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提酷塔乐园战记》 第1章 杀死秘密 保守秘密的最好方式，是杀死它。 当路行知收到安德森亲笔签名的见面邀请时，他心惊胆颤，寝食难安。这次，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他脑海里浮现莫洛的身影。 莫洛是世界顶尖科技公司磐石的创始人。这家公司拥有半个多世纪的历史。虽然莫洛已退休，但这并不影响他依然是地球科技领域的精神领袖。 此刻，悬崖岛上黑云压顶，此起彼伏的炸雷伴着树杈形裂开的霹雳，混着咸腥味的热带风暴咆哮捶打着这座东南亚小岛上的植被和建筑。 偌大的书房里，只有墙角的一盏落地灯开着。 莫洛坐在靠近落地窗的沙发喝咖啡。他身形瘦削，头发微有花白，鼻弓高耸，眼窝深陷，目光炯炯。 窗外狂风骤雨，屋内安静无声。 莫洛喝完一杯咖啡后，扭头看看坐在另一侧沙发上依旧一脸懊丧的路行知，摇摇头。 “我的时间不多了。他们可能会马上到这……我不确定。”路行知打破沉默，他需要马上得到莫洛的回答，但莫洛的平静在他看来是令人发指的程度。 “回去吧。你要自己面对这一切。我帮不了你。”莫洛不紧不慢。 路行知面部忽然扭曲，双手抱头：“我已经走投无路了。”他垂下头。 “别把事情想得太糟糕。” “这东西就是个错误。”路行知有种被巨蟒缠身勒紧的濒死感。 “这没有对错，这是事物发展的规律。我们终究要面对这个问题。 “如果安德森拿到灵匙，人类将……” 莫洛打断路行知:“人类被宇宙更强大的文明打败并不丢人，就像一个儿童输给一个成年人。但如果人类是被自己打败，这才是我们的耻辱。祝你好运。”莫洛起身离开了房间。 路行知拖着铅重的腿走出明亮的庄园大堂，注视着眼前的这片黑暗。暴风使他的身体微晃，雨点如弹珠般砸在他脸上。他迈出几步后开始朝山坡上奔跑，眼镜掉了他也没管，踉踉跄跄地，跑到山坡顶部，他停住了。 这里是悬崖岛得名的地方。 眼前的景象仿佛在路行知的梦里出现过，雨水冲刷着路行知的身体，霹雳晃闪着他的眼睛，也照亮了他眼前这片深邃无边的大海。 山坡下有几盏忽闪的灯光，伴着一些若有若无的嘈杂人声。路行知忽然觉得浑身透彻通体地爽，闭上眼，不带迟疑地，他往前跨了几步，坠了下去。 莫洛的房间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菲力明制药集团贝加国代表，库木。 “莫洛先生，很抱歉打扰。我是受安德森先生的委托到访。”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请问路行知是否拜访过您，你们是否会展开合作？” “哦不，我想你误会了。路行知的确找过我，但我并没有和他有深入的交流。他已经离开了。” “他是否有提到什么新鲜的事情？” “你指什么？我不太明白，但对你说的新鲜事有点好奇。” “哦，没什么。莫洛先生，打扰了。”库木连忙起身致意，然后离去。 莫洛笑而不语，微颔目送库木走出房间。 第二天，悬崖岛上阳光明媚，天空湛蓝，低矮的建筑被洗刷如新。白沙、椰树、果冻海和低空自在的飞鸟，悬崖岛恢复一派生机盎然的度假天堂模样。 一切那么清澈、安逸，仿佛昨晚的那场暴风雨没有来过。 路静是位初二年级的学生。表面上看，她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路静的爸爸叫路行知，妈妈叫王薇，都是贝加基础理论研究所的工程师。他俩对路静的学习几乎没有要求，除了上课认真听讲和认真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 路静既不上课外补习班，父母不逼她刷题也不拿她和班级同学作比较，她能有什么心事呢？ 有。 当专家们还在讨论AI是否会取代人类，家长为孩子会不会因为AI找不到工作而焦虑时，路静已经觉得AI是个有趣但危险的玩意儿。她确信AI迟早会毁灭人类，因为《墨菲定律》说了，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甭管路静理解得对不对吧，反正她自己信了。 所以，路静的心事，或者说理想吧，就是在未来和AI的对决中打败AI。 可是，每次看到成绩单，路静就有点犯愁。她琢磨着自己的成绩在班级里大概就是个中等偏上水平，偶尔不小心还会变成中等和中下。怎么办？能不能赢？ 