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覆云歌》
第20章 金粉杀机
第二十章 金粉杀机
望江楼一役,如一块巨石投入江宁府这潭深水,激起的涟漪远超秦渊预料。“覆云剑”三字,一夜之间传遍大街小巷,成为街头巷尾、茶楼酒肆最热门的谈资。有赞他少年英雄,剑法通玄;有疑他来历不明,背景莫测;更不乏心怀叵测者,将他的名字与北地变故、乃至某些捕风捉影的传闻联系起来。
苏墨的别业,门庭若市。前来拜会、邀约、乃至单纯想看“覆云剑”是何方神圣的人络绎不绝。秦渊不胜其扰,大多借故推脱,只潜心在院中练剑,或是与简心探讨武功医理,对外界的喧嚣充耳不闻。他深知,名声是把双刃剑,此刻越是张扬,越是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苏墨对此倒是显得游刃有余,替他挡掉了许多不必要的应酬,但也并非全然隔绝。“有些人和事,避是避不开的。”他某次对秦渊如是说,眼神意味深长。
这日午后,秦渊正在院中揣摩剑诀,试图将“沧海无量诀”中那股浩瀚意韵更深地融入“覆云剑法”,忽听得前厅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女子清越却带着怒意的呵斥。
他眉头微蹙,收剑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火红劲装、腰缠金丝软鞭的少女,正与别业的管事争执。那少女约莫十七八岁,明眸皓齿,容貌极美,眉宇间却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骄纵与泼辣,如同带刺的玫瑰。
“让开!本姑娘倒要看看,那个什么‘覆云剑’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架子这般大,连我们金刀门的帖子都敢不回!”少女声音清脆,却咄咄逼人。
管事一脸为难,连连作揖:“柳小姐息怒,秦公子他正在静修,实在不便见客……”
“静修?我看是徒有虚名,不敢见人吧!”红衣少女柳眉倒竖,手中软鞭“啪”地一声空响,吓得管事一哆嗦。
秦渊缓步走出,神色平静:“姑娘找我?”
那少女闻声转头,上下打量秦渊,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似乎没想到传闻中的“覆云剑”如此年轻,且气质冷峻,与她想象中的粗豪武夫大相径庭。但她随即扬起下巴,哼道:“你就是秦渊?我是金刀门柳凤娇!我爹想见你,跟我走一趟吧!”
语气颐指气使,仿佛是天大的恩赐。
秦渊淡淡道:“令尊好意心领,秦某暂无暇拜会。”
柳凤娇一愣,显然没料到会遭到如此干脆的拒绝,俏脸顿时涨红:“你……你敢不去?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不知,亦无须知。”秦渊转身欲走。
“站住!”柳凤
娇娇叱一声,手中软鞭如同灵蛇出洞,带着破空之声,直卷秦渊手腕!她这一鞭又快又刁,显然家学渊源,存心要给秦渊一个下马威。
秦渊头也未回,仿佛背后长眼,反手并指如剑,指尖一缕淡蓝色气劲萦绕,精准无比地点在鞭梢七寸之处!
“嗡!”
软鞭如同被击中要害的长蛇,猛地一颤,力道尽泄,软软垂落。柳凤娇只觉一股柔韧却不容抗拒的力道顺着鞭身传来,震得她手臂发麻,差点脱手,踉跄退后两步,满脸骇然。
秦渊这才缓缓转身,目光平静地看着她:“姑娘,请回。”
柳凤娇又惊又怒,还想说什么,但触及秦渊那深邃冰冷的眼神,没来由地心中一寒,到嘴边的话竟噎住了。她狠狠跺了跺脚,撂下一句“你给我等着!”便转身气冲冲地走了。
这场小小的风波并未在秦渊心中留下多少痕迹。他回到内院,却见简心坐在石凳上,面前摊开着《本草食经》和几包新买的药材,神色却有些怔忡。
“怎么了?”秦渊问道。
简心回过神,指了指书中某一页夹着的一片干枯花瓣,又指了指旁边一个不起眼的药包:“秦大哥,你看这个。”
秦渊凝目看去,那花瓣呈淡紫色,形状奇异,他并不认识。而那药包里,混杂着几种药材,其中一种褐色的根茎,似乎与那花瓣隐隐呼应。
“这是‘紫雾兰’的花瓣,我之前在迷雾森林采集的,极为罕见。而这种‘地脉藤’,通常只生长在极阴寒的矿脉附近,两者药性相冲,本不该出现在同一张方剂里。”简心眉头微蹙,“但我刚才核对这几日在江宁采购的药材,发现好几家药铺的‘地脉藤’货源,似乎都指向同一个地方,而且……包装上都有一个极淡的、类似蝴蝶翅膀的印记。”
她说着,用手指蘸了茶水,在石桌上画出一个模糊的图案,翅膀边缘带着奇特的锯齿。
秦渊心中一动,想起瀑布石室中,简心师伯遗骨旁的蝶形玉坠。“药王谷的印记?”
“不像。”简心摇头,“药王谷的标记更圆润祥和。这个……带着一丝邪气。而且,我打听过,大量采购‘地脉藤’的,是城中‘百草堂’,据说背后东家很是神秘,与……与那位柳大小姐家,似乎有些往来。”
金刀门?秦渊眼神微凝。方才那骄纵少女的身影浮现在脑海。看似无关的冲突,似乎隐隐串联起一条线索。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江宁府的夜晚比白日更显繁华靡丽。然而,在这片金粉繁
华之下,暗流愈发汹涌。
子夜时分,万籁俱寂。
秦渊正在房中打坐,忽然,他耳朵微动,捕捉到院墙外传来几声极其轻微的、如同夜枭啼鸣般的哨音,短促而有节奏。
几乎是同时,他闻到一股极淡的、若有若无的异香,从门窗缝隙中渗入。香气甜腻,却让人头脑微微发沉。
迷香!
秦渊瞬间屏住呼吸,体内“沧海”内息自行运转,将吸入的微量迷香化解。他悄然移至窗边,透过缝隙向外望去。
只见月色下,数道黑影如同鬼魅,从不同方向翻越高墙,落地无声,动作矫捷得异乎寻常,直扑他与简心所在的客房!这些人黑衣蒙面,手中兵刃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色泽,显然淬有剧毒。
与此同时,另一间客房方向,也传来了轻微的破窗声和简心短促的轻叱!
他们被同时袭击了!
秦渊眼中寒光一闪,不再犹豫,云殇剑骤然出鞘,身形如电,撞开窗户,落入院中!
“覆云剑法·云散!”
剑光乍起,如同夜空中爆开一团清冷的云气,瞬间笼罩住扑向他的两名黑衣人!那两人显然没料到秦渊反应如此之快,剑法如此之奇,仓促间举刀格挡。
“叮!叮!”
两声脆响,伴随着闷哼。那两人只觉一股奇异的震荡之力传来,手中兵刃几乎把握不住,虎口崩裂,踉跄后退。
秦渊毫不恋战,剑势一转,身随剑走,如同浮云掠向简心的房间方向。他必须确保她的安全。
简心房外,三名黑衣人正试图攻入,窗口已被撞破,里面传来银针破空的细微声响与兵刃交击之声。简心显然正在凭借轻功和暗器周旋。
秦渊人未至,剑先到!云殇剑化作一道惊鸿,直刺一名黑衣人的后心!
那人察觉到背后剑气森然,骇然回身格挡。
“铛!”
火星四溅!那人被秦渊沛然的内力震得倒退数步,撞在廊柱上。
另两名黑衣人见同伴受挫,舍了简心,双双扑向秦渊,刀光如匹练,交织成一片死亡之网。
秦渊面色冷峻,云殇剑展开,剑光时而如云雾缥缈,化解攻势;时而如惊涛骇浪,翻卷而去。他将“沧海无量诀”的意韵发挥到极致,内息虽不狂暴,却绵绵不绝,后劲惊人,以一敌二,竟丝毫不落下风。
简心趁机从窗口跃出,落在秦渊身侧,手中扣着一把银针,眼神警惕。她虽不擅正面搏杀,但轻功卓绝
,暗器精准,自保无虞。
就在这时,别业各处忽然亮起火光,人声鼎沸,苏墨带着青云阁的护卫赶到了。
那些黑衣人见事不可为,互相对视一眼,毫不迟疑,纷纷掷出烟雾弹。
“噗——”
浓密的白色烟雾瞬间弥漫开来,遮蔽了视线。
待得烟雾散去,院中除了几具被青云阁护卫截下的尸体,其余黑衣人已踪迹全无,来得快,去得也快。
苏墨走到一具尸体旁,蹲下身检查片刻,起身时,脸色有些凝重。他从尸体怀中摸出一块非金非木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狰狞的鬼头,鬼头眉心,却嵌着一个极小的、翅膀带锯齿的蝴蝶图案。
“是‘幽冥鬼府’的‘鬼蝶’杀手。”苏墨将令牌递给秦渊,语气低沉,“他们通常只接不死不休的买卖。看来,有人出了天价,非要取二位性命不可。”
秦渊接过令牌,那冰冷的触感和诡异的图案,与他之前遇到的任何势力都不同。他看向简心,两人眼中都露出了相同的凝重。
金刀门的挑衅,诡异的药材,“幽冥鬼府”的刺杀……这江宁府的金粉之下,隐藏的杀机,比他们想象的更为浓烈和复杂。
【下章预告】
“幽冥鬼府”不死不休的追杀令高悬,江宁府已成龙潭虎穴!金刀门与“鬼蝶”印记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关联?苏墨对这一切是真不知情,还是另有谋算?为求自保,秦渊与简心必须主动出击,而线索,似乎指向了那座神秘的“百草堂”。第二十一章 《暗夜蝶影》,看二人如何在这危机四伏的繁华之城,抽丝剥茧,直捣黄龙,揭开“鬼蝶”背后的惊天秘密!生死一线,步步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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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暗夜蝶影
第二十一章 暗夜蝶影
“幽冥鬼府,鬼蝶……” 苏墨指尖摩挲着那枚冰冷诡异的令牌,眉头微锁,“这是一个极为隐秘的杀手组织,行事狠辣,踪迹难寻。他们接下的任务,从未有过失手……至少明面上是如此。”他抬眼看向秦渊与简心,语气带着少见的严肃,“能请动‘鬼蝶’出手,代价非同小可,而且……对方对二位的行踪和实力,似乎颇为了解。”
秦渊接过令牌,那鬼头蝶翼的图案透着邪气,与他之前遭遇的任何敌人都不同。“金刀门,百草堂,鬼蝶……这其中必有牵连。”他目光锐利,“被动接招,不如主动破局。”
简心点头,取出那片紫雾兰花瓣和记载地脉藤的药包:“百草堂是关键。他们大量采购地脉藤,又与金刀门有所往来,或许能找到线索。”
苏墨沉吟片刻,道:“百草堂背景复杂,明面上的东家只是个傀儡,背后真正的主事者藏得很深。而且经此一闹,他们必然戒备森严。贸然探查,恐打草惊蛇。”
“明的不行,便来暗的。”秦渊语气决然。他转向简心,“需要你辨认药材,确定地脉藤的储存之处。”
简心会意,眼中闪过一丝跃跃欲试:“我对那些带蝴蝶印记的包裹很在意,或许能找到更多关于那个印记的线索。”
是夜,月黑风高,正是夜行者出没的良机。
江宁府西城,百草堂所在的街道已陷入沉睡,唯有更夫单调的梆子声偶尔响起。高大的店铺门脸在夜色中如同沉默的巨兽。
两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轻烟,悄无声息地掠过屋脊,落在百草堂后院的高墙之外。正是秦渊与简心。秦渊一身黑衣,云殇剑紧缚身后,气息内敛如深渊。简心同样身着夜行衣,青丝束起,显得干练利落,只是腰间多了几个鼓鼓囊囊的药囊。
秦渊侧耳倾听片刻,对简心微微颔首。他足尖轻轻一点,身形如狸猫般攀上高墙,探察院内动静。片刻后,他打了个安全的手势。
简心深吸一口气,足下“蝶恋花”轻功施展,身形翩若惊鸿,悄无声息地落在院内,竟连一片瓦砾都未惊动。秦渊紧随其后。
后院颇为宽敞,堆放着不少杂物和晾晒药材的架子,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草药气味。两人借着阴影掩护,快速搜寻。
简心鼻翼微动,仔细分辨着空气中的药味,很快锁定了一间上了重锁的库房。她凑近门缝嗅了嗅,低声道:“地脉藤的阴寒之气很浓,应该就在这里。而且……还有一股淡淡的腥甜味,像是……
某种活物或新鲜血液的气息。”
秦渊眼神一凝。他观察了一下门锁,是颇为复杂的机关锁。他正欲运内力强行震开,简心却拦住了他。
“让我试试。”她从发间取下一根细长的银簪,插入锁孔,侧耳倾听,手指极其细微地拨动着。不过十数息,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锁竟然开了!
秦渊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简心微微脸红,低声道:“师父说,医者有时也需懂得开方外之‘锁’……”这与她平日温婉形象形成的“反差萌”,让紧绷的气氛稍缓。
轻轻推开库房门,一股混合着草药、尘土和那奇异腥甜的气味扑面而来。库房内堆满了各种药材,但在角落处,几十个带着锯齿蝶翼印记的麻袋整齐码放,正是地脉藤。
简心迅速检查了几个麻袋,确认无误。她的目光随即被库房最里面一个不起眼的小门吸引。那腥甜气味,正是从门缝中隐隐透出。
秦渊示意简心退后,自己上前,小心翼翼推开那小门。门后是一道向下的石阶,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腥甜味更浓了。
两人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这百草堂地下,果然另有乾坤。
沿着石阶下行,空气愈发阴寒。石阶尽头,是一间宽敞的地下密室。密室内烛火昏暗,景象令人毛骨悚然。
只见密室中央摆放着数个半人高的陶瓮,瓮口被封住,但那股浓烈的腥甜气息正是从中散发出来。四周的架子上,则摆放着许多琉璃器皿,里面浸泡着各种颜色诡异、形态扭曲的昆虫或植物,其中一些,赫然是放大了数倍、栩栩如生的鬼蝶标本!那些蝴蝶翅膀上的锯齿图案,与令牌上的印记一般无二。
而在密室角落的一个石台上,散落着一些炼药的工具和几张写满潦草字迹的纸笺。
简心快步上前,拿起纸笺翻阅,脸色渐渐变得苍白。“他们在用这些地脉藤和……和某种活物血液,培育一种叫做‘幻梦蝶’的蛊虫!这种蛊虫翅膀上的鳞粉能致幻,甚至操控心神!这……这是药王谷早已禁绝的邪术!”
她拿起一个琉璃瓶,里面一只鬼蝶标本的翅膀在烛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泽。“看来,‘幽冥鬼府’的鬼蝶杀手,恐怕与这种‘幻梦蝶’脱不了干系。他们利用蛊虫操控或增强杀手的能力!”
秦渊心中豁然开朗。原来所谓的“鬼蝶”,并非只是一个标记,而是真正与这种邪异蛊虫相关!百草堂,就是培育基地之一!
就在这时,密室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呵斥!“
什么人?!”“库房那边有动静!”
被发现了!
秦渊当机立断:“走!”
两人迅速退出密室,刚踏上石阶,就见上方库房门口已堵了四五名手持兵刃的护卫,眼神凶狠,其中两人眼神略显呆滞,瞳孔深处似乎有一点诡异的荧光闪烁。
“抓住他们!”为首一名护卫厉声喝道,那两名眼神呆滞的护卫立刻如同提线木偶般,不顾一切地扑了上来,动作竟比常人迅捷数分!
秦渊眼神一冷,云殇剑出鞘,剑光如冷电,并不取要害,而是精准地点向那两人关节穴位!
“噗!噗!”
两人应声倒地,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但更多的护卫从外面涌来,其中不乏好手。
“从那边走!”简心指向库房另一侧的一扇通风窗户。
秦渊护着简心,剑光展开,如同在人群中绽开一朵死亡莲花,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他剑下留情,未取性命,但剑气所至,无人能挡。
两人撞开窗户,落入后院。身后呼哨声、叫喊声响成一片,整个百草堂都被惊动了。
“这边!”简心辨别了一下方向,领着秦渊钻进一条狭窄的巷道。
然而,刚跑出巷道口,前方街角,无声无息地窜出三名黑衣人。他们与昨夜袭击别业的杀手装扮一般无二,眼神空洞,周身散发着比之前那些护卫更浓郁的阴寒杀气,瞳孔中的诡异荧光也更盛。
真正的“鬼蝶”杀手,到了!
前后夹击,杀机四伏!
【下章预告】
百草堂地底秘密曝光,“幻梦蝶”蛊虫现世!前有鬼蝶杀手拦路,后有百草堂护卫追击,秦渊与简心陷入重围!被蛊虫控制的杀手有何诡异之处?金刀门在此局中究竟扮演何种角色?苏墨的青云阁,是否会在此刻伸出援手?第二十二章 《蛊蝶迷心》,生死一线间,看秦渊如何以覆云剑破邪妄,简心又以何法化解蛊毒!江宁府的夜幕,即将被剑光与蝶影彻底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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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蛊蝶迷心
第二十二章 蛊蝶迷心
狭窄的巷道口,夜风呜咽。前方三名“鬼蝶”杀手无声而立,如同没有生命的傀儡,唯有瞳孔中那点诡异的荧光,在黑暗中幽幽闪烁,锁定了秦渊与简心。身后,百草堂护卫的呼喝声与脚步声已近在咫尺。
前后皆敌,退路已断!
那三名杀手动了!没有呐喊,没有交流,如同被无形丝线操控,三人身形骤然模糊,化作三道鬼魅般的黑影,呈品字形疾扑而来!速度之快,远超常人,更带着一股不顾自身、只求杀敌的疯狂戾气!
他们手中兵刃各异——细剑、短刺、分水刺,皆泛着幽蓝毒光,招式狠辣刁钻,专攻要害,且彼此间配合默契,仿佛心意相通。
秦渊将简心护在身后,云殇剑瞬间出鞘,剑光如冷月清辉,洒向前方!
“覆云剑法·云涡!”
剑势并非直刺硬挡,而是划出一个个绵密的气旋,如同水中漩涡,试图牵引、迟滞三名杀手的攻势。这是他将“沧海”内息中“纳”与“引”的奥义融入剑法的尝试。
“叮叮当当!”
兵刃交击声如同骤雨打芭蕉,密集响起。那三名杀手的力量和速度确实得到了某种增强,招式更是悍不畏死,完全以命搏命的打法。秦渊只觉三股阴寒刺骨、带着混乱意志的内息顺着兵刃传来,试图侵蚀他的经脉,干扰他的心神!
是那蛊虫的力量!
秦渊冷哼一声,体内“沧海”内息沛然流转,如同浩瀚潮汐,瞬间将那几股异种内息冲刷、消弭。云殇剑光华更盛,剑势陡然一变!
“覆云剑法·惊涛!”
剑光由柔转刚,如同积蓄已久的海浪猛然拍击礁石,汹涌澎湃!一剑快过一剑,一剑重过一剑,强行将三名杀手联手之势震开一道缝隙!
然而,这些被蛊虫控制的杀手,似乎痛觉迟钝,被剑气划伤也只是动作稍缓,依旧疯狂扑上。更麻烦的是,身后追兵已至,数支弩箭带着尖啸射来!
“小心!”简心娇叱一声,双手连扬,数枚淬了麻药的银针精准地射向追兵中持弩者的手腕,同时足下“蝶恋花”步法展开,带着秦渊在方寸之地腾挪闪避,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弩箭。
但形势依旧危急!前后受敌,巷道狭窄,难以施展。
就在此时,那三名杀手瞳孔中的荧光骤然一亮,他们同时张口,一股淡粉色的、带着奇异甜香的雾气喷吐而出,迅速弥漫开来!
幻梦蝶鳞粉!
雾气所
过之处,连空气都似乎变得粘稠、扭曲。秦渊只觉眼前景象微微晃动,耳边仿佛响起无数细碎的、诱惑的低语,体内内息竟有瞬间的躁动!
“闭气!凝神!”简心急声提醒,迅速从药囊中取出两粒碧绿色药丸,自己服下一粒,另一粒塞入秦渊口中。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清凉直透天灵,瞬间驱散了那诡异的幻觉干扰。
但那些追兵和三名杀手却不受影响,趁此机会猛攻而来!
必须尽快突围!秦渊眼中厉色一闪,不再留手。云殇剑发出一声清越长吟,他周身气息陡然变得深邃浩瀚,仿佛与周围的水汽融为一体。
“覆云剑法·沧海一粟!”
这是他目前所能施展的、最具“沧海无量诀”真意的一剑!剑光不再追求华丽与变化,而是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蕴含了整片海洋重量的微光,看似缓慢,实则瞬间穿越了空间,点向居中那名杀手头目的眉心!
这一剑,蕴含了秦渊对“势”的领悟,锁定了对方所有气机变化!
那杀手头目瞳孔中的荧光疯狂闪烁,试图挣扎,却发现周身空气如同泥沼,动作迟滞了数倍!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点微光在眼前放大!
“噗!”
一声轻响,微光没入眉心。
杀手头目身体猛地一僵,眼中荧光瞬间熄灭,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气息全无。
另外两名杀手和追兵们见状,动作皆是一滞,被这雷霆一击所慑。
趁此间隙,秦渊一把拉住简心,低喝一声:“走!”
两人身形如电,从那短暂的缺口处冲出,向着巷道深处掠去。
然而,刚冲出不远,前方屋顶上,一道凌厉无匹的刀光,如同九天银河倒泻,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悍然斩落!刀势霸道刚猛,笼罩范围极广,竟是要将两人一同斩于刀下!
这一刀,无论是时机、角度还是威力,都远非那些杀手和护卫可比!
秦渊瞳孔骤缩,将简心猛地推向一旁,云殇剑全力向上迎去!
“覆云剑法·擎云!”
剑光化作一道凝实的云柱,硬撼那惊天刀芒!
“轰——!”
刀剑相交,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狂暴的气劲以交接点为中心,向四周席卷开来,将巷道两旁的墙壁都震得簌簌落灰!
秦渊只觉一股霸道无比、带着灼热气息的巨力涌来,脚下青石地面寸寸龟裂,整个人硬生生被压得下沉了数寸!喉头一甜,一口鲜血险些喷出,被他
强行咽下。
他抬头,只见屋顶上,一名身着锦袍、面容威猛的中年男子持刀而立,目光如电,正是金刀门门主,柳擎天!他手中那柄金背大砍刀,在月光下熠熠生辉,散发着迫人的气势。
“覆云剑?不过如此!”柳擎天声若洪钟,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杀意,“敢伤我女儿,窥我隐秘,今日便留在此地吧!”
他话音未落,身形已如大鹏般扑下,金刀再次扬起,刀风呼啸,势要将秦渊立毙刀下!
与此同时,那些鬼蝶杀手和百草堂护卫也再次围拢上来,堵死了所有退路。
前有强敌,后有追兵,秦渊内腑受震,形势危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清越的笛声,突兀地在夜空中响起。笛声婉转空灵,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音波过处,那些正欲扑上的鬼蝶杀手动作猛地一僵,瞳孔中的荧光剧烈闪烁,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干扰!
就连柳擎天那霸绝天下的刀势,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笛声,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凝滞!
秦渊和简心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另一座屋脊上,苏墨白衣胜雪,手持一支碧玉短笛,正含笑吹奏。夜风吹动他的衣袂,飘飘若仙。
“柳门主,以大欺小,以众凌寡,非英雄所为啊。”苏墨放下玉笛,声音透过夜色传来,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柳擎天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目光在苏墨和秦渊之间来回扫视,最终死死盯住苏墨:“苏墨!你青云阁真要插手此事?!”
苏墨微微一笑,折扇“唰”地展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何况,秦兄与简姑娘乃我苏某贵客。柳门主,可否给在下一个薄面?”
他的出现,如同在紧绷的弦上轻轻一拨,瞬间改变了力量的平衡。
柳擎天脸色阴晴不定,显然对苏墨和其背后的青云阁极为忌惮。他看了看气息不稳但眼神依旧锐利的秦渊,又看了看深不可测的苏墨,以及那些被笛声影响、暂时失去战力的鬼蝶杀手,最终重重哼了一声。
“苏墨,今日之事,我金刀门记下了!我们走!”
他收起金刀,狠狠瞪了秦渊一眼,带着不甘与怒气,转身跃上屋顶,迅速消失在夜色中。那些鬼蝶杀手和百草堂护卫也如同潮水般退去。
巷道内,转眼间只剩下秦渊、简心,以及飘然落下的苏墨。
秦渊压下翻腾的气血,看向苏墨,目光复杂:“多谢苏公子援手。”
苏墨摆摆手,笑容依旧:“分
内之事。看来二位今夜收获不小,‘鬼蝶’之秘,已然揭开一角。”他的目光扫过狼藉的巷道,最终落在秦渊手中的云殇剑上,意味深长。
“只是,打草惊蛇,后续麻烦恐怕更多。”简心轻声道,眉宇间带着忧色。
苏墨折扇轻摇,望向金刀门退走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锐光:“蛇既已惊,不如……顺势将其引出洞来。”
江宁府的水,因今夜之变,彻底搅浑了。
【下章预告】
金刀门主亲自出手,鬼蝶之秘初现端倪!苏墨关键时刻现身,其真正目的愈发扑朔迷离。经此一夜,秦渊与简心已成众矢之的,江宁府再无宁日。下一步,是继续深挖金刀门与幽冥鬼府的勾结,还是暂避锋芒?第二十三章 《金刀秘辛》,看秦渊如何疗伤悟剑,简心如何破解蛊毒,二人又将如何在这更加凶险的局势中,寻得反击之机!风暴眼中的江宁,暗战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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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金刀秘辛
第二十三章 金刀秘辛
苏墨的别业再次恢复了表面的宁静,但高墙之外,江宁府已然暗流狂涌。金刀门门主柳擎天亲自出手拦截“覆云剑”秦渊,双方爆发激战,最后青云阁少主苏墨介入调停——这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了大街小巷,将秦渊与简心彻底推到了风口浪尖。
院内,秦渊盘膝坐于树下,双目微阖,脸色尚有些苍白。柳擎天那刚猛无俦的一刀,不仅震伤了他的内腑,更让他真切感受到了与真正顶尖高手之间的差距。那绝非依靠精妙剑招或奇特内功便能轻易弥补的差距,那是数十年功力沉淀与生死搏杀锤炼出的“势”。
他体内,“沧海无量诀”的内息正以一种独特的韵律缓缓流转,如同潮汐抚过沙滩,滋养着受损的经脉。与柳擎天硬撼的那一剑“擎云”,虽让他受伤,却也让他对“沧海”意韵中的“承载”与“坚韧”有了更深的理解。内息流过之处,灼痛感渐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通透、更为凝实的感觉。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简心则将自己关在临时布置出的药房内,面前摊开着从百草堂密室带出的几张残破纸笺、几个装有“幻梦蝶”鳞粉和活体蛊虫的密封琉璃瓶,以及她自己的《本草食经》。她秀眉紧蹙,指尖沾着少许研磨出的药粉,时而嗅闻,时而对照典籍,神情专注无比。
“地脉藤的阴寒,紫雾兰的致幻特性,再加上……这种从未见过的‘血蛭’的活性……”她喃喃自语,眼神越来越亮,“我明白了!他们是以地脉藤为基,血蛭活血为引,辅以紫雾兰和其他几味刺激神魂的药材,强行催生并异化‘幻梦蝶’,使其鳞粉具备极强的精神侵蚀力,用以控制杀手!”
她迅速写下几味药材,交给侍立一旁的青云阁仆役:“速去准备这些,要快!”她必须尽快配制出能克制甚至解除这种蛊毒的药物,这不仅关乎破局,更可能拯救那些被控制的可怜人。
苏墨坐在不远处的石桌旁,悠闲地品着茶,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但他偶尔投向秦渊和简心方向的目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与计算。
“秦兄感觉如何?”见秦渊收功睁眼,苏墨含笑问道。
“无碍。”秦渊言简意赅,目光扫过简心忙碌的身影,又回到苏墨脸上,“苏公子昨夜那笛声,似乎对那蛊虫有奇效?”
苏墨放下茶杯,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不过是恰好知道,某些特定的音律频率,能干扰此类依靠精神联系操控的蛊虫罢了。倒是简姑
娘,若能破解此蛊,才是真正釜底抽薪之策。”
他顿了顿,语气转而凝重:“不过,经此一事,柳擎天与‘幽冥鬼府’的关系已是昭然若揭。金刀门盘踞江宁多年,树大根深,与漕帮、盐商乃至官府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如此急切地想除掉二位,恐怕不仅仅是二位探查百草堂这么简单。”
秦渊目光一凝:“苏公子意指?”
“柳擎天此人,野心勃勃,绝非甘于偏安一隅之辈。”苏墨压低了声音,“我青云阁暗中查访多年,发现金刀门近年来暗中囤积兵甲粮草,与北地某些势力也有秘密往来。结合秦兄遭遇的铁山营变故……这其中,恐怕牵扯着一桩更大的图谋。”
前朝密藏?边将勾结?秦渊脑中瞬间闪过诸多念头。孙德胜背后的黑手,难道与柳擎天,与这江南的金刀门也有所关联?这江湖的水,远比他想象的更深、更浑。
“我们必须拿到金刀门与幽冥鬼府勾结的确凿证据,以及他们暗中图谋的线索。”秦渊沉声道。唯有如此,才能撕开迷雾,逼近真相。
苏墨微微一笑,成竹在胸:“柳擎天经昨夜之事,必然加强戒备,但同时也可能因恼怒而露出破绽。三日后,是金刀门一年一度的‘祭刀大典’,门中重要人物都会出席,也是他们防卫相对外紧内松之时。或许……是个机会。”
就在这时,简心推开药房门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疲惫却兴奋的神色。她手中拿着一个小巧的玉瓶:“我根据那蛊虫的特性,调配出了一种‘清心散’,应该能暂时抵御甚至削弱那‘幻梦蝶’鳞粉的致幻效果。不过若要彻底解除被深度控制者的蛊毒,还需要更详细的配方和活体样本。”
这是一个重要的进展。
秦渊接过玉瓶,点了点头。他看向苏墨:“祭刀大典?”
苏墨颔首:“届时,我会安排人手制造混乱,引开部分守卫。至于能否找到想要的东西,就看二位的本事了。”他话语中留有余地,并未大包大揽。
接下来的两日,江宁府表面波澜不惊,暗地里却各方势力都在悄然动作。秦渊潜心巩固内息,锤炼剑法,将昨夜一战的感悟融入“覆云剑法”之中,剑势更添几分沉凝与莫测。简心则继续改良“清心散”,并准备了多种应对可能遭遇毒物陷阱的药物。
祭刀大典前夜,月明星稀。
一名青云阁的暗探悄无声息地送来一个密封的竹筒。苏墨打开后,里面是一张简略的金刀门总坛地图,标注了柳擎天的书房、祠堂以及几处可能的密室位置
,还有大典当日的守卫换防大致时间。
“消息来源可靠,但里面具体情形,还需二位自行探查。”苏墨将地图递给秦渊,“万事小心,若事不可为,以脱身为先。”
秦渊仔细记下地图,将其焚毁。他知道,这将是一场潜入虎穴的硬仗,远比百草堂更加凶险。但为了真相,为了复仇,他别无选择。
简心默默检查着随身携带的银针、药囊,以及那瓶新制成的“清心散”,眼神坚定。无论前路如何,她已决定与他共同面对。
夜色深沉,预示着明日又将是一场风暴。
【下章预告】
祭刀大典,龙潭虎穴!秦渊与简心将如何潜入戒备森严的金刀门总坛?柳擎天书房与祠堂之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与罪证?幽冥鬼府与金刀门的勾结细节能否被揭开?而苏墨提供的帮助背后,又是否藏着另一重算计?第二十四章 《虎穴藏刀》,看双侠如何夜探龙潭,于刀光剑影中寻觅关键证据,揭开重重迷雾下的惊人真相!危机四伏,一步踏错,满盘皆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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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虎穴藏刀
第二十四章 虎穴藏刀
金刀门的祭刀大典,是江宁府武林一年一度的盛事。这一日,金刀门总坛张灯结彩,宾客如云,各路与金刀门交好的江湖豪杰、地方名流乃至官府代表皆前来观礼,气氛热烈喧嚣。厚重的朱漆大门敞开,身着统一服饰的金刀门弟子精神抖擞,分立两侧迎客,看似防卫森严,实则因人员繁杂,注意力难免分散。
巳时三刻,大典即将正式开始,前院演武场上已聚满了宾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高大的祭刀台上。柳擎天一身隆重锦袍,手持传承金刀,正准备进行祭拜仪式。
就在这喧嚣达到顶点的时刻,总坛西北角,一处专用于堆放杂物的偏院外墙下,两道身影如同融入墙角的阴影,悄无声息。
秦渊与简心皆身着与墙壁颜色相近的深灰色夜行衣,脸上蒙着面巾,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根据苏墨提供的地图和计划,他们选择在这个防卫相对薄弱、且靠近目标区域的位置潜入。
秦渊侧耳倾听片刻,对简心打了个手势。他足尖在墙面几个不起眼的凸起处连点,身形如灵猿般轻盈攀上高墙,探察院内。偏院内果然只有几名普通仆役在整理杂物,并无高手守卫。
他向下做了个安全的手势。简心深吸一口气,足下“蝶恋花”轻功施展到极致,身形如同一片被风吹起的落叶,悄无声息地飘过高墙,落在院中一堆柴垛之后,未惊起一丝尘埃。秦渊紧随其后,落地无声。
两人借着杂物和建筑物的阴影,按照地图指示,迅速向内宅潜行。沿途遇到几队巡逻弟子,都被他们凭借高超的轻功和敏锐的感知提前避开。
目标很明确——柳擎天的书房和紧邻的祠堂。按照常理,最重要的秘密和往来信件,多半会藏在这两处。
书房位于内宅东侧,是一间独立的小院,此刻院门紧闭,门外有两名气息沉稳的弟子守卫。显然,即便是在大典期间,此地的防卫也未松懈。
“不能硬闯。”秦渊低声道,目光扫视四周,最终落在书房侧面一扇通风的高窗上。
他示意简心留在原地警戒,自己则如同壁虎般贴着墙壁游上,用云殇剑的剑鞘尖端小心翼翼地撬开窗棂卡扣,身形一缩,便滑入了书房内部。
书房内陈设古朴,书架林立,弥漫着墨香与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秦渊不敢大意,迅速而仔细地搜查起来。书桌抽屉、暗格、书架后的空隙……他动作极快,却又不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然而,一番搜寻下来,找到的多是些寻常
账本、武功秘籍副本以及一些无关紧要的往来信件,并未发现与幽冥鬼府或北地相关的直接证据。
时间紧迫!秦渊眉头微蹙,目光最终落在了与书房一墙之隔的祠堂方向。难道秘密藏在祠堂?
他悄然退出书房,与简心会合,指了指祠堂方向。
祠堂的守卫更为森严,不仅院门外有四名弟子,院内似乎还有暗哨。
就在两人思索如何潜入时,一阵脚步声和交谈声由远及近。只见柳凤娇陪着一位衣着华贵的老妇人,在一群丫鬟仆役的簇拥下,正向祠堂走来,看样子是要进行祭拜前的准备。
机会!
秦渊与简心对视一眼,默契地借着人群的掩护和院中树木的阴影,如同两道青烟,在守卫注意力被柳凤娇等人吸引的瞬间,悄无声息地溜进了祠堂院门,迅速藏身于廊柱之后巨大的香炉阴影里。
祠堂内庄严肃穆,供奉着金刀门历代祖师的牌位,香火缭绕。柳凤娇与老妇人进行着简单的祭拜仪式,仆役们则在摆放祭品,整理香烛。
秦渊的目光锐利地扫过祠堂每一个角落。忽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供奉主位牌位下方,那个巨大的、雕刻着猛虎下山图案的紫檀木供桌。那供桌的侧面雕花,有一处虎眼的纹路,似乎与周围木质颜色有极其细微的差异,且边缘过于光滑,像是经常被摩挲。
待柳凤娇等人祭拜完毕,离开祠堂后,秦渊立刻闪身至供桌前,伸手按向那只异常的虎眼。
“咔哒。”
一声极轻微的机括响动,虎眼竟向内凹陷下去,随即,供桌侧面一块看似完整的木板悄然滑开,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一股阴冷潮湿、夹杂着陈旧纸张和淡淡腥甜(与百草堂密室相似)的气息从中涌出!
果然有密室!
两人毫不犹豫,迅速钻入洞口。洞口向下延伸是一条狭窄的石阶,通向一间隐藏在地下的密室。
密室内烛火长明,景象令人心惊。只见靠墙的一排架子上,整齐码放着一卷卷卷宗和书信。而密室中央,则是一个与百草堂地下类似的石台,上面摆放着几个密封的陶瓮和琉璃器皿,里面浸泡着的,赫然是更加成熟、体型更大、翅膀上锯齿蝶翼图案更加狰狞的“幻梦蝶”活体蛊虫!旁边还有几张写满实验记录和操控法门的羊皮纸。
秦渊迅速翻阅那些卷宗和书信。越看,他的脸色越是冰冷。这些信件清晰地揭示了金刀门与幽冥鬼府长达数年的勾结!柳擎天不仅提供资金和场地(百草堂)供幽冥鬼府培育蛊虫
,更利用金刀门的势力为幽冥鬼府的杀手行动提供掩护和情报。而最近的一批密信,更是提到了与北地某位“大人”的合作,信中隐晦提及了“铁山营变故”、“清除异己”、“秘藏线索”等字眼!
虽然信中没有直接点明孙德胜的名字,但指向已足够明确!
“找到了!”秦渊将这些关键信件和几张蛊虫培育记录迅速卷入怀中。
简心则仔细检查了那些蛊虫和记录,低声道:“这些是更成熟的‘鬼蝶’,控制力更强。看来金刀门不仅是合作者,很可能也深度参与甚至掌控了部分‘幽冥鬼府’的力量!”
就在两人准备撤离时,密室入口处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异响!并非他们进来时的机括声,而是……某种硬物刮擦石壁的声音!
有人在外面!
秦渊瞬间将简心护在身后,云殇剑悄然出鞘半寸,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住那唯一的出口。
是守卫偶然发现,还是……他们早已暴露,这是一个请君入瓮的陷阱?
密室内空气瞬间凝固,杀机弥漫。
【下章预告】
密室之内,罪证在手,退路却可能已被封死!门外来者是寻常守卫,还是守株待兔的柳擎天?秦渊与简心如何在这绝地之中脱身?而他们取得的证据,又能否顺利带出,公之于众?金刀门的惊天阴谋即将浮出水面,但首先,他们必须活着离开这龙潭虎穴!第二十五章 《龙潭突围》,生死一线,看覆云剑如何斩破困局,素手仁心又如何化解致命危机!真相与生存的较量,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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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龙潭突围
第二十五章 龙潭突围
密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唯一的光源来自墙壁上几盏长明灯,将秦渊与简心的影子投在冰冷石壁上,拉长、扭曲。入口处那声硬物刮擦石壁的异响之后,并未立刻传来闯入的动静,反而陷入一种死寂般的等待,更让人心悸。
是守卫偶然路过触碰,还是外面的人正在悄无声息地布置,等待他们自投罗网?
秦渊将简心护得更紧,云殇剑已完全出鞘,剑身映着烛火,流淌着幽冷的光泽。他体内“沧海”内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感知放大到极致,捕捉着门外任何一丝气息流动。
来了!
极其细微的、几乎与呼吸融为一体的脚步声,不止一人,正从石阶上方缓缓逼近!他们走得极慢,极稳,显然是经验丰富的好手,试图在不惊动猎物的前提下完成合围。
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抢占先机!
秦渊眼中厉色一闪,对简心做了个准备突围的手势,随即猛地深吸一口气,足下发力,身形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不退反进,主动朝着入口方向疾冲而去!与此同时,他左掌运足内力,悍然拍向密室顶壁一处看似寻常的岩石!
“轰隆!”
一声闷响,碎石簌簌落下!并非为了伤敌,而是制造混乱,干扰对方判断!
就在碎石落下的瞬间,秦渊已如离弦之箭冲至入口下方,云殇剑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惊鸿,向上疾刺!
“覆云剑法·破云锥!”
这一剑,凝聚了他此刻所能调动的全部“沧海”内息,追求极致的穿透与速度,剑尖气劲凝练如实质,发出尖锐的破空声!
石阶上方,正准备潜入的两名金刀门精锐只觉眼前一花,一道凝练无比的剑光已破开尚未完全散落的烟尘,直扑面门!两人骇然失色,仓促间举刀格挡。
“铛!咔嚓!”
先是金铁交鸣的脆响,紧接着是兵刃断裂的刺耳声音!云殇剑的锋芒配合秦渊沛然的内力,竟将对方精钢打造的腰刀直接削断!剑势不绝,瞬间洞穿一人肩胛,带出一蓬血雨!
另一人吓得魂飞魄散,急忙向后翻滚,才险险避过穿喉之厄。
一击得手,秦渊毫不停留,身形如旋风般冲出密室入口,剑光回转,将那名受伤欲退的敌人也扫倒在地,彻底清空了入口处的障碍。
“走!”他低喝一声。
简心紧随其后,身形灵动如蝶,在秦渊开路的瞬间已掠出密室。她目光扫过地上哀嚎的敌人
,手中银针连闪,精准地刺入其昏睡穴,确保他们暂时无法报信。
然而,两人刚踏出祠堂供桌的掩护,心头便是一沉。
只见祠堂院内,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满了人!十余名眼神空洞、瞳孔泛着诡异荧光的“鬼蝶”杀手堵住了通往院门的去路,而院墙和屋顶上,则站着七八名气息强悍的金刀门长老和核心弟子,为首一人,赫然是满面寒霜的柳凤娇!她手中金丝软鞭已然绷紧,眼中充满了怨毒与杀意。
“果然是你这贼子!竟敢潜入我金刀门禁地!今日定叫你碎尸万段!”柳凤娇厉声尖啸,手中软鞭如同毒蛇般扬起。
而那些“鬼蝶”杀手,在柳凤娇话音落下的瞬间,已然如同收到指令的傀儡,悍不畏死地扑了上来!他们动作迅捷,配合默契,刀光剑影织成一张死亡之网,笼罩向秦渊与简心!
更麻烦的是,其中两名杀手张口喷出了淡粉色的“幻梦蝶”鳞粉雾气!
“闭气!”简心早有准备,迅速将两粒“清心散”弹入秦渊和自己口中,同时双手连扬,一把特制的、带着刺激性气味的黄色药粉撒向前方空中,与那粉色雾气接触,发出“嗤嗤”轻响,竟将其大部分中和、驱散!
秦渊压力稍减,云殇剑展开,剑光如潮起潮落,将冲在最前面的三名杀手逼退。但他心知肚明,对方人多势众,且有柳凤娇等高手虎视眈眈,久战必是死路一条!
必须速战速决,打开缺口!
他目光锁定院门方向,那里由四名“鬼蝶”杀手和两名金刀门弟子把守。
“跟紧我!”秦渊对简心低喝一声,体内“沧海”内息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疯狂运转,不再局限于剑招,而是引动周身气息,仿佛与院落中潮湿的空气产生了共鸣!这是他面临绝境,对《沧海无量诀》更深一层的领悟——引动外界水汽,增幅己身!
“覆云剑法·云龙九现!”
他身形陡然变得模糊,仿佛化作数道残影,并非直线冲击,而是如同云中游龙,轨迹莫测,瞬间切入敌群!云殇剑随之幻化出九道真假难辨的剑光,分袭守住院门的六人!
这一式并非单纯追求杀伤,更是极致的扰乱与突破!
那六人只觉眼前一花,数道凌厉剑光已至身前,仓促间纷纷格挡闪避,阵型瞬间大乱!
“噗!噗!”
两名金刀门弟子和一名“鬼蝶”杀手反应稍慢,被剑光扫中,非死即伤!
缺口出现了!
秦渊与简心抓住这稍
纵即逝的机会,身形如电,从缺口处疾冲而出!
“拦住他们!”柳凤娇气得俏脸扭曲,金丝软鞭如同闪电般抽向落在后面的简心后背!
秦渊仿佛背后长眼,头也未回,反手一剑“云返”,剑尖精准无比地点在鞭梢之上,柔韧的力道将其荡开。
然而,就是这么一耽搁,屋顶上一名金刀门长老已然张弓搭箭,一支狼牙箭带着凄厉的呼啸,直射秦渊后心!时机刁钻,角度狠毒!
简心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想推开秦渊,却已来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碧影如同凭空出现,“叮”的一声轻响,那支势在必得的狼牙箭竟被一枚小小的碧玉飞蝗石击得粉碎!
与此同时,一个清越的声音带着笑意响起:“柳大小姐,祭刀大典之上,动刀动箭,岂是待客之道?”
只见苏墨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不远处的墙头,白衣依旧,折扇轻摇,仿佛只是偶然路过。他身后,跟着数名气息沉凝的青云阁护卫。
柳凤娇和金刀门众人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苏墨的出现,意味着他们不能再肆无忌惮地围攻。
“苏墨!你屡次三番与我金刀门作对!”柳凤娇咬牙切齿。
苏墨翩然落下,挡在秦渊二人与追兵之间,笑容不变:“苏某只是见不得以多欺少。柳大小姐,今日之事,不如就此作罢?闹大了,对金刀门的声誉,恐怕不太好吧?”
他话语温和,却带着无形的压力,目光扫过那些眼神空洞的“鬼蝶”杀手,意有所指。
柳凤娇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怒极,但她看了看深不可测的苏墨,又看了看虽然狼狈但眼神依旧锐利、手持染血云殇剑的秦渊,以及周围越来越多的、被这边动静吸引过来的宾客和自家弟子,知道今日已无法留下二人。
她狠狠跺了跺脚,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们走!”
金刀门众人和“鬼蝶”杀手如同潮水般退去,迅速消失在庭院深处。
秦渊强提的一口气这才缓缓吐出,体内一阵虚脱感传来,方才强行施展“云龙九现”和引动外界水汽,对他消耗巨大。他看向苏墨,目光复杂:“多谢。”
苏墨摆摆手,看着金刀门众人退走的方向,眼神深邃:“不必言谢。看来二位收获不小,柳擎天这次,怕是真要狗急跳墙了。此地不宜久留,速随我离开。”
三人迅速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巷道中,留下身后一片狼藉与无数猜疑的金刀门总坛。
证据已然到手,风
暴,即将全面降临江宁。
【下章预告】
虎口脱险,铁证在手!金刀门与幽冥鬼府勾结的罪证曝光在即,柳擎天将会如何反扑?苏墨在此局中扮演的角色愈发关键,他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而秦渊体内初步融合的《沧海无量诀》,又将带来怎样的蜕变?第二十六章 《风雨江宁》,看三方势力如何在这江南重镇展开最终博弈!真相、阴谋、侠义与私欲,即将迎来第一次激烈的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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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风雨江宁
第二十六章 风雨江宁
苏墨的别业,此刻已如同一艘在惊涛骇浪中颠簸的孤舟。高墙之外,整个江宁府都被金刀门总坛的变故搅得天翻地覆。柳擎天在祭刀大典上颜面尽失,核心密室被闯,勾结幽冥鬼府的铁证可能外流——这足以让这位雄踞江宁多年的霸主陷入疯狂。
府内气氛凝重。秦渊闭目盘坐于静室榻上,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气息已趋于平稳。强行施展“云龙九现”和引动外界水汽,虽让他内力几乎耗尽,经脉也受到些许震荡,但那种将《沧海无量诀》意韵更深层次融入剑法、乃至与周遭环境产生共鸣的玄妙体验,却让他对前路有了更清晰的认知。浩瀚如海,变幻如云,这不仅仅是内功心法,更是一种契合天地的“道”。他感觉自己的“覆云剑法”似乎触摸到了一个新的门槛,只待内力恢复,便可尝试突破。
简心在一旁小心地为他行针,疏导郁结的气血,并用新配的药膏处理他手臂上一道被杀手刀风划出的浅痕。她的眼神专注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秦渊的进步神速,但面对的敌人也越来越强大、越来越不择手段。
苏墨则坐在外间,面前摊开着秦渊冒死带出的那些信件和记录。他看得很快,手指偶尔在某个名字或地点上轻轻敲击,眼神深邃难明。
“柳擎天……果然所图非小。”苏墨放下最后一封信,指尖点着其中提及北地“那位大人”以及“秘藏线索”的含糊字句,“他与幽冥鬼府合作,培育‘鬼蝶’杀手,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巩固在江宁的势力,更可能是想借此掌控一股足以影响局势的黑暗力量,配合北地的行动。这盘棋,下得很大。”
他抬眼看向调息完毕走出来的秦渊:“秦兄,这些证据一旦公之于众,金刀门顷刻间便会身败名裂,柳擎天也必将成为武林公敌。但同样,也会彻底激怒他和他背后的势力,我们将面临不死不休的追杀。”
“从铁山营血夜那一刻起,我便已置身于不死不休之局中。”秦渊语气平静,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真相必须大白于天下,孙德胜,以及他背后的所有人,都必须付出代价。”
“好!”苏墨抚掌,“既然如此,我们便陪他们玩到底。这些证据,我会通过青云阁的渠道,尽快复制多份,散播出去。不仅要让江南武林知道,更要让北地边军、让朝廷有所耳闻!同时,我们也要做好应对柳擎天疯狂反扑的准备。”
他沉吟片刻,又道:“柳擎天经营多年,在江宁势力根深蒂固,明面上的官府、漕帮,乃至一些武林门派,都可
能与他有牵连。硬拼非是上策。我们需借势,借这即将掀起的舆论大风,先乱其阵脚。”
计议已定,青云阁这部沉寂多年的机器开始悄然高效运转。无数抄本、拓印件通过各种隐秘渠道,如同蒲公英的种子,飞向江宁乃至整个江南的茶楼酒肆、武林门派、官府衙门……金刀门与幽冥鬼府勾结,以邪术培育杀手,图谋不轨的消息,如同野火燎原,迅速蔓延开来。
起初,大多数人将信将疑,毕竟金刀门声望素着。但随着一些细节被披露,尤其是“幻梦蝶”蛊虫的描述与部分实验记录的片段流出,加上之前百草堂异动、祭刀大典混乱的佐证,质疑的声音开始变大。
江宁府,风雨欲来。
柳擎天显然也察觉到了风向的变化。金刀门采取了最激烈、也最直接的反击——封锁消息,铲除源头!
接下来的两日,江宁府陷入了诡异的恐慌之中。数名敢于公开议论此事的说书人和小帮派首领离奇暴毙,死状诡异,仿佛受到极大惊吓。街头巷尾,金刀门弟子和身份不明的黑衣人巡逻次数明显增多,眼神凶狠,盘查一切可疑人等。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苏墨的别业外围,也出现了不少窥探的眼线,显然已被重点监视。
“柳擎天这是狗急跳墙了。”苏墨站在阁楼上,望着远处街角几个徘徊的身影,冷笑道,“他想用血腥手段压制舆论,并找到我们,毁掉原件。”
“他不会得逞。”秦渊按剑而立,目光穿透夜色,仿佛已看到即将到来的风暴。这两日他全力恢复,内力不仅尽复,更因那次极限施展而有所精进,对“沧海无量诀”的领悟更深一层。云殇剑在鞘中轻鸣,渴望着饮血。
是夜,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时。
别业四周的黑暗中,不知何时已聚集了数十道身影。其中大半是瞳孔闪烁着诡异荧光的“鬼蝶”杀手,他们如同没有感情的傀儡, silently集结。另外还有十余名金刀门的精锐高手,由一名面容阴鸷的长老带领。柳擎天显然动了真怒,派出了手中最强的力量,誓要将这座别业夷为平地,将里面的所有人斩尽杀绝。
没有警告,没有交涉。
随着那阴鸷长老一挥手,第一波攻击骤然发动!十余名“鬼蝶”杀手如同鬼魅般从黑暗中扑出,速度快得只留下道道残影,直接翻越高墙,扑向内院!他们口中已然含着激发蛊虫的秘药,瞳孔中的荧光大盛,气息变得更加狂暴。
几乎在他们动身的瞬间,别业内也响起了尖锐的哨
音!
“敌袭!准备迎战!”
隐藏在院内的青云阁护卫瞬间现身,弓弩齐发,试图阻挡第一波冲击。然而,这些被蛊虫强化的杀手悍不畏死,身手敏捷,竟顶着箭雨,硬生生冲入了院内!
血腥的短兵相接瞬间爆发!
刀光剑影,劲气四溢,怒吼声、兵刃碰撞声、临死前的惨嚎声瞬间打破了夜的宁静。
秦渊与简心早已守在院落中央。秦渊云殇剑出鞘,剑光如龙,一式“覆云剑法·云卷”施展开来,剑势如同巨大的云团漩涡,将三名冲在最前的“鬼蝶”杀手卷入其中!剑光闪烁间,血花迸溅,那三名杀手瞬间倒地。
但更多的杀手和金刀门高手涌了进来!其中两人远远便张口喷出粉色的鳞粉雾气!
“屏息!”简心娇叱一声,早已准备好的“清心散”药粉如同黄色烟尘般撒出,与鳞粉雾气碰撞抵消。同时她双手连弹,淬了麻药的银针如同飞蝗,精准地射向那些试图绕过秦渊、攻击侧翼的敌人。
然而,敌人数量太多,实力也太强。那名带队的阴鸷长老更是直接找上了秦渊,手中一对判官笔使得出神入化,招招不离秦渊周身大穴,内力阴狠毒辣,显然是金刀门中顶尖的好手。
秦渊以一敌众,还要分心保护身后的简心,顿时压力倍增。云殇剑虽利,“覆云剑法”虽妙,但在绝对的人数劣势和高手围攻下,也开始左支右绌,身上添了几道伤口。
一名“鬼蝶”杀手趁着秦渊与阴鸷长老硬拼一记的空隙,如同毒蛇般从侧面窜出,短剑直刺简心后心!
“小心!”秦渊目眦欲裂,想要回援却被阴鸷长老死死缠住。
眼看简心就要香消玉殒!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凌厉的刀光如同天外飞来,后发先至!
“噗嗤!”
那名偷袭的“鬼蝶”杀手被一刀劈飞,当场毙命!
一道身影如同铁塔般落在简心身旁,手持一柄厚背砍山刀,面容冷峻,眼神如同万年寒冰,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杀气。
正是之前曾在运河边短暂现身,又神秘消失的独行客——江辰!
他的出现,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滴入冷水,瞬间改变了战局!
江辰也不说话,手中砍山刀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直接杀入敌群!他的刀法没有任何花哨,只有最简单、最直接的劈、砍、斩,每一刀都蕴含着恐怖的力量和一股斩断一切的决绝意志!刀风呼啸,所过之处,无论是“鬼蝶”杀手
还是金刀门精锐,竟无人能挡其一合!瞬间便被他撕开了一道口子!
秦渊压力大减,精神一振,云殇剑光华再盛,与那阴鸷长老战得难解难分。
有了江辰这柄无坚不摧的“利刃”加入,别业内的防守顿时稳固下来。青云阁护卫士气大振,配合着江辰和秦渊,开始反击。
那阴鸷长老见事不可为,久战之下自己这边损失惨重,而对方又来了强援,再打下去恐怕全军覆没,只得恨恨地虚晃一招,发出一声尖啸。
残余的敌人如同潮水般退去,来得快,去得也快,只留下满院狼藉和数十具尸体。
战斗暂时结束,院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秦渊收剑,看向如同标枪般立在院中、正默默擦拭刀上血迹的江辰,抱拳道:“多谢兄台援手之恩。”
江辰抬眼,冷漠的目光在秦渊和他手中的云殇剑上停留一瞬,只是微微颔首,依旧惜字如金:“路过。”
说完,他竟不再理会众人,收刀入鞘,身形一晃,便已消失在墙外的黑暗中,来得突兀,去得也干脆。
苏墨这时才从内堂缓步走出,看着江辰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孤影’江辰……他竟然会出手?有意思。”
他转而看向满院伤亡,脸色凝重:“柳擎天这次是铁了心要灭口。今夜虽击退他们,但下次来的,恐怕就是柳擎天本人,或者……幽冥鬼府更可怕的人物了。”
风雨飘摇,江宁府的这场风暴,远未到平息之时。
【下章预告】
“孤影”江辰意外现身,其目的成谜!金刀门疯狂反扑被暂时击退,但更大危机已在酝酿。柳擎天是否会亲自出手?幽冥鬼府又有何后续动作?而苏墨布局至今,真正的图谋即将浮出水面。第二十七章 《雷霆反击》,看秦渊如何整合力量,主动出击,在这江南风暴眼中,劈开一条生路!最终决战,悄然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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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雷霆反击
第二十七章 雷霆反击
夜色深沉,别业内的血腥气尚未完全散去,仆役们沉默地清理着战场,将伤亡者抬走,用水冲洗着青石板上的暗红。压抑的气氛笼罩着每一个人,仿佛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死寂。
厅内,烛火摇曳。秦渊手臂上的伤口已被简心仔细包扎好,他闭目凝神,体内“沧海无量诀”的内息如同潮汐般往复流转,不仅迅速修复着身体的损耗,更将方才激战中生死一线的感悟缓缓消化、吸收。他感觉自己的剑意似乎更加凝练,对“云”与“海”的变幻有了更深的理解。
简心坐在一旁,清点着所剩不多的药材,眉宇间带着忧色。“清心散”消耗甚巨,而敌人显然不会给他们喘息之机。
苏墨踱步至窗前,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打破了沉默:“柳擎天今夜损失不小,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来的恐怕就不止是这些试探的爪牙了。我们必须在他发动更疯狂的报复之前,主动出击,打乱他的部署。”
“主动出击?”秦渊睁开眼,目光如电,“目标是?”
“金刀门的命脉,除了总坛,还有两处。”苏墨转身,指尖在桌上虚划,“一是他们在城外的私港,那是他们与外界秘密往来、输送物资(包括培育蛊虫所需)的重要通道;二是安插在漕帮内部的几个关键人物,拔掉他们,等于断了柳擎天在运河上的耳目和臂助。”
他看向秦渊,眼神锐利:“私港由我青云阁的人负责拔除。而漕帮内部那几个钉子,身份隐秘,需要精准识别并迅速解决,以免打草惊蛇。此事,需得武功高强、且不为对方所熟识之人执行。秦兄,你与简姑娘,是最佳人选。”
这是要将最危险的任务交给他们。但秦渊没有丝毫犹豫。“名单,地点。”
苏墨取出一张纸条递过:“名单上有三人,皆是漕帮中下层头目,平日不显山露水,实则暗中为金刀门传递消息,协调‘鬼蝶’杀手沿运河的行动。他们今夜应该都在漕帮位于码头附近的一处货仓值夜。我会安排人手在外围接应,制造混乱,方便你们行动。”
计划既定,不容耽搁。
半个时辰后,秦渊与简心再次换上夜行衣,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幽灵,向着运河码头方向潜行。经历了连番恶战,两人的配合愈发默契,行动也更加谨慎果决。
漕帮货仓区灯火通明,力工们仍在忙碌地装卸货物,喧嚣声掩盖了暗处的杀机。根据苏墨提供的情报,他们很快锁定了目标货仓。
货仓二楼的
一间账房内,三名看似普通的漕帮头目正在饮酒,看似闲谈,眼神却不时警惕地扫向窗外。他们便是金刀门安插的钉子。
秦渊与简心伏在对面仓库的屋顶,仔细观察着环境。货仓守卫森严,明哨暗哨不下十处,硬闯必然惊动所有人。
“我来引开守卫,你伺机潜入,速战速决。”简心低声道。她的“蝶恋花”轻功最适合执行这种扰敌任务。
秦渊点头:“小心。”
简心深吸一口气,身形如同真正的夜蝶般飘然而下,并未直接靠近目标货仓,而是落在几十步外另一处堆满木箱的货场上。她故意踢翻了一个空木箱,发出不大不小的响声。
“什么人?!”附近的守卫立刻被惊动,数人持械围拢过来。
简心足尖连点,在堆积如山的货箱间灵动穿梭,时而掷出几枚石子打在远处,制造出多处响动,引得守卫们晕头转向,纷纷向她所在的方向追去。
趁此机会,秦渊如同暗夜中的蝙蝠,悄无声息地滑下屋顶,利用阴影掩护,迅速接近目标货仓,从一处半开的通风窗钻了进去。
账房内的三人听得外面骚动,正惊疑不定地起身查看,房门却“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闪入。
“谁?!”三人骇然变色,下意识去抓身旁兵刃。
然而,秦渊的速度更快!云殇剑甚至未曾完全出鞘,只是连着剑鞘化作一道乌光,如同毒蛇出洞,精准无比地点向其中两人的膻中穴!
“噗!噗!”
两人应声倒地,昏迷不醒。
最后一人反应稍快,拔出腰间短斧,吼叫着劈向秦渊!此人显然练过几年外家功夫,臂力不俗。
秦渊眼神冰冷,不闪不避,左手并指如剑,后发先至,蕴含着一丝“沧海”内息的指风直接点中对方手腕神门穴!
“当啷!”短斧落地。
那人只觉整条手臂瞬间酸麻无力,心中大骇,张口欲呼,秦渊的剑鞘已抵在他的咽喉。
“柳擎天与幽冥鬼府勾结的证据已公之于众,金刀门覆灭在即。”秦渊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说出你知道的,关于北地,关于‘那位大人’的一切,可饶你不死。”
那人脸色惨白,冷汗涔涔而下,在死亡威胁和秦渊那冰冷的目光注视下,心理防线迅速崩溃。“我……我说!是……是孙德胜将军!北地辽东的孙德胜将军!他与门主……不,与柳擎天早有联络!铁山营之事,也是他们里应外合!还有……还有
关于前朝密藏的线索,似乎就在铁山附近,孙将军也在暗中搜寻……”
虽然仍是零碎信息,但孙德胜的名字被直接坐实,并且与前朝密藏联系起来,让秦渊心中的怒火与杀意更盛。
得到了想要的口供,秦渊毫不留情,剑鞘微吐内劲,将其震晕过去。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数十息。
与此同时,码头另一端突然燃起冲天火光,并传来巨大的爆炸声!显然是苏墨安排的人手开始行动,制造更大的混乱,接应他们撤离。
秦渊不再停留,迅速原路返回,与在外周旋的简心会合。
两人借着混乱,如同滴水入海,迅速消失在错综复杂的码头巷道中。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金刀门大批人马和数名气息格外阴冷的“鬼蝶”杀手赶到货仓,只看到昏迷的三人,以及码头另一端燃起的熊熊大火和一片混乱。
消息传回金刀门总坛,柳擎天暴怒如狂,一拳将身旁的红木茶几砸得粉碎!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连两个人都拦不住!”他面目狰狞,眼中布满血丝,“苏墨!秦渊!我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他猛地转向身旁一名始终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声音嘶哑:“鬼婆,不能再等了!启动‘万蝶噬心’计划!我要让整个江宁府,都陷入混乱与恐惧!在他们找到确凿证据送到京城之前,把他们,还有所有敢质疑金刀门的人,统统杀光!”
那黑袍下传来一阵如同夜枭般的沙哑笑声:“如您所愿,柳门主……呵呵呵……”
真正的疯狂,开始了。
而此刻,秦渊与简心已安全返回别业。他们带回来的口供,与之前的信件相互印证,形成了一条更为清晰的证据链。
“孙德胜……前朝密藏……”秦渊握紧了拳头,眼神坚定如铁。距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然而,他们都清楚,柳擎天被逼到绝境的反扑,必将如同垂死凶兽的最后撕咬,更加疯狂,更加不计后果。
江宁府的天空,阴云密布,雷霆将至。
【下章预告】
柳擎天狗急跳墙,启动恐怖“万蝶噬心”计划!幽冥鬼府真正的高手“鬼婆”现身,江宁府即将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秦渊与苏墨获得的证据能否及时送出?面对即将席卷全城的蛊毒灾难,简心能否找到克制之法?第二十八章 《万蝶噬心》,终极危机降临,看众侠如何在这绝境之中,守护江宁,对决邪魔!生死存亡,在此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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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万蝶噬心
第二十八章 万蝶噬心
柳擎天启动“万蝶噬心”计划的命令,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入冰水,瞬间在江宁府的地下世界引发了难以想象的剧变。起初的两日,表面看似风平浪静,甚至比前几日金刀门疯狂搜捕时还要安静几分,但这种安静,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仿佛暴风雨前最后的死寂。
苏墨的别业如同风暴眼中唯一暂得喘息之地,但每个人都清楚,这只是假象。苏墨加派了更多的人手护卫,同时动用所有渠道,试图将那份关乎柳擎天生死和金刀门存亡的罪证,以最快、最稳妥的方式送出江宁,送往能发挥其最大效力的地方——无论是北地边军高层,还是京城朝廷。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
秦渊则利用这短暂的空隙,全力巩固自身。与柳擎天的隔空交手、连番恶战、尤其是那夜引动外界水汽的尝试,让他对《沧海无量诀》的领悟进入了一个新的层次。他不再仅仅满足于将内息依照法门运转,而是开始尝试理解其“沧海无量,覆云吞天”的真意,感受自身内息与天地间那无处不在的“水”与“气”的隐隐共鸣。他的“覆云剑法”也因此少了几分刻意雕琢的招数变化,多了几分随心所欲、因势利导的自然韵味,剑意愈发深邃难测。
简心则面临着更大的压力。她知道,所谓的“万蝶噬心”,绝非虚张声势。从百草堂密室带出的那些残缺记录和苏墨搜集到的零星信息拼凑起来,指向一个可怕的推测:幽冥鬼府可能掌握了大规模催生并释放“幻梦蝶”鳞粉的方法,一旦实施,足以让大片区域的普通人乃至功力稍浅的武者陷入疯狂幻境,自相残杀,乃至心神被控,变成只知杀戮的傀儡!这已非江湖仇杀,而是近乎天灾的邪术!
她将自己关在药房内,不眠不休,试图根据“幻梦蝶”的特性,逆推出大规模解毒或防御的方法。桌上摊满了药材、笔记和实验器具,她的眼眶深陷,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与时间赛跑的执拗。
第三天,黄昏。
夕阳的余晖将江宁府的屋瓦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沉闷。起初,只是零星的骚动。城西贫民区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和疯狂的嘶吼,很快,骚动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哭喊声、打砸声、兵刃碰撞声、以及一种非人的、仿佛来自地狱的狞笑声,从城市的各个角落隐隐传来!天空中,开始出现零星诡异的、色彩斑斓的飞蛾或蝴蝶,它们盘旋着,洒下几乎肉眼难辨的细微鳞粉。
“万蝶噬心……开始了!”站在阁楼上
的苏墨,望着远处几处升起的黑烟和越来越清晰的混乱声响,脸色凝重如水。
别业外围,瞬间传来了激烈的厮杀声!显然,金刀门和幽冥鬼府的人,趁着全城大乱,发动了总攻!这一次,攻势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守住门户!”苏墨厉声下令,所有青云阁护卫刀剑出鞘,依托院墙和预设的防御工事,死死抵挡着潮水般涌来的敌人。其中混杂着大量瞳孔闪烁着疯狂荧光的“鬼蝶”杀手,他们如同不知疼痛和死亡的野兽,攻势悍猛无比。
秦渊与简心也来到了前院。看着外面如同鬼魅般的景象和疯狂进攻的敌人,秦渊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被动防守,绝非良策,必须找到源头,阻止这场灾难!
“我去找那个‘鬼婆’!”秦渊对简心道,“你留在这里,想办法配制解药!”
简心也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她将一瓶刚刚改良、效果更强的“清心散”塞到秦渊手中,眼神坚定:“小心!这瓶药或许能暂时抵御更浓的鳞粉,但支撑不了太久!”
