金钗所惊艳。 是一朵纯金牡丹花,中间的花蕊是一颗红宝石。 蔺政泊道:“喜欢吗?” 李窈伽开心点头,“喜欢。” 是真的喜欢,几乎没有女人会拒绝名贵而又好看的首饰。 蔺政泊唇角轻牵,“王府的库房里面还有很多,等回京后随你去挑。” 李窈伽眼前再次浮现出上辈子的事。 上辈子,蔺政泊也是这么宠她,衣食无缺,还有各种名贵的赏赐。 蔺政泊低头去亲她的唇,李窈伽又连忙道:“殿下,我真的来月事了。” 蔺政泊说知道。 他还不至于禽/兽到连个来月事的女人都不放过。 蔺政泊道:“只是亲一下。” 李窈伽半信半疑柔顺下来,任由蔺政泊去亲,但蔺政泊越亲越过火,大手也开始往衣服里面探。 李窈伽认命地闭上眼睛等着他做。 但蔺政泊却迟迟没有进行下一步,虽然手不太规矩,但真的没有动她。 蔺政泊亲够了才交颈在她的耳旁,李窈伽只觉得耳边热热的,是蔺政泊的气息。 良久,蔺政泊将李窈伽放开,“去洗漱,早点休息。” 李窈伽忙不迭从蔺政泊身上站起来,然后快步躲到屏风后面去洗漱。 这之后的第二天,怀王启程去了暮州。蔺政泊亲自去送怀王,但没让李窈伽再露面。 李窈伽也懒得露面,她就是个侍妾,人家怀王尊她一声小嫂嫂是礼数,但其实她压根儿也不敢自称是嫂嫂。 李窈伽自己窝在帐篷里躲懒。 兰芳端着水果掀门帘走进来,“夫人,您吃点桃子吧,可新鲜了。” 李窈伽不想吃,指了指桌面,“先放着。” 兰芳哦了声,然后把摆着桃子的果盘放到桌案上。 李窈伽又对兰芳道:“昨天晚上我跟殿下求了个恩准,准你得空可以去街市逛逛。这么久了,你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天和帝御驾亲征赫安,李窈伽论起来就是战/俘,兰芳就更不必说了。主仆二人待在军营里,李窈伽还好些,她是蔺政泊的妾,好歹衣食不缺,但兰芳就没这待遇了。军营条件有限,兰芳就一件当初从侯府被抓时穿的衣服穿到现在,晚上洗了晾干了白天继续穿,衣服都快洗褪色了。但之前天和帝在军营,李窈伽不敢多话,现在军营里面蔺政泊最大,李窈伽才求蔺政泊给自己的贴身婢女添几件衣服。 兰芳握着李窈伽的手,“奴婢不怕苦,只要夫人好就行。” 李窈伽将一锭银子放到兰芳手里,银子是蔺政泊给的,买衣服再买些别的足够了。 李窈伽道:“你我从小一起在侯府长大,虽是主仆但情同姐妹,我肯定会尽我最大能力护着你。” 兰芳感激称是。 这时有侍卫在帐篷外面恭声:“夫人,殿下请您。” 侍卫只是隔着帐篷的门帘说话,并不敢进入帐篷。 李窈伽对兰芳轻轻点头。 兰芳立刻会意,隔着门帘向侍卫道:“夫人知道了,你退下吧。” 侍卫恭敬称是,然后转身离开。 李窈伽随即添了件外衣,让兰芳陪着一起走出帐篷。她远远就瞧见了蔺政泊,此时正站在一匹战马前轻轻顺着战马的鬃毛。 李窈伽继而走过去,“殿下。” 蔺政泊回头看了李窈伽一眼,然后对她身边的兰芳道:“下去。” 兰芳恭敬称是。 蔺政泊又对李窈伽道:“带你去坐船。” 李窈伽微怔,“坐船?” 蔺政泊嗯。 李窈伽天天闷在帐篷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蔺政泊看着都闷。再者天天窝在帐篷里不见阳光对身体也不好,虽说女子以肤白为美,但李窈伽捂得都快没有血色了,蔺政泊都怕她见风就倒。 蔺政泊把李窈伽抱上马背,然后自己也翻身上马,“缰绳拉好,坠马本王可不捞你。” 李窈伽才不信他不捞。 果不其然,蔺政泊虽然嘴上说着不管她,但右手拉着缰绳,左臂已经把李窈伽抱紧。 春和日丽,阳光明媚,正是踏春的好时候。蔺政泊骑着马与李窈伽一路走到赫安城内的河边,这条河很宽,名叫清河,打仗的时候可以用做防御,不打仗的时候可以当景赏玩。 蔺政泊先翻身下马,然后又把李窈伽抱下马背。 此刻的赫安已经重建了七七八八,百姓们安居乐业,基本已经忘了半个月前的战乱。 李窈伽看到清河上已经有些衣着华丽的贵人在乘船游览,画舫中不时传出悦耳的丝竹之声,让人只是听着就心情很好。 蔺政泊单独包了一条船,船夫一早就把船停在岸边等候,这会儿看到蔺政泊来,连忙恭敬来请。 “殿下。” 蔺政泊嗯,然后单臂把李窈伽抱起来往船上走。 周围都是人,蔺政泊一抱李窈伽,周围的人顿时都往这边看过来。 李窈伽脸皮薄,连忙道:“殿下,我可以自己走。” 蔺政泊并未把李窈伽放下,依旧抱着她上船,“这船很晃,你自己走,掉河里怎么办?” 李窈伽:“……” 蔺政泊抱着李窈伽走近画舫内,然后才将李窈伽放下。画舫靠窗是软榻,人坐在软榻上刚好可以游览河面的风光。 李窈伽其实挺喜欢出来玩,但她的条件不允许。她是抚远侯的养女,为了将来能够帮抚远侯笼络权贵,她每天都是琴棋书画不停歇,根本没有时间出来玩。 李窈伽望了眼水面,阳光碎在水面,波光粼粼。 蔺政泊坐在李窈伽一侧的软榻上,他其实对出来游玩没什么兴致,主要是想让李窈伽出来透透气。 蔺政泊看着窗外的河面,语气无波,“本王以诸侯之礼厚葬了你养父。” 原本是不允许,因为抚远侯到最后也没有向天和帝称臣,但那毕竟是李窈伽的养父,蔺政泊既然奉命留在赫安善后,自然得给抚远侯一个体面。 李窈伽起身向蔺政泊行礼,“谢殿下。” 她跟抚远侯没有父女之情,但抚远侯把她养大有恩。 蔺政泊扶住李窈伽,“不是说了不必再行礼。” 李窈伽道:“不一样,这一礼是替我养父谢过殿下。” 李窈伽很清楚,按照抚远侯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厚葬,不被抛尸荒野就不错了。 蔺政泊扶着李窈伽重新坐下。 这时船上的仆人端着瓜果送进来,蔺政泊主动拿了樱桃递给李窈伽。 李窈伽摇头。 她不喜欢吃。 蔺政泊又将樱桃放回盘子里,“吃甜瓜?” 李窈伽还是摇头。 蔺政泊默了片刻,“那看风景吧。” 李窈伽便偏头看向窗外。 画舫缓缓在水面上游走,湖波荡漾春风醉人,李窈伽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在软榻上赏景,一句话都没跟蔺政泊说。 蔺政泊也没什么话跟李窈伽说,但蔺政泊觉得只是这样坐在一起赏景其实也挺好。 临近晌午,游了一圈河的画舫稳稳停到岸边,蔺政泊依旧是抱着李窈伽下船,但没立刻回军营,而是就近去了赫安最有名的醉仙楼。 两个人点了几道招牌菜,然后简简单单用了顿午膳。李窈伽自然是以吃饭为主,毕竟她也没有别的事儿,但蔺政泊不止是吃饭,他还顺便观察了一下赫安的民情。 醉仙楼是赫安城客流量比较大的一个地方,百姓们聚在一起吃饭肯定不会是闷头吃,席间聊两句闲话也再正常不过。 蔺政泊与李窈伽旁边的那一桌就是五个读书人,他们起初先在讨论天下大势,然后又开始议论赫安一战,最后话题一拐,也不知道是谁先描了一句,话便落在了豫王蔺政泊的身上。 其中一个高个子干瘦的读书人道:“听说赫安一战虽然是惠王做主帅,但赫安王是被豫王立斩马下,我瞧着此战当属豫王的头功。” 另外一个胖胖的读书人则不以为然,“豫王不行,你们没听说吗?豫王在军营渔色,被皇帝下令责了二十军鞭,就冲这,豫王也比不过惠王。” 体察民情的豫王蔺政泊:“……” 相关故事主角李窈伽:“……” 其他读书人都跟着笑,“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听说迷住豫王的那位是个绝色美人,要不然豫王也不肯白挨那二十军鞭。” 众人说笑着又端起酒杯,“来来来,我们喝酒。” 蔺政泊看向李窈伽,后者正专心用饭,仿佛没有听到任何百姓们的议论。 蔺政泊无声弯了下嘴角。 他继而给李窈伽夹了块排骨放到碟子里。 李窈伽低头看了眼碟子里的排骨,只咬了上面的瘦肉,剩下的那点肥肉没有吃。 两个人用完午膳的时候已经是未时,两人一起出了醉仙楼的门,然后又骑马返回军营。 蔺政泊问李窈伽,“今天出来玩的开心吗?” 李窈伽点头。 蔺政泊又道:“后天我们就准备启程回京了。” 李窈伽微微有些意外,“这么快?” 蔺政泊:“怎么?” 李窈伽摇头。 蔺政泊道:“舍不得赫安?” 毕竟赫安是李窈伽的家乡。 但李窈伽并没有舍不得。 她是重生的人,她最近的记忆是上辈子宫里的生活,而赫安的日子,其实早就已经模糊了。 蔺政泊瞧着李窈伽乖乖巧巧的样子低头亲了下她的脸颊,李窈伽没想到会被“偷袭”本能要躲,但蔺政泊忽然一打马身,战马便飞快向前冲去。 突如其来地加速让李窈伽重心不稳,她下意识紧紧躲进蔺政泊的怀里,蔺政泊心情不错,单臂抱着李窈伽让她保持平衡,然后快速骑马向军营的方向奔去。《 》 7、第7章 天和三年五月初一,蔺政泊率军启程回京,同时,天和帝在正阳殿颁布旨意,册封长子蔺政清为太子。 旨意传到蔺政泊这里的时候,他已经抵达京城郊外。谋士陆明第一时间来找蔺政泊议事,希望蔺政泊此番回京要多加小心。 蔺政泊倒是很平静。 其实从天和帝包庇蔺政清陷害他的时候,蔺政泊就已经有预感天和帝会立长子为储君,而现在也不过是在预料之中罢了。 蔺政泊依旧不慌不忙率军回京,先把李窈伽安顿到豫王府,然后才又进宫向天和帝述职。 天和帝对蔺政泊善后赫安的事情很是满意,确切的说,蔺政泊从来就没有让天和帝失望过。 述职过后,蔺政泊与太子蔺政清一起告退。 如今蔺政清是太子,太子是半君,蔺政泊不管怎样都要向太子行礼。 蔺政清曾在梦里幻想过老二向他行礼的样子,如今真的实现了,他简直得意地要把尾巴翘上天。不过他刚刚当了太子,兄友弟恭的戏码还是得演一演。 太子摆出一副好大哥的样子轻轻拍了拍蔺政泊的肩膀,语重心长,“老二,你安抚善后赫安辛苦了,现在回京好好休息,大哥还等着与你一起为父皇分忧。” 蔺政泊面无波澜淡淡称是。 太子心里那个舒坦,他最终还是忍不住笑出来,“那行,你回去歇着吧。” 蔺政泊依旧淡淡称是。 两个人继而在宫门口分开,一个往左,一个往右。蔺政清是太子,所以蔺政泊必须要让太子先走,太子自然也不跟蔺政泊客气。他憋屈了三十多年,终于扬眉吐气了,该有的太子架势,他要全部都摆出来。 蔺政泊便站在宫门前目送太子离开,直到太子的背影消失在道路尽头,蔺政泊才面无表情转身向另一边走去。 蔺政泊坐着马车回到豫王府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申时末,才一走到后院,就听到了一阵女子的笑声。 蔺政泊抬眸看去,然后就看到他的小夫人正跟一群婢女们聊的火热。 蔺政泊继而迈步走过去。 是兰芳先看到了蔺政泊,然后立刻恭敬行礼,“拜见殿下!” 其他婢女们在听到兰芳的声音也连忙抬眸去看,在看到蔺政泊后也连忙恭恭敬敬地对蔺政泊行礼:“拜见殿下!” 蔺政泊语气无波,“起。” 婢女们这才都起身。 李窈伽坐在石凳上,穿了一条浅绿色的裙子,看上去很是清爽。只是这会儿她人也不笑了,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看着蔺政泊。 蔺政泊迈步走过去坐到李窈伽一旁的石凳上,“刚才不是还很开心,怎么本王一来就不笑了?” 李窈伽:“……” 有婢女给蔺政泊倒了茶,但蔺政泊并不喝,只是看着李窈伽。 李窈伽只好道:“方才就是聊些女子间的闲话,总不好把那些话说给殿下听。” 蔺政泊这才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王府都逛了吗?” 李窈伽摇头,“还没有,方才在聊天。” 但其实根本用不着逛,她上辈子在豫王府住了五年,闭着眼都知道该怎么走 蔺政泊继而起身,“那本王带你去逛逛。” 豫王府很大,全逛一遍少说也得一个下午,李窈伽不想浪费时间,但眼下也没有别的说辞,只好跟在蔺政泊身后。 蔺政泊依次带着李窈伽去了前堂、内殿、偏殿、寝殿、花园以及书房,除了仆人们干活儿的地方,比如后厨之类的没去之外,所有地方都逛了一遍。 两个人起初是溜达着走,但走了一小会儿就改坐轿子了。蔺政泊倒无所谓,主要是照顾李窈伽,王府太大了,真让李窈伽步行在王府里面溜达一圈,李窈伽的脚就别要了。 重新回到内殿已经是下午酉时,蔺政泊吩咐婢女去拿王府的名册。豫王府大,用的仆人婢女自然也多,粗略估计一下有一百多人,还不包括王府的护卫军。 护卫军不需要李窈伽管,蔺政泊只把仆人和婢女的名册给了李窈伽。其实按道理讲,仆人和婢女也不需要李窈伽管,因为李窈伽只是妾,不是王妃,不能当王府的女主人。但蔺政泊还是把府中事宜交给了李窈伽,这是一种体面。 李窈伽拿过名册粗略看了眼,其实压根儿也用不着看,仆人也就罢了,但府中婢女的名字她基本上都记得,只不过这会儿她还是得装装样子,否则让人察觉她对豫王府的情况这么熟门熟路的,她解释不清。 除了仆人和婢女的名册,蔺政泊还把王府的账簿一并给了李窈伽。账簿包括库房的明细、每个月王府的收支,以及李窈伽的月俸。 李窈伽对这个还是很想了解一下,毕竟她要攒钱逃跑。上辈子李窈伽一直安安稳稳地待在蔺政泊身边从未有过别的念头,所以她对她的月俸也没有在意过。但现在不一样了。蔺政泊赏她的东西,将来她走的时候一样也不能带,因为那些东西都太过名贵,带在身上只有坏处没有好处。所以,她能带走的只有银子,而银子的来源就是她的月俸。 李窈伽一页页把账簿往后翻,按照大朔王朝的规定,藩王的月俸是五千两,藩王妃的月俸是三百两,而藩王侍妾的月俸是…… 李窈伽差点以为她看错了,但她反复往后翻了两页又翻回来,才确定藩王侍妾的月俸的确是五两。 五两。 李窈伽默了片刻。 上辈子她被蔺政泊盛宠,各种奇珍异宝都见遍了,所以她对银钱根本就没有概念。起初她看到王妃这三百两都觉得有点少,而侍妾这直接剩了个零头。 一个月五两,一年六十两,十年才六百两。李窈伽虽然出身不高,但她并没有过过平民百姓的日子。所以李窈伽根本不清楚一个普通百姓需要花费多少银钱才能衣食无忧。 李窈伽只觉得这一个月五两银子少的可怜。 蔺政泊注意到李窈伽一直在看她的月俸,小脸皱巴巴的,显然是觉得月俸少。 蔺政泊言简意赅,“库房里的东西,只要你喜欢,都可以给你。” 大朔王朝有大朔王朝的律法规矩,所以蔺政泊不可能为了李窈伽单独给侍妾涨月俸,但李窈伽既然跟了他,他必然不会委屈了李窈伽。 李窈伽压根儿不是想要库房里的东西,那些东西再好也不可能拿着带走,否则她一出门就是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是生怕别人不来抢她? 李窈伽又把账簿合上,五两就五两吧,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 蔺政泊继而吩咐全府的仆人、婢女来拜见李窈伽,这是王妃才有的待遇,但蔺政泊把这份体面给了李窈伽。 仆人、婢女很快便聚集到殿外,婢女在前,仆人在后,一百多号人排队站,一眼望过去乌泱泱地一片。 王府长史扬声道:“拜见殿下夫人!” 众人便立刻恭恭敬敬地对着蔺政泊和李窈伽行礼,然后齐声跪拜。 蔺政泊语气无波,“往后府中各种事宜皆交由夫人掌管,你们要敬重夫人,如有违背,府规惩治。” 众人立刻恭敬称是。 李窈伽望着眼前这一幕,没来由又与上辈子的碎片重合,几乎一模一样。 替李窈伽在府中立了威,差不多就到了晚膳时间。李窈伽与蔺政泊坐到内殿里,仆人们便立刻端着盘子鱼贯而入开始上菜。 要说李窈伽真正喜欢豫王府什么,大概就是豫王府的饭菜了。这个是真的好吃,比赫安那家醉仙楼的招牌菜还要好吃。 李窈伽看着那些美味佳肴一道道摆上桌早就已经食指大动。有婢女伺候着蔺政泊和李窈伽布菜,李窈伽吃得很香。 这边二人正用着晚膳,有侍卫匆匆走进来向蔺政泊行礼,“殿下。” 蔺政泊道:“讲。” 侍卫这才又道:“东宫侍卫扣了殿下您从赫安带回来的两只箱子,说是太子殿下要查。” 蔺政泊面色未变,语气淡淡的,“知道了。” 侍卫便恭敬退下。 蔺政泊从赫安往京城走的时候就放出风声,说自己利用安抚善后赫安之便大肆敛财。 天和帝现在最痛恨地就是搞这种破坏皇权稳定的事,所以谁敢做谁倒霉。太子自然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当太子得到蔺政泊利用安抚善后赫安之便大肆敛财的消息后都没过一过脑子,直接就派东宫的侍卫把蔺政泊从赫安带回来的箱子给扣押了。 蔺政泊就知道太子沉不住气,但可惜这回太子要失望了。因为蔺政泊压根儿就没有敛财,那两只箱子里面装得也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书。 蔺政泊没在意这件事,与李窈伽在内殿用完晚膳就去了书房。李窈伽则带着兰芳和双儿一起回寝殿,双儿是上辈子李窈伽在王府里的贴身婢女,这辈子再次见到双儿,李窈伽只感到更加亲切。 李窈伽依旧跟上辈子一样让双儿照顾一下兰芳,毕竟兰芳从来没有在王府待过,很多府里的规矩她都不懂。双儿连忙应着是,她很善良,跟兰芳也很投缘,两个人才认识了短短一天就已经无话不说。 兰芳和双儿都是李窈伽视为亲人的人。如今她重活一次,能再跟她们一起生活也是一种安慰。 李窈伽让二人一起陪她去沐浴。夏初的温度还不算太高,所以头发洗完后不会很快就干,得晾一会儿。李窈伽让兰芳和双儿都下去歇着了,然后自己趴在床上一边晾头发一边算帐。 她刚才沐浴的时候旁敲侧击向兰芳和双儿打听了一下普通百姓大概一年能花销多少。两个人告诉李窈伽,一般普通百姓一个月能挣800文,吃吃喝喝再加上衣服之类的500文就够了,但看病比较贵,请一次大夫就要500文,如果家里有喜事,比如成亲给女方的彩礼钱要5—10两,但这些不算日常开支。还有就是房子,如果自己有房子就不用计较银钱了,但如果没有,按照现在京城的房价来说,单间租金半年就要一两银子。 李窈伽开始计算。 她一个月的月俸是五两,等蔺政泊发动华安军变的时候差不多能攒一百八十两。普通百姓一个月吃喝用是500文,把看病钱和房租平均进去,一个月算一两银子,那么一年的花销就是十二两。如果她有一百八十两银子,就可以在外面安安稳稳地过十五年。 李窈伽顿时有点泄气,才十五年,那十五年之后怎么办?而且还有兰芳,兰芳也得一起带走,否则她一逃跑,兰芳留在王府肯定要遭殃。但如果再加上兰芳,两个人过日子,这点钱就更不够花了。 李窈伽手托腮,正琢磨着不行就把蔺政泊赏她的东西瞅机会变卖了,头顶忽然传来蔺政泊的声音。 “在做什么?” 李窈伽吓了一跳,她下意识想把床上的纸藏起来,但蔺政泊已经先一步把纸拿了过去。 “吃喝用500文,看病500文,房租半年一两。” 蔺政泊默了片刻,“这是在算什么?”《 》 8、第8章 李窈伽卡壳了。 她肯定不能告诉蔺政泊她在算逃跑之后的日常开销,她顿了顿,“我……我下午……殿下让我看王府的账簿,我忽然就有些好奇百姓们是怎么过日子的,所以……” 李窈伽编不下去了,只好用上辈子对付蔺政泊最管用的方法,示弱,眼神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蔺政泊果然瞧见李窈伽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就没再多想,只轻声道:“你倒是心怀百姓。” 李窈伽没再言语怕说错话。 蔺政泊继而坐到床上,“现在天下初定,百姓们的生活肯定要苦一些,等往后不再有战乱,百姓们安居乐业,恐怕就不能按照一个月500文算了,要多。” 蔺政泊的意思是,现在百姓们穷,一个月花500文是没有办法,因为没钱所以才舍不得花,只能省吃俭用。但往后国家强盛了,百姓们也许顿顿都能吃上肉饼,到时候手里有钱了,开销自然也就大了。 但李窈伽丝毫没想这个层面,她就听到一个月500文不够用,那就是说,她刚才算着她能安安稳稳地在外面过十五年,但往后国富民强,她就一百八十两家当,连十五年也过不上。 李窈伽心里有点凉。 蔺政泊将那张纸放到一边,然后伸手将李窈伽抱起来,李窈伽原本是半趴在床上,忽然一起一落,李窈伽没有任何准备,下意识就双手抱住蔺政泊的脖子以保持平衡。 蔺政泊低头去亲李窈伽的唇,他并不急促,而是很有耐心让李窈伽先适应。李窈伽满脑子还在想一百八十两到底能花几年,忽然感受到蔺政泊进来,她整个人一颤。 蔺政泊发觉李窈伽心不在焉,更加用力,“在想什么?” 李窈伽受不住,脑子顿时就乱了。 