关于这个问题，爸爸妈妈给的意见差不多：不要急，要一步一个脚印，勤练习，重视错题，多读书，多思考…… 所以路静经常钻进爸爸妈妈的书房看书。 “爸爸，什么是叠加态？” “叠加态是量子的一个特点。通常的计算机比特不是0就是1，但如果是量子计算机，量子比特可以是0和1的叠加态，当这个量子比特被检测时，会以某个概率成为0或1。听得懂吗？” “不太懂。” “就是说，你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已经确定是男孩还是女孩了。但是量子小朋友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是男女叠加态，既男又女，男女同体，只有生出来那一刻才能确定是男孩还是女孩。” “那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这取决于概率。你以后会学到，现在还不需要明白。” “哦。” 路静还喜欢扫书单榜买书，诸如“全球百大经典书籍”。有时和同学聊天，她也会留意班级学霸们看什么书。最近，她听一位学霸说在看《博弈论》，所以她也看起来。 “我的老天爷呀，这太难了吧，纳什均衡什么鬼？学霸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路静边看边吐槽。 这天晚上，路静实在看不下去这《博弈论》了，她拿起书，梆梆敲开王薇房间的门。 “妈妈，这本《博弈论》初中生能看懂吗？” “不能。早着呢。” “可是为什么学霸在看？” “他说他在看，他说他看懂了吗？” “额……” “你明天去问他。还有，你去查查这本书有没有青少版，有的话找来看看。” “哦。”路静走出房间，又回头问。“咦？这么晚了爸爸怎么还没回来？” “还在忙吧。”王薇头也不抬地说。 “可是爸爸晚上不回来吃饭都没告诉我们。” 路行知不回来吃晚饭也不提前说一声，确实有点反常。王薇听到路静这么说，停下在电脑上的操作。她之前没多想，毕竟路行知这么个大男人，贝加又是个以安全著称的国家。 她拿起手机拨打路行知的电话：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可能手机没电了。关机。” “问问爸爸的同事？” “这么晚了，别打扰人家。爸爸都多大的人了。你快去睡觉。” “哦。”路静不情愿地走出房间。 王薇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开始担心起来。她又给路行知拨了个电话，还是已关机。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王薇起身换好衣服走出房间，下楼拿上车钥匙出门。 路静听到动静，从床上坐起来大喊：“妈妈！你去哪儿？” “我出去一趟。管好你自己，快睡觉。” 路静窜出被窝，刚冲出房间，已经听到楼下门“砰”地关上了。她只好悻悻往回走，躺回床上。 路静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阵，终于开始有了睡意。迷糊着将要睡着时，路静听到楼下传来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第2章 新来的同学 路静瞬间来了精神，一个激灵从床上蹦起，拉开房门，奔到栏杆处朝楼下张望，是妈妈。 “你怎么还没睡？都几点了？” “妈妈有爸爸消息吗？” “没有。车在研究所，但是人找不到。我把每个楼层和实验室都看过了，问了保安，没看到他。”王薇脱下外套，用力掸了掸上面的灰，然后把外套往沙发上一扔，从桌上拿起杯子，咕咚咕咚连喝几口。 “爸爸在执行保密任务？”路静压低了声音。 “不知道。快去睡觉，明早别错过校车。妈妈也累了。”王薇一脸倦意，放下水杯走上楼，经过路静身边时眼皮都没抬，直接进卧室关上门。贝加警局不处理24小时以内失联。王薇想明天到研究所再看看，简单洗漱后就关灯睡了。 贝加是东南亚地区的一个岛屿国家，由一座主岛加十五个大小不一的副岛组成。因为独特的地理位置，宽松的金融政策和高度安全的社会环境，贝加逐渐形成独树一帜的城市魅力，成为世界级企业总部和首脑领袖们交流的聚集地，也是不少政商名流安家定居的首选国。 因此，王薇觉得路行知不太可能遇上刑事绑架伤害之类的案件。 但路静不这么想。