秦渊点头,接过药瓶,目光与苏墨交汇。苏墨微微颔首,示意这里交给他。
深吸一口气,秦渊不再犹豫,身形一动,如同大鹏展翅,直接掠过院墙,落入外面疯狂的敌群之中!
“覆云剑法·云海无涯!”
剑光骤然爆发,不再追求精准点杀,而是化作一片绵密浩瀚、如同云海翻腾的剑幕,将身前数丈范围内的敌人尽数笼罩!剑气纵横,带着“沧海”内息特有的柔韧与磅礴,所过之处,那些疯狂的杀手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气墙,纷纷被震飞、割伤,攻势为之一滞!
秦渊趁此机会,足下“云腾术”施展到极致,身形如一道青烟,并不与敌人过多纠缠,而是凭借着超绝的轻功和对气机的敏锐感知,在混乱的街道和屋顶上飞速穿梭,向着那邪恶气息最浓郁、也是鳞粉源头可能存在的方向——金刀门总坛疾驰而去!
越靠近金刀门总坛,景象越是骇人。街道上随处可见眼神疯狂、互相撕打的平民,一些功力较浅的江湖客也未能幸免,挥舞着兵刃无差别地攻击着周围的一切。天空中盘旋的诡异蝶蛾也越来越多,鳞粉如同淡粉色的薄雾,弥漫在空气中,带着令人作呕的甜香。
秦渊屏住呼吸,将“清心散”的药力催发到极致,护住心神。他体内“沧海”内息自行流转,仿佛在体表形成了一层微不可察的水汽屏障,竟将那无孔不入的鳞粉稍稍隔绝在外。
终于,他来到了金刀门总坛之外。只见
总坛上空,黑气缭绕,无数色彩斑斓的“幻梦蝶”如同受到召唤,从总坛深处不断飞出,汇聚成一片巨大的、缓缓旋转的诡异蝶云!蝶云中心,隐约可见一个搭建起来的高台,高台之上,一个身着黑袍、身形佝偻的老妪,正手持一个古怪的骨杖,口中念念有词,周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
正是幽冥鬼府的“鬼婆”!
她便是“万蝶噬心”的核心!
高台周围,守卫森严,不仅有大量金刀门精锐,更有数十名气息比之前所遇更强、眼神更加空洞冰冷的“鬼蝶”杀手,如同最忠诚的护卫,拱卫在侧。
秦渊知道,必须打断她的施法!否则,整个江宁府都将万劫不复!
他不再隐藏身形,云殇剑发出一声震彻夜空的清越长吟,身形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流光,无视下方那些试图拦截的敌人,直扑高台之上的鬼婆!
“覆云剑法·一线天!”
人剑合一,将所有的力量、意志、以及对这邪魔歪道的滔天怒火,尽数凝聚于这一剑之中!剑光凝练如实质,仿佛要将那庞大的蝶云连同高台上的鬼婆一同刺穿!
感受到这凌厉无匹、带着浩然正气的剑意,高台上的鬼婆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干瘪如同骷髅、布满诡异刺青的脸。她那双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残忍的讥讽。
她甚至没有移动,只是将手中的骨杖重重一顿!
“嗡——!”
一股无形却庞大无比的精神冲击,混合着浓郁得如同实质的粉色鳞粉雾气,如同海啸般向秦渊迎面扑来!同时,高台周围那数十名最强的“鬼蝶”杀手,瞳孔中荧光爆闪,如同接到了最终指令,同时腾空而起,化作数十道黑色的死亡旋风,不顾自身,疯狂地扑向秦渊,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阻挡这惊天一剑!
精神冲击让秦渊脑海一阵刺痛,眼前幻象丛生!而前方,是数十名悍不畏死的顶尖杀手组成的铜墙铁壁!
生死,只在刹那!
【下章预告】
秦渊孤身突袭,直捣黄龙,对决幽冥鬼府核心人物“鬼婆”!面对精神冲击与数十名顶尖杀手的舍身拦截,他能否突破重围,打断“万蝶噬心”的邪恶仪式?简心在别业中,能否在江宁府彻底沦陷前,找到逆转乾坤的解药?而苏墨守护的罪证,又能否成功送出?第二十九章 《邪不胜正》,终极对决,看覆云剑如何斩破邪妄,仁心妙手如何化解浩劫!江宁府的命运,悬于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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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邪不胜正
第二十九章 邪不胜正
精神冲击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秦渊的识海!眼前景象瞬间扭曲,仿佛有无数怨魂哀嚎着扑来,要将他拖入无间地狱!高台下,数十名最强的“鬼蝶”杀手组成的死亡之网已然罩下,刀光剑影封死了所有闪避空间,他们瞳孔中的荧光燃烧到了极致,带着与敌偕亡的疯狂!
内外交困,绝杀之局!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幻象吞噬的千钧一发之际,秦渊体内那已与“沧海无量诀”初步融合的坚韧意志,如同黑暗中燃起的火炬,猛然爆发!《沧海无量诀》那“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浩瀚意韵,不仅作用于内力,更守护着他的心神!幻象如同撞上礁石的浪花,虽带来剧烈震荡,却未能将他彻底淹没!
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精神为之一清!眼中重新爆发出锐利如剑的光芒!
不能退!身后是万千陷入疯狂的江宁百姓,是仍在苦苦支撑的简心和苏墨,是他追寻真相与公道的漫漫前路!
“沧海——无量!”
他于心中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不再仅仅将“沧海”内息用于剑招,而是将其彻底引动,与周遭天地间那浓郁的水汽、与自身不屈的武道意志轰然共鸣!云殇剑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决绝,发出前所未有的清越震鸣,剑身那云海暗纹竟似活了过来,流淌着淡蓝色的光华!
面对下方扑来的死亡旋风,他竟不闪不避,将全部心神、全部内力,尽数灌注于手中之剑,人剑合一,速度再增三分,化作一道义无反顾的、决绝的蓝色流星,直刺高台中央的鬼婆!
这是舍弃了所有防御,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一剑!只攻不守,有进无退!
“噗!噗!噗!”
兵刃入肉的声音接连响起!尽管秦渊的身形快如闪电,依旧有数名杀手的刀剑划过了他的身体,带起一蓬蓬血雨!左肩、右腿、后背……瞬间添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剧痛如同潮水般涌来!
但他冲势不减!眼神依旧死死锁定着那个佝偻的黑影!
鬼婆那张骷髅般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容!她没想到秦渊的意志如此坚韧,更没想到他竟会用这种近乎同归于尽的方式突破拦截!那凝聚了秦渊全部精气神的一剑,让她感到了致命的威胁!
她尖啸一声,将骨杖横在身前,周身黑袍鼓荡,浓郁的黑色邪气混合着更加刺鼻的粉色鳞粉喷涌而出,试图做最后的抵挡!
“破——!”
秦渊怒吼出声,声震四野!云殇
剑的剑尖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那柄诡异的骨杖之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没有预想中的惊天巨响,只有一声细微却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咔嚓”声。
骨杖之上,一道裂纹迅速蔓延,随即轰然崩碎!
“不——!”鬼婆发出一声凄厉绝望的嚎叫。
剑势未尽!云殇剑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瞬间刺穿了鬼婆的胸膛!淡蓝色的剑气在她体内轰然爆发!
鬼婆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她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透胸而过的剑锋,又猛地抬头,用怨毒至极的目光死死盯住秦渊,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喷出一口夹杂着内脏碎块的污血,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干瘪的身体如同破麻袋般向后栽倒。
在她倒下的瞬间,天空中那庞大的、缓缓旋转的诡异蝶云仿佛失去了核心的支撑,猛地一滞,随即开始剧烈地动荡、溃散!无数“幻梦蝶”如同无头苍蝇般乱飞乱撞,不再有组织地洒下鳞粉。那股笼罩全城的、令人心智迷失的邪恶精神压力,也随之骤然减轻!
源头,被摧毁了!
高台周围,那些原本疯狂攻击的“鬼蝶”杀手,在鬼婆死亡的刹那,动作齐齐一僵,瞳孔中的诡异荧光如同风中残烛般闪烁了几下,随即彻底熄灭。他们如同被抽走了提线的木偶,眼神恢复了一丝茫然,随即纷纷软倒在地,生死不知。
秦渊拄着剑,单膝跪在高台上,剧烈地喘息着,鲜血从多处伤口不断涌出,将他身下的木板染红。方才那舍弃一切的一剑,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力与内力。但他知道,战斗还未结束。
他强提一口真气,撕下衣襟草草包扎住几处最深的伤口,目光扫向金刀门总坛深处。柳擎天,必须找到他!
与此同时,别业方向。
就在鬼婆死亡,蝶云溃散的瞬间,别业外那些疯狂进攻的敌人,攻势也明显一滞,尤其是那些“鬼蝶”杀手,出现了短暂的混乱。
一直守在院中,紧张关注着金刀门总坛方向的简心,敏锐地察觉到了空气中那邪恶气息的衰减和鳞粉浓度的下降。她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知道秦渊成功了!
她立刻将刚刚根据鬼婆施法时散逸的气息和之前研究成果,紧急配制出的一批效果更强的“清心散”解药分发给还能行动的青云阁护卫。
“快!将这些药粉溶于水中,洒向街道,尽可能救助陷入疯狂的百姓!”她的声音带着疲惫,却充满了力量。
苏墨也精神一振,
指挥着护卫们开始有限度的反击,并趁机将几名被俘的、神智稍清的金刀门头目控制起来,这些都是重要的证人。
整个江宁府的混乱,虽然还未立刻平息,但失去了源头的持续侵蚀和操控,局势终于开始向着可控的方向发展。
秦渊忍着浑身剧痛,提着兀自滴血的云殇剑,一步步走入金刀门总坛深处。沿途遇到一些零星的抵抗,皆被他以凌厉剑势迅速解决。此刻的他,虽然伤势不轻,但那股斩破邪妄、一往无前的气势,却让残存的金刀门弟子心胆俱裂,纷纷避退。
他最终在总坛后堂一间防守最为严密的密室外,找到了面色惨白、眼神中充满了不甘与疯狂的柳擎天。这位曾经雄踞江宁的霸主,此刻如同困兽,身边只剩下寥寥数名死忠。
“柳擎天,你的野心到此为止了。”秦渊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
柳擎天看着浑身浴血、却气势如虹的秦渊,又感受到外面逐渐平息的混乱,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挥舞着金刀,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小辈!我跟你拼了!”
金刀带着凄厉的风声,如同疯虎般扑向秦渊!
若是全盛时期,秦渊或许还需费一番手脚。但此刻的柳擎天心志已乱,刀法虽猛,却破绽百出。而秦渊虽身受重伤,但剑心通明,气势正盛。
“覆云剑法·归墟!”
云殇剑划出一道玄奥的轨迹,仿佛引动了周围所有的光线与气息,归于寂灭的一点,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刺入了柳擎天刀势中最薄弱之处!
“铛!”
金刀脱手飞出!
剑尖停在柳擎天的咽喉之前,冰冷的剑气刺激得他皮肤起了一层疙瘩。
“你……赢了。”柳擎天面如死灰,颓然倒地,所有的精气神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抽空。
秦渊没有杀他,此人活着,作为指证孙德胜和其背后势力的重要人证,更有价值。
随着柳擎天的被擒,金刀门的抵抗彻底瓦解。
天色微明时,持续了一整夜的疯狂与杀戮,终于逐渐平息。晨曦透过弥漫着淡淡硝烟和血腥气的天空,洒在满目疮痍的江宁府街道上。
苏墨带着青云阁的人开始收拾残局,救治伤员,安抚民众。简心更是忙碌不堪,带领着一些恢复神智的医者,四处救治那些深受蛊毒之害的百姓。
秦渊站在金刀门总坛的废墟之上,望着初升的朝阳,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身上的伤
口依旧疼痛,但他的眼神却更加坚定。
江宁之局,暂告一段落。但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孙德胜还在北地,前朝密藏的谜团尚未解开,幽冥鬼府是否还有余孽?而苏墨,以及那个神秘出现又消失的江辰,他们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脚下的路,还很长。
【下章预告】
江宁风波暂息,邪祟伏诛,元凶授首。然北地谜云未散,前朝秘藏牵引各方视线。秦渊身负重伤,却需即刻北上,追寻铁山营血案最终真相;简心仁心仁术,于此乱局中又将做出何种抉择?苏墨布局深远,其“青云阁”之志初露端倪。第三十章 《北望征途》,看侠影如何再踏征程,于家国恩怨、江湖纷扰间,谱写下一段覆云传奇!新的画卷,自此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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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北望征途
第三十章 北望征途
江宁府的硝烟与血腥气,在接连数日的雨水冲刷下渐渐淡去。坍塌的屋舍开始重建,街头巷尾虽仍可见灾后的疮痍,但百姓眼中已重新燃起生计的微光,市井的喧嚣也如同解冻的河水,慢慢恢复流淌。
苏墨的别业成了暂时的风暴中心。柳擎天被废去武功,严密囚禁,其麾下核心党羽或擒或杀,金刀门这棵盘踞江宁多年的大树轰然倒塌,留下的巨大权力真空和数不清的产业,正被青云阁及其他江南势力以惊人的速度蚕食、瓜分。苏墨变得异常忙碌,终日里会见各方人物,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书,运筹帷幄,将江宁乃至更大范围的江南局势,一步步纳入青云阁的掌控之中。他依旧是那副白衣折扇的倜傥模样,只是眉宇间少了几分之前的闲适,多了几分执棋者的深沉与锐利。
秦渊的伤势在简心的精心调理下恢复得极快。《沧海无量诀》那蕴含生机的内息本就擅长滋养修复,加上简心妙手调配的伤药,不过十余日,他身上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已然结痂脱落,只留下几道浅粉色的新肉,内息运转更是畅通无阻,甚至因祸得福,经历过与鬼婆的精神对决和生死一线的搏杀后,变得更加精纯凝练,对“沧海”意韵的领悟也更深了一层。他时常在院中练剑,云殇剑挥洒间,隐隐有风雷之声相伴,剑势愈发磅礴莫测。
这日午后,骤雨初歇,天际挂起一道淡淡的虹桥。苏墨难得清闲,在庭院凉亭中摆下茶具,邀秦渊与简心小酌。
“江宁事了,二位接下来有何打算?”苏墨斟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眼底的神色。
秦渊望着亭外被雨水洗刷得青翠欲滴的芭蕉叶,目光仿佛已穿透千山万水,落在了那片熟悉的、浸透着袍泽鲜血的北地。“真相只揭开一角,孙德胜尚在逍遥,铁山营冤魂未安,北地……我必须回去。”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南下的经历,江湖的磨砺,非但未曾消磨他的恨意,反而让他更清晰地看到了隐藏在血案背后的巨大阴影,也让他拥有了更强的力量去追寻答案。
简心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一碟新制的、带着淡淡药香的桂花糕推到秦渊手边。她早已明白,北地是他的宿命,而自己的路,不知从何时起,也已与他紧紧相连。她轻声道:“你伤势初愈,北地路途遥远,关山阻隔,孙德胜既知江宁变故,必定严加防范,此去……凶险异常。”
“凶险亦要前行。”秦渊拿起一块桂花糕,口感清甜,带着她独有的细致关怀,“有些路,注定只能一
个人走。”
“倒也未必是孤身一人。”苏墨微微一笑,放下茶盏,“北地局势复杂,孙德胜手握兵权,根基深厚,更牵扯前朝密藏之谜,单凭秦兄一人之力,恐难撼动。我青云阁在北地亦有布局,或可为秦兄提供些许助力。更何况……”他话锋一转,看向简心,“简姑娘医术通神,对那‘幻梦蝶’蛊毒的了解更是无人能及,此番北上,或许也能找到更多关于药王谷、关于你师伯下落的线索。”
他此言一出,秦渊与简心皆是一怔。苏墨显然早已将二人的底细和诉求摸得一清二楚,此刻抛出,既是示好,也是不容拒绝的捆绑。
就在这时,一名青云阁属下匆匆而来,在苏墨耳边低语几句。苏墨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倒是巧了,有故人来访。”
片刻后,一个身影出现在月亮门洞下。依旧是那身不起眼的灰衣,依旧是那张冷峻如冰雕的脸,腰间悬着那柄砍山刀,正是“孤影”江辰。
他站在哪里,哪里的空气似乎就凝滞了几分。他的目光直接掠过苏墨,落在秦渊身上,依旧是那般毫无感情:“你要北上?”
秦渊起身,抱拳:“是。江兄有何指教?”
江辰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什么,最终冷冷道:“顺路。”再无多余一字解释,仿佛只是通知一声,便转身走到廊下,抱臂倚柱,闭目养神,将凉亭内的三人彻底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
苏墨眼中玩味之色更浓,摇扇笑道:“看来秦兄此行,倒是不愁寂寞了。”
三日后,一切准备妥当。柳擎天及其部分核心党羽作为重要人证,已被苏墨通过特殊渠道,秘密押送往京城。而秦渊、简心,以及不请自来的江辰,则轻装简从,准备北上。
临行前,苏墨将一枚刻有云纹的青铜令牌交给秦渊:“此乃我青云阁客卿令牌,持此令,在北地若遇我阁中弟子,可获些许方便。此外,据我们最新得到的消息,孙德胜近期似乎加强了对铁山营旧址周边区域的封锁,尤其是一座名为‘黑风口’的山谷,动静颇不寻常。秦兄或可从此处着手探查。”
黑风口……秦渊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晨曦微露,码头上薄雾弥漫。一艘北上的客船即将启航,与来时混迹于商队不同,此番离去,虽依旧低调,却已物是人非。
秦渊负手立于船头,云殇剑静静贴在背后。江面风起,吹动他额前碎发,露出那双愈发深邃沉静的眼眸。江南的温山软水,金粉繁华,如同身后渐渐远去的画卷,虽经历生死,却终究不是
他的归处。他的根,他的恨,他的谜团,都在那北地的风沙与烽烟之中。
简心站在他身侧,青布包裹,药囊随身,望着浩渺江水,眼神清澈而坚定。既然选择了同行,那么刀山火海,亦是无悔。
江辰则独自坐在船尾角落,擦拭着他的刀,对周遭一切漠不关心,仿佛只是一段冰冷的影子。
客船升起风帆,在船工的号子声中,缓缓驶离江宁码头,逆流而上,向着北方,向着那片未知的征途,破浪前行。
船行数日,过了江淮,两岸景致逐渐由江南的婉约变得开阔苍茫。天气也愈发干燥寒冷,风中带着北方特有的尘土气息。
这日黄昏,客船在一处名为“临河镇”的北方码头靠岸补给。小镇不大,但因是南北水路交汇之处,倒也颇为热闹,南腔北调混杂,各色人等往来。
三人下船,寻了一间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客栈投宿。大堂内人声嘈杂,多是南来北往的商旅和脚夫。
刚在角落坐下,点了些简单饭菜,秦渊的耳朵便微微一动。他听到邻桌几名看似寻常商贩的汉子,正压低声音交谈,话语间隐约提到了“铁山营”、“孙将军”,以及……“贡品”。
他不动声色,内息流转,听力瞬间提升,将那断断续续的对话捕捉入耳。
“……消息确凿吗?那批东西真的藏在黑风口?”“八九不离十!孙将军派了最心腹的‘影刃’在那里守着,听说前几日还抓了几个摸进去的江湖人,当场就……”“嘘!慎言!这趟浑水不是我们能掺和的,赶紧把货出了,离开这是非之地……”
黑风口!影刃!孙德胜果然在那里有重大图谋!
秦渊与简心交换了一个眼神,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江辰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擦拭刀锋的动作似乎微微顿了一下。
就在这时,客栈门口光线一暗,走进来五六名身着劲装的汉子。他们眼神锐利,步伐沉稳,腰间鼓鼓囊囊,显然藏着兵刃。为首一人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大堂,尤其在秦渊这一桌和邻桌那几个商贩身上停留了一瞬。
那几名商贩顿时噤若寒蝉,匆匆结账离去。
这几名汉子随后在离秦渊他们不远处的另一张桌子坐下,要了酒菜,看似随意,实则隐隐形成了监视之势。
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而紧张。
秦渊能感觉到,这几人身上带着一股军中特有的肃杀之气,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与“鬼蝶”杀手相似的阴冷气息,虽然很淡,但绝错不了。
是孙德胜的人?还是幽冥鬼府的余孽?他们是因为江宁之事追踪而来,还是因为这“临河镇”本身,就是下一个漩涡的中心?
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桌,却无人动筷。
窗外,北地的风呜咽着吹过,卷起阵阵黄沙,拍打在窗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仿佛预示着,这北上的征途,从踏入这间客栈开始,便已踏入了无形的罗网之中。
【下章预告】
临河镇暗流涌动,神秘军士现身,是追踪还是巧合?黑风口秘藏牵动各方神经,孙德胜的“影刃”与幽冥鬼府是否再有勾结?客栈之内,杀机隐现,秦渊三人身份恐将暴露!第三十一章 《狭路相逢》,看北上之旅如何再起波澜,于这北地边镇,一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即将爆发!暗处的眼睛,究竟来自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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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狭路相逢
第三十一章 狭路相逢
临河镇客栈内的空气,仿佛被无形之手攥紧,凝滞得令人窒息。
那几名劲装汉子落座后,并未急于用餐,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秦渊这一桌,尤其是秦渊背后那以粗布包裹、却难掩其狭长形状的云殇剑,以及江辰随意靠在桌脚、那柄形式古朴的长剑。他们的眼神锐利如鹰,带着审视与探究,更有一种久居人上、掌控生死的漠然。虽作寻常江湖客打扮,但那挺直的腰背、统一制式的靴子,以及彼此间无需言语的默契,都透露出浓厚的行伍气息,绝非普通绿林人物。
秦渊面色平静,端起粗瓷茶杯,凑到唇边,却未饮下。体内《沧海无量诀》的内息如涓涓细流,悄然运转,将周遭一切细微动静尽收耳底。他听到那几人刻意压低的交谈声,零碎,却足够拼凑出关键信息。
“……确认了吗?真是江宁府闹出动静的那几个?”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
“八九不离十。那背剑的,身形气度,还有那柄剑……与传讯描述相符。旁边那背药囊的女子,应是药王谷传人。至于角落那个……”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忌惮,“剑气很冷,像是‘孤影’。”
“啧,麻烦。孙将军要的人,还有幽冥鬼府挂的花红,竟凑到了一起。”另一人冷哼,“头儿,怎么办?在这里动手?镇上有我们的人,但不多。”
为首那名目光如鹰隼的汉子,缓缓摩挲着酒杯边缘,声音低沉:“不急。他们既然在此落脚,必有所图。镇外三十里就是黑风口,将军严令,任何人不得靠近。他们若自投罗网,再好不过。若不然……等夜深人静,再动手清理,免得惊动地方,多生事端。”
“黑风口”、“孙将军”、“清理”……这些字眼如同冰锥,刺入秦渊心中。果然是孙德胜的“影刃”!他们不仅知晓了江宁之事,更在此布下罗网,目标直指黑风口,或者说,是试图探查黑风口的自己。
他抬眼,与简心目光交汇。简心微微颔首,指尖在桌下轻轻拂过腰间药囊,那里有她备下的各种药物,银针亦在袖中蓄势待发。她虽不喜争斗,但护己护人,从不犹豫。
江辰依旧闭目养神,仿佛对周遭暗流毫无所觉,但那搭在剑鞘上的手指,指节微微泛白,显示他并非真的置身事外。
饭菜上桌,简单的烙饼、羊肉汤和咸菜。秦渊拿起烙饼,慢条斯理地撕开,放入口中咀嚼,动作看似寻常,全身肌肉却已调整至最佳状态,如同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可爆发出雷霆一击。他低声道:“六个,都是
好手。为首那个,内力不弱,应是头领。他们意在黑风口,也认出了我们,打算夜深动手。”
简心轻声道:“他们身上有股淡淡的腥气,并非血腥,倒像是……某种虫豸的味道。”她嗅觉敏锐,尤其对药材、毒物气味异常敏感。
秦渊眼神一凛:“幽冥鬼府?”江宁鬼婆的“幻梦蝶”亦是蛊毒,若这些影刃与幽冥鬼府仍有勾结,身带异毒或控虫之术,并非不可能。
江辰忽然睁开眼,冰冷的眸光扫过那桌影刃,淡淡道:“聒噪。”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那几人耳中。
那几名影刃脸色顿时一变。为首汉子眼中寒光一闪,放下酒杯,不再掩饰,直接看向秦渊,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几位朋友,面生得很。从南边来?”
大堂内其他食客感受到这突如其来的紧张气氛,纷纷停下交谈,胆小的已开始悄悄往后缩,或结账溜走。
秦渊放下手中饼,抬眼迎上对方的目光,不答反问:“军爷在此公干?”他直接点破对方身份,意在打乱对方节奏。
那首领瞳孔微缩,随即恢复常态:“兄弟好眼力。不错,我等奉命在此缉拿要犯,盘查可疑人等。几位形貌特异,兵刃不俗,不知可否亮明身份,也好让我等交差?”话语虽还算客气,但那咄咄逼人的姿态已显露无疑。
“形貌特异?”秦渊嘴角勾起一抹冷峭,“莫非北地律法,规定了背剑佩剑者,便是要犯?”
“油嘴滑舌!”首领身旁一名壮硕汉子按捺不住,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碟乱响,“头儿,跟他们废什么话!直接拿下再说!”
话音未落,那壮汉已霍然起身,蒲扇般的大手带着劲风,直接抓向秦渊肩头。这一抓看似粗莽,实则蕴含擒拿巧劲,指风凌厉,显然是想先发制人。
几乎在同一瞬间,秦渊动了。
他并未起身,左手快如闪电般探出,后发先至,精准地扣住了壮汉抓来的手腕。壮汉只觉手腕如同被铁箍钳住,一股磅礴巨力涌来,他运足内力竟无法撼动分毫,脸色顿时涨红。
“撒手!”壮汉怒吼,另一只手握拳直捣秦渊面门。
秦渊冷哼一声,扣住对方手腕的左手骤然发力,向下一拗,同时右手并指如剑,指尖吞吐着无形气劲,后发先至,点向壮汉肘部曲池穴。
“咔嚓!”一声轻微的骨裂声响起。
“啊!”壮汉惨嚎一声,捣出的拳头瞬间软垂下去,整个人被秦渊借力一带,踉跄着向前扑倒,重重砸在桌子上,汤水四溅,
狼狈不堪。
电光火石间,一名影刃已被废一臂。
其余五名影刃脸色剧变,纷纷起身,兵刃出鞘之声不绝于耳,刀光剑影瞬间将秦渊这一桌笼罩。森寒的杀气弥漫开来,客栈内剩余的客人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逃了出去,掌柜和伙计早已躲到了柜台后面,瑟瑟发抖。
那首领目光阴沉如水,死死盯住秦渊:“好身手!难怪能搅得江宁天翻地覆!但这里不是江南,是北地!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他缓缓抽出腰间佩刀,那是一柄制式军刀,但刀身隐现幽蓝,显然淬有剧毒。
“盘卧?”秦渊缓缓站起,云殇剑虽未出鞘,一股如山如岳、如海如渊的磅礴剑势已沛然而生,将对方五人联手催发的杀气硬生生压了回去,“秦某此生,只知前行,不知盘卧。”
剑势笼罩之下,那五名影刃只觉得呼吸一窒,仿佛置身于惊涛骇浪之中,竟生出难以抗衡之感,心中骇然。这年轻人的内力,竟深厚至此?
“结阵!”首领厉喝一声。五人身形闪动,瞬间结成一个小型战阵,刀光闪烁,彼此呼应,气势再度攀升,堪堪抵住秦渊的剑势压迫。
就在大战一触即发之际,一直冷眼旁观的江辰,忽然动了。
他没有起身,甚至没有抬头。
只是握住了靠在桌脚的长剑剑柄。
然后,一道乌光,如同蛰伏的毒蛇骤然出击,快得超出了视觉的捕捉极限。那不是刀的厚重,而是剑的凌厉,带着一股决绝的孤寂之意。
“嗤!”
一声极轻微的、如同裂帛的锐响。
影刃战阵中,站在最侧翼的一名汉子,手中长刀刚刚举起,便觉喉头一凉。他难以置信地低头,只见一道极细的血线缓缓浮现,下一刻,鲜血如同红梅绽放在雪地,细微却致命。他捂着脖子,嗬嗬作响,缓缓软倒在地,眼中生命的光彩迅速消散。
江辰的剑,不知何时已然归鞘。他依旧保持着抱臂倚坐的姿势,仿佛从未动过。只有那瞬间弥漫开来的、凝若实质的冰冷杀意,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去的微弱剑鸣,证明方才那夺命一剑并非幻觉。
快!狠!准!
毫无花哨,只为杀戮,却是最纯粹的剑道。
剩余四名影刃,包括那首领在内,全都僵在原地,心底寒气直冒。他们甚至没看清江辰是如何出剑的!这是何等恐怖的剑法?
战阵因一人瞬间毙命而出现了一丝凝滞。秦渊岂会放过这等机会?
“
覆云剑法·云聚!”
云殇剑终于出鞘!剑光并不耀眼,却带着一股凝聚的、压抑的力量感,如同暴风雨前汇聚的浓云。剑势一卷,将四名影刃的刀光尽数笼罩、牵扯、压缩。
四名影刃只觉得手中兵刃变得沉重无比,仿佛陷入泥沼,招式运转顿时滞涩。那首领心中大骇,运足全身内力,军刀狂舞,试图劈开这诡异的剑势束缚。
“云散!”
秦渊剑势陡然一变,由极静转为极动。凝聚的剑光骤然炸开,化作无数道细密如丝的剑气,如同云开雾散,阳光普照,无孔不入!
“叮叮当当!”
一阵密集如雨的金属交击声响起。
四名影刃只觉握刀的手腕、手臂、乃至周身大穴同时传来剧痛,剑气穿透他们的防御,精准地击打在关键之处。内力稍弱的两人当场兵器脱手,踉跄后退。那首领和另一人虽勉强握住兵刃,却也虎口崩裂,鲜血淋漓,体内气血翻腾,难过得几乎吐血。
一招之间,四名精锐影刃,尽数受创!
首领面色惨白,眼中终于露出了恐惧之色。这秦渊的武功,比情报中描述的更加可怕!还有那个冷酷的剑客……今日恐怕难以善了。
“撤!”他当机立断,嘶声喊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四人顾不上同伴尸体,身形暴退,欲向客栈外窜去。
“想走?”简心清叱一声,素手轻扬,数点寒星激射而出,并非射向四人要害,而是精准地封住了他们退避的路线。那是淬了麻药的银针,去势刁钻。
四人身形一滞,不得不挥动兵刃格挡银针。
这一刹那的耽搁,对于秦渊和江辰已然足够。
秦渊身随剑走,如影随形,云殇剑化作一道长虹,直刺那首领后心。剑未至,凌厉的剑意已让其背心发凉。
江辰则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另一名试图从侧面窗户逃走的影刃身后,长剑无声无息地递出,剑尖精准地点向对方后颈要穴。
那首领感受到身后致命威胁,狂吼一声,不顾一切地回身挥刀格挡,同时左手探入怀中,似乎要掏出什么信号烟火之类的东西。
“嗤!”
云殇剑后发先至,穿透了他的刀光,精准地点在他的左手腕脉上。首领闷哼一声,左手软软垂下,怀中之物掉落在地,果然是一枚小巧的竹筒。
与此同时,江辰的剑尖也已触及第二名影刃的皮肤,内力一吐,那人便如同被点了穴道般,僵立不动。
另外两名受伤的影刃,一人被简心随后射出的银针命中穴道,僵立不动。另一人则被秦渊反手一剑拍在脑后,晕厥过去。
转瞬之间,六名精锐影刃,一死,一重伤被擒,四名失去反抗能力。
客栈内,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和死一般的寂静。
秦渊还剑入鞘,面色冷峻。他走到那被点了穴道、面色灰败的首领面前,沉声问道:“黑风口藏着什么?孙德胜为何严密封锁?说!”
那首领咬牙不语,眼神怨毒。
江辰收剑,看都未看地上的尸体一眼,走回角落坐下,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简心快步上前,先检查了一下被秦渊拍晕和被她制住的影刃,确认他们暂无性命之忧,然后走到秦渊身边,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他们既有同伙在镇上,很快便会察觉。”
秦渊点头,知道从这硬骨头首领口中一时难以问出什么。他目光扫过地上那枚信号竹筒,弯腰捡起,收入怀中。又在那首领身上快速搜索一番,找到一面刻有“影”字的铁牌和一些散碎银两,并无书信等物。
“收拾一下,立刻离开。”秦渊当机立断。
三人迅速结算了房钱饭资,又多付了些银钱给吓得面无人色的掌柜作为赔偿,随即牵了马匹(苏墨为他们准备的脚力),趁着夜色初降,离开了已是是非之地的临河镇。
镇外荒野,冷风萧瑟。
秦渊将那面“影”字铁牌握在手中,冰凉的触感传来。黑风口近在咫尺,孙德胜的影刃已然现身,幽冥鬼府的阴影或许也未曾远离。前路,注定步步杀机。
他回头望了一眼南方,江宁的温软早已消失在暮色之后。前方,是北地的苍茫,是铁山营的故地,是血仇的根源,也是所有谜团交织的漩涡中心。
“去黑风口。”秦渊的声音在风中清晰坚定,“是时候,直面这一切了。”
简心默默点头,握紧了手中的缰绳。
江辰策马跟在身后,冰冷的眸光扫过四周沉沉的夜色,如同最警惕的孤狼。
三人三骑,融入茫茫夜色,向着那片被孙德胜视为禁脔、隐藏着巨大秘密的黑风口山谷,疾驰而去。
【下章预告】
夜探黑风口,步步惊心!孙德胜麾下最强“影刃”与幽冥鬼府诡异手段交织,杀阵重重。秦渊《沧海无量诀》初显瀚海之威,江辰孤剑再现绝命锋芒,简心妙手能否化解无形之毒?第三十二章《侠名初扬》,看三人如何在这龙潭虎穴之中撕裂黑暗,
初扬侠名!北地江湖,将因他们的到来,掀起怎样的波澜?隐藏至深的贡品之谜,又究竟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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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侠名初扬
第三十二章 侠名初扬
夜色如墨,将北地荒原浸染得一片沉郁。唯有天际几点寒星,吝啬地洒下些许微光,勾勒出远山起伏的狰狞轮廓。风掠过枯草与砂石,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更添几分肃杀。
三骑快马撕破夜幕,蹄声并不急促,却带着一种坚定的韵律,直指北方那片更为深邃的黑暗——黑风口。离开临河镇已有一个时辰,身后并无追兵的火把光芒,但三人都清楚,这短暂的宁静不过是暴风雨的前奏。那几名“影刃”的失手,必然已通过某种未知渠道传回,更大的围剿正在酝酿。
“前方十里,便是黑风口地界。”秦渊勒住缰绳,遥指远方那如同巨兽张开的、比夜色更浓沉的山峦阴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腐朽与某种奇异腥甜的气味,令人胸臆间隐隐发闷。
简心轻轻蹙眉,从药囊中取出三枚碧绿色的药丸,自己服下一枚,又将另外两枚递给秦渊和江辰:“含在舌下。这气味不对,夹杂着‘瘴疠花’和‘腐骨藤’的毒性,虽不烈,但久闻会令人内力滞涩,产生幻觉。”她身为药王谷传人,对天下奇毒异草了如指掌。
秦渊依言含下药丸,一股清凉之意自喉间化开,胸口的烦闷感顿时消散。他看向简心,眼中带着询问。
“此地生态不该有此毒物,”简心语气凝重,“像是有人刻意种植培育,形成天然屏障。孙德胜麾下,或有精通毒术之人,与幽冥鬼府脱不了干系。”
江辰接过药丸,看也未看便纳入怀中,并未立刻服用。他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视着四周看似平静的荒野,忽然,他长剑并未出鞘,只是用剑鞘尖端在身旁一块风化的岩石上轻轻一磕。
“啪!”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岩石缝隙中,一点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幽蓝色光点倏然熄灭,一股淡淡的焦糊味散开。
“窥影虫。”江辰的声音依旧冰冷,“幽冥鬼府的小玩意儿。”
秦渊心中一凛。窥影虫并非活物,而是一种以特殊手法炼制的蛊虫尸骸,附着于特定物体上,能将其周围的影像和声音模糊地传递到母虫持有者那里,虽不及高手耳目灵敏,却胜在隐蔽,难以察觉。江辰能如此轻易发现并毁去,显然对幽冥鬼府的手段极为熟悉。
“看来我们一到,就已经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了。”秦渊冷笑,“也好,省得我们去找他们。”
三人不再犹豫,弃了马匹。马匹目标太大,且容易被毒瘴所害。他们展开身法,如同三道轻烟,借着地形掩护,向着黑风口深处
疾掠而去。
越靠近黑风口,地势越发险峻。两侧山崖陡峭,怪石嶙峋,中间一条狭窄的谷道蜿蜒向内,最窄处仅容两三人并行。谷中雾气渐浓,那腥甜的气味也越发明显,若非简心的药丸,寻常高手在此恐怕已实力大减。
行了约莫三四里,前方出现一片相对开阔的洼地。洼地中央,竟歪歪斜斜立着几间废弃的樵夫木屋,早已破败不堪。然而,在木屋周围,却隐隐有火光闪动,人影绰绰。
秦渊打了个手势,三人悄无声息地潜至一块巨岩之后,凝目望去。
只见洼地中,约有二十余名黑衣劲装的汉子,正是“影刃”打扮,他们并未点燃篝火,而是使用着一种散发着幽绿光芒的矿石照明,将那一片区域映照得鬼气森森。这些人三人一组,五人为队,看似散乱,实则占据了各处要害位置,布成了一个严密的警戒圈。更令人心惊的是,在那些废弃木屋的阴影里,隐约可以看到一些匍匐在地、形态怪异的身影,周身散发着与那窥影虫类似的阴冷气息,显然是幽冥鬼府操控的毒物或尸傀。
“守卫如此森严,此地定然有古怪。”秦渊低声道。他的目光越过那些影刃和鬼物,投向洼地更深处,那里似乎有一个被藤蔓和乱石半掩的洞口,幽深不知通往何处。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谷口方向传来。只见一名影刃小队长模样的汉子,带着两名手下,押着一个被反绑双手、浑身血迹斑斑的人快步走来。那人衣衫褴褛,看打扮像个猎户,但步履间却隐隐透着不俗的功底。
“报!韩头领,抓到个窥探的钉子!身手不弱,像是江湖人!”小队长向一名站在中央、气息明显比其他影刃雄浑一筹的虬髯汉子禀报。
那虬髯韩头领冷哼一声,走上前,一把揪住那猎户的头发,迫使对方抬起头来。火光映照下,那是一张饱经风霜却带着不屈之色的脸。
“说!谁派你来的?‘金刀门’的余孽?还是‘青云阁’的探子?”韩头领声音沙哑,带着杀意。
那猎户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怒目而视:“呸!孙德胜狗贼!陷害忠良,屠戮铁山营弟兄!天下侠义之士,人人得而诛之!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穿云燕’赵青便是!今日落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穿云燕”赵青?秦渊心中一动,此人名号他略有耳闻,是北地一带颇有名气的独行侠,以轻功和一手暗器功夫见长,素来行侠仗义,没想到竟也被孙德胜抓捕。
“找死!”韩头领眼中凶光一闪,抬手便
向赵青天灵盖拍去。这一掌势大力沉,若是拍实,赵青定然颅裂身亡。
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撕裂夜幕!
并非来自秦渊或江辰的方向,而是来自另一侧的山崖!
一道银光,快如流星,精准无比地射向韩头领拍下的手腕!那竟是一枚打造精巧的燕尾镖!
韩头领反应极快,掌势一偏,避开了要害,但袖口仍被燕尾镖划破,带起一溜血珠。
“什么人?!”众影刃又惊又怒,纷纷刀剑出鞘,警惕地望向飞镖来处。
只见左侧山崖之上,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影悄然立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上,夜风吹拂着她的衣袂,仿佛随时会乘风而去。那人身着夜行衣,面上蒙着黑纱,只露出一双明亮如星、却带着冰冷煞气的眸子。
“以多欺少,孙德胜的走狗,也就这点本事了。”女子的声音清越,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还有同党!拿下她!”韩头领又惊又怒,厉声喝道。
数名影刃立刻腾空而起,扑向山崖上的黑衣女子。那女子冷哼一声,身形如燕般灵动,足尖在崖壁上几点,竟迎着扑来的影刃冲去,双手连扬,无数点寒星如同疾风骤雨般洒下,正是她的独门暗器“流星赶月”!
“叮叮当当!”影刃们挥动兵刃格挡,火星四溅。那暗器力道惊人,角度刁钻,竟将几名影刃逼得手忙脚乱。
趁此混乱,被缚的赵青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运功一震,身上绳索竟寸寸断裂!他显然之前隐藏了实力,此刻骤然发难,双掌如穿花蝴蝶般拍出,瞬间将押解他的两名影刃击飞,直扑那韩头领!
“好胆!”韩头领怒吼,挥刀迎上,与赵青战在一处。赵青虽受伤,但招式精妙,一时间竟与韩头领斗得旗鼓相当。
洼地之中,顿时陷入混战。黑衣女子凭借绝顶轻功和犀利暗器,在山崖与洼地间穿梭,牵制了大量影刃。赵青则与韩头领缠斗,吸引了最强火力。
秦渊三人对视一眼,都明白这是绝佳的机会。
“救人,探洞。”秦渊言简意赅。
江辰一点头,身形已如鬼魅般掠出,并非冲向战团,而是贴着阴影,直扑那处被藤蔓遮掩的洞口。他的目标明确,清除障碍,探查核心。
秦渊则长剑出鞘,云殇剑在幽绿光芒下划出一道雪亮匹练,如同裂开夜幕的闪电,直射战团核心!他的目标是尽快解决韩头领,救下赵青,控制局面。
简心并未直接参与战斗,她身形飘忽,如同蝶舞,悄无声息地靠近战团外围,素手连弹,一枚枚细如牛毛的银针精准地射向那些试图结阵或者释放信号的影刃。她的银针并非致命,却专打穴道,中者无不身体僵麻,瞬间失去战斗力,为秦渊和江辰减轻压力。
秦渊的加入,瞬间改变了战局。
“覆云剑法·云垂海立!”
剑势一起,便如天云低垂,瀚海立壁,一股磅礴无尽的压力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正与赵青激战的韩头领只觉呼吸一窒,刀势不由得一缓。赵青抓住机会,一记凌厉的掌风拍向其肋下。
韩头领慌忙回刀格挡,却不防秦渊的剑光已如附骨之疽般袭至后心!他吓得魂飞魄散,拼尽全力向侧方翻滚。
“嗤啦!”
剑光掠过,带起一蓬血雨。韩头领虽避开了要害,但整条左臂齐肩而断,惨叫着跌倒在地。
首领重伤,影刃们顿时阵脚大乱。再加上神出鬼没的江辰已经清理了洞口附近的暗哨,以及简心那防不胜防的银针,剩余的影刃和幽冥鬼府的鬼物很快便被压制、清除。
那黑衣女子从山崖上飘然落下,看了一眼战场,目光在秦渊和江辰身上停留片刻,尤其是在江辰那柄刚刚归鞘、滴血不沾的长剑上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她并未说话,只是走到赵青身边,查看他的伤势。
赵青不顾自身伤势,对着秦渊和那黑衣女子抱拳躬身,激动道:“多谢几位侠士救命之恩!赵青没齿难忘!”
“赵兄不必多礼,路见不平罢了。”秦渊还礼,随即目光锐利地看向那幽深的洞口,“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这里面究竟藏着什么。”
此时,江辰已经从洞内走出,手中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非金非木的黑色盒子,盒子上刻满了诡异的符文,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比平时更加凝重。
“洞里没有别的,只有这个,放在一个石台上。有机关,已破除。”江辰将盒子递给秦渊。
秦渊接过盒子,入手冰凉沉重。他尝试打开,却发现盒子严丝合缝,似乎需要特定的方法。
“这是……幽冥鬼府的‘封魂盒’?”一旁的简心忽然开口,语气带着惊疑,“据说能封印活物精气魂魄,极为阴毒。怎么会在这里?”
就在这时,那黑衣女子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盒子里面的东西,或许与我有关。”
众人目光顿时集中在她身上。
她缓缓取下脸上的黑纱,露出一张清丽绝俗、却带着几分苍白与疲惫的脸庞。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眉心处,有一个淡淡的、如同火焰般的金色印记。
“我叫琉璃,”她看着秦渊手中的盒子,眼神复杂,“来自西域……拜火教。这盒子里封印的,很可能是我教失落已久的圣物——‘炎阳魄’的一缕气息。孙德胜与幽冥鬼府勾结,囚禁我教使者,夺取圣物气息,不知意欲何为。”
拜火教?炎阳魄?
秦渊心中巨震。没想到这黑风口之秘,不仅牵扯孙德胜和幽冥鬼府,竟还与西域魔教扯上了关系!苏墨曾提及的魔教与遗宝伏笔,竟在此处初现端倪!
他低头看着手中这冰冷的封魂盒,只觉得仿佛握住了一个烫手的山芋,一个足以引爆更大风暴的引信。
今夜之后,“孤影”江辰的快剑,“药王”简心的医术,以及他秦渊的“覆云剑法”,必将随着“穿云燕”赵青和这位拜火教圣女琉璃的传扬,在这北地江湖初扬侠名。
但秦渊更清楚,这名声带来的,绝不仅仅是赞誉,更是无穷的麻烦与更凶险的杀机。孙德胜,幽冥鬼府,乃至西域拜火教……前方的路,已然迷雾重重。
【下章预告】
黑风口之谜初现,竟牵扯西域拜火教圣物!“炎阳魄”气息何用?孙德胜与幽冥鬼府背后,是否还有黑手?神秘圣女琉璃的出现,是友是敌?第三十三章《林中暗箭》,看秦渊一行人如何携带这烫手山芋,突破重重围剿!来自暗处的冷箭已然上弦,信任与猜忌同行,北地江湖的惊涛,将由他们亲手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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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林中暗箭
第三十三章 林中暗箭
黑风口一战留下的血腥气,仿佛仍黏在衣襟发梢,挥之不去。五人一行——秦渊、简心、江辰,以及新加入的“穿云燕”赵青和拜火教圣女琉璃,并未停留,借着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迅速远离了那片是非之地,一头扎进了黑风口外绵延起伏的莽莽山林。
山林是最好的掩体,却也可能是更危险的囚笼。
旭日初升,林间弥漫着潮湿的雾气,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切割成一道道斜斜的光柱,尘埃在光柱中飞舞。鸟鸣啁啾,更反衬出林间的幽深寂静。然而,这份寂静之下,潜藏的是无形的杀机。
秦渊手持云殇剑,走在最前,每一步都落得极轻,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体内《沧海无量诀》的内息缓缓流转,如同潮汐般感知着周遭环境的细微变化。他能感觉到,自踏入这片山林起,便有如芒在背之感,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
简心紧随其后,她的“蝶恋花”轻功施展开来,步履轻盈,点尘不惊,如同林间精灵。她不时蹲下身,查看泥土、草叶,或是凑近某些不起眼的植株嗅闻,眉头微蹙。
“有人在前面经过,不少于十人,步伐沉重,带着铁器,约莫半个时辰前。”她指着一处被踩踏过的草丛,低声道。又指向另一处,“这里……有蛇虫不安躁动的痕迹,空气里残留着极淡的‘引兽香’味道,是幽冥鬼府驱使毒虫的手段。”
赵青闻言,脸色凝重:“孙德胜的影刃和幽冥鬼府的杂碎果然勾结在一起了!他们这是布下了天罗地网!”他虽受伤不轻,但服用了简心调制的伤药后,精神已恢复不少,此刻紧握着一对重新找回来的精钢判官笔,眼神锐利。
琉璃走在队伍中间,她那身显眼的黑衣已经换下,此刻穿着一身简心提供的素净布衣,却依旧难掩其殊丽容色与眉宇间那份独特的异域风情。她大部分时间沉默着,只是偶尔,目光会落在秦渊背负的那个装着“封魂盒”的行囊上,眼神复杂难明。
江辰依旧负责断后。他如同一个没有声息的影子,永远落在队伍最后方三丈之外。他的剑未曾出鞘,但整个人却像是一柄已然绷紧的弓弦,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引来他石破天惊的一击。
“他们知道我们的大致方向,在前面设伏的可能性很大。”秦渊沉声道,“这片林子太大,绕行耗时太久,容易陷入更被动的包围。只能小心前行,见招拆招。”
众人皆默然点头,深知这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继续前行了约莫一
炷香的时间,林木愈发茂密,光线也昏暗下来。前方出现一片长满了蕨类植物和扭曲怪树的洼地,地势复杂,雾气也更浓了些。
突然,走在前面的秦渊猛地停下脚步,举手示意。
“有埋伏。”他声音压得极低,眼神锐利地扫向前方雾气缭绕的林地。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
“咻咻咻——!”
刺耳的锐啸破空而来!并非来自一个方向,而是来自左右前三方!数十支劲弩箭矢,如同嗜血的毒蜂,穿透雾气,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覆盖了五人所在的位置!
这些弩箭并非普通的军弩,箭头泛着幽蓝或惨绿的光芒,显然淬有剧毒!而且射击的角度极其刁钻,封死了大部分闪避的空间!
“小心弩箭!”秦渊低喝一声,云殇剑瞬间出鞘,剑光化作一团凝实的云气,“覆云剑法·云绕雾缠!”剑势圆转,并非硬挡,而是以柔克刚,产生一股粘稠的牵引之力,将射向他和简心这个方向的十数支弩箭引得偏向一旁,笃笃笃地钉入周围的树干,深入数寸!
江辰那边,应对更为直接冷酷。他甚至没有完全拔剑,只是剑身出鞘三寸,手腕急速颤动,在身前布下了一片肉眼难辨的剑幕!
“叮叮叮叮……!”
一阵密集如雨打芭蕉的脆响!所有射向他的弩箭,竟在接触剑幕的瞬间,被精准无比地从中剖开,或是被点中箭镞,改变方向斜飞出去,未能伤他分毫!其剑速之快,判断之准,令人瞠目结舌。
赵青则是凭借绝顶轻功,身形如穿花蝴蝶,在间不容发之际于箭矢缝隙中穿梭,判官笔偶尔点出,将实在无法避开的箭矢磕飞。
琉璃并未施展高妙身法,她只是静静站立,双手在胸前结了一个奇异的手印,眉心那火焰般的金色印记微微一亮,周身仿佛有无形的气墙产生,射向她的几支弩箭在触及她身前三尺时,便像是撞上了铜墙铁壁,力道尽失,颓然落地。
第一轮弩箭袭击,被五人各施手段,险之又险地化解。
然而,袭击并未结束!
“嗖!嗖!嗖!”
三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左侧的树冠中扑下,人未至,三把喂毒匕首已带着腥风射向看似最弱的简心和琉璃!与此同时,右侧的灌木丛中猛地窜出四名手持淬毒钢叉、脸上涂抹着诡异油彩的汉子,口中学着野兽般的嚎叫,悍不畏死地冲向秦渊和江辰!正前方的雾气中,也影影绰绰出现了七八名影刃,刀光闪烁,结成战阵,稳步推进!
弩箭远攻,配合幽冥鬼府杀手与影刃的近身搏杀,计划周密,狠辣异常!
“保护好琉璃姑娘和赵兄!”秦渊对简心快速说了一句,身形已如离弦之箭般迎向正面压来的影刃战阵。云殇剑发出一声清越龙吟,剑势陡然变得磅礴大气,“覆云剑法·云海翻涛!”
剑光如潮,层层叠叠,汹涌澎湃,瞬间将冲在最前的两名影刃卷入其中。那两人只觉仿佛置身惊涛骇浪,四面八方皆是剑影,勉力支撑了两招,便被磅礴的剑气压垮,刀断人飞。
江辰面对四名状若疯癫的幽冥鬼府弟子,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他的剑终于完全出鞘,那是一柄样式古朴、剑身隐现乌光的长剑。剑一出,便带着一股决绝的孤寂与冰冷。
没有繁复的招式,只有快、准、狠的直刺、横削、竖劈!
“嗤!嗤!嗤!”
剑光如冷电,每一次闪烁,都必然带起一蓬血花。那四名鬼府弟子看似凶悍,但在江辰绝对的速度和精准面前,如同土鸡瓦狗,仅仅一个照面,便有三人咽喉中剑,委顿在地。剩下一人吓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转身欲逃,却被江辰反手一剑,洞穿后心。
另一边,射向简心和琉璃的匕首,被简心早已扣在手中的银针后发先至,精准地击落。那三名从树冠扑下的鬼府杀手,身形诡异,如同滑腻的毒蛇,匕首挥舞间带着道道黑气,显然是蕴含剧毒。
赵青强忍伤势,判官笔舞动如风,拦住其中一人。简心则护在琉璃身前,素手连扬,一枚枚银针如同长了眼睛般射向另外两名杀手的周身大穴,逼得他们手忙脚乱。琉璃并未出手,只是静静看着,似乎在观察着什么。
战斗在顷刻间爆发,又在短时间内趋于白热化。秦渊独斗影刃战阵,剑法大开大合,沧海无量诀的内力支撑下,剑气纵横,竟以一人之力将七八名配合默契的影刃压制得节节败退。江辰则如同死神,游走在战场边缘,专门清除那些试图偷袭或释放毒物的幽冥鬼府之人,剑下几乎没有一合之将。
然而,就在战局看似倾向秦渊一方时,异变再生!
一直未曾出手的琉璃,忽然脸色一白,闷哼一声,身体微晃,眉心的金色印记光芒剧烈闪烁了一下,随即迅速黯淡下去。她周身的无形气墙也随之波动,险些溃散。
几乎在同一瞬间!
“咻——!”
一道极其细微,几乎与空气摩擦声融为一体的锐响,从极高极远的一棵古树树顶传来!
目标,并非正在激战的任
何人,而是——状态突然出现异常的琉璃!
那是一支通体漆黑、毫无反光的短小箭矢,速度之快,远超之前的弩箭!箭尖一点暗红,仿佛凝固的血液,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
“小心冷箭!”秦渊在激战中眼角余光瞥见,心中大骇,想要回援已然不及!
简心也发现了这致命一击,她银针已来不及出手,下意识地就要推开琉璃!
然而,有人比她更快!
是一直如同影子般游离在战团之外的江辰!
在琉璃气息出现波动的刹那,他冰冷的眸光便已扫向那棵古树!在那黑色冷箭射出的瞬间,他的身体已经动了!
没有言语,没有犹豫。他舍弃了面前一名刚刚斩杀的鬼府弟子,身形化作一道几乎超越视觉捕捉极限的淡影,以一种近乎违背常理的速度和角度,横亘在了琉璃与那支冷箭之间!
“噗!”
一声轻微的、利物入肉的闷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江辰的身体微微一震,那支黑色的冷箭,精准地钉在了他的左肩胛骨之下,深入数寸!箭身剧颤,那点暗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漫开来,周围的皮肤瞬间变得乌黑!
“江兄!”秦渊目眦欲裂,剑势猛然爆发,将纠缠的影刃逼退,身形疾掠而来。
简心脸色骤变,立刻上前扶住江辰,指尖快速点向他伤口周围的几处大穴,阻止毒素蔓延,同时另一只手已探入药囊。
琉璃看着挡在自己身前、替自己承受了这致命一箭的江辰,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震惊、不解、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江辰的脸色以惊人的速度变得灰败,但他依旧站得笔直,右手紧握长剑,眼神冰冷地望向冷箭射来的方向,那里,一道模糊的黑影一闪而逝,消失在浓密的树冠之中。
他低头看了一眼肩头的箭伤,感受着那迅速侵蚀经脉的诡异毒性,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然后看向简心,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箭有毒,很麻烦。”
林中,剩余的影刃和鬼府杀手见最强偷袭未能竟全功,而江辰中箭,秦渊暴怒,己方损失惨重,发一声喊,迅速借助地形遁走,留下了几具尸体和浓郁的血腥气。
战斗暂时结束,但气氛却比之前更加凝重。
阳光透过枝叶,斑驳地洒在江辰肩头那支狰狞的黑色箭矢上,也照在他逐渐失去血色的脸上。
这林中暗箭,目标竟是琉璃?而江辰,为何会毫不犹豫地为这个相识不过几个时辰、身份不明的异教圣女挡箭?
秦渊看着江辰的伤势,又看了一眼神色复杂的琉璃,心中的疑云如同这林间的雾气,越来越浓。孙德胜、幽冥鬼府、拜火教……这潭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而江辰这一箭,又将给这支临时组成的队伍,带来怎样的变数?
【下章预告】
江辰为救琉璃身中奇毒,简心全力施救,能否化解这幽冥鬼府秘制之毒?琉璃身份再添谜团,那支精准射向她的冷箭背后,隐藏着怎样的杀机?第三十四章《追影随形》,看秦渊一行人如何带着重伤的江辰,在这杀机四伏的北地山林中亡命奔逃!神秘的追踪者如影随形,信任与猜忌交织,真正的危机,才刚刚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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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追影随形
第三十四章 追影随形
江辰中箭,毒素蔓延极快。简心当机立断,在赵青的协助下,于林间寻了一处隐蔽的、被藤蔓半掩的山壁凹陷处,暂且容身。秦渊持剑在外警戒,目光如炬,扫视着雾气未散的幽暗林地,耳中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空气中,除了草木的清新和淡淡的血腥,似乎还残留着那一箭带来的阴冷恶意。
凹陷处内,光线昏暗。江辰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上,脸色灰败,嘴唇泛紫,呼吸微弱而急促。那支通体漆黑的短箭仍嵌在他左肩胛下,伤口周围的皮肤已变得乌黑发亮,并且那黑色还在以缓慢却坚定的速度,如同蛛网般向四周蔓延,所过之处,经脉传来针扎火燎般的剧痛,更有一股阴寒之气不断侵蚀着他的内力与生机。
简心半跪在他身前,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她先是再次确认了封住的穴道稳固,阻止了毒素随血液快速流遍全身,然后小心翼翼地用银质小刀割开箭伤周围的衣物。她的动作轻柔而精准,但当刀刃触及那乌黑的皮肉时,江辰即便在昏迷的边缘,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了一下。
“箭镞有倒钩,淬的毒……前所未见。”简心仔细观察着伤口,又凑近嗅了嗅,眉头紧锁,“并非单一蛇虫之毒,更像是多种剧毒之物混合炼制,更夹杂了一丝……阴煞之气,能侵蚀内力,腐坏经脉。寻常解毒丹恐怕难有成效。”
她迅速打开随身药囊,取出数个瓶罐。先以金针蘸取一种碧绿色的药液,小心地刺入伤口周围的穴位,试图延缓毒素扩散,金针入肉,竟发出细微的“滋滋”声,针尖瞬间蒙上一层黑气。她又取出一个白玉小瓶,倒出三颗赤红如火的丹药。
“这是‘赤阳护心丹’,能暂时护住心脉,抵御阴寒,但无法根除毒素。”简心将丹药递给一旁的琉璃,“烦请姑娘助他服下,用内力化开药力,引导药效护住心脉。他自身内力正在与毒素对抗,需外力相助。”
琉璃没有犹豫,接过丹药,扶住江辰,小心翼翼地喂他服下。她的动作略显生疏,但眼神专注。随后,她伸出右手,掌心贴在江辰背心灵台穴上,内力缓缓渡入。她的内力并非中原路数,带着一股奇异的温热,与“赤阳护心丹”的药力相辅相成,缓缓包裹住江辰的心脉,将那不断试图侵入的阴寒之气暂时阻隔在外。
江辰灰败的脸色似乎好转了一丝,紧蹙的眉头也略微舒展,但肩头的乌黑依旧触目惊心。
“我需要时间分析毒素成分,配置解药。”简心看着那诡异的伤口,语气沉重,“但这毒极其
复杂,所需药材也未必齐全,最快也需要一日夜。而且……在此期间,他不能妄动真气,否则毒素攻心,神仙难救。”
此言一出,凹陷内外的气氛更加凝重。不能动用真气,意味着江辰暂时失去了战斗力,在这危机四伏的山林中,他们等于少了一个最强的尖刀和守护。
“一日夜……”秦渊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带着沉肃,“追兵不会给我们这么多时间。”
他话音刚落,远处林间,隐约传来了几声短促而诡异的鸟鸣,声音方位不断变换,仿佛在传递着什么信息。
“是幽冥鬼府的联络信号。”赵青脸色一变,他久在北地,对幽冥鬼府的一些手段有所了解,“他们在收缩包围圈,确定我们的位置。”
琉璃收回手掌,看着昏迷中依旧眉宇紧锁、透着一股倔强孤寂的江辰,沉默了片刻,忽然抬头看向秦渊和简心,轻声道:“那支箭,是冲我来的。”
秦渊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她:“姑娘何出此言?”
琉璃指了指自己眉心那已然黯淡的金色火焰印记:“我身负拜火教圣女传承,体内有‘炎阳魄’本源气息。之前黑风口那‘封魂盒’中封印的,不过是一缕逸散的气息。幽冥鬼府炼制的那种阴煞之毒,至阴至寒,对身怀纯阳气息的目标有特殊的感应和克制。方才我因连日奔波,心神损耗,气息外泄了一瞬,便被那暗处的射手捕捉到,故而那一箭直取我要害。江……江公子是为了救我,才……”
她的话语证实了秦渊之前的猜测,也让简心和赵青心中了然。原来那冷箭并非随意选择目标。
“他们想要你的命?还是想活捉你?”秦渊追问,这关系到对方接下来的行动策略。
“活捉的可能性更大。”琉璃冷静分析,“‘炎阳魄’气息对他们而言是极大的补品,也可能是完成某种阴谋的关键。杀了我,气息逸散,他们便得不到了。”
就在这时,一直闭目调息、依靠琉璃内力护住心脉的江辰,忽然发出了一声极轻微的闷哼,眼皮颤动,似乎要醒过来。
“江兄?”简心立刻上前查看。
江辰缓缓睁开眼,那双眸子依旧冰冷,却因伤痛和毒素而显得有些涣散。他先是感受了一下体内的情况,眉头皱得更紧,随即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琉璃身上,停留了一瞬,又移开,看向秦渊,声音沙哑低沉:“……拖累。”
他只说了两个字,便不再多言,试图运转内力,肩头立刻传来钻心蚀骨的剧痛,让他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
“别动!”简心按住他未受伤的右肩,“毒素未清,妄动真气只会加速其蔓延!”
江辰抿紧苍白的嘴唇,不再尝试,但那双冰冷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和……自责。他一生信奉手中之剑,习惯掌控一切,如今却沦为需要他人保护的累赘,这比箭伤更让他难以忍受。
秦渊走到他面前,沉声道:“江兄,你我同行,便是伙伴,何来拖累二字?当务之急是摆脱追兵,为你争取疗伤时间。”他目光扫过众人,“此地不宜久留,他们很快会找到这里。我们必须立刻转移。”
“往哪个方向?”赵青问道,“返回临河镇方向恐怕已被封锁,继续深入山林,也可能落入更大的包围。”
秦渊略一沉吟,目光望向山林更深处:“往北,偏离官道,找更隐蔽的地方。他们对这片山林未必有我们熟悉。”他看了一眼简心,“简姑娘,江兄就拜托你和琉璃姑娘照料。赵兄,你负责探路和清除痕迹。”
“好!”赵青毫不犹豫地点头。
简心看着秦渊,眼中带着担忧,但更多的是信任:“你放心,我会尽力。”
琉璃也微微颔首。
决定已下,众人立刻行动。赵青率先掠出,如同灵猿般在前方探路,利用判官笔和轻功,尽可能抹去一行人留下的痕迹。秦渊则将云殇剑归鞘,走到江辰面前,沉声道:“江兄,得罪了。”
他俯身,小心翼翼地将江辰背起。江辰身体一僵,似乎极不习惯与人如此贴近,尤其是这般弱势的姿态,但他终究没有反对,只是将头偏向一侧,紧抿着唇。
一行人再次启程,速度却慢了许多。秦渊背着江辰,步履依旧沉稳,但额角也见了汗。简心和琉璃一左一右护卫在侧,警惕地注视着周围。
林深雾重,脚下的腐叶发出沙沙的声响。那诡异的鸟鸣声似乎更近了些,如同跗骨之蛆,始终在周围盘旋。空气中,那股被追踪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奔行了一个多时辰,穿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前方出现了一条浅浅的溪流。赵青蹲在溪边,仔细查看后,脸色难看地回头:“他们追上来了,人数不少,至少有二三十人,分成了三队,呈扇形包抄过来。而且……有追踪犬的声音。”
追踪犬!这意味着他们想要依靠山林复杂地形摆脱追踪的难度大大增加。
秦渊将江辰轻轻放下,让他靠在一块大石旁休息。江辰的脸色比之前更差,肩头的乌黑似乎又扩大了一圈,简心立刻上前再次施针用药,延
缓毒素。
“不能沿溪流走,水流会暴露我们的方向。”秦渊快速判断,“赵兄,能找到其他隐蔽路径吗?”
赵青环顾四周,指着溪流对岸一片更为陡峭、林木更加茂密的山坡:“那边地势复杂,或许能暂时甩开他们,但路不好走。”
“就走那边!”秦渊果断道。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再次动身时,异变再生!
“嗷呜——!”
一声凄厉悠长的狼嚎,陡然从侧前方的密林中响起!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此起彼伏,迅速接近!
“是狼群!”赵青脸色大变,“不对!这狼嚎声不对!像是……被激怒或者被操控的!”
话音未落,密林深处,一双双幽绿的光芒亮起,伴随着低沉的咆哮和草木被撞动的哗啦声,迅速向着他们所在的位置合围而来!那数量,竟有数十头之多!
前有狼群,后有追兵!
秦渊握紧了云殇剑,眼神锐利如鹰。他看了一眼气息微弱的江辰,又看了看脸色发白的简心和神色凝重的琉璃、赵青。
“准备战斗!”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赵兄,护住江兄和两位姑娘侧翼!琉璃姑娘,若有手段,尽管施展!简心,照看好江兄!”
他一步踏前,站在了溪流边,直面那汹涌而来的幽绿光芒和隐约可见的矫健狼影。云殇剑缓缓抬起,剑尖遥指前方,《沧海无量诀》的内力在体内奔腾流转,一股浩瀚如海、巍峨如山的气势,开始在他周身凝聚。
追影随形,杀机已至。唯有手中之剑,可劈开这重重围困!
【下章预告】
狼群围攻,追兵逼近,秦渊五人陷入绝境!江辰毒伤加重,战力大减,如何应对这必死之局?琉璃拜火教秘术能否克制幽冥鬼府操控的狼群?第三十五章《联手破敌》,看绝境中的五人如何各展所能,背水一战!隐藏在林中的神秘箭手是否会再次出现?生死关头,信任与默契将面临最终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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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联手破敌
第三十五章 联手破敌
狼嚎声如同催命的号角,瞬间撕裂了山林的寂静。数十双幽绿的光芒自昏暗的林间亮起,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利爪刮擦岩石声和低沉嗜血的咆哮,迅速合围。那并非寻常饿狼,它们体型更为硕大,毛色杂乱,嘴角淌着粘稠的涎液,眼中闪烁着疯狂与残忍的光芒,显然是被幽冥鬼府以秘法催激,凶性倍增。
前有狼群,后有未知的追兵与追踪犬,溪流边的五人瞬间陷入了绝境。
秦渊深吸一口气,将体内因背负江辰奔行而略微翻腾的气息强行压下。《沧海无量诀》的内力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骤然激荡起来,一股磅礴浩瀚的气势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竟将最先扑至溪边的几头恶狼震慑得脚步一滞。
“赵兄,护住右翼!琉璃姑娘,左翼交给你!简心,照看江兄,伺机而动!”秦渊语速极快,指令清晰。此刻已无暇多想,唯有死战!