蔺政泊没有再问。 次日天刚刚亮蔺政泊就去上早朝了,李窈伽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上辈子蔺政泊就不知道节制,这辈子依然不知道节制。李窈伽都有些怀疑蔺政泊是不是铁打的,明明白日里有那么多政事需要处理,但晚上一点也感觉不到他会疲惫。 李窈伽窝在床上又懒了好一会儿,直到兰芳第三次探头进来张望,李窈伽才扶着腰从床上坐起来。 兰芳见状赶紧进来伺候李窈伽穿衣洗漱。 李窈伽问兰芳,“什么时辰了?” 兰芳道:“都已经午时初了,夫人您以前在侯府的时候从来没这么晚起床,自从跟了殿下,您越来越爱懒床了。” 李窈伽心道不是她越来越爱懒床,是实在是起不来。但这样的话,她一则羞于启齿,二则兰芳还未出嫁,她也不好对一个小姑娘说这些。 李窈伽道:“一会儿不必让后厨做早膳了,我午膳一起用就好。” 兰芳称是,顿了顿,又像想起什么一样对李窈伽道:“对了夫人,方才殿下的亲卫回来传话,说殿下还未下朝,恐怕不能回来陪您用午膳了。” 李窈伽嗯。 天下初定,局势不稳。当初十八路诸侯起兵造反,天和帝只是其中之一。虽然最后是天和帝率先攻入京城建立新朝,但其他诸侯并不全都臣服,所以,摆在天和帝面前的事情还有很多。李窈伽记得上辈子蔺政泊就经常下朝到很晚,有的时候甚至到晚上才能回府。 李窈伽对兰芳道:“既然殿下不回府,那我们就不等殿下了。” 兰芳点头称是。 主仆二人继而一起去了内殿,这个时辰差不多也该用午膳。蔺政泊不在,但饭菜一样都不会少,依旧是满满当当一大桌子。但李窈伽吃不了那么多,剩下的都赏给了婢女和仆人。 用完午膳李窈伽便回了寝殿坐在靠窗的软榻上晒太阳,原本应该是歇晌,但李窈伽早上睡到日上三竿现在根本不困。 李窈伽重新开始算她的小账本,但怎么算都算不着数。她要想离开蔺政泊就得在蔺政泊登基称帝之前就走,否则她一旦被封为皇妃就更甭想走了。但她就那么点月俸,短短几年的时间怎么也不可能攒够她这辈子需要花的钱。 李窈伽有点惆怅。 难不成真的要去变卖蔺政泊赏给她的金银首饰?但那些东西能卖给谁?寻常人家肯定买不起,有权有势的肯定识货,而且豫王府出来的宝物,那些权贵也未必敢买。最重要的是,卖不出去也就罢了,但如果让蔺政泊知道她居然在变卖他的赏赐,她满身是嘴也解释不了。 李窈伽愁的都要哭了。 她趴在软榻上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满脑子都是银钱的事情,连蔺政泊什么时候进屋的都不知道。 蔺政泊远远瞧着李窈伽,后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苦着一张小脸,趴在阳光下的软榻上,像极了一只小猫。 蔺政泊拎着手里的糕点迈步走过去。 李窈伽这才听到脚步声抬眸,蔺政泊一身黑色金丝蟒袍,很明显,他是在宫里一直议事到现在,否则就直接换常服了。 李窈伽后知后觉从软榻上坐起来,“殿下。” 蔺政泊嗯。 李窈伽的目光落在蔺政泊手里拎着的糕点。 蔺政泊:“给你买的。” 之前李窈伽就想吃京城张记家的糕点,但张记糕点生意太好,昨天李窈伽让兰芳去买却只剩了些李窈伽不爱吃的干饼条。蔺政泊知道此事后特意派人去张记糕点让老板单独做了两份招牌糯米糕,正好蔺政泊下朝回府顺道去拿。 李窈伽有些意外。 蔺政泊把糕点放到桌案上,“尝尝看。” 李窈伽伸手将纸袋子打开,里面是糯米糕,整整齐齐摆放了八个。 李窈伽又抬头看向蔺政泊,“殿下用过午膳了吗?” 蔺政泊说没。 今日早朝,北部贺州八百里加急,说以王定为首的贺州军暴乱,而与此同时,与贺州一水之隔的陈州也发生暴乱,陈州首领是刘湘,他与王定结成联盟,总共统军十万,势力不容小觑。 天和帝震怒,所以早朝议事一直到下午才结束。而天和帝都没吃午饭,蔺政泊就更不用说了。 李窈伽看了眼蔺政泊买回来的糕点,伸手拿了一个糯米糕递给蔺政泊。 蔺政泊不爱吃甜,但他的小夫人给他吃,他还是接过来尝了一口。 糯米糕的口感软软糯糯,味道香甜可口,很是不错。但蔺政泊实在不爱吃这些东西,所以吃了一块就不吃了。 李窈伽倒是很喜欢,吃了一块又一块。 蔺政泊瞧着他的小夫人,“刚才趴在软榻上在想什么?” 李窈伽正吃着糯米糕,被蔺政泊这一句话就问呛了。 蔺政泊赶紧帮李窈伽倒了杯水。 李窈伽接过杯子喝了口,然后扯谎道:“没什么,就是刚刚来豫王府还住不太习惯。” 蔺政泊压根儿不信这句话,他擅长分辨,什么人说什么话,是真是假,他一听就能听个差不多,但蔺政泊没有追问。 屋里已经用了冰,入夏之后天气很热,尤其是屋子里面,不仅热还闷。李窈伽很怕热,吩咐婢女们把冰块堆得跟小山一样高。 蔺政泊扫了眼那些冰块,又扫了眼李窈伽。李窈伽已经换了轻薄料子的夏衣,但款式不像是宫里赏的那些,蔺政泊问李窈伽,“怎么没穿宫里赏的夏衣?不喜欢?” 宫里每个季节都会赏赐衣服给藩王以及朝廷重臣,是天和帝的恩典,起初只赏赐藩王以及朝廷重臣本人,后来便连同家眷一起赏了。 李窈伽知道那些衣服,上辈子就赏赐过,但李窈伽上辈子就没穿。一则那是皇帝的恩典,她身份低,穿不好惹麻烦。二则那些衣服的花纹太过统一,一水都是宫里绣房的样板,李窈伽的确不是很喜欢。 李窈伽违心道:“很喜欢,但我之前在回京的路上闲来无事自己也做了几件,就想着先穿这几件。” 蔺政泊又看向李窈伽身上穿着的夏衣,的确是李窈伽的绣工,细密地彩线勾勒出花纹,样式倒是很适合李窈伽。 蔺政泊道:“只给你自己做衣服,不给本王做两件?” 李窈伽:“……” “那……那我现在就去库房帮殿下挑布料。” 蔺政泊却直接把人抱进怀里,“不急这一会儿。” 他大手探进李窈伽的夏衣,虽然手上很不规矩,但嘴上还是一本正经,“这衣服什么料子?” 李窈伽只能当他就是单纯问布料,强迫自己忽略掉蔺政泊那只胡作非为的大手,“是重莲绫。” 蔺政泊嗯,大手探得更深。李窈伽下意识闪躲,蔺政泊却直接把人抱到腿上。 “别动,抱一会儿。” 军国大事繁重让人疲惫,唯有他的小夫人才能让他舒解。 李窈伽只好温顺地窝在蔺政泊怀里由着他抱。 蔺政泊道:“本王政务繁忙,可能没有太多时间陪你,如果觉得王府里面闷,也可以带着婢女出去逛逛。不必在意银钱,喜欢什么就买。” 李窈伽:“……” 她现在最在意的就是银钱。 李窈伽刚想说不用了,但她忽然又转念一想,其实出去逛逛也行。反正她出去逛是花王府的钱,她把钱要到手,买不买她说了算,也没人敢让她报账,那么,花不了的钱她就可以猫下了。 李窈伽便应下,“是,如果我在王府待闷了就带着兰芳出去逛逛。” 蔺政泊嗯,又低头亲了下李窈伽的脸颊。《 》 9、第9章 蔺政泊准许李窈伽可以出去逛逛,但李窈伽也得先把蔺政泊的夏衣做出来。 兰芳和双儿都挺高兴,毕竟做妻子的给夫君做衣服是恩爱的表现,别说李窈伽,就是宫里的皇后娘娘都会亲手给天和帝缝制两件衣服。 但李窈伽不是很高兴,毕竟谁干活儿谁知道累。回想上辈子,李窈伽也曾给蔺政泊做过几件衣服,但那会儿她是主动的,毕竟她是侍妾,讨好夫君是最基本。但这辈子她都不打算跟蔺政泊过了,这种累活儿她不喜欢。 李窈伽随便去库房挑了几匹布料,然后便坐在软榻上给蔺政泊做夏衣。 兰芳和双儿看着自家夫人给她们家殿下挑选的料子,黑、白、灰三种颜色,丧的不能再丧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是双儿先委婉地开口对李窈伽道:“夫人,绿色和蓝色的料子其实也挺好看的。” 李窈伽低着头缝袖子,“黑白灰大气,衬殿下的气质。” 双儿:“……” 李窈伽窝在寝殿里做了三天夏衣,兰芳和双儿也在寝殿陪了李窈伽三天。兰芳是李窈伽的娘家婢女,从小陪着李窈伽一起长大,她太知道李窈伽什么样子是高兴,什么样子是不高兴。 兰芳趁双儿出去端水果的时候悄悄问李窈伽,“夫人,您要是实在不喜欢给殿下做衣服,奴婢帮您做吧?” 李窈伽想想还是算了。 蔺政泊的眼力很毒,是不是她的绣工蔺政泊一眼就能看出来。到时候蔺政泊也许不会惩罚她,但兰芳肯定是得挨一顿板子。 李窈伽顾着兰芳,“没事儿,就两件衣服而已,一会儿就做完了。” 兰芳哦,便没再多言。 其实,兰芳现在挺希望李窈伽能跟蔺政泊好好的过,毕竟事已至此,李窈伽也不可能再嫁给别人。而且通过兰芳这段日子的观察,蔺政泊其实人不坏。 这会儿双儿端着水果从外面进来,还未近前就开心对李窈伽道:“夫人,您快尝尝后厨今天买的西瓜,瓜瓤上几乎都没有籽。” 李窈伽闻言抬头看了眼双儿端来的西瓜,红彤彤的瓜瓤切成小块摆放在盘子里,上面的确没有太多籽。 但李窈伽现在正忙着,她对兰芳和双儿道:“你们先吃吧,我现在没空吃。” 兰芳伸手把李窈伽手里只做了一半的衣服拿开,“夫人还是先吃水果吧,做衣服又不着急这一会儿。” 李窈伽就要伸手去把衣服再拿过来,但兰芳不给她。兰芳从小陪着李窈伽,早就被李窈伽给宠坏了,经常跟李窈伽打打闹闹。 李窈伽没办法,只好由着兰芳把衣服拿走。 双儿趁机给李窈伽递上小叉子,“夫人快尝尝。” 李窈伽这才点头说好。 兰芳和双儿见状相视一笑。 李窈伽没自己一个人吃,而是吩咐兰芳和双儿又拿了两个小碗,李窈伽把西瓜分一些到两个小碗里,然后让兰芳和双儿跟她一起吃。 兰芳先尝了一口西瓜,多汁且甜,她惊艳对李窈伽赞道:“夫人,这个西瓜好好吃啊!” 李窈伽不置可否。 王府的东西哪有不好的?李窈伽这是重活了一次才见怪不怪,上辈子她刚进王府那会儿,看什么都惊艳,才知道她从前在侯府的生活有多粗糙。 李窈伽吃了几块就不吃了。 她早就被蔺政泊养娇了,这样的西瓜她从上辈子开始就已经吃过无数次,根本不馋。 李窈伽起身去水房洗手,然后回来继续给蔺政泊做夏衣。 兰芳和双儿还在吃西瓜,她们两个一边吃一边看李窈伽做衣服。 双儿问李窈伽:“夫人,您这夏衣打算绣什么花纹呀?” 李窈伽想了想,“竹子吧。” 竹子简单,竖着绣几道线就差不多了。 双儿欲言又止。 她是觉得绣竹子太过敷衍,但双儿转念又一想,人家夫妻之间的事,也轮不到她多嘴,便又继续乐呵呵地吃西瓜了。 李窈伽是在第六天的时候把夏衣做好,做完后,李窈伽便带着兰芳和双儿抱着衣服去了蔺政泊的书房。 蔺政泊这会儿正在书房里面看文书。 守在书房门口的仆人先是看到李窈伽手里的那一团黑白灰,然后在李窈伽走进书房后悄悄问跟着李窈伽一起来的双儿,“咱们夫人手里抱的是一团什么东西?” 双儿白了仆人一眼,“少管。” 仆人:“……” 李窈伽一路抱着衣服走进书房,蔺政泊听到脚步声抬眸去看,就看到李窈伽手里抱着一团黑白灰。 蔺政泊微怔,“怀里抱的什么?” 李窈伽走近坐到蔺政泊旁边,然后把黑白灰打开,“是殿下的夏衣。” 蔺政泊顿时有些怀疑,“这是你给本王做的夏衣?” 李窈伽点头。 蔺政泊:“……” 且不说李窈伽做的衣服好不好,就单说李窈伽选的这三种颜色,怎么看怎么让蔺政泊觉得有点诡异。 蔺政泊:“库房里就这三种颜色的布料吗?” 李窈伽的声音软软的,“回殿下的话,还有别的颜色,但我觉得殿下的蟒袍都是黑色,就选了这三种相近的颜色。” 蔺政泊:“……” 他的蟒袍是黑色,选黑色和灰色勉强可以理解,但白色哪里相近? 蔺政泊又扫了眼那几件夏衣。 李窈伽道:“殿下快试试吧。” 蔺政泊起身让她伺候。 李窈伽伸手去解蔺政泊的玉带。 这种活儿李窈伽不是第一天做,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天蔺政泊的玉带怎么都解不开。 李窈伽稍微用了点力气,蔺政泊的玉带顿时被李窈伽给拽崩了。 蔺政泊:“……” 李窈伽:“……” 蔺政泊扫了眼玉带。 李窈伽赶紧把玉带收起来扔到一边。 蔺政泊:“……” 李窈伽拿过夏衣展开,“殿下试试衣服。” 蔺政泊继而自己脱了外衣。 他的身材极好,肌肉结实有力,块垒分明。 李窈伽移开视线想装作目不斜视,但头顶忽然传来一句不高不低的声音,“想看就光明正大的看。” 李窈伽:“……” 虽然李窈伽从上辈子开始算起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遍蔺政泊的身体,但每一次看仍然会觉得脸红心跳。 李窈伽连忙把夏衣展开转移话题,“殿下试试衣服。” 蔺政泊唇角微微一牵,然后伸开两条手臂同时穿进袖子里,结果发现一边长一边短。 暧昧的气氛戛然而止。 蔺政泊顾李窈伽一眼。 李窈伽也有点意外她居然做的这么离谱,她记得当时她比对的时候应该是差不多长的袖子。 李窈伽连忙道:“殿下,我给你换另一件试试。” 蔺政泊不太友善瞧着李窈伽。 李窈伽顿时就怂了。 蔺政泊低头靠近,“故意的吗?” 李窈伽连忙摇头。 她承认她没怎么用心做,但真不至于这么离谱,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可能是太赶疏忽了。 李窈伽心虚示弱,“殿下,我们换另一件试试好不好?” 蔺政泊语气无波,“不试了。” 李窈伽彻底怂了。 她还是很害怕蔺政泊的。因为李窈伽知道,蔺政泊是真的可以掌控她的生死。 李窈伽轻轻拉蔺政泊的袖子,“殿下,你生气了。” 蔺政泊没生气,他还不至于为了这点事儿就斤斤计较,但他的小夫人忽然害怕他,让他觉得有点可爱。 李窈伽咬了下唇,“那我……那我重新去给殿下做两件好不好?” 蔺政泊没言语。 李窈伽悄悄抬眸看向蔺政泊,发现蔺政泊也在看她,她连忙移开视线。 蔺政泊向李窈伽伸出手,“过来。” 李窈伽不确定蔺政泊想做什么,但还是迈着小步靠近。 蔺政泊没那耐心等她磨蹭,直接把人拽进怀里,“本王今天很忙,为了试你做的夏衣耽误了不少功夫,但你把衣服做成这样,该当何罪?” 李窈伽不敢说话。 蔺政泊直接低头去亲李窈伽的唇,好像有淡淡的甜香,他继而加重了力气。 书房的门还开着,外面就是守门的仆人以及双儿和兰芳。青天白日,李窈伽脸皮薄,她连忙去推蔺政泊,但蔺政泊的力气大,她根本推不开。 蔺政泊直接将那一团黑白灰全部扯过来,几件衣服连成片,将李窈伽和他半裹不裹住。都这样子了,李窈伽再怎么不愿意也自知躲不过,只更小声求蔺政泊做措施。 李窈伽原本以为蔺政泊的书房肯定没有那种东西,毕竟书房是蔺政泊正经处理政事的地方。但李窈伽不曾想,蔺政泊的书房还真有。 蔺政泊直接把李窈伽拖进那一团黑白灰,他尽量控制好力道,但那团黑白灰还是波浪般地起伏起来。 日落西斜,书房里面才彻底没了动静,蔺政泊用那团黑白灰包裹着李窈伽将她抱到屏风后面的软榻上,然后才吩咐仆人送水进来。 蔺政泊先帮李窈伽清洗了一遍才又将自己也清洗了一遍。两个人的衣服都皱皱巴巴的,尤其是蔺政泊,原本的那条玉带都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蔺政泊继而又吩咐婢女送来两套新衣服,一套他自己换上,另一套他帮李窈伽换上。 李窈伽累得睡着了,蔺政泊没打扰她,只由着她睡。蔺政泊继而看向那团黑白灰,现在应该是彻底不能穿了。 入夜,窗外的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李窈伽睁开眼睛环视四周,发现她躺在屏风后面的软榻上,人还在书房。 李窈伽揉了揉眼睛,她正要起身,屏风外面忽然有人用力拍了一下桌案,随即便是一声斥责:“荒唐!” 李窈伽吓了一跳,顿时不敢再动。 屏风外面随即传来陆明的声音,“殿下,这是太子的意思。” 蔺政泊眼眸沉着,“身为太子却主张把贺、陈二州都让出去,他怎么不主张把京城也让出去?” 陆明道:“殿下,太子此番主张让出贺州与陈州,陛下瞧着也并不反对。”《 》 10、第10章 贺州与陈州距离并州不远,蔺政泊了解王定和刘湘,这两个人狼子野心,一旦朝廷做出让步,他们绝对不会见好就收。蔺政泊笃定王定和刘湘会继续向并州进攻,而一旦并州沦陷,幽州也就危险了。 陆明自然清楚蔺政泊在想什么,但他身为蔺政泊的谋士,肯定不愿意蔺政泊因为这种事情而惹天和帝不痛快。 陆明继而劝道:“殿下,既然陛下和太子都有意把贺州与陈州让出去,那殿下就无需再上奏了。若是王定与刘湘继续发兵并州,殿下到时再言不迟。” 蔺政泊看向陆明,“那你可知,如果本王不阻止陛下把贺、陈二州让出去,王定与刘湘一定会进攻并州,王定也就罢了,刘湘残暴,他一旦攻下并州,很可能会屠/城。” 陆明闻言叹了口气,“臣知道殿下爱民,但殿下即便向陛下上奏此事,陛下也不会同意。既然如此,殿下何苦让陛下对您心生嫌隙?” 蔺政泊抬手打断陆明的话,“你去通知幽州的镇北侯,让他带兵驻扎到幽州与并州边界,一旦王定与刘湘兵发并州,让镇北侯给本王把并州城守住。” 陆明大惊,“殿下,私自调兵可是重罪!” 蔺政泊说知道,“但本王是海州道邢台尚书令,有统兵权,而且并州、幽州都属于本王管辖的城池,也不算私自调兵。” 陆明沉默片刻,“殿下,有句话,臣不知道当不当讲。” 蔺政泊看向陆明。 陆明道:“殿下,如今太子无能,此番,太子上奏劝陛下让出贺、陈二州,殿下最应该做的是坐收渔翁之利。既然王定与刘湘一定会进攻并州,那么到时候并州沦陷,幽州告急,陛下一定会追究当时提议让出贺、陈二州的太子。此乃大过,殿下就可借势让群臣上奏,从而废掉太子。” 蔺政泊的语气却沉了下去,“并州沦陷、幽州告急,再往东就快到京城了。万一拦不住王、刘联军,整个大朔王朝都有可能保不住,到时候,废不废太子还有什么意义?” 陆明哑言。 蔺政泊:“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下策。” 陆明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连忙起身叩头请罪,“殿下,臣失言了。” 蔺政泊并不追究,他手微抬,“下去吧,按照本王的吩咐,调兵镇北侯。” 陆明这才恭敬称是,然后起身退下。 李窈伽一直躲在屏风后面,直到听见陆明起身离开书房,她才穿上鞋从软榻上下来。 蔺政泊听到动静抬眸看向屏风一侧,“醒了。” 李窈伽应了声。 蔺政泊继而起身,“走吧,去用膳。” 下午那一番折腾,两个人都还没吃晚饭。 李窈伽跟着蔺政泊往书房外面走,早有轿子候在那里,两个人又一起坐进轿子往内殿的方向去。 李窈伽问蔺政泊,“殿下你也还没用晚膳吗?” 蔺政泊嗯。 李窈伽便没再言语。 蔺政泊:“衣服我让婢女拿去洗了。” 李窈伽一时没反应过来蔺政泊说的是什么。 蔺政泊言简意赅,“你给本王做的夏衣。” 李窈伽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她在那团黑白灰里时的样子,手指扯成一团,“我再重新给殿下做几件,那些不要了。” 蔺政泊浅浅弯了下唇角,“也不是不能穿,不必再重新做了。” 他不缺那几件衣服,主要是李窈伽的心意。 李窈伽小声哦。 蔺政泊继而握住李窈伽的小手放到嘴边亲了亲。 两个人坐着轿子抵达内殿,婢女们已经把饭菜都摆上桌案,李窈伽继而与蔺政泊一起入座。 李窈伽是真的饿了,一小口一小口吃得特别香。蔺政泊原本没有特别饿,但李窈伽吃得香,他也被带起了食欲。两个人吃得都比平常多,婢女端来膳后水果的时候,两个人是真的都吃不下了。 蔺政泊偏头看向李窈伽,“晚膳用了那么多,陪你出去走走。” 李窈伽不想动。 她有个毛病,吃饱了就不想动。 蔺政泊就知道李窈伽会犯懒,但还是对她道:“稍微走一会儿,不然晚上用这么多对胃不好。” 李窈伽只好起身,“那殿下陪我去街市逛逛好不好?” 蔺政泊点头,“可。” 京城的街市一直摆到很晚,这会儿百姓们都吃饱了饭正好出来散步。李窈伽和蔺政泊坐马车抵达东街市集的入口,然后便下了马车溜达着往街市里面走。 李窈伽上辈子就喜欢逛街,蔺政泊也愿意陪着她。李窈伽记得有一年过节,街市上有那种射箭赢小布娃娃的摊子,李窈伽想要一只兔娃娃,蔺政泊就帮她射箭。蔺政泊是有百步穿杨的箭术,这种小摊子的射箭游戏对于蔺政泊来说即便闭着眼睛都能百发百中。后来摊位老板因为赔了太多布娃娃差点哭给蔺政泊看,好在李窈伽只拿了她最喜欢的那个兔娃娃,摊位老板才没有哭。 李窈伽想到这里不由得弯了下唇角。 蔺政泊瞧见,“笑什么?” 李窈伽抬头环顾四周,“不知道街市上有没有射箭赢布娃娃的摊子。” 