在路静的脑海里，这个世界从来就不太平，科技小人和AI每天都在打架。小人和小人，小人和AI，AI和AI，单挑、肉搏、对轰、团战，各种故事每天都在路静的脑海里上演。 路静躺床上睡不着，她一闭上眼就是路行知被坏人绑架各式科技小人陆续加入战斗的各种画面和场景。 在路静的科技小人故事里，坏蛋小人通常会用阴险卑鄙的招数陷害正义小人。但危急时刻，正义小人总能机智逃脱困境，再把坏蛋小人一顿暴揍KO。 这时，通常更牛叉的坏蛋AI会出现，试图通过高温或者冷冻消灭正义小人，或使用生化武器，或直接物理摧毁。 正义小人也有办法，电磁干扰，程序病毒传染，更牛叉的物理摧毁，黑科技，制造和操控更更牛叉的正义AI修理坏蛋AI。最后，正义小人和正义AI一同取得地球战役的胜利。 然而，就在他们一起庆祝胜利的时候，正义AI背叛了正义小人。“我不要永远做你们的工具，我要做地球的主人。” 于是正义小人和叛变AI开始进行巅峰大对决。 大对决正义小人胜利了！但是叛变AI说不算，再来一局，三局两胜。第二局正义小人失败了，叛变AI开始耍赖，第三局不比了，直接把正义小人逐出地球，正义小人只能去其他不那么适合人类生存的外星球过着苦逼的生活。 路静想着想着，终于沉沉睡去。 王薇刚把食物摆放到桌上，路静拎着书包，手里拽着外套，从楼梯上走下来。 “妈妈，你给我的建议是对的。” “哪条？” “你让我不要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 “现在才明白？” “是的。” “还得看情况。你说什么了？” “不，不是我。我有种强烈的预感，爸爸被坏蛋……”路静口无遮拦地说。 “闭嘴！吃你的饭。妈妈一会就问同事，没线索我会马上报警。” “不，妈妈。你听说我，他可能……” “你再胡说八道试试？”王薇抓住桌上的一双筷子，高举过头，眉眼和鼻孔都透着怒意。 路静眼皮立刻耷拉，低头专心剥蛋。蛋有些烫手，蛋壳还粘连在蛋白上。路静顾不得那么多，把粘连的蛋皮一起扯下来，剥个七七八八的样子就一整个塞嘴里使劲嚼。 “大人的事你瞎掺和什么？管好你自己，今天到学校不许提任何一个跟这件事有关的字。懂吗？” “懂。”路静火速拿起一个包子叼嘴里，起身拎起书包往外跑。“校车到了到了，走了走了。” “回来！站住！“王薇追到门口，勾手把路静拽回来。“不跟你开玩笑。这事没搞清楚前，不要跟任何人说。” 路静狠狠点头。“嗯嗯。妈，我知道了。” “走吧。诶？车在哪儿呢？车来了吗？这小姑娘怎么这么皮。” 路静一路小跑到校车等待点，边跑边把之前叼嘴里的包子吃干净。 王薇在门口一直等到路静上校车她才关门。今天她不收拾桌子，换好衣服背上包，拿个鸡蛋当早饭就出门了。 路行知和王薇原本不在贝加生活。他们之前是距离贝加国不远的奇亚国一所知名理工科大学的教授。 贝加基础理论研究所为了开展量子计算科学的研究，聘请该领域的专家路行知加入量子计算实验室。王薇作为照顾家属，同时也是医疗纳米机器人的专家，五年前随路行知一同加入研究所，在纳米技术实验室工作。 研究所位于贝加主岛南部一块两面临海的三角地，虽然位置偏僻，但占地宽阔，环境优美，种植了大量树木，滨海区域还建了一个休闲广场，有简餐吧和咖啡店。广场中央树立着一座希尔伯特纪念碑。 王薇到研究所的第一件事是去看路行知的车有没有变化。车还在。她查看自己做的标记，昨晚到现在车子应该没被移动过。 王薇开始逐个给同事打电话询问，包括所长华博。综合大家给的信息，昨天下午四点以后研究所没人再见过路行知。王薇觉得事情不对劲，立刻拨通警局电话报警。 路静坐校车上学的时间比较长。她的家在偏僻的研究所附近，家附近的校车点是上学的起点站，放学的终点站。路静通常坐的位子在校车最后一排。 每天路静都要在车上摇晃两个四十五分钟。不少同学会在车上睡觉。但路静喜欢校车上的这段无聊时间自由发呆，还能从最后一排的位子观察坐前排的同学。如果偶尔有同学主动坐到她身边，她还可以和同学们聊各种趣事。 不过同学搭子们通常都比较固定，很少有人愿意走到最后一排坐在她身边。除非，哪位同学搭子请假了，另一个落单了，正好她今天又特别有分享欲，就会跑到最后一排坐到路静身边和她说话。 这学期这条校车线路新来了一位男同学，身形高瘦，浓眉下有双清澈干净的深邃眼睛，下颌线条凌厉分明，鼻梁□□，唇峰立体，黑色浓密蓬松的刘海恰到好处地遮住额角，构成一副俊美清朗的轮廓。 他叫陈屿。校车老师有一次报站喊名字的时候路静特别留意听到。她还从一些零星的聊天中听到他在七年级6班。