话音未落,一头格外雄壮、额间有一撮白毛的头狼猛地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尖锐的嗥叫,如同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嗷呜——!”
群狼应和,如同黑色的潮水,从三个方向猛扑上来!腥风扑面,獠牙利爪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致命的寒光。
秦渊首当其冲。他眼神一凝,不退反进,云殇剑划出一道玄妙的弧线,“覆云剑法·云垂天际”!剑势并非直刺,而是自上而下,带着一股沉重的压力,仿佛天穹倾覆,云层低垂。剑光笼罩之下,扑来的三四头恶狼只觉得周身空气凝滞,动作瞬间迟缓。秦渊手腕一抖,剑光爆散,如同云开见日,无数道细密剑气迸射而出!
“噗噗噗!”
血光迸现!当先三头恶狼咽喉、胸腹瞬间被剑气洞穿,哀嚎着倒地抽搐。然而狼群数量太多,后续的恶狼悍不畏死,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扑上,利爪撕向秦渊的下盘和侧翼。
右侧,赵青强忍伤势,一对精钢判官笔舞得密不透风。他的武功走的是轻灵迅捷一路,此刻却不得不以短兵刃硬撼野兽的扑击。“穿云燕”的名号并非虚传,即便受伤,身法依旧灵动,在狼群中穿梭,判官笔专点恶狼的眼睛、关节等脆弱之处,每一次点出都伴随着恶狼的惨嚎。但他内力消耗甚巨,面对源源不断的扑击,已是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左侧,琉璃面对汹涌而来的狼群,脸上并无惧色。她双手在胸前快速结印,口中念诵着晦涩的音节,眉心那黯淡的金色火焰印记骤然亮起一丝微光。她周身那股奇异的温热气息陡然变得灼热,仿佛
有无形的火焰在燃烧。
“炎阳护体!”她清叱一声,双手猛地向外一推!
一股灼热的气浪以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并非实质火焰,却带着一股纯阳刚正、克制阴邪的气息。冲在最前的几头恶狼被这气浪一冲,仿佛被滚水泼中,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上竟冒出丝丝黑气,动作变得僵硬迟缓,眼中疯狂之色稍退,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本能恐惧。拜火教秘术,对幽冥鬼府催激的邪物果然有克制之效!
然而,琉璃显然也极为吃力,施展此法后,她脸色更加苍白,眉心的印记光芒也迅速黯淡下去,显然无法连续施展。
狼群的攻势被三人勉强挡住,但数量实在太多,而且更加狡猾的恶狼开始试图绕过正面,扑向被保护在中央的简心和江辰。
简心将江辰护在身后,手中扣满了银针。她的“蝶恋花”轻功施展开来,身形飘忽,如同穿花蝴蝶,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狼吻,同时素手连扬,一枚枚银针精准地射向试图靠近的恶狼。她的银针并非为了致命,而是淬了强效的麻药和扰乱气血的药物,中针的恶狼往往动作变得踉跄、癫狂,甚至反过来攻击身旁的同类,一时倒也制造了不少混乱。
靠在石壁上的江辰,脸色灰败,气息微弱。他看着眼前惨烈的搏杀,看着秦渊剑光纵横,看着赵青浴血奋战,看着琉璃勉力支撑,看着简心险象环生,那双冰冷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剧烈挣扎的神色。他紧握着未曾出鞘的长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肩头箭伤处的剧痛和毒素侵蚀的阴寒不断提醒着他的无力。这种眼睁睁看着同伴厮杀,自己却只能成为累赘的感觉,比死亡更让他难以忍受。
他尝试着,极其微弱地调动了一丝内力,想要哪怕掷出剑鞘,助上一臂之力。然而内力刚动,肩头那乌黑的伤口仿佛活了过来,一股钻心蚀骨的剧痛混合着阴寒瞬间窜遍半身,让他眼前一黑,喉头一甜,险些晕厥过去,嘴角渗出一缕黑血。
“别动!”简心百忙中回头,看到他嘴角的黑血,脸色骤变,厉声喝道,“你想死吗?!”
江辰咬紧牙关,不再尝试,但那紧握剑柄的手,青筋暴起。
战斗愈发惨烈。秦渊的剑下已倒下十余头恶狼,但他的衣袖也被狼爪撕破,手臂上添了几道血痕。赵青更是气喘吁吁,后背被一头狡猾的恶狼偷袭,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浸湿了衣衫。琉璃的“炎阳护体”无法连续使用,只能凭借身法和一些小巧的擒拿手法周旋,已是香汗淋漓,左支右绌。简心的银针也即将告罄。
狼群似乎无穷无尽,而那诡异的鸟鸣声和追踪犬的吠叫声,也越来越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靠坐在石壁上的江辰,眼中骤然闪过一丝决绝。他不再试图调动内力,而是将全部的精神,所有的意志,凝聚于双目,凝聚于那与生俱来、如同孤狼般的敏锐感知上。
他的目光,如同最冰冷的剑锋,穿透了混乱的战场,穿透了扑击的狼影,死死锁定在那头隐藏在狼群后方、不断发出指令的白毛头狼身上!
那头狼极其狡猾,始终处在狼群保护之中,指挥若定。
江辰嘴唇微动,没有发出声音,但一股凝练如实质的杀意,却如同无形的利箭,跨越空间,直刺那头白毛头狼!
这不是内力,不是招式,而是他“孤影”剑客历经无数生死磨砺出的——剑意锁定!
那白毛头狼正欲再次发令扑击,忽然浑身毛发倒竖,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攫住了它!它感觉自己仿佛被天地间最可怕的存在盯上,那冰冷的、纯粹的杀意让它四肢发软,嗥叫声戛然而止,下意识地就要向后缩去。
就在它心神失守、动作凝滞的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
一直分心关注全局的秦渊,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覆云剑法·一线天光!”
云殇剑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所有的剑势,所有的内力,所有的精神,在这一刻凝聚为一道极致凝练、仿佛能切开混沌的细线剑光!这一剑,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狠得凝聚了他所有的力量,准得如同早已计算了千百遍!
“咻——!”
剑光破空,无视了途中阻挡的几头恶狼,直接从它们之间的缝隙穿过,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那头因江辰剑意锁定而心神失守的白毛头狼的眉心!
“噗!”
一声轻响。
白毛头狼的动作彻底僵住,眼中的疯狂与残忍瞬间凝固,随即涣散。它的眉心出现了一个细小的红点,下一刻,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激起一片尘土。
头狼毙命!
原本疯狂攻击的狼群骤然一滞,失去了统一的指挥,它们眼中的疯狂迅速被茫然和本能恐惧取代。一些恶狼开始逡巡不前,发出不安的低嚎,另一些则开始缓缓后退。
狼群的攻势,瞬间瓦解!
秦渊拄剑而立,剧烈喘息,额头上汗水淋漓,施展这凝聚全力的一剑,对他消耗极大。赵青几乎脱力,靠在岩石上大口喘气。琉璃也松了口气,身形微
晃。简心立刻上前,查看赵青背后的伤势,快速止血上药。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
“汪汪汪!”
追踪犬的吠叫声已近在咫尺!林间人影幢幢,至少二三十名影刃和幽冥鬼府的人手,已然追至,呈扇形包围过来,封死了他们所有的退路!为首一人,赫然是之前在黑风口侥幸逃得性命的那个“影刃”小头目,他眼神怨毒地盯着秦渊几人,尤其是看到倒地毙命的头狼时,更是闪过一丝惊骇。
“他们已是强弩之末!拿下他们,将军重重有赏!”小头目厉声高呼,挥刀指向秦渊。
刚刚经历恶战,人人带伤,内力消耗巨大的秦渊五人,面对养精蓄锐、人数占优的追兵,形势比面对狼群时更加危急!
秦渊握紧了云殇剑,眼神扫过疲惫的同伴,最终落在那个影刃小头目身上,一股惨烈的气势开始升腾。纵然力竭,亦要死战!
就在这剑拔弩张,第二场厮杀即将爆发之际——
“咻!”
又是一道极其细微、却带着刺骨寒意的破空声,自极高的树冠中传来!
目标,并非秦渊等人,而是——那个正在呼喝指挥的影刃小头目!
声音响起的刹那,那小头目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噗嗤!”
一支通体漆黑、与射伤江辰那支一般无二的短箭,精准地没入了他的咽喉!
小头目的呼喊声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脖子,眼中充满了惊愕与恐惧,鲜血自指缝间汩汩涌出,身体晃了晃,重重栽倒在地。
静!
死一般的寂静!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追兵都愣住了,惊恐地望向箭矢射来的方向。
秦渊等人也是心中巨震!又是那个神秘箭手!他为何先是射向琉璃,此刻却又帮他们射杀了追兵的头领?
树冠之上,一片寂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追兵们群龙无首,又慑于那神秘莫测的冷箭,一时间进退维谷,不敢上前。
趁此机会,秦渊当机立断,低喝道:“走!”
他再次背起因方才强行凝聚剑意而更加虚弱的江辰,简心和琉璃搀扶起受伤的赵青,五人不再理会那些惊疑不定的追兵,迅速转身,向着赵青之前所指的那片更为陡峭茂密的山坡,疾掠而去。
身后,失去了头领的追兵,终究没敢立刻追击,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密林深处。
然而
,秦渊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神秘箭手,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其目的莫测,是敌是友,难以分辨。而这短暂的喘息,又能持续多久?
【下章预告】
神秘箭手两度出手,意图难明,是友是敌?江辰毒伤因强行凝聚剑意而加重,简心能否在缺医少药的山林中寻得解毒之法?第三十六章《各显神通》,看绝境中的五人如何凭借智慧与残存的力量,在这北地绝险之地挣扎求存!新的危机悄然降临,信任与猜忌的种子已在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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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各显神通
第三十六章 各显神通
溪流淙淙,本该是山林间最宁神的乐章,此刻却成了杀戮序曲的背景音。数十双幽绿狼眼自昏暗林间亮起,低沉的咆哮汇聚成令人心悸的声浪,腥臊的气味随风扑面而来。这些灰背林狼体型远比寻常野狼硕大,獠牙外呲,涎水垂落,眼中燃烧着一种不自然的狂躁与暴戾,显然已被幽冥鬼府的手段彻底激怒操控。
秦渊持剑立于溪畔,身形挺拔如松,将背后的同伴牢牢护住。他深吸一口气,《沧海无量诀》内力自丹田气海汹涌而起,如长河奔流,贯通四肢百骸,周身衣衫无风自动,一股渊渟岳峙的磅礴气势豁然张开,竟将那汹涌而来的狼群凶煞之气硬生生抵住。
“赵兄,护住右翼,防止它们迂回!”秦渊沉声喝道,目光锐利如鹰,瞬间判断出狼群扑击的主要方向。
“交给我!”赵青应声而动,他虽内伤未愈,但此刻生死关头,豪气顿生。一对精钢判官笔交错胸前,身形一矮,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死死盯住右侧那片灌木丛生的坡地。
“简姑娘,琉璃姑娘,江兄就拜托你们了!”秦渊头也不回地补充,信任地将最薄弱的后方交给了她们。
简心已将江辰安置在一块巨岩之下,让他背靠岩石,尽量减少移动。她闻言重重点头,素手一翻,指间已夹住数枚长短不一的银针,针尖在晦暗光线下闪烁着幽蓝与碧绿的不同光泽,显然淬有应对不同情况的药物。她目光沉静,全神贯注于江辰的伤势和周围可能袭来的冷箭毒物。
琉璃站在简心身侧,她看着汹涌而来的狼群,眉心的金色火焰印记似乎受到某种刺激,微微发热。她双手再次于胸前结印,不同于之前防御时的无形气墙,此次她指尖萦绕起一丝丝肉眼难以察觉的淡金色流光,空气中仿佛有细微的热浪开始扭曲、扩散。拜火教秘术,至阳至刚,正是这些被阴煞之气操控的邪物的克星,但她之前损耗不小,此刻施展,脸色更显苍白。
狼群没有给太多准备时间。
“嗷呜——!”
一声格外高亢尖锐的狼嚎如同进攻号令,前排七八头最为雄壮的恶狼后腿猛蹬地面,溅起混着腐叶的泥水,化作一道道灰色闪电,凌空扑向溪边的秦渊!血盆大口张开,腥风扑面!
秦渊眼神一凝,不退反进!
“覆云剑法·云垂千里!”
云殇剑嗡鸣震颤,剑光并非直刺,而是自上而下,划出一道凝练无比、厚重如垂天之云的弧形光幕!这一剑,蕴含的不是锋锐,而是磅礴
无匹的压力!
“砰!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接连响起!那几头凌空扑至的恶狼,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铜墙铁壁,前冲之势戛然而止,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惨嚎着被剑势蕴含的巨力拍飞出去,砸入后方狼群,引起一阵混乱。
然而狼群数量太多,前仆后继!左右两侧,又有恶狼趁机窜出,扑向赵青守护的侧翼和秦渊露出的空档!
赵青怒喝一声,判官笔化作两道毒蛇般的黑光,精准无比地点向扑来恶狼的双眼与咽喉!他的招式狠辣快捷,专攻要害,虽内力不济,但凭借精妙招式和一股悍勇之气,竟将右侧扑来的三头恶狼尽数逼退,其中一头被点中眼窝,惨嚎着翻滚在地。
但左侧一头体型较小的灰狼异常狡猾,贴着地面疾窜,竟突破了秦渊剑势的笼罩范围,獠牙森森,直噬秦渊小腿!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一直靠坐岩石、气息微弱的江辰,紧闭的双目骤然睁开!那眼中没有重伤者的涣散,只有冰封般的冷静与锐利!他甚至没有去看那头恶狼,只是右手并指如剑,指尖一缕凝练到极致的剑气无声迸发!
“嗤!”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那头即将咬中秦渊小腿的恶狼动作猛然僵住,眉心处多了一个细小的血洞,鲜血混合着脑浆缓缓流出,它连呜咽都未曾发出,便软软倒地。
江辰做完这一切,脸色瞬间又灰败了几分,肩头乌黑似乎也随之扩散了一丝,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黑血,显然强行催动剑气牵动了剧毒。但他眼神依旧冰冷,重新闭上双目,仿佛刚才那石火电光的一击与他无关。
“江兄!”简心低呼一声,立刻将一枚镇痛的药丸塞入他口中,指尖银针连闪,再次加固封住的穴道,阻止毒素因他强行运功而加速蔓延。
秦渊感受到身后动静,心中既惊且佩,更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这是江辰在以自己的方式战斗,即便身中剧毒,他依旧是那把最锋利的剑,于无声处,守护着同伴的背脊。
“多谢!”秦渊低喝一声,手中云殇剑剑势再变!
“覆云剑法·云浪千叠!”
剑光不再追求绝对的厚重,而是化作层层叠叠、汹涌不休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向狼群席卷而去!剑势范围更广,将更多扑来的恶狼笼罩其中。剑浪所过之处,恶狼或被剑气撕裂,或被巨力掀飞,一时间溪边狼尸枕藉,鲜血染红了溪水。
然而,狼群仿佛无穷无尽,而且在那诡
异狼嚎的指挥下,攻击越发有章法,不再是一味猛冲,而是开始穿插分割,试图将五人彻底冲散。
更麻烦的是,林间深处,那追踪犬的吠叫声和隐约的人声已然越来越近!追兵将至!
“不能纠缠!”秦渊心念电转,知道必须尽快打开局面。
就在这时,一直凝神施法的琉璃,忽然双手印诀一变,眉心的金色印记骤然亮起,虽然光芒依旧黯淡,却带着一股纯净炽烈的意蕴!她檀口轻启,吐出一个音节古怪、却仿佛蕴含着火焰力量的词语!
“焚!”
随着她话音落下,那萦绕在她指尖的淡金色流光骤然炽盛,化作一圈肉眼可见的淡金色涟漪,以她为中心,向着四周急速扩散!
这圈涟漪并非实质火焰,却带着一股至阳至刚、涤荡邪祟的气息!
涟漪扫过狼群,那些原本狂躁暴戾的恶狼,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灼伤一般,发出了凄厉无比的惨嚎,眼中那不自然的幽绿光芒剧烈闪烁,随即迅速黯淡下去!它们冲锋的势头骤然停止,变得惊慌失措,互相冲撞,甚至有些开始夹着尾巴,发出恐惧的呜咽,向后退却!
拜火教秘术——净世炎纹!专破阴邪操控!
狼群的攻势,竟被琉璃这一击硬生生打断!
然而,施展此法对琉璃负担显然极大,她身体一晃,险些软倒,被身旁的简心及时扶住。她额头沁出细密汗珠,呼吸急促,眉心的印记也再次黯淡下去,甚至比之前更加微弱。
“就是现在!突围!”秦渊岂会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长剑一引,剑势由守转攻,如同破开堤坝的洪流,向着狼群因混乱而出现的缺口猛冲过去!
“跟我走!”赵青精神大振,判官笔舞动如风,紧随秦渊身侧,将零星扑来的恶狼击退。
简心搀扶着虚弱的琉璃,另一只手还不忘扶着江辰,勉力跟上。江辰虽无法运功,但基础身法尚在,强忍剧痛,脚步踉跄却坚定地随着队伍移动。
五人如同一个紧密的楔子,趁着狼群陷入短暂混乱和恐惧的时机,由秦渊这最锋利的尖端开路,硬生生从狼群的包围中撕开了一道口子,冲过了溪流,向着对岸那片更为陡峭茂密的山坡亡命奔去。
身后,狼群的混乱并未持续太久,在那诡异狼嚎的再次催促下,部分恶狼重新组织起来,狂吠着追来。而更远处,影影绰绰的人影已然出现在林间,箭矢破空声再次响起,只是距离尚远,准头大失。
秦渊五人不敢有丝毫停留,将速度提升到
极致,借着复杂地形的掩护,头也不回地扎入了那片未知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幽暗山林深处。
这一次短暂的联手破敌,每个人都竭尽全力,各显神通。秦渊的磅礴剑势,江辰的绝境一击,琉璃的破邪秘术,赵青的悍勇守护,简心的妙手回春与冷静支援……缺一不可。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江辰的毒伤,琉璃的损耗,追兵如影随形的压力,以及这片仿佛无边无际、杀机暗藏的山林,都预示着前路依旧艰难。
他们需要找到一个真正安全的地方,一个能让简心安心配置解药,能让众人得以喘息的庇护所。
【下章预告】
险险摆脱狼群与追兵,秦渊五人遁入深山。夜色降临,山雨欲来,他们被迫藏身于一间废弃的山神庙。庙外风雨如晦,追索的脚步声时远时近;庙内,江辰毒伤反复,琉璃气息萎靡,简心全力救治却缺少关键药材。而在这荒僻古庙的阴影中,似乎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第三十七章《疑踪再现》,看风雨古庙夜,危机如何接踵而至?那尊沉默的山神像后,窥探的目光来自何方?真正的威胁,或许并非来自庙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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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疑踪再现
第三十七章 疑踪再现
暴雨如倾,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落,将天地间染成一片混沌的灰蒙。五人相互搀扶,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湿滑的山道上艰难前行。雨水冲刷着身上的血污与疲惫,却也带来了刺骨的寒意。身后狼群的嗥叫与追兵的喧嚣,终于被这滂沱雨声和逐渐深沉的夜色所吞没,暂时得以喘息。
“前面……好像有座庙!”赵青抹去脸上的雨水,指着前方山坳处一片模糊的轮廓喊道。他内力消耗甚巨,又淋了冷雨,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那确实是一座庙宇,规模不大,隐在几棵虬结的古松之后,黑瓦黄墙,在雨幕中显得破败而孤寂。庙门上的漆皮早已剥落,歪斜地半掩着,露出里面深沉的黑暗。
秦渊运足目力,仔细观察片刻,确认周围并无埋伏的气息,沉声道:“先进去避雨,再从长计议。”
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尘土、腐朽木料和淡淡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庙内空间比外面看起来稍大,正中供奉着一尊泥塑的山神像,彩漆斑驳,面容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狰狞。神像前的供桌积满了厚厚的灰尘,角落结着蛛网。两侧墙壁绘着些模糊不清的壁画,内容大抵是山神巡狩、庇佑一方的故事,如今也色彩暗淡,难以辨认。屋顶有几处漏雨,雨水顺着瓦隙滴落,在积灰的地面上砸出一个个小水洼。
虽显破败,但终究是个能遮风挡雨的所在。
秦渊迅速将庙内检查一遍,除了他们进来的正门,只有侧面一扇小窗,且被木条钉死,相对易于防守。他将江辰小心地安置在神像后方一处相对干燥、避风的角落。江辰脸色依旧灰败,肩头的乌黑在昏暗光线下更显触目,他闭目靠墙,呼吸微弱,但意识尚存,感受到身下干燥的地面,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一丝。
简心立刻跪坐在他身旁,再次检查伤口和脉象,眉头紧锁。“毒素虽被暂时压制,但仍在缓慢侵蚀。我需要‘七星草’和‘地炎髓’作为药引,才能配出彻底化解此毒的解药。这两种药材都喜阳耐旱,这阴湿山林恐怕难寻。”她的声音带着疲惫与焦虑,药囊虽丰,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琉璃靠坐在另一侧的墙根,她损耗最巨,眉心的火焰印记几乎淡不可见,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她勉力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铜壶,拔开塞子,仰头喝了一口里面琥珀色的液体,脸上才恢复了一丝血色,但依旧显得虚弱不堪。
赵青撕下衣摆,熟练地为自己手臂上一道不慎被狼爪划出的伤口包扎,目光警惕地不
时扫向庙门和漏雨的屋顶。
秦渊将云殇剑横于膝上,坐在靠近庙门的位置,一边调息恢复内力,一边凝神倾听庙外的动静。雨声哗啦,掩盖了许多细微声响,但也让他无法准确判断追兵是否已经远离。
“今晚只能在此过夜了。”秦渊沉声道,“赵兄,前半夜我来守,你抓紧时间恢复。后半夜你来替我。”
赵青点头应下,不再多言,盘膝坐好,运功调息。
庙内一时陷入了沉默,只剩下庙外哗啦啦的雨声,以及庙内滴滴答答的漏雨声。潮湿阴冷的空气弥漫,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静谧。
时间在压抑中缓缓流逝。夜色渐深,风雨未歇。
忽然,一直闭目调息的江辰,猛地睁开了眼睛!他眼中锐光一闪而逝,虽然虚弱,但那属于顶尖剑客的敏锐感知并未完全丧失。他目光如电,倏地射向庙宇右侧那面绘着壁画的墙壁!
几乎同时,秦渊也似有所觉,霍然转头望向同一方向!他虽未听到任何异响,但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如同冰冷的蛇,悄然爬上脊背。
“有动静?”赵青也被惊醒,握紧了判官笔。
简心和琉璃也警惕起来。
秦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缓缓起身,手握剑柄,悄无声息地向那面墙壁靠近。那面墙壁看起来并无异样,斑驳的壁画描绘着山神驾驭猛虎巡山的场景。
江辰的声音带着一丝因虚弱而产生的沙哑,却异常肯定:“……墙后,有呼吸声。很轻微,刻意压制。”
墙后有人?!
秦渊眼神一凛,内力灌注双目,仔细审视那面墙壁。终于,在壁画中一棵古树的阴影处,他发现了一丝极细微的、与周围墙体颜色略有差异的缝隙!那并非年久失修的自然裂缝,边缘过于规整,像是一道极其隐蔽的暗门!
是谁?会藏在这废弃山神庙的暗室之中?是敌是友?
是之前就藏匿于此的山民?还是……幽冥鬼府或孙德胜派来的埋伏?亦或是,其他意想不到的势力?
秦渊深吸一口气,体内《沧海无量诀》内力缓缓提聚,向赵青和简心打了个准备应变的手势。他伸出手,指尖蕴含着柔劲,轻轻按向那处缝隙所在。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墙壁的刹那——
“咔嚓!”
一声轻微的机括转动声,自墙内响起!
那面绘着壁画的墙壁,竟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一股更加阴冷、带着陈腐气味的空气,
从缝隙中涌出!
缝隙之后,并非预想中的密室,而是一条向下延伸的、漆黑不知通往何处的狭窄通道!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混合着一种奇异的、类似药材又带着腐蚀性的味道,猛地从通道深处弥漫开来!
而在那通道入口的阴影里,隐约可见一双冰冷、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庙内的五人!
那目光,并非野兽的凶残,也非杀手的凌厉,而是一种……如同打量物品般的、漠然的审视!
秦渊握剑的手猛然收紧,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如弓。他死死盯着那双黑暗中的眼睛,沉声喝道:“什么人?出来!”
通道内一片死寂,只有那诡异的血腥与药味不断飘出。那双眼睛的主人并未回应,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那样静静地、冷漠地注视着他们。
破庙,雨夜,重伤的同伴,神秘的暗门,通道深处诡异的味道,还有这双隐藏在黑暗中的、不知是人是鬼的眼睛……
所有的线索与危机,仿佛在这一刻,都汇聚到了这间小小的山神庙之中。
【下章预告】
暗门之后,通道深处隐藏着怎样的秘密?那双冷漠眼睛的主人究竟是谁?是与幽冥鬼府有关的巢穴,还是另一股未知的势力?秦渊是冒险探查,还是固守待援?江辰的伤势容不得拖延,简心所需的药材能否在通道深处找到?第三十八章《将计就计》,看秦渊如何在这迷雾重重的绝境中做出抉择,揭开隐藏在古庙之下的惊人真相!危机与转机,往往只有一线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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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将计就计
第三十八章 将计就计
庙内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雨声敲打瓦顶的单调回响。那道敞开的暗门如同巨兽的咽喉,散发着阴冷、血腥与药味混合的诡异气息。黑暗中那双漠然的眼睛,如同两点鬼火,无声地施加着压力。
秦渊持剑的手稳定如山,目光锐利如刀,与那双黑暗中的眼睛对峙。他没有贸然进攻,也没有后退,大脑飞速运转。江辰重伤濒危,急需解药;琉璃损耗过度,战力大减;赵青带伤,简心不善搏杀。己方可谓强弩之末。而这暗门之后,是未知的危险。强攻,胜负难料,且可能彻底断绝获取解药的希望。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划过脑海——将计就计!
他缓缓将云殇剑垂下几分,并非归鞘,但敛去了部分锋芒,脸上刻意流露出几分疲惫与惊疑不定,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对着黑暗问道:“阁下何人?为何藏身于此?我等途经此地,只为避雨疗伤,无意冒犯。”
他示敌以弱,意在试探。
黑暗中沉默了片刻,一个干涩、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缓缓响起,不带任何情绪:“疗伤?何种伤?”这声音直接忽略了秦渊的前两个问题,只关注最后一点。
秦渊心中一动,有门!对方对“伤”感兴趣!他侧身让开些许,示意对方可以看到靠在神像后、气息微弱的江辰,尤其是那支仍嵌在肩头、周围乌黑蔓延的短箭。
“我这位朋友,中了淬毒冷箭。毒性猛烈,我等……束手无策。”秦渊语气沉重,带着恰到好处的无奈与焦急。
那双黑暗中的眼睛微微转动,视线落在江辰肩头的箭伤上,停留了数息。那漠然的目光似乎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像是看到了某种……感兴趣的“材料”。
“此毒……‘蚀髓阴煞’,幽冥鬼府不传之秘。中者三日,经脉尽腐,神仙难救。”那干涩的声音再次响起,竟一语道破了箭毒来历与厉害,“你们能撑到现在,倒是难得。”
此言一出,秦渊心中更是凛然。此人不仅识得此毒,语气中对幽冥鬼府也并无敬畏,反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评判意味。绝非寻常之辈!
“阁下既识得此毒,可知解法?”秦渊顺势追问,姿态放得更低,“若能救我兄弟,秦某必有重谢!”
“重谢?”那声音嗤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金银俗物,于我何用?”
“那阁下想要什么?”秦渊沉声道。
黑暗中的目光再次扫过五人,尤其在琉璃眉心的印记和秦渊手中的云殇
剑上停留片刻,最后回到江辰身上。“把他抬进来。”干涩的声音命令道,不容置疑,“还有那个女娃,”他指的是简心,“她也进来。其余人,外面等着。”
只让伤者和医者进去?秦渊与简心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这看似是救治的机会,但也可能是陷阱,意图将他们分割开来。
“秦大哥……”赵青低声道,面露担忧。
秦渊略一沉吟,对赵青和琉璃低声道:“你们守在外面,小心。”随即对黑暗中道:“好!我们进去!”他选择赌一把,赌对方对江辰的“伤势”或者对他们这些人,有某种“需求”,在需求未满足前,不会轻易下杀手。而且,简心在身边,或许能更快判断出对方意图和手段。
他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江辰背起。江辰意识半昏半醒,感受到移动,眉头紧蹙,但并未反抗。简心紧随其后,手中暗扣银针,全神戒备。
三人踏入暗门,身后墙壁无声合拢,将庙内的赵青和琉璃隔绝在外。
门后是一条向下的石阶,仅容一人通过,陡峭而潮湿。两侧石壁上镶嵌着发出幽绿光芒的萤石,勉强照亮前路。那股血腥与药味愈发浓烈,还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金属冶炼的味道。
走下约莫二十余级台阶,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处颇为宽敞的地下石室。石室四壁粗糙,显然是人工开凿而成,顶部同样镶嵌着萤石。室内陈设简单,却令人毛骨悚然。
一侧摆放着几个木架,上面堆满了各种晒干的草药、矿石以及一些浸泡在不明液体中的动物器官、甚至……人的残肢!另一侧则是一个石制平台,上面固定着几具形态怪异的尸体,有的拼接了野兽的部分,有的被剖开,露出内部复杂诡异的改造痕迹,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和防腐药水的气味。角落还有一个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小型炉鼎,里面正咕嘟咕嘟地熬煮着某种粘稠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黑色液体。
这里,赫然是一处进行着禁忌实验的隐秘场所!
一个穿着灰色旧袍、身形干瘦矮小的老者,正站在石室中央。他背对着秦渊三人,低头摆弄着石台上的一具“作品”。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
看清他面容的刹那,饶是秦渊心志坚毅,也不由得心中一凛。那老者面容枯槁,皱纹深刻如同刀刻,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求知若渴的光芒,与他干涩的声音形成了鲜明对比。最令人不适的是,他的眼神没有丝毫人情味,看秦渊和简心如同在看两件工具,看江辰则像是在看一件稀有的实验材
料。
“放在那里。”老者指了指石室一角一张相对干净的石床,语气淡漠。
秦渊依言将江辰轻轻放下。简心立刻上前,再次检查江辰状况,同时目光快速扫过石室内的药材,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
老者踱步过来,伸出枯瘦如同鸡爪的手指,毫不避讳地直接触碰江辰肩头的箭伤,甚至用力按压了一下乌黑的皮肉。江辰即使在昏迷中也疼得身体一颤。
“嗯……毒素侵蚀速度比预想的慢。体内有一股奇异的生机在抵抗,是这小女娃的手段?药王谷的路子?”老者瞥了简心一眼,眼神中带着审视,“还有一股冰冷的剑意盘踞在心脉,自行护主?有意思……”
他竟一眼看出了简心的师承和江辰体内残存的剑意!这份眼力,堪称恐怖。
“你能解此毒?”秦渊压下心中的寒意,直接问道。
“蚀髓阴煞,乃取九种至阴毒物,辅以地脉阴煞之气炼制而成,化解不易。”老者收回手,慢条斯理地道,“不过,巧了。老夫近日正在研究一种‘混元生机散’,正需一种强大的阴煞毒素作为药引,中和其过于霸烈的阳性。这小子体内的毒,分量和品质都刚刚好。”
他看向秦渊,那双疯狂的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救他可以。但解毒过程,需以他身体为鼎炉,引导药力与毒素抗衡、融合。其间痛苦非常,且有失败风险,一旦失败,他立时毒发身亡。而且,无论成败,他体内将会残留一部分‘混元生机散’的药力,这药力……或许会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你们,可愿一试?”
秦渊心中巨震。以身为鼎,痛苦与风险自不必说,那“意想不到的变化”更是令人不安。这老者行事诡异,所言是真是假亦未可知。
他看向简心。简心眉头紧锁,显然也在飞速权衡。她低声道:“他所说的方法,理论上并非不可行,但凶险极大,对施术者要求极高。而且……那‘混元生机散’,我从未听闻,效用难料。”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的江辰,忽然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但秦渊和简心却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个字:
“……试。”
江辰竟在此时恢复了片刻的清醒,做出了抉择。他宁愿搏一线生机,也不愿就此毒发身亡,更不愿成为拖累。
秦渊看着江辰苍白而坚定的侧脸,深吸一口气,目光重新投向那神秘老者,沉声道:“好!我们试!还请阁下施以援手!”
老者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干涩地道:“聪明的选择。不过,事先说好,老夫出手,代价不菲。救活他之后,你们需替老夫做一件事。”
“何事?”秦渊追问。
“到时自知。”老者卖了个关子,转身走向那燃烧着幽蓝火焰的炉鼎,“现在,先准备‘混元生机散’的主药。小女娃,你既然来自药王谷,认得‘赤阳朱果’和‘地心火莲’吧?那边架子上第三排,取来。”
简心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那些令人不适的材料中,看到了几株散发着微弱阳刚气息的赤红色果实和如同火焰凝聚般的莲花。她心中讶异,这两种正是她之前提及的、化解阴煞毒素的极品阳属性药材“七星草”和“地炎髓”的别称!这老者竟然拥有!
她压下疑惑,依言取来药材。
老者开始忙碌起来,将各种稀奇古怪的材料投入炉鼎,手法娴熟而诡异。幽蓝色的火焰跳跃着,映照着他枯槁而专注的侧脸,以及石台上那些狰狞的“作品”。
秦渊握紧了剑,守在江辰身边,心弦紧绷。他知道,他们踏入了一个更深不可测的漩涡。这老者的目的绝不仅仅是解毒那么简单。所谓的“代价”和“一件事”,恐怕才是真正的危机所在。
将计就计,已然踏出。接下来,是福是祸,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下章预告】
墨大夫开始炼制“混元生机散”,以江辰为鼎炉的驱毒过程凶险万分!秦渊与简心凝神护法,赵青与琉璃在庙内遭遇新的危机?墨大夫口中那“一件事”究竟是何惊天图谋?第三十九章《请君入瓮》,看这诡异老者布下的棋局如何展开,秦渊等人是成为棋子,还是破局的关键?地下石室的秘密,即将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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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请君入瓮
第三十九章 请君入瓮
地下石室内,空气仿佛被那幽蓝炉鼎的火焰点燃,弥漫着药味、血腥与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墨大夫——这是那诡异老者默许的称呼——枯瘦的双手如同穿花蝴蝶,将“赤阳朱果”、“地心火莲”以及其他几种秦渊闻所未闻的阳性药材,依次投入那咕嘟作响的鼎中。每一味药材投入,鼎内幽蓝火焰便猛地窜高几分,颜色也逐渐向炽白转变,散发出的热量让整个石室的温度都升高了不少。
简心全神贯注地盯着墨大夫的每一个动作,同时不忘留意江辰的状况。她发现墨大夫的手法虽然诡异,甚至有些步骤违背常理,但其中蕴含的医理和对药性冲突、融合的精准把控,竟让她这药王谷传人也感到深奥莫测。这“混元生机散”绝非寻常丹药。
“时候到了。”墨大夫沙哑开口,鼎内药液已化作一团粘稠的、散发着刺目白光的浆糊状物质,剧烈翻腾着,仿佛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他取出一柄非金非玉的薄刃小刀,走到石床前。
秦渊握剑的手紧了紧,上前一步。
墨大夫头也不回,冷冷道:“退开!药力引导,分毫不能错,你若干扰,他立死无疑!”
秦渊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安,退后两步,但目光死死锁定在墨大夫和江辰身上。
墨大夫手腕一抖,小刀精准地划开江辰肩头箭伤周围的乌黑皮肉,黑血顿时涌出,散发出更加浓郁的腥臭。昏迷中的江辰身体剧烈一颤,额头青筋暴起。
紧接着,墨大夫用一柄特制的玉勺,舀起一小团炽白滚烫的药糊,毫不犹豫地按入那翻开的伤口之中!
“呃——啊!”
江辰猛地睁大眼睛,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嘶吼,整个人如同被投入炼狱,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起来!那炽白的药力与乌黑的阴煞毒素如同水火相遇,在他伤口处疯狂交锋、吞噬,发出“滋滋”的异响,甚至冒出缕缕黑烟!剧痛如同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濒临崩溃的神经。
“按住他!”墨大夫厉喝。
秦渊立刻上前,运足内力,双手按住江辰未受伤的右肩和腿部,那巨大的挣扎力量竟让他也感到吃力。简心也上前,银针连闪,刺入江辰几处镇定安神的要穴,勉强帮他维持住一丝清明,不至于被纯粹的痛苦吞噬。
药力与毒素的对抗,以江辰的身体为战场,猛烈地展开。他皮肤下的血管时而鼓起,呈现炽热红色,时而又被乌黑蔓延,冷热交替,痛苦难以言喻。豆大的汗珠混合着血水不断
从他额头滚落。
墨大夫却面无表情,枯瘦的手指如同弹琴般,时而点在江辰胸口膻中穴,时而拂过背后灵台穴,引导着那狂暴的药力与毒素沿着特定的经脉路线运行、碰撞、中和。他的手法精准而冷酷,仿佛在雕琢一件器物,而非救治一个活人。
时间在极度煎熬中缓慢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鼎中的炽白药糊已用去大半。江辰肩头的乌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伤口处流出的血液也渐渐转为鲜红。他身体的抽搐逐渐平复,虽然依旧虚弱,但眉宇间那层死灰之气却淡去了不少,呼吸也变得稍微平稳悠长。
“蚀髓阴煞……算是压制住了。”墨大夫收回手,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混元生机散’的药力已与他部分经脉融合,后续需要时间慢慢吸收转化。至于那‘意想不到的变化’,日后自见分晓。”
秦渊和简心都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被冷汗浸湿。看着江辰虽然昏迷但气息趋于平稳,两人心中对墨大夫那点忌惮,不由掺杂了一丝复杂的感激。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秦渊抱拳,郑重道。
墨大夫摆了摆手,走到水盆边慢条斯理地清洗双手,那双疯狂的眼睛转向秦渊:“谢就不必了。记住你们的承诺。替老夫做一件事。”
“前辈请讲。”秦渊心道,来了。
墨大夫擦干手,从怀中取出一张材质特殊、触手冰凉的皮质地图,摊在石台上。地图绘制的是一片陌生的山脉地形,其中一处标记着一个醒目的朱红色叉号。
“此地去往西北三百里,有一座‘坠星崖’。”墨大夫指着那朱红标记,“崖下有一处寒潭,潭底生长着一种名为‘玄冰菱花’的奇物。此花每三十年开花一次,每次仅开三朵,花瓣呈冰蓝之色,花蕊蕴含极寒精华。老夫需要其中一朵。”
他看向秦渊,眼神锐利:“你们的任务,便是在下一次月圆之夜前,替老夫取回一朵‘玄冰菱花’。”
秦渊仔细看着地图,眉头微蹙。西北三百里,已接近边境,路途遥远且陌生。“坠星崖”、“玄冰菱花”,他闻所未闻。而且,需要赶在月圆之前,时间紧迫。
“前辈,此地我们并不熟悉,而且我这位朋友伤势未愈……”秦渊试图争取更多时间或了解细节。
“那是你们的事。”墨大夫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地图给你们,能否取到,看你们本事。至于这小子,”他瞥了一眼江辰,“‘混元生机散’药力非凡,他
若能吸收一二,伤势恢复速度远超常人,或许还能因祸得福。路上不会拖你们后腿。”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弧度:“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不去。不过,‘混元生机散’虽能解毒,但其药性霸道,若无老夫独门手法定期疏导,三月之后,残留药力失控,他照样会经脉爆裂而亡。是去取花,还是看着他死,你们自己选。”
秦渊心中一沉!果然!这老者在救治之初就已埋下后手!所谓的“代价”和“一件事”,根本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让他们不得不往里跳!这分明是请君入瓮!
他看着墨大夫那看似平静实则掌控一切的眼神,又看了看石床上气息微弱的江辰,心中念头急转。硬抢解药或逼迫老者?对方深浅不知,这石室又诡异,胜算渺茫。似乎,只剩下答应这一条路。
“好!我们答应!”秦渊咬牙,沉声道,“定在月圆之前,取回‘玄冰菱花’!”
“明智。”墨大夫满意地点点头,将地图卷起抛给秦渊,“记住,只要一朵。多取无益,少一朵……后果你们清楚。”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江辰一眼。
就在这时,石室上方,隐约传来了兵刃交击之声以及赵青的怒喝!
“不好!上面出事了!”秦渊脸色一变。
墨大夫却似乎早有预料,淡淡道:“上面的小麻烦,你们自己去解决。这石室另有出口,直通后山。从那里走,能避开大部分眼线。”他指了指石室另一侧一面看似完整的墙壁。
秦渊深深看了墨大夫一眼,不再多言,背起尚未苏醒的江辰。简心紧随其后。
墨大夫在墙壁某处按了一下,墙壁悄然滑开,露出后面一条狭窄的、向上延伸的通道,有微弱的天光透入。
“记住你们的承诺。”墨大夫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随即暗门缓缓闭合,将那片充斥着诡异与算计的地下世界隔绝。
秦渊三人沿着通道快速上行,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救回江辰的性命,却落入了一个更庞大的、不知目的的局中。墨大夫,坠星崖,玄冰菱花……这一切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而庙内的赵青和琉璃,又遭遇了怎样的危机?
【下章预告】
冲出地下石室,秦渊三人与庙内赵青、琉璃汇合,却发现庙外已被更多敌人包围!幽冥鬼府、孙德胜影刃,甚至出现了身份不明的第三方势力!墨大夫的“请君入瓮”是否与这些敌人有关?第四十章《幕后黑手》,看重重围困之下,秦渊如何带领伙伴杀出重围!
前往坠星崖之路危机四伏,而那隐藏在一切背后的黑手,终于要初现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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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幕后黑手
第四十章 幕后黑手
通道狭窄而陡峭,湿滑的石阶在脚下延伸。秦渊背着依旧昏迷的江辰,每一步都踏得沉稳而迅疾,简心紧随其后,素手紧握银针,警惕着可能从任何方向出现的袭击。上方传来的兵刃交击与呼喝声越来越清晰,夹杂着赵青愤怒的咆哮与琉璃清冷的叱咤,显然战况激烈。
“砰!”
通道尽头是一块伪造成山岩的活板,秦渊运力一震,活板向外弹开,一股混合着雨水和血腥气的冷风立刻灌了进来。外面已是后山,雨势稍歇,但夜色浓重如墨。回头望去,山神庙在前方几十丈外,火光闪烁,人影幢幢,杀声正是从那里传来。
“走!”秦渊低喝一声,三人如同鬼魅般掠出通道,借着林木和夜色的掩护,迅速向山神庙靠近。
靠近庙宇,眼前的景象让秦渊瞳孔微缩。庙宇已被团团围住,人数远超之前遭遇的影刃和幽冥鬼府杀手,粗略看去竟有四五十人之多,分属三方势力!
最外围是熟悉的青灰色劲装,手持制式军刀,纪律严明,正是孙德胜麾下的“影刃”,约有二十余人,结成战阵,封死了主要的退路。中间则是十余名身着诡异黑袍、周身散发着阴冷气息的幽冥鬼府弟子,他们并不急于强攻,而是不断释放各种毒雾、蛊虫,干扰庙内的防守,偶尔有悍不畏死的尸傀咆哮着冲击庙门。
而最令人心惊的,是第三批人马。他们约有十人,身着统一的玄色劲装,并未佩戴任何标识,但行动间默契十足,身手矫健,使用的兵刃也五花八门,刀、剑、判官笔、链子枪皆有,招式狠辣刁钻,明显是江湖上一流的好手,却不知属于何方势力。他们似乎并不主攻,而是游弋在外围,如同狩猎的狼群,寻找着一击必杀的机会,偶尔出手,必是攻向庙防最薄弱之处,给赵青和琉璃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庙门处,赵青浑身浴血,判官笔舞动如风,死死守住门户,身上又添了几道新伤,但他眼神依旧凶狠,如同受伤的猛虎,寸步不让。琉璃则站在他身后稍远处,脸色苍白,她似乎恢复了一些,双手结印,眉心的火焰印记微弱地亮着,撑起一片淡金色的光幕,勉强抵御着幽冥鬼府那些无孔不入的毒雾和诡异音攻,但光幕摇摇欲坠,显然支撑得极为艰难。
“赵兄!琉璃姑娘!”秦渊一声长啸,如同虎豹雷音,瞬间压过了场中的厮杀声。他身形如电,直射战场核心,云殇剑已然出鞘,剑光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雪亮的长虹!
“秦兄弟!”赵青闻声精神大振。
那些
围攻的敌人见突然有人从后方杀出,也是一阵骚动。尤其是那批玄衣人,为首一名使链子枪的汉子目光一凝,低喝道:“分出一队,拦住他们!”
立刻有五名玄衣人转身迎向秦渊,刀剑并举,杀气腾腾。
“覆云剑法·云涌星垂!”
秦渊剑势一起,便如夜空云涌,星垂平野,带着一股浩瀚无垠、镇压一切的意境!剑光并非直刺,而是如同潮水般弥漫开来,将那五名玄衣人尽数笼罩!
那五人只觉得周身空气变得粘稠沉重,仿佛陷入泥沼,动作不由得一滞!心中骇然之下,纷纷运足功力,试图冲破这诡异的剑势束缚。
然而,秦渊的剑,比他们更快!
剑光陡然炸开,化作无数点寒星,如同夜空繁星坠落,精准无比地点向五人周身要害!
“叮叮当当!”
一阵急促的交鸣!五名玄衣人或挡或避,狼狈不堪,其中两人功力稍逊,手中兵刃竟被震得脱手飞出,虎口崩裂,鲜血长流!
一招之间,五名一流好手,尽数受挫!
那使链子枪的玄衣首领脸色一变,显然没料到秦渊武功如此之高。
趁此机会,秦渊已如狂风般卷入战团,剑光一扫,将两名试图偷袭赵青的影刃逼退,与赵青、琉璃汇合在一起。
“江兄怎么样了?”赵青急问,同时挥笔格开一把偷袭的淬毒飞刀。
“毒已压制,但需尽快离开此地!”秦渊快速说道,目光扫过周围越来越多的敌人,心中沉重。对方人数太多,而且那批玄衣人实力不明,久战下去,必败无疑。
“他们人太多了!而且像是有备而来,配合默契,不像临时凑在一起的!”琉璃喘息着说道,维持光幕对她消耗极大。
就在这时,那玄衣首领忽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唿哨。
围攻的影刃和幽冥鬼府弟子闻声,攻势竟然微微一缓,向后收缩了少许,隐隐以那十名玄衣人为核心。
玄衣首领越众而出,链子枪斜指地面,目光落在秦渊身上,声音冷硬:“秦渊?果然名不虚传。放下兵刃,交出拜火教圣女和那个中了‘蚀髓阴煞’的剑客,或许可以留你们一个全尸。”
他的话语透露出惊人的信息!他们不仅知道秦渊的名字,更清楚琉璃和江辰的身份乃至伤势!这绝非偶然!
“你们是谁?”秦渊持剑而立,冷冷问道,“孙德胜的走狗?还是幽冥鬼府的盟友?”
“我们是谁,你不需要知道。”玄衣首
领漠然道,“只需要知道,你们今日插翅难飞。”
他话音未落,幽冥鬼府阵营中,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跟这些将死之人废什么话!拿下他们,圣女归你们,那中了煞毒的小子,他的身体可是上好的炼尸材料!还有那个药王谷的女娃,嘿嘿……”声音如同夜枭,令人不寒而栗。
三方势力,目标明确,分工清晰!影刃负责围堵和正面压制,幽冥鬼府负责诡毒干扰和特定目标(琉璃、江辰),而这批神秘的玄衣人,则像是监督者和最后的猎杀者!
幕后,定然有一个能将这三股势力协调起来的黑手!孙德胜或许有能量调动影刃,甚至与幽冥鬼府有所勾结,但这批实力强悍、目的明确的玄衣人,绝非孙德胜能轻易指挥动的!
这黑手,图谋甚大!不仅针对他秦渊,更针对琉璃背后的拜火教,甚至可能对药王谷也有所企图!
“想要我们束手就擒?”秦渊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云殇剑缓缓抬起,剑尖遥指玄衣首领,“凭你们,还不够格!”
《沧海无量诀》内力在体内奔腾咆哮,经过连番恶战和地下石室的调息,他感觉自己对这股浩瀚力量的掌控又精进了一层。一股更加磅礴、更加深不可测的剑势,如同沉睡的巨龙,缓缓苏醒,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
感受到这股令人心悸的剑势,无论是影刃、鬼府弟子,还是那些玄衣人,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结阵!杀!”玄衣首领不再多言,链子枪一抖,如同毒龙出洞,率先攻向秦渊!与此同时,所有敌人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
“跟紧我!突围!”秦渊对赵青和琉璃低喝一声,身形一动,迎向那玄衣首领!云殇剑化作一道撕裂夜幕的惊虹!
“覆云剑法·沧海一粟!”
这一剑,蕴含的不再是云的变幻,而是海的浩瀚与包容,以及在那浩瀚之中,一点剑光所蕴含的、足以破开万物的极致锋芒!仿佛沧海横流,我自一粟定乾坤!
剑光与链子枪瞬间碰撞!
“锵——!”
一声刺耳欲聋的锐响!火星四溅!
那玄衣首领只觉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沿着枪身传来,那并非单纯的刚猛,而是带着一种连绵不绝、浩荡无尽的震荡之力!他闷哼一声,链子枪险些脱手,整个人踉跄着向后跌退,脸上写满了惊骇!
秦渊一剑逼退最强之敌,剑势不停,如同陀螺般旋转,云殇剑划出一道完美的圆形剑弧,将侧面扑来的几名影刃和鬼府弟子尽数
卷入!
“噗噗噗!”
血光迸现!数人倒地!
趁此机会,赵青怒吼一声,判官笔如同两道黑色闪电,将前方阻挡的一名影刃小队长刺穿!琉璃也强提精神,双手结印,一道炽热的火浪凭空而生,虽然范围不大,却也将试图靠近的几名鬼府弟子逼得手忙脚乱。
五人汇合成一股锐利的箭头,由秦渊这最锋利的剑尖开路,硬生生在重重的包围圈上,撕开了一道血口!
“拦住他们!”玄衣首领稳住身形,气急败坏地吼道。
箭矢、暗器、毒雾……如同雨点般从身后袭来。
秦渊头也不回,反手一剑,“覆云剑法·云屏雾障!”剑光在身后布下一道凝实的、如同云雾般的屏障,将大多数攻击挡下。简心则不断弹出银针,精准地击落那些漏网之鱼。
五人且战且走,向着山林深处亡命奔去。身后,是紧追不舍、杀气腾腾的三方敌人。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没入黑暗的山林时,秦渊敏锐地注意到,那批神秘的玄衣人,在追出一段距离后,速度却渐渐慢了下来,最终停在了林边。那玄衣首领望着他们逃离的方向,眼神冰冷,却并没有不顾一切地追上来。
仿佛……他们的任务,并非一定要在此地将他们格杀,而是有着其他的目的?或者说,有人在暗中限制了他们的行动?
秦渊来不及细想,背着江辰,与赵青、简心、琉璃一起,迅速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与茂密的山林之中。
这场突如其来的围杀,虽然暂时摆脱,但那浮出水面的三方势力和隐藏在更深处的幕后黑手,却像一片巨大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通往坠星崖的路,注定不会平坦。
【下章预告】
险死还生,摆脱重围,秦渊五人踏上前往坠星崖的未知旅程。江辰体内“混元生机散”药力开始显现,是福是祸?神秘玄衣人为何半途放弃追杀?第四十一章《目标金陵》,看众人如何抉择前路!苏墨传来的密信,揭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折,金陵城的风云,似乎与北地的谜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新的方向,新的危机,悄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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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目标金陵
第四十一章 目标金陵
摆脱追兵,五人不敢有丝毫停留,借着夜色和山林掩护,一路向西疾行。直到天光微亮,确信后方再无追踪迹象,才在一处隐秘的山涧旁停下稍作休整。
涧水清冽,洗去一身血污与疲惫。秦渊将依旧昏迷的江辰小心安置在一块干燥的巨石旁。简心立刻上前,再次为他诊脉,检查肩头伤口。
“奇怪……”简心纤细的指尖搭在江辰腕脉上,眉头微蹙,眼中带着惊疑,“他体内那股阴寒蚀骨的毒素,确实已被压制下去,脉象平稳了许多。但……那‘混元生机散’的药力,似乎比他自身的恢复速度还要快,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修复他受损的经脉,甚至……在滋养他的元气。”
她轻轻揭开江辰肩头包扎的布条,众人看去,只见那原本乌黑溃烂的伤口,此刻竟已生出粉嫩的新肉,虽然距离痊愈尚远,但这恢复速度,已远超寻常伤药能达到的效果。
赵青咋舌道:“那墨老怪虽然人不人鬼不鬼,这药倒是真厉害!”
琉璃靠坐在一旁,默默调息,闻言抬眼看了看江辰,轻声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此药效如此霸道,那‘意想不到的变化’,恐怕也非虚言。”
秦渊沉默点头,墨大夫绝非善类,其手段诡异难测,这“混元生机散”固然救了江辰性命,但其中隐患,不得不防。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的江辰,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初时还有些涣散,但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冰冷与锐利,只是深处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如同初生朝阳般的微弱生机。
他尝试动了动手指,然后缓缓坐起身。动作虽慢,却并未牵动伤口引发剧痛。
“江兄,你感觉如何?”秦渊关切问道。
江辰低头看了看自己肩头已然开始愈合的伤口,又默默感受了一下体内那股陌生而磅礴的药力流转,眉头微皱,声音依旧沙哑,却比之前多了几分中气:“死不了。”他顿了顿,补充了三个字,“药很怪。”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药力不仅在于修复,更似乎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他的体质,甚至……对他凝练的剑意,都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共鸣与滋养。这感觉说不上好坏,却让他本能地警惕。
见江辰确实无性命之忧,且状态在快速好转,众人稍感安心。秦渊取出墨大夫给的那张皮质地图,在众人面前摊开。
地图绘制的西北地域十分陌生,那标记着“坠星崖”的朱红叉号,仿佛一个噬人的陷阱
。“前往坠星崖,取‘玄冰菱花’。”秦渊沉声道,“这是我们答应墨大夫的条件,也关乎江兄三个月后的安危。但此去西北三百里,路途遥远,环境未知,敌人环伺,我们……”
他话未说完,一直沉默调息的琉璃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却坚定:“我不能去西北。”
众人目光转向她。
琉璃迎着众人的视线,平静道:“我教圣物‘炎阳魄’气息被夺,使者被囚,此事关乎我拜火教存续。我必须尽快赶往西域总坛,将此事禀明教主,设法营救使者,夺回圣物。西北方向,与我教所在背道而驰。”
她的话语合情合理。拜火教圣女的身份,决定了她有必须承担的责任。
秦渊沉吟片刻,看向琉璃:“琉璃姑娘,你伤势未愈,独自前往西域,太过凶险。”
琉璃摇了摇头,从怀中取出那精致的小铜壶,又抿了一口其中的琥珀色液体,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我有自保之法。而且,教中在北地亦有暗桩,我能找到接应。”她顿了顿,看向秦渊,“此次承蒙诸位搭救,琉璃感激不尽。他日若有机会,必当报答。只是圣物之事,刻不容缓。”
秦渊知她去意已决,不再挽留,抱拳道:“既如此,姑娘一路保重。他日若有需要,可来寻我们。”
琉璃深深看了秦渊一眼,又目光复杂地掠过已然清醒、正默默擦拭长剑的江辰,轻轻颔首:“保重。”说罢,她不再犹豫,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对着众人微微一礼,随即身形飘动,如同暗夜中的一缕轻烟,迅速消失在密林深处,方向正是西方。
琉璃的离去,让队伍暂时变成了四人。气氛有些沉闷。
赵青叹了口气:“这下好了,兵分两路。咱们还得去那劳什子坠星崖……”他话中带着对前路的担忧。
就在这时,一阵极轻微的、仿佛鸟儿振翅的声音从林外传来。秦渊耳廓微动,身形一闪,已掠至林边,只见一只通体雪白、唯有爪喙呈淡金色的奇异小鸟,正绕着一棵松树盘旋,见到秦渊,它轻盈地落下,停在他伸出的手臂上,细小的腿上绑着一截细细的竹管。
是苏墨驯养的金喙雪鸽!这种鸽子极其稀有,飞行迅疾且能识人,是青云阁用来传递紧要讯息的工具。
秦渊解下竹管,从中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纸条。展开一看,上面是苏墨那熟悉的、飘逸中带着一丝锋锐的字迹:
“秦兄台鉴:北地之事,波澜骤起。孙德胜勾结幽冥鬼府之事已露端倪,然其背后似有更大黑
手推动,牵扯前朝秘藏与域外势力。据悉,关键线索或藏于金陵。阁中急务,需墨即刻返京周旋。盼兄速至金陵一会,共商对策。另,小心‘玄衣卫’。苏墨手书。”
纸条上的信息,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
“玄衣卫”!原来那批神秘玄衣人,竟是直属皇帝、监察百官、拥有生杀予夺大权的“玄衣卫”!难怪他们能协调影刃与幽冥鬼府,行事又如此肆无忌惮!孙德胜的背后,竟然牵扯到了朝廷最顶层的权力斗争和前朝秘藏!
而苏墨明确指出,关键线索在金陵!并且邀请他前去会合!
去西北坠星崖,是为救江辰性命,但前途未卜,强敌环伺,时间紧迫。
去金陵,则是为了揭开铁山血案、孙德胜乃至其背后黑手的真相,同样危机四伏,但方向明确,且有苏墨这强援在侧。
两个选择,都至关重要,也都充满凶险。
秦渊将纸条递给简心和赵青传阅,江辰虽未凑近,但冰冷的目光也扫过了纸条内容。
“他娘的!玄衣卫都出来了!”赵青看完,倒吸一口凉气,“孙德胜这狗贼,竟然搭上了这条线!怪不得如此嚣张!”
简心看完,担忧地看向秦渊和江辰:“如此一来,无论是去坠星崖还是去金陵,恐怕都会遇到玄衣卫的阻拦。”
秦渊目光沉凝,看向江辰:“江兄,你的意思?”
江辰擦拭长剑的动作停下,抬起眼,那双冰封的眸子没有任何犹豫,吐出两个字:“金陵。”
他的选择干脆利落。相比于自身三个月的缓刑,他更倾向于直指问题核心,揭开黑幕,铲除元凶。更何况,玄衣卫的出现,意味着他追查的锦衣卫旧案,或许也有了新的线索。
秦渊点了点头,他心中其实也已有了倾向。墨大夫深不可测,其目的难明,坠星崖之行变数太大。而金陵,不仅有苏墨的接应,更是所有谜团似乎指向的焦点。铁山营的血仇,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好!那我们就去金陵!”秦渊下定决心,目光扫过众人,“会一会那所谓的‘玄衣卫’,看看这幕后黑手,究竟是何方神圣!”
目标,就此改变。新的征途,指向了那座承载了六朝金粉、也隐藏着无数阴谋的江南雄城——金陵。
【下章预告】
改道金陵,前路莫测。玄衣卫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新的杀机在运河之畔悄然酝酿。第四十二章《运河夜渡》,看秦渊四人如何伪装身份,混入南下的商船!平静的河水之下
暗流汹涌,神秘的“水鬼”组织浮出水面,一场发生在船舱与波涛之间的暗战即将拉开序幕!南行之路,步步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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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运河夜渡
第四十二章 运河夜渡
残阳如血,将运河粼粼波光染成一匹流动的锦缎,码头上人声鼎沸,扛包的苦力、叫卖的贩夫、等候渡船的旅人交织成一幅喧嚣的市井图卷。空气里混杂着河水淡淡的腥气、货物尘土以及汗水的味道。
秦渊一行四人混杂在人群中,已然改头换面。
秦渊换上了一身藏青色的粗布短打,头上扣了顶宽檐斗笠,刻意压低的帽檐遮住了他过于锐利的眼神,只露出线条硬朗的下颌。他将那柄标志性的残剑用厚厚的麻布层层包裹,负在身后,乍看上去,像个沉默寡言、带着兵刃走南闯北的寻常镖客或护院。
简心则穿着藕荷色的棉布衣裙,外罩一件半旧青衫,秀发用一根普通的木簪简单绾起,脸上还刻意抹了些许灶灰,掩去了几分过于清丽的容光。她挎着一个装有寻常草药和简单医具的布包,低眉顺眼地跟在秦渊身侧,宛如一个跟随丈夫出远门的小家碧玉。只是那双眼眸深处蕴藏的灵动与坚韧,却非尘土所能完全掩盖。
变化最大的是江辰。他脱下了那身惹眼的、带着血腥与尘土的深色劲装,换上了一套灰扑扑的、仿佛饱经风霜的船工衣衫,甚至还在赵青的帮助下,用些草药汁液略微改变了脸部肤色,使其看起来更显风霜憔悴。他肩头的伤在“混元生机散”的神效与简心的精心调理下,已好了七成,行动无大碍,但为了不引人怀疑,他依旧用布条将左臂微微吊起,扮作一个受伤的伙计。他那柄从不离身的、剑鞘古朴的长剑,则被小心地藏入一个长条形的行李卷中,由他自己亲自背负。
赵青本就带着市井江湖气,此刻更是如鱼得水。他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套绸缎面的、略显俗气却符合商贾身份的袍子,腰间挂了个算盘,脸上堆着生意人惯有的、精明又略带几分讨好的笑容,活脱脱一个经营南北货的小老板。他主动承担了对外交涉的角色。
“都机灵点儿,跟紧了。”赵青压低声音,对身后三人嘱咐道,眼神却灵活地扫视着码头,“咱们现在可是‘隆盛货栈’的伙计,押送这批山货去金陵。我叫赵掌柜,他是护卫秦三,这是内子简氏,那个是受伤的伙计江木头。记牢了,别露馅。”
他们选择搭乘的是一艘中型漕船改建的客货两用船“顺风号”。此船主要运载货物,也捎带些付不起昂贵客船资费的散客,人员混杂,易于隐藏。船主是个面色黝黑、满脸褶子的老艄公,姓李,话不多,只认钱,对乘客来历从不多问。
缴纳了船资,四人随着人流,踏着吱呀作响的跳板,登
上“顺风号”。船舱底层颇为拥挤,弥漫着货物、潮湿木板以及各种体味混合的复杂气息。他们寻了处靠近舱门、相对通风的角落安置下来。秦渊与江辰默契地选择靠外的位置,将简心护在更里面。
黄昏的最后一丝余晖被运河吞没,夜色如同墨汁般浸染开来。“顺风号”在船工们悠长的号子声中,解缆起航,驶入被夜幕笼罩的河道。船身破开水面,发出哗哗的轻响,两岸的灯火渐次亮起,如同坠落的星辰,在黑暗中指引着方向。
船舱内,油灯被点亮,光线昏黄不定,在人们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大部分旅客经过白日的奔波,都已显疲态,或靠着行李打盹,或低声交谈,或默默吃着干粮。
秦渊盘膝而坐,看似闭目养神,实则《沧海无量诀》的心法在体内悄然运转。内力如同涓涓细流,汇入丹田那片日益浩瀚的“气海”,感知亦随之放大。他能清晰地“听”到船底水流的变化,能“感觉”到船上近百名乘客轻重不一的呼吸与心跳,甚至能隐约捕捉到风中带来的、极远处岸边的细微动静。这是一种玄妙的境界,仿佛自身与这艘船、这条河、这片天地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
简心安静地坐在他身旁,手中看似无意识地捻动着一根银针,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扫过舱内众人。她师承药王谷,对人体气息、细微病症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很快,她便注意到斜对面几个看似普通的货商,呼吸绵长,太阳穴微微鼓起,显然身负不俗的内功。还有那个一直独自坐在角落、用毡帽盖住脸的黑衣人,从他偶尔调整坐姿时显露的身形来看,动作协调而充满爆发力,绝非寻常旅人。
她轻轻碰了碰秦渊的手背,指尖在他掌心快速划了几个字:“斜角,三商,内息沉。角落,黑衣人,练家。”
秦渊眼皮未抬,微微颔首,表示知晓。这船上,果然龙蛇混杂。
江辰靠坐在舱壁,双目微阖,仿佛因伤势而精神不济。但他按在行李卷上的右手手指,却时而无意识地轻轻敲击,那节奏,竟隐隐契合着某种剑招的韵律。体内那股因“混元生机散”而滋生的蓬勃药力,与自身修炼的阴寒剑气仍在缓慢交融,时而带来一丝暖意,时而又引动剑气微澜。他需要时刻以内力引导、适应这种变化。对于简心提示的那几人,他其实在登船时便已留意,此刻不过是再次确认威胁的存在。
赵青则充分发挥了他的“掌柜”本色,从随身的包袱里掏出些肉干、烙饼,分与秦渊、简心,又特意拿了一块软和一些的递给江辰。“江木头,吃点东西,伤才好得快。
”他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附近的人听到。接着,他又凑到旁边几个看似走南闯北的客商那里,搭讪闲聊,打听些金陵近来的物价风向、趣闻轶事,言语风趣,很快便与那几人称兄道弟起来,不动声色地套取着信息。
夜渐深,运河之上雾气渐起,月色朦胧,给河面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大部分乘客都已沉沉睡去,船舱内鼾声四起。只有船头船尾悬挂的气死风灯,在雾气中透出两团昏黄的光晕,随着船身轻轻摇曳。
就在这万籁俱寂之时,异变陡生!
“哗啦!”一声轻微的水响,不同于船行破浪之声,自船体左侧传来。
秦渊骤然睁眼,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几乎同时,江辰也猛地睁开双眼,眸中寒意凛冽。
紧接着,又是几声几不可闻的“嗒……嗒……”声,像是湿漉漉的东西搭上了船舷。
“水下有人!”秦渊低喝一声,身形已如猎豹般悄无声息地掠至舱门旁,透过门缝向外望去。
只见朦胧的雾气中,数条如同鬼魅般的黑色身影,正借助飞爪之类的工具,自水中悄无声息地翻上甲板。他们浑身湿透,黑衣紧贴身体,勾勒出精悍的线条,脸上似乎也涂抹了某种油彩,在昏暗的光线下难以看清面目,只有一双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冷嗜血的光芒,如同择人而噬的水鬼。
这些人动作极快,配合默契,一上船便兵分两路,一路直扑船尾操控船舵的船工,另一路则迅捷地向客舱逼近,手中皆持着分水刺、短刀等利于近战和水下搏杀的兵器。
“是‘水鬼’!”赵青此时也凑了过来,脸色凝重,压低声音道,“运河上专干杀人越货勾当的悍匪,水性极好,手段狠辣,没想到被咱们碰上了!”
与此同时,舱内那几个被简心标记的“货商”和角落里的“黑衣人”也几乎同时有了动作。他们显然也发现了外面的异常,纷纷取出藏匿的兵刃,眼神警惕,却并未立即冲出去,似乎在观察形势,或者说,他们的目标,并非这些水鬼。
水鬼们已然逼近舱门,为首一人,是个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汉子,他舔了舔嘴唇,眼中露出残忍的笑意,猛地一脚踹向舱门!