蔺政泊也扫了眼周围,但周围的摊子都是卖小吃,并没有李窈伽说的那种小游戏摊位。 蔺政泊问李窈伽,“想要布娃娃?” 李窈伽点头,“我想要兔子娃娃。” 蔺政泊道:“那我们找一找,这条街这么多店铺,应该会有你说的那种娃娃。” 蔺政泊说着,握住李窈伽的小手开始挨着逛店铺。起初的确是找兔子娃娃,但渐渐蔺政泊发现李窈伽看到什么好玩的都喜欢,便不知不觉给她买了一堆。 李窈伽拿不了那么多,只能是蔺政泊帮忙拿着。但越买越多,蔺政泊也拿不了,只能留下银钱让店老板回头差人送到豫王府。 蔺政泊问李窈伽,“你想要的兔子娃娃长什么样子?” 李窈伽刚要形容,一抬头看到不远处的一家手工店。李窈伽心里一喜,连忙拉着蔺政泊往那家手工店走去。 手工店是在靠近东街尽头的一家摊位,店老板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小妇人。 李窈伽老远就看到摊位上摆放的娃娃,有各种各样的小动物,还有一只粉色的兔子娃娃,正好摆放在摊位的最中间。 李窈伽指着那个兔子娃娃,“我想要这个。” 蔺政泊抬眸扫了眼,娃娃是粉色的,很可爱,又有点憨憨的。 店老板热情招呼李窈伽,“小娘子可是喜欢这只娃娃?这只娃娃是一对,您瞧,这里还有一只蓝色的。” 李窈伽寻着店老板指的方向看过去,的确在粉兔娃娃旁边还有一只蓝兔娃娃。 李窈伽问店老板,“这个粉色的兔娃娃不单卖吗?” 店老板看了眼李窈伽身旁的蔺政泊,“小娘子呀,这兔娃娃是一对,您跟您相公正好一人一个。” 李窈伽有点犹豫,因为蔺政泊肯定不喜欢这些布娃娃,买回去也没有用。 蔺政泊却直接对店老板道:“两个都要了。” 店老板立刻高兴地道:“好嘞,这兔娃娃一个是五文钱,您要两个算您九文。” 蔺政泊付钱,然后把那个蓝兔娃娃自己拿起来,又把那只粉兔娃娃塞给李窈伽,“走吧,回去了。” 李窈伽哦,然后抱着她那只粉兔娃娃跟着蔺政泊往回走。 蔺政泊顾着李窈伽,“方才为什么要犹豫买蓝色的?” 李窈伽抿唇,“殿下又不喜欢这些娃娃,买回去也没有用。” 蔺政泊又扫了眼自己手里的蓝兔娃娃,很明显,这只蓝兔娃娃是只公兔,体型做的比那只粉色的大了一圈。 蔺政泊把蓝兔娃娃塞给李窈伽,又顺手把李窈伽手里的粉兔娃娃拿了过去,“你要蓝的,本王要这只粉的。” 他说着顿了顿,“粉色的像你,所以得待在本王身边。” 李窈伽看着自己那只粉兔娃娃被蔺政泊拿走,想拿回来,但蔺政泊已经走远。 李窈伽站在原地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蓝兔娃娃,一点也不可爱,根本不是她喜欢的兔子娃娃。 蔺政泊走出一段路又顿足,“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跟上。” 李窈伽只能拿着蓝兔娃娃跟上蔺政泊。 京城的天气越来越热,李窈伽一连几天都躲在屋里不出门。但水瀑开着,屋里面倒是很凉爽。 李窈伽一个人坐在寝殿的软榻上纳凉。 兰芳从管事那里拿了月例银子便直接回了寝殿,她把领来的五两银子都拿给李窈伽看,“夫人,您让奴婢领的月俸奴婢都领来了,您是需要买什么东西吗?” 五两银子虽然不多,但要买东西也能买一大堆。 李窈伽却摇头,“什么也不买,这钱放在你那里收好,记得每个月都去领。” 兰芳不解,“为什么要放在奴婢那里?放在管事那里不是更好吗?” 反正李窈伽什么时候需要银子,管事肯定会给。 李窈伽现在还不想告诉兰芳她的计划,只避重就轻道:“这是我们两个的钱,你收好就是,以后也许有用。”《 》 11、第11章 把钱放在管事那里肯定是很稳妥,但问题是如果李窈伽攒了好几年的月例银子一下子全部取出来,管事肯定会跟蔺政泊说。而像现在这样每个月都领,管事只会觉得是正常,也不会特意跟蔺政泊说什么,毕竟就五两银子哪值得去打扰蔺政泊。 兰芳不明所以,但李窈伽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便认认真真点头,“是,奴婢记下了。” 李窈伽又道:“往后我们从管事那里拿钱出去逛街花剩下的银子也放在你那,你都收好就是。” 兰芳实在是很疑惑,“夫人,您是想攒钱吗?” 李窈伽点头,“但你现在什么都别问,等以后有机会我再跟你说。” 兰芳只好又应下。 这时双儿端着水果从外面走进来,李窈伽赶紧示意兰芳把银子收好。李窈伽虽然知道双儿对她也是忠心耿耿,但双儿毕竟是王府的婢女,一则双儿没道理放着王府的好日子不过跟着她走,二则双儿对蔺政泊也是忠心耿耿,二者选其一,在双儿的心里,李窈伽这个夫人未必能抵得过蔺政泊。 李窈伽坐直了身子替兰芳挡了挡,这会儿的空挡,双儿已经端着西瓜近前。 双儿笑着对李窈伽道:“夫人,您快尝尝西瓜,后厨刚买的,可新鲜了!” 李窈伽眉眼弯弯说好,然后拿起小叉子叉了一块西瓜放进嘴里。西瓜很甜且多汁,再加之放在冰块里凉过,吃起来特别消暑。 双儿又对李窈伽道:“夫人您听说了吗?陛下下旨给成王殿下和楚家姑娘赐婚了。” 李窈伽没听说,她自己的事情都还没顺明白,哪还有心情去打听别人家的事。不过说起赐婚,李窈伽没来由又想起了蔺政泊。 李窈伽问双儿,“陛下只给成王殿下赐婚,没说咱们殿下?” 双儿一怔,“夫人……” 李窈伽这才反应过来她问的这话不妥。 她是蔺政泊的侍妾,哪有侍妾上赶着给自己找主母的? 李窈伽尴尬笑,“没……我就是随便问问,咱们殿下不是比成王殿下还要年长些。” 上辈子蔺政泊也一直没有王妃,倒不是天和帝偏心不给这个儿子赐婚,而是天和帝给蔺政泊选了好几家名门闺秀都让蔺政泊拒绝了。天和帝后来可能也是烦了,就一直没再管蔺政泊,只扔了一句话,说让蔺政泊若是哪天看上了谁家的姑娘就自己来跟他说。 双儿愁着一张小脸,“陛下之前倒是给殿下说过几家姑娘,但殿下好像都不喜欢。不过奴婢喜欢夫人,奴婢说句不敬的话,奴婢不希望有王妃来压着夫人。” 李窈伽心里微暖,“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吃西瓜吧。” 李窈伽把西瓜往兰芳和双儿面前推了推。 兰芳和双儿同时点头称是,主仆三人继而一边吃西瓜一边又聊了些别的。 快到午时的时候,窗外的云头慢慢压了下来,像是毫无预兆开始往下砸雨珠。夏天的雨大多都急促且大,没一会儿功夫,雨水就像从天上往下泼一样。 双儿赶紧去关窗户。 李窈伽道:“不用关,屋里太闷了。” 双儿这才恭敬称是。 李窈伽其实挺喜欢下雨,她坐在窗户旁的软榻上看了会儿窗外的落雨,有雨珠随风刮进来,微微有点凉。 蔺政泊回府的时候雨还在下,有仆人撑着伞送他到寝殿。 在路上,仆人恭敬对蔺政泊道:“殿下,今天夫人身边的兰芳姑娘去管事那里领了夫人的月俸银子。” 蔺政泊淡淡嗯。 仆人又道:“还有昨天兰芳姑娘也在管事那里领了五两银子,说是要陪夫人出去逛街买东西,但小的们都没瞧见夫人买东西回来,也没有店家来王府送。” 蔺政泊脚步一顿。 昨天五两,今天又五两,十两银子如果只是逛街买东西,那肯定是大包小包往王府里面拎。 但他的小夫人什么都没买。 蔺政泊语气无波,“告诉管事记账,夫人领出去的银子,包括月俸在内,要给本王一个数。” 仆人恭敬称是。 蔺政泊继而往寝殿的方向走。 雨下的大,蔺政泊的衣摆下端都被雨水打湿了。 蔺政泊走进寝殿的时候,双儿正陪着李窈伽坐在软榻上聊天,但兰芳不知道去了哪里。 双儿看到蔺政泊走进来连忙起身恭敬行礼,“殿下。” 蔺政泊嗯。 李窈伽对双儿道:“去给殿下端碗姜汤。” 双儿恭敬称是。 李窈伽又看到蔺政泊衣摆下端都被雨水淋湿了,连忙走过去,“殿下,你的衣服都湿了,要换一件吗?” 蔺政泊说好。 李窈伽继而去拿了件干净的常服帮蔺政泊更衣。 蔺政泊垂眸顾着李窈伽,“过几日,本王要去洛城守城。” 今日早朝,因为贺、陈二州的事情,朝堂上群臣吵成一片。蔺政泊直接以让出贺、陈二州非强国之范而主张出兵,得到卫国公等大臣的一致拥护。 太子说不过,只能闷闷不言。 天和帝深思熟虑后终于决定派兵征讨王定和刘湘。但之前提议让出贺、陈二州的人是太子,所以天和帝为了帮太子挽尊,便派太子亲自领兵去平叛。除此之外,天和帝还下令豫王蔺政泊带兵镇守洛城,成王蔺政渊带兵镇守坯城,这番表面上看只是派二王出去守城,但其实是为了防止太子万一压不住王、刘联军,豫王和成王好从两边成夹角之势支援太子。 李窈伽一点都不意外蔺政泊会去洛城,因为上辈子蔺政泊也是去了洛城。 蔺政泊又道:“你也同去。” 李窈伽点头,依旧在伺候蔺政泊换衣服。 她也不意外蔺政泊会带着她去洛城,因为上辈子蔺政泊也是带着她一起。 换完衣服,李窈伽和蔺政泊又走到软榻上坐着。 双儿已经端来了姜汤,蔺政泊接过来只喝了一口就把姜汤放到了桌案上。 蔺政泊又对李窈伽道:“到时候你可以带两个婢女跟着伺候。” 李窈伽道:“那就带双儿和兰芳吧。” 蔺政泊嗯。 他不关心这些,李窈伽喜欢带谁都可以,而他只要带着李窈伽即可。 蔺政泊扫了眼周围,“你那个娘家婢女呢?” 李窈伽顿时有点心虚。 今天上午兰芳说把银钱放在她那里得好好找个地方藏起来,不然钱少的时候还好,等多了她藏不好都睡不着觉。 李窈伽便让兰芳先去处理好银钱的事儿,身边只留了双儿伺候。 李窈伽顿了顿,“兰芳……兰芳她今天身体不舒服,我让她歇着了。” 蔺政泊一听就是谎话,他的小夫人实在不擅长说谎。 蔺政泊道:“既然身体不舒服,一会儿让医官过去瞧瞧。” 李窈伽连忙道:“不用了,她就是来了月事,别让医官去了,休息一下就好。” 蔺政泊眼眸垂下,又端起姜汤喝了口。 李窈伽生怕蔺政泊不信,又伸手拉了拉蔺政泊的袖子,“殿下,姑娘家脸皮薄,别让医官过去了好不好?” 蔺政泊这才道:“可。” 李窈伽稍稍放下心来。 蔺政泊又握住李窈伽的小手,“本王还有政事要处理,先去书房了。” 李窈伽点头。 蔺政泊继而起身。 李窈伽一直送蔺政泊到门口,有仆人撑着伞帮蔺政泊遮过头顶,蔺政泊脚步顿住,又回身看向李窈伽,“回去歇着吧。” 李窈伽嗯。 蔺政泊继而迈步走入雨中。 之后的几天,蔺政泊便一直都在忙去洛城的事。因为去洛城守城也不是说去就去,很多事情,尤其是军队部署方面,蔺政泊都要提前安排好。 李窈伽不懂那些,只偶尔在蔺政泊不忙的时候端着糕点或水果去他的书房送下,尽一尽她作为侍妾的本分。 兰芳和双儿便忙着整理李窈伽需要随军带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就是些衣服之类的。而且洛城什么都有,如有需要,等到了洛城再买就是。只是天气炎热,李窈伽要赶路去洛城着实辛苦。 她最怕热了。 洛城距离京城较远,一路奔波过去得十天,若是在冬天或者春秋还好,但是夏天赶路着实受罪。 李窈伽记得她上辈子就因为夏天赶路去洛城而中暑了无数次,等到了洛城人都累坏了。 李窈伽一想到接下来她要受的罪就有点怵头,但让蔺政泊把她留在王府是不可能的。 李窈伽问兰芳和双儿,“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我们去洛城的路上凉快些?” 双儿道:“有啊,可以在马车里面放冰盆。” 李窈伽知道这个法子,但基本不怎么管用。因为上辈子她就在马车里面放了冰盆,但一早一晚还好,中午太阳毒的时候根本没多少效果。 兰芳知道李窈伽最怕热,但三伏天赶路基本没什么很好的降温方法。 兰芳试探性地问李窈伽,“夫人,一定要在伏里天赶路去洛城吗?能不能跟殿下说说,等秋凉了再去?” 李窈伽摇头,“这怎么可能,去洛城是陛下的旨意,咱们殿下说了又不算。” 兰芳没招了,只能低下头继续去整理东西。 李窈伽其实也没办法,除非她不跟着蔺政泊去,但蔺政泊就她这么一个侍妾,哪可能不带着走。 李窈伽又看了眼兰芳她们收拾的行李,“带些薄荷吧,路上泡水喝解暑。” 兰芳称着是,放下手里收拾了一半的衣服又去拿薄荷。 三伏天赶路的确不好周全,但李窈伽重活一次总得尽可能的让自己少受点罪。她上辈子是因为赶路中暑才难受,这辈子带着些薄荷在身边终归能抵一些暑气。《 》 12、第12章 兵发洛城是在六天后,天和帝下旨调拨了一万将士给蔺政泊。这一举动几乎摆明了天和帝既想用蔺政泊辅助太子,又怕蔺政泊辅助太子的心思。因为对比成王就知道了,同样是守城,天和帝给了成王三万人。 陆明及时提醒蔺政泊,“殿下,此番去洛城,恐怕要多加小心。” 蔺政泊并不在意。 一万就一万,当初打幽州的时候他手里才五千人,不照样把幽州打下来了?而且将帅用兵,兵不在多,会打仗会排兵布阵才是关键。 六月中旬,太子与蔺政泊同时领兵从京城出发,太子领兵五万,征讨王、刘联军,蔺政泊领兵一万,前往洛城守城。至于成王,因为要迎娶楚家贵女,天和帝准他延后十天再去坯城。 李窈伽跟随蔺政泊这边的大军坐着马车往洛城赶,兰芳到底还是想出了纳凉的办法。她让人将冰块直接铺在马车里,然后在冰块上面再铺上薄木板,这样就等于整个马车的地面都是冰块,纳凉效果非常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冰块容易化,需要一天一换不说,还会在前行的路上从马车底下漏水。 但李窈伽不在意这些,她只要凉快就行。毕竟她上辈子已经受了一遍中暑的罪,没道理重活一次还要再受一遍罪。 蔺政泊对此倒是没说什么,只嘱咐李窈伽也别太贪凉。毕竟弄那么多冰块在马车里其实对身体不太好。 从京城到洛城差不多十天的路程,但蔺政泊为了照顾李窈伽,愣是带着大军缓慢走了二十多天。 这会儿已经是夏末,天气依旧炎热。 蔺政泊吩咐大军在洛城郊外安营扎寨,但距离洛城并不算远,以方便采买。 李窈伽被安排住在偏帐,蔺政泊的主帐则用来平日里议事和办公,晚上蔺政泊如果无政事就会睡在李窈伽的偏帐,如果有政事就睡在主帐。 李窈伽是真的累坏了。 虽然这次没有中暑,但她这一路走过来依旧非常疲惫。所以大军一安顿下来,李窈伽便窝在偏帐里面补觉。她这一觉就从中午睡到了晚上,蔺政泊回到偏帐的时候她还在睡。 蔺政泊没打扰她,放轻了脚步走到屏风后面先脱了铠甲放到一边,然后又打了水洗漱。 李窈伽睡得并没有那么沉,蔺政泊洗漱的声音传出来她便醒了。 李窈伽迷迷糊糊从床上坐起来,因为隔着屏风,她并没有看到蔺政泊的人,只能听到洗漱的声音。 李窈伽唤了声:“殿下。” 蔺政泊嗯,一边拿着布子擦手,一边从屏风后面拐出来。 “睡饱了?” 李窈伽点头。 蔺政泊凑近亲了亲她的额头,很轻很轻,蜻蜓点水。 李窈伽感受到蔺政泊唇瓣微凉的气息,然后她好像还闻到了一股…… 李窈伽不确定,她又仔细闻了闻,好像是烤地瓜。 蔺政泊被他的小夫人可爱到,“桌子那边,不是本王身上。” 李窈伽这才又扭头去看不远处的桌子,上面的确摆了两块烤地瓜,还冒着热气。 李窈伽顿时有点饿了。 她中午没怎么吃东西,就只想着睡觉。 李窈伽问蔺政泊,“殿下,我们晚膳吃烤地瓜吗?” 蔺政泊道:“不是,这是给你吃着玩,一会儿后厨那边会送晚膳过来。” 李窈伽哦。 蔺政泊仔细看了眼李窈伽的脸色,没之前赶路的时候那么苍白了,但气色也不是特别好。蔺政泊向李窈伽伸出手,李窈伽近前,蔺政泊顺势将李窈伽抱进怀里,让李窈伽坐到他的腿上。 蔺政泊道:“好好休息,需要什么就让婢女去买。洛城买不到的就告诉本王,本王给你想办法弄到。” 李窈伽又点头。 蔺政泊忍不住又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但依旧是蜻蜓点水。 这时双儿带着后厨送饭的厨工在帐篷外面恭声,“殿下、夫人,现在要用晚膳吗?” 蔺政泊抱着李窈伽起身往桌案那边走,“送进来。” 双儿恭敬称是,然后便带着厨工端着膳食走进帐篷。 晚膳后厨做了香酥鸡、红烧鱼、酱猪肉和炖白菜。因为军队扎营靠近洛城,所以伙食这方面没得说,条件很好。 蔺政泊亲自给李窈伽夹了根鸡腿放进碗里,“多吃点。” 李窈伽看着那根鸡腿有些怵头,她根本吃不了。 蔺政泊道:“你吃,吃不了的剩下给我。” 蔺政泊说着,也给自己撕了根鸡腿。 李窈伽无意识看向蔺政泊。 蔺政泊眼皮子都没抬,“吃饭,看我做什么?” 李窈伽这才又赶紧把眼眸垂下。 一顿饭,大部分都是蔺政泊吃,李窈伽吃的很少,倒不是她不饿,主要她还惦记着烤地瓜。 蔺政泊主动帮李窈伽把烤地瓜剥皮,只剥了上面,下面的皮留着方便李窈伽拿着吃。 蔺政泊对李窈伽道:“本王在洛城给你雇了个厨娘,明天能到,以后想吃什么就跟厨娘说。” 李窈伽并不惊讶,她上辈子跟着蔺政泊随军也是单独一个厨娘。不过这毕竟是在军营,从来没有单独做饭的先例,即便是当初薛嫔陪着天和帝御驾亲征赫安,天和帝都没给薛嫔单独雇个厨娘。 李窈伽不能表现得太从容,连忙佯装惊讶道:“殿下单独给我雇个厨娘会不会不太好?” 蔺政泊说无妨。 李窈伽就不言语了,只小口小口地吃她的烤地瓜。 蔺政泊问李窈伽,“待在帐篷里闷不闷?” 李窈伽摇头。 蔺政泊道:“虽然是在军营,但也不必一直闷在帐篷里。如果觉得闷,可以带着婢女在军营里面走走。” 李窈伽依旧摇头,“是我自己不想出去。” 蔺政泊不解,“为何?” 他记得在王府的时候,李窈伽总喜欢跟婢女们逛花园。 李窈伽抿了下唇,“军营人太杂了,我不习惯。” 蔺政泊微微点头。 军营都是男人,的确不是很方便。但李窈伽闷在帐篷里面一天两天还好,时间长了肯定会闷坏。 蔺政泊略思量,“等看看陈州那边的战况如何,如果陈州大捷,父皇很有可能会让本王留在洛城。之前朝堂议政,父皇有心把洛城恢复为东都,到时候你可以随本王住到洛城行宫。” 洛城在前朝的时候就是东都,但天和帝建立新朝之后就把洛城这个东都给废了,但现在出于军事方面的需求,天和帝又想将其恢复。 李窈伽吃着烤地瓜点头。 蔺政泊耐着性子等李窈伽把烤地瓜吃完,然后才又帮她倒了杯水,“喝点水,喝完陪你出去走走。” 李窈伽不太确定看了眼帐篷的窗外,下雨了,只不过不大,淅淅沥沥的。 李窈伽道:“殿下,外面在下雨。” 蔺政泊嗯,“我给你撑伞。” 下雨也得带她出去走走,不止是怕她闷,更重要的是,只闷在帐篷里不活动对身体不好。原本就娇娇弱弱的,再这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真成病美人了。 李窈伽只好起身跟着蔺政泊往帐篷外面走。 蔺政泊对李窈伽道:“下雨地滑,抱着我胳膊。” 李窈伽应着,然后抬手抱住蔺政泊的胳膊。 两个人继而撑着伞往军营外面的河水桥上走去。 雨势其实很小,雨水顺着伞缘有一滴没一滴地落下,偶尔被风吹到肩头,微微有些凉。 军营外面的这条河叫洛河,不算宽,但很长,一直贯穿洛城,往东又横跨了两个城池。 蔺政泊和李窈伽走到桥边时,蔺政泊换了只手撑伞,然后靠近李窈伽的那条胳膊把李窈伽拥进怀里抱紧了些。 “小心脚下。” 李窈伽点头,然后任凭蔺政泊抱着她走到桥上。 桥面很宽,人走到桥中央可以俯视整个河面。但夜色黑,河面看不清楚,只隐约能看到河水被天空的墨色染黑,仿佛河水也是黑的。 李窈伽望着那河面出神,有风夹雨吹过,空气中都是泥土的味道。 蔺政泊问李窈伽,“在看什么?” 李窈伽摇头。 蔺政泊偏头看向李窈伽。 李窈伽也正好抬头看向蔺政泊,她不期然撞进他幽幽的眼中,又将眼眸垂下。 蔺政泊道:“喜欢下雨吗?” 李窈伽说喜欢。 蔺政泊顾着李窈伽,“以后再下雨,只要我有空,就陪你赏雨。” 他说着,握住李窈伽的小手,“行宫有一个很大的湖,下雨的时候坐船游湖很不错。” 李窈伽知道,她上辈子就在行宫住过,而且蔺政泊上辈子就带她去坐船游过湖。 蔺政泊捏着李窈伽的小手把玩,“比王府的湖大。” 李窈伽故作惊讶抬眸看向蔺政泊,“那么大吗?” 蔺政泊嗯,“喜欢游湖吗?” 李窈伽点头。 蔺政泊又道:“喜欢我吗?” 李窈伽惯性点头,但很快反应过来顿时脸上一红。 蔺政泊唇角轻牵。 李窈伽把手从蔺政泊的大手中抽回来。 蔺政泊由着她把手抽走,两个人又站在桥面看了会儿落雨,良久,蔺政泊才又道:“走吧,回去了。” 两个人继而一起走下桥往军营的方向走去。 雨势更小了,如果不是为了照顾李窈伽,蔺政泊根本就不用打伞,但他怕李窈伽淋雨受凉,还是把伞撑着。 两个人走了几步蔺政泊忽然单臂把李窈伽抱起来,李窈伽没想到蔺政泊会忽然抱她,下意识搂住蔺政泊的脖颈保持平衡。 