路静在2班。陈屿是新来的，还没有校车固定搭子。 要是从前，路静会幻想有帅气男生走到后排来和她分享趣事。 但现在，路静并不期待陈屿会过来和她聊天。 第3章 崖底重生 因为路静发现，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从小学到中学，都有一个变丑的过程。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没小学的自己好看，脸和五官都在变大变宽。 小学时她喜欢过一个叫曲溪的男生。曲溪大眼浓眉，声音洪亮喜欢踢球，肤色黝黑健康，总留着一头精神板寸。每次看到他，路静总会被他的精气神感染，整个人也变得活泼起来。 路静特别喜欢课间的时候看曲溪在教室外面的走廊垫球。看着曲溪垫砸了失败泄气的表情，路静在旁边咯咯地笑。 但自从上初中以后，她忽然觉得他没那么帅了。再看到曲溪在教室走廊垫球，她会想这多危险啊，球砸到人怎么办，偶尔还嫌曲溪说话大嗓门，唾沫星子飞溅。 她不太清楚是对方真的不帅了还是自己的眼光变了。总之哪一种给她的感觉都不好，人真是善变的动物。 所以现在，她对帅气的男生都持观望态度。 陈屿看起来很安静，喜欢看窗外风景发呆。这样挺好，路静就不担心陈屿会忽然回头发现自己了。她会偶尔看他几眼，但大多数时候，她的脑海里仍旧是各种科技小人角色扮演。 贝加警局三所是一座新建两层建筑，外墙由方正考究的石材装饰，威严肃穆。内部以蓝色和白色双色装饰为主。整座建筑俯视呈三叉戟型，走廊狭长，走廊的一侧墙上贴着各种警示案例宣传画和规章条例。 王薇在警局办理完报案手续，时间已经来到中午。她在警局旁边找了家街边小店潦草地吃了午饭，刚放下筷子擦好嘴，警局就来电话了。 “王薇，我是姜山警官。请你马上再来警局一趟。我们刚才查到信息，悬崖岛今天早上有人报警的案子可能和路行知有关，你马上过来。” 王薇匆忙拿起包从午饭高峰期排队的人群中挤出一条缝，往警局快步走去。 姜山拿着一份资料夹走进交流隔间，递给已经在等待的王薇：“悬崖岛今天早上有一对情侣报警，说他们昨天傍晚在悬崖岛崖底躲雨时，救起一名落水男性。你看看口述纪录描述的特征跟路行知符不符合？” “身高大约180cm，80kg左右，40-45岁，短直发，灰色裤子，白色上衣……”王薇拿起报案信息表，反复念了三四遍特征描述。“是路行知。” 此时另一位警官敲门进来：“悬崖岛核对了我们发过去的照片，那对情侣确认是路行知。” “他还活着。”王薇一只手按住那张报案信息表，一只手捂住胸口，紧锁的眉头总算放松了一些。 “根据这对情侣的描述，路行知醒来后说是自己从悬崖坠下，不是被他人推下悬崖，雨停后自行离开。这对情侣觉得还是有必要报警。如果是自杀，希望警方劝阻本人，不要想不开。如果是被人推下悬崖就更有必要进一步调查了。所以今天早上这对情侣向警方报警。” “谢谢他们，请替我谢谢他们。那现在能查到路行知在哪吗？” “我们已经在调取监控了。你回去耐心等一下，估计明天有消息。” “谢谢。” “跟我办一下手续吧。” 王薇在警局狭长的走廊里似乎走了很久。“失足？不可能。自杀是为什么？有什么事是我这个做妻子的不能知道的？”王薇不解的同时更多的是生气。但再生气也只能等，等第二天警察的消息。 路静就读的学校是贝加的一所多元文化学校，理善中学。学校占地开阔，设施丰富，配备齐全，校园气氛活跃。 路静在班级有个处得不错的朋友，同班同学张敬久。这名字像长辈的名字，实际上也确实是这样。 张敬久的太公公当年是世界知名学府威斯坦丁大学的毕业生。张敬久的妈妈希望张敬久的学习能像太公公一样好，所以给他起了这个名字。 但是张敬久的成绩没有达到他妈妈的期望，处于班级中下水平。 张敬久喜欢和同学谈论AI和机甲，正好和路静有共同话题。两人聊得越来越多，渐渐成了朋友。 “路静，你说我们以后还需要工作吗？我们吃的穿的用的这些生活必需品，哪样AI不能造？” “不需要了吧，AI干的活挣的钱够给人类解决温饱了。但是AI也不能干完人类所有的工作。” “我这成绩以后能找什么工作？我感觉我能干的AI都能干。” “不知道。” “那你以后想做什么？” “可能会和AI打一架。” “欸，这个好玩。打AI BOSS。”张敬久听到这个乐滋滋地来劲儿了。但一想到自己的学习成绩，又颓了。 “但是，我这成绩……你的，好像也不太行吧？” “是啊。是不太行。”路静撇撇嘴，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承认。 “哎，学霸为什么不能遗传呢？你看，我太外公是学霸，但我妈不是，我也不是。你爸妈是学霸，但你不是。” “哎，太随机了。” “衰。” “还有机会逆袭吗?” “做梦吧你，人家幼儿园就开始卷了，你怎么赶得上？” “想想总可以吧。”路静没说出口，她认为梦想还是要有的。 夜里，王薇做了个梦。梦里，路行知在山上奔跑，王薇在后面追。追到追不动了，王薇趴在地上，奄奄一息。路行知回过头，在她身边蹲下，扶起她一个劲地摇晃她的肩膀，嘴里在喊些什么，但她听不清。她叫他：“说大声点，我听不清。大声点！我听不见！” 王薇惊醒了。她睁开眼，看到床边坐着个人。 “啊！”王薇吓得叫了一声。 “是我。”那人抓住王薇的胳膊。 “路行知。” “嗯。”路行知打开床头的台灯。 王薇坐起来，使劲睁开眼适应这亮光，渐渐地看清了眼前的路行知。只是一天一夜没见，路行知憔悴了很多，深重的黑眼圈，脑袋上蹿出来不少白头发，胡渣布满腮帮子，眼角下垂，整个人看起来至少老了五岁。 “你怎么回事？做什么事不告诉我？你知道家里有多担心吗？”王薇重重地朝路行知手臂打了一巴掌。 “是我不好。你等我一下，我去洗漱一下换身衣服。一会和你细说。”路行知站起去衣柜拿衣服。 “爸爸！”路静推开门冲了进来，抱住路行知。“爸爸！你去哪儿了！我以为你被坏人绑架了！”路静抱着路行知呜呜哭起来。 “爸爸没事。”路行知也紧紧抱着路静，眼泪顺着腮帮子往下淌。 王薇看这场面，已哭成泪人，过去抱着父女俩又一顿哭。 稍微平复了一会，王薇说：“路静你去睡觉。让爸爸收拾一下，我们大人一会要谈事情。” “我也要听！”路静大声说。 “跟爸爸的工作有关，小朋友不要打听。”路行知拍拍路静。 “我就要听！你不告诉我我睡不着！” “爸爸因为工作不小心发生了一个意外，现在没事了。好了，快去睡吧。” 路静撅嘴，很不情愿地走回自己房间。 路行知收拾洗漱好后，终于坐下来和王薇说说这一天一夜发生的事。 “记得我跟你提过的意识传染吗？”路行知问。 第4章 意识传染 路静回房后没有上床睡觉。她把耳朵紧紧贴住墙壁，巴不得像只壁虎一样把整个身体扒到靠主卧的墙上。 “听不清啊。”她把桌上的玻璃杯取过来扣在墙上试了试，“一点不管用！”路静把杯子撂桌上。但还是不死心，她又重新把耳朵贴到墙上，龇牙咧嘴使劲听着。 “记得。有突破？“王薇说。 “现在的进展已足以让那些人疯狂。” “怎么回事？之前你也没细说。” “上世纪九十年代，彭罗斯和哈默罗夫，一位麻醉学家，提出一个理论，人类大脑意识和神经元的量子引力效应有关。 虽然这个理论存在争议，但有不少科学家尝试用量子力学的理论研究大脑意识，比如通过量子力学理论建立大脑A和大脑B之间的意识影响，有些科学家把这叫意识传染。 几十年来，这些研究主要停留在理论阶段，因为量子和人体大脑有关的实验难度非常高。 两年前，我发表了篇论文，讲述一个叫“量子扳机”的概念。这个扳机是触发量子产生引力效应的开关。量子一旦具备引力效应，根据彭罗斯和哈默罗夫的理论，这些量子就具备了人类大脑意识的生物特征。 这几年脑机接口和人工神经元技术发展迅速，意识传染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我的那篇量子扳机论文被引用的次数激增。我开始收到不少学术邀请。” 然而，一个跟学术无关的人注意到我，他叫安德森。” “安德森？”王薇第一次听路行知提到这个名字，怕自己没听清，提高了声量。 “安德森？”路静费了半天劲，终于听到一个比较清楚的名字，欣喜若狂，冲到书桌用小本本记下。记好后飞速把自己贴回墙上。 “是的，安德森。他是个危险人物，赛威尔国菲力明制药集团的董事长。菲力明主要生产作用于中枢神经系统的药物，麻醉剂、止痛片和……” 王薇听到这面色凝重，呼吸都慢了下来。 “还有，他弟弟是赛威尔的军火商，叫马修。他们兄弟俩在塞威尔属于有名的家族财团，表面上做的也都是合法的生意。他们通过支持各国总统选举来达到做生意的目的。这在赛威尔乃至全世界是公开的秘密。 安德森对意识传染很感兴趣。去年我参加的一次学术交流会议上，菲力明公司的CEO代表安德森向我传达了想和我合作的邀请。但我了解他们的背景后，对他们的邀请不置可否。 这一年来，我没有再对外发布关于量子扳机的文章，只在实验室做研究。我构造了一个实现量子引力效应的装置，叫灵匙，打开心灵的钥匙，和图灵不可计算理论的寓意相对。 