“砰!”木制的舱门应声而开。
刀疤脸刚要带人冲入,却见门内黑暗中,一道沉稳如山的身影已然矗立。
秦渊并未拔出残剑,只是看似随意地向前踏出一步,右掌轻飘飘地拍出。这一掌,看似缓慢,却后发先至,掌风激荡,隐隐带着风雷之势,正是他将军
中搏杀术融入《沧海无量诀》内力后的一种运用——“沧海叠浪掌”!
刀疤脸只觉一股磅礴巨力如同层层叠浪般涌来,大惊失色,急忙将分水刺横在胸前格挡。
“铛!”一声闷响,刀疤脸如遭重锤,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身后的同伙身上,顿时人仰马翻,口中喷出鲜血,显然已受了内伤。
其他水鬼见状,又惊又怒,发一声喊,齐齐扑上。
“护住简姑娘!”秦渊低喝一声,身形晃动,双掌翻飞,掌风呼啸,在狭窄的舱门口形成一道无形气墙,竟将数名悍匪硬生生挡住。他的掌力时而刚猛无俦,将人震飞;时而柔韧绵长,牵引得对手站立不稳,互相碰撞。沧海无量,变幻莫测。
江辰在秦渊动手的同时,也已起身。他并未去动那行李卷中的长剑,而是顺手抄起了靠在舱壁的一根撑船用的竹篙。竹篙在他手中,仿佛瞬间化作了一柄无坚不摧的长剑!他手腕一抖,竹篙尖端划破空气,发出“嗤”的锐响,直刺一名试图从侧面窗口突入的水鬼咽喉。
那水鬼骇然失色,急忙闪避,竹篙却如影随形,点向他的手腕。
“噗!”竹篙未至,一股阴寒凌厉的剑气已然透出,那水鬼只觉手腕一麻,短刀险些脱手,吓得连连后退,看向江辰的目光充满惊惧。“孤影剑法”,即便不用剑,亦能催发剑气!
赵青则护在简心身前,手中扣住了几枚淬了麻药的金钱镖,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可能出现的漏网之鱼,同时也在密切关注舱内那几拨“特殊乘客”的动向。
简心并未慌乱,她手中已扣住了数根银针,目光冷静。她看的并非眼前的厮杀,而是那些水鬼的动作、气息。忽然,她注意到其中一个身材瘦小的水鬼,动作似乎有些滞涩,呼吸也略显急促,与其他人那种如鱼得水的感觉略有不同。
“阿渊,左三那个瘦小个子,下盘不稳,似有旧伤!”她低声提醒。
秦渊闻言,掌势一变,故意卖了个破绽,引那刀疤脸再次强攻,随即身形一矮,一记扫堂腿迅如闪电般扫向简心所指的那个瘦小水鬼。
那水鬼果然反应慢了半拍,被秦渊一脚扫中脚踝,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水鬼们的攻势为之一滞。
就在这时,异变再起!
那名一直独坐角落的黑衣人,突然动了!他并非攻向水鬼,也不是帮助秦渊他们,而是身形如鬼魅般一闪,直扑舱内那几个“货商”中的一人!他手中寒光一闪,竟是一柄细长如韭叶的短剑,直刺那“货
商”的后心!
这一下出其不意,快如闪电!
那“货商”显然也非庸手,闻听身后风响,猛地向前扑倒,同时反手掷出数点寒星,打向黑衣人。
“叮叮当当!”黑衣人短剑舞动,将暗器尽数磕飞,去势不减。
另外两名“货商”同时暴起,拔出腰刀,砍向黑衣人。
舱内顿时陷入一片混战!水鬼、神秘客商、黑衣人、秦渊四人,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形成了诡异的多方乱战!
“妈的,果然都不简单!”赵青骂了一句,金钱镖蓄势待发,却不知该先打谁。
秦渊与江辰对视一眼,瞬间达成默契。无论这些人是何来历,当务之急是先解决数量最多、威胁最直接的水鬼!
秦渊深吸一口气,《沧海无量诀》全力运转,内力奔涌如潮,双掌齐出,掌风呼啸,竟将面前三四名水鬼同时笼罩!
江辰手中竹篙幻化出漫天竿影,剑气纵横,专挑水鬼的手腕、关节等要害之处点去,所过之处,水鬼纷纷痛呼后退,兵刃脱手。
就在秦渊四人与水鬼及那几拨神秘人混战之际,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船舱最阴暗的角落里,一个原本蜷缩着睡觉、浑身脏兮兮的老乞丐,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眸,竟是异常的清澈明亮,带着一丝看透世情的沧桑与玩味。他嘴角微微勾起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目光扫过激战中的众人,尤其在秦渊和江辰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又若无其事地闭上,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有他那只藏在破袖子里的手,轻轻摩挲着一块非木非金、刻着奇异纹路的令牌。
运河之上,夜雾更浓。“顺风号”在这片迷雾与杀机中,继续向着南方,向着那座波谲云诡的金陵城,艰难前行。
【下章预告】
夜色深沉,杀机四伏。“顺风号”上的混战因黑衣人突袭神秘客商而愈发混乱,三方势力目的不明,敌友难辨。秦渊与江辰联手对抗“水鬼”,展现出的惊人实力引来更多窥探。混战中,那一直冷眼旁观的老乞丐悄然出手,一枚令牌惊现,竟让凶悍“水鬼”头领面色大变!然而,运河前方,更大的危机正在酝酿,数艘快船破雾而来,船上劲弩森然,玄衣卫的旗帜在雾中若隐若现。第四十三章《水鬼拦江》,看秦渊四人如何在这绝境之中,于茫茫运河之上,应对来自水面与船舱的双重围杀,揭开“水鬼”与玄衣卫勾结的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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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水鬼拦江
第四十三章 水鬼拦江
舱内形势瞬息万变!
黑衣人突袭那名“货商”,短剑如毒蛇吐信,招式诡奇狠辣,全然不顾及周遭他人。那三名“货商”显然也非易与之辈,遭袭之人虽狼狈躲过致命一击,肩头仍被划开一道血口,另外两人怒吼着挥刀反击,刀光霍霍,劲风呼啸,竟也是江湖上一流的好手。三方势力——秦渊四人、水鬼、以及这突然内讧的神秘客商与黑衣人——在这逼仄的船舱内纠缠厮杀,兵刃碰撞声、怒喝声、惨叫声响成一片,原本就惊慌失措的普通旅客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秦渊与江辰心意相通,深知此刻决不能让水鬼与那两拨人形成合围之势,必须先击溃威胁最直接、人数最多的水鬼!
“赵青,护好简心!”秦渊低喝一声,体内《沧海无量诀》澎湃运转,内力如潮汐奔涌。他不再保留,双掌一圈一引,一股磅礴吸力骤生,将两名试图绕过他攻击简心的水鬼硬生生扯了回来,随即掌力一吐,如同惊涛拍岸!
“嘭!嘭!”两名水鬼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舱壁上,筋骨断裂,口喷鲜血,眼见不活了。
另一边,江辰手中竹篙已不再是竹篙,而是他手臂的延伸,是“孤影剑意”的载体!竹篙点、刺、挑、抹,每一击都蕴含着凌厉无匹的剑气,阴寒刺骨。他身法飘忽,在混乱的人群中穿梭,竹篙专取水鬼关节、穴道,所过之处,水鬼纷纷惨叫着倒地,或被点中穴道动弹不得,或被剑气侵入经脉,浑身颤抖。他那双冰冷的眸子,在昏黄的灯光下,更显杀意凛然。
水鬼头领,那刀疤脸汉子见手下顷刻间折损近半,又惊又怒,狂吼一声,舍弃了秦渊,竟挥舞分水刺直扑看似最弱的简心!他眼光毒辣,看出这女子是这伙人的核心之一。
“找死!”赵青早已严阵以待,见状手腕一抖,三枚淬毒金钱镖呈品字形射出,直取刀疤脸面门与胸口!
刀疤脸武功不弱,分水刺疾舞,“叮叮”两声磕飞两枚金钱镖,第三枚却擦着他脸颊飞过,带起一溜血珠。他身形一滞,赵青已揉身而上,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对判官笔,招式刁钻狠辣,专打穴道,将他死死缠住。
简心面对凶神恶煞扑来的水鬼,并未慌乱,她脚步轻盈一错,施展出精妙绝伦的“蝶恋花”轻功,如同风中柳絮,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另一名水鬼的偷袭。与此同时,她素手一扬,数点几乎看不见的寒星射出!
那是她特制的“酥筋散”,并非致命毒药,却能让人瞬间筋
骨酸软,内力涣散。
那水鬼只觉身上几处微微一麻,前冲之势顿止,手脚如同灌了铅般沉重,噗通一声软倒在地,眼中满是惊骇。
就在舱内混战愈演愈烈之际,那一直蜷缩在角落、浑身脏兮兮的老乞丐,不知何时已坐直了身子。他浑浊的眼睛扫过战场,尤其是在秦渊那沉稳如山、掌力浩瀚的“沧海叠浪掌”以及江辰那以竹代剑、剑气森然的“孤影剑意”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与赞赏。
随即,他摇了摇头,仿佛嫌这场面太过吵闹。然后,他慢悠悠地从那件破烂不堪的乞丐服怀里,摸出了一块巴掌大小的物事。
那并非金银,也非美玉,而是一块色泽暗沉、似铁非铁、似木非木的令牌。令牌造型古朴,上面刻着一个龙飞凤舞、却透着森森寒意的篆字——“浪”!
老乞丐手指在令牌上某个不起眼的凸起处轻轻一按。
“嗡——”
一声低沉却极具穿透力的嗡鸣声,陡然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这声音并不响亮,却奇异地压过了所有的喊杀声、兵刃撞击声,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直透心扉!
正在与赵青缠斗的刀疤脸水鬼头领,闻听此声,浑身猛地一震,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他奋力格开赵青的判官笔,抽身后退,惊疑不定地望向声音来源。
当他看清老乞丐手中那块令牌时,脸上的刀疤都因极度惊惧而扭曲起来!他瞳孔骤缩,失声惊呼:“巡……巡水令?!”
那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惶恐,仿佛见到了世间最可怕的事物。
“撤!快撤!”刀疤脸再顾不得其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一声,声音凄厉变形。他甚至不敢再多看那老乞丐一眼,如同丧家之犬般,率先扑向舱门,也顾不上外面是否还有同伴,一个猛子就扎进了雾气弥漫的运河之中!
其余残存的水鬼见头领如此模样,虽不明所以,但也知遇到了无法抗拒的存在,纷纷效仿,争先恐后地跳船逃命,噗通噗通的水声接连响起,片刻间,舱内还能动的水鬼竟逃得一个不剩!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舱内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那三名“货商”和那名黑衣人之间的厮杀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惊疑地看向那貌不惊人的老乞丐,眼中充满了忌惮。
“巡水令”?那是何物?竟能让凶悍的“水鬼”望风而逃?
秦渊心中震动,目光凝重地看向那老乞丐。此人气息内敛,先前毫无存在感,此刻虽依旧是一副
乞丐模样,但手持令牌,淡然自若地坐在那里,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深不可测。
老乞丐对众人的目光恍若未觉,只是将那“巡水令”慢条斯理地收回怀中,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嘟囔道:“吵死了……扰人清梦……”说完,竟又蜷缩起来,用破帽子盖住脸,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舱内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水鬼虽退,但危机并未解除。那三名“货商”和黑衣人互相警惕地对视着,气氛依旧剑拔弩张。而秦渊四人,则处于这两拨人之间,形势微妙。
然而,更大的危机,已迫在眉睫!
“呜——嗡——”
低沉的号角声,穿透夜雾,从运河前方传来!这号角声带着一种金属的冰冷质感,充满了肃杀之气。
紧接着,是密集而有力的划水声,以及船体破浪的哗哗声,由远及近,速度极快!
秦渊脸色一变,一个箭步冲到舱门边,凝目向外望去。
只见朦胧的雾气中,三艘体型修长、造型矫健的快船,正呈品字形破开水面,如同离弦之箭般向“顺风号”包抄而来!快船船头,站着数十名身着玄色劲装、手持强弓劲弩的汉子,他们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弓弩上搭着的箭镞在雾气中闪烁着幽冷的寒光!
为首一艘快船的船头,一面玄色旗帜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旗帜上,用银线绣着一个狰狞的獬豸图案——正是直属皇帝、权柄赫赫的玄衣卫的标志!
“是玄衣卫!”赵青凑过来一看,倒吸一口凉气,“他娘的,真是阴魂不散!”
简心也来到秦渊身边,看着那三艘杀气腾腾的快船和船上密密麻麻的弩箭,俏脸微白,低声道:“他们这是要强行登船检查,还是……格杀勿论?”
江辰不知何时也已站起,他丢掉了那根染血的竹篙,右手缓缓伸向那个长条形的行李卷。冰冷的杀意,再次从他身上弥漫开来。无论来者是水鬼还是玄衣卫,对他而言,唯有手中之剑,才是唯一的依仗。
舱内那三名“货商”和黑衣人显然也发现了外面的情况,脸色都是剧变。那黑衣人眼神闪烁,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冷哼一声,身形一晃,竟如鬼魅般从船舱另一侧的窗口掠出,噗通一声潜入水中,消失不见。那三名“货商”对视一眼,也迅速收起兵刃,混入惊慌的旅客中,试图隐藏形迹。
玄衣卫的出现,让原本复杂的局面,瞬间变得简单而残酷——他们成了所有潜藏者的公敌,也成了玄衣卫明确的目标。
“准
备迎敌!”秦渊深吸一口气,沉声喝道。他反手解开了背负的、用麻布包裹的残剑。麻布层层脱落,露出了那柄剑身带有缺口、却散发着深沉煞气与不屈意志的古旧铁剑。
内力灌注之下,残剑发出低沉的嗡鸣,一股惨烈沙场的气息弥漫开来。
“嗖嗖嗖嗖——!”
就在此时,破空之声如同疾风骤雨般响起!玄衣卫根本没有任何警告,直接发动了攻击!
数十支强劲的弩箭,带着凄厉的呼啸,如同飞蝗般射向“顺风号”的船舱、甲板!这些弩箭力道极大,足以洞穿木板!
“小心弩箭!”秦渊大喝,舞动残剑,在身前形成一片密不透风的剑幕,将射向他和简心的弩箭尽数磕飞!剑刃与精钢箭镞碰撞,爆发出连串的火星。
江辰行李卷猛地炸开,那柄古朴长剑已然在手!剑光如匹练般展开,寒气四溢,射向他的弩箭要么被斩断,要么被凌厉的剑气带偏方向。
赵青则将判官笔舞得风雨不透,护住自身,同时将简心拉向更安全的角落。
简心虽武功不高,但“蝶恋花”轻功施展到极致,在狭窄空间内腾挪闪避,间或射出银针,虽无法击落弩箭,却能精准地打在箭杆上,使其微微偏转方向。
然而,普通旅客却遭了殃。惨叫声顿时响彻船舱,数名躲闪不及的旅客被弩箭射中,倒在血泊之中。船体木板也被射得千疮百孔,河水开始从破洞渗入。
一轮箭雨过后,玄衣卫的快船已经逼近“顺风号”,船上抛出飞爪,牢牢勾住船舷,数十名玄衣卫高手如同黑色的潮水,开始强行登船!
为首一人,是一名面容冷峻、眼神如鹰隼的中年男子,他腰间佩着一柄狭长的雁翎刀,气息沉凝,显然是个高手。他目光如电,扫过混乱的船舱,最终定格在手持残剑的秦渊和持剑而立的江辰身上。
“铁山营余孽秦渊,锦衣卫逆党江辰!”冷峻男子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奉指挥使令,格杀勿论!船上人等,若敢包庇,同罪处之!”
话音未落,他已率先踏上甲板,雁翎刀出鞘,刀光如雪,直指秦渊!他身后的玄衣卫们也纷纷抽出兵刃,杀气腾腾地涌了上来。
“顺风号”在这片杀戮的包围中,犹如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秦渊横剑当胸,目光锐利如刀,迎向那冷峻男子。江辰剑尖斜指地面,周身寒气更盛。赵青与简心背靠背,凝神以待。
大战,一触即发!
而那个角
落里的老乞丐,依旧蜷缩着,仿佛外面的厮杀、登船的玄衣卫,都与他毫不相干。只有那破帽子下,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极神秘的弧度。
【下章预告】
玄衣卫登船,杀令已下!“顺风号”陷入重围,秦渊残剑对雁翎刀,江辰孤影战群敌,赵青、简心各展其能,浴血苦战!关键时刻,那神秘老乞丐终于不再隐藏,一声长笑震彻运河,“巡水令”再现,竟令玄衣卫头领神色大变!然而,玄衣卫势大,更有强援隐于雾中,一道赤红掌影隔空袭来,威势惊天!第四十四章《剑荡群丑》,看秦渊如何于绝境中初试“覆云剑法”雏形,江辰体内“混元生机散”药力与剑意产生何种奇妙共鸣?老乞丐的真实身份即将揭晓,运河之战,胜负谁手?金陵之路,能否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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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剑荡群丑
第四十四章 剑荡群丑
杀声震天,血光迸现!
玄衣卫如同黑色的潮水,汹涌扑上“顺风号”甲板,刀光剑影瞬间将秦渊四人淹没。这些玄衣卫皆是百中选一的精锐,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绝非寻常江湖匪类可比。
那名为首的冷峻男子,雁翎刀化作一道雪亮匹练,刀风凌厉,直取秦渊咽喉,招式狠辣,显然是军中搏杀的路数,却又融入了江湖刀法的诡变。
“来得好!”秦渊胸中一股郁积已久的愤懑与战意勃然爆发,铁山血夜的冤屈、亡命天涯的艰险、袍泽惨死的画面,在这一刻尽数化为手中残剑的力量!他不再闪避,体内《沧海无量诀》内力奔涌如长江大河,残剑发出一声低沉雄浑的嗡鸣,不闪不避,直直一剑迎上!
“铛——!”
刀剑悍然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火星四溅!
冷峻男子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从刀身传来,其中更蕴含着一股奇异的、层层叠叠、后劲无穷的震荡之力,竟让他手臂发麻,气血翻涌,雁翎刀险些脱手!他心中大骇,这秦渊的内力,竟深厚精纯至此?情报有误!
秦渊一剑震退敌首,更不迟疑。他脑海中浮现出沙场征战、万马奔腾的惨烈,又浮现出云海翻涌、变幻无定的浩瀚。军中剑术的简洁狠辣,与《沧海无量诀》的磅礴意境,在这一刻开始交融!
“覆云第一式——云起龙骧!”
残剑挥洒,剑光乍分!一道剑气如同潜龙出渊,自下而上撩起,看似直来直往,却在途中骤然分化,化作数道虚实难辨的剑影,如同战场上骤然扬起的尘烟,又似云海中探出的龙爪,不仅封死了冷峻男子所有退路,更将侧面两名试图偷袭的玄衣卫笼罩其中!
这一剑,已初具沙场战阵之气与云波诡谲之妙!
冷峻男子脸色剧变,急忙挥刀格挡,却只觉眼前剑影重重,难以分辨虚实。“噗嗤!”一声,他肩头已被一道凝实的剑气划开深可见骨的血口,剧痛钻心!而另外两名玄衣卫更是猝不及防,一人手腕中剑,兵刃落地,另一人则被剑气扫中胸口,吐血倒飞。
秦渊初试“覆云剑法”雏形,竟一举创伤敌首,逼退两名好手!
另一边,江辰也已陷入重围。四名玄衣卫结成一个小型战阵,刀光如网,向他周身要害罩来。江辰眼神冰寒,手中长剑颤动,发出细微却刺耳的嗡鸣。他并未立刻出剑,而是脚下步伐变幻,如同鬼魅,在刀网缝隙间穿梭。
体内,那“
混元生机散”的药力仍在奔腾,与自身阴寒剑气交融时带来的那丝奇异共鸣感越来越清晰。他感觉自己的感知变得异常敏锐,对手刀势的流转、劲力的强弱、甚至呼吸的节奏,都仿佛在他心中映照出来。
就在四把刀即将临身的刹那,江辰动了!
剑光,如黑夜中骤然划过的冷电!
没有繁复的招式,只有快、准、狠!一剑刺出,直指战阵运转中那一闪而逝的、因其中一人呼吸微滞而产生的微小破绽!
“孤影掠魂!”
“噗!”
剑尖精准无比地穿透了那名玄衣卫的咽喉!那人眼中还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已然气绝身亡。
战阵瞬间告破!其余三人刀势一乱。
江辰剑势不停,身随剑走,如同化作一道没有实质的影子,在三人之间穿梭,剑光每一次闪烁,都必然带起一蓬血雨!他的剑,更快,更冷,更致命!那“混元生机散”不仅加速了他伤势的恢复,似乎更激发了他剑意的某种潜能,使其在杀戮中变得更加纯粹与高效!
赵青与简心同样面临压力。数名玄衣卫看出他们似乎是较弱一环,纷纷围攻而来。赵青将一对判官笔使得出神入化,点、戳、敲、打,专攻穴道,虽不及秦渊、江辰那般杀伤力巨大,却也凭借精妙招式暂时缠住了两人。
简心则将“蝶恋花”轻功施展到极致,在刀光剑影中翩跹闪避,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只灵蝶。她手中银针不时射出,并非为了杀敌,而是精准地射向敌人的眼睛、手腕等脆弱之处,虽无法造成重创,却总能恰到好处地干扰对手,为赵青分担压力,甚至偶尔救下险象环生的普通旅客。
然而,玄衣卫人数众多,且后续仍在不断登船。秦渊四人虽勇,但久战之下,必然力竭。尤其是普通旅客伤亡持续增加,船体破损处越来越多,河水加速涌入,船身开始明显倾斜。
“结弩阵!覆盖射击!”那受伤的冷峻男子退到后方,咬牙切齿地下令。残存的玄衣卫立刻后撤,再次举起劲弩,冰冷的箭镞对准了陷入苦战的秦渊等人以及他们身后无处可躲的旅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哼!玄衣卫好大的威风!在这运河之上,也敢如此放肆?!”
一声冷哼,如同闷雷般炸响,压过了所有的喊杀声!声音来自那个角落!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一直蜷缩的老乞丐,不知何时已站起身来。他随手将头上的破帽子摘下,扔在一边,露出一张饱经风霜却轮廓分明、不
怒自威的脸庞。虽然衣衫依旧褴褛,但那双眼睛开阖之间,精光四射,一股久居上位的磅礴气势骤然散发出来,与之前判若两人!
他一步踏出,身形看似缓慢,却瞬间掠过数丈距离,来到了船舱中央,正好挡在秦渊四人与那些举弩的玄衣卫之间。
“你是何人?敢阻挠玄衣卫办案!”冷峻男子又惊又怒,厉声喝道,但从对方身上感受到的那股深不可测的气息,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老乞丐根本不理会他,目光如电,扫过那些持弩的玄衣卫,冷声道:“放下弩箭,滚下船去!否则,休怪老夫不客气!”
“狂妄!放箭!”冷峻男子被其无视的态度激怒,悍然下令!
“嗖嗖嗖!”
弩箭再次如同飞蝗般射出!
老乞丐哈哈一笑,笑声中充满了豪迈与不屑。他不闪不避,双臂一圈,宽大的破烂衣袖如同鼓满了风的船帆般鼓起,一股无形却磅礴浩荡的气墙骤然在他身前形成!
那激射而至的数十支强劲弩箭,射入这气墙之中,竟如同陷入泥潭,速度骤减,去势尽消,最终叮叮当当地掉落一地!
“内气成墙?!你是宗师级高手?!”冷峻男子骇然失色,声音都变了调。能以内力形成如此坚实的气墙,轻易化解数十支军用劲弩的齐射,这至少是打通了任督二脉的一流宗师才能做到!
老乞丐施展出如此惊世骇俗的武功,神色却依旧淡然。他再次从怀中取出那面“巡水令”,高高举起,声若洪钟,清晰地传遍整个河面:“玄衣卫的小辈,可认得此令?!”
那冷峻男子以及他身后的玄衣卫,看清那面令牌,尤其是感受到令牌上散发出的那种独特而威严的气息,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巡……巡水令!您是……‘浪翻天’浪老前辈?!”冷峻男子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之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深深的恐惧与敬畏。
“浪翻天?”秦渊心中一动,这个名字他似乎在军中听一些老卒提起过,乃是二十年前纵横运河、长江流域的一位绝世高手,亦正亦邪,武功深不可测,更掌控着庞大的水上势力“漕帮”,连朝廷都要让其三分。只是近十年来已鲜少听闻其消息,没想到竟化身乞丐,隐匿于此!
“既然认得老夫,还不快滚!”浪翻天冷哼一声,语气不容置疑。
冷峻男子脸上青红交错,显然极不甘心。上面下了死命令,务必擒杀秦渊、江辰。但眼前这位“浪翻天”,乃是与玄衣卫指挥使同等辈
分的恐怖存在,其背后的漕帮势力盘根错节,遍布漕运,若是得罪了他,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异变再生!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如同鬼哭,陡然从侧面一艘玄衣卫快船上响起!
一道赤红色的掌影,裹挟着灼热霸道的罡风,隔空数十丈,如同流星经天,直轰浪翻天后心!这一掌来得毫无征兆,速度快得不可思议,掌力未至,那灼热的气息已然让空气扭曲,显示出偷袭者功力之深,绝不在浪翻天之下!
“小心!”秦渊和简心同时惊呼。
浪翻天却是早有察觉般,霍然转身,面对那赤红掌影,他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藏头露尾的鼠辈,也敢偷袭老夫?”
他双掌一错,掌心隐隐有波涛之声传出,一股浩瀚如海的内力喷薄而出,迎向那赤红掌影!
“轰——!”
两股绝强内力隔空相撞,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狂暴的气浪以碰撞点为中心向四周疯狂扩散,卷起漫天水雾,离得近的几名玄衣卫和旅客直接被气浪掀飞出去!“顺风号”本就倾斜的船身剧烈摇晃,仿佛随时要解体!
浪翻天身形微微一晃,脚下甲板寸寸龟裂。而那偷袭之人,似乎也并未占到便宜,赤红掌影消散,快船上传来一声闷哼。
趁着这混乱的当口,那冷峻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决绝,他知道今日事已不可为,有浪翻天插手,再纠缠下去,只怕全军覆没。他当机立断,嘶声下令:“撤!快撤!”
残存的玄衣卫如蒙大赦,纷纷跳回快船,割断连接的飞爪,三艘快船迅速掉头,如同丧家之犬般,狼狈不堪地消失在浓雾弥漫的河道深处。连同那艘发出赤红掌影的快船,也悄然隐去。
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间,河面上只剩下破损严重、缓缓倾斜的“顺风号”,以及满地的狼藉与尸体。
危机,暂时解除。
秦渊四人皆松了口气,但心情依旧沉重。这一战,旅客死伤惨重,船也将沉。
浪翻天缓缓收回手掌,望着玄衣卫退去的方向,眉头微皱,似乎在思索那赤红掌影的来历。随即,他转过身,目光落在秦渊和江辰身上,尤其是在秦渊手中那柄残剑以及江辰那柄滴血的长剑上停留片刻,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两个小子,功夫不错,脾气也对老夫胃口。”他呵呵一笑,“这船是不能待了,跟我走吧。”
【下章预告】
玄衣卫败退,危机暂解。“浪翻天”身
份揭晓,邀秦渊四人同行。然而,“顺风号”沉没在即,幸存者何去何从?那隔空偷袭的赤红掌影究竟来自何方高手,与玄衣卫是何关系?浪翻天出手相助,是路见不平,还是另有所图?第四十五章《江上浮尸》,看秦渊等人随浪翻天转移至安全之处,运河之上却惊现诡异浮尸,尸体身上携带着关乎金陵之行的关键线索!新的谜团接踵而至,漕帮内部暗流涌动,一场围绕运河控制权的纷争悄然拉开序幕。金陵之路,再添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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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江上浮尸
第四十五章 江上浮尸
晨光熹微,驱散了运河上最后的薄雾,也照亮了“顺风号”满目疮痍的甲板。昨夜激战的痕迹触目惊心:碎裂的木板、凝固的血渍、散落的弩箭,以及被司徒伯钧以精妙掌力震断的兵刃,无不诉说着那一战的惨烈。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与河水的气息,侥幸生还的船工和旅客们,脸上依旧残留着惊魂未定的惶恐,默默地开始收拾残局,修补破损的船体。
老船公李艄公在几个儿子的搀扶下,指挥着众人,看向秦渊四人以及那已然恢复慵懒姿态、靠在船舷边打着哈欠的司徒伯钧时,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感激。若非这几人,昨夜整船人恐怕都已葬身河底。
司徒伯钧似乎全然不将昨夜的厮杀放在心上,他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对走过来的秦渊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小子,掌法不错,有股子沙场血勇之气,更难得的是内力根基,浩瀚沉凝,似是正宗玄门路数,却又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意。嘿嘿,有点意思。”
秦渊抱拳,郑重一礼:“昨夜多谢前辈出手相助。若非前辈惊走‘水鬼’,又震慑玄衣卫,我等恐怕难以脱身。” 此言发自肺腑。这老乞丐看似邋遢不羁,实则武功深不可测,尤其是那手隔空震断兵刃的掌力,以及对“巡水司”、“巡水令”的掌控,都显示出其身份绝不简单。
司徒伯钧摆摆手,浑不在意:“顺手而已。那帮黑皮狗仗人势,扰了老叫花子的清梦,活该他们倒霉。”他目光扫过秦渊背后的残剑,又瞥了一眼不远处闭目调息、但周身气息已与昨日截然不同的江辰,眼中精光一闪而逝,“你们两个娃娃,一个身负血海冤屈,剑意不屈;一个心存死志,剑走偏锋,却又偏偏……嘿,福缘不小。”他最后这句话,显然是意有所指,点明了江辰体内“混元生机散”带来的奇异变化。
江辰闻言,睁眼看了司徒伯钧一眼,目光依旧冰冷,却微微颔首,算是致意。他虽寡言,但恩怨分明。
司徒伯钧哈哈一笑,也不再深究,转而问道:“看你们方向,是要去金陵?”
秦渊点头:“正是。前辈可知如今金陵局势?”他希望能从这位神秘的巡水司长老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司徒伯钧掏了掏耳朵,弹了弹并不存在的耳屎,漫不经心地道:“金陵啊……六朝金粉地,如今可是个大火炉。各方势力鱼龙混杂,朝廷、藩王、江湖帮会、还有你们要找的玄衣卫,甚至……一些几十年前就该埋进土里的老家伙,似乎也闻着味儿冒出
来了。”他顿了顿,压低了些声音,“苏墨那小子让你们去的?”
秦渊心中一动,司徒伯钧果然知道苏墨,而且听语气颇为熟稔。“是,苏兄传书,邀我等前往金陵一会。”
“那小子精得跟猴儿似的,他既然让你们去,自有他的道理。”司徒伯钧咂咂嘴,“不过,金陵水太深,你们这几个娃娃虽然本事不错,但贸然闯进去,怕是要吃大亏。玄衣卫在金陵的势力不小,那个姓韩的指挥佥事韩鹰,更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睚眦必报,昨夜折了面子,绝不会善罢甘休。”
赵青凑过来,愁眉苦脸道:“前辈,那依您看,我们这金陵还去得吗?”
“去!为什么不去?”司徒伯钧眼睛一瞪,“江湖儿女,还能被几声狗吠吓破了胆?小心些便是。到了金陵,若遇到麻烦,或许可以去找‘漕帮’的人,报上老叫花子的名号,或许能得些照应。不过……”他嘿嘿一笑,“老叫花子的名号,有时候管用,有时候可能更麻烦,你们自己掂量。”
这话等于没说,但也透露出一丝善意。秦渊再次谢过。
就在这时,一直在船头帮忙观察航道的一名年轻船工忽然发出一声惊恐的呼喊:“爹!李老爹!前面……前面河上有东西!”
众人闻言,纷纷涌向船头。只见前方百余丈外的河面上,顺着水流,正漂浮着几团模糊的黑影。随着距离拉近,那黑影的轮廓逐渐清晰——赫然是几具肿胀发白的尸体!
“是浮尸!”李艄公脸色一变,在运河上行船,遇到浮尸并不算特别罕见,多是失足落水或是被仇家所害的江湖人,但一次性出现好几具,还是让人心头一沉。
“顺风号”缓缓靠近,船工们用长竿将漂浮在最前方的两具尸体小心地拨到船边。尸体已被河水浸泡多时,面目肿胀难辨,皮肤呈现一种瘆人的惨白色,身上穿着普通的粗布衣衫,看不出明显来历。
简心出于医者本能,上前仔细查看。她屏住呼吸,翻开一具尸体的眼皮,又检查了他的口鼻和手指。
“死亡时间至少在两日以上。”简心声音凝重,她抬起尸体的手臂,指着他手腕内侧一个不太起眼的、已经泡得有些发白的印记道,“你们看这里。”
那是一个模糊的烙印痕迹,似乎是一个简化了的……船锚图案?
“这是……漕帮底层力工的标记?”李艄公凑近看了看,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运河漕运,漕帮势力庞大,许多码头力工都会被打上类似的标记以表明身份。
“未必。”司
徒伯钧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他只看了一眼,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便眯了起来,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这印记看似是漕帮的船锚,但细看锚尖的弧度不对,更像是……‘翻江会’那帮水耗子的‘倒钩锚’!”
“翻江会?”秦渊皱眉,他初入江湖,对这些帮派了解不多。
“一群盘踞在运河下游,专干些走私、绑票、收‘水钱’勾当的败类。”司徒伯钧语气带着不屑,“平日里和漕帮摩擦不断,但势力远不如漕帮。这些尸体,像是翻江会的人。”
就在这时,另一名船工又发出了惊呼:“这边……这边还有一具!穿着不一样!”
众人移步过去,只见另一具被捞起的浮尸,穿着明显精致许多,是绸缎面料,虽然也被泡得变形,但仍能看出价值不菲。更引人注目的是,这具尸体的腰间,挂着一块虽然沾满淤泥、却依旧能看出是上等白玉的玉佩,玉佩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
“这……这是江宁织造衙门下属,‘云锦坊’大管事钱友亮钱老爷的随身玉佩!”李艄公常年跑这条线,竟认出了这玉佩的来历,声音都变了调,“钱老爷他……他怎么也……”
一个疑似翻江会的底层帮众,一个是有官方背景的富商,这两类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竟然同时变成了浮尸,出现在同一段河道上!
事情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简心蹲下身,仔细检查这具“钱老爷”的尸体。忽然,她轻“咦”一声,示意秦渊靠近。“阿渊,你看他的指甲缝。”
秦渊凝目看去,只见那“钱老爷”肿胀发白的指甲缝里,似乎嵌着一些极其细微的、深蓝色的絮状物,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是……”秦渊用眼神询问。
简心面色凝重,低声道:“像是某种特殊的染料,或者……矿物碎屑。我需取些样本仔细查验。”她小心翼翼地用银针挑出一点那些深蓝色絮状物,放在一方干净的白绢上。
司徒伯钧也看到了那深蓝色的痕迹,眉头微微皱起,喃喃自语:“深蓝色……翻江会……江宁织造……有点意思。”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又望了望前方隐约可见的、代表距离金陵已不远的岸线轮廓,对秦渊道:“娃娃,金陵快到了。这趟水,看来比老叫花子想的还要浑。这几具浮尸,恐怕只是个开始。”
秦渊心情沉重。玄衣卫的追杀尚未摆脱,这突然出现的诡异浮尸,又牵扯出地方帮会“翻江会”和官商背景的“云锦坊”,再加上司徒伯钧提到的“几十年前的老家伙”,金
陵之行,果然是步步杀机,迷雾重重。
他看向那几具被并排放在甲板上的浮尸,尤其是那“钱老爷”指甲缝里的深蓝色痕迹,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这看似偶然的发现,是否会成为揭开金陵巨大阴谋的一根引线?
“顺风号”带着未散的硝烟与新的谜团,在晨光中,继续向着那座笼罩在迷雾之中的帝王州驶去。
【下章预告】
浮尸疑云,暗藏杀机!深蓝色絮状物究竟是何来历?翻江会与云锦坊管事同时殒命运河,是帮派仇杀,还是牵扯更深的阴谋?司徒伯钧言犹在耳,金陵巨浪将起。第四十六章《新的谜团》,看简心如何凭借高超医术与《本草食经》知识,破解深蓝絮状物之谜!秦渊四人即将抵达金陵,苏墨却迟迟未现身接应,反而有神秘人物暗中窥探。码头上,漕帮弟子与翻江会众剑拔弩张,一场围绕运河利益与浮尸真相的冲突即将爆发!初入金陵,便陷漩涡,秦渊如何在这龙潭虎穴中寻得苏墨,揭开铁山血案的第一重黑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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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新的谜团
第四十六章 新的谜团
“顺风号”在午后的阳光下,终于缓缓驶入了金陵下关码头水域。
放眼望去,千帆竞渡,舳舻千里。码头上人声鼎沸,扛包的苦力喊着铿锵的号子,商贾们高声谈价,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混杂着江水的气息、货物的味道,构成一幅繁华喧嚣、生机勃勃的江南漕运图景。远处,金陵城墙蜿蜒雄踞,虎踞龙盘,城阙楼台在水汽氤氲中若隐若现,彰显着六朝古都的磅礴气象。
然而,这片繁华之下,暗流汹涌。
船未完全靠岸,秦渊便已敏锐地察觉到数道若有若无的视线从不同的方向投射过来,在“顺风号”以及他们几人身上扫过。这些目光或锐利,或阴鸷,或探究,充满了不怀好意的审视。玄衣卫的阴影,显然并未因司徒伯钧的震慑而完全远离。
司徒伯钧站在船头,眯着眼看了看码头上攒动的人影,又回头对秦渊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娃娃,送到地头了。金陵城大,水深王八多,你们自个儿闯荡去吧。老叫花子还有几两猫尿要讨,就不陪你们玩儿了。”
秦渊知他这等奇人异士,行事随心,能护送至金陵已是莫大恩情,当下抱拳深深一揖:“前辈大恩,秦渊没齿难忘。他日若有差遣,必当竭尽全力。”
司徒伯钧浑不在意地摆摆手:“少来这些虚头巴脑的。活着,把该查的查清楚,该杀的王八蛋宰了,就算对得起老叫花子这趟辛苦。”他又瞥了一眼江辰和简心,“小子,你那剑,杀气太重,执念太深,小心反噬。丫头,心思灵巧是好事,但金陵这地方,人心比你们药王谷的药材可复杂多了,多长几个心眼。”最后对赵青道:“你这滑头小子,机灵劲儿是够,就是底盘虚浮,真遇上硬茬子,跑快点不丢人。”
他话语粗俗,却句句切中要害,带着几分长辈的关切。说罢,不待众人回应,哈哈一笑,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在人群中几个闪烁,便已消失在熙熙攘攘的码头之上,仿佛从未出现过。
司徒伯钧一走,四人顿感压力一增。失去了这位绝顶高手的坐镇,他们必须独自面对这龙潭虎穴。
“我们现在怎么办?苏墨那小子不是说在金陵等我们吗?人呢?”赵青踮着脚,在码头上张望,除了拥挤的人流,并未看到苏墨那标志性的白衣折扇身影。
秦渊眉头微蹙,苏墨心思缜密,既然邀他们前来,必有其安排。如今不见人影,要么是遇到了紧急情况脱不开身,要么就是……这金陵的形势,比预想的还要复杂,以至于苏
墨也无法轻易露面。
“先下船,找地方安顿,再设法联系苏墨。”秦渊沉声道。当务之急是离开这显眼的码头。
四人随着人流踏上码头坚实的土地。脚踩金陵之地,感受着与北方截然不同的湿润空气与繁华气息,心情却无比沉重。
简心下意识地靠近了秦渊一些,她虽聪慧坚强,但初到这陌生而危机四伏的巨城,又失去了司徒伯钧这定心骨,难免有些不安。她低声道:“阿渊,我感觉……好像一直有人看着我们。”
秦渊微微颔首,他同样有这种感觉,那是一种被毒蛇盯上的阴冷感。《沧海无量诀》带来的敏锐灵觉让他能捕捉到那些隐藏的恶意,却无法立刻找出具体来源。玄衣卫?还是其他势力?
江辰则一如既往的沉默,但他握剑的手更紧了几分,周身散发出的生人勿近的寒气,让周围拥挤的人群不自觉地为他和他们这一行让开了一些空间。
就在他们寻找出路,准备离开码头之时,前方一阵骚动和喧哗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只见码头一处较为空旷的货场上,两拨人马正在对峙,气氛剑拔弩张!
一拨人约莫二三十个,穿着统一的青色短褂,胸前绣着一个清晰的船锚图案,个个精壮彪悍,为首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黑脸汉子,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精光四射,手中提着一对沉重的分水刺,正是漕帮的标志。
另一拨人则穿着杂色衣衫,但臂膀上都绑着一条蓝色的布带,布带上隐约可见一个反向的船锚(倒钩锚)图案,人数也有二十多人,为首的则是个面色阴鸷、留着两撇鼠须的瘦高个,手中玩着一对铁胆,眼神闪烁,透着奸猾,正是翻江会的人。
在两拨人中间的空地上,摆放着几具用草席覆盖的尸体,赫然正是从运河中打捞上来的那几具浮尸!
“刘黑闼!你们漕帮未免欺人太甚!”那翻江会的鼠须汉子尖着嗓子叫道,“我们翻江会这几个兄弟,还有钱管事,不明不白死在河里,尸身还未寒透,你们就急着把他们摆在这里,是想给我们翻江会扣屎盆子吗?是不是你们漕帮做下的好事?!”
那被称作刘黑闼的漕帮黑脸汉子冷哼一声,声如洪钟:“放你娘的狗屁!周老捻,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我们漕帮行事光明磊落,要动你们这些水耗子,还用得着偷偷摸摸?倒是你们翻江会,最近在江上鬼鬼祟祟,捞过界不说,还尽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钱管事是官面上的人,他死了,官府追查下来,你们翻江会脱得了干系?我看是你们做贼心虚,
杀了人想栽赃我们漕帮!”
“你胡说八道!”
“分明是你们漕帮想独霸码头!”
两边人马顿时吵嚷起来,互相推搡,眼看就要从口角升级为械斗。周围的苦力、商贩纷纷躲避,生怕被殃及池鱼。
秦渊四人停下脚步,隐在人群后方观望。没想到刚下船,就遇到了漕帮和翻江会的冲突,而且焦点正是那几具浮尸!
“打起来!打起来!”赵青唯恐天下不乱地低声怂恿,被简心悄悄拉了一下袖子。
秦渊目光锐利,注意到那漕帮的刘黑闼,虽然看似粗豪,但眼神清明,气息沉稳,下盘极稳,是个外家功夫的好手。而那个翻江会的周老捻,则气息略显虚浮,眼神游移,更像是个耍弄心机的角色。
就在这时,那周老捻眼珠一转,忽然指着秦渊他们这个方向,大声道:“刘黑闼!你别转移话题!昨夜‘顺风号’遇袭,听说就是你们漕帮勾结水鬼干的!船上的人可以作证!就是他们!”他竟然想把祸水引到刚刚下船的秦渊四人身上!
唰!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漕帮和翻江会的人,都瞬间集中到了秦渊四人身上!
刘黑闼浓眉一拧,凌厉的目光扫过秦渊四人,尤其在秦渊背后的残剑和江辰手中的古朴长剑上停留了一瞬,沉声道:“你们是‘顺风号’上的人?昨夜怎么回事?”
瞬间,秦渊四人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解释不清,很可能同时得罪漕帮和翻江会这两大地头蛇,在这金陵码头将寸步难行。
秦渊心念电转,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抱拳道:“这位想必是漕帮的刘香主。在下等人确是搭乘‘顺风号’前来金陵。昨夜确有‘水鬼’袭船,但已被击退。至于是否与贵帮有关,在下等人初来乍到,不敢妄加揣测。不过……”他话锋一转,目光平静地看向那周老捻,“这位翻江会的朋友,无凭无据,便指责漕帮勾结水鬼,又指认我等为证,不知是何道理?莫非是想借刀杀人,混淆视听?”
他语气沉稳,条理清晰,既未承认也未否认漕帮牵扯,反而将问题抛回给了挑事的周老捻。
周老捻被秦渊反问,一时语塞,脸色涨红:“你……你胡说!我看你们就跟漕帮是一伙的!”
刘黑闼不是傻子,看出周老捻的心虚,冷哼一声:“周老捻,少在这里搬弄是非!这几位的船资,还是我漕帮下属货栈担保的,若是我们做的,何必多此一举?”他这话倒是实情,赵青当初找的“隆盛货栈”确实与漕帮有些生意往来。
他
不再理会周老捻,转而看向秦渊,目光稍缓:“这位兄弟如何称呼?昨夜击退水鬼,想必身手不凡。多谢几位仗义出手,保了‘顺风号’平安。”他这话,算是承了情,也间接表明了漕帮的态度。
“在下秦三,区区微名,不足挂齿。”秦渊用了化名,拱手道,“路见不平,份所当为。”
刘黑闼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那几具浮尸,眉头紧锁:“这几具尸体,尤其是钱管事的,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我漕帮行事,敢作敢当,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此事,我漕帮必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他这话是说给翻江会听,也是说给周围所有人听。
周老捻见挑拨不成,反而让漕帮占了理,脸色更加难看,悻悻地一挥手:“我们走!这笔账,没完!”带着翻江会的人,抬起那几具属于他们的人的尸体,灰溜溜地挤开人群走了。至于那“钱管事”的尸体,他们却并未理会。
刘黑闼示意手下人处理钱管事的尸体,然后对秦渊道:“秦兄弟几位初到金陵,若无落脚之处,可去城西的‘悦来客栈’,那是我们漕帮的产业,还算清净安全。”
这算是释放了善意,也可能带有几分监视的意味。秦渊略一沉吟,目前情况不明,有个相对安全的落脚点也好,便抱拳道:“多谢刘香主。”
刘黑闼不再多言,带着手下人离去,码头的骚动渐渐平息。
经此一事,秦渊四人算是正式踏入了金陵这潭浑水,并且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初步接触了漕帮与翻江会的矛盾。
“乖乖,这刚下船就差点打起来。”赵青抹了把并不存在的冷汗,“这金陵,果然刺激。”
简心低声道:“那个翻江会的周老捻,似乎很想把水搅浑,他好像……特别在意那几具浮尸,或者说,想尽快掩盖什么。”
江辰冷冷地吐出三个字:“他有鬼。”
秦渊目光深邃,看向翻江会众人消失的方向,又回想那“钱管事”指甲缝里的深蓝色絮状物。漕帮与翻江会的冲突,浮尸的出现,深蓝色的谜团,玄衣卫的窥伺,苏墨的失联……所有这些,都指向金陵城内正在酝酿的一场巨大风暴。
他们四人,已然身处风暴的边缘。
“我们先去悦来客栈安顿。”秦渊做出决定,“然后,必须尽快找到苏墨,弄清这里的局势。”
四人不再停留,穿过依旧喧闹的码头,汇入通往金陵城内的滚滚人流。身后,运河之水浩浩荡荡,承载着无数的秘密与杀戮,奔流不息。而前方,那座古老的帝王州,
正张开它巨大的怀抱,等待着他们的到来,等待着……揭晓所有谜底的那一刻。
【下章预告】
初入金陵,风波骤起。漕帮香主刘黑闼的善意是真是假?翻江会周老捻为何急于嫁祸搅局?深蓝色絮状物的检测结果即将揭晓,简心能否凭借药王谷绝学破解此物来历?第四十七章《金陵春深》,秦渊四人入住悦来客栈,却遭遇神秘夜探!苏墨终于传来密信,约定于秦淮河画舫相见,然而这场会面却笼罩在重重迷雾之中。与此同时,玄衣卫的暗探如同幽灵般遍布全城,一场针对秦渊等人的天罗地网正在悄悄收紧!金陵春色虽好,却步步杀机,秦渊能否在这六朝金粉之地,寻得揭开铁山血案的第一缕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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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金陵春深
第四十七章 金陵春深
城西悦来客栈,虽名为“客栈”,实则是一处占地不小的院落群,前厅接待往来商旅,后院则多是提供给与漕帮有渊源的长租客或贵客,环境果然如刘黑闼所言,颇为清净。高墙深院,隔绝了外间的喧嚣,几株高大的梧桐探出墙头,已是绿意盎然。
客栈掌柜是个精干的中年人,显然早已得到吩咐,对持着刘黑闼信物的秦渊四人十分客气,安排了一个独立的跨院,内有数间厢房,还配有小厨房,一应物事俱全。
“几位贵客安心住下,一应饮食用度,吩咐伙计便是。香主交代了,定要保证几位安全无虞。”掌柜的躬身说道,眼神却不自觉地多在秦渊背负的残剑和江辰那生人勿近的气场上停留了一瞬。
“有劳掌柜。”秦渊谢过。他知道,这既是保护,也是某种程度的监视。在未弄清漕帮真实意图和苏墨下落前,此地可作为暂时的避风港。
安顿下来后,简心立刻将自己关在房中,取出那方包裹着从“钱管事”指甲缝中取得的深蓝色絮状物的白绢,以及她随身携带的《本草食经》和一些小巧的瓶瓶罐罐。她神情专注,时而对照古籍,时而用银针挑起些许样本,置于鼻尖轻嗅,或放入不同的液体中观察反应。这是她的领域,那双平日里温婉的眸子,此刻闪烁着智慧与探究的光芒。
秦渊与江辰则各自在房中调息。秦渊盘膝而坐,《沧海无量诀》在体内缓缓运转,内力如潮水般在经脉中流淌,温养着昨日激战消耗的元气,同时将灵觉向四周延伸,感知着院落内外的动静。他能“听”到伙计偶尔走过的脚步声,远处街市的隐约喧哗,甚至能模糊感觉到跨院之外,似乎有不止一道气息在若有若无地徘徊。
江辰依旧是那副冰冷的样子,他并未运转什么特殊心法,只是以一种近乎苦修的方式,引导着体内那股因“混元生机散”而变得异常活跃的药力,与自身凝练的“孤影剑意”相互磨合。那药力磅礴而奇特,带着勃勃生机,与他原本偏向阴寒死寂的剑意既相冲突,又隐隐有着互补的趋势,这个过程显然并不轻松,他额角偶尔会渗出细密的汗珠。
赵青闲不住,借口打探消息,溜出了客栈。约莫一个时辰后,他带回了一些金陵城内的见闻,诸如哪个酒楼新来了西域舞姬,哪家赌坊手气正旺,但也带回了一个不太妙的消息——码头上漕帮与翻江会的冲突并未平息,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双方在几处货栈和码头区域都发生了小规模的械斗,官府似乎也采取了默许的态度,并未大力弹压。
“看来这金陵城,就是个一点就着的火药桶。”赵青灌了口茶水,咋舌道,“咱们好像掉进漩涡中心了。”
傍晚时分,简心终于从房间里出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解开谜题的振奋。
“有结果了?”秦渊问道。
简心点点头,将众人召集到秦渊房中,压低声音道:“那深蓝色的东西,我反复查验,可以确定,并非寻常染料,也非已知的绝大多数矿物。”
她展开那方白绢,上面的深蓝色絮状物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光泽。“此物质地极为细腻,不溶于水,畏火,遇高热会散发出一种极淡的、类似硝石与硫磺混合,却又带着一丝腥甜的气味。我查阅《本草食经》杂篇,其中记载了一种前朝方士炼丹时偶得的异物,名为‘幽蓝尘’,特性与此物有七八分相似。”
“幽蓝尘?”秦渊皱眉,这名字透着诡异。
“据残卷记载,‘幽蓝尘’并非天然形成,而是需要以数种罕见矿物,辅以特殊手法反复煅烧、研磨、淘洗方能制得,工序极其复杂。其本身毒性不大,但……”简心顿了顿,眼神凝重,“它有一个极其特殊的用途——是配制一种名为‘幻梦散’的迷幻药引,最关键的主料!”
“幻梦散?”赵青好奇道,“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岂止不是好东西,”简心语气沉肃,“此物能惑乱心神,放大人的欲望与恐惧,少量使用可致人癫狂幻视,剂量稍大便能操控他人行为,甚至套取隐秘。更可怕的是,若是长期微量接触,能无声无息地改变人的心性,使之变得暴戾偏执,且极难察觉。前朝曾因此物掀起过一场宫廷巨变,之后便被列为禁药,配方也理应失传才对。”
房间内一时寂静。翻江会的底层帮众,身上有“幽蓝尘”?云锦坊的钱管事,指甲里也嵌着这东西?这意味着什么?翻江会在秘密炼制这种禁药?钱管事的死与此有关?
“难道翻江会想用这‘幻梦散’控制什么人?或者……他们已经这么做了?”秦渊沉吟道,感觉眼前的迷雾似乎散开了一些,但露出的真相却更加令人心惊。如果“幻梦散”重现江湖,其背后所图,绝对不小。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噗啦啦”一阵轻微的翅膀拍打声。一道白影穿过未关严的窗缝,轻盈地落在了房间内的桌面上——正是苏墨驯养的那只金喙雪鸽!
鸽腿上依旧绑着细小的竹管。
秦渊精神一振,立刻上前解下竹管,取出里面的纸条。展开一看,上面
是苏墨那熟悉的笔迹,只是比起上次,似乎多了几分匆忙:
“秦兄如晤:闻兄已安抵金陵,甚慰。弟身处漩涡,不便亲迎,望乞海涵。今夜亥时三刻,秦淮河‘芙蓉舫’一会,事关铁山与当前危局,切要准时。另:行踪恐已泄露,务必小心身后之眼。阅后即焚。墨。”
信息很明确,苏墨终于联系他们了,地点定在了秦淮河的画舫“芙蓉舫”,时间就在今夜。但他明确提示行踪可能泄露,且自身处境不佳。
“芙蓉舫?那可是秦淮河上最有名的几条花船之一,苏墨这小子,会挑地方啊!”赵青挤眉弄眼。
秦渊却面色凝重:“苏墨处境不妙,此次会面,恐有风险。”他指尖内力一吐,纸条瞬间化为齑粉。
“去不去?”江辰言简意赅地问,手已按上了剑柄。
“去。”秦渊斩钉截铁,“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但需做好万全准备。”他看向简心,“简心,你留守客栈,若有变故,也好有个接应。”
简心虽想同去,但也知自己武功不高,跟去可能成为拖累,便乖巧点头:“好,你们万事小心。”
是夜,亥时初。金陵城华灯初上,尤其是秦淮河两岸,更是灯火璀璨,丝竹管弦之声随风飘荡,画舫凌波,莺歌燕舞,一派纸醉金迷的盛世景象。
秦渊、江辰、赵青三人换了深色便服,将兵刃妥善藏好,悄然离开了悦来客栈,融入夜色,向着秦淮河方向而去。
他们并未察觉,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一道如同壁虎般的黑影,悄无声息地滑入了他们居住的跨院,目标明确,直扑简心所在的厢房!那黑影动作迅捷诡异,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而此刻的简心,正坐在灯下,翻阅着《本草食经》,试图寻找更多关于“幽蓝尘”和“幻梦散”的记载,浑然不觉危险已然临近。
秦淮河上,最大的那艘三层画舫“芙蓉舫”灯火通明,倒映在粼粼波光之中,如同水上一座移动的宫殿。秦渊三人混在登船的宾客中,踏上了这艘注定不会平静的花船。
舫内暖香扑鼻,觥筹交错,才子佳人,笑语喧哗。然而,在这片浮华之下,秦渊敏锐地感觉到,数道隐藏极深的目光,如同暗处的毒蛇,已然锁定了他们。
苏墨,究竟在何处?这场约定好的会面,是揭开真相的契机,还是另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金陵春夜,暗潮汹涌。
【下章预告】
秦淮夜宴,杀机暗藏!秦渊三人踏上芙蓉舫,却不见
苏墨踪影,唯有满座宾客与隐藏的窥探者。丝竹曼舞之间,玄衣卫高手伪装登场,翻江会鼠辈混迹其中,一场针对秦渊的鸿门宴悄然开幕!第四十八章《六朝金粉》,看秦渊如何于险象环生中识破陷阱,江辰孤剑能否震慑群丑?与此同时,悦来客栈内,那道潜入的黑影终于对留守的简心出手,药王谷传人如何以银针与智慧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危机?苏墨的密信是真是假?铁山血案的线索能否在今晚浮出水面?金陵之夜,高潮迭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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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六朝金粉
第四十八章 六朝金粉
芙蓉舫内,暖香氤氲,烛影摇红。
偌大的主舱被布置得极尽奢华,猩红的地毯,雕花的屏风,四处悬挂着薄如蝉翼的纱幔,随着舫身微晃而轻轻飘动。数十张矮几错落摆放,上面陈列着精致的江南点心和时令瓜果,酒壶中溢出醇厚的酒香。宾客们或坐或卧,大多衣着光鲜,非富即贵,其中不乏一些看似文士打扮、实则眼神精悍的人物。
中央的舞台上,数名身姿曼妙的舞姬正随着悠扬的丝竹声翩翩起舞,水袖翻飞,眼波流转,引得阵阵喝彩。一派纸醉金迷,歌舞升平的景象。
然而,秦渊三人一踏入这主舱,便感觉到那浮华表象下暗藏的冰冷杀机。
数道目光如同隐藏在草丛中的毒蛇,瞬间黏在了他们身上。这些目光来自不同的方向:有来自角落里那几个看似沉醉于歌舞、实则手指始终按在腰间鼓囊之处的华服宾客;有来自穿梭侍酒、但步履轻盈、眼神锐利的侍女;甚至还有来自舞台上某个伴舞者那一闪而逝的冰冷眼神。
“好家伙,这排场,比咱们北地的军营演武还紧张。”赵青低声嘟囔了一句,脸上却堆起生意人惯有的圆滑笑容,仿佛真只是个来寻欢作乐的商贾。
秦渊面色平静,体内《沧海无量诀》悄然运转,灵觉如同水银泻地般向四周蔓延,将那些怀有敌意的气息一一锁定。他看似随意地扫视全场,并未发现苏墨的身影。
一名管事模样的中年人迎了上来,笑容可掬:“三位爷面生得很,是第一次来我们芙蓉舫吧?快请入座,需要什么样的姑娘相伴?”
秦渊淡淡道:“听闻芙蓉舫苏大家琴艺无双,特来聆听,不知今夜可有幸得见?”他这是依着苏墨才子风流的人设,抛出一个合理的借口。
管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随即笑道:“哎呀,真是不巧,苏大家今日身体不适,早早歇下了。不过我们舫上其他姑娘也是色艺双绝,定能让三位爷尽兴。”
便在此时,一个略带尖锐的声音响起:“我道是谁,原来是码头上的那几位‘英雄’来了。怎么,不在漕帮的地头躲着,跑到这秦淮河上来风雅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张矮几后,坐着几人,为首的正是翻江会的那个鼠须汉子周老捻!他此刻换了一身绸缎袍子,却依旧掩不住那股猥琐气质,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秦渊他们,眼神中充满了怨毒与挑衅。他身边坐着几个气息彪悍的汉子,显然都是翻江会的打手。
周老捻这
一嗓子,顿时吸引了不少宾客的注意。许多目光在秦渊三人与周老捻之间来回扫视,充满了好奇与审视。
秦渊尚未开口,另一个方向,一个低沉的声音冷冷传来:“周老捻,芙蓉舫是清静之地,容不得你在这里撒野放肆。”
说话的是一个独自坐在窗边的玄衣男子。他约莫三十许岁,面容普通,但一双眼睛开阖之间精光闪烁,手指修长,正缓缓转动着手中的酒杯。他虽未穿官服,但那种冰冷肃杀的气质,以及腰间若隐若现的一块玄铁腰牌,让秦渊瞬间确认——此人是玄衣卫!而且观其气息,武功远在昨夜那个使用雁翎刀的冷峻男子之上。
这玄衣卫看似在呵斥周老捻,但秦渊能感觉到,他更多的注意力,始终落在自己三人身上。这是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与审视。
周老捻对那玄衣卫似乎颇为忌惮,干笑两声,不敢再大声挑衅,只是低声对身边人嘀咕着什么,眼神愈发阴狠。
舞台上的歌舞依旧,丝竹声未曾停歇,但主舱内的气氛,却因为这两方的出声,陡然变得凝重起来。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弦在缓缓绷紧。
秦渊心知,苏墨恐怕是不会出现了,或者说,他早已料到这是一个陷阱。今夜,注定无法善了。
他对着那玄衣卫方向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对方看似“解围”的举动,然后带着江辰、赵青,寻了一处靠近舱门、相对空旷的位置坐下。这个位置进退皆宜。
江辰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他按剑而坐,周身散发的冷意,让本想过来招呼的侍女都望而却步。他的目光偶尔扫过那玄衣卫和周老捻,如同在看死人。
赵青则充分发挥了他的长处,自顾自地倒酒,品尝点心,还啧啧称赞,仿佛真的沉浸在这声色之娱中,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将舱内众人的神态、位置默默记在心里。
时间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缓缓流逝。歌舞一轮接着一轮,宾客们的谈笑声似乎也重新热烈起来,但那股暗藏的杀机却愈发浓郁。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那名玄衣卫忽然放下酒杯,站起身,缓缓向秦渊他们这桌走来。他步伐沉稳,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人的心跳上。
舱内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了过来。
玄衣卫在秦渊桌前站定,目光如刀,直视秦渊:“阁下便是秦渊?前铁山营哨长?”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主舱。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铁山营血案,虽过去不久
,但在北地乃至江湖上已掀起不小波澜,秦渊“叛营弑上”的污名更是传播甚广。没想到,这个传闻中的“叛徒”,竟然出现在了金陵,出现在了芙蓉舫!
周老捻等人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秦渊缓缓抬起头,迎着对方的目光,平静无波:“是又如何?”
“很好。”玄衣卫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乃玄衣卫指挥佥事韩鹰座下,缉盗司副千户,冷凌。奉上命,请秦哨长回衙门,协助调查铁山营一案。”
说是“请”,但那语气中的不容置疑与杀气,任谁都听得出来。
“协助调查?”秦渊尚未说话,赵青已跳了起来,指着周老捻叫道,“这位冷大人,你要抓人,也得讲个先来后到吧?翻江会的人还在那儿呢!他们杀人越货,证据确凿,你怎么不先抓他们?”
冷凌看都不看周老捻一眼,只是盯着秦渊:“朝廷要犯,重于一切。秦渊,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等我‘请’你走?”他特意加重了“请”字的读音。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一直沉默的江辰,右手已然握住了剑柄,一股凌厉无匹的剑气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离得近的几名宾客只觉得皮肤如同被针扎般刺痛,骇然失色。
冷凌目光转向江辰,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好重的杀气!你便是那个锦衣卫余孽江辰?正好,一并拿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唉……”
一声幽幽的叹息,仿佛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又仿佛就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这叹息声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瞬间压过了场中所有的杂音,甚至连那紧绷的杀气都为之一滞。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通往舫内二楼的楼梯口,不知何时,已悄然立着一位白衣女子。
她面上覆着一层轻纱,只露出一双剪水秋瞳,顾盼之间,仿佛蕴藏着江南的烟雨与星辰。身姿窈窕,白衣胜雪,虽不见全貌,但那清冷出尘的气质,已让满堂的莺莺燕燕黯然失色。
“诸位贵客驾临芙蓉舫,本是赏心乐事,何故刀兵相向,扰了这满舫春色?”女子的声音清越婉转,如同玉珠落盘,带着一种抚平人心的力量。
冷凌眉头微皱,显然认得此女,语气稍缓:“原来是白大家。此二人乃朝廷钦犯,职责所在,还请白行首行个方便。”
这白衣女子,竟是芙蓉舫的主人,名动金陵的才女,白芷晴?
白芷晴眸光流转,轻轻扫过秦渊和江辰,最后落在冷凌身上,柔
声道:“冷大人,芙蓉舫虽是风月场所,却也自有规矩。在此动武,惊扰了宾客,坏了兴致,总是不美。不若给芷晴一个薄面,若有何恩怨,待离了这芙蓉舫,再行解决,如何?”
她话语轻柔,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度。
冷凌眼神闪烁,似乎在权衡。玄衣卫权势滔天,但这芙蓉舫背景神秘,白芷晴更是交游广阔,与金陵城内许多达官显贵关系匪浅,轻易也不愿得罪。
周老捻见状,急道:“冷大人,切不可纵虎归山啊!”
白芷晴目光淡淡地瞥了周老捻一眼,周老捻顿时如遭雷击,后面的话噎在喉咙里,脸色煞白,不敢再言。
冷凌沉吟片刻,终于冷哼一声:“好!就给白大家这个面子。”他目光如冰锥般刺向秦渊,“秦渊,你跑不了。我们外面见!”
说罢,他竟不再停留,转身大步离去。几名玄衣卫的暗探也随之悄然隐退。
周老捻见靠山走了,哪敢再多留,带着手下灰溜溜地挤开人群跑了。
一场看似不可避免的冲突,竟被这突然出现的白芷晴三言两语化解于无形。
舱内气氛顿时一松,宾客们议论纷纷,看向白芷晴的目光充满了敬畏,看向秦渊三人的目光则充满了好奇与探究。
白芷晴对着众人微微欠身:“惊扰各位雅兴,芷晴之过。稍后自有薄礼奉上,以示歉意。”说完,她的目光再次投向秦渊,微微颔首,随即转身,白衣飘飘,消失在楼梯尽头。
自始至终,她未与秦渊有任何言语交流,但那最后的目光,却似乎蕴含深意。
秦渊心中疑窦丛生。这白芷晴为何要帮他们?她与苏墨又是什么关系?今夜这场鸿门宴,看似因她的介入而暂时平息,但真正的危机,恐怕才刚刚开始。冷凌绝不会善罢甘休,此刻舫外,想必已是天罗地网。
而苏墨,他究竟在哪里?
【下章预告】
芙蓉舫内暗潮暂息,舫外杀机更浓!玄衣卫副千户冷凌布下天罗地网,誓要将秦渊等人擒杀。白芷晴出手解围的真正目的为何?她与失踪的苏墨有何关联?第四十九章《暗流涌动》,看秦渊三人如何凭借智慧与武力,突破玄衣卫与翻江会的双重围堵!与此同时,悦来客栈内,那道潜入的黑影终于对简心发动袭击,药王谷传人临危不乱,银针与妙手能否化解危局?神秘的白芷晴悄然传递讯息,一条关乎铁山血案真相与“幽蓝尘”秘密的线索浮出水面,指向金陵城深处一座戒备森严的府邸!危机四伏的金陵之夜,
谁能破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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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暗流涌动
第四十九章 暗流涌动
夜色深沉,秦淮河上依旧灯火阑珊,但芙蓉舫周围的空气却仿佛凝固了。
秦渊三人站在舫船甲板边缘,望着岸边影影绰绰的人影和河面上悄然靠近的数艘小船,心知冷凌所谓的“外面见”,绝非虚言。玄衣卫定然已布下天罗地网,只待他们离舫,便要收网。
“妈的,这下成了瓮中之鳖了。”赵青低声骂道,眼神却飞快地扫视着河面与岸边的形势,寻找着可能的突破口。
江辰的手始终没有离开剑柄,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笼罩着他周身丈许范围,让那几个远远监视他们的舫上护卫不敢靠近。他体内那股因“混元生机散”而滋生的蓬勃生机,与原本阴寒凌厉的“孤影剑意”仍在不断交融,此刻受外界杀气一激,竟隐隐有沸腾之势,让他那双冰封的眸子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血色。
秦渊目光沉静,《沧海无量诀》带来的浩瀚感知让他能清晰地“看到”那张正在收紧的网。岸上至少有三十名以上的好手,气息沉凝,分布各处要道,其中几股尤为强横,应是玄衣卫中的精锐。河面上的小船也有四五艘,每艘船上都有三五人,手持弓弩或分水刺,显然是防止他们从水路逃脱。
硬闯,胜算渺茫。
就在此时,一名身着淡绿衣裙的侍女悄然来到秦渊身边,低眉顺眼,手中却隐晦地递过一个小巧的锦囊,声音细若蚊蚋:“秦公子,我家行首命奴婢将此物交予公子。行首言道,舫后厨下,有一条运送菜蔬的小舟,每日寅时初刻会离舫上岸,公子或可借此暂避。”
秦渊心中一动,接过锦囊,触手微沉。那侍女不再多言,施了一礼,便转身离去,仿佛只是寻常侍候。
打开锦囊,里面并非信件,而是一块非金非木、触手温凉的紫色令牌,令牌正面刻着一朵精致的芙蓉花,背面则是一个“白”字。除此之外,还有一张折叠的极小、绘有简易线路的绢图,标注的终点,竟是城北一处名为“清韵别院”的地方。
白芷晴!她不仅出言解围,此刻更是雪中送炭,指明了一条生路,并留下了信物和地址!她究竟是何用意?与苏墨又是什么关系?这“清韵别院”又是何处?