说是让李窈伽出来走走,但走的时间长了蔺政泊又怕李窈伽吃不消。 李窈伽不言不语任由蔺政泊抱着她,蔺政泊的鼻尖都是李窈伽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蔺政泊忽然觉得这几步路有些难熬,便加快了些步伐。 回到偏帐的时候已经是戌时末,两个人分别洗漱一番便一起躺到床上。蔺政泊伏身亲了她的唇,大手不紧不慢解着她的衣扣。 李窈伽柔顺下来。 蔺政泊脱掉外衫,他的皮肉紧紧覆在刚硬的骨骼上,显得结实而有力。他已经好久没碰他的小夫人了,之前路途奔波,他顾及她的身体吃不消便一直忍着,现在肌肤相亲,身上顿时充斥了几分失控的味道。 李窈伽这才感到有点害怕,“殿下,你一会儿轻一些。” 她是鼓足勇气才说出这样的话,若不是被蔺政泊吓到,她绝对说不出口。 蔺政泊眸底暗沉,“好。” 但他话是这样说,李窈伽还是差点散了架。蔺政泊在上面看得清清楚楚,但丝毫不停,他半途将她抱起,一起一落,强势且急促,如同帐篷外面的落雨,噼里啪啦打在帐篷上,汇聚流淌蜿蜒而下却又酣畅淋漓。《 》 13、第13章 后半夜,雨又开始下,但这一次雨下的很大,噼里啪啦落下来,汇成一道道水流,顺着帐篷流淌到地上,然后浸透了深褐色的泥土。 次日,雨依旧在下,蔺政泊没去巡军,用完早膳后便坐在软榻上看文书。李窈伽则坐在软榻的另一边随便找了点东西绣着玩打发时间。她绣得认真,并不去看蔺政泊,但蔺政泊偶尔会从文书中抬眸看一眼李窈伽。 她生的美,这会儿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绣香囊,仿佛是一副美好的画,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蔺政泊直接把人抱进怀里,“绣的什么?” 李窈伽道:“香囊。” 蔺政泊顾了一眼,布料粉粉嫩嫩的,花纹只绣了一半,还看不出是绣的什么花。 蔺政泊亲了下李窈伽的耳垂,温热的气息散开,李窈伽的耳背开始不可抑制地发热。 李窈伽连忙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都集中到香囊上,“殿下的文书都看完了吗?” 蔺政泊说没。 李窈伽道:“那殿下还不快去看文书。” 蔺政泊微不可查一声笑,但没去看文书,反而把李窈伽抱得更紧。 蔺政泊这人,向来不在乎规矩。当初天和帝御驾亲征赫安,他都敢在白天压着她做,现在整个军营他最大,就更没顾忌了。 李窈伽低头不语。 这时帐篷外面传来士兵的声音,“殿下。” 蔺政泊蹙眉,颇有点儿被打扰了兴致的烦躁,但转瞬即逝。 他继而放开李窈伽,起身走出帐外。 士兵见蔺政泊出来,先恭敬向蔺政泊行礼,然后将一封信呈给蔺政泊。 是贺州那边传来的军报,太子已经跟王、刘联军打了起来,两次交战就把王、刘联军打得龟缩在贺州城内不敢再出。 但太子这么骁勇,对蔺政泊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次王定和刘湘造反,原本太子主张让出贺、陈二州已经给群臣造成一个懦弱的形象,但如果此番太子大捷,平叛了王、刘联军,那么太子的这笔军功就又成了政治资本。 蔺政泊面无表情将信收好,语气无波,“退下吧。” 士兵恭敬称是。 蔺政泊继而返回帐篷。 李窈伽已经又重新挑选了新的针线,正在绣香囊上的绿叶。 蔺政泊走过去,“我去巡军了。” 李窈伽轻声说好。 蔺政泊又摸了摸李窈伽的脸,才转身离开。 蔺政泊走后,兰芳便进来陪李窈伽。 兰芳看到李窈伽比之前几天看上去精神许多,顿时很是高兴,“夫人,您今天的气色看上去比前几天好多了!” 李窈伽也觉得今天有些精神,至少不像前些日子赶路的时候那么累。 兰芳又对李窈伽道:“夫人,刚才殿下说奴婢可以去洛城采买,让奴婢问问您有什么需要的一起买回来。” 蔺政泊常年带兵在外没那么多讲究,但李窈伽不一样。蔺政泊便吩咐兰芳问问李窈伽都需要什么,然后让兰芳去洛城买。 李窈伽其实也不知道需要什么,好像除了月事带之外也没什么必需品。 李窈伽对兰芳道:“你看着买吧。” 兰芳想了想,“那奴婢去给您买些月事带,然后买些针线布料和话本子,您闲暇的时候可以绣绣花或者看看话本子,再买些坚果、蜜饯、糕点,奴婢记得您最爱吃金丝蜜枣和糯米桂花糕了。” 李窈伽笑着说好。 兰芳继而坐到李窈伽身边陪她聊天,“夫人,现在洛城的百姓们都在说殿下来洛城守城的事。百姓们可喜欢殿下了,都在说有殿下镇守洛城,他们心里可踏实了。” 李窈伽不奇怪洛城百姓对蔺政泊的爱戴,上辈子蔺政泊就很得民心。一则蔺政泊军纪严明,不管到哪里打仗都不准士兵扰民。二则他是真的把百姓们放在心上。李窈伽记得有一次蔺政泊率军镇守鹿州,但因为蔺政泊这边的兵力太弱守不住城,蔺政泊下令弃城的同时也没有放弃鹿州的百姓,他亲自断后,带着全鹿州的百姓们撤离,从而避免了敌军破城之后进行屠/城。 李窈伽轻轻点头,“殿下一向很得民心。” 兰芳也连连点头。 兰芳从小生活在赫安,所以对蔺政泊当初在赫安善后带来的好政策深有体会。赫安其实是很穷的,但蔺政泊不仅自掏腰包补贴百姓,还实行了一系列耕种的利民政策,争取能让赫安的百姓们都过上安稳的好日子。 李窈伽对兰芳道:“帮我拿浅绿色的线过来。” 兰芳称是,然后连忙拿了浅绿色的线递给李窈伽。 李窈伽把线穿进针眼里,继续去绣香囊上的叶子。 兰芳并不打扰,只端了坚果过来帮李窈伽去皮,然后把果仁放到碟子里方便李窈伽一会儿吃。 午膳的时候,蔺政泊带回来一个厨娘。 四十多岁的妇人和双儿一起端着饭菜走进帐篷。 那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见到李窈伽便连忙恭敬行礼,“奴婢拜见夫人。” 李窈伽知道眼前这个妇人就是蔺政泊给她雇的厨娘,连忙友善温和道:“快起来吧。” 妇人恭敬称是,她看向李窈伽,然后笑得憨厚,“启禀夫人,奴婢姓刘,往后会负责您的膳食。奴婢听双儿姑娘说了夫人您的喜好,特意做了午膳请夫人品尝。夫人若是有哪里不喜就告诉奴婢,奴婢一定改正。” 李窈伽其实没那么多讲究,只依旧温和道:“费心了。” 刘娘子连忙恭敬又伏身,“伺候夫人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夫人您若是想吃什么就尽管吩咐奴婢。” 李窈伽点头,但没再言语。 碗筷都已经摆好,李窈伽坐到桌子前便拿起筷子尝了下刘娘子的手艺。膳食做的味道很好,的确很符合她的口味。 李窈伽又赞赏地点了点头。 蔺政泊继而看向刘娘子,“赏。” 刘娘子心里欢喜,连忙恭敬跪地行礼谢恩,“奴婢谢殿下赏赐!谢夫人赏赐!” 李窈伽看着面前的午膳问蔺政泊:“殿下一起用吗?” 蔺政泊道:“我用过了。” 蔺政泊在军营中基本不与李窈伽一起用膳,他都是跟将士们一起吃大锅饭。 李窈伽便没再让他,继而自己一个人吃。大抵是饿了,或者刘娘子的手艺的确很好,李窈伽比之前吃的都多。 蔺政泊心情不错。 午膳过后,刘娘子很麻利把碗筷都收拾好便退下。 蔺政泊问李窈伽,“还满意这个厨娘吗?” 李窈伽点头。 蔺政泊唇角轻牵,“满意就好,以后想吃什么就跟她说。” 李窈伽依旧点头。 蔺政泊这才又拿出一个小纸袋放到李窈伽面前,“尝尝,麦芽糖。” 李窈伽有些意外,“殿下从哪买的麦芽糖?” 蔺政泊道:“一个送货进城的商贩,刚好路过军营外面。” 李窈伽喜欢吃甜,上辈子蔺政泊就经常给她买糖。李窈伽伸手拿了块麦芽糖去尝,口感酥酥脆脆,但融化之后又有点沾牙。 蔺政泊问她,“好吃吗?” 李窈伽开心嗯。 蔺政泊道:“但也别吃太多,对牙不好。” 李窈伽应着,但又伸手拿了一块麦芽糖放进嘴里。 蔺政泊又道:“中午还歇晌吗?如果不困,我陪你出去走走,洛城那边今天有个集市,去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李窈伽点头。 蔺政泊继而起身去脱铠甲。 李窈伽就要过去帮忙。 蔺政泊轻声:“不必,铠甲沉,别伤着手。” 大朔王朝精锐部队的铠甲大约有二十多斤沉,属于重甲,所以大朔王朝的精锐部队又叫重甲军。这样的精锐部队比普通步兵更为强势,其身体素质以及作战能力均属顶尖。?? 李窈伽听说过重甲军,人数非常少,蔺政泊手底下也只有一千重甲军,其他的都是普通将士。 蔺政泊脱下铠甲后换了一身常服,然后握着李窈伽的小手一起走出帐篷。两个人骑了一匹马,慢悠悠地溜达着往集市那边走。 洛城是属于仅次于京城的第二大城池,所以无论是从人口还是经济方面都很优越。李窈伽坐在马背上老远就看到集市里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有商贩的叫卖声,还有买家讨价还价的声音。 蔺政泊翻身下马,然后又把李窈伽从马背上抱下来。因为集市人多不方便牵着马往里走,所以蔺政泊把马临时交给了随行的亲卫。 蔺政泊握着李窈伽的小手慢慢往集市里面溜达,还没走近就闻到一股香味儿。 李窈伽寻着香味儿去看,是一个卖胭脂水粉的摊位。 李窈伽不稀罕这些普通的胭脂水粉,毕竟有蔺政泊在,什么名贵的东西她都有。但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尤其碰到这些香粉之类的东西,女人总是会驻足看看,哪怕什么都不买。 李窈伽便拉着蔺政泊往那个摊位走过去。 摊主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一看到有人往摊位这边走连忙热络地招呼生意,“小娘子快过来看看,这些都是现在最好的胭脂水粉,宫里的娘娘们都用这些呢!” 李窈伽笑而不语。 宫里的娘娘能用这些才怪。 李窈伽看了一遍摊位上的胭脂水粉,没什么喜欢的,她正准备离开,目光不经意间落到一个小盒子上。 那盒子是灰扑扑的颜色,在一众红粉盒子里面显得格格不入。 李窈伽好奇问摊位老板,“这个是什么?熏香吗?” 摊位老板神秘一笑,“小娘子刚成亲不久吧?这个呀,是催/情/香,西域那边传过来的。” 李窈伽顿时脸上一红。 一旁的蔺政泊偏头看向李窈伽,“你要买这个?”《 》 14、第14章 李窈伽连忙道:“谁说要买了,我不认识才随便问问。” 蔺政泊已经够能折腾人了,她再买什么催/情/香是想下不来床吗? 蔺政泊唇角轻牵。 李窈伽拉着蔺政泊往别处走。 蔺政泊道:“方才那个摊位没有喜欢的吗?” 李窈伽说没有。 蔺政泊:“我不是说那个催/情/香。” 李窈伽抬手捂住蔺政泊的嘴。 蔺政泊在李窈伽的手心里面弯了下唇。 但他还真不是说那个催/情/香,他是真的想给他的小王妃买点什么。他不懂胭脂水粉,但他知道女人大抵都喜欢那些。 李窈伽继而拉着蔺政泊去别的摊位逛,但卖小吃的多,卖别的少。李窈伽是吃了午膳才来,这会儿一点也不饿,自然对那些小吃也提不起兴趣。 两个人沿着集市一路往北,天空渐渐有些阴,眼看可能又要下雨。蔺政泊就近从摊位上买了把伞,以备不时之需。 李窈伽就继续逛街,反正有蔺政泊在,她冻不着也淋不着。 摊位长龙一样的一个挨一个,李窈伽就跟视察一样,一个接一个的看,偶尔看到感兴趣的就停一停,但也就是看看,并不会买。 蔺政泊问她,“怎么只看不买?” 李窈伽摇头,“没有喜欢的。” 她是真的被蔺政泊养娇了。 她虽然只是个妾,但从上辈子开始,蔺政泊会把所有好东西都捧给她。后来当了皇妃就更不用说了,各种奇珍异宝都是她的。 集市摊位看到头,李窈伽又拉着蔺政泊往回走。 蔺政泊道:“逛了一圈,空着手回去吗?” 李窈伽没言语。 蔺政泊:“那等以后再有集市,我再陪你来逛。” 李窈伽点头说好。 两个人继而离开集市骑马回军营。 天空一直阴沉沉的,但直到李窈伽和蔺政泊回了军营也没有下雨。 蔺政泊送李窈伽到偏帐门口,“进去吧,我得去主帐。” 他说着,顺便把手里的雨伞也给了李窈伽。 李窈伽抱着那把唯一从集市上买回来的雨伞回了帐篷,然后歇了会儿,就又坐到软榻上继续绣她那个还没绣完的香囊。 晚膳蔺政泊没回来,李窈伽便一个人用。 刘娘子问李窈伽是否需要改进膳食的口味。 李窈伽说不必,“就按照现在这样继续做便可。” 刘娘子恭敬称是,然后等李窈伽用完晚膳,便再次收拾了碗筷退下。 兰芳陪着李窈伽在帐篷里面聊天,“夫人,不知道殿下要在洛城待多久。” 兰芳是觉得军营没有王府舒服,她做婢女的倒是无所谓,只苦了李窈伽这么娇娇弱弱的要跟着受累。 李窈伽略略回忆上辈子的事情,上辈子蔺政泊也来洛城守城了,不过没在军营这边待太久。主要是太子骁勇,没用多长时间就平定了王、刘联军,蔺政泊这边的支援根本没用上。不过蔺政泊在洛城待了一年多,但一年后是回京了还是又去打仗了李窈伽就记不清了。 李窈伽对兰芳道:“你要是闷了就去洛城逛逛,虽说洛城不如京城繁华,但总比待在军营里面好。” 兰芳摇头,“奴婢要陪着夫人,哪里也不去。” 李窈伽笑。 帐篷外面起了风,云头慢慢压下来,随着夜色终于刮落了憋了一下午的雨。 兰芳望了眼帐篷外面,“夫人,洛城这边好像比京城那边的雨水多。” 李窈伽嗯,“洛城的确比京城更湿润,而且洛城的位置在整个大朔王朝中心,其实比京城更适合做都城。” 兰芳不解,“那陛下为什么不把洛城作为都城?” 李窈伽道:“因为有术士算着洛城的风水不如京城。” 兰芳顿时有些惊讶,“夫人,您怎么知道这样的事?” 一般算都城的风水都是给皇帝算,李窈伽一个藩王侍妾从哪里知道这些? 李窈伽卡了卡。 是上辈子蔺政泊跟她说的,但这辈子蔺政泊还没跟她说。 但李窈伽没瞒着,“是殿下跟我说的。” 反正兰芳也不可能去跟蔺政泊求证。 兰芳笑:“殿下什么都跟夫人说,殿下很喜欢夫人呢。” 李窈伽却没接这话,只转开话题,“去拿些瓜子,我们吃瓜子。” 兰芳称是,然后起身去端了一盘子瓜子过来。 主仆二人又在帐篷里面一边嗑瓜子一边聊了会儿别的。 晚上蔺政泊回来的很晚,李窈伽一早就准备好了要跟蔺政泊出去走走。是蔺政泊之前说了只要晚上有空就都陪她出去走走。 蔺政泊一进帐篷就看到他的小夫人拿着伞站在那里,很明显,是准备跟他一起出去散步。 蔺政泊顾着他的小夫人,乖乖巧巧的样子好像在他的心口挠了一下。 蔺政泊唇角轻牵,“今晚不出去了,地面都是泥水。” 之前刚刚开始下雨的时候还好,只是地面稍微有点滑,但现在一连下了两天,地面都浇透了。这种情况再带着李窈伽出去根本没法走,走一圈回来鞋都没法要了,全都是泥。 李窈伽哦,然后又把雨伞放下。 蔺政泊脱了铠甲去洗漱,洗完出来的时候,李窈伽正秀秀气气地坐在软榻上等他。 蔺政泊走到李窈伽旁边坐下,“晚膳用了什么?” 李窈伽便像报菜名一样跟蔺政泊道:“小炒肉、炸鸡块、炖白菜、炒米饭。” 蔺政泊语气带哄,“吃了这么多?” 李窈伽摇头,“没都吃完。” 蔺政泊嗯。 他继而把李窈伽抱进怀里,“给你个好玩的。” 他说着,拿出一支小圆鼓递给李窈伽。 这支小圆鼓分两面,每一面都有可爱的小动物画,而且晃动小圆鼓的时候,鼓面会翻转,也就是说晃一下就会换一个鼓面,而且每一个鼓面的小动物都不一样。 李窈伽惊喜看着这支小圆鼓。 这支小圆鼓是她在集市上看中的,但这种东西都是用来哄小孩子,当时集市的摊位旁边也都是小孩子在买,李窈伽一个大人,不好意思去买这种小孩子才玩的小玩意儿,所以就没买。但李窈伽不成想,蔺政泊居然会帮她买回来。 李窈伽开心拿起小圆鼓晃了晃,鼓面立刻就从原本的小狗变成了小羊。李窈伽笑得很开心,“殿下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 蔺政泊道:“每个摊位你都只停留一会儿,只有卖这个的摊位你看了好久。” 李窈伽逛街是真的在看摊位上卖的东西,但蔺政泊的心思都在李窈伽身上,他不可能看不出来李窈伽想要什么。 李窈伽心里微暖,“但这个都是哄小孩子的……” 蔺政泊笑了笑,声音温和,“你在我面前可以一直做个小孩。” 李窈伽垂着眼眸只看小圆鼓不说话。 蔺政泊又道:“以后喜欢什么就跟我说,自己害羞买的,我帮你买。” 李窈伽轻轻点头。 蔺政泊又陪李窈伽在软榻上玩了会儿小圆鼓。很幼稚的玩具,若放在平时,蔺政泊连看都不会看一眼,但这会儿因为他的小夫人喜欢,所以他也很喜欢。 第二天,兰芳和双儿一直等到中午才进帐篷伺候,是蔺政泊的吩咐,说如果夫人睡不醒就不要去扰。 昨天后半夜蔺政泊忽然来的兴致要了一次,李窈伽被他折腾得不轻。 早上,确切的说是中午,李窈伽早膳午膳合并只用了一顿饭,然后便坐到软榻上歇着。 兰芳跟李窈伽说,陈州那边应该是又来了军报,一众将军都被蔺政泊召去了主帐议事。 李窈伽不想管那些跟她原本也无关的事,只点了点头。 兰芳又道:“不过奴婢路过主帐的时候听到一两句话,说是殿下好像会去洛城行宫。” 李窈伽并不意外。 因为上辈子蔺政泊就是去了洛城行宫。 太子在陈州大捷,将反贼王定立斩马下。天和帝下旨,命蔺政泊继续在洛城镇守,成王也继续在坯城镇守。而蔺政泊便拔营从洛城郊外移到了洛城行宫。 李窈伽对兰芳道:“往后听到主帐议事就当没听到,这些事情不是能随便说的。” 兰芳连忙恭敬称是。 之后的一段日子,李窈伽都安安稳稳地在军营里面度过。大约七月中旬,太子在陈州大捷,天和帝的旨意从京城传来,恢复洛城为东都,同时命豫王蔺政泊继续镇守洛城,但蔺政泊这边的副将要率领七千将士回京,只留了三千人跟蔺政泊一起留在洛城。 天和帝这是铁了心要为太子打压蔺政泊。 同样是守城,成王蔺政渊那边的三万人一点没动,偏偏把蔺政泊这边的人调走。而且蔺政泊这边的人原本就少,再调走七千,等于没人了。 之前四方战乱,天和帝需要蔺政泊给他冲锋,便给了蔺政泊很重的兵权,但现在天下初定,太子之位给了长子,天和帝就想对蔺政泊卸磨杀驴。但兵权给出去,蔺政泊在军中的威望又高,一下子收回来也不可能,所以才要一点一点地试探。 蔺政泊的眼眸沉着,主帐内陷入一片安静,已是秋分,有风吹进来,很凉。桌案上的圣旨被风吹得晃动,蔺政泊垂眸,单手将桌案上的圣旨合上。《 》 15、第15章 有了天和帝的旨意,蔺政泊便拔营前往行宫。 天和帝在圣旨里下令让蔺政泊镇守洛城,并且同时负责洛城的民生以及军事防御。蔺政泊一大早就带着洛城太守等地方官员去了洛河。洛河属于天险,太平的时候可以当景点,战乱的时候就是军事防御线。如今洛城恢复为东都,除了要大力发展民生经济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军事防御。 李窈伽不懂这些,也不需要懂。蔺政泊忙顾不上她,她就跟兰芳和双儿在偏殿里面聊天打发时间。 快到中午的时候,有宫女走进偏殿恭声禀报,“夫人,殿下回来了。” 李窈伽应了声,然后起身往内殿的方向走。 已是午时初,太阳升的很高,阳光透过窗户落进襄华宫的内殿,像是在室内撒了一层金。 蔺政泊这会儿正坐在桌案旁喝茶,见李窈伽过来,直接让李窈伽坐到他身边。 李窈伽顺从走过去,才一坐下,门外就有宫人端着一大瓷盆菱角走进来放到了桌案上。是糖水菱角,清亮的糖水上落了些桂花,在糖水之间是一个个白白胖胖的新鲜菱角。 李窈伽好奇看了一眼。 蔺政泊道:“尝尝看,我亲自给你挖的。” 李窈伽诧异抬眸看向蔺政泊。 蔺政泊虽然是去洛河察看情况准备修缮,但挖菱角也是去洛河的目的之一。之前在入住行宫之前,洛城太守曾在递给蔺政泊的文书里面有写过,说洛城的百姓到了秋天会吃菱角,尤其以糖水菱角最为流行。洛城太守汇报的是民生,但蔺政泊当时想的是他的小夫人爱吃甜,大抵也会喜欢糖水菱角。 李窈伽没成想蔺政泊出去一上午是给她挖菱角,有些不太确定,“殿下,你今天上午去洛河是为了挖菱角吗?” 蔺政泊道:“只是顺便,主要为了修缮洛河。” 李窈伽放心了。 真要是蔺政泊特意为了给她挖菱角去一趟洛河,这菱角李窈伽都不敢吃,她可不想背上一个红颜祸政的骂名。 李窈伽继而用木签叉了一个菱角去尝,口感甜甜脆脆,很是美味。 李窈伽又吃了一个。 蔺政泊似乎笑了声,“好吃吗?” 李窈伽点头。 蔺政泊又道:“襄华宫还住着习惯吗?若是不习惯就换。” 襄华宫就是李窈伽和蔺政泊现在住的宫殿。洛城行宫很大,有很多宫殿,除了最中央的太极宫是皇帝的御用宫殿不能住之外,其他宫殿随便李窈伽挑。 