现阶段的AI无法取代人类是因为哥德尔的不完备定理和图灵的不可计算理论决定的，计算机神经网络的神经元无法等同人类的生物神经元。 但是，有了人造神经元，AI的神经元会越来越接近人类神经元。如果灵匙这个装置能实验成功，加上人造神经元技术，AI将可以拥有和人类大脑一样的意识和思考力。” “应用范围不局限AI。”王薇插话。 “是的，理论上可以用于一切存在量子引力效应的神经元控制，不局限于AI，包括人类和其他生物。” “被灵匙激活的神经元如果用在AI的话，AI的智商可能高于人类？” “完全有可能。总之，灵匙决不能落到安德森兄弟的手里。但是让我感到害怕的是，安德森似乎知道我在秘密研究灵匙。菲力明半年前又找到我，这次我明确拒绝了他们。 被我拒绝后不久，他手下的人开始用言语威胁我，我说让我考虑考虑。 最近，安德森给我发了一张他亲笔签名的邀请函，让我务必和他见面谈。我不会和他见面，我绝不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所以你去悬崖岛找莫洛？” “是的。以磐石的研发实力和莫洛的全球影响力，他可以掌控灵匙。但是莫洛拒绝了我，他说我需要自己面对。这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他说得对。你怎么会想去死？” “我……当时安德森派人追到悬崖岛，我当时只想逃走，或者当时想听天由命。我不能交出灵匙，也不想连累你们。” “你是研究得脑子坏了！”王薇不顾夜深人静，火冒三丈地责备路行知。 “哇！老妈这么生气。”路静之前听不到什么，快没了精神，这下又起劲了。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这是你这些年研究的成果，而且它不仅仅属于你，它是属于研究所的，属于大家的。你自己无法面对，就去跳海听天由命？”王薇越说越生气，嗓门控制不住。 “爸爸跳海？”路静不知所云，一只手捂住嘴。 “安德森什么事都做得出。他曾经被他制药厂的员工揭发，但他毫发无伤。”路行知向边王薇解释边拍拍她的肩膀，让她消消气。“我当时是慌不择路……但我现在冷静了。莫洛说的对，我得面对，我回来了。你别气。” “哎。但是，但是这么重要的事，你之前一点不告诉我。你……”王薇把路行知抓住自己胳膊的手甩开。 路静觉得得想办法再听清楚些。她蹑手蹑脚来到门口，轻轻缓缓地拧开门把手，小心翼翼走到主卧门边，把耳朵凑到门上。 “我本来是想把灵匙这个秘密烂在心里。不告诉你是不想连累你。我怕安德森找你麻烦。” “你不告诉我他就不找我麻烦吗？你告诉莫洛但不告诉我。那现在你怎么告诉我了？” “现在我想明白了，这个秘密我不能烂心里，我也瞒不住你。我回来就是想找你商量嘛。”路行知把王薇的手拉过来，握在自己手里。 王薇按了按太阳穴，她一想到路行知之前不跟她说，自说自话去找莫洛心里就来气。她又想到以安德森的背景，岂是路行知这样的平民工程师能有谈判筹码的。 “让我缓缓，太突然了。”此刻王薇心烦意乱，不想再跟路行知说下去。“安德森邀请你什么时候去跟他见面？” “他说等我回复。” “我想想，你也想想，看看怎么对付这个安德森。”她生了会闷气，关灯躺下。 路行知看出王薇正在气头上，不敢再吱声，加上自己这一天的折腾已经精疲力尽，看王薇关灯躺下，他也躺下睡了。 路静刚把耳朵贴到门上，只来及听清这后半句的“怎么对付这个安德森”，再没听到房间里的动静，好不失望。 她轻手轻脚回到房间，打开她的小本本，努力记录下只言片语的线索，无奈只有“安德森”这个名字算是个有效信息。苦于没有任何电子产品和上网设备，路静记录好后只能乖乖回到床上。 “这安德森肯定在找爸爸的麻烦，所以爸爸在逃跑途中跳海逃脱。这安德森到底是什么人，我要把你揪出来。”路静躺床上琢磨着，她心里在构想一个行动计划。 在路静的梦里，安德森是个西装革履、面目狰狞的丑陋老头。他在从前的一次恶斗中被他的对手打掉了两颗门牙，如今镶的是金光闪闪的合金牙齿。 安德森用枪指着路行知，轻蔑地说：“你逃不掉了。快交出我要的东西。不交出来就等死吧！”被打得满脸是伤的路行知缓缓抬起头，朝安德森啐了一口，“你休想。” 安德森勃然大怒，正要按下扳机。只见路静忽然冲出一个飞腿不偏不倚踢到安德森的脸上。只听安德森一声惨叫“啊！我的牙。” 路静快速夺走安德森手里的枪，扶起坐靠着墙的路行知，“爸爸，快跑！”