此刻已容不得细想。秦渊将令牌和绢图收起,对江辰和赵青低声道:“跟我来,有路。”
三人不再犹豫,借着舫上宾客尚未完全散去、人影杂乱的掩护,按照记忆中舫内结构,悄无声息地向船尾厨房方向潜去。
果然,在厨房后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系着一条仅容两三人的乌篷小舟,船上堆着些空了的菜筐,散发着淡淡的水汽和泥土味。此刻距离寅时还有一刻钟左右。
“上船!”秦渊低喝。
三人迅速跃上小舟,解开缆绳。秦渊以内力催动船桨,小舟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滑入黑暗的河道,并未向岸边驶去,而是借着夜色的掩护,沿着河岸阴影,向与芙蓉舫相反的方向疾驰。
岸上和小船上的玄衣卫显然没料到他们会以此种方式、从这个方向逃离,待发现时,小舟已出去数十丈远!
“追!”冷凌冰冷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带着一丝被戏弄的恼怒。
数艘小船立刻调转方向,奋力划桨追来。岸上也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和马蹄声,沿着河岸包抄。
然而,秦渊以内力催舟,速度远超寻常船工划桨。小舟在黑暗的河面上如同鬼魅,时而钻入桥洞,时而紧贴岸壁,充分利用地形,将追兵渐渐甩开。
就在秦渊三人于秦淮河上亡命奔逃之际,悦来客栈,秦渊四人居住的跨院厢房内。
简心正就着灯火,仔细翻阅着《本草食经》,试图找到更多关于“幽蓝尘”和“幻梦散”的线索。窗外夜风拂过,带来远处秦淮河的隐约丝竹声,更显院内寂静。
忽然,她翻阅书页的手指微微一顿。
并非看到了什么关键记载,而是一种源于医者敏锐灵觉的预警——空气中,多了一丝极淡极淡的、不属于院中花草、也不属于秦淮河风月的异样气息。那是一种带着水腥气和阴冷杀意的味道。
她不动声色,依旧保持着阅读的姿态,但另一只垂在袖中的手,已悄然扣住了三根细如牛毛的银针。针尖在灯火映照下,泛着幽幽的蓝光,那是她特制的“酥筋散”。
窗户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哒”声,仿佛被风吹动。但简心知道,不是风。
一道黑影,如同没有骨头的蛇,从微微开启的窗缝中滑了进来,落地无声。他全身笼罩在夜行衣中,只露出一双冰冷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手中反握着一柄短匕,匕身黯淡无光,显然是经过特殊处理,不会反光。
黑影的目标极为明确,直扑灯下看似毫无防备的简心!动作快如闪电,匕尖直指她的后心!
就在匕尖即将及体的刹那!
简心动了!她并未回头,而是纤腰一拧,施展出精妙绝伦的“蝶恋花”轻功,身形如同被风吹起的柳絮,向侧面飘开三尺,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与此同时,
她袖中玉手一扬!
“咻!咻!咻!”
三点几乎看不见的寒星,呈品字形射向黑影的面门和双肩!
那黑影显然没料到这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有如此敏锐的反应和精妙的轻功,更没料到对方反击如此迅捷!他惊骇之下,急忙挥动匕首格挡。
“叮!叮!”两声,他磕飞了射向面门和左肩的银针,但右肩却是一麻,那根银针已精准地没入了他的肩井穴!
一股强烈的酸麻感瞬间从右肩蔓延开来,整条右臂如同灌了铅般沉重,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黑影心中大骇,知道遇到了硬茬子,左手急忙在怀中一掏,似乎想拿出什么事物。
简心岂会再给他机会?她深知自己内力不高,正面搏杀绝非此人对手,必须速战速决!她身形再晃,如影随形,指尖已夹住了另外几根银针,直刺对方胸前大穴!
那黑影虽右臂受制,但身法依旧灵活,急忙闪避。两人在这不大的厢房内,一追一逃,兔起鹘落。简心凭借“蝶恋花”轻功和神出鬼没的银针,竟将这武功明显高于她的刺客逼得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那刺客又惊又怒,他接到的命令是擒住或格杀这名女子,本以为手到擒来,没想到竟如此棘手。他眼中凶光一闪,似乎下了某种决心,不再闪避简心的银针,左手猛地一挥,一大蓬白色的粉末劈头盖脸向简心撒来!
是石灰?还是毒粉?
简心虽惊不乱,“蝶恋花”轻功施展到极致,身形如同穿花蝴蝶般向后急退,同时衣袖挥舞,带起一股柔风,将大部分粉末拂开。但仍有少许沾到了她的袖口,发出“嗤嗤”的轻微声响,带着刺鼻的气味。
不是石灰,是某种腐蚀性的毒粉!
就在这片刻的阻滞间,那刺客已抓住机会,身形一纵,如同大鸟般投向窗外,显然是想逃走。
“留下!”简心娇叱一声,玉手连扬,数枚银针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射对方背心要害!
那刺客人在半空,听得身后风声,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扭动身体,同时将怀中一物向后抛出。
“噗噗!”两枚银针射入了他的后背,但并未中要害。而他抛出的那物事,在空中“嘭”地炸开,化作一大团浓密的黑烟,瞬间遮蔽了窗口。
待黑烟散去,那刺客已然踪迹全无,只留下地上一滩血迹和那柄黯淡的匕首。
简心没有追击,她快步走到窗边,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外面,确认再无埋伏,这才松了口气,只
觉得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她看着地上那摊血迹和匕首,眉头紧锁。
这刺客是谁派来的?玄衣卫?翻江会?还是……其他势力?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自己。是因为自己发现了“幽蓝尘”的秘密吗?
她低头看了看袖口被腐蚀的痕迹,心中凛然。金陵之险,远超预期。秦渊他们此刻,又是否安全?
她必须尽快处理掉痕迹,并设法将今晚遇袭的消息传递出去。
与此同时,秦渊三人凭借着小舟和夜色,终于暂时摆脱了玄衣卫的追击,按照绢图所示,来到了城北一处僻静的河湾。岸上,一座掩映在竹林中的雅致院落隐约可见,门楣上挂着“清韵别院”的匾额。
院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一条缝,一名老仆模样的身影探出头,看到秦渊出示的芙蓉令牌后,默默将他们引入院内。
别院内部清幽寂静,仿佛与世隔绝。然而,秦渊却感觉到,在这片宁静之下,似乎隐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白芷晴,这个神秘的女人,她的别院,会是新的安全港,还是另一个漩涡的中心?
【下章预告】
清韵别院,暂得喘息。神秘主人白芷晴终于现身,她与苏墨关系匪浅,手中更掌握着关乎铁山血案与“幽蓝尘”的重要线索!然而,别院之外,玄衣卫与翻江会的搜捕网正在收紧,冷凌与周老捻勾结,誓要将秦渊等人找出。第五十章《白衣渡江》,看秦渊如何与白芷晴达成合作,共探隐藏在金陵城深处的巨大阴谋!简心遇袭的消息传来,令秦渊心急如焚,他必须尽快与简心汇合。与此同时,一直失踪的苏墨终于有了音讯,但他带来的却是一个更加惊人的消息——所有线索,竟都指向了掌控江南漕运、看似与世无争的漕帮总舵!风波再起,疑云重重,秦渊该如何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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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白衣渡江
第五十章 白衣渡江
清韵别院,书房。
烛火摇曳,映照着相对而坐的两人。秦渊依旧是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便服,只是洗去了昨夜奔波的风尘。而他对面,端坐着已取下轻纱的白芷晴。
她约莫二十三四年纪,眉目如画,肤光胜雪,一身素雅的白衣更衬得她气质清冷,宛如空谷幽兰。只是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此刻却带着一丝难以化开的忧色与审视。
“秦哨长,昨夜仓促,未及深谈。”白芷晴的声音依旧清越,却少了几分在芙蓉舫时的客套,多了几分郑重,“苏墨于我,有同门之谊。他临行前曾留有书信,言道若他失联,而秦兄抵达金陵遇险,可持芙蓉令来此暂避,并将此物交予秦兄。”
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封火漆密封的信函,推到秦渊面前。信函上正是苏墨那熟悉的笔迹,写着“秦兄亲启”。
秦渊心中稍定,苏墨果然早有安排。他拆开信函,快速浏览。信中,苏墨简要说明了他因调查铁山营一案及“幽蓝尘”之事,触及了某些人的核心利益,已被玄衣卫和不明势力盯上,不得不暂时隐匿行踪。他叮嘱秦渊务必信任白芷晴,并提到白芷晴手中掌握着一条关于“幽蓝尘”来源的关键线索,可能与漕帮内部某些人有关,让他与白芷晴商议后行事。
“同门之谊?”秦渊收起信件,看向白芷晴。
“家师与苏墨之师,乃是故交。我与他年少时曾一同随两位长辈学习音律棋艺,虽非同师,却也算得上师兄妹。”白芷晴简单解释了一句,显然不欲多谈师承,“苏墨信中想必已提及,‘幽蓝尘’之事,牵扯极大。”
秦渊点头,将简心对“幽蓝尘”和“幻梦散”的分析,以及昨夜芙蓉舫的经历和今晨得知的简心遇袭之事,择要告知。
听到简心遇袭,白芷晴秀眉微蹙:“简姑娘无恙便好。那刺客所用毒粉,听描述似是‘蚀骨粉’,乃西域‘五毒门’的独门之物。此门近年来活动诡秘,与中原各方势力皆有牵扯,没想到也卷入了此事。”
她沉吟片刻,继续道:“至于‘幽蓝尘’,我根据苏墨之前提供的线索,暗中查访多时,发现其原料的采购和初期加工,极有可能与漕帮掌控的几家位于城外栖霞山区的矿场和工坊有关。但具体是漕帮中何人所为,尚未查明。漕帮势力盘根错节,帮主年事已高,几位实权长老各有心思,水很深。”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敲响,那名引秦渊入院的老仆在外低声道:“行首,赵爷回来了,有要事禀报。
”
赵青快步走入书房,脸上带着急切:“秦兄,白行首,我刚从外面打探消息回来,情况不妙!玄衣卫和翻江会的人跟疯了似的,正在全城大肆搜捕我们,尤其是码头和各大客栈,盘查得极严。另外,我设法联系了悦来客栈的伙计,得知简姑娘昨夜遇袭后,已按照事先约定的紧急预案,悄悄转移到了城南‘济世堂’药铺暂避,那是她药王谷的一处隐秘联络点,人没事,但希望我们能尽快去接应她。”
听到简心安全,秦渊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但旋即又被眼前的严峻形势压住。全城搜捕,接应简心变得异常困难,更别提调查漕帮了。
白芷晴凝神思索片刻,抬眼看向秦渊,眸光清亮:“秦哨长,如今之计,留在城内步步危机。既然线索指向漕帮,而简姑娘也需要接应,我有一策,或可一试。”
“请讲。”
“我可借芙蓉舫采办物资之名,安排你们混入一支前往城外栖霞山漕帮总舵‘龙蟠坞’的船队。龙蟠坞位于江心洲,自成一体,玄衣卫的手一时也难以完全伸入。你们可借此机会,一方面避开城内搜捕,接应简姑娘(济世堂亦有渠道可送人至龙蟠坞附近);另一方面,或可暗中查探‘幽蓝尘’与漕帮的关联。”白芷晴条理清晰地说道,“我在龙蟠坞内亦有一二可信之人,可提供些许助力。”
此计虽险,却也是目前唯一能同时兼顾安全、接应简心和继续调查的方法。漕帮总舵龙蟠坞,无疑是龙潭虎穴,但也是最可能找到答案的地方。
秦渊与赵青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决意。
“如此,有劳白行首安排。”秦渊抱拳,郑重说道。
“秦哨长不必客气,既是苏墨所托,亦是芷晴分内之事。”白芷晴轻轻颔首,“事不宜迟,我即刻安排。一个时辰后,有一支运送绸缎和药材的船队要前往龙蟠坞,你们可扮作我白家商号的护卫随行。”
计划既定,众人立刻分头准备。
一个时辰后,天色已近黄昏。秦淮河码头,一支由五艘货船组成的小型船队正在做出发前的最后准备。秦渊、江辰、赵青三人已换上了普通的护卫服饰,脸上也做了些简单的易容,混在众多船工护卫之中,并不起眼。
白芷晴亲自来到码头,对船队管事低声嘱咐了几句,又深深看了秦渊一眼,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船队解缆起航,顺着秦淮河水,驶向通往长江的河口。秦渊站在船头,望着逐渐远去的金陵城垣,心中波澜起伏。铁山血案、玄衣卫、翻江会、幽
蓝尘、漕帮……无数的线索和危机交织在一起,而前方等待他们的龙蟠坞,又将揭开怎样的真相?
江辰依旧沉默地站在他身侧,仿佛与船身的阴影融为一体,只有那双偶尔扫过江面的眸子,比江水更加深邃冰冷。
赵青则凑在船工中间,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试图套取更多关于龙蟠坞和漕帮的信息。
船行甚快,不久便汇入浩荡长江。江风猎猎,吹动衣袂。夕阳的余晖将江水染成金红色,对面江心那片庞大的建筑群轮廓渐渐清晰——飞檐斗拱,碉楼水寨,旌旗招展,气势恢宏,那便是掌控江南漕运命脉的漕帮总舵,龙蟠坞。
就在船队即将靠岸之时,一艘轻捷的快艇从龙蟠坞方向驶来,靠近了秦渊所在的这艘货船。快艇上站着一名身穿漕帮头目服饰的精干汉子,他目光锐利地扫过船上的护卫,最后落在秦渊三人身上,朗声道:“奉刘香主之命,前来接引白家商号的几位护卫兄弟,香主有请,有事相询。”
刘香主?正是码头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刘黑闼!
秦渊心中微微一凛,是福是祸?这突如其来的“邀请”,是例行公事,还是他们已经暴露?
船队缓缓向龙蟠坞那戒备森严的码头靠拢,而那名漕帮头目审视的目光,如同实质,始终停留在秦渊三人身上。
新的风暴,似乎已在龙蟠坞上空凝聚。
【下章预告】
龙潭虎穴,初入漕帮!刘黑闼的突然邀请是善意还是陷阱?秦渊三人如何在这高手如云、规矩森严的龙蟠坞中周旋?第五十一章《才子风流》,失踪已久的苏墨竟在龙蟠坞内现身,但他却以另一种身份出现,身边还伴着一位身份神秘的绝代佳人!漕帮帮主寿宴在即,各方势力云集,暗流汹涌。秦渊与苏墨终于重逢,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人如何默契配合,探听隐秘?与此同时,简心也已安全抵达龙蟠坞附近,她带来的关于“蚀骨粉”与“五毒门”的新发现,能否为迷局带来转机?龙蟠坞内,一场围绕漕帮权柄与“幽蓝尘”秘密的惊涛骇浪,即将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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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才子风流
第五十一章 才子风流
龙蟠坞,迎宾厅。
厅内灯火通明,人头攒动。漕帮帮主雷万霆的六十寿宴虽在明日,但许多提前抵达的宾客已然汇聚于此,相互寒暄,气氛热烈。丝竹之声悠扬,侍者穿梭其间,奉上美酒佳肴。
秦渊、江辰、赵青三人混在白家商号的随行人员中,低调地站在大厅角落,目光却如同最敏锐的猎鹰,悄然扫视着全场。那名引他们前来的漕帮头目已将他们“引荐”给了刘黑闼,刘黑闼只是例行公事般问了几个关于白家商号货物的问题,便让他们自便,并未表现出特别的关注,这反而让秦渊心中那根弦绷得更紧。
大厅内,除了漕帮各堂口的香主、舵主外,还有不少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以及一些看似官面上的人物。秦渊甚至看到了几个穿着便服、但气质与冷凌颇为相似的男子,隐在人群中,眼神锐利——玄衣卫的触角,果然也已伸入了这龙蟠坞。
“乖乖,这阵仗,比咱们北地大军演武还热闹。”赵青低声嘀咕,手里却不客气地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
江辰则如同雕塑般立在阴影里,周身散发的生人勿近的气息,让周围喧闹的人群不自觉地在他们周围空出一小圈。他的目光偶尔掠过那些玄衣卫,冰封的眸子里寒意更盛。
就在这时,厅门处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伴随着一阵清朗的笑声。
“晚生来迟,望雷帮主及诸位前辈海涵!”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月白长衫、手持折扇的翩翩公子,正含笑步入大厅。他面容俊雅,风姿卓绝,一举一动皆透着难以言喻的从容与贵气,不是苏墨又是谁?
然而,令秦渊瞳孔微缩的是,苏墨并非独自一人。在他身侧,并肩走着一位身着淡紫宫装、云鬓高绾的绝色女子。这女子约莫十八九岁年纪,容貌极美,眉宇间却自带一股清冷高贵之气,顾盼之间,竟让满堂珠翠为之失色。她身后还跟着两名神情肃穆、太阳穴高高鼓起的老嬷嬷,显然是护卫一流。
苏墨的出现已引人注目,而他身边这位气质非凡的紫衣女子,更是瞬间成为了全场的焦点。许多人都在窃窃私语,猜测着她的身份。
“是苏大家!”“他身边那位姑娘是谁?好惊人的气度!”“莫非是哪家的郡主千金?”
苏墨对周围的议论恍若未闻,径直走向主位方向。那里,一位身材魁梧、满面红光、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的老者正端坐着,正是漕帮帮主“翻江龙”雷万霆。雷万霆身旁,还坐着几位气
息沉凝的老者,应是漕帮的长老。刘黑闼也站在雷万霆下首不远的位置。
“苏大家客气了,你能来,老夫这寿宴已是蓬荜生辉。”雷万霆声若洪钟,笑着起身相迎,显得对苏墨十分看重。他目光扫过苏墨身边的紫衣女子,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这位是?”
苏墨微微一笑,折扇轻合,拱手道:“雷帮主,诸位,容晚生引荐。这位是‘紫萱姑娘’,乃晚生一位世交之女,久慕江南风物与漕帮盛名,特随晚生前来观礼,叨扰之处,还望见谅。”他介绍得颇为含蓄,并未点明具体身份,但那“世交”二字以及紫萱姑娘自身的气度,已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紫萱姑娘微微欠身,算是见礼,并未多言,神情依旧清冷,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雷万霆是老江湖,见状也不多问,哈哈一笑:“原来是紫萱姑娘,欢迎之至!快请入座!”
立时有管事引着苏墨和紫萱姑娘在靠近主位的贵宾席坐下。那两名老嬷嬷则如同影子般立于紫萱姑娘身后,目光如电,扫视着周围。
秦渊远远看着,心中波澜起伏。苏墨果然在这里,而且是以一种如此高调的方式出现!他身边的紫萱姑娘,身份绝对不简单。苏墨此举,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是另有深意?他是在借势?借谁的势?
似乎是感应到了秦渊的目光,正与雷万霆谈笑风生的苏墨,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大厅角落,与秦渊的视线有了一刹那的交汇。
没有言语,甚至没有明显的表情变化,但秦渊却从苏墨那看似随意的眼神中,读到了一种极其隐晦的示意——稍安勿躁,见机行事。
就在这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了起来:“苏大家风流倜傥,走到哪里都有红颜知己相伴,真是令我辈羡慕啊。”
说话的是坐在稍远一桌的周老捻!他竟然也来了龙蟠坞,此刻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苏墨,眼神中充满了嫉妒与恶意。他身边坐着几个翻江会的头目,以及一名面色苍白、眼神阴鸷的锦袍老者,那老者气息内敛,却给人一种毒蛇般的感觉。
苏墨尚未回应,他身旁的紫萱姑娘却微微蹙了蹙眉,似乎对周老捻的粗俗无礼颇为不悦。
苏墨淡然一笑,摇着折扇:“周香主说笑了。君子之交淡如水,红颜知己更重知音。倒是周香主,听闻贵会近日在运河上颇为‘忙碌’,还是多操心正事为好。”他话语轻松,却暗藏机锋,直指翻江会近来与漕帮的摩擦以及可能牵扯的“幽蓝尘”之事。
周老捻脸色一僵,哼了一声,
没敢再接话。他身边那名阴鸷老者则抬眼看了苏墨一下,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随即又垂下眼皮,仿佛事不关己。
雷万霆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哈哈一笑,打了个圆场:“今日只论风月,不谈公务。来,苏大家,老夫敬你一杯,多谢你为老夫寿宴所作的贺诗!”
气氛重新变得热烈起来。
趁着众人注意力被吸引,一名看似普通的侍女悄无声息地走到秦渊身边,递过一杯酒,低声道:“苏大家命奴婢传话,今夜子时,坞西‘听涛阁’一见。”说完,便若无其事地走开。
秦渊握着微温的酒杯,心中稍定。苏墨终于要与他正面接触了。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周老捻显然不肯就此罢休,他不敢再招惹苏墨,却将恶毒的目光投向了角落里的秦渊三人。他对着身边一名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壮汉低声耳语了几句。
那壮汉闻言,狞笑一声,端着一大碗酒,摇摇晃晃地朝着秦渊他们走来,故意用肩膀狠狠撞向看似最好欺负的赵青!
“哎哟!哪个不长眼的……”赵青猝不及防,被撞得一个趔趄,手中的酒杯差点脱手。
那壮汉却恶人先告状,一把揪住赵青的衣领,喷着酒气道:“小子!你他妈瞎了?敢撞你爷爷我?知道爷爷是谁吗?翻江会巡江舵主座下第一猛将,滚地龙张彪!”
这一下变故,顿时吸引了附近不少人的目光。
周老捻在一旁抱着胳膊,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
秦渊眼神一冷,正要上前,却见江辰已向前踏出一步。
没有任何废话,江辰只是冷冷地看着那张彪,那只未握剑的手随意一挥,如同驱赶苍蝇般拂在张彪揪住赵青衣领的手腕上。
张彪只觉手腕处传来一股钻心刺骨的寒意与剧痛,仿佛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下,又像是被极寒的冰针刺入骨髓,惨叫一声,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连连后退,惊骇地看着自己瞬间变得青紫的手腕。
江辰甚至没有看他第二眼,只是对赵青淡淡道:“站稳。”
满场皆寂!
许多人都没看清江辰是如何出手的,只看到不可一世的张彪如同见了鬼般败退。那阴鸷老者再次抬眼,看向江辰的目光中,第一次带上了凝重之色。
苏墨遥遥举杯,对着秦渊的方向微微一笑,仿佛在赞赏。
雷万霆眼中精光一闪,看了看江辰,又看了看秦渊,若有所思。
刘黑闼眉头紧皱,看向周老捻的
目光充满了警告。
秦渊知道,他们想低调行事已不可能。在这龙蟠坞内,暗流已然化为明涛。而子时的听涛阁之会,必将决定接下来的走向。
【下章预告】
听涛阁夜会,谜底将揭!苏墨与紫萱姑娘的真实身份与目的究竟是什么?他们掌握了多少关于铁山血案与“幽蓝尘”的秘密?第五十二章《画舫诗剑》,秦渊与苏墨终于深入交谈,一条串联玄衣卫、翻江会、漕帮内部势力乃至西域五毒门的巨大阴谋网络逐渐清晰!然而,周老捻与其背后阴鸷老者的报复接踵而至,听涛阁外杀机四伏!与此同时,简心也已秘密抵达龙蟠坞,她带来的关于“蚀骨粉”与漕帮某位实权人物的关联,将成为打破僵局的关键。寿宴正日,风云突变,一场围绕漕帮权柄与惊天秘密的最终博弈,即将在这江心巨坞中悍然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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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画舫诗剑
第五十二章 画舫诗剑
子时,龙蟠坞西,听涛阁。
此阁临江而建,飞檐斗拱,夜色中如同一只栖息在江边的巨鸟。阁外涛声隐隐,江风带着水汽穿廊而过,更显此地清幽僻静。
秦渊与江辰如约而至。赵青则被留在住处,负责警戒外围,以防不测。
阁内只点了一盏孤灯,光线昏黄。苏墨早已在此等候,他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漆黑的江面,月白长衫在微风中轻轻拂动。令人意外的是,那位紫萱姑娘并未在场,只有苏墨一人。
听到脚步声,苏墨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那抹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只是眼底深处,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凝重。
“秦兄,江兄,别来无恙。”苏墨拱手,语气中带着久别重逢的感慨。
“苏兄。”秦渊抱拳回礼,目光锐利,“金陵一别,苏兄倒是让我们好找。”
苏墨苦笑一声,示意二人坐下:“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秦兄想必心中已有诸多疑问,今夜,苏某当知无不言。”
灯光下,三人围桌而坐。江辰依旧沉默,但那双冰封的眸子,却锁定在苏墨身上,显然也在等待答案。
“首先,那位紫萱姑娘……”秦渊开门见山。
“她是当朝靖安郡王的独女,紫萱郡主。”苏墨语出惊人,“家师与靖安郡王乃是至交。我此次潜入漕帮调查,身份敏感,需借势而为。郡主殿下性情率真,对江湖之事好奇,且其父靖安郡王在朝中与某些势力素来不睦,她得知我的计划后,主动要求同行,也算是一重掩护,关键时刻或可借郡王府之势周旋。”
秦渊心中震动,没想到苏墨竟将一位郡主卷入了这江湖纷争,此举虽险,但确实是一步奇招。郡主的身份,足以让玄衣卫和许多势力投鼠忌器。
“苏墨,你究竟在查什么?铁山血案,‘幽蓝尘’,还有这漕帮……”秦渊沉声问道。
苏墨神色一正,目光变得深邃:“秦兄,我所查之事,远比我们最初想象的更为庞大、可怕。铁山营血案,绝非简单的军中将官勾结外敌、杀人灭口那么简单。”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根据我‘青云阁’多方查证,孙德胜背后,站着的是玄衣卫指挥佥事韩鹰。而韩鹰,又与朝中一位权势滔天的大太监,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厂的曹吉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曹吉祥!东厂!秦渊瞳孔骤缩。这意味着,铁山血案背后,很可能牵扯到了朝廷最顶层的权力斗争!
“但这还不是全部。”苏墨继续投下惊雷,“曹吉祥与韩鹰,似乎还与一个神秘的域外组织有所勾结。这个组织,很可能就是西域‘五毒门’背后的支持者。而‘幽蓝尘’以及由其配制的‘幻梦散’,正是他们用来控制、腐蚀朝中官员乃至江湖重要人物的工具!”
他看向秦渊:“翻江会,不过是他们摆在明面上,负责原料采集和初步加工的棋子。而真正掌握‘幽蓝尘’核心炼制技术,并利用漕帮庞大的运输网络将其秘密输送出去的,是漕帮内部的人!”
“是谁?”秦渊声音低沉,蕴含着风暴。
苏墨目光扫过窗外漆黑的夜色,压低声音:“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最大的嫌疑,指向漕帮首席长老,‘笑面阎罗’司徒钧!”
司徒钧!秦渊想起迎宾厅内,坐在雷万霆下首,那个始终面带和煦笑容、气息却深沉如海的老者。竟然是他?!
“司徒钧在漕帮经营数十年,势力根深蒂固,帮主雷万霆年事已高,近年来已渐少过问具体事务,司徒钧几乎掌控了漕帮大半权柄。他与韩鹰过往甚密,而且,栖霞山区那几个出产‘幽蓝尘’所需特殊矿物的矿场和负责初加工的工坊,都在他的亲信掌控之下。”苏墨语气凝重,“我们怀疑,他们不仅用‘幻梦散’控制他人,更可能有一个巨大的阴谋,企图颠覆……”
他的话尚未说完,阁外原本隐隐的涛声中,忽然夹杂进了几不可闻的、衣袂破风之声!
秦渊与苏墨几乎同时脸色一变!
江辰更是瞬间长身而起,长剑已然出鞘半寸,冰冷的杀意弥漫开来!
“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把话说完。”苏墨冷笑一声,折扇已然合拢握在手中。
秦渊体内《沧海无量诀》早已运转,灵觉如同水银泻地,瞬间捕捉到至少有十道以上的气息,正从不同方向,悄无声息地向听涛阁合围而来!这些人身手矫健,行动迅捷,显然都是好手,而且训练有素,绝非寻常帮众。
“是司徒钧的人?还是翻江会的杂碎?”秦渊沉声道,反手已握住了背后残剑的剑柄。
“恐怕都有。”苏墨目光锐利,“周老捻白天吃了亏,绝不会善罢甘休。而司徒钧,更不会允许我们继续查下去。今夜,他们是打算将我们彻底留在这听涛阁了。”
话音未落,只听“咻!咻!咻!”数声凄厉的破空尖啸,无数点寒星穿透窗纸,如同疾风骤雨般射入阁内!是弩箭!而且是最为歹毒的连环劲弩!
“小心!”秦渊低喝
一声,残剑瞬间出鞘,在身前划出一道浑圆的剑幕,内力灌注之下,剑身发出低沉嗡鸣,将射向他和苏墨的弩箭尽数磕飞荡开!剑刃与精钢箭镞碰撞,爆发出连串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火星四溅!
江辰那边更是直接,长剑完全出鞘,剑光如匹练般展开,寒气四溢,形成一道无形的冰墙,射向他的弩箭要么被凌厉的剑气直接斩断,要么被阴寒的劲力带偏方向,叮叮当当地落了一地。
第一轮弩箭过后,阁外脚步声大作,显然敌人已经迫近,准备强行攻入。
“不能被困死在这里!”秦渊当机立断,“苏兄,你跟紧我!江兄,断后!”
“好!”苏墨应道,他虽然智计超群,但武功并非顶尖,此刻深知需倚仗秦渊和江辰之力。
秦渊深吸一口气,《沧海无量诀》内力奔涌如潮,汇聚于残剑之上。他不再保留,剑势陡然一变,不再是单纯的格挡,而是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如同沙场冲锋!
“破!”
一声低吼,秦渊身形如电,合身撞向阁门!手中残剑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流光,直劈而出!
这一剑,蕴含了他对铁山血案的所有愤懑,对幕后黑手的无尽怒火,更融入了《沧海无量诀》的浩瀚与军中搏杀术的凌厉!剑风呼啸,竟隐隐引动周遭气流,发出如同云层翻滚般的闷响!
“覆云剑法”初现端倪!
“轰隆!”
厚重的阁门连同门框,竟被这一剑硬生生劈得粉碎!木屑纷飞中,秦渊如同战神般率先冲出,残剑横扫,将两名试图阻挡的黑衣人连人带刀斩飞出去!
苏墨紧随其后,折扇点、打、拂、刺,招式精妙,虽不致命,却也逼得近身的敌人手忙脚乱。
江辰断后,长剑舞动,如同在身后布下了一道死亡禁区。他的剑法狠绝凌厉,每一剑都直取要害,阴寒的剑气更是让敌人如坠冰窟,动作迟滞。转眼间,已有三名黑衣人倒在他的剑下,伤口处凝结着白霜。
然而,敌人数量远超预期,而且其中赫然夹杂着数名身手极高的高手!一名使用鬼头刀的大汉刀法沉猛,死死缠住秦渊;另一名手持分水刺的瘦小老者身法诡异,专攻下盘,威胁极大;更有两名黑衣人远远站着,手持奇形兵刃,气息阴冷,显然是擅长用毒或者暗器的角色,正在伺机而动。
那名在迎宾厅与周老捻同座的阴鸷老者,此刻正站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冷冷地注视着战局,并未亲自出手,但那股如同毒蛇般的气息,却给秦渊
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厮杀惨烈,秦渊三人虽然勇猛,但陷入重围,且敌人中有高手牵制,一时之间竟难以脱身。江辰剑法虽厉,但体内那股因“混元生机散”而躁动的生机与剑意的冲突,在激烈战斗中似乎有加剧的趋势,让他剑招偶尔出现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
情况危急!
就在此时,一阵清越悠扬的琴音,忽然从江面方向传来!
这琴音初时细微,如同涓涓细流,但瞬间便转为高昂,如同金戈铁马,带着一股肃杀之气,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琴音入耳,秦渊只觉精神一振,体内《沧海无量诀》内力仿佛受到某种牵引,运转更加顺畅。而围攻他们的敌人,尤其是那些功力稍逊者,动作却不由得为之一滞,眼神出现片刻的恍惚!
与此同时,一道白影如同惊鸿般掠过江面,轻盈地落在听涛阁外的空地上。
白衣胜雪,面覆轻纱,手持一张古琴——正是白芷晴!
她盘膝坐下,将古琴置于膝上,纤纤玉指疾拂琴弦!
“铮!铮!铮!”
琴音陡然变得急促激昂,如同战场擂鼓,又似惊涛拍岸!无形的音波如同水纹般扩散开来,带着奇异的穿透力,直撼心神!
那些围攻的黑衣人顿时阵脚大乱,功力弱的已然抱头惨叫,功力高的也只觉得气血翻腾,内力运转不畅。
那阴鸷老者脸色一变,厉声喝道:“音杀之术!她是芙蓉舫的白芷晴!先杀抚琴者!”
然而,白芷晴的出现和这突如其来的音攻,已然为秦渊三人创造了绝佳的机会!
“走!”
秦渊大喝一声,残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式横扫千军,逼退身前之敌,与苏墨、江辰合力,如同三支利箭,向着白芷晴带来的船的方向突围而去!
身后,是混乱的敌人和那愈发激昂、仿佛蕴含着千军万马的琴音。
听涛阁之夜,杀机四伏,终在白衣琴音中,觅得一线生机。然而,更大的风暴,正在这龙蟠坞上空,加速凝聚。
【下章预告】
音杀破局,险死还生!白芷晴为何突然现身龙蟠坞?她的琴音武功究竟有何来历?第五十三章《智勇交锋》,秦渊四人暂时脱险,与白芷晴汇合,整合各方信息,一条由曹吉祥、韩鹰、司徒钧、五毒门、翻江会共同编织的庞大阴谋网络彻底浮出水面!其目标竟直指漕帮权柄与江南漕运命脉!与此同时,简心已通过秘密渠道潜入龙蟠坞,她带
来了关于“蚀骨粉”与司徒钧门下一位重要药师直接关联的铁证!明日便是帮主寿宴,雷万霆突然病倒,司徒钧蠢蠢欲动,玄衣卫虎视眈眈,秦渊等人如何在这绝境之中,联合一切可联合的力量,于寿宴之上揭露真相,逆转乾坤?最终对决,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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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智勇交锋
第五十三章 智勇交锋
夜色深沉,秦淮河上,芙蓉舫并未返回热闹的码头,而是悄然停泊在一处僻静的河湾。舫内一间隐秘的舱室中,灯火通明。
秦渊、苏墨、江辰、白芷晴围桌而坐,赵青在外警戒。桌上摊开着苏墨带来的密信、白芷晴搜集的线索,以及刚从龙蟠坞险死还生的几人带来的最新情报。
“首先,多谢白行首出手相助。”秦渊对白芷晴郑重抱拳,“若非行首琴音破敌,我等今夜恐难脱身。”
白芷晴已取下轻纱,容颜在灯下更显清丽,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显然之前的“音杀之术”消耗极大。她微微摇头:“秦哨长客气了,芷晴亦是受苏墨所托,分内之事。况且,司徒钧与玄衣卫等人勾结,祸乱江湖,甚至可能危及社稷,芷晴亦不能坐视。”
苏墨揉了揉眉心,接口道:“如今局势已然明朗。曹吉祥、韩鹰欲掌控江南漕运,进而钳制朝廷命脉,司徒钧则想借其势力,取雷帮主而代之,彻底掌控漕帮。‘幽蓝尘’与‘幻梦散’便是他们控制、腐蚀异己的毒刃。翻江会是他们摆在明处的爪牙,而西域五毒门,则提供了部分毒术支持和技术。”
他指向地图上栖霞山的位置:“司徒钧掌控的矿场和工坊,是‘幽蓝尘’的源头。我们必须拿到确凿证据,并在明日寿宴之上,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揭穿司徒钧的真面目,否则,一旦让他彻底掌控漕帮,后果不堪设想。”
“但司徒钧在漕帮势力根深蒂固,雷帮主又年迈,我们如何能当众揭穿?谁会相信我们?”秦渊沉声道。
就在这时,舱门外传来赵青压低的声音:“秦兄,简心姑娘到了!”
门开,一道纤细的身影闪入舱内,正是简心。她依旧是那副温婉模样,只是眉宇间带着一路奔波的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阿渊!”见到秦渊无恙,简心明显松了口气,随即看向众人,“我来了。”
“简心,你没事就好。”秦渊心中一暖,忙问道,“你那边有何发现?”
简心从随身的药囊中取出几个小瓶和几张纸笺,语速飞快:“我通过药王谷在龙蟠坞附近的暗线,查到了重要线索。首先,确认袭击我的刺客所用‘蚀骨粉’,确系西域五毒门独有。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她将一张纸笺推到桌子中央,“我设法接触了司徒钧府上一位负责采购药材的管事,威逼利诱之下,他吐露了一些信息,并给了我这张他偷偷记录的、近半年来频繁出入司徒钧府邸的一个神秘人物的画像特征和部分
交易记录。根据描述,那人极可能就是五毒门的长老,绰号‘毒手仙翁’的司空晦!而且,记录显示,司徒钧通过此人,秘密购入了大量炼制‘幻梦散’所需的其他几味珍稀辅料!”
她又拿起一个小瓶:“这是我根据那管事的描述,在司徒钧名下的一处隐秘货仓外,设法收集到的空气中残留的粉尘,经我查验,与‘钱管事’指甲缝中的‘幽蓝尘’成分一致!”
人证(虽未直接拿到,但有了线索)!物证!间接关联!
这些证据虽然还不能直接形成完美的证据链,但已经极具分量,足以在寿宴上引起轩然大波,逼迫司徒钧露出马脚!
“太好了!”苏墨抚掌,“有此为凭,再加上紫萱郡主的身份震慑,以及……”他看向白芷晴,“白行首的音杀之术或许能起到奇效,我们便有了一搏之力!”
白芷晴沉吟道:“我师门‘天音阁’与漕帮有些渊源,雷帮主早年曾受我师尊恩惠。或许,我可以尝试秘密拜见雷帮主,陈明利害。”
“事不宜迟!”秦渊决断道,“白行首设法联系雷帮主,陈明真相。苏兄,你与紫萱郡主周旋,确保明日寿宴之上,郡主能适时施压。简心、赵青,你们负责整理和保护所有证据。江兄,你我养精蓄锐,准备应对明日可能发生的任何武力冲突!”
众人纷纷领命,气氛凝重而充满决绝。
然而,就在此时,舫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
一名芙蓉舫的护卫急匆匆闯入舱室,脸色发白:“行首!不好了!外面……外面来了好多玄衣卫和漕帮的人!为首的是玄衣卫的冷凌和司徒钧手下的总管事司徒明!他们声称奉韩佥事和司徒长老之命,要登舫搜查朝廷钦犯!”
众人脸色骤变!他们没想到对方的反应如此之快,报复来得如此迅猛!
“看来,听涛阁没能留下我们,他们这是要狗急跳墙,直接撕破脸了!”苏墨眼神冰冷。
秦渊深吸一口气,握住残剑剑柄,目光扫过众人:“避无可避,那便战!”
舱外,冷凌冰冷的声音已然传来:“白行首!打开舱门,交出秦渊、苏墨一干人等!否则,休怪冷某不讲情面,将这芙蓉舫翻个底朝天!”
脚步声重重,显然对方带来的人手不少,已将芙蓉舫团团围住。
危机,再次迫在眉睫!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个清冷而高贵的声音,自舫上层传来:
“冷副千户,好大的官威啊。”
只见紫萱郡主在那两名老嬷嬷的护卫下,缓缓步出船舱,来到舷边。她依旧穿着那身淡紫宫装,面容清冷,目光如同寒星,扫过下方气势汹汹的玄衣卫和漕帮众人。
“本郡主在此宴客,何人敢在此放肆?”紫萱郡主声音不高,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冷凌看到紫萱郡主,脸色微微一变,显然没料到这位郡主会在此刻出面。他虽得韩鹰授意,但对一位深受皇恩的郡主,终究不敢太过造次。
“末将冷凌,参见郡主殿下。”冷凌勉强抱拳行礼,“末将奉命捉拿朝廷钦犯,事关重大,还请郡主行个方便。”
“钦犯?”紫萱郡主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讥讽,“你所说的钦犯,可是指苏墨苏大家,以及他的几位朋友?苏大家乃江南名士,更是本郡主的客人。你口口声声说他们是钦犯,可有圣旨?可有刑部海捕文书?若无凭据,便是污蔑朝廷命官家眷,该当何罪?”
她话语条理清晰,气势逼人,顿时将冷凌噎住。没有明确旨意,仅凭韩鹰的命令,确实不足以在一位郡主面前强行拿人,尤其苏墨还是名动江南的才子。
司徒明见状,上前一步,皮笑肉不笑地道:“郡主殿下息怒。冷大人也是职责所在。即便苏大家等人暂无罪名,但他们与我漕帮内部事务有所牵连,我奉司徒长老之命,请他们回坞协助调查,总可以吧?”
“协助调查?”紫萱郡主冷冷一笑,“是请回去,还是‘请君入瓮’?司徒长老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本郡主今日便在此,倒要看看,谁敢动我客人分毫!”
她身后两名老嬷嬷同时向前一步,虽未言语,但那如同山岳般沉稳的气势骤然放出,竟是两位深藏不露的顶尖高手!
气氛瞬间僵持。冷凌和司徒明投鼠忌器,不敢用强,但又不甘心就此退去。
舱室内,秦渊等人屏息凝神,知道紫萱郡主的出面暂时挡住了对方,但危机并未解除。
就在这时,一名漕帮弟子飞奔而来,在司徒明耳边低语了几句。
司徒明脸色微变,对冷凌使了个眼色,随即对着舫上拱了拱手,语气软了几分:“既然郡主殿下执意维护,那我等暂且告退。不过,明日帮主寿宴,希望几位贵客能够准时出席,也好将一些事情,当众说个明白!”
说罢,竟不再纠缠,带着漕帮的人迅速退去。冷凌见状,也只得冷哼一声,挥手带着玄衣卫撤离。
芙蓉舫周围的压力骤然一松。
然而,秦渊等人心中却无半分轻松。司
徒明最后那句话,充满了赤裸裸的威胁和挑战。明日寿宴,注定是一场鸿门宴,是最终摊牌的时刻!
舫外,夜色更浓。江风呜咽,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奏响序曲。
【下章预告】
寿宴惊变,图穷匕见!雷万霆突然称病不出,司徒钧以代帮主身份主持大局,翻江会周老捻当场发难,指认秦渊为铁山营叛徒,苏墨勾结江湖败类!第五十四章《药王遗秘》,看秦渊如何于千夫所指中凛然不惧,以残剑与铁证,一一驳斥污蔑!简心携“幽蓝尘”与司空晦交易记录悍然登场,白芷晴请出关键人证,紫萱郡主亮明身份以势压人!然而,司徒钧早有准备,麾下高手尽出,更有五毒门“毒手仙翁”司空晦暗中施毒,玄衣卫冷凌虎视眈眈!龙蟠坞内,正邪对决,终极一战轰然爆发!秦渊初成的“覆云剑法”对上司徒钧成名绝技“阎罗掌”,胜负谁属?所有恩怨,即将在此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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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药王遗秘
第五十四章 药王遗秘
芙蓉舫外,玄衣卫与漕帮人马虽暂退,然空气中弥漫的肃杀之气,却比先前更为浓重。夜色如墨,秦淮河的柔波似乎也凝滞不动,唯闻江风穿过舫檐,发出呜咽般的低鸣,预示着明日必将到来的惊涛骇浪。
舱室内,灯火摇曳,映照着众人凝重无比的面庞。
紫萱郡主在呵退冷凌与司徒明后,并未返回上层雅间,而是移步至此。她目光扫过桌上简心带来的物证,清冷容颜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淡淡道:“司徒明最后一句,已是图穷匕见。明日寿宴,便是他们精心布置的杀局。雷帮主年迈,近来又深居简出,帮中事务多由司徒钧把持,他若称病不出,或受制于人,我们即便手握证据,也难保司徒钧不会狗急跳墙,行那武力夺权之事。”
苏墨指尖轻敲桌面,沉吟道:“郡主所言极是。司徒钧经营多年,麾下必有一批死士,加之翻江会周老捻、五毒门司空晦,以及可能暗中助力的玄衣卫高手……明日龙蟠坞,说是龙潭虎穴亦不为过。”他看向白芷晴,“白行首,秘密拜见雷帮主之事,有几成把握?”
白芷晴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坚定:“我已通过特殊渠道递了消息,但能否在司徒钧严密封锁下见到雷帮主,并取得他的信任,尚未可知。只能尽力一试。”
“关键在于证据,以及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其公之于众。”秦渊沉声道。他拿起简心带来的那个小瓶,其中细微的幽蓝色粉尘在灯下泛着诡异的光。“这‘幽蓝尘’,以及司空晦的交易记录,是撕开他们伪装的利刃。但司徒钧必然矢口否认,甚至反咬一口。”
简心一直安静听着,此时忽然开口,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或许……我们可以从‘药王遗秘’入手。”
“药王遗秘?”众人皆是一怔,看向她。
简心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我药王谷虽以医道传世,但先祖曾游历西域,对天下奇毒亦有深入研究。谷中秘典《药王本草经》残卷中,曾记载过一种与‘幽蓝尘’特性极为相似的矿石,名为‘蓝魄晶’。此物产于极阴寒之地,本身带有迷幻心神之效,若经特殊手法炼制,便可成‘幽蓝尘’。而记载中提及,能完美驾驭‘蓝魄晶’毒性,并将其炼制成如此精细粉尘的,西域五毒门中,唯有传承自‘毒手仙翁’一脉的‘阴火凝晶术’。”
她顿了顿,继续道:“更重要的是,残卷中还记载了一种鉴别之法。‘蓝魄晶’乃至阴之物,若遇至阳之血,便会产
生剧烈反应,光华大盛,同时散发出一种独特的异香。这种异香,常人难以察觉,但对我药王谷传人,或者嗅觉极其敏锐之人而言,却清晰可辨。”
此言一出,舱室内顿时安静下来。这“药王遗秘”所提供的,不仅仅是对“幽蓝尘”来源的佐证,更是一种当众验证真伪的方法!
苏墨眼中精光一闪:“至阳之血?何谓至阳之血?”
简心解释道:“通常指代修炼纯阳刚猛内功,且功力精深之人的心头热血。其气血阳刚充沛,方能引动‘蓝魄晶’的阴性能量。”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秦渊。他身负《沧海无量诀》,内力浩瀚磅礴,虽非纯粹阳刚,但沧海之力,包容万象,至大至刚,其气血之旺,恐怕犹在寻常纯阳功法之上。
秦渊感受到众人目光,坦然道:“若需秦某之血,但用无妨。”
“此法虽妙,但风险亦存。”江辰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冰冷简洁,“若验证之时,对方不认,或趁机发难,秦渊失血,战力有损。”
这确实是个问题。在强敌环伺之下,任何一点状态的削弱都可能带来致命的后果。
紫萱郡主微微颔首:“江少侠所虑甚是。此计可作为后手,非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动用。当务之急,是整合我们手中的所有力量,拟定明日之策略。”
她身为皇室贵胄,此刻却展现出超乎寻常的冷静与决断力:“苏墨,你智计超群,明日寿宴之上,由你主导发难,言辞交锋,步步紧逼,务必在道义上占据上风。白行首,你尽力联系雷帮主,若能请动他出面,大局可定。若不能……你与赵青,负责保护简心姑娘和证据,在关键时刻抛出。秦哨长,江少侠,武力争斗,便拜托二位了。本郡主会见机行事,以身份压制玄衣卫及朝廷方面的势力,让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助纣为虐。”
分工明确,各司其职。众人心中稍定,开始详细推演明日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及应对之策。
夜色渐深,芙蓉舫在河湾中静静漂浮,仿佛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
翌日,龙蟠坞。
今日的漕帮总舵张灯结彩,宾客如云。江南武林有头有脸的人物,各地漕运分舵的舵主、香主,乃至与漕帮交好的官府中人、富商巨贾,皆齐聚于此,为漕帮帮主,“擎天手”雷万霆祝寿。
坞内广场之上,宴开数百席,人声鼎沸,觥筹交错。气氛看似热烈,但一些嗅觉敏锐之人,已隐隐感觉到空气中流淌着一丝不寻常的凝重。
秦渊、苏墨、简心、江辰、赵青一行人,在白芷晴的安排下,混在受邀的宾客之中,悄然入席。紫萱郡主则依礼制,被安排在更靠前的位置,由漕帮高层亲自作陪。
众人落座不久,便见主位之上,漕帮帮主雷万霆在两名弟子的搀扶下现身。他年约六旬,身材魁梧,虽须发皆白,面容带着病态的苍白,但一双虎目开阖之间,偶尔闪过的精光仍能让人想起他当年“擎天手”的赫赫威名。只是他步伐略显虚浮,不时轻咳一声,显然身体状况确实不佳。
而紧随雷万霆身旁的,正是权势日隆的长老司徒钧。他今日穿着一身暗红色锦袍,面带笑容,应对各方宾客显得游刃有余,顾盼之间,隐隐已有主导全场之势。
寿宴流程按部就班地进行,献礼、致辞、敬酒……场面热闹而有序。
然而,直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雷万霆也只是简单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便似乎精神不济,大部分时间都由司徒钧代为应酬。
秦渊与苏墨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知不妙。雷帮主的状态,比预想的还要差,恐怕真已受司徒钧掣肘。
果然,当一轮敬酒过后,司徒钧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运起内力,声音顿时传遍整个广场:“诸位英雄,诸位好友!感谢诸位今日赏光,来为我雷师兄祝寿!雷师兄近来身体抱恙,不宜过度操劳,后续事宜,便由司徒钧暂代主持,还望诸位海涵!”
此言一出,台下不少人面露异色,但多数漕帮弟子及与司徒钧交好之人则纷纷附和。
就在这时,位于宾客席前列的翻江会会主,“裂浪刀”周老捻猛地站起,声音洪亮,带着一股戾气:“司徒长老主持大局,我等自然信服!不过,在继续这寿宴之前,周某有一事,不吐不快!”
来了!秦渊握紧了桌下的残剑剑柄。
司徒钧故作惊讶:“哦?周会主有何事,但说无妨。”
周老捻目光如刀,猛地射向秦渊等人所在的方向,伸手指向秦渊,厉声道:“司徒长老,诸位英雄!你们可知,此刻坐在我等席间的,是何等人物?此人便是当年在辽东铁山营,叛营弑上,害得数百袍泽惨死的叛徒——秦渊!”
“哗——!”
全场顿时一片哗然!铁山营惨案,虽过去数年,但在江湖、军伍之中仍有流传。此刻被周老捻当众揭破,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秦渊身上,惊疑、鄙夷、审视……各种目光交织。
“周老捻!你休得血口喷人!”赵青按捺不住,拍案而起。
苏墨却一把拉住他,自己缓缓起身,羽扇轻摇,面对千夫所指,神色依旧从容:“周会主,此言差矣。铁山旧案,迷雾重重,朝廷至今未有定论。你仅凭一面之词,便在此寿宴之上,污我好友清誉,是何道理?莫非是受了什么人指使,欲借题发挥?”
他词锋犀利,立刻将问题引向了幕后指使。
司徒钧脸色一沉:“苏大家,此言何意?周会主乃是江湖前辈,德高望重,岂会无的放矢?倒是苏大家你,结交此等身份不明、身负污点之人,恐怕于你清誉有损吧?”
“身份不明?身负污点?”苏墨冷笑一声,“司徒长老,你口口声声说秦兄身份不明,那你可知,你身边那位来自西域的‘贵客’,‘毒手仙翁’司空晦,又是何等身份?他与近日江南多地出现的,能惑人心智、控人生死的‘幽蓝尘’、‘幻梦散’,又有何关联?!”
苏墨此言,如同平地惊雷,再次引爆全场!
“幽蓝尘?”
“幻梦散?”
“西域五毒门?”
“毒手仙翁司空晦?他也在场?”
宾客们议论纷纷,目光开始在司徒钧身周逡巡,寻找那传说中的用毒高手。
司徒钧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立刻强自镇定,怒喝道:“苏墨!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转移视线!什么司空晦,什么幽蓝尘,老夫一概不知!你勾结铁山营叛徒,又在此污蔑老夫,究竟意欲何为?!”
“一概不知?”秦渊终于起身,他身形挺拔如松,目光锐利如剑,直视司徒钧,“司徒长老,你名下栖霞山矿场,秘密开采‘蓝魄晶’,由五毒门司空晦炼制‘幽蓝尘’,再通过你掌控的渠道,与翻江会勾结,用其控制漕帮异己,祸乱江湖!此事,你当真一概不知?!”
他声音不高,却以内力送出,字字清晰,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个人心上。
“胡说八道!证据呢?!”司徒钧气急败坏。
“证据在此!”
清越的女声响起,简心站起身来,从药囊中取出那个小瓶和记录司空晦交易的纸笺。“此瓶中所盛,便是从司徒长老货仓外收集到的‘幽蓝尘’残留!这份记录,则详细记载了司徒长老府上与司空晦的秘密交易,其中多次提及炼制‘幻梦散’的辅料!而‘幽蓝尘’之源‘蓝魄晶’,唯有西域五毒门‘毒手仙翁’一脉的‘阴火凝晶术’方可完美炼制!此乃我药王谷《药王本草经》所载,绝非虚言!”
药王谷传人的身份,加上言之凿凿的物证
、记载,其说服力远超周老捻的空口指认。
场中局势,瞬间逆转!无数道怀疑、震惊的目光投向司徒钧。
司徒钧脸色铁青,指着简心:“黄毛丫头,信口雌黄!你与那秦渊、苏墨本就是一伙,伪造证据,陷害老夫!”
“是否伪造,一验便知!”简心毫无惧色,“‘蓝魄晶’遇至阳之血,必生异象!司徒长老,你可敢让秦渊以血试毒,当众验证你身上,或者你亲近之人身上,是否沾染此物?!”
这最后一句,如同将军抽车,将死了司徒钧所有退路!他若不敢验证,便是心虚!若验证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司徒钧浑身剧震,眼神中终于露出了狰狞之色。他知道,辩驳已然无用,对方是有备而来!
“好好好!”司徒钧连说三个好字,语气充满了怨毒,“既然你们非要撕破脸,那就休怪老夫心狠手辣了!”
他猛地一挥手:“动手!”
刹那间,广场四周,早已埋伏好的司徒钧心腹、翻江会高手,以及一批身着黑衣、行动矫健的神秘人(显然是玄衣卫精锐),纷纷亮出兵刃,杀气腾腾地涌出!同时,一股淡淡的、带着甜腥气的烟雾,不知从何处开始弥漫开来!
“小心!是五毒门的毒烟!”简心急忙提醒,同时迅速取出几枚药丸分给身边几人。
“保护郡主!”紫萱郡主身边的两名老嬷嬷瞬间气势全开,将她护在中间。
“雷师兄,对不住了!为了漕帮的未来,请你先休息片刻!”司徒钧狞笑一声,竟亲自出手,一掌拍向身旁似乎想要挣扎起身的雷万霆!
“尔敢!”秦渊暴喝一声,身形如电,残剑出鞘,一道沛然莫御的剑气直刺司徒钧后心,逼得他不得不回身自救!
“轰!”
司徒钧反手一掌拍出,掌风阴厉狠毒,带着一股腐尸般的恶臭,正是其成名绝技“阎罗掌”!
剑气与掌力悍然相撞,气劲四溢,将周围的桌椅杯盘尽数震碎!
秦渊只觉一股阴寒歹毒的内力沿着剑身侵袭而来,与他体内浩瀚阳刚的《沧海无量诀》内力剧烈冲突,气血一阵翻涌。但他脚步沉稳,寸步未退!
司徒钧则被震得后退半步,脸上闪过一丝惊容。他没想到这年轻人的内力竟如此精深纯正,远超其年龄应有的界限!
“覆云剑法——云起龙骧!”
秦渊得势不饶人,残剑挥洒,剑光如云海翻腾,又似潜龙出渊,招式兼具战场剑术的凌厉霸道与江
湖剑法的精妙变化,将司徒钧周身要害尽数笼罩!
另一边,江辰剑已出鞘,他的剑,没有任何花哨,只有快、准、狠!剑光如冷电,直取试图冲向简心的周老捻。周老捻怒吼一声,裂浪刀法展开,刀光如浪潮汹涌,却总被江辰那简单到极致,也危险到极致的剑光精准切入破绽,逼得他手忙脚乱。
苏墨与赵青、白芷晴背靠背,应对着涌上来的漕帮叛徒和翻江会高手。白芷晴玉指连弹,一道道无形音刃射出,虽不及昨日琴音浩大,却也精准狠辣,专攻敌人关节、穴道,令其瞬间丧失战力。赵青则挥舞短棍,棍影如山,护住左右。
混乱之中,一道枯瘦的身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靠近战团,正是“毒手仙翁”司空晦!他干枯的手指间,夹着几枚闪烁着幽蓝、碧绿光泽的细针,眼看就要弹出!
“司空晦!你的对手是我!”
简心娇叱一声,早已留意他的动向。她身形翩若惊鸿,施展独步天下的轻功“蝶恋花”,竟然后发先至,拦在了司空晦面前。素手一扬,数点银芒激射而出,并非射向司空晦,而是射向他周身空处,竟隐隐封住了他所有可能的出手路线!
“药王谷的‘渡厄针法’?”司空晦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阴恻恻一笑,“小丫头,有点门道,可惜火候还差得远!”
他手腕一翻,掌心中多了一个小巧的黑色葫芦,拔开塞子,一股浓稠如墨的黑烟喷涌而出,带着刺鼻的腥臭,向简心笼罩而去!
“小心毒瘴!”简心虽惊不乱,屏住呼吸,身形如穿花蝴蝶般急速闪动,同时双手连挥,一道道药粉撒出,与那黑烟接触,发出“嗤嗤”的声响,竟将其缓缓中和。
药王谷传人,与西域五毒门长老,在这混乱的战场上,展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毒术与医道之争!
冷凌率领玄衣卫精锐,并未直接参与混战,而是结成战阵,隐隐将紫萱郡主一行人与主战场隔开,显然打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主意。
龙蟠坞内,杀声震天,真气碰撞声、兵刃交击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寿宴喜庆之地,顷刻间化作了修罗战场!
秦渊与司徒钧的战斗已进入白热化。“阎罗掌”阴毒狠辣,掌风过处,连空气都似乎变得污浊,更带有腐蚀内力的诡异效果。但秦渊的《沧海无量诀》内力如沧海般浩瀚无尽,至大至刚,正是这类阴毒功法的克星。他的“覆云剑法”越使越顺,剑意纵横,时而如乌云压顶,沉重磅礴;时而如流云变幻,无孔不入。
司徒
钧越打越是心惊,他浸淫“阎罗掌”数十年,自忖功力深厚,没想到竟拿不下一个年轻后辈!尤其是对方那似乎源源不绝、愈战愈强的内力,让他感到一丝恐惧。
“小辈,这是你逼我的!”司徒钧眼中闪过一丝狠绝,猛地深吸一口气,原本有些苍白的面孔瞬间变得血红,周身气息陡然暴涨,掌力更是阴寒了数倍,掌风中甚至带起了凄厉的鬼哭之音!
“燃血秘法?”秦渊目光一凝,知道对方要拼命了。他不敢怠慢,体内《沧海无量诀》全力运转,周身隐隐有海潮虚影浮现,残剑发出一阵清越的嗡鸣!
“覆云剑法——沧海一粟!”
剑光凝聚,仿佛汇聚了沧海之力于一点,化作一道朴实无华,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剑罡,直刺司徒钧掌心!
与此同时,另一边,江辰的剑,终于抓住了周老捻刀法中的一个微小破绽,如同毒蛇出洞,一剑刺穿了他的咽喉!周老捻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喉间飙出的鲜血,轰然倒地。
江辰看也不看尸体,冰冷的目光转向了正在与简心缠斗的司空晦。
司空晦顿感一股凌厉的杀意锁定自己,心神一颤。就在这分神的刹那,简心抓住机会,一枚“渡厄针”悄无声息地射入了他手臂的穴道!
“啊!”司空晦只觉手臂一麻,真气运转顿时滞涩,心中大骇,萌生退意。
然而,大局并未就此奠定。司徒钧麾下死士人数众多,加之翻江会残余高手和玄衣卫的牵制,秦渊等人依旧处于被围攻的劣势。雷万霆被亲信弟子拼死护住,退到角落,但似乎中了某种药物,难以动弹。
司徒钧虽被秦渊的“沧海一粟”所伤,喷出一口鲜血,但凭借燃血秘法,依旧凶悍无比,状若疯虎。
“秦渊!今日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龙蟠坞!”司徒钧嘶吼着,再次扑上。
战局,依旧胶着,且向着更加惨烈的方向发展。
【下章预告】
夜市惊变!龙蟠坞血战正酣,司徒钧燃血搏命,司空晦中毒欲逃,冷凌率玄衣卫伺机而动。关键时刻,白芷晴能否请动雷万霆?紫萱郡主又将如何破局?秦渊初成的覆云剑法,能否在生死搏杀中彻底压制司徒钧的阎罗掌?而一直潜伏未出的青云阁与西域魔教势力,是否会在此刻插手?一切纷争与阴谋,都将在第五十五章《夜市惊变》中迎来高潮与阶段性了断!龙蟠坞之夜,谁主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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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夜市惊变
第五十五章 夜市惊变
龙蟠坞内,杀声震天,血光与剑光交织,将寿宴喜庆之地化作了血肉横飞的修罗场。
秦渊与司徒钧的战斗已至最关键处。司徒钧施展“燃血秘法”,周身血气弥漫,面目狰狞如恶鬼,“阎罗掌”的威力陡增数倍,每一掌拍出都带着刺骨的阴寒与腐蚀之力,掌风过处,地面石板竟被蚀出浅浅坑洼,腥臭扑鼻。
“小辈,纳命来!”司徒钧嘶吼着,双掌齐出,掌影层层叠叠,如同打开地狱之门,无数怨魂哀嚎着扑向秦渊,正是其压箱底的绝招——“百鬼夜行”!
这一掌不仅威力绝伦,更蕴含精神攻击,扰乱对手心神。若是心志不坚之辈,未等掌力及身,便已心智被夺,束手待毙。
然而秦渊心志何等坚毅?铁山血夜、亡命天涯、古洞悟道、江湖风波,早已将他的意志磨砺得如同精钢!面对这骇人攻势,他眼中非但毫无惧色,反而爆发出冲天的战意!
《沧海无量诀》在体内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腾流转,浩瀚内力如长江大河,奔涌不息。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初成的“覆云剑法”在这生死压力下,正变得愈发圆融贯通,许多以往未曾参透的细微变化,此刻福至心灵,豁然开朗。
“覆云剑法——云垂海立!”
秦渊一声长啸,声震四野。他不再保留,将周身内力尽数灌注于残剑之中。那柄跟随他出生入死的残剑,此刻竟发出如同龙吟般的清越剑鸣,剑身微微震颤,一道凝练至极、仿佛蕴含了整片沧海之重与万里云天之变的磅礴剑罡骤然爆发!
剑罡既不耀眼,也不迅疾,反而带着一种沉凝如山、浩瀚如海的意境,缓缓向前推进。所过之处,那漫天鬼哭狼嚎的掌影、那蚀骨腐心的阴寒掌力,如同冰雪遇阳春,纷纷溃散、消融!
“什么?!”司徒钧瞳孔骤缩,脸上首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恐之色。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不惜损耗精血施展的绝杀,竟被对方以这种近乎“道”的剑势正面击溃!
“轰——!!!”
剑罡与最后的掌力实打实地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狂暴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疯狂扩散,离得稍近的几名司徒钧心腹,直接被震得口喷鲜血倒飞出去。
司徒钧如遭重锤击胸,整个人踉跄后退,每退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嘴角鲜血汩汩涌出,原本因燃血而赤红的面庞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气息急剧萎靡。他死死盯着秦渊,眼中充满了怨毒与不甘,更有
一种根基被撼动的绝望。
秦渊亦不好受,硬接对方搏命一击,气血翻腾不休,持剑的手臂微微发麻,内力消耗巨大。但他身形依旧挺拔如松,目光锐利,残剑斜指地面,自有一股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凛然气概!
高下已判!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战团也发生了决定性变化。
江辰一剑毙了周老捻,冰冷的目光转向司空晦。那如同实质的杀意,让中了简心一针、手臂麻痹的司空晦亡魂大冒。他再也顾不得颜面,怪叫一声,袖中猛地掷出数枚毒烟弹。
“噗噗噗!”浓密的、色彩斑斓的毒烟瞬间爆开,笼罩大片区域,不仅阻隔视线,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甜腥气。
“小心毒烟!”简心急忙提醒,同时双手连扬,大片解毒药粉洒出,试图中和毒性。
江辰眉头微皱,身形如鬼魅般向后飘退,避开毒烟最浓之处。他剑法虽高,却也不愿轻易涉险。
趁此机会,司空晦身形一缩,如同地鼠般钻入混乱的人群,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不远处的建筑阴影之中,竟是丢下盟友,独自逃命去了。
司空晦一逃,司徒钧重伤,周老捻毙命,叛军一方顿时群龙无首,士气崩溃。仍在负隅顽抗的司徒钧死士和翻江会余孽,见大势已去,纷纷心生怯意,有的开始寻找退路,有的则束手就擒。
“帮主有令!放下兵器者,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充满了威严与力量。只见原本被弟子护在角落,看似萎靡不振的雷万霆,此刻竟站了起来!他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腰杆挺得笔直,虎目圆睁,精光四射,哪还有半分病态?
在白芷晴的暗中协助下,他竟早已解除了体内的药力束缚,一直在暗中积蓄力量,观察局势!此刻见胜负已分,这才挺身而出,稳定大局!
雷万霆的现身,如同定海神针,彻底稳定了漕帮弟子之心。原本一些摇摆不定、或被司徒钧蒙蔽的舵主、香主,见老帮主无恙,纷纷倒戈,指挥手下围剿叛徒。
局势瞬间明朗。
一直按兵不动的冷凌,见司徒钧败局已定,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随即挥手示意玄衣卫收起兵刃。他上前一步,对紫萱郡主抱拳道:“郡主殿下,末将先前受奸人蒙蔽,多有得罪。如今真相大白,末将自当率部擒拿首恶司徒钧,以正国法!”