李窈伽吃着菱角,“襄华宫很好,我很喜欢。” 蔺政泊帮李窈伽倒了杯水,“也别干吃,喝点水润一润。” 李窈伽应着,然后接过杯子喝了一口。 蔺政泊唇角微抬,“上午本王不在,都在行宫做了什么?” 李窈伽如实道:“也没做什么,就是带着兰芳和双儿逛了逛花园,后来逛累了,就在偏殿里休息。” 她说着,又看向蔺政泊,“殿下,花园里的那些果树可以摘吗?” 蔺政泊问:“看上哪些果子了?” 李窈伽说柿子。 其实是兰芳想吃柿子,但行宫的果树,李窈伽想摘也得先问问蔺政泊。 蔺政泊点头,“可。” 他随即吩咐身旁伺候的宫女,“去给夫人摘柿子,挑熟透了的摘。” 宫女立刻恭敬称是,然后退出殿外。 蔺政泊又看向李窈伽,“还想吃什么?” 李窈伽轻轻摇头。 这时又有宫女近前请示蔺政泊和李窈伽是否需要用午膳,蔺政泊点头,宫女随即退下,然后不一会儿的功夫,宫女们便将午膳全部都端到了内殿。 李窈伽最近胃口很好,她已经渐渐适应了洛城的生活。 蔺政泊亲自给李窈伽夹了一筷子菜,“多吃点。” 李窈伽乖巧应着,然后把蔺政泊夹给她的菜都吃了。 午膳过后,蔺政泊陪着李窈伽去歇了会儿晌,但蔺政泊不困,躺下休了两刻钟便又起床。蔺政泊没去别处,就坐在寝殿的软榻上看洛河修缮图。 修缮洛河是洛城恢复东都之后最重要的一项工程,天和帝之前给蔺政泊下旨,让蔺政泊亲自监督,不容有误。 蔺政泊仔细听取了洛城太守以及洛城部分官员的意见,最终决定通过修筑新河道等方式进行对洛河加固,这样到了汛期既能防止水患,也能从军事防御的方面提高洛河的防御能力。 蔺政泊一直拿着笔在洛城修缮图上做着标记,有宫女端着黄澄澄的柿子从外面走进来恭敬向蔺政泊行礼。 “殿下。” 蔺政泊抬眸扫了眼宫女手里端着的柿子,然后示意桌案的方向,“放着吧。” 宫女闻言恭敬称是,然后放下柿子退出寝殿。 蔺政泊又看了眼那些柿子,圆圆胖胖的,每一个都很喜人。蔺政泊没来由轻轻弯了下唇角,半晌,他重新收回目光继续去看洛河修缮图。 李窈伽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申时初,窗外的太阳已经西斜,她从床上坐起来缓了会儿,才又穿好鞋去水房洗漱。 蔺政泊听到声音放下手中的毛笔,再抬眸去看时,李窈伽刚好从水房里出来往这边走着。 蔺政泊道:“醒了。” 李窈伽轻轻应声。 蔺政泊示意桌案上的柿子,“过来吃,你要的柿子。” 李窈伽闻言抬眸看向桌案,那里的确摆了一盘黄澄澄、圆鼓鼓的柿子,每个都熟透了,看上去就很有食欲。李窈伽继而走近软榻坐下,她伸手拿了一个柿子放在手里看了看,但没吃,又放了回去。 她不喜欢这么吃,她喜欢吃那种晒干了的柿饼。 蔺政泊不解,“怎么?” 李窈伽如实道:“我其实是想吃柿饼。” 蔺政泊:“……” “从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爱折腾?” 他话是这样说着,但语气丝毫没有半分责备,反而带着纵容和宠溺。 蔺政泊又吩咐不远处站着的宫女,“把柿子端去后厨,让后厨给夫人做柿饼。” 宫女恭敬称是,然后小步走过来去端盘子。 李窈伽却又伸手拿了两个最大的柿子留下。 蔺政泊挑眉。 李窈伽没瞒着,“兰芳喜欢吃柿子,给兰芳和双儿留两个新鲜的。” 蔺政泊:“……” 他的小夫人都知道给婢女们留两个新鲜柿子尝尝,却没想着给他留两个。 蔺政泊目光不算友善扫了李窈伽一眼。 李窈伽感受到了,但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得罪了这位豫王殿下。李窈伽就当没看见,小心翼翼把两个黄澄澄的大柿子放到一边。 蔺政泊语气无波,“过来。” 李窈伽坐着没动,只抬眸看向蔺政泊。 蔺政泊啧声,“本王还能把你吃了?” 李窈伽这才迈着小步挪过去。 蔺政泊直接把李窈伽抱进怀里,让李窈伽坐到他的腿上。美人在怀,香气四溢,蔺政泊没心思再去看什么洛河修缮图,只低头去亲她的唇。 李窈伽任由他亲,但这次蔺政泊没乱来,只亲了一会儿就将她放开。 蔺政泊在她耳边低语,“过两天就是中秋,想怎么过?” 李窈伽不知道,她从来没想过这些事情。 蔺政泊又亲她耳垂,“父皇不在行宫,行宫不好大办,你若是喜欢看灯,我带你去东街看。” 东街是洛城最繁华的街道,这两天因为要准备过中秋,洛城太守一早就带着官员把花灯给百姓们装扮上了。 李窈伽摇头,她不喜欢人挤人。 蔺政泊又道:“既然不想出宫,那我跟你在宫里单独过。” 李窈伽这才点头说好。 蔺政泊把玩着李窈伽的小手,“喜欢什么馅儿的月饼?我让后厨准备着。” 李窈伽想了想,“枣泥、豆沙、黑芝麻、栗子,除了咸的都可以。” 蔺政泊:“……” 他就不应该问李窈伽喜欢什么馅儿的月饼,他应该问李窈伽不喜欢什么馅儿。 蔺政泊又低头亲了下李窈伽的唇,“走,带你去游船。” 李窈伽顿时有些惊讶,“现在?” 蔺政泊顿了顿,“怎么?” 李窈伽下意识看了眼桌案上的洛河修缮图。 蔺政泊懂了,他的小夫人是怕他因为宠她而耽误正事儿。 蔺政泊握着李窈伽的小手捏了捏,“不差这一会儿。” 这是实话,修缮洛河是个大工程,不是说修就能立刻修。 李窈伽便没再言语。 蔺政泊继而起身握着李窈伽的小手往殿外走去。 秋高气爽的天气,即便是午后也并不炎热。两个人沿着行宫里面铺的石子路往湖边走,如蔺政泊之前所说,行宫的湖很大,比王府的还要大。 李窈伽远远望了一眼湖面,荷花早就已经谢了,只有荷叶还飘荡在湖面,依旧绿油油的。除了荷叶之外,湖面上还有一条小船,船的面积不大,堪堪能坐三个人,多一个都坐不下。 李窈伽还在心里想,她和蔺政泊坐在船身,再让一个宫人站在船头划船也算正好。但不曾想走到湖边,蔺政泊直接抱着李窈伽上船,然后自己拿了船蒿,抬手往湖里一撑,小船便漂出去了一段距离。 李窈伽抬眸看向蔺政泊,“殿下,你亲自划船吗?” 蔺政泊居高临下顾着李窈伽,“不然你来?” 李窈伽:“……” 她的意思是没想到蔺政泊会亲自划船,她还以为会有宫人划。《 》 16、第16章 蔺政泊撑着船蒿将船划到湖中央,然后才将船蒿放下走到李窈伽旁边坐下。船上有一张小桌子,上面摆放着茶水、糕点以及坚果和蜜饯。蔺政泊不爱吃那些甜食,便只给自己倒了杯茶。 李窈伽早就已经喝上了,不止喝茶,还在吃那些山药枣泥糕。 蔺政泊扫了眼那些糕点,“喜欢?” 李窈伽点头。 她很喜欢吃糕点,糕点是所有小吃里面她最喜欢吃的食物。 蔺政泊也拿了块山药枣泥糕品尝,味道的确很好,只是不太符合他的口味。蔺政泊吃了一块便不吃了。 阳光很好,小船随意在湖面飘着,李窈伽一边吃山药枣泥糕一边靠着船身往湖里面看。湖里有鱼,基本都是金色和红色的,但这种鱼只适合观赏,并不好吃。 蔺政泊伸手扶了一下李窈伽胳膊,“别压着船边,容易掉下去。” 李窈伽立刻就不敢再压着了。 蔺政泊道:“想吃鱼?” 李窈伽摇头。 蔺政泊顺势把李窈伽抱到怀里。 李窈伽下意识看了眼对面船尾的位置,不太确定问蔺政泊,“殿下,这条船这么小,我们都坐在这边,船会不会翻?” 蔺政泊心里有数,但瞧着李窈伽害怕,便故意逗她,“不好说。” 李窈伽顿时不肯给蔺政泊抱了,挣扎着就要起身往船尾的方向坐过去。 蔺政泊直接把李窈伽按回怀里,“别乱动,你这么折腾,船更容易翻。” 李窈伽抬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蔺政泊。她不是很相信,但主要她不会水,虽然她知道蔺政泊会水,也肯定会救她,但她不喜欢呛水,更不喜欢把自己弄湿。 蔺政泊瞧着李窈伽皱巴巴的小脸心情莫名很好,他唇角轻牵,低头亲了下李窈伽的眉心,“想不想躺会儿?” 李窈伽不解,“躺下?” 蔺政泊嗯,“躺在船上闭着眼睛,感受船身轻轻随波晃动很舒服。” 他说着顿了顿,没等李窈伽说什么,便抱着李窈伽轻轻躺到船上。 李窈伽有点害怕,一则躺在船上平衡性很差,很难感受到地面上的那种稳固,二则她是真的害怕翻船。 蔺政泊感受到李窈伽有些僵硬的身体,大手轻轻在她身上拍了拍,“有我在,怕什么。” 李窈伽下意识往蔺政泊怀里靠了靠,小手紧紧抓着蔺政泊的衣服。 蔺政泊语气带哄,“闭上眼睛。” 李窈伽不想把眼睛闭上,但蔺政泊的话她又不能不听。李窈伽只好慢慢闭上眼睛,起初很紧张,但慢慢的,大抵船身的轻微晃动太过舒缓,李窈伽反倒没有那么害怕了。 蔺政泊也把眼睛闭上。 从前他闲暇的时候,偶尔在夜晚,他会一个人在王府的湖里游船,把船游到湖中央,然后躺在船上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但那会儿只有他一个人,现在怀里多了个小夫人,虽然不是在晚上,但感觉心情也很不错。 太阳慢慢西斜,余晖撒在湖面,金灿灿地碎了一片。有微风吹过,吹起李窈伽的一缕发丝,发丝飘扬在空气中,在风过之时又婉转落下,落在蔺政泊的脸侧。 蔺政泊感受到那一丝痒睁开眼睛偏头去看,怀里的人儿呼吸均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这随波晃动的小船哄睡了。 蔺政泊轻轻弯了下嘴角,他忽然发现他的小夫人不但爱吃,还很爱睡,明明中午已经歇过晌,但这会儿还能睡得这么香也是难得。 蔺政泊就那么看着李窈伽的睡颜,睫毛很长很浓密,像两把小扇子,小脸粉粉肉肉的,红红的唇微启,让人忍不住想亲。 蔺政泊的确偏头去亲了,亲了一下还不够,又亲了第二下。不带有任何情/欲,就是单纯想要亲亲她。李窈伽睡得很浅,蔺政泊一亲她,她就给亲醒了。 李窈伽下意识身子微缩。 蔺政泊道:“别乱动,船会翻。” 李窈伽刚刚睡醒根本还没有任何自主意识,只隐约听到“船会翻”这三个字,整个人立时不敢动了。 蔺政泊温柔懒散又亲了她几下,他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脸上,看着她刚睡醒的朦胧,知道她还没有什么自主意识,便稳稳扶着她。 “别乱动,船真的会翻。” 李窈伽有点害怕,但忽的手被蔺政泊抓走挂到他的脖颈,然后整个人被蔺政泊抱了起来。 蔺政泊原本没有那个意思,但李窈伽刚睡醒,睡眼朦胧又有点害怕的样子很像是在勾他。他忍不住慢慢进入,很轻很柔地做了一次。 这会儿太阳已经完全落山,天色慢慢暗下来,风也凉了。 蔺政泊脱下自己的外衣裹住他的小夫人,他的衣服大,裹在李窈伽身上松松垮垮的。 蔺政泊轻轻亲她,抱着她在怀里又温存了一会儿。 一刻钟后,蔺政泊才抱着李窈伽起身。 “我们回去了。” 李窈伽轻轻点头。 蔺政泊继而起身重新拿过船蒿将船划到岸边,依旧像上船时那样,蔺政泊单臂把李窈伽抱起来抱着走下船,但下了船也没有放开,又抱着李窈伽往襄华宫的方向走去。 蔺政泊一路抱着李窈伽回到寝殿,进门就吩咐宫女传晚膳。 “把膳食送到寝殿来。” 宫女恭敬称是,然后退下。 等膳的功夫,蔺政泊又抱着李窈伽去水房简单洗漱一番,顺便换了身干净的新衣。 有侍卫从外面走进来隔着门板恭声:“殿下,陛下的文书。” 蔺政泊不急不缓迈步走出水房,侍卫连忙将文书双手捧给蔺政泊。蔺政泊接过文书打开一目十行,是天和帝将铸币权封赏给他的旨意。 这既是一件好事,也不算是一件好事。 前朝末年,政府经济混乱,一度拿着牛皮、羊皮做的所谓的货币糊弄百姓,百姓们不知道这些“货币”不被政府承认,经常被骗走牛羊、布匹甚至是土地,民不聊生。后来,天和帝灭应建业,首当其冲就把经济货币给统一了。所有的大业百姓只允许使用金、银以及黄铜铸的大业货币进行交易,但这些货币原材料珍贵,金银就不用说了,自古就是稀罕物,黄铜的产量也很少,所以就造成了一些偏远地区的百姓至今没有货币可用,只能按照最原始的方式以物换物来生活。 如今,天和帝把这个铸币权给了蔺政泊,表面上看,是封赏了国家的经济大权,但实际上,就是让蔺政泊想办法平衡国家经济。因为蔺政泊想要多铸银钱,就得想办法多开采原材料,而这些原材料从哪里开采却是个大问题。所以,这道旨意就好比是天和帝赏了蔺政泊一口镶金的大锅,告诉蔺政泊可以随便用这口锅做饭,但米没有、菜没有、肉没有。蔺政泊为了用这口锅做饭得自己种米、自己种菜、自己养猪,回头饭做出来,还得感恩都是天和帝赏的锅好。 蔺政泊面无表情把文书收起来,他虽然有点隔应天和帝的这道旨意,但话说两端,有锅总比没锅强,有了这个铸币权,蔺政泊的日子总归会比从前更舒服一些。 这时,李窈伽也从水房里面走了出来,她看到蔺政泊还站在水房门口,下意识唤了声:“殿下。” 蔺政泊简单嗯,然后握着李窈伽的小手往外面走去。 两个人在寝殿用完晚膳,李窈伽闲来无事便拿了本话本子坐在软榻上看,而蔺政泊则让人把一些关于铜矿的文书都送过来供他翻阅。 李窈伽懒懒翻着手里的话本子,但故事没有意思,李窈伽便又把话本子合上了。 蔺政泊去端桌案上的茶水,他抬眸不经意一暼,刚好看到李窈伽合上话本子。 蔺政泊端起茶水喝了口,“这么快就看完了。” 李窈伽摇头,“不好看。” 蔺政泊浅浅弯了下唇角。 李窈伽继而看向蔺政泊手边的文书,因为是倒着,很多内容不方便看,但李窈伽还是看到了铜矿等字眼。 李窈伽顿时有些好奇,“殿下,你要准备开采铜矿吗?” 蔺政泊嗯。 天和帝把铸币权给了他,他肯定要做出些成绩。 但李窈伽还不知道这件事,只依旧好奇地问:“为什么要开采铜矿?” 蔺政泊没瞒着,“父皇把铸币权封赏给了本王。” 李窈伽略略回想上辈子的事,但她没记得上辈子天和帝把铸币权给了蔺政泊。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些朝政之事她原本就不关心,所以就没记得那么仔细。 蔺政泊翻了一页书,“有没有想要的,给你买。” 李窈伽一时没反应过来蔺政泊的意思。 蔺政泊半真半假,“三个炉子铸钱,足够给你花了。” 李窈伽嗔蔺政泊一眼,这摆明了就是在逗她。天和帝给蔺政泊铸币权是为了发展经济,哪里是为了让蔺政泊铸钱给她花? 蔺政泊又翻了一页书,“真的给你买。” 三个炉子铸钱给李窈伽花的确有逗她的成分,但也不全是,蔺政泊的确是想给他的小夫人买她喜欢的东西。《 》 17、第17章 李窈伽心里微暖。 蔺政泊的手放到李窈伽腰间,“你可以带着婢女去逛街,看见有喜欢的就买。” 李窈伽摇头,“街市离行宫还有好远一段距离,来回都要坐马车,不去了。” 蔺政泊轻轻一声笑,“懒。” 李窈伽又道:“不过我可以让兰芳帮我去买。” 蔺政泊没来由又想起之前在王府,仆人跟他说过的话,李窈伽身边的那个兰芳总是打着帮李窈伽买东西的幌子问管事要钱,但又什么都不往回买。 蔺政泊轻描淡写,“我最近都要往洛河那边去,要不顺便带你一起,路过街市把你留下,等我从洛河回来,再带你一起回行宫。” 李窈伽顿了下,“殿下把我自己留在街市上放心吗?” 蔺政泊道:“自然不放心,会有两个亲卫随行保护。” 李窈伽:“可殿下的亲卫怎么能随便派给我,这样不好,我还是在行宫里待着吧。” 蔺政泊似有若无地一声笑,“怎么?还非要让兰芳帮你买?” 李窈伽顿时有些心虚,“也不是,兰芳她从小跟我一起长大,我喜欢什么她都知道。” 蔺政泊目光很淡,“是这样吗?” 李窈伽不敢跟蔺政泊对视,连忙又拿起那本没什么意思的话本子翻开,“殿下你快继续忙正事吧,我再看会儿话本子。” 蔺政泊无意戳穿李窈伽的小心思,继而放开她,由着她去看话本。而蔺政泊则重新翻开文书,继续去了解大朔王朝的铜矿情况。 蔺政泊一直忙到亥时才结束,他没想到会这么晚,只是他一忙总会忘了时间。蔺政泊将那些关于铜矿的文书收起放好,一抬头,发现对面的李窈伽早就已经趴在桌案上睡着了。 烛火朦胧,从蔺政泊的角度看过去,李窈伽趴在桌案上,侧着脑瓜嘟嘟着小脸,嘴巴因为呼吸而轻轻张合,像极了一只小猫。 蔺政泊唇角带了点笑,然后起身放轻了脚步走过去抱她,但大手才一托起她的胳膊,李窈伽就醒了。 李窈伽揉眼睛,“殿下,什么时辰了?” 蔺政泊道:“亥时。” 李窈伽下意识扭头看了眼窗外已经漆黑的夜色,原来已经这么晚了。 蔺政泊把她抱起来,“去洗漱。” 李窈伽窝在蔺政泊怀里点头。 蔺政泊一路将李窈伽抱到水房,李窈伽困得有些睁不开眼睛,所以基本就是蔺政泊帮李窈伽洗漱。洗漱过后,蔺政泊便抱着李窈伽躺到床上。 李窈伽是真的困了,脑瓜一沾枕头人立刻又睡着。但蔺政泊没那么困,他习惯熬夜,别说亥时,就是一夜不眠也没关系。 蔺政泊将李窈伽抱进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又亲了亲她的脸颊,但怀里的人儿没给他任何反应。蔺政泊只好又仔细掖好被角,抱着他的小夫人一同睡去。 次日,蔺政泊依旧是一大早就去跟洛城太守他们商议修缮洛河的事情,而李窈伽则带着兰芳和双儿她们在行宫里面逛着玩。 行宫真的非常大,全部逛一圈不停地走也得整整一天。李窈伽自然不打算全部逛完,她就是随便走走,走到哪算哪,走累了就再坐轿子回去。 主仆三人沿着行宫地面铺的石子路慢悠悠地逛,行宫的景色很好,有花有树有亭子有假山。 兰芳和双儿都很开心,一路上不停地指着那些景色让李窈伽看。李窈伽也不扫兴,随着她们让她看什么她便看什么。 石子路蜿蜒曲折,一眼望过去根本没有尽头,李窈伽专挑那些大的石子踩,兰芳和双儿发现之后,也跟着她们的夫人踩那些石子路上的大石子。 三个人都玩的很是开心,谁也没再看路,不知不觉就走偏了。是兰芳先发现了不太对劲儿,停下脚步望了眼周围逐渐有些荒凉的景色,她连忙拉住李窈伽道:“夫人,我们这是走到哪里了?” 李窈伽这才抬眸看了眼周围,但她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只觉得这一处的景色跟别处都不太一样,但也说不上来,就是有些荒。 双儿胆子大,又往石子路的深处走了几步,前面不远处是一座宫殿,但大门锁着,不似别的宫殿,即便没人住也不会锁门。 双儿连忙退回来对李窈伽道:“夫人,奴婢听说前朝应末帝有一个妃子受冤失宠,后来在行宫吊死了,但那个妃子怨气太重,她住的那间屋子就成了凶宅,应末帝便让人把那屋子锁了。” 兰芳闻言立刻吓得捂住嘴巴。 李窈伽也没好到哪里去,小脸煞白。 双儿顿时有点后悔跟李窈伽说这件事,她忘了李窈伽胆小,她这么说,岂不是在吓唬李窈伽。 双儿连忙又补话道:“兴许这一处只是需要修缮的宫殿,与那妃子没有关系。” 李窈伽轻轻点头。 兰芳闻言又探头看了眼那紧锁的大门,但她害怕,立刻又收回目光,“夫人,我们回去吧。” 李窈伽连忙说好。 主仆三人又沿着刚才的石子路往回走,但三个人的脚步都不约而同比来时要快了很多。 回到襄华宫时已经是中午,蔺政泊已经从洛河那边回来了,这会儿正坐在内殿的软榻上喝茶。他听到脚步声抬眸去看,就看到李窈伽和两个婢女正往屋里走,但她们三人一句话不说,不知道都在想什么。 蔺政泊微微蹙眉。 兰芳和双儿先看到了屋里的蔺政泊,连忙恭敬行礼,“殿下。” 李窈伽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蔺政泊坐在内殿,也连忙唤了声:“殿下。” 蔺政泊放下手里的茶杯,对李窈伽道:“过来。” 李窈伽继而迈步走过去。 蔺政泊把人抱进怀里,“怎么了?” 李窈伽茫然抬眸看向蔺政泊。 蔺政泊道:“看你心事重重地回来,谁惹你了?” 李窈伽摇头。 现在行宫就属蔺政泊的地位最高,她是蔺政泊的侍妾,谁敢惹她? 蔺政泊又道:“那为什么不开心?” 李窈伽抿了抿唇,声音有些轻,“殿下,行宫西边是不是有一座需要修缮的宫殿?” 蔺政泊不清楚。 之前天和帝把洛城这个东都废了,原本是打算连行宫一起废弃,所以行宫这边的事情几乎没人关心。 蔺政泊语气带哄,“是看上别处的宫殿了?喜欢哪里,我带你搬过去。” 李窈伽连忙摇头,“不是,我没有看上别处的宫殿。” 她的反应着实有些激烈,蔺政泊又微微蹙眉。 李窈伽这会儿也觉得自己的反应太大了,又小声解释道:“我是听人说,前朝好像有一个受冤失宠的妃子在西边那个宫殿里面自/尽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蔺政泊这会儿懂了,是有人吓唬他的小夫人。 李窈伽攥着小手,“殿下,真的有这回事吗?” 蔺政泊不知道,他哪有闲工夫管前朝的妃子是死是活? 