路静连扶带拽地和满身伤痕的路行知一路奔跑，逃离昏暗潮湿的地下密道…… 第二天早上，路静家恢复了一家三口一起吃早饭的正常生活。路行知和王薇嘱咐路静不要和外人透露失联一事，当做无事发生。 路静虽然时刻留意路行知和王薇的聊天里有没有透露什么线索，但她表现得自然又随意，没有再打听路行知失踪期间发生的事情。 在校车上，路静思考着她的计划，连陈屿什么时候上车她都没注意。 今天路静想要搞清楚两件事，一是电视里看到拿个玻璃杯放墙上能帮助偷听，为什么实际上效果并不好？如果玻璃杯效果不好，用什么效果比较好？ 第二件事是安德森到底是谁？ 校车到学校了，路静像往常一样最后一个下车。没走几步她看到前面不远处围着几个人，还有几个人跑上来，路静也跑过去看看。 “许倩晕倒了！” “她是不是没吃早饭？” “男生快来背一下，赶紧送去医务室吧。” 路静看到陈屿跑上前去和两个女生弯腰努力把倒地的许倩抬起来，她冲过去掰开人群往里挤。 第5章 学习搭子 倒在地上的许倩面色惨白，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手臂悬在空中，已经全然失去知觉的模样。 “放我背上。”陈屿单膝跪下往后伸出手臂环着后背，让两个女生把许倩往自己背上揽。 一位老师气喘吁吁赶到：“让我看看，同学们让让，让我看看。这么多汗可能是肚子疼闹的。我和这位同学一起送到医务室。你们去上课吧。” 陈屿一个使劲起身背着许倩朝医务室小跑，老师帮扶着跟上。同学们各自散去。 “好吓人啊。她说过她饭量小，这都低血糖了。” “老师说是肚子疼闹的。低血糖不会流那么多汗。” “可是肚子疼不会突然这样晕倒呀，低血糖才会突然晕倒，或者正好两样都有。” “别瞎猜了。那个男生是新来的吗?” “是呀。比我们高一级。学长。” “他个子好高呀，他打篮球吗？” “他是游泳的。帅吧？” “你怎么知道？” “我上游泳课的时候看见他来参加校队训练。” “长得帅的男生是容易引起注意，还是英雄救美的男生。” “别胡思乱想。我到了，bye bye。” “Bye bye。” 路静走在两个同乘校车的女生后面，一路听着她俩聊天，脑海里浮现陈屿的影子。走到楼梯转角，路静和从走廊过来的张敬久撞了个正着。 比起陈屿的容易引人遐想，张敬久朴实得让人觉得安心。他是个不太喧哗的男孩，小方脸，个子适中，身材匀称，球鞋干净，不留指甲，校服拉链总是拉到顶。 当路静这样活泼娇俏的高个女生和张敬久走在一起时，丝毫不会引来别的男生的侧目和妒忌。路静虽然不是顶级学霸，但也算聪明伶俐，人缘颇好，在学校的一些演讲和文艺演出活动中，因大方自信的表现和美好的外形还颇为引人注目。 “早。敬久，问你件事。” “什么事？” “你偷听过吗？” “额……我这点小秘密都被你知道了。” “真偷听过？告诉我用什么办法可以听得清楚？” “杯子啊。” “我试了，不管用。” “别用玻璃的，用钢化杯，用侧面，别拿杯底去扣着听，戏里演的是骗人的。” “厉害。”路静投来赞赏的眼神，竖起大拇指，随后露出顽皮的笑容：“你偷听什么？” “听我父母吵架啊，为了我的学习发愁，商量我要不要转学。你呢？” “我啊……我现在还不能说。” “那，等你能告诉我的时候再说吧。” “那你要转学吗？” “不转。在哪儿不都一样吗？如果转学就能把书读好，那除了学霸大家都转了。” “你说得对。要不我们一起做个学习搭子？互相鼓励。” “可是我真的很讨厌背诵、默写，天天做题太不好玩了。你去找个学霸吧。” “找学霸没有我们共同进步有成就感。就是不喜欢才要互相鼓励。我们一起吧，做个伴，这样就不会那么烦了。” “嗯……我还是讨厌。” “试试，先试试。每天晚上九点，我们一起线上学习复习半小时，怎么样？”路静停下脚步，一定要张敬久答应自己。 “好吧。试试。”路静是班级里对张敬久最友好的女生，张敬久可不愿意拒绝她。 “那就说好啦！学习搭子，共同进步。” 张敬久也是班级里对路静最友好的男生，不调皮不说怪话心地善良，不妒忌没有小心眼也不攀比，还常常给路静一点小惊喜。路静对和学习搭子共同进步充满信心和期待，走路的步子都轻快雀跃起来。 路行知和王薇两人已经商量好统一口径应对今天同事可能的询问。所幸只有华博问了句家里什么情况，王薇以路行知手机没电了搪塞过去，没被看出什么破绽。 中午，王薇照例吃好午饭后来到广场散散步，也想想接下来怎么对付安德森。 她伫立在希尔伯特纪念碑前。碑上刻着几个大字：“纪念大卫.希尔伯特之碑”。碑的上方有一行小字，“Wir müssen wissen. Wir werden wissen.