说罢,竟真的命令玄衣卫上前,将重伤倒地、面露绝望的司徒钧捆缚起来。此举虽有撇清关系、抢夺功劳之嫌
,但也算表明了立场。
一场席卷漕帮、震动江南的叛乱,似乎就此尘埃落定。
……
夜幕降临,龙蟠坞内的厮杀声渐渐平息。尸体被抬走,血迹被清洗,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硝烟味,以及破损的建筑、兵刃,无不诉说着白日里的惊心动魄。
经此一役,司徒钧势力被连根拔起,翻江会精锐尽丧,玄衣卫指挥佥事韩鹰虽未直接现身,但其爪牙冷凌的“临阵倒戈”,也预示着其在江南的图谋受挫。
漕帮总舵,议事大厅内灯火通明。
雷万霆端坐主位,虽难掩疲惫,但精神矍铄。他首先郑重向秦渊、苏墨、简心、江辰、白芷晴、紫萱郡主等人躬身致谢:“今日若非诸位仗义出手,揭露奸佞,力挽狂澜,老夫性命不保事小,漕帮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乃至江南漕运落入奸人之手,祸乱天下,老夫百死莫赎!此恩此德,漕帮上下,永世不忘!”
秦渊等人连忙还礼。
“雷帮主言重了。”苏墨代表众人开口,“铲奸除恶,本是我辈应为。只是司徒钧虽已伏法,但其背后牵连甚广,玄衣卫韩鹰、西域五毒门,乃至可能存在的更大黑手,尚未清除,隐患犹在啊。”
雷万霆沉重地点点头:“苏大家所言极是。经此一事,老夫亦深感江湖风波恶,朝堂暗箭藏。老夫已决定,即日起整顿漕帮,清除司徒钧余毒,同时……”他看向秦渊,目光中带着欣赏与期待,“秦少侠武功盖世,侠肝义胆,更身负铁山营冤屈。老夫愿倾漕帮之力,助少侠查清旧案,洗刷污名!”
这正是秦渊所需!他心中激动,抱拳道:“多谢雷帮主!”
“还有一事,”白芷晴开口道,“司徒钧与五毒门勾结,炼制‘幽蓝尘’、‘幻梦散’的工坊巢穴,必须尽快捣毁,以免流毒更广。”
“白行首放心,老夫已派人根据简心姑娘提供的线索,连夜前往栖霞山清剿!”雷万霆果断道。
大事议定,众人皆松了口气。紫萱郡主以皇室身份,对雷万霆安抚勉励了几句,承诺会将今日之事上奏朝廷,厘清是非。随后,她便由两名老嬷嬷护卫着,起驾返回行辕。
秦渊等人也被安排到精舍休息,疗伤调息。
夜深人静,秦渊独自站在精舍院中,仰望星空。白日一场恶战,虽最终获胜,但他深知,这仅仅是掀开了巨大阴谋的一角。铁山血夜的真相、司徒钧背后的势力、《沧海无量诀》的来历、药王谷与二十年前公案的关联……无数谜团依旧笼罩在前路
。
“阿渊。”轻柔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简心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你内力消耗过度,又硬接了司徒钧的燃血掌力,虽未受重伤,但经脉亦有震荡。把这碗‘宁神培元汤’喝了,好好调息。”
月光下,她容颜清丽,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
秦渊心中一暖,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药汤微苦,入腹后却化作一股暖流,滋养着干涸的经脉。“有心了。”他看着简心,低声道,“今日也多亏了你,若非你及时带来证据,并指出‘药王遗秘’的鉴别之法,我们难以在道义上占据上风。”
简心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她顿了顿,望向璀璨的星河,轻声道,“阿渊,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好像卷入了一个越来越大的漩涡?司徒钧、韩鹰、五毒门……他们似乎都只是冰山一角。”
秦渊目光沉凝,点了点头:“不错。但我有种感觉,追查下去,不仅能洗刷我的冤屈,或许也能解开你身世的一些谜团。”他想起古洞中那具坐化的尸骸,以及《沧海无量诀》中蕴含的,超越寻常武学的意境。
两人并肩而立,一时无言,却有种默契在静静流淌。
然而,就在这战后难得的宁静时刻,一阵极其轻微,却带着某种特殊韵律的夜枭啼叫声,远远传来,若有若无。
苏墨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院中,他摇着折扇,脸上已无平日的戏谑,反而带着一丝凝重。他侧耳倾听那枭啼,眉头微蹙。
“苏兄,怎么了?”秦渊察觉有异。
苏墨沉默片刻,缓缓道:“是青云阁的紧急传讯。阁中长老传来消息,西域魔教活动日趋频繁,其圣女‘玉罗刹’已悄然潜入中原,行踪不明。此外,塞北亦有异动,疑似与失踪多年的‘传国玉玺’有关。天下……恐怕真的要乱了。”
传国玉玺!魔教圣女!这两个消息,如同两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秦渊和简心心中掀起波澜。他们知道,龙蟠坞的风波只是开始,更加广阔、也更加凶险的江湖与天下大局,正等待着他们。
而此刻,在金陵城某处不为人知的暗巷中,一家看似普通的夜市摊档前,一个身着红裙,身姿曼妙婀娜,脸上蒙着轻纱,只露出一双勾魂摄魄媚眼的女子,正饶有兴致地品尝着一碗桂花酒酿圆子。她举止优雅,与周围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放下汤匙,红唇微启,声音带着一种慵懒而磁性的诱惑:“江南的点心,果然精致呢。不过,比起西域的葡萄美酒
,终究少了几分烈性。”她抬眼,目光似乎穿透重重屋宇,望向了龙蟠坞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秦渊……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下章预告】
狭路争锋!龙蟠坞风波暂息,秦渊侠名初显,得漕帮之助,追查铁山旧案曙光初现。然而,更大的风云已悄然汇聚。西域魔教圣女玉罗刹潜入金陵意欲何为?传国玉玺的传闻为何在此刻重现江湖?青云阁的警示又隐藏着怎样的玄机?第五十六章《狭路争锋》,看秦渊、简心如何面对新的挑战与神秘的魔教圣女!暗流汹涌的金陵,再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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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狭路争锋
第五十六章 狭路争锋
龙蟠坞风波过后,金陵城表面恢复了往日的繁华与宁静,但暗地里,因漕帮权力更迭、玄衣卫受挫以及西域魔教、传国玉玺等消息的悄然流传,水面之下,暗流涌动得愈发湍急。
秦渊等人并未急于离开金陵。一方面,秦渊需借助漕帮之力,梳理铁山旧案的线索;另一方面,苏墨收到的青云阁传讯,以及玉罗刹潜入中原的消息,让他们意识到,金陵已成为风暴即将来临的中心。
连日来,雷万霆以铁腕手段整顿漕帮,清除司徒钧余党,同时广发英雄帖,将司徒钧勾结外敌、炼制毒药、意图篡位的罪行公之于众,并郑重昭告江湖,漕帮将全力支持秦渊查清铁山营真相。此举不仅稳固了雷万霆的帮主之位,更将秦渊的侠名推上了一个新的高度,“覆云剑”秦渊之名,开始在江南武林乃至更广阔的天地间传扬。
借助漕帮遍布南北的庞大情报网络,一些关于铁山血夜的尘封线索,终于被陆续挖掘出来。
这日午后,漕帮总舵一间僻静的议事房内,雷万霆亲自将几份密档交到秦渊手中,神色凝重:“秦少侠,根据帮中兄弟多方查探,当年铁山营血案发生前,确实有几股不明势力在辽东活动频繁。除了已知可能与韩鹰有关的玄衣卫暗探外,我们还发现了一些……疑似与关外女真部落,以及一个被称为‘幽冥道’的神秘组织有关的踪迹。”
“幽冥道?”秦渊眉头紧锁,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过。
“这是一个极其隐秘的组织,行事诡谲,踪迹难寻。江湖上对其所知甚少,只传闻其网罗了许多邪道高手,行事不择手段,似乎在追寻某种上古秘宝或力量。”雷万霆沉声道,“他们出现在铁山营附近,是巧合,还是……?”
秦渊的心沉了下去。铁山血夜背后,果然牵扯极深,远不止韩鹰或朝堂党争那么简单。女真、幽冥道……这些势力的介入,让整个事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多谢雷帮主,这些线索至关重要。”秦渊郑重收好密档。
“分内之事。”雷万霆摆摆手,又道,“此外,关于那‘传国玉玺’的传闻,近来在江湖上似有愈演愈烈之势。据零星消息称,玉玺可能与前朝皇室一支遗脉有关,而那支遗脉,据说最后出现的地方,就在左近的皖南一带。此事牵连甚广,少侠若遇相关之事,务必谨慎。”
传国玉玺,前朝遗脉……秦渊与一旁的苏墨交换了一个眼神,均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苏墨摇着折扇,若有所思:“玉玺重现,天下必乱。看
来,这金陵城是越来越热闹了。”
就在这时,赵青急匆匆从外面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与疑惑:“秦兄,苏兄,你们猜我刚才在城里打听到什么?有人说在城西的‘五味斋’附近,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裙、蒙着面纱、长得跟天仙似的女子,行为古怪,还跟人打听……打听秦兄你的消息!”
红裙、面纱、打听秦渊!众人心中同时一跳,立时想到了那个名字——玉罗刹!
“她果然来了金陵,还如此明目张胆?”简心轻声道,眉宇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
苏墨合起折扇,在掌心轻轻一拍:“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位魔教圣女不去别处,偏偏来了金陵,还打听秦兄,其所图定然不小。或许,与那传国玉玺的传闻也脱不了干系。”
秦渊目光沉静,开口道:“既然她找上门来,避而不见非是办法。正好,我也想会一会这位西域魔教的圣女,看看她究竟意欲何为。”
“我同你去。”简心立刻说道,语气坚定。
江辰虽未说话,但抱着剑向前一步,态度不言自明。
苏墨笑道:“如此热闹,岂能少了我苏墨?同去同去。”
当下,秦渊、简心、江辰、苏墨四人,由赵青引路,离开龙蟠坞,前往城西五味斋一带查探。白芷晴则留在坞内,协助雷万霆处理漕帮后续事宜,并利用天音阁的渠道,继续关注魔教与玉玺的动态。
金陵城西,市井繁华,人流如织。五味斋是当地一家有名的点心铺子,以其五味俱全、精巧可口的糕点闻名。
几人在附近仔细查探了一圈,并未发现玉罗刹的踪迹,向周边摊贩打听,也只得到些模糊的描述,确认确有这样一位形貌出众、气质特殊的女子出现过,但早已离去。
“她像是在故意引我们出来。”苏墨沉吟道。
就在这时,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跑到几人面前,递上一张折叠的纸条,怯生生地道:“有位穿红衣服的、很好看的女菩萨,让我把这个交给一位叫秦渊的公子。”
秦渊接过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娟秀中带着一丝狷狂的字迹:“今夜酉时三刻,鸡鸣寺药师佛塔,恭候大驾。罗刹敬上。”
字迹用的是朱砂,殷红如血,透着一股邪异的魅力。
“鸡鸣寺药师佛塔……”简心微微蹙眉,“她约在佛门清净地,是何用意?”
苏墨道:“鸡鸣寺位于城北,倚靠玄武湖,地势较高,药师佛塔更是俯瞰小半个金陵城。她选在那里
,或是为了方便观察,或是别有深意。佛塔之地,亦能稍减我等戒心。”
“管她什么用意,既然约战,赴约便是。”江辰冷冷道,言简意赅。
秦渊收起纸条,对那小乞丐温言道:“多谢小兄弟。”递过几枚铜钱,小乞丐欢天喜地地跑了。
“看来,这位玉罗刹是算准了我们会来。”秦渊望向城北方向,目光锐利,“今夜,便去会会她!”
……
酉时三刻,天色已暗,华灯初上。
鸡鸣寺香客早已散尽,寺内一片寂静,唯有晚风吹拂古树,发出沙沙声响。药师佛塔孤立于寺后一处高坡上,塔身七级,在朦胧夜色中如同一尊沉默的巨人。
秦渊四人来到塔下,塔门虚掩,内有微弱灯火透出。
“小心有诈。”苏墨低声提醒。
秦渊点头,率先推开塔门,迈步而入。简心、江辰、苏墨紧随其后。
塔内第一层空间不大,供奉着药师佛像,佛前点着一盏长明灯,灯光摇曳,映照得佛像面容慈和又带着几分神秘。除此之外,空无一人。
“在上面。”江辰听觉最为敏锐,抬手指向通往二层的木梯。
四人戒备着拾级而上。第二层、第三层……直至第七层,皆空无一人,但每一层佛前,都点着一盏同样的长明灯,仿佛指引。
当他们踏上第七层,也是最高一层时,眼前景象豁然开朗。这一层并无隔断,视野开阔,透过四周的窗棂,可以望见金陵城的万家灯火与远处蜿蜒的秦淮河。夜风穿塔而过,带来丝丝凉意。
而在靠窗的位置,背对着他们,站立着一个红色的窈窕身影。
她身着火焰般的红裙,身姿曼妙玲珑,一头青丝如瀑垂下,仅以一根简单的玉簪挽住部分。虽未见其容,但仅凭这背影,已足以让人浮想联翩,感受到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与魅惑。
听到脚步声,她缓缓转过身来。
灯光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蒙着轻纱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眼波流转,似醉非醉,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天生的媚意,但瞳孔深处,却又仿佛蕴藏着冰雪般的清冷与洞察一切的锐利。只需一眼,便能勾魂摄魄,又能让人心生寒意。
“你们来了。”她开口,声音慵懒而磁性,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能撩拨人的心弦,“比我想象的,要慢上一些呢。”
她目光扫过四人,最终落在秦渊身上,那双媚眼似乎微微亮了一下:“这位,想
必就是近日名动金陵的‘覆云剑’秦渊秦少侠了?果然英武不凡,气度沉凝,难怪能令司徒钧那般人物折戟沉沙。”
秦渊面对这艳名与凶名皆着的魔教圣女,神色不变,沉声道:“玉罗刹?你引我等来此,有何指教?”
玉罗刹轻轻一笑,虽蒙着面纱,却依然能感受到那笑容的倾城之魅:“指教不敢当。只是久仰秦少侠大名,心生向往,特来一见。顺便……”她话锋一转,目光似不经意地瞥过简心,“也想见识一下,能陪伴在秦少侠身边,令其倾心的药王谷传人,又是何等风采。”
简心感受到她那带着审视与一丝若有若无挑衅的目光,神色平静,淡然回应:“圣女过誉。简心不过是尽医者本分,随缘而行罢了。”
“随缘而行?说得好。”玉罗刹眼波流转,笑意更深,“那不知秦少侠与简姑娘的缘分,可能经得起这江湖风雨,世事变迁?”话语间,竟隐隐带着一丝挑拨与宿命般的暗示。
苏墨摇扇上前一步,打断这微妙的气氛,笑道:“圣女阁下,闲话还是少叙吧。你费尽心思引我们前来,总不会只是为了品评风月,谈论缘分吧?莫非也是为了那‘传国玉玺’之事?”
玉罗刹将目光转向苏墨,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了然:“这位公子气度不凡,智珠在握,想必就是江南才子,亦是青云阁的苏墨苏大家了?果然名不虚传。”她并不直接回答苏墨的问题,而是悠然道:“传国玉玺,天下至宝,有德者居之。不过,我此行目的,倒并非全为此物。”
她再次看向秦渊,眼神变得有些深邃:“秦少侠,你可知你身负的《沧海无量诀》,与我圣教(魔教)渊源极深?”
此言一出,秦渊心中剧震!《沧海无量诀》与西域魔教有关?这怎么可能?那古洞中的坐化前辈,遗书上并未提及半分与魔教相关之事!
简心、苏墨亦是面露惊容。
“你胡说!”秦渊下意识反驳。
“是否胡说,少侠日后自知。”玉罗刹并不争辩,语气带着一种神秘的笃定,“我今日前来,一是想亲眼见见你这位《沧海无量诀》的当代传人;二是想告诉你,铁山血夜之水,远比你以为的要深,幽冥道、女真,乃至……呵呵,有些事,现在说还为时过早。”
她话语如丝,缠绕人心,留下无数悬念。“至于第三嘛,”她忽然轻笑一声,身形如一片红云般飘向窗口,“是想试试秦少侠的‘覆云剑’,究竟得了《沧海无量诀》的几分真传!”
话音未落,她袖中一道
红绫如毒蛇出洞,悄无声息却又迅疾无比地直刺秦渊面门!那红绫看似柔软,但在其精深内力灌注下,竟蕴含着洞金穿石的凌厉劲力!
说打就打,毫无征兆!
秦渊虽一直戒备,但也没料到对方出手如此果决狠辣。他反应极快,残剑瞬间出鞘,一式“云起龙骧”迎上,剑光如云霞涌动,封向红绫。
“嗤!”
剑绫相交,竟发出金铁摩擦般的刺耳声响。秦渊只觉剑身传来一股阴柔诡谲、却又磅礴浩大的内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来,与《沧海无量诀》的浩瀚阳刚竟是截然不同,但层次丝毫不逊色!
他身形微晃,卸去力道,心中凛然。这玉罗刹年纪看似不大,内力竟如此精深!魔教武学,果然诡异强大。
玉罗刹一击不中,红绫收回,人已如轻燕般落在窗棂之上,夜风吹动她的红裙与发丝,宛如暗夜精灵。“果然有点意思。《沧海无量诀》在你身上,倒也不算蒙尘。”
她目光再次扫过众人,尤其在江辰那冰冷的剑上停留一瞬,笑道:“今日便到此为止吧。秦少侠,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希望到那时,你能给我更多惊喜。至于传国玉玺……呵呵,这金陵城的水,很快就会更浑了,诸位,好自为之。”
笑声未落,她身形向后一仰,竟直接从数十尺高的塔窗倒翻而下,红色身影融入夜色,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轻功之高,骇人听闻。
秦渊等人抢到窗边,只见夜色茫茫,哪还有玉罗刹的踪影?
塔内恢复了寂静,只余下长明灯摇曳的火苗,以及四人心中泛起的巨大波澜。
《沧海无量诀》与魔教的渊源?铁山血夜更深的内幕?玉罗刹真正的目的?还有那牵动天下的传国玉玺……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在今夜,因与这位魔教圣女的狭路相逢,而被串联了起来,指向一个更加庞大而未知的迷局。
【下章预告】
楼外楼中!玉罗刹现身,魔教涉入,传国玉玺风波再起,金陵局势愈发诡谲。苏墨收到青云阁密令,一场关乎江湖格局的盛会即将在金陵第一楼“楼外楼”举行。第五十七章《楼外楼中》,看秦渊如何应邀赴会,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神秘拍卖会暗藏玄机,前朝遗宝线索初现,魔教、青云阁、朝廷势力、江湖群雄齐聚一堂,明争暗斗一触即发!秦渊与玉罗刹或将再次相遇,是敌是友?简心身世之谜或因一件拍卖品而被意外触动!楼外楼中,风云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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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楼外楼中
第五十七章 楼外楼中
鸡鸣寺与玉罗刹的短暂交锋,虽未分出胜负,却似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秦渊等人心中漾开层层涟漪。《沧海无量诀》与西域魔教可能存在的渊源,如同一根无形的刺,扎在秦渊心头,让他对自身所修功法,对那古洞中的坐化前辈,都产生了更深的探究之念。
回到龙蟠坞后,他将玉罗刹所言告知了雷万霆与白芷晴。雷万霆亦是首次听闻此事,沉吟良久,方道:“《沧海无量诀》失传百年,其来历早已成谜。若真与西域魔教有关,此事牵涉之大,恐远超想象。魔教武学虽博大精深,但多走偏锋,行事诡谲,为正道所不容。秦少侠还需谨慎。”
白芷晴则道:“玉罗刹此言真伪难辨,或许只是扰敌之策,亦或别有图谋。当下之计,唯有提升自身实力,以不变应万变。”
秦渊深以为然。接下来的几日,他除了与雷万霆梳理铁山营线索,更多的时间都用于闭关精修。与司徒钧、玉罗刹这等高手的连续战斗,让他对《沧海无量诀》和“覆云剑法”的领悟更深一层。内力在经脉中奔腾不息,愈发精纯浩瀚,剑意也愈发凝练圆融。
简心则一边研读药王谷典籍,试图从先辈记载中寻找关于《沧海无量诀》或魔教的蛛丝马迹,一边利用漕帮的资源搜集药材,炼制各种疗伤、解毒、增补内元的丹药,以备不时之需。她心思细腻,知秦渊心中压力,虽不多言,却总在细微处给予关怀,那碗每晚必送的安神汤,从未间断。
苏墨则显得异常忙碌。青云阁的传讯愈发频繁,他常常独自外出,直到深夜方归。这一日傍晚,他带回了一份烫金的请柬。
“楼外楼的拍卖会?”秦渊看着请柬上龙飞凤舞的字迹,有些诧异。楼外楼是金陵城中最负盛名的酒楼,临秦淮河而建,据说背后东家势力通天,其举办的拍卖会,所出皆是非凡之物,参与者非富即贵,或是江湖上极具名望之辈。
“非是寻常拍卖会。”苏墨神色少有的郑重,“此次拍卖,由‘多宝阁’牵头,联合几家隐秘商会举办,据说有几件压轴之物,牵涉甚广,甚至可能与……前朝遗宝有关。”他压低了声音,“阁中传来消息,魔教、一些隐匿多年的世家,乃至朝廷方面,都可能派人参与。这不仅是财富的竞逐,更是各方势力的试探与博弈。”
“前朝遗宝?”简心轻声道,“莫非与那传国玉玺的传闻有关?”
“即便不是玉玺本身,也必然是与之前朝皇室密切相关的重宝。”苏墨点头,“雷帮主也收到了
请柬,他已答应与我们同去,也算有个照应。此次拍卖会,鱼龙混杂,正是观察各方动向的绝佳机会。”
秦渊握紧请柬,目光坚定:“既然如此,那便去闯一闯这龙潭虎穴。”
……
两日后,华灯初上时分。
楼外楼前,车水马龙,冠盖云集。衣着华贵的富商巨贾、气度不凡的江湖豪客、甚至还有一些刻意低调但难掩官威的人物,手持请柬,在青衣小帽的侍者引领下,步入这座灯火辉煌的奢华之地。
秦渊、简心、苏墨、江辰四人,与雷万霆及其两名心腹弟子一同前来。白芷晴因天音阁另有要事,未能同行。赵青则被安排在外接应,以防不测。
一行人踏入楼外楼,内部装饰极尽奢华,雕梁画栋,明珠映照,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酒菜香气。拍卖会场设在三楼最大的一个厅堂,此时已是人头攒动,座位按区域划分,隐隐形成了不同的圈子。
秦渊目光扫过全场,立刻感受到数道或明或暗的强大气息。有僧有道,有男有女,有的气息阳刚正大,有的阴鸷诡异,有的深藏不露。他看到了几个身着玄衣、眼神锐利之人,坐在角落,想必是玄衣卫的人马,但并未见到韩鹰或冷凌。他也注意到一些穿着异域服饰、气息与中原武者迥异的人物,很可能来自西域或其他边陲之地。
“看那边。”苏墨用折扇不着痕迹地指了指靠近前排的一处位置。
只见那里坐着数人,为首者是一名身穿锦袍、面容清癯的老者,闭目养神,气息沉凝如山。他身旁坐着一位年轻公子,衣着华贵,神态倨傲,目光不时扫视全场,带着审视的意味。
“是金陵知府的小舅子,刘承恩,标准的纨绔子弟。他旁边那老者,是府衙供奉的客卿,‘铁掌’刘千山,掌上功夫甚是了得。”雷万霆低声介绍,“连官府中人都来了,看来这次拍卖会,果然不简单。”
就在这时,入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众人望去,只见一道红色的窈窕身影,在几名气息阴冷的黑衣随从护卫下,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
正是玉罗刹!
她今日依旧一袭红裙,面覆轻纱,但款式更为精致华丽,裙摆上用金线绣着繁复的火焰纹路,行动间流光溢彩,夺人眼球。她一出现,立刻吸引了全场大半的目光,那绝代的风华与神秘的魅惑,令人无法忽视。
她似乎感受到了秦渊等人的视线,眸光流转,隔着人群望来,与秦渊的目光在空中微微一触,嘴角似乎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随
即若无其事地在一处空位坐下,位置恰好在秦渊他们斜对面。
“她也来了。”简心轻声道,语气平静,但握着药囊的手微微紧了紧。
“意料之中。”苏墨摇扇笑道,“如此盛会,怎能少了这位魔教圣女?”
众人落座,拍卖会很快开始。
主持拍卖的是一位精神矍铄、言辞清晰的老者,自称是多宝阁的金牌管事。前几件拍品,多是些罕见的珠宝玉器、古董字画,虽价值不菲,但并未引起太大波澜,竞拍者多是那些富商和官员家眷。
随着拍卖进行,气氛逐渐升温。当一柄削铁如泥的玄铁短剑、一本记载了某种失传点穴手法的秘籍、以及一瓶能助长五年功力的“小还丹”出现时,江湖人士的竞拍热情被点燃,叫价声此起彼伏。
秦渊等人对这些兴趣不大,只是静静观察。他们发现,玉罗刹自始至终未曾出手,只是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把玩着手中的一枚红色玉佩,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但秦渊能感觉到,她那看似散漫的目光,实则锐利如鹰,一直在审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每一件拍品。
玄衣卫那边也按兵不动。刘承恩倒是参与了几次竞拍,显得财大气粗。
“接下来这件拍品,有些特殊。”金牌管事的声音提高了些许,带着一丝神秘,“此物并非金玉,亦非秘籍丹药,而是一张残图。”
两名侍者小心翼翼地捧上一个紫檀木托盘,上面铺着明黄锦缎,锦缎上放着一张色泽古旧、边缘有明显烧灼和撕裂痕迹的皮质残图。
“据委托人所述,此图关系到一个前朝皇室的重要隐秘,或许与某处埋藏珍宝的所在有关。”管事缓缓道,“当然,此图仅为残篇,真假难辨,效用未知。起拍价,五千两银子!”
前朝皇室!隐秘!珍宝!这几个词一出,全场顿时安静下来,随即响起一片窃窃私语。许多人眼中露出炽热的光芒。
秦渊与苏墨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难道这就是引动各方前来的东西?
竞拍开始,价格迅速攀升。“六千两!”“七千两!”“八千两!”“一万两!”
出价者多是些江湖帮派首领和世家代表,显然都想赌一把这残图背后的机缘。
当价格被抬到一万五千两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两万两。”出价者,是玄衣卫那边一个领头模样的人。
这个价格让许多竞拍者偃旗息鼓。就在众人以为玄衣卫志在必得时,一个慵懒磁性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三万两。”
是玉罗刹!她终于出手了,而且一加就是一万两!直接压过了玄衣卫。
玄衣卫领头之人脸色一沉,冷声道:“三万五千两!”玉罗刹眼皮都没抬一下,把玩着玉佩:“五万两。”
全场哗然!五万两白银,只为一张真假难辨的残图?魔教果然财大气粗,行事莫测!
玄衣卫那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进行权衡,最终没有再出价。那领头之人脸色铁青,显然极为不满,但又似乎有所顾忌。
“五万两第一次!五万两第二次!五万两第三次!成交!”金牌管事一锤定音,残图归玉罗刹所有。
玉罗刹微微一笑,示意随从去办理交割,目光却似有意似无意地再次扫过秦渊这边。
拍卖继续,又出现了几件珍品,引起一番争夺,但都未能超过那张残图造成的轰动。
就在拍卖会接近尾声,众人以为即将结束时,金牌管事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一种更为郑重的神色:“诸位,接下来是本次拍卖会的最后一件压轴之物,也是最为特殊的一件。”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知道,重头戏来了。
侍者这次捧上来的,是一个尺许见方的玉盒。玉盒通体由暖玉雕成,散发着温润的光泽,上面刻满了复杂的云纹符文,隐隐有能量波动。
“此物,并非凡间匠人所造,据传乃古之炼气士遗留。”管事的声音带着一丝敬畏,“具体为何物,委托人也未能完全参透,只知此玉盒本身,便是一件异宝,能自行汇聚天地灵气,温养内藏之物。而盒中之物,据古老传闻,可能与……与武林中一个失传已久的至高传承有关!”
至高传承!这四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众人耳边!连一直闭目养神的“铁掌”刘千山都猛地睁开了眼睛,玉罗刹坐直了身体,玄衣卫众人更是目光灼灼!
秦渊心中猛地一跳,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涌现——《沧海无量诀》?
金牌管事缓缓打开玉盒。盒内铺着深蓝色的丝绸,丝绸之上,静静地躺着一块非金非玉、颜色深紫、形状不甚规则的令牌。令牌表面刻着一些难以辨认的古老符文,中央则是一个模糊的、仿佛云海翻腾的图案。
这令牌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陈旧,但就在玉盒打开的瞬间,秦渊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沧海无量诀》的内力,竟然自行加速运转了一丝,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弱的、仿佛同源般的共鸣!
不仅仅是秦渊,一旁的简心也轻轻“咦
”了一声,低声道:“这令牌……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类似的记载……”她蹙眉思索,一时却想不起来。
苏墨眼中精光闪烁,低声道:“此物绝不简单。”
玉罗刹的目光死死盯住那紫色令牌,呼吸似乎都急促了几分。
“此物,名为‘紫霄云纹令’。”管事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大厅,“起拍价,十万两!或者,以等值的奇珍异宝、神功秘籍相抵!”
价格一出,满场皆惊!十万两!这已是一个天文数字!
短暂的死寂之后,竞拍以一种疯狂的模式展开!“十一万两!”一个塞外打扮的大汉吼道。“十二万两!”某个世家家主咬牙道。“十三万两!”玄衣卫领头之人再次出声。“十五万两!”玉罗刹再次展现出魔教的财力,直接将价格大幅提升。
价格一路飙升,很快突破了二十万两大关!竞拍者只剩下寥寥数方,除了财大气粗的魔教和代表朝廷的玄衣卫,还有一个始终未曾露面的买家,通过包厢内的传声装置出价,声音经过处理,分辨不出男女老幼。
“二十五万两!”玉罗刹再次报价,语气中带着志在必得。玄衣卫那边沉默了,这个价格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权限。包厢里的神秘买家也停顿了片刻,然后报出一个新的价格:“二十六万两。”“三十万两!”玉罗刹毫不犹豫,仿佛三十万两只是三十个铜板。
全场寂静。所有人都被魔教的豪奢与决心震慑。包厢内的神秘买家也不再出声。
就在金牌管事即将落锤的瞬间——“且慢。”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并非出价,而是打断了进程。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之人,竟是苏墨!只见他缓缓起身,对金牌管事拱了拱手,又环视全场,朗声道:“管事先生,诸位英雄。在下苏墨,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苏墨之名,在江南可谓无人不晓,见他突然起身,众人都是一愣。金牌管事眉头微皱,但碍于苏墨的名气,还是道:“苏大家有何指教?”
苏墨微微一笑,目光却锐利地看向那玉盒中的紫色令牌:“指教不敢当。只是在下曾于古籍中偶见记载,提及这‘紫霄云纹令’,并非什么开启至高传承的钥匙,而是……而是一个极其凶险之地的引路符!那个地方,名曰‘陨星泽’,乃是上古一处绝地,入者十死无生!此令并非机缘,而是催命符!”
他此言一出,满座皆惊!“陨星泽?”“绝地?催命符?”“苏大家此言当真?”众人议论纷纷,惊疑不定。
玉罗刹霍然转头,目光如冷电般射向苏墨,眼中杀机一闪而逝:“苏墨!你休要在此危言耸听!你怎知此令用途?”
苏墨坦然面对她的目光,从容不迫:“圣女阁下若是不信,大可拍下此令,亲自去那陨星泽一探究竟。只是到时若有不测,可莫怪苏某未曾提醒。”
他这番话,真真假假,虚实难辨。那“陨星泽”之名,确是他从青云阁秘典中看来,是一处真实存在的凶地。但此令是否真是陨星泽的引路符,他却并无十足把握,更多的是依据令牌上那“云纹”与古籍中关于陨星泽外围“迷雾如云”的记载进行的推测,目的就是为了搅局,不让这神秘令牌轻易落入魔教之手。
经他这么一说,原本还对令牌抱有幻想的人,顿时犹豫起来。花三十万两买个催命符?谁愿意?
玉罗刹眼神变幻,死死盯着苏墨,又看了看那紫色令牌,似乎在权衡苏墨话语的真实性。
金牌管事脸色有些难看,但苏墨名声在外,他的话不能完全无视,只好道:“苏大家所言,亦是一家之言。此物神秘,具体用途,还需得主自行探究。玉罗刹圣女出价三十万两,可还有人加价?”
场内一片寂静。既因价格高昂,也因苏墨那番话带来的疑虑。
玉罗刹冷哼一声,最终还是道:“三十万两,此物归我!”她虽看似镇定,但语气中已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
最终,这枚引发轰动的“紫霄云纹令”,被玉罗刹以三十万两的天价拍下。
拍卖会就此结束,众人心思各异地开始退场。
秦渊等人也起身准备离开。经过玉罗刹身边时,她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秦渊耳中:“秦少侠,苏大家今日之言,我记下了。但愿他日,你不会为今日之事后悔。”语气中的威胁之意,毫不掩饰。
秦渊脚步微顿,并未回头,只是淡淡道:“不劳圣女费心。”
走出楼外楼,夜风拂面,带着秦淮河的水汽。雷万霆低声道:“今日之后,金陵城怕是更难平静了。那残图,那令牌,恐怕都会引来无数腥风血雨。”
苏墨摇扇叹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们已身在局中,避无可避。”
秦渊望向远处沉沉的夜色,目光坚定:“既然避不开,那便迎上去。我倒要看看,这重重迷雾之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他感觉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以金陵为中心,缓缓收紧。而他和他的伙伴们,已然成为了网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下章预告】
群英荟萃!楼外楼拍卖会余波未平,“紫霄云纹令”与神秘残图引动四方风云。魔教、玄衣卫、神秘买家、各方豪强齐聚金陵,暗流已达顶点。第五十八章《群英荟萃》,看秦渊如何应对愈发复杂的局势!漕帮总舵忽现不速之客,少林、武当等名门正派代表亦接连抵达,一场关乎江湖正气与传国玉玺归属的明争暗斗即将拉开序幕!玉罗刹的报复悄然来临,简心身世之谜或因一位远方来客而出现突破性线索!金陵城,已成漩涡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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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群英荟萃
第五十八章 群英荟萃
楼外楼拍卖会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暗流汹涌的金陵城,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每一个角落。魔教圣女玉罗刹豪掷三十万两拍下神秘令牌,苏墨当众指认其为“催命符”,前朝残图现世……这一连串的消息,以惊人的速度在特定的圈子里传播开来,引得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目光愈发聚焦于这座六朝古都。
龙蟠坞,漕帮总舵,已然成为了风暴眼中相对平静,却又备受瞩目的焦点。自秦渊助雷万霆平定内乱后,这里不仅是漕帮权力中枢,也因秦渊等人驻留,无形中成了对抗司徒钧余孽、玄衣卫乃至魔教的一道屏障。
拍卖会后的第二日清晨,便有访客登门。
来者是一名身着灰色僧衣、手持禅杖的老僧,以及一位背负长剑、仙风道骨的中年道长。两人皆气度沉凝,步伐稳健,眼含精光,显然内功修为极为深厚。
“阿弥陀佛,雷帮主,久违了。”老僧双手合十,声如洪钟,自带一股令人心静的庄严气度,“老衲少林慧明,这位是武当清虚道长,不请自来,叨扰了。”
雷万霆闻报,亲自迎出大厅,神色肃然,抱拳还礼:“原来是少林达摩院首座慧明大师和武当掌教真人座下高徒清虚道长驾临,蓬荜生辉,何谈叨扰!快请入内奉茶!”
少林、武当!武林泰山北斗竟联袂而至!得到通报赶来的秦渊、苏墨等人心中皆是一震,知道真正的风波,此刻才算是正式拉开了序幕。
众人分宾主落座,慧明大师目光扫过秦渊、苏墨等人,在秦渊身上略一停留,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恢复古井无波,开口道:“雷帮主,秦施主,苏施主,诸位想必也知晓近来金陵风云变幻。魔教重现,前朝遗宝传闻甚嚣尘上,更有不明势力暗中搅动风雨,江湖乃至天下,恐有累卵之危。”
清虚道长接口道,声音清越:“不错。我少林、武当收到多方讯息,皆指向金陵。尤其昨日楼外楼之事,那‘紫霄云纹令’与残图,恐非空穴来风。魔教如此势在必得,其图谋必然骇人听闻。我等此来,一是为查明真相,二是希望联络正道同仁,共商应对之策,以防魔教趁机坐大,祸乱苍生。”
雷万霆沉声道:“两位大师所言,正是雷某所忧。司徒钧叛乱背后,便有魔教与朝廷某些势力的影子。如今他们虽暂受挫,但绝不会善罢甘休。秦少侠等人仗义相助,揭露奸佞,如今亦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漕帮愿与少林、武当共进退,维护江湖正气。”
慧明大师颔首
,目光再次转向秦渊:“秦施主年纪轻轻,却已身负绝学,更难得的是侠义为怀,不畏强权。老衲听闻施主身负铁山营旧案,此事牵连甚广,若有用得着少林之处,施主但可直言。”
秦渊起身,郑重行礼:“多谢大师。铁山血夜,乃秦某此生必雪之恨,必查之案。如今线索纷杂,牵涉魔教、幽冥道乃至关外部落,能得少林、武当相助,秦渊感激不尽!”
清虚道长抚须道:“秦少侠不必多礼。铲奸除恶,本是我辈份内之事。只是如今敌暗我明,还需从长计议。”他看向苏墨,“苏大家智计闻名江南,不知对此番局势,有何高见?”
苏墨摇扇一笑:“道长过誉。高见不敢当,唯有几点浅见。其一,魔教目标,看似在令牌与残图,但其真正所图,恐怕仍是那传闻中的传国玉玺,以及借此搅动天下风云。其二,玄衣卫韩鹰等人,与魔教并非铁板一块,各有算计,或可分化利用。其三,那拍卖会上的神秘买家,身份成谜,是敌是友,犹未可知,需多加留意。”
他分析条理清晰,切中要害,慧明与清虚皆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就在众人商议之际,门外弟子又来禀报:“帮主,外面有一位老者,自称姓沈,来自川蜀,说是……说是简心姑娘的故人,特来拜访。”
简心的故人?众人都是一怔,目光投向简心。简心自己也面露疑惑,她在药王谷长大,谷中人丁稀少,师父也已仙逝,何来川蜀的故人?
秦渊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去看看。”
众人来到前厅,只见一位身着葛布长衫、头发花白、面容清癯的老者站在那里。他看上去年约六旬,精神矍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透着历经世事的沧桑与智慧。他手中拄着一根紫竹杖,气息内敛,但秦渊却能感觉到,此老内力修为,绝不逊于在场的慧明、清虚等人。
那老者见到众人出来,目光立刻锁定在简心身上,仔细端详片刻,眼中竟泛起激动之色,声音微颤:“像……太像了……孩子,你,你可是姓简?眉心是否有一粒小小的、朱砂似的痣?”
简心心中一震!她姓简,眉心确有一粒极小、颜色极淡的朱砂痣,平日被刘海稍稍遮掩,若非极其亲近或仔细观察,绝难发现。这老者如何得知?
“晚辈确是姓简,不知老前辈是……”简心谨慎答道。
老者闻言,激动之情更甚,上前一步,从怀中颤巍巍地取出一个样式古旧、绣工精美的锦囊,递了过来:“孩子,你看看这个……你可认得此物?”
简心接过锦囊,入手柔软,带着岁月的痕迹。她打开锦囊,里面并非什么珍宝,只有一小块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已经泛黄的白色丝绸,以及一枚通体碧绿、雕刻着奇异草药图案的玉佩。
当她的目光落在那玉佩上时,整个人如遭雷击,猛地呆住了!她下意识地也从自己贴身的衣袋里,取出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锦囊,里面同样有一块泛黄的丝绸和一枚玉佩!两枚玉佩并排放在一起,无论是材质、大小,还是上面雕刻的草药图案,都一般无二!唯有玉佩边缘一些细微的纹路,似乎略有不同,仿佛能拼合在一起!
“这……这是……”简心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老者,声音哽咽,“我师父临终前交给我的,说……说这与我的身世有关……老前辈,您……您知道我的身世?”
那老者看着两枚几乎一样的玉佩,老泪纵横,对着简心竟躬身便要下拜:“老奴沈青囊,拜见小姐!苍天有眼,终于让老奴找到您了!”
众人大惊!秦渊连忙上前扶住老者:“沈老前辈,万万不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青囊稳住情绪,抹去眼泪,看着简心,眼中充满了慈爱与追忆:“小姐,您并非孤儿,您乃是二十年前,被誉为‘医仙’的简凌霄大侠与‘毒仙’沈素心唯一的女儿啊!”
医仙简凌霄!毒仙沈素心!这两个名字,如同惊雷炸响在厅中!便是慧明大师与清虚道长,也为之动容!
二十年前,简凌霄与沈素心夫妇,乃是武林中一对惊才绝艳的神仙眷侣。简凌霄医术通神,活人无数,沈素心虽精通用毒,但秉持“毒亦可医人”的理念,夫妇二人共同钻研医道毒理,名声极佳。然而,就在二十年前,夫妇二人却离奇失踪,生死不明,成为武林一桩悬案。他们竟有一个女儿流落在外?
简心浑身剧震,脸色瞬间苍白,又涌上激动的红晕。她自幼便渴望知晓自己的来历,此刻突然听闻父母名讳,心中酸甜苦辣一齐涌上,几乎站立不稳。秦渊连忙揽住她的肩膀,给予支撑。
“我……我的爹娘……他们……”简心声音颤抖,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沈青囊悲声道:“老爷和夫人……他们……他们极可能已遭不测!当年之事,老奴所知亦不全。只知他们是为了追查一件关乎天下气运的宝物,惹上了极其可怕的势力,最终……最终在塞外一带失去踪迹……老奴本是夫人身边的药童,奉命携带半块家族传承的‘药王佩’和一件信物,护送尚在襁褓中的小姐先行离开,以引开追兵……不料中途遭遇截杀,混
乱中与小姐失散……老奴苦苦寻找了二十年,苍天见怜,终于在此得见小姐!”
他指着那两枚玉佩:“这‘药王佩’本是一对,合则为一,乃是药王谷核心传承的信物,亦是与那件宝物相关的关键线索之一!小姐您手中的是阳佩,老奴保管的是阴佩!还有那丝绸,”他展开简心锦囊中和自己带来的那块丝绸,只见上面都用极其细微的笔触,绘制着一些类似山川地脉的线条和古怪符号,两块残帛的边缘纹路,竟能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一起!“这似乎是一张地图的两部分!”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似乎被串联了起来!简心的身世,药王佩,神秘地图,二十年前的悬案,乃至如今传出的前朝遗宝、传国玉玺的传闻!
苏墨目光锐利,沉声道:“沈前辈,您可知当年追杀您和小姐的,究竟是哪方势力?与那‘幽冥道’,或是西域魔教,可有关系?”
沈青囊露出深思和仇恨交织的神色:“当年那伙人武功路数诡异狠辣,不似中原正道,其中确有用毒高手,手段与西域五毒门有些相似,但更为阴毒……是否就是幽冥道,老奴不敢妄断。但必定与老爷夫人追查的那件宝物有关!”
就在这时,厅外突然传来一声长笑,笑声阴柔刺耳,带着一股慑人的寒意:“呵呵呵……真是感人至深的认亲场面啊!没想到,失踪二十年的‘药仙’之女,竟然藏身于此!还有药王佩和地图……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话音未落,数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前厅的院落之中!为首之人,身形高瘦,面容隐藏在斗篷的阴影里,只露出一双惨绿、毫无生气的眼睛,周身散发着浓烈的死寂与阴寒之气!
在他身后,跟着四名同样装束诡异、气息阴冷的高手。
“幽冥道!”沈青囊脸色骤变,猛地将简心护在身后,紫竹杖横在胸前,如临大敌!
秦渊、江辰瞬间剑已出鞘,慧明大师禅杖一顿,清虚道长长剑轻吟,雷万霆双掌微错,气机瞬间锁定院中不速之客!
气氛,刹那间剑拔弩张!
那为首的幽冥道使者,绿油油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简心和她手中的玉佩、地图上,发出桀桀怪笑:“药王佩,山河图……乖乖交出来,或可留你们一个全尸!”
【下章预告】
各怀心机!简心身世大白,药王佩与神秘地图现世,引动幽冥道强势来袭!第五十九章《各怀心机》,看秦渊如何与少林、武当高手联手,对抗幽冥道诡异武学!玉罗刹与魔
教势力是否会趁火打劫?玄衣卫韩鹰又是否会在暗中窥伺?龙蟠坞内,正邪对决一触即发,而那张拼接完整的地图,又将指引向怎样的惊人秘密?所有势力的目光,都聚焦于简心身上!危机与机缘并存,真相的面纱正一层层被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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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各怀心机
第五十九章 各怀心机
龙蟠坞前厅院落之中,杀气骤起,如同寒冬腊月陡降冰霜!幽冥道使者那阴森的话语尚在空气中回荡,他身后四名鬼魅般的下属已如离弦之箭,悍然出手!目标直指被沈青囊护在身后的简心,更准确地说,是她手中那刚刚拼合的地图与两枚药王佩!
这四人出手狠辣刁钻,招式诡异,掌风指影间带着一股腐尸般的恶臭与阴寒内力,显然修炼的是极为歹毒的邪功。两人扑向沈青囊,两人则绕过侧面,爪风凌厉,抓向简心手腕!
“放肆!”
几乎在对方动的同时,数声怒喝同时响起!
秦渊残剑出鞘,剑光如匹练横空,一式“云横秦岭”拦向攻击简心的两人,剑气森然,带着沧海无量诀的磅礴大气,将那股阴寒邪气一冲而散!
江辰的剑更快!后发先至,如同一道冷电,没有任何花哨,直刺左侧那名幽冥道高手的咽喉,速度快得令人目光难以捕捉!
慧明大师禅杖一顿地面,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如同暮鼓晨钟,震人心魄。他并未直接攻击,但那浑厚无匹的佛门内力已如无形气墙般扩散开来,隐隐压制着幽冥道众人的邪异气场。清虚道长长剑轻吟,剑尖颤动,化作数点寒星,将另一名攻向沈青囊的敌人笼罩其中,武当剑法之精妙,展露无遗。
雷万霆更是怒吼一声,“擎天手”全力施为,双掌泛起金属般的光泽,带着开山裂石之威,拍向最后一名敌人,掌风呼啸,刚猛无俦!
刹那间,院落中劲气交击之声如同爆豆般连绵响起!
“砰!嗤!叮当!”
秦渊的覆云剑法凌厉无匹,将那幽冥道高手逼得连连后退,对方那阴寒掌力撞上沧海无量诀的浩然内力,如同冰雪遇阳,迅速消融。江辰的剑则已在那名对手肩头留下一个血洞,若非对方身法诡异,闪避得快,早已被一剑穿喉。
清虚道长的剑法如行云流水,将那敌人困在剑光之中,左支右绌。雷万霆的擎天手更是以力破巧,硬碰硬之下,震得那名幽冥道高手气血翻腾,嘴角溢血。
唯有沈青囊那边,他紫竹杖舞动如轮,杖法精奇,蕴含医理脉络之妙,专打穴道关节,虽是以一敌二,暂时不落下风,但显然内力消耗颇巨,守多攻少。
那为首的幽冥道使者,号“玄冥使”,见状发出一声尖锐的怪啸,惨绿的眼中厉色一闪:“好!果然有些门道!难怪敢与我幽冥道为敌!结‘五鬼噬魂阵’!”
随着他一声令下,那四
名原本各自为战的下属身形陡然一变,如同鬼影穿梭,瞬间占据五个方位,将秦渊、江辰、清虚、雷万霆以及沈青囊都隐隐笼罩在内。五人气息相连,阴风骤起,仿佛有无数冤魂在阵中哀嚎,扰人心神,甚至连光线都似乎暗淡了几分!
这阵法诡异,不仅能增幅五人内力,更带有精神攻击之效!慧明大师面色一凝,高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声如洪钟,蕴含着佛门狮子吼的神通,试图震散那扰人的鬼泣之音。
苏墨护在简心身前,羽扇轻摇,眼神锐利地观察着阵法变化,口中飞快低语:“此阵以玄冥使为枢纽,攻其一点,或可破之!东南位那人气息稍弱!”
秦渊闻言,心领神会,体内《沧海无量诀》全力运转,周身隐隐有海潮虚影浮现,大喝一声:“覆云剑法——怒海惊涛!”
剑势陡然一变,不再是之前的灵动变幻,而是化作了如同大海发怒般的狂猛霸道!残剑带着沛然莫御的力量,剑罡暴涨,如同惊涛骇浪,直扑苏墨所指的东南方位那名幽冥道高手!
这一剑,蕴含了秦渊对沧海之力最新的领悟,气势之盛,远超以往!
那东南方位的幽冥道高手脸色剧变,只觉如同面对整个大海的愤怒,周围的阴风鬼泣都被这磅礴剑意冲得七零八落!他拼命催动内力,双掌泛起黑气迎上!
“轰!”
一声巨响,剑气与黑气相撞,那名幽冥道高手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口中喷出的鲜血都带着一股黑气,显然受了重创!
五鬼噬魂阵,瞬间被破去一角!
阵法一破,其余四人气息顿时一乱。江辰抓住机会,剑光如附骨之疽,瞬间刺入另一名对手的肋下。清虚道长长剑一圈,削断了第三人持兵器的手腕。雷万霆更是得理不饶人,一掌印在第四人胸口,将其打得骨裂声起,萎顿在地。
唯有玄冥使见机得快,在阵法被破的瞬间,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后飘退,避开了慧明大师随之而来的一记劈空掌力。
他站稳身形,看着顷刻间溃败的手下,惨绿的眼中充满了惊怒与怨毒,死死盯着秦渊:“好!好一个《沧海无量诀》!果然名不虚传!秦渊,还有药王之女!你们给本使记住!幽冥道绝不会善罢甘休!待到‘九幽尊者’亲临,便是尔等灰飞烟灭之时!”
放完狠话,他竟不再纠缠,袖袍一甩,一股浓密如墨、腥臭扑鼻的黑烟猛地炸开,笼罩住他和受伤的部下。
“小心毒烟!”简心急忙提醒,同时素手连扬,一把解毒药粉撒出
。
众人屏息凝神,严阵以待。待黑烟被慧明大师以浑厚掌风吹散,院中已不见了玄冥使等人的踪影,只留下几滩污血和那令人作呕的腥臭气息。
来如鬼魅,去如阴风!
一场突如其来的激战,虽以幽冥道败退告终,但众人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反而更加沉重。幽冥道展现出的诡异武功和狠辣作风,以及其背后可能存在的更强者“九幽尊者”,都预示着更大的麻烦还在后头。
“阿弥陀佛。”慧明大师收回禅杖,面色凝重,“幽冥道销声匿迹多年,如今重现江湖,武功更显诡谲阴毒,实乃江湖大患。”
清虚道长还剑入鞘,沉声道:“他们目标明确,就是为了简姑娘手中的药王佩和地图而来。看来这两件东西,确实牵涉重大。”
沈青囊松了口气,连忙查看简心有无受伤,见她无恙,这才放下心来,对众人躬身道:“多谢诸位仗义出手,击退强敌!否则老奴拼了性命,也难护小姐周全!”
秦渊收剑,走到简心身边,握住她微凉的手,感受到她心中的波澜,温言道:“没事了。”简心看着他,眼中惊悸稍退,化为坚定,轻轻点头。
苏墨沉吟道:“幽冥道此次受挫,必不会甘心。他们口中的‘九幽尊者’,恐怕是比这玄冥使更厉害的角色。而且,他们能如此精准地找到这里,恐怕我们在明,敌在暗,行踪早已被多方势力盯上。”
雷万霆大手一挥,命令弟子清理院落,加强戒备,然后对众人道:“此处已非安全之地。诸位若不嫌弃,可移驾至我漕帮在城外的隐秘别院暂避风头,再从长计议。”
众人皆点头同意。如今简心身世揭开,药王佩和地图成为焦点,龙蟠坞目标太大,确实需要转移。
在前往别院的路上,简心仔细将两块残图拼合。完整的丝绸地图展现在众人面前,上面用极其古老的笔法绘制着蜿蜒的山脉、河流,以及一些奇特的标记,中央偏下的位置,有一个醒目的、形似药鼎的图案。地图一侧,还有几行模糊的古篆小字。
“这……这似乎是指向某处山脉……”清虚道长端详着地图,“看这山势走向,有些像……皖南一带的黄山余脉?”
沈青囊激动地道:“不错!老爷和夫人当年失踪前,最后去的地方,就是皖南!他们定是去寻找这地图所标示之地!这药鼎标记,很可能与药王谷的起源,或者与那件他们追查的宝物有关!”
苏墨指着那几行古篆字念道:“‘云深不知处,玉鼎镇山河。玄机藏紫府
,缘者得真诠。’这像是一首偈语。‘玉鼎’或许就是指这药鼎标记,‘紫府’……在道家意指藏神之所,也可能指代某种洞天福地。”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指向了皖南!药王佩、神秘地图、简心父母失踪之谜、可能存在的宝物……都与那片区域产生了关联。
秦渊目光沉静,看着地图,缓缓道:“看来,这皖南之行,势在必行了。”
慧明大师与清虚道长对视一眼,慧明道:“此事牵涉甚广,不仅关乎简姑娘身世,更可能关系天下气运。老衲与清虚道长当传讯师门,派遣更多人手前往皖南接应,务必查明真相,阻止幽冥道、魔教等邪派势力得逞。”
众人议定,先前往漕帮别院安顿,然后尽快筹备前往皖南之事。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在龙蟠坞外围,一处高楼的阴影中,两双眼睛正远远注视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一双眼睛妩媚多情,却又深藏冰雪,正是去而复返的玉罗刹。她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幽冥道这群废物……不过,药王佩和山河图竟然都出现了……事情越来越有趣了。秦渊,我们皖南再见吧。”红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另一双眼睛,则冰冷锐利,充满了官家的威严与算计,正是玄衣卫指挥佥事韩鹰。他负手而立,冷哼道:“一群江湖草莽,搅风搅雨……传令下去,严密监视秦渊一行动向,尤其是他们前往皖南的路线。那地图和玉佩,还有那传国玉玺的线索,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必要时……可调动沿途卫所兵马!”
暗处,有人低声领命。
夕阳的余晖将金陵城染上一层血色,仿佛预示着前路的坎坷与腥风。各方势力,怀着各自的目的与心机,都已将目光投向了那片层峦叠嶂的皖南山区。
风暴,即将离开金陵,席卷向新的天地。
【下章预告】
剑拔弩张!秦渊一行悄然离开金陵,奔赴皖南,追寻地图之谜与简心身世真相。然而,各方势力岂会坐视?第六十章《剑拔弩张》,看旅途之中如何危机四伏!幽冥道卷土重来,魔教玉罗刹如影随形,玄衣卫韩鹰调兵遣将暗中布局,更有不明势力沿途截杀!崇山峻岭之间,追杀与反追杀接连上演,秦渊覆云剑法能否在连番恶战中再作突破?接近目标区域,神秘古老的药王谷外围遗迹初现端倪,等待他们的,将是更深层的秘密与更严峻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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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剑拔弩张
第六十章 剑拔弩张
金陵城外的漕帮别院,虽隐秘安静,却难掩山雨欲来的压抑。幽冥道的袭击如同一声警钟,宣告着短暂的宁静已然结束。秦渊等人深知,药王佩与山河图现世的消息已然传开,金陵已成漩涡中心,皖南之行刻不容缓。
翌日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一行人悄然离开了别院。为避人耳目,他们并未大队人马招摇过市,而是分作两路。雷万霆与慧明大师、清虚道长一路,凭借漕帮与少林、武当的声望,明面上吸引各方视线,并联络沿途正道势力以为策应。而秦渊、简心、苏墨、江辰以及沈青囊则轻装简从,扮作寻常客商,暗中循着地图指示,直奔皖南黄山余脉。
沈青囊对当年简凌霄夫妇的行踪略有记忆,结合拼合后的山河图,大致判断出目标区域应在徽州府歙县左近的深山中。那里山高林密,人烟稀少,正是隐藏秘密的绝佳所在。
然而,他们甫一出城,便察觉已被人盯上。
“后面有尾巴,两拨人,手法很专业。”负责断后侦察的江辰无声无息地缀上队伍,冰冷简洁地汇报。
苏墨摇扇轻笑,眼神却锐利:“意料之中。就是不知是幽冥道的余孽,玄衣卫的鹰犬,还是那位圣女的眼线。”
秦渊握了握简心的手,示意她安心,沉声道:“不必理会,加快行程。入了山区,再与他们周旋。”
一行人催动脚力,专拣小道疾行。秦渊与江辰一前一后,将简心、苏墨和年迈的沈青囊护在中间。简心虽内力不高,但轻功“蝶恋花”独具一格,步履轻盈,倒也跟得上。沈青囊武功根基不俗,紫竹杖点地,身形飘忽,并不拖累。
但身后的追踪者如影随形,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显然都是轻功高手。
如此疾行了一日,已入皖南地界,山势逐渐起伏。傍晚时分,行至一处名为“野猪岭”的险峻山道。两侧怪石嶙峋,林木幽深,正是伏击的绝佳地点。
“准备。”秦渊低喝一声,残剑已然在手。江辰默契地放缓脚步,与秦渊形成犄角之势。
果然,就在他们踏入岭中最狭窄的一段路径时,异变陡生!
“咻咻咻!”
尖锐的破空声从两侧山林中密集响起,无数淬毒的弩箭如同飞蝗般射来,笼罩了众人周身大穴!
“小心暗器!”苏墨低喝,折扇“唰”地展开,舞成一团光影,竟将射向他和简心的部分弩箭尽数挡下,手法精妙绝伦。沈青囊紫竹杖舞动,护住周身。
秦渊与江辰更是剑光暴涨!“覆云剑法——云霞满衣!”秦渊剑势展开,如同漫天云霞流转,剑气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射来的毒箭纷纷绞碎、震飞。江辰的剑则更快、更冷,剑光如匹练,精准地点在每一支射向他的弩箭箭簇上,将其从中剖开,竟无一支能近其身!
第一波箭雨过后,两侧山林中窜出二十余名黑衣蒙面人,手持各式兵刃,眼神凶狠,不由分说便围攻上来。这些人武功路数驳杂,但出手狠辣,配合默契,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杀手。
“不是幽冥道,也非玄衣卫正规手法。”苏墨一边挥扇对敌,一边冷静分析,“像是江湖上拿钱办事的杀手组织,‘影煞楼’的人!”
“管他是谁,杀了便是。”江辰话语冰冷,剑下却毫不留情,每一剑刺出,必有一名黑衣人喉间溅血倒地。
秦渊的覆云剑法在实战中愈发纯熟,面对围攻,他将战场搏杀术的狠辣与江湖剑法的精妙结合得淋漓尽致。残剑或刺或削,或劈或撩,剑势时而如乌云压顶,沉重磅礴,时而如流云无定,难以捉摸。体内《沧海无量诀》内力奔涌不息,为他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力量,剑风过处,黑衣人非死即伤。
然而,这些杀手人数众多,且不畏生死,前仆后继,一时间竟将五人死死缠住。
就在战况胶着之际,一道红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战场边缘的一棵大树树梢上。玉罗刹依旧面覆轻纱,红裙在暮色中格外醒目,她慵懒地倚着树干,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好戏。
“秦少侠,需要帮忙吗?”她声音带着笑意,远远传来,“只要你开口,这些烦人的苍蝇,本圣女帮你打发掉如何?”
秦渊一剑逼退两名杀手,头也不回,冷声道:“不劳圣女费心!”
“真是无情呢。”玉罗刹故作叹息,却也没有出手的意思,只是那双媚眼饶有兴致地观察着秦渊的剑法,尤其是《沧海无量诀》内力运转时那独特的浩瀚气息。
厮杀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黑衣人已倒下大半,剩余几人见势不妙,发声喊,便要撤退。
“想走?”江辰眼中寒光一闪,身法如电,便要追击。
“江兄且慢!”苏墨忽然出声阻止,“穷寇莫追,小心调虎离山!”
江辰脚步一顿,冷冷收剑。果然,那几名残存的杀手迅速消失在密林之中。
战斗暂时结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简心立刻上前,查看众人有无受伤,并迅速为一些轻微的划伤涂抹药膏。沈青囊则警惕
地注视着玉罗刹的方向。
玉罗刹轻笑一声,从树梢飘然而下,落在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上,距离拿捏得恰到好处。“秦少侠剑法精进神速,真是令人惊叹。不过,前面的路,可没那么好走了。”她意有所指地说道。
秦渊调匀呼吸,看向她:“圣女跟了一路,莫非就只是为了看戏?”
“当然不是。”玉罗刹把玩着胸前的一缕青丝,“我是来提醒你们,除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杀手,韩鹰调动的官兵,恐怕已经在前面设卡拦截了。而且……幽冥道的那位‘九幽尊者’,据说也已亲自南下,说不定就在前面等着你们呢。”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简心手中的地图和药王佩,语气带着一丝诱惑:“怎么样?考虑一下与我合作?有我圣教相助,无论是韩鹰的官兵,还是幽冥道的妖人,都不足为虑。我们共享地图的秘密,找到那处所在,各取所需,如何?”
苏墨摇扇笑道:“圣女好意心领。不过与虎谋皮,风险太大。况且,我等正道中人,与贵教道不同,不相为谋。”
玉罗刹也不生气,反而娇笑起来:“苏大家还是这般牙尖嘴利。好吧,既然你们执意要独自面对,那本圣女就继续看戏好了。但愿你们能撑到找到地方的那一刻。”说完,红影一闪,再次消失在山林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她的话,不可全信,但也不可不信。”苏墨沉吟道,“韩鹰调动官兵之事,恐怕是真的。我们必须改变路线,绕过可能的关卡。”
沈青囊指着地图道:“从此处往东南,有一条采药人走的小路,可绕开官道,直插目标山脉腹地,只是道路更为险峻难行。”
“就走这条路。”秦渊果断决定。
五人稍事休息,处理完伤势,便由沈青囊引路,折向东南方的崎岖小径。这条路果然难行,很多时候需要手足并用,攀爬险峻的崖壁,穿越茂密的原始丛林。简心虽然路痴,但此刻有明确路径指引,倒也不至于迷路,她的“蝶恋花”轻功在复杂地形中反而显出优势。
然而,危机的阴影并未远离。
在穿越一片雾气弥漫的竹林时,异变再生!
竹林中的雾气突然变得浓稠如粥,带着一股甜腻的异香,视线严重受阻,连声音都似乎被吞噬。
“小心!雾里有毒!”简心第一时间察觉,立刻取出解毒丹分给众人含服,同时双手连扬,驱毒药粉撒出。
然而,这毒雾似乎极为特殊,药粉效果有限。雾气中,隐隐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
”声,仿佛有无数细足在爬行。
“是幽冥道的‘百足毒瘴’!”沈青囊脸色凝重,“大家靠拢,切勿走散!”
话音刚落,雾气中骤然射出数道乌光,速度快得惊人,直取众人要害!同时,地面也传来异动,几条色彩斑斓、头生肉角的怪蛇悄无声息地游窜过来,张口喷出毒液!
“结阵!”秦渊大喝一声,与江辰、苏墨、沈青囊背靠背,将简心护在中心。
剑光、杖影、扇风再次亮起,与雾气中袭来的诡异攻击激烈碰撞。那乌光竟是某种奇特的金属飞虫,外壳坚硬,口器锋利,悍不畏死。而那些怪蛇更是灵活歹毒,喷出的毒液腐蚀性极强,落在地上滋滋作响。
这幽冥道的攻击,比之前的杀手更加诡异难防,显然是有备而来,借助这特殊地形和环境发动袭击。
秦渊将《沧海无量诀》内力催至极限,周身隐隐有海潮声响起,残剑挥洒出的剑罡范围更大,将靠近的毒虫怪蛇纷纷绞杀。他能感觉到,在这生死压力之下,自己对内力的掌控,对剑法的领悟,似乎又精进了一层,一种“覆云剑法”更深层次的变化正在孕育。
江辰的剑依旧简洁致命,每一剑都精准地点在飞虫的薄弱处或怪蛇的七寸。苏墨的折扇时而如盾,时而如刀,配合着精妙的点穴手法,也将攻击抵挡得密不透风。沈青囊的紫竹杖法则老辣,专攻敌人必救。
简心虽被护在中间,却也并未闲着。她屏息凝神,仔细分辨着毒雾的成分和那操控毒虫怪蛇的细微哨音,双手连弹,一枚枚银针悄无声息地射入雾气深处,偶尔会传来一声闷哼或毒虫失控的嘶鸣。
这场在毒雾竹林中的战斗,凶险程度远超之前。五人全力施为,才勉强抵挡住这无孔不入的诡异攻击。
激战正酣,雾气深处,一个如同夜枭般嘶哑难听的声音缓缓传来,带着令人牙酸的寒意:“能挡住本尊者的‘百足毒瘴’和‘五毒灵驱’,倒也有几分本事。不过,游戏该结束了……把药王佩和山河图交出来,否则,此地便是尔等葬身之所!”
声音蕴含着强大的内力,震得竹林枝叶簌簌作响,浓雾都为之翻涌!幽冥道,九幽尊者,终于现身!
【下章预告】
以武会友!幽冥道九幽尊者亲临,毒雾竹林危机达到顶点!秦渊初悟的覆云剑法新变化,能否对抗这诡异的用毒宗师?第六十一章《以武会友》,看正邪双方如何在这特殊战场上一决高下!关键时刻,玉罗刹是否会再次插手?雷万霆、慧明、清虚的策应人马能
否及时赶到?而穿过这片死亡竹林,距离那地图标示的“玉鼎”之地已越来越近,等待他们的,究竟是失落已久的药王谷秘境,还是一个更加惊人的秘密?生死一线,谜底将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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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以武会友
第六十一章 以武会友
九幽尊者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浓稠的毒雾之中,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随着他话音落下,弥漫竹林的毒瘴仿佛被无形之手操控,翻滚凝聚,颜色由灰白转为一种令人不安的幽绿色,那甜腻的异香也变得更加浓郁刺鼻,显然毒性陡增!
“大家屏住呼吸,运功抵御!”简心急忙再次取出更强效的解毒丹,但她也清楚,面对九幽尊者这等用毒宗师亲手布下的毒瘴,寻常丹药效果有限。
与此同时,雾气中那“沙沙”的爬行声陡然密集了数倍,无数黑影从四面八方向中心涌来!不仅有之前的金属飞虫和怪蛇,更添了许多色彩斑斓的毒蛛、体型硕大的毒蝎,甚至还有一些形貌怪异、半虫半草的诡异生物,显然都是经九幽尊者以秘法催动的毒物!
“结圆阵,护住简姑娘和沈前辈!”秦渊暴喝一声,体内《沧海无量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腾起来。他知道,此刻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不能再有任何保留!
残剑发出一声清越悠长的嗡鸣,仿佛感受到了主人沸腾的战意。秦渊将心神沉入剑法之中,过往的战斗经验、对沧海之力的感悟、以及对“覆云”真意的理解,在这一刻如同百川归海,融会贯通!
“覆云剑法——云龙九现!”
他一声长啸,剑势骤然一变!不再是单一的凌厉或磅礴,而是化作了九道截然不同的剑意残影!一道如流云般缥缈难测,一道如积云般厚重沉凝,一道如卷云般灵动迅疾,一道如乌云般暗藏杀机……九道剑影并非虚招,而是以磅礴内力为基础,几乎同时攻向九个方向,每一道剑影都蕴含着覆云剑法的一种精义变化!