蔺政泊握着李窈伽的小手亲了亲,“害怕了?” 李窈伽点头。 蔺政泊唇角轻牵。 先别管是谁吓唬他的小夫人,但他的小夫人这会儿很依赖他的样子倒是让他颇为受用。 蔺政泊道:“可能是真的,我也略有耳闻。” 李窈伽的小脸果然更白了,“那……” 行宫很漂亮,但这会儿李窈伽一点也不想在行宫里面住了。 蔺政泊哄着她,“无妨,有本王陪着,不管是什么东西都不敢伤害你。” 李窈伽抬眸看向蔺政泊。 蔺政泊是带兵打仗的将帅,杀的人都能堆成山了,就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那也是鬼怕蔺政泊。 李窈伽又垂眸。 蔺政泊抱着李窈伽起身,“走吧,先去用膳。” 蔺政泊随即抱起李窈伽往里屋走,宫女们已经开始上菜,摆了满满一桌。用完午膳后,蔺政泊去了书房,而李窈伽则回寝殿歇晌。但李窈伽睡不着,方才听说前朝有妃子曾被冤死,李窈伽的心里有些难受。 她躺在床上翻了个身。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李窈伽又赶紧将眼睛闭上。 是蔺政泊回来拿东西,昨天晚上他在寝殿看文书,有一份落在了寝殿。蔺政泊放轻了脚步走进寝殿,抬眸看了眼床上的李窈伽,见她睡着了,便拿了文书又离开。 李窈伽听到蔺政泊离开的脚步声又悄悄睁开眼睛,她看向蔺政泊离开的方向,但只看到了一个背影,转瞬便消失在了门口。 李窈伽的小手攥着被子,垂下眼眸,轻轻咬了下唇。 蔺政泊重新走到寝殿外面,有行宫的禁卫等在那里。蔺政泊迈步走下寝殿的台阶问禁卫首领,“行宫西边有一座废弃宫殿?” 禁卫首领立刻恭敬道:“回殿下的话,确有一座废弃的宫殿名叫川华宫,里面之前住过一位前朝宠妃,后来因为丧子之痛郁郁而终,应末帝见之伤心,便将那座宫殿锁了。” 真相跟传闻的不一样,但的确是死过一个人。 蔺政泊语气无波,“铲平。” 他指的是那座宫殿,直接铲平。 禁卫首领闻言恭敬称是,然后立刻带着人往行宫西边的方向走去。 蔺政泊继而返回书房。《 》 18、第18章 临近中秋,蔺政泊在洛城守城不能回京,但该给天和帝的贺礼还得给,除了天和帝之外,蔺政泊也按照规矩给皇后准备了一份,毕竟皇后是他的嫡母。 蔺政泊在书房写了朝贺的奏折,然后吩咐人连同贺礼一起送回京城。几日后,皇后的赏赐便送到洛城。 宫女们捧着皇后赏的金银首饰鱼贯而入走进内殿,一排排站在那里,李窈伽一一过目。 一旁的兰芳和双儿都看花了眼,开心地看着那些赏赐对李窈伽道:“夫人,皇后娘娘可真大方!” 李窈伽也觉得是。 但她没有见过皇后。 上辈子蔺政泊登基之后,皇后没多久就病逝了,李窈伽这个新朝后妃也没能去拜见。但李窈伽听说皇后人很好,至少在天和帝一朝被赞为贤后。 李窈伽在那些金银首饰里面挑了两件赏给了兰芳和双儿。 两个人更加开心,连忙向李窈伽伏身行礼:“谢谢夫人!” 李窈伽道:“今天是中秋,晚上给你们两个放假,可以去街市看花灯。” 兰芳喜滋滋笑,“那夫人跟我们一起去呀!” 李窈伽还未说话,双儿已经抢先道:“你个傻丫头,夫人怎么能跟我们一起去,夫人自然是要跟殿下在一处。” 兰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掩唇偷笑。 李窈伽嗔她们两个一眼,“好了,就属你们两个嘴贫,赶紧去商量商量晚上怎么出去玩吧。” 兰芳和双儿笑着称是,然后又开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中午蔺政泊早早就回来了,今天是中秋,所有人都要过节。后厨一大早就开始忙活着为中午的午膳做了一大桌子美味佳肴。但行宫这边就蔺政泊和李窈伽两个人,跟往常也没多大区别。 午膳的时候,蔺政泊对李窈伽道:“下午带你去幽州。” 李窈伽略微有些意外,“去幽州?” 蔺政泊嗯。 幽州与洛城相邻,半天时间就能到。 蔺政泊:“我在幽州有一座小府邸,带你去看看。” 之前天和帝打天下的时候,幽州是蔺政泊带兵打下来的城池。后来天和帝就把幽州划分给了蔺政泊,算是蔺政泊的封地之一。 李窈伽没多问,只点头说好。 两个人用完午膳便直接从行宫出发,没摆排场,只带了两个亲卫驾驶马车。 李窈伽从未去过幽州,上辈子也没去过。不过李窈伽知道幽州是蔺政泊的封地,幽州的所有收入都归蔺政泊,且不必上报朝廷。而且幽州是养马之地,蔺政泊借机在幽州培养了一队精锐骑兵。 马车沿着官道一路往幽州行驶,李窈伽时不时掀开马车窗帘往外面看一眼,但郊外人烟稀少,都是树,也没什么好看的。 蔺政泊握着李窈伽的小手,“若是累了就睡一会儿,到了幽州我叫你。” 李窈伽摇头,她不困。 蔺政泊便把李窈伽抱进怀里,以减轻路途颠簸。 马车行进幽州的时候已经是酉时三刻,秋天的天色短,酉时三刻的天色就已经有些黑了。马车直接沿着幽州城的主路行驶到蔺政泊在幽州的府邸,蔺政泊先下了马车,然后又把李窈伽抱下来。 幽州的府邸只有八个仆人,平日里就负责打扫打扫卫生,修剪一下花园里的花花草草,这会儿蔺政泊带着李窈伽过来,八个仆人都赶紧出门迎接。 众仆人恭敬向蔺政泊和李窈伽行礼,“拜见殿下,拜见夫人。” 蔺政泊语气无波,“起。” 众仆人又恭敬道:“谢殿下,谢夫人。” 蔺政泊并未立刻带着李窈伽进门,而是先对李窈伽道:“闭上眼睛。” 李窈伽不知道蔺政泊想做什么,但还是把眼睛闭上了。 蔺政泊继而抱着李窈伽往府邸里面走,跨过门槛就是一条石子路,蔺政泊抱着李窈伽沿着石子路去了后院的方向。这时天色已经全黑了,但李窈伽闭着眼睛却隐约能感到暖光。 蔺政泊抱着李窈伽在花园处驻足,然后才又对李窈伽道:“好了,睁开眼睛。” 李窈伽这才缓缓把眼睛睁开。 刚才的暖光李窈伽只以为是门上挂的普通灯笼,但不成想睁开眼睛才看到府邸的整个花园的树上都挂满了各式各样地花灯。那些花灯形态各异,有月亮、有小动物,还有不同种类的花的形状,它们从南向北、自西向东连成一片,璀璨如星河,照亮了整片花园上方的夜空。 李窈伽惊艳望着眼前这一幕张了张嘴。 蔺政泊道:“喜欢吗?” 行宫不能大办,蔺政泊又不能无诏回京,他想来想去,就想到了用幽州的府邸来哄他的小夫人。 李窈伽点头,“喜欢!” 蔺政泊唇角轻牵,“看看最喜欢哪盏花灯,我给你摘下来。” 李窈伽抬眸看向那些花灯,但花灯都很好看,若说最喜欢哪一盏并不好选。李窈伽挑选了半天最后才伸手指向一盏小兔子的花灯。 “殿下,我想要那个。” 蔺政泊随着李窈伽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盏小白兔的花灯,兔子胖胖的,两只小爪子抱了一个圆圆的月饼。那个花灯挂得高,即便是蔺政泊也够不到,得用杆子。 蔺政泊目测了一下那个花灯的高度,然后抱着李窈伽走过去。他将李窈伽托起让李窈伽坐到他的肩膀上,才又靠近花灯。 “摘。” 李窈伽没成想蔺政泊让她摘,她下意识伸手去够那盏花灯,但只有指尖能碰到花灯的边缘所以用不上力。 李窈伽道:“殿下,还不够高。” 蔺政泊便直接一手扶着李窈伽的腰,另一手抱住李窈伽的大腿,又把李窈伽往上送了送。 这回李窈伽够到了,开心把那盏小白兔花灯从树枝上摘了下来。 蔺政泊看到李窈伽摘下花灯又稳稳把人儿抱回怀里,让李窈伽坐在他的臂弯。 李窈伽的心思都在小白兔花灯上,刚才离得远看不真切,现在就抱在怀里,小白兔胖嘟嘟的小脸、圆圆地大眼睛,简直可爱得想让人亲一口。 蔺政泊顾着李窈伽,语气带哄,“抱好你的小白兔,我带你去用膳。” 蔺政泊之前吩咐了仆人,把桌子都摆放到花园里,这样他和李窈伽便可以一边坐在花园里用膳,一边赏月赏花灯。 李窈伽被蔺政泊抱着走到花园里的桌子前,桌案上已经摆了满满一桌子美味佳肴。中间最显眼的是一盘月饼,按照李窈伽之前说的喜好,做了枣泥、豆沙、黑芝麻、栗子等各种甜味的馅儿。 蔺政泊把李窈伽抱到凳子上让她坐好,然后自己坐到李窈伽旁边,“尝尝看,你喜欢吃的各种甜月饼。” 李窈伽开心笑着去拿了一个,但没立刻就尝,而是将月饼一掰为二,先看看里面是什么馅儿。 蔺政泊就在一旁看着李窈伽。 月饼掰开,是深红色的枣泥,李窈伽把其中一半分给了蔺政泊。 蔺政泊有些意外他的小夫人居然会想着他,之前甭管是做夏衣还是新鲜柿子,他的小夫人都从来不会想着他,如今,他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蔺政泊将那半块月饼拿过去尝了尝,甜甜的,红枣味儿很浓,尽管蔺政泊不喜欢吃甜,但还是赞了句:“可。” 李窈伽也在尝她那一半,“殿下,枣泥的要少吃,不然会上火。” 蔺政泊顿时有些怀疑,“所以,你分我一半是因为自己吃一个怕上火?” 李窈伽诚实点头。 蔺政泊:“……” 罢了,不管什么原因,总之他的小夫人能想着他就行。 用完一个月饼,两个人便开始正式用膳。从洛城到幽州虽然不远,但也算奔波,两个人都有些饿了。 蔺政泊帮李窈伽夹了一筷子菜,“多吃点。” 李窈伽轻轻点头,又问蔺政泊:“殿下,我们是明天回洛城吗?” 蔺政泊嗯。 天和帝下令让蔺政泊在洛城守城,他离开洛城一两天还可,但时间长了不合适。 蔺政泊道:“今天晚上在这里住一晚,明天上午就回洛城。” 李窈伽复而轻轻点头。 蔺政泊又帮李窈伽夹了一筷子菜,“下午赶路过来累不累?” 李窈伽说不累。 她并非真的一点苦也吃不了,像是从洛城到幽州这点路程完全可以接受。 蔺政泊的目光落在李窈伽的脸上,“胖回来了。” 之前从京城到洛城,因为路途奔波,李窈伽瘦了些,现在又被养了回来。 李窈伽不爱听,毕竟哪个女人愿意听别人说自己胖。 李窈伽原本要夹排骨,半路拐弯夹了一筷子白菜,“那我以后少吃一点。” 蔺政泊把李窈伽原本要夹的那块排骨夹给她,“说胖是夸你,女人就应该有点肉才好看。” 李窈伽脸上微红。 蔺政泊摸摸她白嫩嫩肉嘟嘟的小脸,声音柔了些,“先用膳吧。” 两个人继而一起用晚膳,李窈伽还很有兴致的喝了一点小酒,不过不是什么烈酒,只是稍微加了点酒的梨花酿。 用过晚膳,蔺政泊便陪着李窈伽在花园里赏月。 李窈伽很喜欢天边那一轮大大的满月,很明亮,落下来的光线却又很柔和。 李窈伽窝在蔺政泊怀里看着那一轮大大的满月,“殿下,你喜欢月亮吗?”《 》 19、第19章 蔺政泊说不上喜不喜欢,主要他没这些闲情雅致,平日里军政大事就已经够他忙了。 蔺政泊道:“还可以。” 李窈伽轻轻抿唇。 蔺政泊顺着李窈伽的话又问她,“你喜欢月亮?” 李窈伽点头。 蔺政泊:“那方才怎么不摘月亮花灯?” 他记得花园里有个大大的满月花灯。 李窈伽垂眸顾了眼自己怀里的小白兔,“还是这个比较可爱。” 蔺政泊闻言也看了眼那盏小白兔花灯,的确很可爱,猛地一看还有点像他的小夫人,尤其是那双大大圆圆的眼睛。 蔺政泊唇角轻牵,“喜欢兔子,回头给你买只活的。” 李窈伽却摇头。 蔺政泊不解,“怎么?” 李窈伽的声音软软的,“小兔子的寿命不长,我不喜欢分离。” 蔺政泊第一反应就是给他的小夫人买个寿命长的宠物,但想了想却只想到了乌龟,便又算了。 蔺政泊握着李窈伽的小手亲了亲。 李窈伽抬眸看向蔺政泊,“殿下以前住在这里吗?” 蔺政泊嗯,“之前在这里住了两年。” 那会儿正好是天和帝打天下的最后阶段,天和帝亲自率军攻打京城,蔺政泊则率军从幽州攻打洛城,但这些事情太过血腥,蔺政泊不愿跟李窈伽说。 蔺政泊顾着李窈伽,“你喜欢这里?” 李窈伽点头,“感觉很清幽。” 蔺政泊便没再言语。 他是不敢告诉李窈伽,这座府邸其实是前朝的幽州太守府,当初蔺政泊率军攻入幽州,前朝的幽州太守便在府邸自/尽。后来,虽然蔺政泊重新翻修了府邸,但以李窈伽的那点胆量,要是知道这里曾经死过人,保准又要被吓到。 李窈伽窝在蔺政泊怀里依旧看着天上的满月,除了满月还有星星,零零散散地镶嵌在漆黑地夜空中。 李窈伽目光所及一颗最亮的星星,又伸手指着那颗星星问蔺政泊,“殿下,那颗星星叫什么名字?” 蔺政泊抬眸看了眼才道:“玉衡,古书记载,玉衡是吉星,象征着国泰民安。” 李窈伽:“陛下是明君,太子殿下将来肯定也会是一位明君,所以国泰民安。” 蔺政泊又垂眸顾着李窈伽,“你觉得太子会成为明君?” 李窈伽微怔。 她是重生一次的人,自然知道太子最后连皇帝都没当成,但眼下她不可能说那种话,奉承太子才是她最正常的反应。 蔺政泊语气无波,“但愿太子能成为明君吧。” 蔺政泊不爱听李窈伽奉承别的男人,但李窈伽毕竟不懂朝政,他跟李窈伽讨论太子之事没有意义。 李窈伽有些不确定看向蔺政泊,“殿下,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蔺政泊低头亲她的额头,“无妨。” 无妨,就是说她的确是说错了话。 但李窈伽不知道她错的点在哪。 蔺政泊又不知道她是重生一次的人,她总不能跟蔺政泊说太子不行,将来殿下才是真正的明君,这简直是谋逆。 蔺政泊瞧着李窈伽白白的小脸,“本王不喜欢你奉承别的男人。” 错的点在这。 李窈伽哑言。 蔺政泊低头去亲她的唇,但这一亲就不想停了。他突然将人打横抱起,一托一提,轻而易举就抱在怀里。 蔺政泊直接抱着人儿回了寝殿,他是武将,行房不讲究书生君子那一套。他修长且非常有力的手落到李窈伽腰间,人被按住,只哄了一会儿便疾风骤雨地冲撞。后半夜,外面淅淅沥沥下起小雨,寝殿里面漆黑一片,床幔里的声音才慢慢停歇。 在幽州住了这一夜,次日李窈伽与蔺政泊便返回洛城。马车依旧是沿着官道行驶,抵达洛城的时候已经是午时末。太阳升的很高,但秋天的太阳并不浓烈,所以温度也不是特别热。 李窈伽掀开马车的车窗帘子往外面看了眼,正值午膳时间,街边的小吃摊都在做着生意,各种带着油烟味儿的菜香飘满了整条街道。 蔺政泊也闻到了那些菜香,他寻着李窈伽掀开的车窗帘子淡淡一扫,语气很轻,“饿了吗?” 李窈伽摇头。 蔺政泊又握了握李窈伽的小手,“忘了跟你说,前两天父皇把鲁国公的女儿指给四弟为妃,本王要忙着修缮洛河的事,你抽空让下面的人给四弟准备一份贺礼送回京城。” 怀王也要成亲了,跟上辈子一样,娶了鲁国公的女儿。李窈伽没来由就想到这几位王妃,太子妃是前任右相赵轩的女儿,虽然赵轩已经过世,但太子妃依然是名门贵女。成王妃是楚将军的女儿,怀王妃是鲁国公的女儿,皆是名门贵女。 李窈伽又下意识看向蔺政泊。 蔺政泊察觉到李窈伽的目光,“怎么了?” 李窈伽没忍住问蔺政泊,“殿下,成王和怀王都娶了王妃,你为什么一直没娶?” 蔺政泊言简意赅,“没有喜欢的。” 李窈伽:“……” “可那么多名门贵女都是花容月貌,怎么会没有喜欢的。” 蔺政泊看向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微暗,“这么希望本王娶王妃?” 李窈伽顿时不敢说话了。 蔺政泊自然不会真的责怪李窈伽多话,又握了握她的小手,“不必想那么多,只要你好好待在本王身边即可。” 这时马车一顿,正好停在了行宫门口,蔺政泊先下了马车,然后又把李窈伽抱下来。两个人继而坐着轿子往襄华宫的方向走,后厨的宫人得到消息后赶紧以最快的速度炒菜,等李窈伽和蔺政泊抵达襄华宫的内殿时,后厨那边的饭菜也已经做好了。 李窈伽与蔺政泊一起用了午膳,午膳过后,李窈伽便带着兰芳和双儿一起去给怀王准备贺礼,而蔺政泊则去了书房。 这个时节北方的石榴正好成熟,非常新鲜,后厨便把果盘都摆上了石榴。李窈伽带着兰芳和双儿一起帮怀王选好贺礼回内殿的时候,后厨正好端着一盘新鲜石榴送了过来。李窈伽没自己用,直接端着石榴去了书房。 蔺政泊这会儿正在看留在京城的党羽给他写来的信,前几天,蜀州的“楚王”宣告天下要自立称帝。这个“楚王”原本是前朝的楚国公,后来应末帝暴政,十八路诸侯起兵,楚国公也是起兵的诸侯之一。那会儿天和帝攻入京城灭应建朔,楚国公也攻入蜀州自称“楚王”。天和帝建立新王朝根基不稳,所以对于这个“楚王”一直是半默认态度,但现在“楚王”直接在蜀州称帝,天和帝自然容不下他。 从舆图上看,蔺政泊在洛城,成王在坯城,太子在京城,若论出兵征讨,洛城离蜀州最近,该由蔺政泊挂帅出征,但天和帝没用蔺政泊,依旧让太子挂帅,从京城出发,率领十万精锐征讨蜀州。 蔺政泊心知肚明,天和帝这是在卯足了劲儿给太子加军功。 天和帝的这几个成年皇子,怀王就不用说了,他年纪小,能上战场的时候天和帝都已经建立了大朔王朝,所以战功有限。成王年纪略比怀王长两岁,虽然前期也帮天和帝打过天下,但基本都是打支援,而且还战败过几次,所以若论单独挂帅攻下的城池其实没有。太子是长子,从天和帝起兵开始就一直陪在天和帝身边,所以,太子虽然是一员猛将,但高光时候不多。 唯独蔺政泊,他是天和帝次子,天和帝重用他,但又不会像对待长子一样一直把蔺政泊留在自己身边。所以,蔺政泊单独挂帅出征的次数是所有皇子之中最多的。而且,蔺政泊单独率军攻下的城池也是所有皇子之中最多的。毫不夸张的讲,大朔王朝的江山,一半是天和帝打的,另一半是蔺政泊打的。 武将们不讲文人那一套大道理,他们就认军功,谁打的仗多,谁攻下的城池多,谁的威望就高。毫无疑问,在所有的皇子之中,蔺政泊在军中的威望是最高的,当然,天和帝也明白这一点。而要想坐稳帝位,兵权必须在手。如今,太子在军中的威望不如蔺政泊,所以天和帝必须要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帮太子努力积累军功,以防他百年之后,太子压不住阵,从而导致蔺政泊兵变。 蔺政泊面无表情把信扔到一边。 既然天和帝让太子带兵西征蜀州,蔺政泊也没什么可说的,也不能说什么,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 李窈伽端着石榴走进书房,蔺政泊听到脚步声抬眸,李窈伽端着石榴对他弯了弯眉眼。 “殿下,后厨送了石榴,都是刚摘的。” 蔺政泊简单嗯,然后示意李窈伽坐到他旁边。 李窈伽继而走近坐下,然后把石榴放到桌案上。石榴皮硬,蔺政泊主动拿了一个石榴帮李窈伽剥皮。 李窈伽无意识扫了眼蔺政泊桌案上摞着的文书,有些犹豫道:“殿下,你忙完了吗?” 蔺政泊依旧在给李窈伽剥石榴,头也没抬,“有事?” 李窈伽轻轻抿唇,“要是殿下不忙的话,可不可以抽空教我骑马?”《 》 20、第20章 蔺政泊蹙眉,“怎么想学骑马?” 李窈伽肯定不能跟蔺政泊说实话。 她既然打定了主意要离开蔺政泊,攒银钱是一方面,学会骑马也是一种必要的技能。毕竟她逃跑的时候不能靠着两条腿跑,但坐马车又太过招摇,只有骑马最合适。 李窈伽的声音软软的,“就是忽然有些想学,可以吗殿下?” 蔺政泊没立刻答应,只是偏头看向她。 李窈伽对上蔺政泊幽黑的眼睛顿时有些心虚。 蔺政泊察觉到了那一丝心虚,语气无波,“可。” 李窈伽顿时松了口气,“谢谢殿下。” 蔺政泊把剥好的石榴递给李窈伽,“尝尝。” 李窈伽双手接过石榴尝了一小口,石榴多汁,的确很甜。 蔺政泊耐心等李窈伽慢慢吃完石榴,然后才起身与她一起去洗手,洗完手后,蔺政泊便握着李窈伽的小手往书房外面走去。 李窈伽一开始以为蔺政泊是要回内殿,但走着走着却发现蔺政泊直接带着她离开了襄华宫。 李窈伽不解问蔺政泊,“殿下是要去哪?” 蔺政泊言简意赅,“不是想学骑马?” 李窈伽有些意外,“现在就学?” 蔺政泊嗯,“刚好有空,学吗?” 李窈伽连忙点头。 她肯定是要学的,这是她留给自己的一条退路。平日里蔺政泊忙,李窈伽也不好打扰,这会儿蔺政泊自己说有空,李窈伽肯定求之不得。 蔺政泊继而与李窈伽一起往马场的方向走,但走得并不急,闲庭散步般,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 李窈伽平日里很少走这么多路,这会儿从襄华宫走到马场,其实已经有些累了。 蔺政泊顾她一眼,“累了?” 李窈伽摇头。 明明累了却说不累。 蔺政泊看在眼里,语气意味不明,“这么想学骑马?” 李窈伽下意识点头。 蔺政泊:“学会了想去哪?” 李窈伽心里一紧,无意识卡了下。 蔺政泊又顾着她,“骑马的用途无非就是出去游玩方便,不是为了出去玩才学骑马吗?” 学骑马的用途很多,但蔺政泊指的是李窈伽学骑马的用途,除了出去游玩方便,似乎也没有别的用途了。 