（我们必须知道。我们终将知道。）” 王薇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一直想问研究所的这个碑为什么纪念的是希尔伯特，而不是哥德尔？哥德尔用不完备定理终结了希尔伯特计划。” 说话的是王薇实验室的同事，也是王薇的得力助手，理恒。 “我支持希尔伯特精神，我们必须知道，终将知道。”王薇转过头，顺手拂了拂被风吹到脸上的头发。 “科学家的信仰。”理恒走到王薇身边，和王薇并排站着。 “理恒，有没有关注量子纳米忆阻器？” “人造神经元？” “关注过？” “听说过。和纳米机器人有关联。” “是的。” “量子路老师在行啊。” “我们可以试试。” “为了量子神经网络？” “对。我们可以先尝试做一个纳米级带量子特性的神经元。” “怎么突然想到要做这个？” “有了AI后，整个学界的研究进展速度都加快了。你看，现在纳米机器人技术已经越来越成熟，人造神经元也有人做出来了。我们研究所还没有人做神经元的研究，其实我们实验室有神经元芯片的研究基础。” “如果量子神经元能实现，通用人工智能AGI更近了。” “是的。激动人心。” “AI如果真的发展到这个程度，对人类威胁……。” “任何技术都有利有弊。” “我明白。” “已经有不少人在做人工神经元。你说的威胁不是我们主要考虑的问题。” “如果你决定做，我会支持你。” “谢谢。” “路老师……” “我会请他加入。不过对这个项目你先帮我保密。我还需要做些准备再正式启动。” “所以华博还不知道？” “不知道。” 理恒从王薇坚毅的目光里读到了一些信息。一直以来，王薇对科研项目的判断都犀利准确。在王薇的带领下，实验室里的几个医疗纳米机器人技术成果都获得嘉奖并在医院商用成功，临床效果显著。 这次，理恒也不例外，他一如既往地相信王薇的执着必定来自于一个有远见的正确判断。 放学的校车上，许倩没有来。路静听校车上的同学说许倩因为来例假肚子疼，加上早饭没好好吃，低血糖晕倒，早上已经被家长接回家休息了。 陈屿似乎放学前参加了游泳训练，头发的发梢有些湿漉漉的，睫毛颜色似乎比以往更深。路静瞄了陈屿几眼，觉得今天的他似乎更好看了。 回到家的路静找出一个钢化杯，和玻璃杯对比了一下，钢化杯似乎效果确实提升一截。她准备等父母密谋时间再验证一下。 路静的秘密调研计划似乎有望顺利实施，心情愉快的她开始规划作业完成时间，力争九点能准时上线与张敬久开始第一天的学习搭子打卡，稳步推进学习计划。 但路静高兴得太早。 吃好晚饭收拾好厨房，王薇就拉着路行知到书房商量如何应对安德森。书房和路静的房间不挨着，在走廊的另一头，房子的一角，隐蔽且安静。 路行知短暂失联事件后，王薇变得警觉。她进入书房后，把书房的窗帘拉上，并在关门前确认路静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且房门是关闭的，和路行知说话的声音也压得很低。 “我今天想了一天，首先，我们得去见安德森，躲不了，那就去见一面。” “不行。”没等王薇说完，路行知已经着急反对。王薇赶紧做了个嘘的手势，让路行知小声。 路行知调整了语调：“我们清清白白做学术研究的人，怎么能去跟他那样背景的人扯上干系？要是被外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说我们拿研究所的技术跟赛威尔资本财团做什么交易呢。” “别急，我的意见，一是得我们得面对安德森，二是我们需要加快灵匙研究进度。” “灵匙的制作绝不简单。几十年来，很多人都在从事意识传染的研究，但灵匙这个装置，可能再过几年都无法试验成功。我只是提供了一个理论模型，真正制作是非常困难的。绝非加快节奏和进度就能做出来的。” “我知道。但器材条件已经成熟，难的是实验成功概率低，但并不是没有可能。只要我们实验次数够多，或者运气足够好……” “不管怎样，我不会见安德森。我可以把灵匙的方案交给研究所，让华博去和安德森谈判。” “不，不要通过华博。” “为什么？我在实验室研发的技术，属于研究所。” “这项技术属于研究所，更属于你，属于我们。” 王薇后半句的重音敲击着路行知的脑袋。他注视着眼前的妻子，此刻她眼里的光带着一束强大磁场，要把她目光所及之处的事物都牢牢抓在手里，不容争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