这是他在连番恶战压力下,对自身武学的一次突破性整合与升华!
“嗤嗤嗤嗤——!”
剑光过处,如同热汤泼雪!那些涌来的毒虫怪蛇,无论是坚硬的外壳还是剧毒的身体,在蕴含着沧海无量诀浩瀚内力的九道剑影绞杀下,纷纷爆裂、粉碎、化为齑粉!剑风甚至将周遭的幽绿毒雾都逼退了三尺!
这一剑之威,竟暂时清空了一大片区域!
“好剑法!”就连一直冷眼旁观的江辰,眼中也闪过一丝异彩。
苏墨抚掌赞叹:“云龙九现,变幻由心!秦兄,恭喜剑法大成!”
然而,九幽尊者隐藏在雾中的身影似乎并未动容,只是发出一声冷哼:“雕虫小技!看你能撑到几时!万毒噬心!”
他话音未落,被逼退的毒雾再次
汹涌而来,颜色更深,几乎化为墨绿。同时,地面震动,数条水桶粗细、布满诡异花纹的巨型蜈蚣破土而出,张口喷出腥臭的毒液,如同箭矢般射向众人!空中也出现了更多拳头大小、振翅发出刺耳噪音的毒蜂!
攻势更加猛烈!秦渊虽领悟“云龙九现”,但内力消耗亦随之剧增,面对这仿佛无穷无尽的毒物浪潮,脸色也渐渐变得凝重。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沈青囊紫竹杖点倒一条偷袭的毒蛇,急促道,“必须找到九幽尊者的真身,破掉他的驱毒法门!”
简心一直被护在中心,她强忍着毒雾带来的眩晕感,全力运转药王谷心法,敏锐的灵觉如同蛛网般向四周扩散,仔细感知着雾气中那细微的能量波动和操控毒物的源头。
“在那边!巽位(东南方),三十步外,那棵最大的紫竹后面!”简心忽然睁眼,玉手指向一个方向,语气肯定。她对生机与毒性的感知远超常人,终于捕捉到了九幽尊者藏身之处!
“江兄,苏兄,为我护法!沈前辈,保护好简心!”秦渊眼中精光爆射,毫不迟疑,身形如离弦之箭,直扑简心所指的方向!覆云剑法全力施展,剑光如龙,将沿途阻隔的毒雾和毒物强行劈开!
“拦住他!”九幽尊者的声音带着一丝意外和恼怒,显然没料到藏身之处会被如此精准地发现。
霎时间,更多的毒物如同潮水般涌向秦渊,试图阻挡他的去路。
但江辰的剑动了!他的剑,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有最极致的快与狠!剑光如同一道道撕裂雾气的冷电,精准地点在每一只试图靠近秦渊的毒物要害上,为秦渊开辟出一条短暂的通道!
苏墨的折扇也舞得密不透风,扇面边缘竟弹出薄如蝉翼的利刃,挥洒之间,将空中袭来的毒蜂、飞虫纷纷击落。他更是屈指连弹,数道无形指风射向那些巨型蜈蚣的眼睛,逼得它们嘶鸣后退。
沈青囊则将紫竹杖舞得风雨不透,牢牢护住简心周身。
得到伙伴的全力掩护,秦渊瞬间冲至那棵巨大的紫竹之前!残剑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化作“云龙九现”中最具穿透力的一式——“破云锥”,直刺紫竹之后!
“轰!”
剑气爆裂,紫竹炸碎!竹后一道笼罩在宽大黑袍中的枯瘦身影被迫显现出来,正是九幽尊者!他脸上戴着一个狰狞的鬼脸面具,只露出一双惨绿、充满怨毒的眼睛。
“小辈找死!”九幽尊者厉啸一声,干枯如同鸡爪的双手猛地探出,指甲乌黑发亮,带着浓郁
的腥臭之气,直抓秦渊胸口!掌风未至,那阴寒歹毒的掌力已然侵袭而来,竟能腐蚀护体真气!
秦渊只觉一股阴冷彻骨、带着强烈死寂意味的内力扑面而来,与之前玄冥使的功力相比,何止精深了数倍!他不敢怠慢,残剑回转,沧海无量诀内力全力爆发,一式“云垂海立”迎上!
“嘭!”
掌剑相交,发出一声沉闷如击败革的巨响!气劲四溢,将周围的毒雾都震开一个空洞!
秦渊浑身剧震,只觉一股极其阴毒诡异的内力顺着剑身狂涌而入,疯狂侵蚀着他的经脉,与至大至刚的沧海内力激烈冲突,喉咙一甜,几乎要喷出血来!但他脚步死死钉在地上,寸步未退!
九幽尊者也是身形一晃,面具下的眼中闪过一丝惊骇。他没想到这年轻人的内力竟然如此精纯浩瀚,至阳至刚,正是他这路阴毒功法的克星!而且那股内力韧性极强,竟能抵挡住他苦修数十年的“九幽蚀骨掌”力!
“好个《沧海无量诀》!”九幽尊者嘶声道,攻势更急,双掌翻飞,掌影重重,如同鬼魅索命,招招不离秦渊要害。
秦渊咬牙坚持,将新悟的“云龙九现”施展到极致,九种剑意循环往复,时而轻灵,时而厚重,时而迅疾,时而诡变,与九幽尊者战在一处。剑掌碰撞之声不绝于耳,气劲交击,将地面都犁出道道深沟。
这已不仅是力量的比拼,更是功法属性、武学境界的较量!
然而,九幽尊者毕竟是成名多年的邪道巨擘,内力深厚,经验老辣,更兼用毒之术神鬼莫测。激斗中,他袖袍一抖,一蓬细如牛毛、无色无味的“无影针”悄无声息地射向秦渊周身大穴!
秦渊全神贯注于对方的掌力,对这阴险的暗器竟是察觉稍慢!
“小心!”一直关注战局的简心惊呼出声,想也不想,身形如穿花蝴蝶般施展“蝶恋花”轻功,竟冒险冲出了沈青囊的保护圈,同时双手连扬,数枚银针后发先至,精准地撞向那蓬无影针!
“叮叮叮……”一阵细微的碰撞声,大部分无影针被简心的银针拦截击落。但仍有一小部分突破了封锁!
眼看秦渊就要中招,一道红色的绫带如同灵蛇般从斜刺里卷来,轻柔却又精准地缠住了剩余的无影针,轻轻一抖,便将其尽数收走。
“以多欺少,还施暗算,幽冥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玉罗刹慵懒磁性的声音响起,她不知何时已出现在战场边缘,玉手中把玩着那根红色绫带,嘴角带着讥诮的笑意。
九幽
尊者见状,攻势一缓,惨绿的眸子盯向玉罗刹:“玉罗刹!你要插手我幽冥道之事?”
玉罗刹轻笑:“本圣女行事,何需向你解释?只是看不过这老不要脸的欺负年轻人罢了。”她目光转向秦渊,眼波流转,“秦少侠,这份人情,你可要记下了。”
秦渊趁此机会缓过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沉声道:“多谢!”虽不知玉罗刹目的为何,但她方才确实出手相助,这份情不得不领。
九幽尊者气得浑身发抖,但他深知玉罗刹武功诡异,不在自己之下,若她与秦渊联手,自己今日绝难讨好。他死死盯着秦渊和简心,又忌惮地看了一眼玉罗刹,最终发出一声不甘的厉啸:“好!今日之耻,本尊者记下了!秦渊,玉罗刹,还有药王之女!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说罢,他身形一晃,如同融入毒雾之中,瞬间消失不见。随着他的离去,周围的毒雾开始缓缓消散,那些疯狂的毒物也如同潮水般退去,片刻间便走得干干净净,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浓郁的腥臭之气。
战斗,终于结束了。
秦渊长舒一口气,只觉得浑身脱力,刚才与九幽尊者硬拼,内力消耗巨大,经脉也受了些震荡。简心连忙上前,扶住他,关切地问道:“阿渊,你没事吧?”同时纤指搭上他的腕脉,仔细探查。
“无妨,调息片刻便好。”秦渊摇摇头,看向玉罗刹,神色复杂,“圣女今日为何相助?”
玉罗刹嫣然一笑,虽蒙着面纱,却依然风情万种:“我说过,我看好你呀。更何况,让幽冥道那群家伙如愿,岂不是很无趣?”她顿了顿,看向渐渐清晰的竹林深处,“穿过这片竹林,应该就离你们要找的地方不远了吧?希望你们能有所收获。我们……还会再见的。”
红影一闪,她再次如同鬼魅般消失,来去无踪。
苏墨走过来,神色凝重:“这玉罗刹,心思难测,亦敌亦友,需得多加提防。”
江辰默默收剑,开始处理手臂上一处被毒蝎划破的浅浅伤口。
沈青囊望着九幽尊者消失的方向,忧心忡忡:“九幽尊者睚眦必报,今日结下死仇,日后必是心腹大患。”
秦渊调息片刻,压下伤势,目光坚定地望向地图标示的方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地图所示之地,查明简心父母失踪的真相,以及这药王佩和山河图背后隐藏的秘密。”
众人收拾心情,确认方向,继续向着竹林深处前进。经历连番恶战,虽然疲惫,但目标已然在
望,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期待与决然。
【下章预告】
覆云初现!突破幽冥道阻截,秦渊一行终于接近山河图核心区域。第六十二章《覆云初现》,看古老药王谷秘境将展现何等惊人面貌!玉鼎标记之地隐藏着怎样的传承与秘密?简心身世之谜能否在此彻底解开?而先一步抵达的势力,以及那始终未曾露面的“传国玉玺”线索,又会引出怎样的波澜?新的挑战与机遇就在眼前,一段尘封的历史即将重现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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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覆云初现
第六十二章 覆云初现
穿过那片经历血战、毒瘴渐散的竹林,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众人仿佛踏入了一片被时光遗忘的仙境。此处是一处群山环抱的幽谷,谷中灵气氤氲,远比外界浓郁。奇花异草遍地,许多都是只在药王谷典籍中记载的珍稀药材,此刻却在此蓬勃生长,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药香。远处有飞瀑流泉,水声潺潺,与鸟鸣相和,更显谷中清幽静谧。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却是山谷中央那座天然形成的石台。石台通体呈温润的乳白色,形制古朴,仿佛历经了千万年的风雨洗礼。石台之上,赫然矗立着一尊巨大的玉鼎!
那玉鼎高约丈许,三足两耳,造型古拙大气,鼎身并非光滑,而是雕刻着无数繁复的云纹以及各种珍奇草木、飞禽走兽的图案,栩栩如生。玉质温润,内蕴宝光,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其散发出的磅礴生机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道韵。
这玉鼎的形态,与山河图中央那醒目的药鼎标记,一般无二!
“就是这里!山河图指引的‘玉鼎镇山河’之地!”沈青囊激动得声音发颤,老泪纵横,“老爷,夫人……老奴终于带着小姐,找到这里了!”
简心望着那尊巨大的玉鼎,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亲切与悸动,仿佛血脉深处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两枚药王佩。
秦渊、苏墨、江辰亦被这玉鼎的恢弘气象所慑,心中震撼。这绝非寻常匠人所能铸造,更像是上古遗留的异宝。
“看来,此地便是古老药王谷的一处核心秘境,或者说,是起源之地。”苏墨摇扇感叹,“这玉鼎,恐怕不仅仅是象征,更可能是一件凝聚了天地灵气的宝物。”
众人小心翼翼地向玉鼎靠近。越是接近,越能感受到那玉鼎的不凡。鼎身周围的灵气几乎化为实质,呼吸之间,都觉得内力运转似乎都活泼了几分。
来到石台之下,只见玉鼎正下方的石台上,有一个明显的凹槽,形状正好与简心手中那合并的两枚药王佩严丝合缝!
“小姐,快!将药王佩放上去!”沈青囊催促道,声音因激动而沙哑。
简心看了秦渊一眼,秦渊对她点点头,目光坚定。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将手中那枚完整(阴阳合璧)的药王佩,郑重地放入那凹槽之中。
“咔哒。”
一声轻响,严丝合缝。
刹那间,异变陡生!
整个玉鼎猛地一震,发出低沉悦耳
的嗡鸣,鼎身上的云纹仿佛活了过来,开始流转闪烁,散发出柔和而明亮的光芒。那光芒并不刺眼,却蕴含着无尽的生机与奥秘。与此同时,以玉鼎为中心,一道无形的涟漪扩散开来,谷中的灵气如同受到了召唤,疯狂地向玉鼎汇聚而来!
玉鼎的光芒越来越盛,最终在鼎口上方凝聚成一片朦胧的光幕。光幕之中,有影像开始缓缓浮现!
那是一片浩瀚的星图,随后星图变幻,化为苍茫大地,山川河流走势,竟与那山河图有几分相似,但更为宏大、更为古老。影像继续流转,显现出先民茹毛饮血、神农尝百草、以及一些身着古朴服饰的人在此谷中采药、炼丹、演武的场景……
“这是……古老药王谷的传承记忆?”苏墨震惊道。
影像最终定格在了一处奇特的景观:那是一片位于群山之巅的宏伟宫殿群,宫殿中央,有一座更加巍峨的祭坛,祭坛上供奉着一方散发着堂皇正气、九龙盘绕的印玺!虽然只是光影凝成的虚像,但那印玺却自带一股君临天下、统御四海的无上威严!
“传国玉玺!”众人心中同时闪过这个念头!这影像中的印玺,与传说中描述的一般无二!
就在众人为这影像震撼时,玉鼎的光芒再次变化,凝聚成一道道古朴的文字和一幅幅行气运功的图谱,如同瀑布般流淌下来,呈现在光幕之上。
“这是……《太初药王经》!还有……《云笈七签·筑基篇》?”简心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文字和图谱,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这些都是药王谷早已失传的最高医道宝典和最核心的筑基修炼法门!其精妙深奥,远超她现在所学的药王谷传承!
沈青囊更是激动得几乎要晕厥过去:“苍天有眼!药王谷真正的核心传承,终于重见天日了!”
然而,传承并不仅仅针对药王谷。
秦渊的目光也被光幕上的另一部分内容吸引。那并非医道典籍,而是一种与内力、与天地自然共鸣相关的感悟和运劲法门,其意境浩渺,与他的《沧海无量诀》隐隐呼应,甚至有所补充和升华!
他福至心灵,不自觉地按照那感悟运转起《沧海无量诀》。刹那间,他感觉自身内力与整个山谷,与那尊玉鼎,甚至与冥冥中的某种浩瀚存在产生了玄妙的联系!周身气息勃发,头顶隐隐有云气汇聚,体内真气奔腾如海,原本在与九幽尊者交手时受的些微震荡瞬间痊愈,内力更是精纯凝练了数分,对“覆云”真意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他感觉到,自己的“覆云剑法”不再
仅仅是招式,更开始触及“势”与“道”的边缘!此为“覆云初现”之真谛!
苏墨、江辰亦各自有所得。苏墨觉智慧通达,对自身所学乃至青云阁的某些秘术都有了新的见解。江辰则感觉剑心更为澄澈明净,出剑的轨迹仿佛能遵循天地至理。
这玉鼎,竟似能因人而异,赐予最适合的机缘!
然而,就在众人沉浸于这难得的机缘感悟之中时,一个略带戏谑的娇媚声音自身后响起:
“啧啧,真是好大的机缘呢。不枉本圣女一路跟来,看了场好戏。”
红影一闪,玉罗刹再次出现,她饶有兴致地看着光幕上的影像和文字,尤其是那传国玉玺的虚影,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传国玉玺……果然与此地有关。看来,那‘紫霄云纹令’指引的‘陨星泽’,或许就是这影像中宫殿群所在的实际位置了?”
她的话提醒了众人。这玉鼎展现的影像,不仅仅是古老的记忆,更是指向传国玉玺实际下落的线索!那片宏伟的宫殿,很可能就是前朝某一支皇室遗脉建造,用以供奉玉玺之地,而地点,似乎就在苏墨之前提及的凶地——陨星泽!
“玉罗刹,你又想如何?”秦渊收敛气息,转身面对她,目光沉静。得益于刚才的感悟,他此刻状态前所未有的好,面对这莫测的魔教圣女,心中并无惧意。
玉罗刹嫣然一笑,目光在秦渊和那玉鼎之间流转:“放心,本圣女现在对强抢没兴趣。这玉鼎传承似乎认人,强求不得。不过……”她话锋一转,“关于陨星泽和传国玉玺,我们或许可以谈谈合作。我知道一些关于陨星泽的隐秘,是你们从任何典籍中都查不到的。而你们,有开启真正秘地的钥匙——药王佩,或许还有这尊玉鼎的认可。”
她抛出了一个难以拒绝的诱惑。陨星泽凶名在外,若无确切情报,贸然前往无异于送死。
苏墨沉吟道:“圣女阁下想要如何合作?”
“很简单。”玉罗刹道,“我们共享彼此掌握的关于陨星泽和玉玺的信息。进入陨星泽后,各凭本事和机缘。若真找到玉玺,再议归属。在此期间,我们可以暂时联手,应对诸如幽冥道、朝廷之类的共同敌人。如何?”
这个提议,听起来似乎公平,但魔教信誉向来不佳,其中风险不言而喻。
秦渊看向简心,简心轻轻点头,低声道:“陨星泽确是大凶之地,若有确切情报,能减少许多无谓牺牲。”她又看向沈青囊,“而且,我父母当年失踪,很可能也与追寻玉玺,最终进入陨星泽有
关。”
秦渊心中了然,无论是为了探寻简心父母最终的踪迹,还是为了阻止玉玺落入幽冥道或朝廷某些居心叵测之人之手,这陨星泽都非去不可。与玉罗刹合作,虽是与虎谋皮,但若能加以制约,或许能成为一股助力。
“合作可以。”秦渊沉声道,“但需约法三章。第一,信息必须真实共享,不得隐瞒关键。第二,在离开陨星泽或找到玉玺之前,不得互相攻击、暗算。第三,玉玺归属,需以不祸乱天下为前提商议,若理念不合,届时再各行其是。”
玉罗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料到秦渊如此干脆且条理清晰。她娇笑道:“秦少侠倒是快人快语。好!这三条,本圣女答应了!便以此玉鼎为证,若违此约,天地共弃!”她竟真的举手立誓,虽不知有几分真心,但姿态是做足了。
暂时的、脆弱的同盟,就此达成。
众人又在玉鼎前感悟片刻,将能记下的传承信息牢牢刻印在脑海中。简心更是凭借药王谷传人的天赋,将《太初药王经》和《云笈七签》的核心内容理解了大半。
待到玉鼎光芒渐敛,光幕消散,那药王佩自动从凹槽中弹出,落入简心手中,只是色泽似乎更加温润灵动。
沈青囊对着玉鼎恭敬地三跪九叩,老泪纵横:“老爷,夫人,你们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小姐她……她找到了真正的根,也得到了完整的传承!”
探寻至此,虽然找到了药王谷的古老秘境,获得了失传传承,但更大的谜团和挑战也随之浮现。传国玉玺、陨星泽、简心父母的最终下落、以及各方势力的觊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那片传说中的绝地。
秦渊握紧残剑,感受着体内愈发磅礴精纯的内力和对覆云剑法全新的领悟,目光投向谷外远山的方向。
新的征程,即将开始。
【下章预告】
雨中激斗!暂时的同盟达成,目标直指凶险的陨星泽。然而,归途并非坦途。第六十三章《雨中激斗》,看秦渊一行人如何应对玄衣卫韩鹰精心布置的沿途截杀!滂沱大雨之中,弩箭如蝗,伏兵四起,朝廷兵马与江湖败类联手围剿!初悟“覆云”真意的秦渊,能否在雨中战场展现出真正的威力?玉罗刹又将如何在同盟与自身立场间权衡出手?雷万霆、慧明、清虚的策应人马能否及时突破封锁前来接应?一场关乎生死与信念的突围战,在雨幕中激烈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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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雨中激斗
第六十三章 雨中激斗
暂离那蕴藏古老传承的幽谷,秦渊一行人并未感到丝毫轻松。与玉罗刹达成的脆弱同盟如同行走于刀尖,而韩鹰布下的天罗地网,更是悬于头顶的利剑。他们必须尽快与雷万霆、慧明大师、清虚道长率领的策应人马汇合,方能应对前路更为凶险的陨星泽之行。
天公亦不作美。刚出山谷不久,原本晴朗的天空便被翻滚的乌云吞噬,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顷刻间便化为倾盆暴雨。雨水模糊了视线,泥泞了山路,雷声轰鸣,电蛇乱舞,天地间一片混沌。
这场暴雨固然增加了行路的艰难,却也某种程度上掩盖了他们的踪迹。众人施展轻功,在雨幕中疾行,希望能借此天气摆脱可能的追踪。
然而,韩鹰显然志在必得。
当一行人穿越一处地势相对开阔、名为“落鹰涧”的险要之地时,危机终于爆发!
“咻咻咻——!”
尖锐的破空声穿透滂沱雨幕,比雨点更为密集!无数弩箭从两侧山崖、前方隘口、甚至身后密林中劲射而出!这些弩箭并非随意抛射,而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锐射手,借助强弩,在如此恶劣天气下,依旧精准地覆盖了众人所有可能的闪避空间!
“有埋伏!结阵!”秦渊暴喝一声,声音在雷雨声中依旧清晰。
无需多言,五人(加上玉罗刹是六人)瞬间靠拢。秦渊、江辰、苏墨、沈青囊各守一方,将简心护在中心。玉罗刹略一迟疑,红绫舞动,也加入了防御圈,毕竟此刻大家同在一条船上。
“叮叮当当……嗤嗤……”
剑光、杖影、扇风、红绫与密集的弩箭激烈碰撞。弩箭力道极猛,撞击在兵刃上火花四溅,没入泥地则深达数寸!更有一些箭头闪烁着幽蓝光泽,显然是淬了剧毒!
“是军中的神机弩!韩鹰调动了卫所兵马!”苏墨挥扇击落数支毒箭,语气凝重。这种制式强弩,绝非江湖势力所能拥有。
第一轮箭雨过后,不待众人喘息,喊杀声四起!数百名身着蓑衣、手持钢刀藤牌的官兵,以及数十名衣着各异、眼神凶狠的江湖人士,从四面八方涌出,如同潮水般向他们发起了冲锋!这些人配合默契,官兵结阵推进,稳扎稳打,江湖人士则穿插游斗,专攻下盘、偷袭要害,显然是有备而来,要将他们彻底围杀于此!
“杀!擒杀秦渊者,赏千金!得其首级者,官升三级!”一个军官模样的汉子在后方督战,声音在雨声中若隐若现。
暴雨
如注,地面泥泞不堪,极大地影响了身法的施展。视线受阻,耳畔尽是风雨声和喊杀声,战斗环境恶劣到了极点。
秦渊深吸一口气,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眼神却如同磐石般坚定。他感受到了压力,但也感受到了体内那股新生的、更为磅礴的力量。玉鼎前的感悟,让他对《沧海无量诀》和“覆云剑法”的理解达到了全新的高度。
面对汹涌而来的敌人,他不再保留。残剑嗡鸣,内力奔涌,一股无形的“势”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覆云剑法——云涌波诡!”
他动了!身形如同鬼魅,在泥泞湿滑的地面上竟似不受影响,每一步踏出都暗合某种韵律。剑光也不再是简单的劈刺,而是化作了真正的“覆云”之态!剑势时而如流云般无孔不入,穿过藤牌的缝隙,精准地点杀后面的官兵;时而如怒云般狂猛爆发,一剑挥出,剑气纵横数丈,将数名敌人连人带盾劈飞;时而又如积云般沉重压迫,剑风过处,雨水倒卷,迫得敌人难以靠近!
更奇妙的是,他引动了周围的环境!磅礴的剑意竟隐隐与这天地间的风雨产生了共鸣!剑风带动雨水,化作无数细密的水箭,射向敌人面门!脚步踏在积水中,溅起的水花都蕴含着内力,如同暗器般击打在敌人关节穴道之上!
这便是“覆云初现”的真正威力!不再局限于招式,而是开始引动天地之势,化外力为己用!
秦渊如同虎入羊群,所过之处,人仰马翻,竟无一人是他一合之将!那些结阵的官兵,在他这变幻莫测、引动风雨的剑法面前,阵型被冲击得七零八落。江湖人士的诡异偷袭,也总被他仿佛未卜先知般的剑势提前封死。
江辰的剑依旧简洁致命,在雨中更显凄冷。他的剑光如同撕裂乌云的闪电,每一次闪烁,必有一名敌人倒下,无论是官兵还是江湖客,喉间或心口都会多出一个血洞。他的存在,专门清除那些试图绕后或偷袭的棘手角色。
苏墨虽不似秦、江二人勇猛,但智计百出。他的折扇时开时合,时而如盾格挡,时而边缘利刃弹出,削断敌人兵刃,更不时弹出无形指风,专打敌人手腕、膝盖等脆弱处,配合精妙的步法,在乱军中穿梭自如,总能出现在最需要支援的位置。
沈青囊紫竹杖法老辣沉稳,守得滴水不漏,将简心牢牢护住,偶尔杖出如龙,也能瞬间点倒数名敌人。
简心被护在中心,并未慌乱。她屏息凝神,双手连弹,一枚枚银针悄无声息地射出,并非为了杀敌,而是专打敌人穴道或是兵器上的薄弱
点,往往能于关键时刻化解危机,或者为同伴创造一击必杀的机会。她更时刻关注着战局,准备随时救治可能受伤的同伴。
而玉罗刹,则在这场混战中展现出魔教圣女的诡异与强大。她的红绫在雨中如同活物,柔韧无比,却又蕴含着恐怖的力量,时而如长鞭抽击,将敌人连人带甲抽得骨断筋折;时而如灵蛇缠绕,勒断敌人脖颈;更诡异的是,她的红绫似乎不惧雨水,舞动间带起一片片红色的幻影,扰人心神,甚至能偏折射来的弩箭!她并未全力出手,更像是在观察,尤其是在观察秦渊那引动风雨的剑法,眼中异彩连连。
“《沧海无量诀》……果然玄妙……”她低声自语,无人听清。
战斗异常惨烈。雨水混合着血水,将落鹰涧染成了淡红色。尸体横七竖八地倒伏在泥泞中,惨叫声、兵刃碰撞声、风雨声交织成一曲死亡交响乐。
秦渊越战越勇,体内内力仿佛无穷无尽,对“覆云”真意的运用也越发纯熟。他感觉自己仿佛化作了这片风雨的一部分,剑随心走,意动剑至。一招“云垂海立”使出,剑气引动漫天雨水,化作一道巨大的水龙卷,悍然冲入敌阵最密集处,顿时人仰马翻,清出一大片空地!
官兵的士气开始动摇,那些江湖人士更是萌生退意。这伙人实力之强,尤其是那个使残剑的年轻人,简直如同战神下凡,非人力可敌!
然而,韩鹰的布置并非只有这些。
就在战局似乎要向秦渊一方倾斜时,隘口处传来一声厉啸!三道身影如同大鸟般掠空而来,气息强悍,竟都是不弱于之前司徒钧的一流高手!
为首一人手持双钩,目光阴鸷,乃是韩鹰重金聘请的黑道巨枭“追魂双钩”赵无量!另外两人,一个使链子枪,一个使鬼头刀,也都是成名已久的凶人。
“秦渊!纳命来!”赵无量双钩一错,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直取秦渊头颅!另外两人则分别扑向江辰和苏墨,显然是要分割战场,逐个击破!
压力骤增!
秦渊面对赵无量的双钩,丝毫不惧,残剑一展,覆云剑法全力施为,与对方战在一处。赵无量功力深厚,双钩招式狠辣诡奇,一时之间,竟与秦渊斗得旗鼓相当。
江辰与那使链子枪的凶人也是剑来枪往,凶险异常。苏墨则被使鬼头刀的对手缠住,虽仗着身法灵巧暂未落败,但也险象环生。
沈青囊要保护简心,难以分身相助。玉罗刹见状,红绫一卷,拦下了试图偷袭苏墨的另一名江湖好手,算是履行了同盟之约,但
显然也未尽全力。
战局再次陷入胶着,并且向着不利于秦渊等人的方向发展。官兵和剩余的江湖客在外围虎视眈眈,不时放冷箭骚扰。
就在这危急关头——
“阿弥陀佛!”
一声洪亮的佛号如同惊雷般炸响,竟盖过了风雨之声!一股磅礴正大的气息由远及近!
“秦少侠莫慌!老衲来也!”
只见山涧另一头,慧明大师手持禅杖,如同金刚降世,大步而来,每一步踏出,地面都微微一震!在他身后,清虚道长长剑如虹,剑气纵横,将拦路的官兵纷纷挑飞。更后面,则是雷万霆率领的漕帮精锐弟子,如同猛虎出闸,杀入敌阵!
援军,终于到了!
【下章预告】
声名鹊起!落鹰涧血战,秦渊引动风雨的“覆云剑法”大展神威,力挫强敌,其名必将随着这场暴雨传遍江湖!第六十四章《声名鹊起》,看这场突围之后,秦渊的侠名与威名将达到怎样的高度!各方势力对其态度又将发生何种微妙转变?汇合雷万霆、慧明、清虚等正道力量后,前往陨星泽的征程正式提上日程。然而,玉罗刹提供的关于陨星泽的隐秘情报,却揭示出远超想象的凶险与一个关乎魔教起源的惊人秘辛!新的风暴,在胜利的曙光中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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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声名鹊起
第六十四章 声名鹊起
慧明大师那一声蕴含佛门狮子吼功力的佛号,如同划破雨夜、驱散阴霾的曙光。援军的及时赶到,瞬间扭转了落鹰涧的战局。
雷万霆率领的漕帮精锐,个个都是刀头舔血的好手,如同猛虎下山般冲入敌阵,与残余的官兵和江湖败类绞杀在一起,喊杀声震天。清虚道长剑光如虹,武当剑法施展出来,如行云流水,却又带着雷霆之威,瞬间便将那名使鬼头刀、正与苏墨缠斗的凶人圈入剑光之中,不过数招,便一剑点中其手腕,鬼头刀“哐当”落地。
慧明大师更是直接找上了最强的“追魂双钩”赵无量。老和尚看似步履沉稳,但动起手来却迅如奔雷,沉重禅杖在他手中轻若无物,招式大开大阖,每一杖都蕴含着沛然莫御的佛门内力。赵无量的双钩虽诡奇狠辣,但在慧明大师这堂堂正正、以力破巧的杖法面前,竟被完全压制,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秦渊压力骤减,精神大振,覆云剑法使得愈发圆转如意。与他交手的那名使链子枪的凶人,本就心惊于秦渊那引动风雨的诡异剑法,此刻见大势已去,更是心胆俱裂,一个疏忽,便被秦渊一式“云龙九现”中的“穿云式”刺穿肩胛,惨叫一声,弃枪败退。
江辰的剑永远那么高效冷酷,对手的溃败在他眼中不过是加快了死亡进程,剑光一闪,那名使链子枪的凶人便捂着喉咙倒下。
首领或败或亡,剩余的官兵和江湖客本已士气低落,此刻见对方援军如此生猛,哪里还有战意?发一声喊,便如同潮水般向隘口外溃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丢下满地尸首和伤员。
雷万霆下令追击一阵,扩大战果,但并未深追,以防还有埋伏。
暴雨渐渐停歇,化为淅淅沥沥的小雨,天空的乌云也开始散去,露出一丝微光。落鹰涧内,尸横遍野,血水混杂着雨水流淌,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诉说着方才战斗的惨烈。
“秦少侠,诸位,无恙否?”雷万霆大步走来,关切地问道。他虽年迈,但此刻浑身浴血,煞气凛然,自有一番豪雄气概。
慧明大师一杖逼退赵无量,并未追击,任由其狼狈逃窜,转身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幸得及时,诸位施主洪福齐天。”
清虚道长还剑入鞘,对秦渊等人颔首致意,目光尤其在秦渊身上停留片刻,带着欣赏与一丝惊叹。
“多谢雷帮主,慧明大师,清虚道长及时来援!否则今日后果不堪设想。”秦渊收剑,抱拳郑重行礼。简心、苏墨、江辰、
沈青囊也纷纷上前致谢。
玉罗刹则依旧站在稍远些的地方,红绫轻垂,姿态慵懒,仿佛刚才那场血战与她无关,只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新来的慧明等人。
慧明大师目光如电,扫过玉罗刹,眉头微蹙,但并未立刻发作,转而看向秦渊,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赞许:“秦施主方才所展剑法,引动风雨,暗合天道,已臻‘技近乎道’之境,老衲行走江湖数十载,年轻一辈中,实属罕见。看来此番皖南之行,施主又有奇遇,功力大进。”
清虚道长亦抚须叹道:“覆云剑法,名不虚传。秦少侠于万军丛中,剑气纵横,宛若云龙,他日成就,必不可限量。”
雷万霆更是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秦渊的肩膀(尽管秦渊比他高):“好小子!我就知道你没那么简单!韩鹰那老小子调兵遣将,布下这天罗地网,还是被你杀了个七进七出!经此一役,‘覆云剑’秦渊之名,必将响彻大江南北!”
他们的话语并非单纯客套。落鹰涧一战,参与围剿的不仅有官兵,还有许多江湖人士。秦渊于暴雨之中,剑引风雨,力战群雄,独斗黑道巨枭,其神威早已被那些溃逃之人看在眼里,可以想象,此战消息必将以惊人的速度传遍江湖。
此前秦渊虽因龙蟠坞之事崭露头角,但更多是借了漕帮和揭露司徒钧阴谋的势。而此战,是他纯粹以个人超凡的武力,在朝廷精锐和江湖高手的围剿中杀出的威名!这含金量截然不同。“覆云剑”秦渊,将不再仅仅是一个有潜力的年轻侠客,而是真正跻身江湖顶尖高手之列,足以令各方势力郑重对待的重量级人物!
苏墨摇扇笑道:“秦兄经此一战,可谓‘声名鹊起’,今后这江湖,怕是更难有安宁之日了。”话语中带着调侃,却也道出了事实。
简心看着秦渊,眼中充满了骄傲与柔情,默默上前,替他擦拭脸上溅到的血污和雨水。
江辰依旧沉默,但看向秦渊的目光中,那份认可似乎更深了一层。
众人的赞扬让秦渊心中并无多少自得,反而更加沉凝。他深知,名声越大,责任越重,未来的挑战也必将更加严峻。他谦逊道:“诸位前辈过誉了,秦渊侥幸有所领悟,全赖大家并肩作战,方能脱险。”
稍作休整,清理战场,救治伤员后,大队人马启程,前往雷万霆早已安排好的另一处隐秘据点。玉罗刹倒也信守承诺,并未离去,而是不远不近地跟着,算是默认了这暂时的同盟关系,只是与慧明、清虚等正道中人始终保持着距离,气氛微妙。
到达据点,是一处位于深山中的庄园,颇为幽静安全。
是夜,庄园大厅内,灯火通明。主要人物齐聚一堂,商讨下一步行动。
秦渊将幽谷玉鼎所见影像、获得的传承以及关于陨星泽和传国玉玺的线索,择要告知了雷万霆、慧明和清虚。沈青囊也补充了关于简心身世以及其父母可能进入陨星泽的推断。
听完叙述,慧明大师面色无比凝重:“传国玉玺……竟真的现世踪迹,而且与那大凶之地陨星泽有关。此物关乎国本,一旦出世,必引天下动荡,群魔乱舞。”
清虚道长沉声道:“玉鼎影像中那宫殿气象,绝非寻常,很可能是前朝某一支力图复国的遗脉所建。玉玺藏于陨星泽,倒也符合其隐秘性。只是那陨星泽……”
他话语未尽,但众人都明白其中含义。陨星泽凶名赫赫,乃是武林公认的绝地之一,入者十死无生。
雷万霆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玉罗刹,沉声道:“玉罗刹圣女,你既提出合作,言明知晓陨星泽隐秘,如今可否明言?那陨星泽,究竟有何特异之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玉罗刹身上。
玉罗刹慵懒地斜靠在椅背上,把玩着指尖,红唇微启,说出的话却让在场除秦渊外的所有人都脸色大变:
“陨星泽,之所以被称为绝地,并不仅仅是因为那里的毒瘴沼泽、凶兽异虫,更因为……那里是我圣教,也就是你们口中的西域魔教,最初的起源之地,亦是一处上古‘陨星’坠落形成的奇异区域,残留着不属于这人世间的诡异力量。”
魔教起源之地!上古陨星!这两个信息,如同重磅炸弹,震得众人心神摇曳!
玉罗刹继续道,语气带着一丝追忆与神秘:“根据圣教最古老的典籍记载,初代教主便是在陨星泽中,得到了来自‘天外’的传承,才创立了圣教。那里充斥着一种被称为‘玄阴魔气’的能量,与我圣教武功同源,但对修炼正道功法之人,却有极强的侵蚀与压制作用。而且,泽中地形变幻莫测,有天然形成的迷阵,更有一些……因魔气而异化的恐怖存在。”
她看向秦渊,眼神复杂:“这也是为何,我感知到你身负《沧海无量诀》时,会说出那番话。因为《沧海无量诀》的至阳至刚,从属性上看,正是‘玄阴魔气’的克星。但同样,在陨星泽那种魔气充盈之地,你的功法也会受到最强烈的排斥与攻击。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大厅内一片寂静。陨星泽的凶险,远超众人想象!它不仅是一个自然环境
恶劣的绝地,更是一个充斥着诡异力量、对正道武者极不友好的魔窟!
秦渊深吸一口气,目光反而更加坚定:“即便如此,陨星泽也非去不可。不仅为了玉玺,更为了查明简心父母的下落,以及……彻底弄清《沧海无量诀》与那里的渊源。”
简心紧紧握住他的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苏墨沉吟道:“如此说来,准备工作必须万分周全。需大量抵御魔气和毒瘴的药物,以及应对各种诡异情况的方案。”
慧明与清虚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决然。慧明道:“此事已非寻常江湖恩怨,关乎天下气运。老衲即传讯少林,派遣达摩院武僧前来助阵。陨星泽再凶,也需一探!”
清虚亦道:“武当亦当尽一份力。”
雷万霆拍板:“好!那我等便在此稍作休整,整合力量,筹备物资,同时广布眼线,打探幽冥道、朝廷等方面的动向。待准备妥当,便共赴陨星泽!”
一个由漕帮、少林、武当、青云阁(苏墨)、药王谷(简心)、乃至暂时合作的魔教(玉罗刹)等多方势力组成的探险联盟,雏形初现。而“覆云剑”秦渊,经落鹰涧一役,已然成为这个联盟中不可或缺的核心人物之一。
他的声名,如同骤雨初歇后悄然升起的明月,清辉洒落,注定将照亮这片波澜壮阔的江湖。
【下章预告】
邀约帖至!陨星泽之行箭在弦上,各方势力紧锣密鼓筹备。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第六十五章《邀约帖至》,看一封突如其来的神秘邀约,如何打破暂时的平静!发帖之人身份成谜,邀约地点更是耐人寻味,是新的陷阱,还是转折的契机?秦渊等人将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数?与此同时,幽冥道、玄衣卫乃至关外部落的动向愈发诡谲,一张更大的网似乎在暗中编织。山雨欲来风满楼,真正的挑战或许在抵达陨星泽之前,便已悄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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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邀约帖至
第六十五章 邀约帖至
晨光熹微,驱散了皖南山区的最后一丝阴霾。经过一夜休整,庄园内的气氛虽仍凝重,却也多了几分劫后余生的平静与蓄势待发的锐气。
秦渊立于庭院之中,覆雨剑平举于胸前,双目微阖。他并非在练剑,而是在“感剑”。落鹰涧一战,于暴雨中引动风雨之势,让他对《沧海无量诀》与覆云剑法的融合有了更深层次的领悟。内力在经脉中奔流,如潮汐般起伏,与周遭天地产生着微妙的共鸣。空气中未散的湿润水汽,似乎都在随着他的呼吸轻轻颤动。这种“天人交感”的雏形,乃是无数武者梦寐以求而不可得的境界。
简心端着一碗刚煎好的药膳走来,脚步轻盈,生怕打扰了他。见秦渊气息悠长,周身隐有气流环绕,知他正在关键处,便静静立于廊下等候。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她素净的衣裙上洒下斑驳的光点,宛如一幅静谧的画卷。她看着秦渊专注的侧脸,那历经风霜却愈发坚毅的线条,心中既有自豪,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疼惜。声名鹊起意味着更多的责任与风险,未来的路,注定更加坎坷。
不远处,江辰怀抱他那柄从不离身的黝黑长剑,靠在一株古柏下,眼神一如既往的冷漠,仿佛与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但他的目光偶尔扫过秦渊时,会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波动,那是认可,亦或是将秦渊视为唯一值得关注的同类。沈青囊则在院角整理着他的药囊,不时抬眼观察众人气色,尤其是对玉罗刹所在偏院的方向,带着几分医者的审慎与警惕。
苏墨与雷万霆、慧明大师、清虚道长则在厅内议事。桌上铺着一张泛黄的舆图,上面粗略勾勒出前往西北陨星泽的可能路径。
“陨星泽位于川、陕、甘交界处的茫茫群山之中,具体方位早已湮灭于传说,寻常舆图根本无从查找。”雷万霆指着地图上一片空白区域,眉头紧锁,“玉罗刹所言若为真,那里既是魔教起源之地,必有特殊标识或隐秘通道,还需她提供更详细的指引。”
慧明大师颔首:“阿弥陀佛。陨星泽凶险异常,更兼有那‘玄阴魔气’之厄,寻常武者难以抵挡。老衲已以秘法传讯嵩山,达摩院首座慧觉师兄将亲率十八罗汉前来助阵。武当方面……”
清虚道长接口道:“贫道亦已飞鸽传书掌门师兄。掌门言道,此事关乎天下气运,武当义不容辞,将派遣精锐弟子,并由贫道师弟清岚带领,他精研阵法与岐黄之术,或可应对陨星泽之诡谲。”
苏墨轻摇折扇,眼中闪烁着智珠在握的光芒:“如此甚好。
少林十八罗汉阵刚猛无俦,武当清岚道长医术阵法双绝,再加上漕帮弟兄负责沿途补给与情报,药王谷传人应对毒瘴伤病,我方阵营可谓齐整。至于那位玉罗刹圣女……”他顿了顿,“其心难测,但其利可用。关键在于秦兄,他的《沧海无量诀》是克制玄阴魔气的关键,亦是牵制玉罗刹的重要筹码。”
正在此时,一名漕帮香主步履匆匆而入,手中捧着一份样式古朴的拜帖,神色凝重:“帮主,各位前辈,庄外有人送来此帖,指名要交给秦渊秦少侠。”
“哦?”雷万霆接过拜帖,只见帖身以玄黑为底,边缘却滚着一道暗金色的云纹,触手微凉,竟似某种金属与特殊纸张混合制成,分量不轻。帖上无署名,只在正面以朱砂写着一行遒劲有力的字迹——“秦渊少侠亲启”。
“送帖之人何在?”清虚道长问道。
“已然离去。”香主回道,“那人轻功极高,放下帖子,说了句‘务交秦少侠’,便身形一闪不见了踪影,弟兄们未能拦住。”
众人面色皆是一肃。此地乃漕帮秘密据点,对方不仅能准确找到,送帖之人还有如此身手,其背后势力绝不简单。
雷万霆将拜帖递给刚收势走来的秦渊:“秦小子,是福是祸,看来找上门了。”
秦渊接过拜帖,入手微沉,那股冰凉的触感让他心中一凛。他缓缓打开,里面只有一张同样材质的笺纸,上面写着寥寥数语,字迹与封面同出一源:
“闻少侠覆云剑名动江湖,少年英杰,不胜心向往之。特备薄酒于‘望北楼’,三日后酉时,恭候大驾。事关陨星泽及二十年前旧案,盼独身前来,以晤雅教。”
没有落款,只在末尾盖了一个小小的印记——那是一座掩映在云雾之中的楼阁轮廓,楼阁之上,似乎有一双深邃的眼睛,正透过印记凝视着阅信之人。
“望北楼……”苏墨眉头微挑,“可是那位于金陵城外,燕子矶畔,传闻中背景极深,只接待特定人物的‘望北楼’?”
“正是此地。”雷万霆沉声道,“望北楼神秘莫测,楼主无人得见,但其能量巨大,与朝野各方似乎都有牵连。多年来,无人敢在那里闹事。”
慧明大师宣了声佛号:“此帖来得蹊跷。既知陨星泽,又提及二十年前旧案,恐怕与药王谷之事,甚至铁山营血案都脱不了干系。邀秦施主独身前往,其心难测。”
清虚道长亦道:“恐是调虎离山,或设下陷阱。秦少侠不可不防。”
秦渊凝视着那个楼阁印记,心中
波澜起伏。陨星泽线索刚现,二十年前旧案(很可能关乎简心身世)便被提及,这绝非巧合。对方时机拿捏得如此精准,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在幕后操控着一切。他感受到简心担忧的目光,转头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对众人道:“此宴,我必须去。”
苏墨合上折扇,轻轻敲击掌心:“宴无好宴。但对方既然抛出如此诱饵,不去,反倒显得我们怯了,且会断了这条可能至关重要的线索。关键在于,如何‘独身’前往。”他特意在“独身”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江辰忽然开口,声音冰冷简洁:“我可在暗处。”
他的意思很明确,秦渊明着独身赴约,他则暗中跟随,以防不测。这是作为顶尖剑客和杀手的本能与承诺。
玉罗刹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厅外廊下,倚着门框,红绫曳地,似笑非笑地说道:“哟,有意思。望北楼……那可是连我们圣教都摸不透深浅的地方呢。小郎君,你这面子可真不小。要不要姐姐陪你走一遭?保证让那楼主好好‘招待’你。”话语间带着惯有的戏谑与暧昧。
慧明大师与清虚道长同时皱眉,显然对玉罗刹的提议极为排斥。
秦渊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多谢圣女好意,也多谢江兄。但既然对方要求独身,我便依他。若是大队人马暗中随行,只怕打草惊蛇,反而不美。我倒要看看,这望北楼楼主,究竟是哪路神仙,又想与我谈些什么。”他顿了顿,体内《沧海无量诀》内力微微流转,一股渊渟岳峙的自信油然而生,“落鹰涧我都闯过来了,何况一座望北楼?”
这份气度,让雷万霆等人暗自点头。经此一役,秦渊不仅武功大进,心性也愈发沉稳果决,已初具一代豪侠之风。
苏墨沉吟片刻,道:“秦兄既有决断,我等自当尊重。明面上你独身赴约,但必要的准备不可少。我会动用青云阁在金陵的暗线,提前摸一摸望北楼左近的虚实。江兄可在更外围策应,非到万不得已,不必现身。至于玉罗刹圣女……”他看向玉罗刹,微微一笑,“或许有更重要的任务。”
玉罗刹挑眉:“哦?小狐狸又打什么算盘?”
苏墨道:“对方此帖,或许意在试探,或许意在分化。我们便将计就计。秦兄赴约期间,我等大队人马按原计划,明修栈道,大张旗鼓做出前往陨星泽先头探路的姿态。如此,既可吸引某些势力的注意力,减轻秦兄那边的压力,也可看看,到底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而圣女你对魔教手段和陨星泽了解最深,这‘明修栈道’的队伍,少不了你的指
引。”
这一安排,既考虑了秦渊的安全,又兼顾了整体行动的推进,还将玉罗刹放在了合适的位置,可谓一石三鸟。连慧明和清虚都微微颔首,虽不喜玉罗刹,却不得不承认苏墨此计老辣。
玉罗刹美目流转,娇笑道:“好个小狐狸,使唤起人来倒是一套一套的。也罢,看在探寻圣教起源之地的份上,便依你一回。”
大局暂定。
三日后,金陵城外,燕子矶。
矶石兀立江畔,形如飞燕,俯瞰万里长江奔流到此,浩荡东去。望北楼便建在矶石最高处,三层飞檐,通体以乌木搭建,在暮色与江雾中若隐若现,确有几分超然物外、俯瞰风云的气象。
秦渊一袭青衫,背负覆雨剑,踏着石阶,缓步而上。他依约独身前来,甚至连江辰都未让靠近燕子矶本体,只在数里外等候信号。
楼前无人守卫,只有两盏昏黄的灯笼在晚风中轻轻摇曳。朱红色的大门虚掩着,仿佛早已在等待他的到来。
秦渊深吸一口气,将状态调整至最佳,内力周流不息,灵台一片清明。他伸手,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
门内并非想象中的宴客厅堂,而是一条幽深的廊道,两侧墙壁上镶嵌着发出柔和白光的夜明珠,照亮了前路。廊道尽头,隐约有丝竹之声传来,缥缈不定。
一个身着灰衣、面容普通的老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廊道口,对着秦渊躬身一礼,声音平淡无波:“贵客临门,楼主已等候多时,请随老奴来。”
秦渊目光一扫,心中微凛。这老者气息内敛,步履无声,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他不动声色,颔首道:“有劳带路。”
跟随老者穿过曲折的回廊,沿途所见,装饰并不奢华,却处处透着古意与匠心,一几一案,一画一瓶,皆非俗物。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似檀非檀的冷香,闻之令人心神宁静。
终于,老者在一扇雕花木门前停下,躬身道:“楼主,秦少侠到了。”
里面传来一个温和清越,却辨不出具体年龄的声音:“进来吧。”
老者推开门,侧身让开。秦渊迈步而入。
房间宽敞,临江的一面是巨大的轩窗,窗外江水茫茫,暮霭沉沉,水天一色。房间中央摆着一张小几,几上几样精致小菜,一壶酒,两只玉杯。一位身着宽袖白袍,脸上覆盖着一张素白面具,只露出一双深邃如星海眼眸的人,正端坐几后,静静地看着他。
那双眼睛,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穿人心,看尽
世间沧桑。
“秦少侠,请坐。”面具人抬手示意,动作优雅从容,“冒昧相邀,还望海涵。”
秦渊在他对面坐下,覆雨剑横于膝上,目光锐利如剑,直刺对方:“阁下便是望北楼主?不知邀秦某前来,所为何事?”
面具人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执起酒壶,为秦渊和自己各斟了一杯酒。酒液晶莹,呈琥珀色,异香扑鼻。“此乃‘忘忧’,采四海奇珍酿成,十年方得一坛,少侠不妨一品。”
秦渊并未动杯,只是看着对方。
面具人也不勉强,放下酒壶,透过面具发出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磁性:“少侠快人快语,那鄙人便直言了。邀少侠前来,一为见识一下近日名动江湖的‘覆云剑’风采,二来……确是想与少侠做一笔交易。”
“交易?”“不错。”面具人缓缓道,“关于陨星泽的准确地图,以及……二十年前,药王谷简氏夫妇进入陨星泽后,所遭遇的一切真相。甚至,可能包括他们如今的下落。”
秦渊心中剧震,简心父母的下落!这无疑是简心,也是他最为牵挂的事情之一!对方竟以此作为筹码!
他强压下心中波澜,沉声道:“代价是什么?”
面具人那双深邃的眼眸,似乎掠过一丝笑意,轻轻吐出四个字,却让秦渊瞳孔骤然收缩:
“你手中的——传国玉玺线索。”
【下章预告】
鸿门之宴!望北楼中,神秘楼主抛出惊天交易,以简心父母下落换取传国玉玺线索。秦渊将如何抉择?是断然拒绝,还是虚与委蛇?第六十六章《鸿门之宴》,看面具之下隐藏的真实目的逐渐显露!酒中有毒,还是话里藏锋?暗中窥伺的杀机悄然涌动,江辰孤影能否及时破局?与此同时,苏墨等人“明修栈道”的队伍遭遇不明势力突袭,玉罗刹魔功再显,战火骤起!秦渊独处危楼,内外交困,他将如何破此死局?真正的风暴,已在望北楼内外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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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鸿门之宴
第六十六章 鸿门之宴
面具楼主的话语,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在秦渊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传国玉玺线索!对方果然为此而来!而且精准地抓住了他的软肋——简心父母的下落。
房间内一时间落针可闻,唯有窗外江水奔流不息的声音隐隐传来,更衬得室内气氛凝滞如铁。那杯名为“忘忧”的琥珀美酒,散发着诱人的异香,此刻却仿佛成了催命的毒饵。
秦渊膝上的覆雨剑似乎感应到主人心绪的激荡,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鸣。他目光如电,穿透那层素白面具,试图看清其后隐藏的真实意图,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得不带一丝波澜:“阁下消息果真灵通。只是,秦某如何确信,你手中关于药王谷旧案的线索,值得上这份代价?”
面具楼主似乎早已料到有此一问,那双深邃眼眸不见丝毫意外,反而掠过一丝赞赏:“少侠谨慎,理所应当。”他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轻轻拍了拍手。
无声无息间,那名引路的老者再次出现,手中捧着一个尺许长的乌木匣子,恭敬地放在几上,随即又悄然后退,融入阴影之中。
“此物,可证鄙人并非空言。”面具楼主将木匣推向秦渊,“少侠不妨一观。”
秦渊心念电转,体内《沧海无量诀》内力悄然流转,护住周身要害,这才伸手打开匣盖。匣内并无机关暗器,只有一卷色泽暗沉、边缘略有破损的羊皮纸,以及一块巴掌大小、焦黑变形,却依稀能看出是某种金属令牌的残片。
他先拿起那卷羊皮纸,入手粗粝,显然年代久远。展开一看,上面以朱砂绘制着蜿蜒曲折的线条,标注着一些奇特的符号和已然模糊的古体字,中心区域是一片被特意用暗红色标记出的沼泽形状,旁边写着三个小字——陨星泽。这竟是一张关于陨星泽的地图!虽不完整,且与玉罗刹所言及玉鼎影像相互印证,其真实性大增。地图一侧,还有几行细密的批注,提及“玄阴魔气”、“地脉异动”、“幻象丛生”等语,甚至标注了几处可能的安全路径和危险区域,笔迹与地图本身不同,显得较新。
放下地图,秦渊又拿起那块金属残片。残片触手冰凉沉重,非铁非铜,表面残留着灼烧和利器劈砍的痕迹,隐约可见一个残缺的图案,似是一株草药的一半轮廓,与药王谷的标志极为相似!残片背面,还有一个模糊的“简”字刻痕!
看到这个“简”字刻痕,秦渊的心脏猛地一缩。这极可能就是简心父母留下的信物!二十年前的旧物,带着惨烈的痕迹,无声地诉说
着当年那场不为人知的探险的凶险。
“地图乃鄙人费尽心力所得,虽非全貌,却足以指引方向,避开部分死地。而这枚残片,”面具楼主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追忆的沧桑,“是十年前,鄙人手下在陨星泽外围一处绝壁下发现的,那里曾有过激烈打斗的痕迹。与此残片一同发现的,还有几具早已风化的白骨,衣着非中原样式,也非关外部落……经查证,很可能是当年随简氏夫妇一同进入陨星泽的药王谷精英弟子。”
证据当前,由不得秦渊不信。对方能拿出如此确凿之物,其对陨星泽和药王谷旧案的了解,恐怕远超己方想象。他缓缓放下残片,目光重新聚焦于面具楼主:“阁下苦心孤诣,搜集这些,想必不单单是为了与我做这笔交易吧?你要玉玺线索,意欲何为?”
面具楼主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笑声在面具后显得有些沉闷:“传国玉玺,国之重器,得之者可宣称天命所归。如今大明内忧外患,江山飘摇,关外铁蹄虎视眈眈,江湖势力盘根错节,朝堂之上党同伐异。此等乱世,玉玺在手,可聚人心,可定乾坤,亦可……引发无穷浩劫。”他顿了顿,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鄙人欲得玉玺,非为私欲,乃是为了避免它落入宵小之手,祸乱天下。亦可借此物,与各方周旋,为这神州大地,寻求一线喘息之机。”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却又让人挑不出太大毛病。乱世之中,怀揣重宝以期安定天下者,自古有之。但秦渊深知,人心难测,尤其是藏于面具之后的心。
“阁下抱负远大,秦某佩服。”秦渊不动声色,“只是,玉玺线索关系重大,秦某亦需与同伴商议。况且,阁下又如何保证,交出线索后,你能提供简心父母确切的下落,而非仅仅是一块残片和几句推测?”
“少侠是信不过鄙人?”面具楼主身体微微前倾,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虽不霸道,却深沉如海,显示出其深不可测的内功修为,“望北楼立足江湖数十载,虽不显山露水,却最重信誉。既然交易,自当公平。鄙人可以承诺,只要得到确切的玉玺线索,不仅奉上手中所有关于陨星泽及简氏夫妇的资料,更可动用望北楼之力,助少侠一行安全进入陨星泽核心区域。至于简氏夫妇是生是死,入了核心区域,一切自有分晓。”
助入核心区域!这个承诺,比任何资料都更具分量。陨星泽之凶险,已有玉罗刹警告,若有地头蛇般的望北楼助力,无疑能大大增加成功率和安全性。
然而,秦渊心中的警惕却丝毫未减。对方付出如此代
价,所图定然极大。他沉吟片刻,道:“兹事体大,秦某需时间考虑。”
“可以。”面具楼主爽快答应,似乎并不意外,“三日。鄙人给少侠三日时间。三日后此时,仍在此地,静候佳音。”他端起自己面前那杯一直未动的“忘忧”,向秦渊示意了一下,随即微微掀起面具一角,将酒一饮而尽,动作优雅从容。“酒确是好酒,少侠不尝,可惜了。”
说罢,他放下酒杯,做了个送客的手势:“夜色已深,少侠请回吧。楼外江风甚凉,小心脚下。”
秦渊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将乌木匣盖好,拿起置于身旁,抱拳道:“告辞。”随即起身,背负覆雨剑,转身大步离去。
那灰衣老者再次无声出现,引着秦渊沿原路返回。走出那扇雕花木门,穿过幽深回廊,直到望北楼的大门在身后缓缓关上,秦渊才真正松了口气,背后竟已渗出细微的冷汗。与这面具楼主对峙,虽无刀光剑影,但其言语间的机锋与无形中散发的气场,比之落鹰涧的生死搏杀,凶险处犹有过之。
他站在燕子矶头,任由凛冽的江风吹拂面颊,试图让有些纷乱的思绪冷静下来。月光洒在江面上,碎银万点,奔流东去,带不走丝毫秘密。
与此同时,数百里外,苏墨、雷万霆、慧明大师、清虚道长、玉罗刹、简心以及沈青囊等人,正按照计划,大张旗鼓地沿着预定前往陨星泽的路线行进。队伍规模不小,漕帮精锐、部分少林武僧、武当弟子混杂其中,旌旗招展,毫不掩饰行踪,俨然一副先锋探路的架势。
行至一处名为“野狼峪”的险要山谷时,天色已近黄昏。两侧山势陡峭,怪石嶙峋,只有一条狭窄的官道从谷底穿过。
苏墨骑在马上,摇着折扇,看似悠闲,目光却锐利地扫视着两侧山崖,低声道:“此地易设伏,大家小心。”
他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咻咻咻——!”
无数支淬毒的弩箭如同疾风骤雨,从两侧山崖的密林和岩石后暴射而出,覆盖了整个队伍!箭矢破空之声凄厉刺耳,瞬间将黄昏的宁静撕得粉碎!
“敌袭!结阵!”雷万霆一声怒吼,声如洪钟。漕帮弟子训练有素,立刻举起随身携带的藤牌,迅速靠拢,结成圆阵,将慧明、清虚、简心等非战斗核心人员护在中间。少林武僧则舞动长棍,武当弟子施展剑法,格挡箭矢,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然而这波箭雨只是开始!
紧接着,两侧山崖上滚下无数擂石滚木,轰隆隆如同山崩
,朝着谷底队伍碾压而来!与此同时,数百名身着黑色劲装,面带黑巾,只露出一双冰冷眼眸的杀手,如同鬼魅般从各个角落涌现,手持利刃,沉默而高效地扑杀过来!这些人动作整齐划一,配合默契,招式狠辣直接,完全是军队死士或大型杀手组织的作风,与寻常江湖匪类截然不同!
“是‘幽冥道’的‘无面杀手’!”玉罗刹红绫一展,卷飞几支弩箭,美眸中寒光一闪,“还有玄衣卫的影子!韩鹰那老狗,倒是舍得下本钱!”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
雷万霆一马当先,手中九环金背大砍刀舞动如风,刀风呼啸,直接将一名冲来的无面杀手连人带刀劈成两半,鲜血内脏洒了一地,煞气冲天!慧明大师禅杖横扫,佛门罡气澎湃,将数名杀手震得筋断骨折,口喷鲜血倒飞出去。清虚道长剑走轻灵,武当剑法施展开来,如绵绵春雨,却又暗藏杀机,剑光过处,必有一名杀手捂喉倒地。
苏墨并未直接参与厮杀,而是游走阵中,手中折时开时合,每每于间不容发之际点出,精准地打在杀手们招式衔接的破绽处,或击落其兵刃,或阻其攻势,为同伴创造杀敌之机,智计作用展现得淋漓尽致。
简心与沈青囊被护在核心,简心银针连发,专打杀手关节、眼目等脆弱之处,虽不致命,却能有效迟滞敌人。沈青囊则不断洒出各种药粉,或是迷烟,或是毒雾,在混战中起到了奇效。
然而,敌人数量众多,且早有准备,居高临下,占据了绝对地利。漕帮和武林弟子虽然精锐,但在对方悍不畏死的冲击和擂石箭雨的夹击下,也开始出现伤亡,阵型被不断压缩。
玉罗刹见状,娇叱一声:“挡我者死!”
她身形陡然拔高,红绫如灵蛇出洞,又似烈焰腾空,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一股阴寒诡谲的气息以其为中心扩散开来,与秦渊至阳至刚的《沧海无量诀》内力截然相反,却同样蕴含着恐怖的力量。她双手十指纤纤,指甲陡然变得幽蓝,屈指连弹,数道凝练如实质的玄阴指力破空射出,无声无息,却快如闪电!
“噗噗噗!”
三名正围攻一名武当弟子的无面杀手,额头同时出现一个细小的血洞,哼都未哼一声,便栽倒在地,伤口处迅速蔓延开一层冰霜!
魔教绝学——玄阴指!专破内家罡气,阴毒无比!
玉罗刹身形如鬼如魅,在人群中穿梭,红绫飞舞间,夹杂着凌厉的指风和掌力,所过之处,杀手纷纷倒地,非死即伤。她的加入,顿时缓解了正面战场的巨大
压力。
但敌人显然也预料到会有高手,人群中忽然分出数道强悍的气息,直扑玉罗刹和雷万霆等顶尖战力。其中两人,一人使一对判官笔,点、戳、挑、抹,招式精奇狠辣,专打穴道;另一人使链子飞爪,爪风凌厉,远攻近战皆宜,配合无间,将玉罗刹暂时缠住。
另一边,三名气息沉稳、太阳穴高高鼓起的老者,联手攻向雷万霆,刀法、剑法、掌法各异,却配合得天衣无缝,显然精通合击之术,竟将勇猛无匹的雷万霆也逼得守多攻少。
战局陷入胶着,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鲜血染红了野狼峪的土地。
简心看着周围不断倒下的同伴,听着震耳的喊杀声和惨叫声,脸色发白,但她紧紧咬着下唇,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更加快速地发射银针,救治身边受伤的弟子。她不能乱,秦渊不在,她更要坚强。
苏墨眉头紧锁,一边应对敌人,一边飞速思考破局之策。敌人准备充分,实力强劲,硬拼下去,即便能胜,也必然是惨胜,对后续的陨星泽之行极为不利。
就在此时,一阵奇异而低沉的笛声,忽然从山谷的某个高处传来。笛声呜咽,不成曲调,却带着一种扰乱人心的诡异力量。
随着笛声响起,那些原本就悍不畏死的无面杀手,眼睛瞬间变得赤红,攻击变得更加疯狂、不顾性命,甚至以伤换伤,以命搏命!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两侧山崖的阴影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接着,无数条色彩斑斓、一看便知剧毒无比的毒蛇、蜈蚣、蝎子等毒虫,如同潮水般涌下山崖,向着谷底的队伍蔓延而来!
“五仙教的万毒驱虫曲!”沈青囊失声惊呼,脸色剧变,“他们竟然和幽冥道、玄衣卫联手了!”
毒虫大军加入战场,瞬间让局势雪上加霜!武者可抵挡刀剑,但对于这无孔不入、数量庞大的毒虫,却难免束手束脚,一旦被咬中,顷刻间便会毒发身亡!
“结火圈!快!”苏墨急声喝道。
漕帮弟子连忙试图点燃火折子,以火驱虫,但在敌人疯狂的攻击和毒虫的骚扰下,动作变得极其困难。阵型开始出现混乱,伤亡陡然加剧!
玉罗刹被两名高手缠住,一时无法脱身,眼见毒虫迫近,眼中也闪过一丝焦躁。慧明大师与清虚道长虽功力深厚,不惧寻常毒虫,但也要分心保护弟子,一时左支右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阿弥陀佛!”
一声浑厚平和的佛号,如同暮鼓晨钟,突然响彻整个野狼峪。这
佛号并不响亮,却蕴含着精纯无比的佛门内力,清晰地压过了战场上的所有嘈杂,甚至将那诡异的笛声也冲淡了几分。
随着佛号声,一道灰色身影如同大鸟般从山谷入口处疾掠而来,速度之快,近乎缩地成寸!来人是一名身形干瘦、面色枯黄的老僧,穿着洗得发白的僧袍,看似平平无奇,但每一步踏出,都仿佛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身形几个闪烁,便已闯入战团中心。
老僧双手合十,眼帘低垂,口中念念有词,竟是无视了周围劈砍而来的刀剑和汹涌的毒虫。然而,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些靠近他周身丈许范围内的毒虫,如同遇到了无形的屏障,纷纷焦躁不安地原地打转,不敢越雷池一步!而几名冲向他的无面杀手,手中兵刃尚未及身,便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气墙,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口喷鲜血!
“金刚不坏体神功!心禅堂的七苦师叔!”慧明大师惊喜交加。
来人正是少林寺心禅堂首座,七苦神僧!一位早已不谙世事,武功修为却深不可测的佛门高僧!
七苦神僧的出现,如同一根定海神针,瞬间稳定了摇摇欲坠的阵脚。他并未主动出手攻击,只是缓步而行,所过之处,毒虫辟易,杀手退散,那平和而浩瀚的佛力,仿佛能净化一切邪祟。
与此同时,山谷入口处再次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和脚步声,烟尘滚滚!一面绣着“青云”二字的大旗迎风招展,大批身着青色劲装、动作矫健的高手涌入山谷,为首一人,正是苏墨的得力助手,青云阁朱雀坛主!他们终于及时赶到!
援军既至,战局瞬间逆转!