李窈伽张了张嘴,目光无意识落在男人腰间轻晃的玉佩,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这时有宫人牵了一匹温顺地小母马过来,蔺政泊接过缰绳,然后对李窈伽道:“一会儿先教你上马。” 李窈伽连忙说好。 蔺政泊继而牵着马往马场中间走,李窈伽便小步跟在后面。 小母马很温顺,它乖巧得跟着蔺政泊,偶尔好奇看一眼李窈伽。李窈伽也注意到小母马在看她,她想起一会儿要跟小母马相处,尝试着伸出手去摸小母马的毛。 小母马的毛很顺滑,触感软软的,让李窈伽不由得扬起嘴角。 蔺政泊看在眼里,但没言语,只又淡淡收回视线。 两个人牵着小母马走到马场中间,蔺政泊指着马鞍对一旁的李窈伽道:“一会儿右手按在这里做支撑。” 他顿了顿,又指着马镫,“左脚踩这里,但别踢到马肚子,踩好之后,右脚蹬地让腿跨过马背坐上去。” 蔺政泊说的简单,说完又给李窈伽做了个示范。其实蔺政泊上马用不着这么费劲儿,他利落一翻身就能上去,但李窈伽做不到,所以他只能教李窈伽最笨但最安全的方法。 李窈伽看懂了,轻轻点了点头。 蔺政泊翻身下马,又示意李窈伽上马。 李窈伽是第一次自己上马,稍微有些紧张,但蔺政泊在她旁边,她知道不会有事。李窈伽便按照蔺政泊教的方法,右手撑着马鞍,左脚踩着马镫,她的右脚发力了,但抬了几次腿都没能跨到马背上。 蔺政泊耐着性子等了会儿,见李窈伽一直没能成功把腿抬上去,直接帮了她一把将她半抱上马背,但坐到马背上的李窈伽立刻就弯腰抱住了马脖子,生怕自己掉下去。 蔺政泊瞧着李窈伽这笨拙的样子弯了弯唇角,“你是想把马勒死吗?” 李窈伽默了片刻,但她不敢松手。 蔺政泊轻轻拍了拍李窈伽的肩膀,“别抱着马脖子,拉缰绳。” 李窈伽伸出一只小手去拉缰绳,但另外一只小手还是紧紧攥着马的鬃毛。 蔺政泊道:“把身子坐直了,别趴着。” 李窈伽不敢,因为她重心不稳,一坐直了身子就感觉要栽下去。 蔺政泊只能去扶李窈伽,有了外力做支撑,李窈伽这才慢慢坐直了身子。 蔺政泊并不急着往下教,只让李窈伽先适应一下坐在马背上的感觉。这不是李窈伽第一次坐在马背上,但以前都有蔺政泊坐在她身后,环着她抱着她,所以她不害怕。但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她没有安全感。 李窈伽问蔺政泊,“殿下,我这样会坠马吗?” 蔺政泊道:“会。” 的确会坠马,只要蔺政泊一松手,李窈伽稍微坐不稳就会掉下来。 李窈伽小脸微白。 蔺政泊唇边微微扬起,“这么怕就别学了。” 李窈伽却摇头,倔强地坐在马背上试图掌握平衡。 蔺政泊便由着李窈伽坐在马背上又适应了会儿。毕竟学骑马最重要的就是先能坐稳,否则教其他的都没有用。但李窈伽似乎天生就没什么平衡感,好不容易能自己坐稳在马背上,但马稍微往前走两步她又要往下栽。 蔺政泊干脆继续让李窈伽坐在马背上找平衡,整整半个下午就没干别的事儿,就光坐在马背上了。 李窈伽稍微有些丧气,她原本以为学骑马挺简单的,但事实证明,根本就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太阳渐渐西斜,蔺政泊把李窈伽从马背上抱下来,“今天就先学到这,不必太心急。” 李窈伽点头说好。 蔺政泊继而将小母马交给宫人,然后握着李窈伽的小手往襄华宫的方向走,“累不累?” 李窈伽摇头。 蔺政泊:“看来是真的很想学骑马。” 李窈伽抬头看向蔺政泊,“殿下,你什么时候有空再教我?” 蔺政泊说:“不一定。” 这倒不是敷衍李窈伽,而是真的不一定,因为蔺政泊的确很忙。洛河修缮的事情已经正式定下,后日便开工。蔺政泊作为主要负责的官员肯定不能不管不问。而铜矿开采的事情也有了进展,下面的人来报,在祺城南郊那片地方有百姓发现了铜矿,蔺政泊现在奉命铸钱,肯定得上心。 李窈伽并不意外会是这样的回答,只温顺点了点头。 蔺政泊又道:“过两天本王会去一趟祺城,那边有人发现了铜矿,本王得亲自去看看,大概五日归。” 李窈伽轻声:“那我等殿下回来。” 蔺政泊嗯。 两个人回了襄华宫便一起去用晚膳,用完晚膳后又一起回了寝殿。兰芳端了一盘柿饼送进来,是之前从行宫花园里摘的那些柿子,但因为制作柿饼需要晒,所以后厨到现在才把柿饼做好。 李窈伽早就想尝尝柿饼了,兰芳一把柿饼放到桌案上,李窈伽就伸手去拿了一个。 蔺政泊扫了眼盘子里冒着白霜的柿饼,语气无波,“少吃点,胃酸。” 李窈伽轻轻应着,但一整个柿饼没一会儿就全部吃完了。 蔺政泊:“……” 李窈伽这才又想起蔺政泊还没吃,主动问他,“殿下不尝尝吗?” 蔺政泊摇头。 他不爱吃这些东西。 李窈伽便不管蔺政泊了,又要伸手去拿第二个。 蔺政泊直接将李窈伽的小手按住,“吃一个就行了。” 李窈伽抿抿唇。 蔺政泊继而吩咐兰芳,“端下去。” 兰芳偷偷看了眼李窈伽,她知道李窈伽喜欢吃这个。但蔺政泊让端下去,李窈伽哪敢反驳,只好对兰芳轻轻点了点头,把柿饼端了出去。 蔺政泊把手里的兵书放到一边,又偏头看向李窈伽,“过来。” 李窈伽起身走过去坐到蔺政泊腿上。 蔺政泊顾着他的小夫人,“我要去祺城五日,会想我吗?” 李窈伽不知道,只是五日不见而已,她觉得她跟蔺政泊应该也没粘糊到那份上,但李窈伽知道这话不能说,说了蔺政泊保准不高兴。 李窈伽轻轻点头,“会想。” 蔺政泊知道李窈伽在哄他,他混迹朝堂多年,什么是真心话什么是假意奉承他一听就能听出来,但蔺政泊不打算揭穿。 蔺政泊低头亲了下李窈伽的唇,“我不在,不准自己去骑马。” 蔺政泊虽然觉得李窈伽可能也没那个胆子自己去骑马,但也不一定。就看她今天下午那个学骑马的执着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学不会就会给她问罪。 李窈伽点头。 蔺政泊又道:“有没有想要的?我给你买回来。” 李窈伽说没有。 蔺政泊把玩着李窈伽软软嫩嫩的小手,“祺城的炒货很有名,给你买些回来尝尝?” 李窈伽这才又点头说好。 蔺政泊继而抱着李窈伽又亲了几下,天色已经有些晚,蔺政泊便抱着李窈伽一起去了水房沐浴。因为要离开李窈伽五天,蔺政泊在临行之前把人压在床上要了个够,李窈伽几乎累麻了,次日蔺政泊离开寝殿的时候,李窈伽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听见。《 》 21、第21章 李窈伽一直睡到中午才醒,醒来后腰酸背痛完全不想起床。她躺在床上缓了许久,最后实在是饿得没办法了,才不得不起床去洗漱,然后用膳。 蔺政泊不在,李窈伽哪也没去,就整日窝在内殿跟兰芳和双儿聊天。五天一晃而过,蔺政泊回来的时候果然如临行前说的那样给李窈伽买了很多炒货,而且不止是炒货,还有各种小姑娘可能会喜欢的小玩意儿,诸如小扇子、小灯笼、小动物面具之类的,蔺政泊买了好几个大包裹。 其实,蔺政泊也不知道李窈伽会不会喜欢这些,但一想到也许李窈伽会喜欢,蔺政泊就把这些没什么用的小玩意儿全都买了,只为博美人一笑。 李窈伽有些惊讶地看着那些没什么用的小玩意儿,后知后觉蔺政泊这是把她当小孩子哄。蔺政泊有权有势,平日里给她多少金银首饰都不稀奇,但偶尔买些这样的小玩意儿哄她,反而更能显示出蔺政泊对她用心。 蔺政泊坐到软榻上,双儿给他倒了杯茶,蔺政泊端起茶杯喝了口,又对李窈伽道:“有喜欢的吗?” 李窈伽开心点头,然后拿了那个写着福字的小红灯笼给蔺政泊看。 蔺政泊也觉得李窈伽会喜欢那个小红灯笼,喜庆,可爱。 蔺政泊唇角轻牵,“我买这个的时候,旁边有一个两岁的女童也很喜欢。” 李窈伽嗔他一眼。 她都多大了,蔺政泊把她跟二岁的女童比。 李窈伽放下手里的小红灯笼,又要重新去选个别的。但蔺政泊又把小红灯笼拿起来重新放回李窈伽的手里。 “喜欢就拿着玩,两岁的女童可以喜欢,本王的王妃自然也可以喜欢。” 李窈伽小脸顿时一红。 蔺政泊又喝了口茶。 李窈伽拿着小红灯笼问蔺政泊,“殿下,祺城的铜矿怎么样?” 蔺政泊心情不错,“已经安排祺城太守负责开采,后续的相关事宜会陆续上报。” 李窈伽轻轻点头,便没再多问。 这种事情跟她无关,她问一句是关心蔺政泊,但问多了不妥。 这时有宫女端着坚果和甜瓜走进来,这些都是蔺政泊从祺城买的。 蔺政泊对李窈伽道:“尝尝看,都是祺城特产。” 李窈伽放下手里的小红灯笼看了眼那些坚果和甜瓜,坚果不稀奇,跟洛城街市上卖的都差不多,但甜瓜看上去倒是不太一样。是绿皮甜瓜,淡黄色瓜瓤,而洛城这边的是黄皮白瓤。 李窈伽拿了块甜瓜去尝。 蔺政泊顾着李窈伽,“好吃吗?” 李窈伽点头。 是真的很好吃,比洛城这边的黄皮甜瓜要甜很多。 蔺政泊也伸手拿了块品尝,口感不错,但味道对于蔺政泊来说有些太甜了。 蔺政泊只吃了一块便没再吃第二块,“今年过年,父皇会来洛城。” 李窈伽顿时有些惊讶,“陛下要来洛城过年?” 她没记得上辈子天和帝来洛城行宫过年。 蔺政泊嗯。 李窈伽:“但京城距离洛城这么远……” 她话说一半就不说了,因为她后知后觉意识到皇帝的事情不是她该管的。 蔺政泊其实也有些意外天和帝居然会来洛城过年,但蔺政泊关注的重点跟李窈伽不一样,李窈伽只是注意到京城到洛城的路途有些远,但蔺政泊想的是,天和帝会不会是想把政治中心从京城转移到洛城,因为从军事防御上看,洛城易守难攻,远远好过现在的京城。 但这些话蔺政泊不会跟李窈伽讲。 蔺政泊道:“洛城现在是东都,父皇来洛城过年也属正常,不必想太多。” 李窈伽轻轻点头。 蔺政泊又拿了核桃剥给李窈伽吃,核桃是甜的,大抵加了蜂蜜,嚼起来很香。 蔺政泊直接把核桃仁喂到他的小夫人嘴里,两个人坐在软榻上吃了会儿核桃,时辰就到了晚膳。 有宫女进来向蔺政泊行礼,“殿下,需要现在用膳吗?” 蔺政泊嗯,“传膳吧。” 宫女恭敬称是,然后退出殿外向后厨的方向匆匆走去。 之后的一段日子,蔺政泊便继续把心思放在洛河修缮的事情上,偶尔有空,他会再教李窈伽骑马,但李窈伽是真的没有学骑马的天赋,蔺政泊教了半天也才堪堪敢坐在马背上牵着缰绳在马场里面慢慢溜达。但至于跑马,想都不用想,李窈伽根本不敢。不过李窈伽并没有因此灰心,毕竟她现在也不打算逃跑,离蔺政泊当皇帝还有好几年的时间,足够她学会骑马了。 十一月中旬,天和帝的銮驾抵达洛城,李窈伽换上华服跟随蔺政泊一起去接驾。但李窈伽是女眷,所以跟着蔺政泊一起拜见完天和帝之后就单独先回去了。 这次天和帝带来洛城行宫的女眷有皇后、贵妃、刘妃以及张婕妤,小辈里面是太子妃以及怀王妃还有刘妃的外甥女。 李窈伽知道皇后、贵妃以及刘妃,但还是第一次听说张婕妤。 蔺政泊之前告诉李窈伽,张婕妤是太子平叛王、刘联军时从陈州带回来的美人,有倾国之貌,现在非常受天和帝宠爱。 李窈伽哑言。 她还记得前不久天和帝在御驾亲征赫安的时候还盛宠薛嫔,这才一眨眼的功夫,新宠就换成了张婕妤,果然君恩如流水。 李窈伽慢悠悠溜达着回了襄华宫。原本应该要去拜见皇后,但蔺政泊说明天再去也不迟,李窈伽便没有多言。 晚些时候,蔺政泊派人捎话说不回宫用膳了,李窈伽便一个人在襄华宫用了晚膳。 忙活了一天,李窈伽也有些累了,她用完晚膳回到寝殿坐了一会儿便去沐浴歇下。蔺政泊一直在天和帝那边陪着,天和帝关心洛城这边的情况,蔺政泊就事无巨细地向天和帝汇报,包括但不限于洛河修缮以及民生问题,还拿了相关文书以及图纸给天和帝看。 早在前朝的时候,东都洛城其实就比京城更加重要,不管是军事还是交通都要强于现在的京城,只不过那会儿都说洛城的风水不及京城好,所以大应王朝的皇帝都住在京城。 天和帝也信风水,所以在建立大朔王朝之初,他直接就把洛城这个东都给废了,但废了之后又觉得不妥,这才又重新把洛城恢复为东都。 天和帝把蔺政泊给他的文书一一过目,但没说什么有用的话,只象征性地夸了蔺政泊一句把洛城治理的好。 蔺政泊谦逊道:“儿臣奉命驻守洛城,理应为父皇分忧。” 天和帝笑着点头。 他知道他这个老二是所有儿子中最优秀的,所以任何差事交给他,天和帝都很放心。 说完了洛城的情况,天和帝又问了问祺城铜矿的事,蔺政泊依旧详细回禀,等天和帝把所有事情都问完,天色也早就已经黑了。 蔺政泊守着规矩告退,走出大殿一段距离后,他远远瞧见了一顶轿子。 有亲卫近身恭敬低声:“殿下,是张婕妤的轿子。” 蔺政泊面无波澜,继而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在这之前蔺政泊听闻张婕妤病了,天和帝心疼张婕妤,直接免了张婕妤在后宫中的一切礼数,如今看来,传言不实。至少张婕妤没有病到不能伺候天和帝的地步。 张婕妤是太子那边的人,她得宠,对蔺政泊没有任何好处。尤其天和帝现在年纪大了,耳根子软,张婕妤这枕边风若是吹起来只会格外好使。 蔺政泊的眼眸微沉,继续迈步往襄华宫的方向走去。 次日李窈伽醒的很早,大朔王朝的规矩,女眷给皇后问安都是在巳时,李窈伽便掐着时辰抵达皇后宫里。 宫女通传,豫王夫人到了。 屋内众人不约而同看向门口,刘妃看得尤其仔细。她喜欢看热闹,当初盛传豫王因为在军营渔色而触怒天和帝,她其实很好奇李窈伽到底能有多美。 李窈伽守着规矩给皇后行礼,又给贵妃、刘妃行礼, 皇后以及二妃都惊讶于李窈伽的美貌,不过李窈伽是小辈,跟她们没有利益纠纷,所以李窈伽再美,她们也不会嫉妒。 皇后温和让李窈伽入座。 李窈伽谢恩,然后不着痕迹悄悄扫了一眼皇后和二妃。 皇后最年轻,约莫三十多岁,但皇后的容貌只是清秀,并没有很美。贵妃是三人之中容貌最出众的,但贵妃生的艳,眉眼之间带着攻击性。刘妃年纪最长,但穿得最为雍容华贵。她是太子生母,之前太子还是惠王的时候她很低调,但后来惠王晋为太子,刘妃也就不装了。 李窈伽没敢多看,随即垂下眼眸。 刘妃不太喜欢李窈伽,毕竟她的儿子跟豫王蔺政泊不对付,但她又不敢把蔺政泊怎样,只能冲着李窈伽去。 刘妃虚伪对着李窈伽笑,“虽然按规矩给皇后娘娘问安是在巳时,但大家都会早来一些,方才太子妃和怀王妃都已经来拜见过了,你一个妾室倒是架子大,不到巳时都不来。” 李窈伽顿时小脸一白,她原本以为没看到太子妃和怀王妃是她来早了,但没想到是她来晚了。 李窈伽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面朝皇后的主位就要下跪请罪。 皇后直接先声道:“坐着吧,原本就是巳时问安,都是一家人,没那么多规矩。” 李窈伽连忙恭敬道:“谢皇后娘娘。”《 》 22、第22章 皇后柔柔一笑。 刘妃碰了个没脸,面上不太高兴。 文家贵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轻轻拉了下姨母的袖子,然后微不可查对姨母摇了摇头。她知道姨母是因为太子与豫王不合而针对李窈伽,但太子与豫王的事是前朝之事,跟李窈伽一个女眷没有关系,实在没必要刻意刁难。 李窈伽这才发现在刘妃旁边坐了一个不太起眼的文家贵女,但之所以说文家贵女不太起眼并不是指文家贵女生的不美,她很美,而且端庄大气。但文家贵女打扮的很简单,甚至是朴素,所以才被一旁珠光宝气的刘妃衬得不起眼。 上辈子,李窈伽便听说过文家贵女。当时一众大臣上奏蔺政泊纳功臣女眷入后宫,其中文家贵女被推为皇后,因为文家有拥立之功。而这辈子,不知道文家贵女还会不会被推为皇后。 李窈伽垂下眼眸没有再看。 皇后温和给李窈伽封赏,“你现在是豫王夫人,要好好照顾豫王。豫王他忙于朝政之事,你要替他管好府内之事。” 李窈伽恭敬称是。 皇后的大宫女把一托盘金银首饰捧给李窈伽,李窈伽连忙恭敬接过来,又向皇后谢恩,“谢娘娘赏赐。” 皇后依旧温和笑,“行了,回去歇着吧。” 李窈伽再次恭敬称是,然后捧着赏赐退出殿外。 从昭华宫离开,李窈伽便带着兰芳继续往襄华宫的方向走。 兰芳见不得李窈伽受委屈,嘟着嘴抱怨,“夫人,那个刘妃真让人讨厌!您又没惹她,她凭什么欺负您?” 李窈伽倒不在意,“算了,她是长辈,反正也不是天天见,让她说两句就说两句吧。” 兰芳不甘心,“可是……” 李窈伽握了握兰芳的手,“没关系,我不在意。” 她都不打算跟蔺政泊过了,还在乎一个刘妃?别说刘妃只是个不相干的所谓的蔺政泊的庶母,就是蔺政泊的亲生母亲,她只要离开了蔺政泊,谁还管她那么多? 兰芳只好点头。 主仆二人继而继续往襄华宫的方向走去。 蔺政泊回到襄华宫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申时,外面下起了雨,蔺政泊一走下轿子,立刻就有亲卫上前帮蔺政泊撑伞。 蔺政泊的鞋履踏过襄华宫的门槛,“夫人回来了吗?” 亲卫连忙恭敬道:“回殿下的话,夫人午时初就从昭华宫回来了,不过瞧着不是很高兴。” 蔺政泊脚步一顿,“怎么回事?” 亲卫道:“听随行的宫女说,夫人巳时去昭华宫给皇后娘娘问安,刘妃刁难夫人,说夫人一个妾室,居然比太子妃和怀王妃来的还晚,说夫人架子大。” 蔺政泊眼眸微沉。 刘妃,她倒是敢。 亲卫擅长察言观色,“殿下,属下听说之前刘妃在宫里诋毁张婕妤。” 张婕妤是太子送给天和帝的美人,但这件事情一度让刘妃成了整个后宫的笑话。刘妃虽然已经年老色衰没有恩宠,但不代表她能容忍自己的亲儿子给天和帝送美人,可这样的事情她偏偏不能发作,只能在背地后里怒骂张婕妤。 蔺政泊语气无波,“找个机会,把这件事传到陛下耳朵里。” 天和帝最厌恶女人善妒,尤其刘妃都没有恩宠了还敢骂宠妃,属于自找难堪。 亲卫恭敬称是。 蔺政泊:“刘妃的父亲之前想在洛城圈一块地是吗?” 亲卫说是。 蔺政泊:“通知洛城太守,不准给。” 亲卫略微有些犹豫,“殿下,一块地而已,那可是国丈爷。” 虽然刘妃欺负了夫人,但毕竟是女人之间的事,上不得台面,亲卫觉得没必要闹这么大。 蔺政泊语气沉着,“无妨,国丈爷若是不满,让他尽管来找本王。” 蔺政泊原本就最烦这种手无寸功却喜欢利用裙带关系作威作福的人。之前看在刘妃父亲是国丈的份上,蔺政泊才不愿意搭理他,但现在,刘妃既然敢惹他的小夫人,那么,就别怪蔺政泊对他们父女不客气。 “直接传本王教令,不准刘靖圈占洛城的任何一块土地。” 刘靖,就是刘妃的父亲。 亲卫闻言一震。 教令是正式文书,不是口头说说那么简单,是动真格的。亲卫没想到刘妃随随便便欺负夫人的一句话居然直接惹恼了他们殿下。 亲卫立刻恭敬称是。 蔺政泊望了眼淋漓的雨丝,“另外,传本王口谕,晋夫人李氏为王妃。” 既然刘妃喜欢拿妾这个身份说事儿,那他就把他的小夫人晋为王妃。蔺政泊倒要看看,刘妃有几个胆子敢欺负豫王妃。 口谕很快便传开,最先得知消息的是双儿和兰芳,两个人都高兴极了,欢天喜地去给李窈伽报喜。 李窈伽得知蔺政泊忽然晋她为妃顿时一懵。 双儿和兰芳还以为李窈伽高兴傻了,连忙笑道:“夫人……不,王妃,您这是什么表情啊?” 李窈伽依旧懵懵的。 她张了张嘴,但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李窈伽不懂,上辈子,她到死都只是一个侍妾,虽然后来蔺政泊当皇帝后她被封妃,但没举行封妃仪式也不算。 李窈伽顿时有些怀疑,难道这辈子跟上辈子的事情不一样了吗? 双儿和兰芳看着李窈伽一直愣愣的,不像是高兴傻了,倒像是真没怎么开心,两个人不解对视一眼。 是双儿先对李窈伽道:“王妃,您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李窈伽回神摇头,“没怎么,殿下回来了吗?” 双儿道:“回来了,但在书房,陆大人他们也在。” 李窈伽不便去打扰,只能转身先回了内殿。 蔺政泊是晚上才回寝殿,天和帝关注洛河修缮,蔺政泊得把一些相关文书整理出来,所以很忙。 李窈伽一直在寝殿等蔺政泊。 蔺政泊原本都以为李窈伽已经睡了,但走进寝殿才发现灯还亮着,而李窈伽正坐在软榻上出神地望着一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蔺政泊微微有些意外,“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李窈伽思绪拉回,看到蔺政泊的一瞬间连忙起身近前,“殿下你回来了。” 蔺政泊嗯。 李窈伽欲言又止思量着措辞。 蔺政泊顾着她:“怎么了?” 李窈伽:“殿下,你怎么忽然把我晋为王妃了?” 蔺政泊顾她一眼,“熬到现在就是要问本王这个问题?” 李窈伽轻轻点头。 蔺政泊不答反问,“晋你为王妃不高兴吗?” 李窈伽:“……不是。” 蔺政泊半真半假,“上次你跟本王说,成王、怀王都有王妃了,就本王没有。本王后来想想也是这么回事,所以,直接晋你为王妃,还省的再娶。” 李窈伽:“……” 蔺政泊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垂视着她,“晋为王妃,往后你的月俸也会涨到三百两。” 蔺政泊记得李窈伽喜欢钱。 李窈伽:“……” 蔺政泊原本以为会看到他的小王妃笑,但有点意外,他的小王妃并没有笑。 蔺政泊微微蹙眉,“你还真不想当王妃?” 李窈伽努力挤出一个温顺地笑容,“不是,我很想当王妃,但是我是前朝罪臣之女,恐怕不配王妃之尊,殿下要不还是让我继续做个侍妾吧。” 蔺政泊解衣带的手一顿。 李窈伽顿时有点心虚。 蔺政泊垂眸:“你想表达什么?” 李窈伽卡壳了。 她想表达以王妃的身份逃跑和以侍妾的身份逃跑不是一个难度,但这话她又不能宣之于口。 蔺政泊:“今日晋你为妃之事,本王已经上奏父皇,且父皇已经同意。如果你不愿当本王的王妃,明天一早你自己去太极宫跟父皇抗旨。” 李窈伽语塞。 蔺政泊继而又开始解衣带,但解了一半又不肯自己解了,“你来。” 李窈伽茫然抬眸。 蔺政泊言简意赅,“伺候本王更衣。” 李窈伽:“……” 她只好帮蔺政泊去解玉带,又帮他脱掉外衣。 蔺政泊一直由着她伺候,良久,他忽然夺过李窈伽手里的玉带扔到一边,然后直接把李窈伽抱到床上。 “今天是你第一天当王妃,本王想要跟你好好行房。” 李窈伽顿时有点害怕。 蔺政泊这人,越是云淡风轻地说话,越是有事。果不其然,蔺政泊都没怎么好好哄她,便压着她横冲直撞。李窈伽受不住,抱着蔺政泊染着哭腔求,蔺政泊到底心疼他的小王妃,虽然他的小王妃总能惹到他,但他还是慢慢放柔了力度。 这之后的第二天,李窈伽让兰芳帮她整理了几本历史书籍,都是些记载各朝各代有关藩王妃的历史。 李窈伽是想看看各朝各代的藩王妃都是什么样的情况,有没有突然失踪或逃跑的。李窈伽是这么想的,她现在是王妃,想要逃跑不容易,但如果有前人这么做过的话,她也不是不能借鉴一下。 但能被记入史册的藩王妃总共分为两种,一种是贤妃,主讲一个如何贤良淑德。第二种是宠妃,主讲一个如何盛宠。 李窈伽翻遍了历史记载也没有找到王妃逃跑或者失踪的例子。不过这其实也在李窈伽的意料之中,王妃跑了是多么丢人的一件事,就是真有这种事,藩王也不会承认,最多对外宣称王妃死了。 李窈伽没精打采把那些历史书扔到一边,然后倒在软榻上随便望着一处出神。 她现在已经是王妃了,改也改不了,只能接受现实。但往好处想想,她一个月能有三百两的月俸,也算是一件好事。 李窈伽重新算了一笔账,还是按照一年十二两的花销,满打满算按六十年算,她需要攒七百二十两。而这七百二十两银子,她两个半月就能攒出来。即便再加上兰芳的花销,她撑死攒五个月就够了。 李窈伽想到这里,又重新打起精神。王妃就王妃,有钱比什么都重要。《 》 23、第23章 李窈伽被晋为王妃,便需要正式去拜见天和帝。蔺政泊特意抽出时间,然后陪着李窈伽一起去了一趟太极宫。 夫妻二人抵达太极宫的时候天和帝正在主殿里批阅奏折,听到宫人来报豫王和豫王妃来了,天和帝头一抬,放下手里的毛笔宣他们进来。 李窈伽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面见天和帝,不免有些紧张,两只小手都是凉凉的。 蔺政泊明显比李窈伽淡然很多,毕竟天和帝是他父亲,他再熟悉不过。 蔺政泊先恭敬向天和帝行礼,“父皇。” 李窈伽慢了一拍,连忙也保持镇定向天和帝行礼,“拜见……父皇。” 天和帝沉默打量着李窈伽。 他对李窈伽的印象其实不好,首先她就是个前朝罪臣之女,这种身份根本不配为王妃。如果不是自己的儿子喜欢,天和帝根本不可能认这样的儿媳。但李窈伽的确是国色天香,自古英雄爱美人,天和帝是过来人,他也爱美色,所以,天和帝又可以理解自己的儿子为何非要晋她为王妃。 天和帝收回视线,然后简单封了赏,就让李窈伽和蔺政泊退下了。 出了主殿的门,李窈伽的手心里面全都是汗。她能感觉的出天和帝不怎么喜欢她,但好在,天和帝也没有为难她。 蔺政泊将这一细微尽收眼底,“怕成这样?” 李窈伽下意识点头。 蔺政泊伸手将李窈伽的小手握住,“不用怕,凡事都有本王在。” 李窈伽又轻轻点头。 夫妻二人继而返回襄华宫,这会儿已经到了午膳时辰,两个人一起用过午膳,蔺政泊便陪着李窈伽回寝殿歇晌。但蔺政泊并不困,他原本是要去书房,但他想跟李窈伽在一处,便吩咐仆人把文书都搬到寝殿。 晚些时候,有谋士来见蔺政泊,蔺政泊才又离开。 李窈伽醒来时蔺政泊还没回来,她目光所及是桌案上的一叠文书,但蔺政泊没了人影。 李窈伽唤来兰芳伺候她洗漱更衣,然后主仆二人就窝在软榻里吃水果。 双儿最近一直在小厨房里研究糕点,双儿其实超级喜欢做糕点,但一直没有机会下厨,李窈伽知道后就恩准双儿去襄华宫的小厨房里做糕点玩了。 兰芳趁双儿不在悄悄问李窈伽,“王妃,您是不是不喜欢当这个王妃?” 兰芳到底跟双儿不一样,虽然兰芳和双儿都对李窈伽很好很忠心,但兰芳毕竟是李窈伽的娘家婢女。李窈伽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兰芳都能读懂李窈伽的情绪。 李窈伽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兰芳说。 她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没有,我挺喜欢当王妃的。” 兰芳这才放心。 虽然有些话不好听,但却是事实。李窈伽这种前朝罪臣之女的身份不可能当王妃,所以当初蔺政泊晋李窈伽为王妃,兰芳不知道有多高兴。 兰芳握着李窈伽的手,“王妃,只要您过的好,奴婢就放心了。” 李窈伽有些愧疚,这是从小陪她一起长大的姐妹,但她现在却不能跟她说实话。 李窈伽又对兰芳道:“但我们在府里过日子,还是要攒点自己的钱,所以往后的月俸还要按时领。” 兰芳顿时一脸愁容,“奴婢正想说这件事呢,您现在一个月有三百两月俸,如果每个月都领,奴婢那里很快就放不下了。” 李窈伽:“那就先领两个月,中间停一停,往后看情况再继续领。” 兰芳这才点头,“是,奴婢记下了。” 三日后,蔺政泊正式迎娶李窈伽。这个日子是根据蔺政泊与李窈伽的生辰八字算出来的吉日,天和帝与皇后都看过了,觉得很好。 蔺政泊便遵从天和帝与皇后的意思,在这一天迎娶李窈伽。但李窈伽身份尴尬,没有娘家,所以迎亲这一步就没有了,只是举行了拜天地。 襄华宫一时非常热闹,蔺政泊要在前殿陪宾客,而李窈伽则被兰芳和双儿一起扶着回了后院。 宾客止步,李窈伽盖着红盖头看不到周围的情况,只觉得方才的热闹这会儿都安静了。 移步到寝殿,兰芳和双儿扶着李窈伽坐到床上,双儿去外面守门,兰芳则站在床边陪李窈伽。 李窈伽目光所及是她身上的大红嫁衣,她两辈子第一次穿这种衣服,心里说不上来,但是有一点点惆怅。 李窈伽一直安安静静在寝殿里坐着,她算着时辰,估摸蔺政泊应该会回来的很晚。毕竟蔺政泊是新郎官,宾客们肯定会灌他酒。但李窈伽没想到蔺政泊不到戌时就回来了。 李窈伽听到那进门的脚步声悄悄从盖头下面瞅了一眼,但却只能看到一双喜靴。 兰芳看到蔺政泊进门连忙恭敬向蔺政泊行礼,“殿下。” 蔺政泊简单嗯。 兰芳立刻笑着退出殿外。 寝殿里面顿时只剩了李窈伽和蔺政泊两个人,蔺政泊不徐不缓走到床上坐下,但并未着急去掀李窈伽的盖头。 蔺政泊握了握李窈伽的小手,“晋你为王妃,是因为喜欢你。” 李窈伽微怔。 她没听明白这句没头没尾的话。 蔺政泊却不解释。 他是想起晋她为王妃的那天,她问他,为什么忽然晋她为王妃,他却没有好好回答。 蔺政泊这才将李窈伽的盖头掀开,入目是他熟悉的脸,细若凝脂,艳比桃花。 蔺政泊从容英俊的脸上有一点失神,片刻后,他抱住他的小王妃,低头将唇紧紧贴了上去。 李窈伽有些紧张地攥着小手,虽然已经不是跟蔺政泊第一次行房,但这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李窈伽闭着眼睛不敢睁开,蔺政泊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温柔,直到顶点到来,蔺政泊俯身,湿热的气息烫在她的耳垂,是很低很低一声的笑。 之后的几天,蔺政泊一直都陪着李窈伽。天和帝给蔺政泊放了五天假,这五天的时间,蔺政泊可以不用上朝,不用处理任何政事。 李窈伽还挺不习惯蔺政泊这么一直陪着她,但刚成亲,按道理讲,应该是要粘糊一点。 李窈伽闲着没事让兰芳数了一下份子钱,然后得到了一个让她非常满意的数字。但李窈伽不确定这钱是不是属于她的,便借着跟蔺政泊在软榻上吃坚果的时候,看似不经意问了一句。 “殿下,那些份子钱是我的吗?” 蔺政泊漆黑的眸子微抬。 李窈伽顿时有点心虚。 蔺政泊不在乎那点份子钱,全给他的小王妃也无所谓,但…… “要那么多钱是想做什么?” 李窈伽更心虚,“没……我随便问问。” 蔺政泊不咸不淡地语气,“份子钱归豫王府所有,当然,如果你有想买的,可以跟本王说。” 李窈伽:“……” 她没有想买的,但她要攒钱跑路。 李窈伽原本以为,如果份子钱归她所有,那么她后半辈子的钱一下子就齐活了,而且还绰绰有余,她就不用一个月一个月的攒了,但没想到蔺政泊这么小气,份子钱居然全部都进豫王府的账。 蔺政泊瞧着李窈伽皱巴巴的小脸,心情没来由很好,他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脸,然后又把刚剥好的栗子仁都塞进李窈伽的小手里。 第五天晚上,蔺政泊去了天和帝那里,听说是天和帝心血来潮想了个关于铜矿开采的方法,让蔺政泊过去议政。 李窈伽便自己一个人用了晚膳,然后等到戌时蔺政泊还没回来,李窈伽就自己一个人睡了。 蔺政泊是亥时才回了襄华宫,整个宫里都很安静,只有亲卫提着灯笼替他引路。 蔺政泊慢慢走在石子铺的路面上。 亲卫仔细向蔺政泊汇报着李窈伽的事情,“殿下,您晚上去太极宫后,王妃一直跟兰芳姑娘在寝殿聊天,用过晚膳后,也一直待在寝殿里,直到戌时末才安寝。” 蔺政泊淡淡嗯。 亲卫又把几本历史书籍呈给蔺政泊,“殿下,这是王妃前段日子让兰芳姑娘找的书,都在这里了。” 蔺政泊接过来扫了一眼,全是些历朝历代王妃的史料。 蔺政泊尽量不笑。 先是拼命攒钱,拼命学骑马,然后又开始找历朝历代的王妃史料…… 蔺政泊的声音里含了一点意味不明,“有打听到王妃为什么看这些书吗?” 亲卫恭敬道:“好像是……想学一下。” 蔺政泊抬了下眉梢。 这些书里,不是贤妃就是宠妃,所以,他的小王妃是想学哪一种? 蔺政泊将书一合,还给亲卫,“看好王妃,不管王妃去哪,做什么,都要向本王汇报。另外,如果王妃出行,派两个亲卫寸步不离地跟着,把王妃给本王看紧了。” 亲卫恭敬称是。 蔺政泊继而迈步向寝殿的方向走去,夜色深,连同他那深色的蟒袍一并模糊。 次日,李窈伽一大早就起床去给皇后问安。她跟蔺政泊成亲后,皇后也给她放了五天假,免去了她每日来襄华宫问安。今天是她成亲后第一次去给皇后问安,所以她起的很早,想早点去昭华宫,以示对皇后的尊敬。 皇后宫里很是热闹,李窈伽抵达昭华宫的时候,太子妃和怀王妃都已经到了,不过没看到贵妃和刘妃。 李窈伽不知道贵妃为什么没来,但刘妃好像是被天和帝禁足了。李窈伽听说刘妃在背后骂天和帝的宠妃张婕妤,结果这事儿不知道怎么传到了天和帝的耳朵里,天和帝大怒,斥责刘妃是妒妇,让其在自己宫里闭门思过。《 》 24、第24章 李窈伽没多在意这件事,只守着规矩先向皇后行礼,“儿媳拜见母后。” 她现在是王妃了,自然也要改口称皇后为母后。 皇后依旧温和笑,“起来吧,坐。” 李窈伽又恭敬伏身,“谢母后。” 李窈伽起身后又向太子妃简单行礼。 虽然她现在是豫王妃,但太子妃的身份还在她之上。 太子妃连忙客套伸手扶了李窈伽一把,“二弟妹不必多礼,都是一家人,快坐吧。” 李窈伽也客套称是。 她一起身便看到太子妃身后站着一位抱着孩子的乳母。李窈伽好奇看了眼襁褓里的小婴儿,才三、四个月大,应该是小皇孙。 太子妃察觉到李窈伽的目光,连忙笑着把小皇孙从乳母怀里抱过来逗弄,“昊儿来看看二婶母,这是二婶母。” 小皇孙这会儿还听不懂什么,只看到娘亲对着他笑,他也咧嘴一笑。 周围的女眷都跟着笑了。 李窈伽有心摸了摸小皇孙的小胖手,软软嫩嫩的格外喜人。 小皇孙并不怕生,李窈伽逗他,他也朝着李窈伽笑。李窈伽心里软软的,她特别想抱抱小皇孙,但转念又一想,小皇孙金贵,万一抱不好摔了小皇孙,她这罪名可担不起。 李窈伽继而打消了抱小皇孙的念头,然后挨着怀王妃坐下。 怀王妃轻轻尊了李窈伽一声:“二嫂。” 李窈伽亦客套回了一句:“四弟妹。” 皇后继而又与一众女眷又闲聊了会儿,大约到了巳时末刻,皇后便让大家都回去了。 一众女眷恭敬行礼告退,出了皇后的宫门,李窈伽自己一路,而怀王妃要去惠仪殿给贵妃问安,惠仪殿与太子妃住的贤月宫相近,所以怀王妃正好与太子妃一路。 一行人在路口分开,李窈伽继而带着兰芳往襄华宫的方向走。 兰芳特开心跟李窈伽道:“活该刘妃被禁足,再让她欺负您,这报应不就来了。” 李窈伽依旧不在意。 还是那个理由,她是要离开蔺政泊的,她没必要跟一个不相干的蔺政泊的庶母去计较那么多。 主仆二人继续往襄华宫的方向走,走到门口的时候,蔺政泊刚好也从对面走过来。 一行人走了个照面,李窈伽微微有些意外,“殿下,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蔺政泊:“本王早回来陪陪你不好吗?” 李窈伽:“……” 蔺政泊继而握着李窈伽的小手往内殿的方向走。 柔和的阳光从天边照过来,落在李窈伽白里透红的脸上,细腻的肌肤光洁莹润。蔺政泊淡淡一扫,又收回视线。 李窈伽想到蔺政泊今天回来的早,便问道:“殿下,你今天是不忙吗?” 蔺政泊:“又想学骑马?” 李窈伽:“……” 猜的还真准。 蔺政泊:“教了你两个月都没学会,可见没什么天赋,不适合学骑马。” 李窈伽:“……” 不过说起来也怪,李窈伽明明认真学了,但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蔺政泊教了她两个月,她到现在还不敢自己骑马,更不用说跑马。 李窈伽有些郁闷。 蔺政泊心情不错,声音里含了一丝笑,“怎么?” 李窈伽道:“那殿下还愿不愿意教不教我。” 蔺政泊笑意加深,“教,你愿意学,我自然教。虽然笨了点,但早晚都能学会。” 李窈伽:“……” 蔺政泊继而往殿内走去。 李窈伽皱巴巴着小脸扯了一把旁边花丛里的草向蔺政泊的背影扔去,可惜草太轻无法受力,抛出去的一瞬间便又轻飘飘落到地上,根本没有打到蔺政泊。 下午,两个人便一起去了马场。现在李窈伽能坐稳在马背上了,但如果要骑马往前走,还需要蔺政泊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不然她依旧有可能会随时坠马。 蔺政泊陪李窈伽围着马场慢慢溜达。 天和帝与怀王来到马场的时候一眼就望见了蔺政泊和李窈伽,天和帝年纪大了,眼神儿不好,故而问一旁的怀王,“那是你二哥和他媳妇吗?” 怀王笑着说是,“没想到二嫂也会骑马。” 天和帝没言语。 李窈伽和蔺政泊溜达完一圈都看到了站在马场边缘的天和帝与怀王,蔺政泊没什么反应,倒是李窈伽下意识就要慌慌张张地从马背上下来给天和帝行礼。但她下得急,重心不稳,几乎就是往下栽,蔺政泊眼疾手快将她抱住,然后就那么当着天和帝与怀王的面把李窈伽从马背上抱下来。 李窈伽脸皮薄,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她声音极轻,小手推着蔺政泊,“殿下快放开我……” 蔺政泊还挺喜欢看他的小王妃脸红,但天和帝与怀王都在,蔺政泊还是把她放开了。 李窈伽赶紧守着规矩给天和帝行礼,“拜见父皇。” 天和帝语气无波嗯。 蔺政泊也向天和帝行礼,“父皇。” 天和帝看着自己的次子,平日里没见这么温柔,敢情都把温柔给了自己媳妇。天和帝没来由就想到了淑妃,随口一句:“朕记得你母妃当年也喜欢骑马。” 蔺政泊闻言脸色微变。 他母妃的马术是天和帝亲手教的,那会儿天和帝经常陪着他母妃骑马。但后来,天和帝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他的母妃不再那么得宠,最后郁郁而终。 天和帝继而看向李窈伽,“老二媳妇能跑马吗?” 李窈伽刚要回话,蔺政泊已经先声道:“父皇,她才刚开始学,还不能跑马。” 天和帝啧声,“朕问你媳妇,你插什么话?就知道护着你媳妇。” 蔺政泊:“……” 天和帝随即对蔺政泊和怀王道:“朕好久没跑马了,今天你们两个跟朕比试一场。” 蔺政泊和怀王闻言立刻恭敬称是。 李窈伽自觉站到了马场边缘。 宫人很快牵来三匹战马,天和帝率先上马,蔺政泊和怀王随后才上。 天和帝瞧了眼身旁的两个儿子,然后高声道:“都拿出你们的真本事来。” 蔺政泊和怀王又同时恭敬称是。 三匹战马随即稍微错位排成一道,随着怀王大喝一声,三匹战马便如离弦之箭一样同时冲了出去。 李窈伽站在马场边缘一瞬不瞬地看着蔺政泊,但看着看着才发现蔺政泊并没有尽全力,只是不远不近落在天和帝身后,而怀王同样落后,但怀王与蔺政泊差得不多,很难看出他们两个谁是第二。 李窈伽心里懂了,这完全就是哄天和帝开心,根本不算是真正的比试。 一圈跑完,天和帝毫无悬念拔得头筹,蔺政泊第二,怀王紧跟着蔺政泊不远的距离第三。 蔺政泊与怀王同时向天和帝恭贺,“父皇骁勇,儿臣们佩服!” 天和帝是老了,但不糊涂,儿子们给他放了多少水他心里门儿清。 天和帝乐呵呵的,“让你们两个拿出真本事来,一个个的就知道哄你们老子开心。” 蔺政泊与怀王肯定不能承认,又要奉承。 天和帝直接打断他们要奉承的话,“行了,朕知道朕老了,你们让着朕是你们的孝心,但你们若真就这水平,朕还怎么指望你们给朕带兵打仗?” 蔺政泊没再言语。 怀王嘿嘿笑,“不过父皇您真的很骁勇,等儿臣到您这个岁数,都不知道还能不能上马。” 天和帝笑骂道:“你这猴崽子就知道胡说,等你到了朕这个岁数,也得比朕强才行!” 天和帝是皇帝,但也是父亲。哪有父亲不盼着子女比自己强的。 怀王心里一暖,骑着马巴巴凑到天和帝身边,“父皇,儿臣再陪您跑一圈。” 天和帝点头说好,又喊了蔺政泊一句:“老二也来。” 蔺政泊恭敬称是。 父子三人再次去跑了一圈,李窈伽看着他们,忽然觉得蔺政泊跟天和帝的父子情好像很淡漠,至少,远不及怀王。 这一圈跑完,天和帝明显有些累了。怀王跑得上头,正准备再来第三圈,蔺政泊微不可查对怀王摇了摇头,怀王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他的父皇已经面带倦容。 天和帝不禁有些感慨,他是真的老了,想当初他打天下那会儿,南征北战,仿佛永远不知疲倦,而现在,只是在马场随便跑跑马,但身上的力气却已经不够用。 天和帝无声叹了口气。 世间最可悲的两件事,红颜白头,英雄迟暮。 天和帝看了眼宽阔的马场,“朕当年在安城的时候,那里也有一个这么大的马场。那一年朕才十九岁,却已经是整个安城跑马最厉害的人。” 天和帝年轻的时候是一位美男子,他官拜安城留守,风流倜傥,善骑射,能饮酒,不知道迷倒了多少闺阁女子,又让多少名士羡慕不已。 “只是这一转眼的功夫……” 天和帝说着顿了顿,但没有把话再说下去。 江山辈有人才出,英雄一拨接一拨,很多辉煌只能成为旧谈。 怀王察觉天和帝的伤感,连忙对天和帝道:“父皇,儿臣陪您回宫下棋吧。” 天和帝欣慰看着自己的儿子,笑了笑:“也好。” 父子三人同时翻身下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