玉罗刹压力一轻,娇叱一声,玄阴指力全力爆发,配合着诡异莫测的身法,终于找到机会,一指洞穿了那名使判官笔高手的咽喉!另一名使链子飞爪的高手见势不妙,想要撤退,却被雷万霆一刀劈断飞爪,紧接着被慧明大师一杖扫中后心,骨裂声清晰可闻,倒地毙命。
那三名围攻雷万霆的老者见七苦神僧降临,青云阁援军已到,知道事不可为,互相对视一眼,虚晃一招,便欲抽身后退。
“哪里走!”清虚道长剑光暴涨,一式“真武七截”中的精妙招式使出,剑影重重,将三人同时笼罩。
玉罗刹更是冷哼一声,红绫如毒蛇出洞,后发先至,缠向其中一人的脚踝。
最终,三名老者一死两伤,只有那受伤的两人凭借诡秘身法,带着少数残余的无面杀手,狼狈不堪地逃入深山,消失不见。那诡异的笛声也早已戛然而止。
野狼
峪渐渐恢复了平静,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尸体、痛苦的呻吟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苏墨走到七苦神僧面前,躬身行礼:“多谢神僧及时援手。”
七苦神僧缓缓睁开通孔,那是一双饱经沧桑却清澈如婴儿的眼睛,他看了苏墨一眼,又扫过在场众人,最后目光在玉罗刹身上微微停顿,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劫数,劫数。老衲恰在左近,感应到此地杀气冲天,更有邪异笛声扰人心智,故而来迟一步。”
玉罗刹对上七苦神僧的目光,毫不退缩,反而娇笑道:“老和尚,你看我作甚?方才若不是我出手,你们这些正道弟子,怕是早就被毒虫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七苦神僧并未动怒,只是淡淡道:“施主杀性过重,还需谨守本心。”便不再多言。
简心顾不上休息,立刻与沈青囊一起投入救治伤员的工作。她看着满地伤亡,心中充满了担忧,不仅为了眼前的同伴,更为了独赴险地的秦渊。
“苏公子,秦大哥他……”简心忍不住看向苏墨。
苏墨面色凝重,望向金陵方向,折扇轻轻敲击掌心:“望北楼之宴,怕是才真正开始。我们这边只是开胃小菜,秦兄那边……才是主菜。希望江辰,能来得及。”
燕子矶头,秦渊最后望了一眼那灯火阑珊、仿佛吞噬了所有秘密的望北楼,转身毅然走入夜色之中。他手中的乌木匣沉甸甸的,里面装着的,既是希望,也可能是更深的陷阱。
他必须尽快与苏墨等人汇合,共商对策。三日之期,转瞬即逝。而隐藏在面具之后的那双眼睛,以及其背后所代表的势力,究竟在图谋什么?这场鸿门之宴,远未结束。
【下章预告】
舌战群雄!秦渊携密信归队,野狼峪遇袭真相逐渐浮出水面,幽冥道、玄衣卫、五仙教三方联手,背后是否还有黑手?第六十七章《舌战群雄》,看秦渊如何整合各方线索,剖析望北楼主的真实意图!三日之期将至,是交出玉玺线索换取助力,还是另辟蹊径?联盟内部意见分歧,慧明、清虚对玉罗刹成见已深,苏墨的平衡之术面临考验。与此同时,金陵城内暗流涌动,各方势力眼线密布,江辰孤影探寻望北楼外围,竟发现惊人秘密!抉择时刻来临,陨星泽之行前最后的博弈,即将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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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舌战群雄
第六十七章 舌战群雄
残月西斜,寒星寥落。野狼峪一战后,联盟队伍并未远遁,而是在七苦神僧的指引下,退入距野狼峪三十里外的一处荒废古寺。此寺名为“栖霞”,建于前朝,如今虽墙垣斑驳,殿宇倾颓,但格局尚存,易守难攻,正适合暂时休整,舔舐伤口,共商大计。
当秦渊风尘仆仆赶到栖霞古寺时,东方已现出鱼肚白。他一路疾驰,凭借《沧海无量诀》带来的超凡感知与军中斥候的机敏,避开了数波可疑的耳目,终于在约定时间内抵达。
寺门吱呀一声打开,迎接他的是简心那双写满担忧与欣喜的明眸。她不顾周围尚有他人,快步上前,紧紧抓住秦渊的手臂,上下打量,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秦大哥,你没事吧?望北楼那边……”
“我没事,放心。”秦渊心中一暖,反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目光扫过院内。只见残破的大雄宝殿内,火光摇曳,苏墨、雷万霆、慧明大师、清虚道长、玉罗刹、沈青囊以及新到的七苦神僧皆在,气氛凝重。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和金疮药的味道,角落里或坐或卧着不少受伤的弟子,无声地诉说着昨夜战斗的惨烈。
“秦兄归来,我等便有了主心骨。”苏墨迎上前,虽面带倦色,但眼神依旧清亮,他快速将野狼峪遇袭及七苦神僧来援之事简述一遍。
秦渊听得面色沉凝,目光与七苦神僧接触,躬身行礼:“多谢神僧援手之恩。”
七苦神僧合十还礼,目光在秦渊身上停留片刻,枯黄的脸上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讶异:“阿弥陀佛。秦施主内力圆融,精气内敛,似与天地交感,短短时日,进境如斯,实乃老衲平生仅见。”
此言一出,慧明、清虚等人皆露惊容。他们深知七苦师叔(师兄)眼界极高,能得他如此评价,秦渊的武功显然已臻至一个全新的境界。
秦渊谦逊几句,随即神色一正,将望北楼之行的经过,面具楼主的要求,以及那乌木匣中的地图残卷和金属令牌残片,毫无保留地告知众人。
当听到面具楼主索要传国玉玺线索,并以陨星泽地图和简心父母下落作为交换时,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不可!”慧明大师首先出声,声如洪钟,面带疾色,“传国玉玺关乎国本气运,岂能轻易与人?更何况对方藏头露尾,居心叵测!此例一开,后患无穷!”
清虚道长抚须沉吟,语气较为缓和,但立场同样明确:“慧明师兄所言有理。玉玺干系太大,绝不能作为交易之物。况且
,谁能保证那望北楼主得到线索后,不会转头便用以掀起更大的风波?甚至与朝廷、关外部落勾结?此风险,我等承担不起。”
雷万霆眉头紧锁,沉声道:“两位前辈说得在理。但那陨星泽地图和简姑娘父母下落的线索,也确实紧要。没有地图,我等闯入陨星泽,无异于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而简姑娘父母之事,更是心病。”他看向简心,眼中带着一丝长辈的慈悯。
简心紧咬着下唇,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发白。父母下落是她心底最深的牵挂,但她也深知玉玺线索的重要性。她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秦渊,轻声道:“秦大哥,一切以大局为重。父母之事……我能等。”话语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让人心生怜惜。
秦渊对她投去感激而心疼的一瞥,心中决意更为坚定。
“呵呵……”一声娇笑打破凝重的气氛,玉罗刹慵懒地倚在一根褪色的殿柱旁,把玩着垂下的红绫,语带讥诮,“你们这些正道中人,总是满口大义,却连一点风险都不敢冒。没有地图,没有向导,就凭你们这群人,闯进陨星泽,给里面的毒虫凶兽塞牙缝都不够。那望北楼主虽非善类,但至少拿出了实实在在的东西。依我看,这笔交易,做得!”
“妖女休得胡言!”慧明大师怒目而视,“与虎谋皮,终被虎噬!你魔教行事,自然罔顾大义,但我等岂能同流合污!”
玉罗刹美眸一寒,周身隐隐有阴冷气息流转:“老和尚,说话客气点!昨夜若不是我这‘妖女’出手,你那些徒子徒孙,早就变成毒虫的点心了!你们口口声声大义,行事却迂腐不堪,难怪被幽冥道、玄衣卫那些家伙耍得团团转!”
“你!”慧明大师须发皆张,禅杖一顿,地面青砖碎裂。
“够了。”七苦神僧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蕴含着一种平和而强大的力量,瞬间将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压了下去,“争吵无益,当务之急,是寻得两全之策。”他看向秦渊,“秦施主,你既亲身与那望北楼主接触,对此事有何看法?”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秦渊身上。经过落鹰涧和望北楼的历练,他已不再是那个只知冲锋陷阵的铁山营哨长,而是真正成为了能够左右局势、需要权衡各方意见的核心人物。
秦渊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众人,沉稳开口:“诸位前辈,玉罗刹圣女,请听秦某一言。”
他先对慧明和清虚道:“大师与道长忧心国本,顾虑深远,秦渊深以为然。传国玉玺,确非我等江湖草莽所能私相授受之物
,更不可使其成为野心家的工具。”
接着,他看向玉罗刹:“圣女所言,亦有其道理。陨星泽凶险异常,若无足够准备,确是十死无生之局。望北楼掌握的信息,对我们至关重要。”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锐利:“然而,交易之道,在于公平,更在于主动。如今是那望北楼主有求于我们,而非我们非求他不可!”
苏墨眼中精光一闪,抚掌笑道:“秦兄此言,深得我心!对方主动邀约,抛出诱饵,正说明玉玺线索对其吸引力巨大,甚至可能关乎其根本图谋。我们为何要被他牵着鼻子走?”
秦渊点头,继续分析:“其一,对方身份不明,意图不清。其所言‘避免玉玺落入宵小之手’固然动听,但谁能保证他不是最大的‘宵小’?其二,他要求独身赴约,看似诚意,实则可能是为了隔绝我与诸位联系,方便其施加压力或各个击破。其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他拿起那块金属残片,“他给出的,只是二十年前的残片和一份不全的地图,却想换取完整的、可能指向玉玺确切位置的线索。这公平吗?”
“秦少侠的意思是?”清虚道长若有所思。
“我们不能完全拒绝,也不能轻易答应。”秦渊斩钉截铁道,“我们需要反客为主!三日后之约,我仍会去。但不是去交出线索,而是去与他谈判!”
“谈判?”雷万霆挑眉。
“不错!”秦渊目光炯炯,“我们要提出我们的条件!第一,地图必须完整,并且需要验证其部分真实性。第二,关于简心父母的下落,他必须提供比这块残片更确凿的证据或信息。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合作可以,但他望北楼必须亮明身份,至少,要让主事之人以真面目示人!藏头露尾者,如何取信于人?若连真面目都不敢露,其所图之事,又如何能冠冕堂皇地宣称为了天下?”
这一番话,条理清晰,立场坚定,既顾全了大义,又考虑了实际需求,更将主动权夺回己方,听得众人纷纷点头。连慧明大师紧绷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说得好!”苏墨赞道,“不仅要他亮明身份,合作的具体方式、进入陨星泽后的指挥权属、利益分配,都需明确。我们可以共享玉玺线索带来的‘势’,但绝不能交出线索本身。或许,我们可以提出,由我们主导探寻,他们提供辅助,最终若真找到玉玺,再共商处置之法。”
玉罗刹也难得正色道:“小郎君倒是长进了。不过,那楼主非是易与之辈,你这般强硬,不怕谈崩了?”
秦渊眼中闪过
一丝冷芒:“若是谈崩,那便说明他心怀鬼胎,其所图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没有张屠户,未必就要吃带毛猪!陨星泽再险,我等齐心协力,未必不能闯上一闯!总好过将希望寄托于一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神秘势力,届时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充满了自信与担当,让在场众人,包括原本有些犹豫的,都为之精神一振。
“秦施主思虑周详,老衲认为可行。”七苦神僧首先表态。
慧明与清虚对视一眼,也缓缓点头:“若能如此,确是目前最稳妥之法。”
雷万霆哈哈大笑:“好小子!就按你说的办!咱们武林中人,终究还是要靠手中的刀剑说话!谈判桌上谈不拢,大不了刀剑上见真章!”
简心望着秦渊,眼中充满了信赖与骄傲。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如影子般的江辰,如同鬼魅般悄然出现在殿门口,他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但身上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肃杀之气和淡淡的……水汽。
“江兄?”秦渊看向他。
江辰没有说话,只是抬手,将一件东西抛给了秦渊。那是一个小小的、湿漉漉的油布包,边缘还沾着些许河泥。
秦渊接过,打开油布包,里面是一张被小心折叠、质地特殊的防水绢布。展开绢布,上面以细密的针脚绣着一幅图案——那是一座掩映在云雾中的楼阁,与望北楼拜帖上的印记一模一样!但在图案下方,还绣着几个更小的字,若非目力极佳,几乎难以辨认。
秦渊凝神看去,当他看清那几个字时,瞳孔骤然收缩,脸上露出了极度震惊的神色!
那几个字是——
“钦天监,观星阁”。
望北楼,竟然与朝廷掌管天文历法、观测星象吉凶,甚至暗中负责部分皇室隐秘的钦天监有关?!那个看似超然物外、只接待特定人物的神秘望北楼,其背后站着的,莫非是……紫禁城?!
这一发现,如同一声惊雷,在秦渊脑海中炸响,瞬间颠覆了他之前的所有推测!如果望北楼代表的是朝廷,是崇祯皇帝的意思,那这一切的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惊天谋划?
殿内众人见秦渊神色大变,皆知江辰带回了极其重要的信息,目光纷纷聚焦于他手中那张湿漉漉的绢布上。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栖霞古寺中的群雄论策,将直接决定未来天下的走向。而秦渊,已然站在了这场风暴的最中心。
【下章预告】
真相一角!钦天
监观星阁浮出水面,望北楼背景惊人,朝廷势力正式介入玉玺之争!第六十八章《真相一角》,看秦渊如何携惊人发现,再赴望北楼之约!谈判桌上风云突变,面具楼主身份即将揭晓?是友是敌,是合作是博弈?与此同时,幽冥道与关外部落勾结的铁证被江辰孤影无意中获得,更大阴谋显露端倪。简心身世线索再现端倪,药王谷覆灭之谜或将揭开!风暴前夕,各方底牌频现,秦渊与他的伙伴们,能否在这乱局中把握先机,寻得那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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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真相一角
第六十八章 真相一角
栖霞古寺内,空气仿佛凝固。秦渊手中那张湿漉漉的绢布,其上“钦天监,观星阁”六个小字,如同带着千钧重量,压得众人一时难以呼吸。
“钦天监……观星阁?”苏墨最先反应过来,一向从容的他此刻也难掩惊容,折扇“啪”地合拢,“望北楼竟是朝廷的人?是了,也只有朝廷,才能有如此庞大的能量和情报网络,才能对传国玉玺表现出如此‘理所当然’的关切!”
雷万霆浓眉紧锁,重重一拳砸在身旁残破的香案上,发出沉闷声响:“他娘的!绕来绕去,还是绕不开这紫禁城!韩鹰的玄衣卫阴魂不散,现在又冒出个钦天监!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慧明大师与清虚道长对视一眼,面色无比凝重。江湖与朝廷,向来界限分明,互不干涉。如今朝廷势力以如此隐秘而强势的方式介入江湖纷争,甚至直指传国玉玺,其背后意味,令人深思,更令人不安。
七苦神僧枯黄的脸上无悲无喜,只是低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红尘万丈,因果纠缠。朝廷既已入局,此件事,便再非单纯的江湖恩怨了。”
玉罗刹却是嗤笑一声,红绫轻摆,语气带着几分幸灾乐祸:“有意思,真有意思!小郎君,你这下可真是捅了马蜂窝了。跟朝廷打交道,可比跟我们圣教麻烦多了。他们规矩多,心眼更多。”
众人的反应尽收秦渊眼底,他心中的波澜却渐渐平复。军旅生涯让他明白,越是面对复杂局势,越需冷静。他将绢布递给苏墨传阅,沉声道:“江兄,这绢布从何而来?”
江辰依旧言简意赅,但难得地多说了几个字:“楼外,水下,暗格。有守卫,已处理。”
众人恍然,想必是江辰凭借其高超的潜行追踪之术,暗中探查望北楼外围,甚至可能潜入了燕子矶附近的江水之中,发现了望北楼用于紧急传递信息的秘密水下通道或暗格,并解决了守卫,取得了这关键证物。其过程虽寥寥数语带过,但其中的凶险与机敏,可想而知。
“钦天监,观星阁……”秦渊咀嚼着这两个词,脑中飞速运转,“钦天监掌天文、定历法、察星象吉凶,地位超然。而观星阁,传闻是钦天监内最为神秘的部分,专职观测‘帝星’、‘紫气’,与皇室命运、江山气数息息相关。他们寻找传国玉玺,倒也算是‘职责所在’。”
苏墨接口道,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如此一来,许多疑点便说得通了。望北楼为何如此神秘,能量巨大,因为它背后站着的是朝廷,是皇帝!
他们寻找玉玺,名义上是为了‘安定天下’,避免落入宵小之手,实际上,恐怕更是为了巩固皇权,稳定崇祯皇帝那摇摇欲坠的江山!毕竟,玉玺象征着天命所归!”
“那我们当如何应对?”清虚道长看向秦渊,“若对方真是代表朝廷,我等江湖草莽,是合作,还是……”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秦渊。如今局势已然明朗,对手不仅是江湖上的幽冥道、玄衣卫,更可能直接面对代表着大明朝廷的钦天监!一步踏错,可能万劫不复。
秦渊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简心充满信赖的脸上,心中已有决断。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沉稳而有力:“合作与否,不在其身份,而在其诚意与方式!即便他是皇帝亲临,若行事鬼祟,意图不明,我辈亦不能屈从!”
他顿了顿,继续道:“如今我们已知其根脚,便是占了先机。三日后之约,我更要去!不仅要按照原计划提出我们的条件,更要当面揭破他钦天监的身份!看他如何应对!”
“好!”雷万霆喝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管他什么钦天监地安监,想要玉玺,就得按江湖规矩来!藏头露尾,算什么好汉!”
苏墨沉吟道:“秦兄此去,风险更增。朝廷之人,最重颜面。你当面揭破其身份,他若恼羞成怒……”
秦渊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那就看他,更想要颜面,还是更想要玉玺了!况且,我等也并非毫无凭仗。”他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漕帮兄弟遍布运河,消息灵通;少林、武当乃武林泰斗,声望卓着;青云阁智计百出,底蕴深厚;更有七苦神僧这等绝世高手坐镇。再加上……魔教圣女对陨星泽的了解。我们汇聚的力量,足以让任何势力,包括朝廷,都必须慎重对待!”
他这番话,既点明了己方的实力,也将玉罗刹囊括其中,无形中加强了联盟的凝聚力。
玉罗刹美目流转,瞥了秦渊一眼,似笑非笑:“小郎君倒是会说话。不过,与朝廷鹰犬打交道,姐姐我可没什么兴趣,你们自己玩吧。”话虽如此,她却并未离开,显然也对后续发展充满好奇。
慧明大师沉吟片刻,道:“秦施主所言不无道理。然与朝廷交涉,需谨守分寸,既不可卑躬屈膝,亦不可过于倨傲,引发不必要的冲突。一切,以探寻真相、化解劫数为要。”
七苦神僧亦微微颔首,表示认可。
既定方针,众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尤其是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翻脸与冲突。秦渊将自身状态调整至最佳,体内《沧海无量诀》内
力生生不息,灵台一片空明,对即将到来的再次交锋,充满了期待与警惕。
三日后,酉时,燕子矶,望北楼。
夕阳的余晖将江水染成一片金红,奔流不息,仿佛流淌着熔化的黄金。望北楼依旧静静地矗立在矶石之巅,在暮色中显得愈发神秘。
秦渊依旧是那一袭青衫,背负覆雨剑,踏着不变的步伐,再次推开了那扇朱红色的大门。灰衣老者如同幽灵般准时出现,无声地引着他穿过幽深的回廊。
一切仿佛与三日前并无不同。然而,秦渊却能敏锐地感知到,这次廊道两侧的阴影中,隐藏的气息更多,也更凝重。显然,对方也加强了戒备。
再次进入那间临江的雅室,面具楼主依旧端坐几后,宽袖白袍,素白面具,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隔着面具静静地注视着他。几上依旧摆着酒菜,那壶“忘忧”散发着诱人的异香。
“秦少侠,三日之期已到,想必已有决断?”面具楼主的声音依旧温和清越,听不出丝毫情绪。
秦渊在他对面坐下,覆雨剑横于膝上,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目光如炬,直视对方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缓缓开口,一字一句道:“秦某已如约前来。只是,在谈交易之前,尚有一事不明,想请教楼主。”
“哦?少侠请讲。”“我该称你为望北楼主,”秦渊语气平稳,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还是该称你为——钦天监,观星阁的哪位大人?”
“轰!”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惊雷!尽管面具遮挡,但秦渊清晰地看到,对方那双一直古井无波的眼眸,在那一瞬间,瞳孔猛地收缩!虽然极其细微短暂,几乎瞬间就恢复了平静,但那一闪而逝的震惊,并未逃过秦渊锐利的目光。
房间内的空气仿佛骤然降至冰点。隐藏在暗处的数道气息,也出现了瞬间的紊乱。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只有窗外江水流淌的声音,永恒不变。
良久,面具楼主忽然发出一声低笑,笑声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似是赞赏,又似是感慨:“好,很好。不愧是‘覆云剑’秦渊。看来,鄙人还是小觑了少侠,以及少侠身边的能人异士。”
他并未直接否认!这几乎是变相承认了秦渊的猜测!
秦渊心中一定,知道自己抓住了主动权,继续紧逼:“阁下既然代表朝廷,代表皇上,行事更应光明磊落。以面具示人,以虚言试探,岂是君子之道,又岂是朝廷钦差应有的气度?”
面具楼主静
静地看了秦渊片刻,忽然抬手,缓缓伸向自己脸上的那张素白面具。
秦渊屏息凝神,体内内力悄然流转,戒备提升至最高。他终于要看到这神秘楼主的真面目了吗?
面具被轻轻取下,露出一张面容。这是一张大约四十余岁年纪的脸庞,面容清癯,肤色白皙,三缕长须修剪得一丝不苟,显得儒雅而沉静。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深邃依旧,但褪去了面具带来的神秘感后,更添了几分饱读诗书的睿智与久居上位的从容。他的气质,与江湖豪客截然不同,更像是一位学富五车的翰林学士,或者……一位掌管天象秘录的朝廷官员。
“鄙人姓洛,名文远。”中年人开口,声音依旧温和,但去掉了面具的阻隔,更显真切,“忝为钦天监监副,兼掌观星阁事。”
洛文远!钦天监监副!果然是朝廷大员!
秦渊心中凛然,抱拳道:“原来是洛大人。失敬。”
洛文远摆了摆手,神色平静:“秦少侠不必多礼。此地并非朝堂,仍是江湖。鄙人以此身份相见,并非炫耀,而是表明诚意。”他目光坦诚地看向秦渊,“不错,寻找传国玉玺,确是奉了皇上密旨。玉玺关乎国运,如今流落在外,皇上寝食难安。望北楼,实乃观星阁设于江湖的一处耳目,旨在监察天下异动,尤其是关乎江山社稷之事。”
他顿了顿,继续道:“此前隐瞒身份,实乃不得已。钦天监职责特殊,不宜过多暴露于江湖。且此事关系重大,若过早泄露朝廷介入,恐引各方势力警觉,徒增变数。如今既被少侠识破,鄙人亦不再隐瞒。”
这番解释,合情合理,姿态也放得足够低。若是一般人,恐怕早已被其诚意打动。
但秦渊历经磨难,心志早已坚如铁石,并未因此放松警惕,反而顺着对方的话道:“洛大人坦诚相见,秦某感佩。既然如此,我等也不必再绕圈子。关于交易,秦某与同伴商议后,有以下几点,需与洛大人明确。”
“少侠请讲。”洛文远做出倾听姿态。
“第一,”秦渊伸出一根手指,“传国玉玺线索,关系重大,我等绝不会将其交出。但我等可以承诺,若寻得玉玺,必将其交由洛大人,由大人转呈皇上。在此之前,线索由我等保管。”
洛文远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并未立刻反对。
“第二,”秦渊伸出第二根手指,“合作可以,但需以我方为主导。陨星泽之行,如何行动,何时行动,需由我等决定。洛大人及望北楼可提供信息、地图及部分物资
支持,但不得干涉指挥。”
“第三,”秦渊目光锐利,“洛大人必须提供比那块残片更确凿的,关于药王谷简氏夫妇下落的证据或信息。并且,地图需为完整版本,并需验证其真实性。”
“第四,”秦渊语气加重,“我需要知道,朝廷,或者说洛大人你,除了‘安定天下’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外,为何对陨星泽,对传国玉玺如此执着?那里除了玉玺,还有什么吸引你们的东西?或者说,你们究竟在害怕什么?”
这四个条件,一个比一个尖锐,尤其是最后两个,直指核心!
洛文远听完,沉默了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似乎在权衡。房间内的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许久,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深邃地看向秦渊,答非所问般说道:“秦少侠可知,为何传国玉玺会与陨星泽产生关联?又可知,为何皇上,乃至历代先帝,都对那片不毛之地,心存忌惮?”
秦渊心中一动,知道真正的交锋,现在才开始。他沉声道:“愿闻其详。”
洛文远的目光投向窗外茫茫的江水,声音带着一丝悠远与神秘:“因为,根据钦天监观星阁世代秘传的记载,以及二十年前那场失败的探查……我们怀疑,陨星泽深处,隐藏的不仅仅是一方传国玉玺。”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那里,可能存在着关乎我大明国运,乃至整个华夏气数的——惊天秘密!甚至可能……与百年前那位神秘消失,留下《沧海无量诀》的绝世高人,有着莫大的关联!”
【下章预告】
栽赃陷害!望北楼谈判波澜再起,洛文远透露的惊天秘密震撼秦渊!然而,就在双方即将达成初步合作意向之际,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骤然降临!第六十九章《栽赃陷害》,看秦渊如何一夜之间成为刺杀朝廷命官、盗窃皇室重宝的钦犯!玄衣卫大队人马包围栖霞古寺,人证物证俱全,慧明、苏墨等人百口莫辩!内部信任遭遇严峻考验,玉罗刹趁机提出危险提议。绝境之中,秦渊是束手就擒,还是奋起反抗?真正的黑手终于按捺不住,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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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栽赃陷害
第六十九章 栽赃陷害
洛文远的话语,如同在秦渊心中投下了一块比“钦天监”身份更重的巨石!陨星泽深处,竟还隐藏着关乎大明国运、乃至与《沧海无量诀》创始者相关的惊天秘密?
这一瞬间,秦渊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玉鼎影像中的奇异宫殿、玉罗刹所述的魔教起源、洛文远此刻透露的钦天监秘辛……这些线索似乎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起来,指向陨星泽那片被迷雾笼罩的终极之地。
“洛大人此言何意?”秦渊压下心中惊涛,目光锐利如剑,试图从对方脸上看出更多端倪,“关乎国运的秘密?与《沧海无量诀》创始者有关?还请明示!”
洛文远却缓缓摇头,重新将那张素白面具拿起,并未立刻戴上,只是用手指轻轻摩挲着面具光滑的表面,语气带着一丝讳莫如深:“此乃观星阁最高机密,关乎社稷根本,请恕鄙人无法在此尽述。鄙人只能告诉少侠,正因如此,朝廷,或者说皇上,对陨星泽的关注,远超寻常。寻找传国玉玺固然重要,但探查清楚那个‘秘密’,或许才是根本。”
他抬起眼,目光恳切地看向秦渊:“秦少侠,你身负《沧海无量诀》,此功或许正是揭开那秘密的关键。这亦是鄙人,乃至皇上,愿意与少侠合作的重要原因之一。我们并非敌人,目标或许一致——都是为了这片神州天下的安宁。”
秦渊沉默不语,心中飞速权衡。洛文远的话半真半假,充满了诱惑与未知的风险。朝廷的介入,让事情变得无比复杂。但对方透露的信息,又确实与己方目标存在交集。
“少侠提出的四点要求,”洛文远话锋一转,回到现实议题,“鄙人可以代表朝廷,原则上同意。玉玺线索由少侠保管,寻得后交予朝廷,可以。行动以少侠为主导,望北楼提供支持,可以。提供更确凿的简氏夫妇信息,鄙人会尽力搜寻。地图完整版,亦可提供部分以供验证。”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凝重:“至于第四个要求……关于那‘秘密’的详情,以及朝廷的真正忌惮,待合作深入,进入陨星泽核心区域后,鄙人自当据实以告。在此之前,请少侠相信朝廷的诚意。”
这番表态,可谓让步极大,几乎全盘接受了秦渊的条件,只保留了最后的核心机密。姿态放得极低,诚意似乎十足。
秦渊深知,与朝廷打交道,犹如与虎谋皮,但眼下形势,合作似乎是通往陨星泽、查明一切真相的最快捷径。他沉吟片刻,沉声道:“既然洛大人如此诚意,秦某若再推辞,反倒显得矫情。合作可
以,但需立下字据,明确双方权责,以免日后纠纷。”
“理应如此。”洛文远爽快答应,当即唤人取来文房四宝,亲自研墨,准备书写合作契约。
然而,就在笔墨备好,洛文远执笔欲书之时——
“砰!”
雅室的房门被人猛地从外面撞开!一名身着玄色劲装、胸口绣着飞鱼图案的汉子踉跄冲入,脸色煞白,浑身浴血,左臂软软垂下,显然已受重伤!他正是之前引路的灰衣老者之一,只是此刻换上了玄衣卫的服饰!
“大、大人!不好了!”那汉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嘶哑凄厉,带着无比的惊恐,“有、有刺客!楼内兄弟……死伤惨重!王、王公公他……他遇害了!”
“什么?!”洛文远豁然起身,一直从容的脸上首次露出惊怒之色,“王公公?哪个王公公?说清楚!”
“是、是司礼监随堂太监,王德化王公公!”那汉子喘息着,眼中满是恐惧,“他奉皇上密旨,暗中前来监察此次会谈……方才、方才就在隔壁雅间歇息……我等听到异响冲进去时,王公公已、已被人一剑封喉!随行的两名小太监也……现场留下了这个!”
说着,他颤抖着举起右手,手中紧紧攥着一块沾血的玉佩。那玉佩质地温润,雕刻着简单的云纹,但在玉佩一角,却清晰地刻着一个小小的“渊”字!
秦渊看到那玉佩的瞬间,瞳孔猛地收缩!那玉佩他再熟悉不过,正是他当年在铁山营时,已故恩师所赠的随身之物!“铁山血夜”后,他以为早已遗失在乱军之中,怎会出现在这里?还成了刺杀朝廷太监的“证物”?!
与此同时,另一名玄衣卫连滚爬爬地冲进来,手中捧着一柄带血的短剑,剑身样式普通,但剑锷处的一个微小缺口,秦渊同样认得——那是他早期所用佩剑的特征,后来在逃亡中折断弃用!
人证(重伤的玄衣卫指认听到异响),物证(刻名玉佩、特征佩剑)俱全!时间、地点完美吻合!一个针对秦渊的、无比恶毒而精巧的栽赃陷害局,就在这望北楼内,在他与洛文远即将达成合作的关键时刻,骤然发动!
洛文远猛地转头,目光如两道冰冷的利箭射向秦渊,之前的温和恳切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朝廷大员的威严与震怒:“秦渊!你作何解释?!莫非你与我虚与委蛇,暗中却派人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刺杀钦差,盗窃密旨(他刻意加重了‘密旨’二字),你这是要造反吗?!”
轰隆!
楼外传来杂沓而沉重的脚
步声、甲胄碰撞声与弓弦拉动声,显然大批官兵乃至玄衣卫精锐已经将望北楼团团包围!火光透过窗纸,将室内映得一片通明,杀机四伏!
秦渊瞬间明白,这是一个死局!一个将他、乃至整个联盟都拖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毒计!幕后黑手(很可能是韩鹰与幽冥道)不仅是要破坏合作,更是要借朝廷之手,将他们彻底铲除!
他体内《沧海无量诀》内力瞬间澎湃,周身气流隐现,覆雨剑在膝上发出低沉嗡鸣。但他知道,此刻若动手,便是坐实了罪名,与朝廷彻底撕破脸,正中敌人下怀。
“洛大人!”秦渊强压怒火与杀意,声音沉凝如铁,“此乃栽赃陷害!秦某若真要行刺,何必用这早已遗失的随身之物?又何必在即将达成合作之时动手?此中破绽百出,分明是有人欲借刀杀人,破坏朝廷与江湖合作,其心可诛!”
“巧言令色!”洛文远怒斥,但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疑虑与挣扎,他并非蠢人,自然也看出了其中的蹊跷,但王德化被杀、密旨可能被盗(他刻意提及),此事干系太大,他必须立刻做出反应,给朝廷一个交代!“证据确凿,岂容你狡辩!来人!”
话音未落,雅室四周门窗同时破碎,无数支闪着幽蓝寒光的弩箭对准了秦渊!更有数道强悍的气息锁定了他,皆是玄衣卫中的顶尖高手!
“拿下逆贼秦渊!若有反抗,格杀勿论!”洛文远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几乎在同一时间,栖霞古寺!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寺外突然火把通明,亮如白昼!沉重的马蹄声与脚步声如同雷鸣,将整个古寺围得水泄不通!
“里面的人听着!吾乃玄衣卫指挥同知韩鹰!”一个阴冷威严的声音透过寺墙传来,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逆贼秦渊,刺杀司礼监王公公,盗窃皇上密旨,罪大恶极!尔等与其勾结,同属叛党!立刻束手就擒,交出秦渊及玉玺线索,或可免死!否则,大军踏平古寺,鸡犬不留!”
寺内众人刚从调息中惊醒,闻听此言,无不色变!
“刺杀太监?盗窃密旨?”苏墨脸色瞬间阴沉如水,“好毒的计策!这是要将我们彻底打为朝廷钦犯,永无翻身之日!”
雷万霆须发戟张,怒吼道:“放他娘的狗屁!秦小子还在望北楼,怎会分身来刺杀什么太监?这分明是栽赃!”
慧明大师与清虚道长面色无比凝重,他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江湖与朝廷的冲突,以最激烈、最无可转圜的方式爆发了!
七苦神僧低宣佛号,枯黄的脸上无喜无悲,但周身那股平和而浩瀚的气息却悄然弥漫开来,如同定海神针,稳定着众人有些慌乱的心神。
玉罗刹却是娇笑一声,倚在门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外面晃动的火把:“这下可热闹了。跟朝廷对着干,姐姐我倒是头一遭。小郎君这口黑锅,背得可真够瓷实的。”
简心脸色苍白,紧紧握住手中的银针,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对秦渊处境的极度担忧。“秦大哥他……他现在一定很危险!”
沈青囊快速检查了一下寺内防御,沉声道:“对方人数众多,装备精良,更有韩鹰这等高手坐镇,硬拼绝非上策。”
江辰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殿顶阴影处,手握剑柄,冰冷的眼神扫视着下方密密麻麻的官兵,如同蛰伏的猎豹,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寺内的人听着!给你们一炷香时间考虑!”韩鹰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一炷香后,若不开门投降,便以叛国罪论处,格杀勿论!”
压力如同实质般笼罩着整个栖霞古寺。内有无辜伤员,外有大军围困,罪名是十恶不赦的刺杀钦差、盗窃密旨!一旦动手,便是与整个大明朝廷为敌!之前所有的努力、所有的联盟,都可能在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中分崩离析,甚至万劫不复!
苏墨深吸一口气,看向众人,眼神决绝:“诸位,局势至此,已无转圜余地。韩鹰此计,意在将我们一网打尽。投降唯有死路一条!为今之计,只有……”
他话音未落,寺外异变再起!
东南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与惨叫声,围困的官兵阵列出现了一阵骚乱!
“怎么回事?”雷万霆冲到破损的窗边望去。
只见东南角,不知从何处杀出一群黑衣人,这些人武功路数诡异狠辣,出手尽是搏命招式,如同疯虎般冲入官兵阵中,瞬间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是幽冥道的死士!”苏墨眼神一凛,“他们想干什么?趁火打劫?”
然而,那些幽冥道死士的目标似乎并非攻寺,而是在制造混乱后,迅速向寺门方向投射来数十个黑乎乎的、拳头大小的圆球!
“小心!是火药震天雷!”雷万霆见识广博,厉声大喝!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寺门外接连响起,火光冲天,硝烟弥漫!厚重的寺门被炸得木屑纷飞,出现数道裂缝!附近的官兵被炸得人仰马翻,惨嚎一片!
这突如其来
的攻击,让围困的官兵阵脚大乱!
“机会!”苏墨当机立断,“幽冥道此举,不论其目的为何,确实为我们创造了突围的时机!趁乱,杀出去!”
“阿弥陀佛。”七苦神僧缓缓起身,一股磅礴的佛门内力以其为中心扩散开来,“因果循环,劫数难逃。唯有杀出一条生路,方能澄清是非。”
“他娘的!跟他们拼了!”雷万霆拔出九环金背大砍刀,煞气冲天。
玉罗刹红绫一展,嘴角勾起一抹妖异的弧度:“这才有点意思。”
简心与沈青囊迅速将重要药物收拾好,准备随队突围。
江辰的身影已从殿顶消失,如同融入了夜色,想必已在外围寻找最佳的攻击切入点。
就在栖霞古寺众人准备拼死突围的同一时刻,望北楼内,气氛更是剑拔弩张到了极致!
秦渊面对无数弩箭与高手气机锁定,心知解释已是徒劳。他缓缓站起身,覆雨剑发出一声清越龙吟,自行跃入手中。磅礴浩瀚的《沧海无量诀》内力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整个雅室内的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沉重,那些瞄准他的弩箭,竟微微颤抖起来!
他目光平静地看着脸色铁青、眼神复杂的洛文远,一字一句道:“洛大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秦某今日若死于此地,真相便将永远湮灭。这背后的黑手,只会更加得意。你若尚有几分理智,便该知道,谁才是真正危害大明江山之人!”
话音未落,他身形陡然动了!并非冲向洛文远,也非闯向门口,而是如同鬼魅般撞向临江的那扇巨大轩窗!
“拦住他!”洛文远厉声喝道。
弩箭齐发!如同疾风骤雨!数道身影同时扑上!
“覆雨翻云——万流归宗!”
秦渊清叱一声,覆雨剑划出一道完美无瑕的圆弧,剑势引动周身澎湃内力,竟在身前形成了一道无形的漩涡气墙!激射而至的弩箭触及气墙,仿佛泥牛入海,速度骤减,方向偏转,叮叮当当地互相碰撞、坠落!
与此同时,他左掌猛地向后拍出,沧海无量掌力如同怒涛奔涌,将扑上来的两名玄衣卫高手硬生生震退!
“哐啷——!”
巨大的轩窗连同窗棂被秦渊合身撞得粉碎!木屑与琉璃碎片四溅中,他青衫猎猎,如同挣脱牢笼的苍鹰,纵身跃入窗外那奔流不息、夜色沉沉的浩瀚长江之中!
“放箭!快放箭!”楼下传来气急败坏的呼喝声。
无数箭矢追射入江,却只激起朵朵浪
花,哪里还有秦渊的身影?
洛文远冲到破窗边,望着脚下滚滚东去的江水,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化为一声复杂的长叹。他手中,紧紧攥着那块刻着“渊”字的染血玉佩,以及那份刚刚拟好、却再也无法签署的合作契约。
江风猎猎,吹动他额前的发丝,也吹不散这弥漫在金陵夜空中,愈发浓重的阴谋与杀机。
栽赃已成,退路已断。秦渊与他的伙伴们,被迫踏上了与整个大明朝廷对抗的绝险之路。
【下章预告】
绝地反击!秦渊坠江遁走,栖霞寺众人生死突围!第七十章《绝地反击》,看身负冤屈、遭朝廷通缉的秦渊如何于绝境中重整旗鼓,联络各方!苏墨智计频出,率众巧妙周旋于追兵之间;江辰孤影执行斩首行动,直指阴谋源头;玉罗刹魔功尽展,正邪界限愈发模糊。与此同时,陨星泽的真相与简心身世之谜,在逃亡路上竟初现端倪!面对朝廷海捕文书与江湖黑道的双重追杀,秦渊如何凭借《沧海无量诀》与覆云剑法,杀出一片新天地?真正的反击,现在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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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绝地反击
第七十章 绝地反击
冰冷的江水瞬间包裹全身,巨大的冲击力几乎让秦渊窒息。但他体内《沧海无量诀》内力自行运转,生生不息,迅速调节内息,抵御着江水的寒意与压力。他如同一条游鱼,顺着湍急的暗流向下游潜去,身后密集的箭矢入水声迅速被水流声淹没。
望北楼的灯火在头顶迅速远去、模糊。秦渊心中并无多少逃脱的庆幸,只有沉甸甸的愤怒与冰冷的杀意。栽赃陷害,逼入绝路,这背后黑手(韩鹰、幽冥道,甚至可能还有朝廷中的其他势力)是要将他们彻底置于死地!
他屏住呼吸,凭借超凡的内力与军中练就的强悍体魄,在昏暗的江水中潜行了一炷香之久,直到确认彻底摆脱了追兵的视线,才在一个荒僻的河湾处悄然上岸。青衫湿透,紧贴身躯,勾勒出精悍的线条。他抹去脸上的水珠,环顾四周,夜色深沉,唯有江水奔流,四周一片死寂。
必须尽快与苏墨他们汇合!栖霞古寺此刻定然也已陷入重围!
秦渊运起内力,蒸干衣衫上的大部分水汽,辨明方向,身形如青烟般掠起,沿着江岸,朝着栖霞古寺的方向疾驰而去。他不敢走官道,只拣选荒僻小径与山林穿梭,将轻功施展到极致,心中焦急如焚。
与此同时,栖霞古寺外的战斗已进入白热化。
幽冥道死士投掷的震天雷虽然炸乱了官兵的阵脚,但也彻底激怒了韩鹰。
“放箭!无差别覆盖射击!”韩鹰阴冷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刹那间,如同飞蝗般的箭雨从四面八方射向古寺!其中更夹杂着火箭,意图将寺内众人逼出,或直接焚寺!
“结阵!护住伤员!”雷万霆怒吼,漕帮弟子与少林武僧纷纷举起藤牌、舞动长棍,在残破的殿宇间组成防线,格挡箭矢。但箭矢太过密集,仍有不少透过缝隙射入,带来声声闷哼与惨叫。
“不能困守待毙!”苏墨眼神锐利,对七苦神僧急声道,“神僧,请以佛法开路!雷帮主、慧明大师、清虚道长随神僧正面冲击东南角,那里被震天雷炸过,防御最为薄弱!江兄,劳你伺机狙杀敌军头目,制造混乱!玉罗刹圣女,请你与沈先生护住简姑娘和伤员侧翼!我们必须撕开一个口子!”
“阿弥陀佛!”七苦神僧低宣佛号,干瘦的身躯忽然绽放出淡金色的光芒,一步踏出残破的寺门。他并未施展任何攻击招式,只是双手合十,缓步前行。然而,那磅礴浩瀚、慈悲平和的佛门内力却如同实质般向前推进!射向他的箭矢
触及那淡金色光晕,竟纷纷偏离方向,或力道尽失坠落于地!他每一步踏出,地面都微微一震,前方挡路的官兵竟被那无形的气场所慑,心神摇曳,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跟上神僧!”雷万霆大喝一声,九环金背大砍刀舞动如风,如同猛虎出闸,紧随七苦神僧之后,刀风过处,人仰马翻!慧明大师禅杖横扫,清虚道长剑光如虹,一刚一柔,配合无间,将试图合拢的官兵阵型再次撕开!
江辰的身影如同鬼魅,在夜色与火光中时隐时现。他并未参与正面冲阵,而是游走在战场边缘,每一次现身,手中黝黑长剑必如同毒蛇吐信,精准地刺入一名军官或玄衣卫小头目的咽喉、心窝!他的剑无声无息,却高效致命,极大地扰乱了敌军的指挥。
玉罗刹娇笑一声,红绫如同拥有生命般卷出,并非直接攻击,而是巧妙地缠绕、拉扯,将射向侧翼的箭矢引偏,或将试图靠近的官兵绊倒、甩飞。她的身法诡异莫测,在人群中穿梭,所过之处,敌军阵型愈发混乱。沈青囊则护在简心身旁,银针连发,精准地点倒试图偷袭的敌人,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简心虽武功不高,但轻功“蝶恋花”施展起来,在混乱的战场上翩跹闪避,竟也无人能轻易伤她。她手中紧扣银针,随时准备救援身边的伤员。
突围的队伍如同烧红的尖刀,在七苦神僧这无坚不摧的刀尖引领下,硬生生在重重包围中撕开了一道血口!
韩鹰立于远处高地,看着势如破竹的突围队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没想到对方阵容如此强悍,更没想到少林心禅堂的首座七苦神僧竟会在此,其金刚不坏体神功几乎无视普通攻击!
“弩车!瞄准那个老和尚!”韩鹰厉声下令。
数架沉重的军用弩车被推上前,碗口粗的巨弩闪烁着寒光,对准了七苦神僧!
“神僧小心!”苏墨一直关注全局,见状急呼。
七苦神僧似有所感,脚步不停,只是周身淡金色光芒骤然内敛,变得更加凝实。
崩!崩!崩!
机括巨响,数支巨弩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如同闪电般射向七苦神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影如同从天而降的陨星,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从侧翼山林中激射而出,后发先至,瞬间掠过弩车阵地!
剑光一闪!如云似雾,却又带着撕裂一切的凌厉!
“覆云剑法——云散风流!”
噗噗噗!
操纵弩车的数名官兵只觉
喉头一凉,便已失去知觉。那几支刚刚离弦的巨弩,也因为操纵者瞬间毙命而失去了准头,歪歪斜斜地射入了空处或人群,引发一片混乱!
“秦渊!”简心惊喜交加,几乎落下泪来。
来人正是秦渊!他一路疾驰,终于在关键时刻赶到!他目光扫过战场,瞬间明了局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攻击对七苦神僧威胁最大的弩车阵地。
“秦渊!你这逆贼还敢现身!”韩鹰又惊又怒,他没想到秦渊能从望北楼脱身,更如此快赶到此地!
秦渊根本不与他废话,身形一转,覆雨剑化作一道惊鸿,直扑韩鹰所在的高地!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或逼退韩鹰,敌军群龙无首,突围压力大减!
“保护大人!”韩鹰身边的亲卫玄衣卫高手纷纷扑上。
“挡我者死!”秦渊长啸一声,《沧海无量诀》内力全力爆发,剑势引动周身气流,仿佛与这夜色、这山风融为一体!覆雨剑时而如云雾缥缈,难以捉摸;时而如雷霆万钧,刚猛无俦!剑光过处,血花绽放,那些精锐的玄衣卫竟无人是他一合之将!
他每一步踏出,都仿佛踩在战场节奏的鼓点上,精准地切入敌军防御的薄弱环节。军中搏杀术的简洁狠辣与覆云剑法的精妙宏大,在他身上完美融合,展现出恐怖的杀伤力与战场掌控力!
韩鹰见秦渊势不可挡,如此悍勇,心中亦是一寒。他自忖武功虽高,但面对此刻气势如虹、剑法通神的秦渊,恐怕胜算不大。更何况还有七苦神僧那个老怪物在!
“撤!交替掩护,撤退!”韩鹰当机立断,下达了撤退命令。他不能将自己的性命赌在这里,秦渊已成朝廷钦犯,日后有的是机会围剿。
主帅一退,本就士气受挫的官兵更是无心恋战,发一声喊,便如同潮水般向后退去。
突围的众人压力骤减。
“不要恋战!速退!”苏墨高声喝道,指挥着队伍沿着撕开的口子,迅速脱离战场,隐入寺后的茫茫山林之中。
秦渊并未追击韩鹰,他知道此刻保住有生力量才是关键。他返身与众人汇合,看到简心安然无恙,心中稍安。
“秦大哥!”简心扑到他身边,紧紧抓住他的手臂,眼中泪光闪烁。
“我没事。”秦渊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目光扫过众人。经过连番恶战,人人带伤,神色疲惫,但眼神却依旧坚定。
“此地不宜久留,韩鹰很快会调集更多人马搜山。”苏墨沉声道,“我们必须立刻转移,寻找新的落脚点。”
七苦神僧收敛佛光,气息依旧平稳,合十道:“老衲知晓左近有一处隐秘山洞,可暂避一时。”
“有劳神僧带路。”
众人不敢耽搁,在七苦神僧的引领下,迅速消失在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之中。
一个时辰后,天色微明。众人已身处一个干燥宽敞的山洞内,洞口被藤蔓遮掩,颇为隐蔽。
清点人数,此战又折损了十余名漕帮弟子和两名武当弟子,伤员更是过半。气氛凝重而悲愤。
“韩鹰与幽冥道勾结,栽赃陷害,这是要将我们赶尽杀绝!”雷万霆一拳砸在洞壁上,恨声道。
“如今我们已是朝廷钦犯,海捕文书不日便会传遍天下。”苏墨摇着折扇,眉头紧锁,“以往借助的漕帮、少林、武当明面上的力量,恐怕都会受到牵连,难以再明目张胆地支援我们。”
慧明大师叹道:“阿弥陀佛。此事老衲需即刻传讯方丈,早作应对。少林千年清誉,不能毁于一旦,但亦不能对诸位施主弃之不顾。”
清虚道长亦道:“武当亦然。”
秦渊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坚定:“诸位,连累大家了。但事已至此,懊恼与退缩皆是无用。我们已被逼上绝路,唯有绝地反击,查明真相,揪出幕后黑手,方能洗刷冤屈!”
他目光扫过众人:“朝廷的通缉,反而让我们没了顾忌。从今日起,我们便是一支游离于光明与黑暗之间的孤军!目标不变,仍是陨星泽!但在那之前,我们需要积蓄力量,需要更准确的情报,需要让那幕后黑手,付出代价!”
“秦小子,你说怎么办?老夫听你的!”雷万霆毫不犹豫地说道。
苏墨眼中也闪过一丝锐光:“不错。明的不行,我们就来暗的。青云阁的暗线尚未完全暴露,仍可动用。我们可以化整为零,暗中行事。”
玉罗刹慵懒地靠在洞壁,轻笑道:“这才对嘛。整天把侠义正道挂在嘴边,多无趣。如今成了朝廷钦犯,反倒可以放开手脚了。小郎君,要不要姐姐教你几手我们圣教的手段?保证让那些栽赃的家伙,睡不安稳。”
秦渊看向玉罗刹,正色道:“圣女,如今我们同坐一条船,以往的恩怨暂且放下。若你真心相助,秦某感激不尽。”
玉罗刹美目流转,哼了一声:“谁要你感激。姐姐我只是觉得好玩而已。”
简心默默地为伤员处理伤口,动作轻柔而专注。她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的路将更加艰难,但她会一直陪在秦渊身边,
无论前路是刀山火海。
江辰依旧沉默,但握剑的手稳定如山。他的态度已然明了。
七苦神僧闭目调息,仿佛置身事外,又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秦渊深吸一口气,开始部署:“当务之急,是安全转移和救治伤员。苏兄,联络青云阁暗线,寻找可靠的隐蔽点和药材。雷帮主,漕帮兄弟可化整为零,散布消息,一方面揭露韩鹰勾结幽冥道、栽赃陷害的阴谋,另一方面留意幽冥道和关外部落的动向。”
“慧明大师,清虚道长,烦请二位联络少林武当,不必明面支援,但请暗中关注朝廷与江湖动向,尤其是……钦天监洛文远的反应。”秦渊特意提到洛文远,此人态度暧昧,是关键人物。
“江兄,”秦渊看向江辰,“劳你继续追踪韩鹰和幽冥道高层,查明他们接下来的计划,以及……那枚玉佩和短剑,是如何落入他们手中的!”这关乎栽赃的直接证据。
江辰微微颔首,身影一闪,已如鬼魅般消失在洞口。
“那我呢?”玉罗刹挑眉。
“圣女,”秦渊看向她,“你对陨星泽和魔教手段最为了解,接下来关于陨星泽的地图验证、物资准备,以及应对可能出现的‘玄阴魔气’之法,还需你多费心。”
玉罗刹娇笑一声:“这还差不多。”
分工明确,绝境中的联盟,非但没有散伙,反而在巨大的压力下,凝聚得更加紧密,如同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隐于暗处,磨砺着锋刃,等待着反击的时刻。
而秦渊,这位曾经的铁山营哨长,如今的朝廷钦犯,“覆云剑”之名,注定将以另一种方式,更加深刻地烙印在这片波澜壮阔的江湖与天下之中。
【下章预告】
杀出重围!初步计划已定,各方分头行动。第七十一章《杀出重围》,看秦渊如何率领这支“钦犯”队伍,在朝廷天罗地网与江湖黑道追杀中辗转腾挪!苏墨智设疑兵,调动追兵;江辰孤影夜探龙潭,带回惊人发现;玉罗刹魔教手段初显,令对手焦头烂额。然而,韩鹰布下的罗网远超想象,真正的危机接踵而至!简心在救治伤员时,竟从伤者症状中发现了关乎其身世的惊人线索!逃亡路上,生死时速,情感在血与火中经受考验,新的盟友与敌人,都将在绝境中陆续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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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杀出重围
第七十一章 杀出重围
山洞内,油灯如豆,映照着众人凝重而坚毅的面庞。秦渊的部署迅速得到执行,这支被迫转入地下的队伍,如同被逼入绝境的狼群,开始展露獠牙,准备在黑暗中发起反击。
苏墨首先行动。他凭借青云阁少主的身份,通过特定的暗号与隐秘渠道,很快联系上了散布在金陵周边的青云阁暗线。这些暗线成员身份各异,有酒楼掌柜、货郎、更夫,甚至还有衙门里的书吏,平日里毫不起眼,此刻却成了救命稻草。
在苏墨的巧妙安排下,数条真假难辨的消息开始在市井间悄然流传。一说玄衣卫指挥同知韩鹰为夺功,勾结西域邪教,陷害忠良;一说钦天监监副洛文远与逆贼暗通款曲,事情败露后杀人灭口,嫁祸于江湖义士;更有传言指出,那遇害的王公公本就声名狼藉,贪墨成性,其死乃因分赃不均……流言蜚语如同无形的毒刺,虽不能立刻扳倒韩鹰,却足以在官场和民间种下怀疑的种子,扰乱了对方试图一手遮天的舆论布局。
同时,青云阁暗线也送来了急需的伤药、干净的食物和饮水,并提供了几处更为隐秘的藏身地点。伤员得到了初步的妥善安置,队伍获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雷万霆则召集了伤势较轻、机敏可靠的漕帮弟子,将他们化整为零,三五人一组,凭借对运河两岸地理的熟悉,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散入市镇乡村。他们的任务不仅是散布消息,更肩负着打探幽冥道据点、留意关外部落异动,以及监视官道、码头等交通要津的重任。漕帮弟子常年在水陆码头上讨生活,打探消息正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慧明大师与清虚道长也各自以秘法传讯嵩山与武当。他们措辞谨慎,并未要求门派公然对抗朝廷,而是陈述利害,言明韩鹰勾结幽冥道、栽赃陷害之事实,请求方丈与掌门暗中关注局势,尤其是在江湖同道间澄清真相,并在必要时,为秦渊等人提供不逾越朝廷法度的有限援助。两大武林泰斗的态度,将直接影响整个江湖对此事的看法。
玉罗刹并未闲着。她对沈青囊提供的几种草药表现出浓厚兴趣,以其对药性,尤其是毒理的独特理解,配制出数种功效奇特的药物。有的能令人短时间内产生严重幻觉,心神错乱;有的能附着在器物上,接触后奇痒无比,数日不消;更有一种无色无味的粉末,混入饮食中,可令内力运行迟滞,虽不致命,却能在关键时刻让对手实力大打折扣。这些手段虽非正道,但在当前形势下,无疑是对抗强敌的有效利器。她甚至兴致勃勃地拉着简心讨论,试图将魔教
毒术与药王谷医理结合,研制出新玩意儿,让简心哭笑不得,却也从中获益匪浅。
而江辰,自那日离去后,便再无音讯,仿佛彻底融入了阴影之中。但秦渊等人知道,他一旦归来,必会带来至关重要的情报。
众人分头行动之际,秦渊则坐镇中枢,一方面守护伤员,另一方面不断锤炼自身武学。经此大变,他心志愈发坚毅,对《沧海无量诀》与覆云剑法的领悟也更上一层楼。他隐隐感觉到,自己似乎触摸到了某种瓶颈,内力虽愈发浩瀚,但距离那传说中的“天人交感”、“技近乎道”的至高境界,仍隔着一层薄纱,需要某个契机方能捅破。
这日黄昏,简心在为一名伤势较重的武当弟子换药时,秀眉微蹙,发出了轻轻的“咦”声。
“简姑娘,有何不妥?”守在旁边的秦渊立刻察觉,关切地问道。
简心仔细检查着那名弟子肩胛处的一道不算深的刀伤,伤口本身并无异常,正在愈合。但她指尖搭在伤员腕脉上,感受着其体内气息的运行,脸上却露出一丝困惑:“这位道长的脉象……有些奇特。他修炼的应是纯正的武当玄门内力,中正平和。但此刻,其经脉之中,似乎隐隐掺杂着一丝极其微弱、若有若无的阴寒气息,与玄门内功格格不入,却又并非外伤或中毒所致。”
她抬起纤纤玉指,轻轻拂过伤口边缘的肌肤:“更奇怪的是,这丝阴寒气息,我似乎在……在哪里感受到过。”她努力回忆着,眼神中带着思索,“有点像……有点像当初在落鹰涧,玉罗刹圣女施展玄阴指时,散发出的那种气息,但更加隐晦,更加……古老?而且,似乎与他自身的血脉隐隐有种奇异的共鸣,并非外来侵入那么简单。”
此言一出,不仅秦渊,连一旁正在调息的慧明大师和清虚道长也睁开了眼睛,面露惊容。
“简施主,你可能确定?”清虚道长肃然问道。门下弟子内力出现异种气息,这可是非同小可之事。
简心凝神再次感应,肯定地点点头:“虽然极其微弱,但绝不会错。这股气息……很特别,似乎蕴含着某种……悲伤与执念?”她自己也觉得这个描述有些匪夷所思,但那种直觉却异常清晰。
秦渊心中一动,联想到洛文远曾提及陨星泽可能存在的“惊天秘密”以及与《沧海无量诀》创始者的关联,再结合简心父母当年进入陨星泽下落不明,一个大胆的猜测浮上心头:“难道……这股气息,与陨星泽,甚至与简心你的身世有关?”
就在这时,洞口藤蔓微动,一道黑影悄无
声息地滑入,正是离去数日的江辰。他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但眼神比平日更加锐利,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和夜露的寒凉。
“江兄!”秦渊立刻迎上。
江辰没有说话,只是将两件东西放在地上。一件是半块烧焦的、边缘有着奇异花纹的黑色木牌,另一件则是一张被血迹浸染大半的简陋草图。
他言简意赅地吐出几个字:“幽冥道,城外三十里,黑风坳,分舵。韩鹰,三日后,子时,密会。”
众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来。那半块木牌上的花纹,与之前遇到的幽冥道杀手服饰上的标记类似,但更加复杂古老。而那张草图,虽然潦草且染血,却依稀能辨认出是黑风坳的地形,以及几处标注的暗哨和可能的密道入口!
“江兄,这从何得来?”苏墨拿起草图,仔细端详。
江辰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跟踪,幽冥道信使。击杀,搜得。韩鹰行踪,由其口中逼问。” 过程被他寥寥数语带过,但其中的凶险与效率,让人心惊。他不仅找到了幽冥道的一个重要据点,更截获了韩鹰即将与之密会的情报!这无疑是绝地反击的绝佳机会!
秦渊目光灼灼,看向那半块黑色木牌,又想起简心方才的发现,沉声道:“看来,我们有必要去这黑风坳走一遭了。不仅要搅了韩鹰的好事,更要查清这幽冥道的底细,以及……他们与陨星泽,与那可能存在的‘古老气息’,究竟有何关联!”
然而,就在众人摩拳擦掌,准备策划行动之时,一名负责在外围警戒的漕帮弟子急匆匆奔入洞内,脸色发白:
“秦少侠,苏公子,不好了!西南方向发现大批官兵,正在拉网式搜山!看旗号,是南京守备太监直辖的净军!他们……他们带着獒犬!”
净军!太监直辖的亲军,虽非野战精锐,但手段酷烈,擅长搜捕围剿!而且带着獒犬,意味着他们普通的隐匿手段效果大减!
刚刚看到一丝希望,更大的危机便已迫近!
苏墨迅速铺开金陵周边的舆图,手指点向几个方向:“净军出动,说明韩鹰动了真怒,调动了官方力量。我们此前分散行动的弟兄,恐怕也已被盯上。此地不能再留!”
他看向秦渊,眼神决绝:“秦兄,为今之计,必须再次突围,而且要将追兵引向他处,为前往黑风坳创造机会!”
秦渊深吸一口气,知道又到了生死抉择的时刻。他目光扫过洞内众人,最后定格在江辰带回的草图和那半块黑色木牌
上。
“好!那就再杀他一个来回!”秦渊握紧了手中的覆雨剑,眼中战意升腾,“苏兄,你来安排,如何将这搜山的净军,变成我们前往黑风坳的‘向导’!”
绝境之中,反击的号角,正式吹响。
【下章预告】
患难与共!搜山净军与獒犬迫近,栖身之地危在旦夕。第七十二章《患难与共》,看秦渊等人如何险中求存,巧妙布局,将险境化为契机!苏墨金蝉脱壳之计能否瞒天过海?玉罗刹诡谲毒术首建奇功,獒犬失控反噬其主!江辰孤影再探敌情,黑风坳幽冥道分舵内部虚实渐明。然而,韩鹰布下的陷阱远比想象更深,真正的杀招悄然浮现。逃亡路上,简心对那奇异阴寒气息的感知愈发清晰,一段被尘封二十年的往事,似乎即将揭开冰山一角!风雨同舟,情义无价,绝境中的相互扶持,能否助他们闯过这重重生死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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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患难与共
第七十二章 患难与共
山洞内的空气瞬间凝滞。净军搜山,獒犬开道,这意味着他们最担心的局面出现了——常规的隐匿手段已近乎失效。西南方向的犬吠声与官兵的呼喝声隐约可闻,如同逐渐收紧的绞索,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下来。
“净军擅长围剿,獒犬嗅觉灵敏,硬闯绝非上策。”苏墨目光锐利,手指在简陋的舆图上快速移动,“但正因他们依赖獒犬,我们反而有了可乘之机。”他看向玉罗刹,“圣女,你之前配制的那些……小玩意儿,可有能对付獒犬的?”
玉罗刹唇角勾起一抹妖异的弧度,纤纤玉指从怀中取出几个小巧的皮囊:“早就备好了。这是‘乱神散’,非毒,却能强烈刺激牲畜嗅觉,令其狂躁不安,敌我不分。还有这个‘蚀骨粉’,沾上皮毛便奇痒难忍,足以让那些畜牲只顾打滚,无心追踪。”她语气轻松,仿佛在介绍什么有趣的玩具。
“好!”苏墨抚掌,“便以此物,送他们一份大礼!”他迅速部署,“雷帮主,请你带几位身手好的弟兄,携带此物,沿东南方向制造痕迹,故意留下些许破绽,将追兵主力引向那边。记住,不必接战,以骚扰、误导为主,充分利用山林地势。”
雷万霆抓起皮囊,咧嘴一笑:“放心!论起在山林里兜圈子,老子还没怕过谁!”当即点了几名精干弟子,迅速消失在洞口。
“秦兄,慧明大师,清虚道长,”苏墨转向核心战力,“待雷帮主引开部分追兵,獒犬阵脚大乱之时,我们便从西北方向,也就是黑风坳的大致方向突围。七苦神僧与我护住伤员和简姑娘居中,三位负责开路与断后,务必以最快速度撕开缺口!”
秦渊与慧明、清虚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决然,齐齐点头。
“江兄,”苏墨最后看向如同影子般的江辰,“烦请你先行一步,潜入黑风坳外围,摸清最新情况,并为我们规划一条相对安全的潜入路线。”
江辰微微颔首,没有任何言语,身形一晃,便已融入洞外的昏暗之中,其效率与果决,令人心折。
部署已定,众人立刻行动起来。轻伤员协助重伤员做好准备,简心与沈青囊将重要药物分发给众人。秦渊深吸一口气,覆雨剑在手中轻鸣,他能感觉到剑身传来的渴望,是对战斗的渴望,也是对冲破这重重围困、掌握自身命运的渴望。
约莫一炷香后,东南方向隐约传来了獒犬凄厉的狂吠声、官兵的怒斥声以及混乱的喊杀声!雷万霆他们成功与追兵接触,并动用了玉罗刹的“礼
物”!
“时机到了!”苏墨低喝一声。
“走!”秦渊一马当先,率先冲出山洞,覆雨剑出鞘,剑光清冷如月。慧明大师与清虚道长一左一右,紧随其后。七苦神僧则护着简心、沈青囊以及抬着重伤员的弟子,居中策应。苏墨手持折扇,目光扫视四周,统筹全局。
西北方向的林木相对稀疏,但地势起伏更大。果然,此处的守军注意力也被东南方的混乱所吸引,显得有些松懈。然而,仍有十余人的小队在此警戒,还有两头体型硕大的獒犬正焦躁地刨着地面,显然也受到了东南方同类狂躁气息的影响。
“什么人?!”警戒的净军发现了冲出的秦渊等人,立刻厉声喝问,同时吹响了示警的竹哨!
“覆云剑法——云开见日!”
秦渊根本不予回答,身形如电,剑光暴涨,如同一道撕裂乌云的阳光,直刺而去!剑势堂皇正大,却又带着一股无可阻挡的决绝!两名挡在前面的净军只觉眼前一花,咽喉处已是一凉,哼都未哼便软倒在地。
那两头獒犬狂吠着扑上,腥风扑面!
“阿弥陀佛。”慧明大师禅杖一顿,一股无形的气浪涌出,并非攻击,却带着佛门狮子吼的震慑之力。那两头獒犬冲势一滞,眼中露出惊恐之色,竟呜咽着不敢上前。
清虚道长剑走轻灵,武当剑法施展开来,如行云流水,瞬间便缠住了另外几名净军,剑光闪烁间,逼得他们连连后退,无法形成合围。
七苦神僧步伐不停,周身那股平和而浩瀚的气息仿佛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射来的零星箭矢触及这屏障,便力道尽失,歪歪斜斜地落下。
突围的队伍如同利刃,精准而迅速地切入敌军防线薄弱处!
“拦住他们!放箭!”一名小旗官声嘶力竭地吼道。
更多的箭矢从侧翼射来!目标直指行动相对迟缓的伤员队伍!
“小心!”简心惊呼,手中银针连发,精准地打落了几支威胁最大的箭矢。但她内力有限,面对密集箭雨,显得力不从心。
就在此时,一道红绫如同拥有生命般卷出,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竟将十数支箭矢齐齐卷住,猛地甩向一旁!玉罗刹娇叱一声,身形如鬼魅般挡在伤员侧前方,双手十指连弹,数道凝练的玄阴指力破空射出,将几名试图靠近放冷箭的净军点倒在地,伤口处瞬间凝结冰霜!
“快走!”玉罗刹回头瞪了简心一眼,语气依旧带着惯有的不耐,但那眼神深处,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简心心中一暖,知道这位亦正亦邪的圣女,在关键时刻选择了并肩作战。她不再多言,与沈青囊一起,搀扶着伤员,全力向前。
秦渊在前方开路,覆雨剑使得泼水不进,剑光过处,必有净军倒地。他心系后方,偶尔回眸,看到简心在玉罗刹和苏墨的掩护下安然无恙,心中稍定,剑势更添三分凌厉。
然而,净军毕竟人数众多,且训练有素。最初的混乱过后,他们开始重新组织阵型,试图合围。更麻烦的是,西南和东南方向的追兵,在发现中计后,也正快速向这边包抄过来!
“不能恋战!加快速度!”苏墨大声提醒,手中折扇开合,精准地击打在试图偷袭者的手腕、关节处,虽不致命,却有效地迟滞了敌人的攻势。
秦渊也意识到情况危急,他长啸一声,体内《沧海无量诀》内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腾流转,周身气流隐现漩涡之势!他不再保留,覆雨剑划出一道道玄奥的轨迹,引动周遭空气,剑势时而如云雾缥缈,令人难以捉摸;时而如惊涛骇浪,沛然莫御!
“覆云剑法——云涌波诡!”
剑光骤然变得迷离不定,仿佛化作了无数道虚实相间的云气,将前方试图结阵阻拦的十余名净军尽数笼罩!惨叫声接连响起,血光迸现,那刚刚成型的阵势瞬间土崩瓦解!
这一剑,耗力甚巨,秦渊脸色也微微发白,但效果显着,前方豁然开朗!
“冲出去!”慧明大师禅杖横扫,将侧面扑来的几人震飞。清虚道长剑光一敛,护住队伍侧翼。
众人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全力冲刺,终于突破了净军最后的防线,冲入了更加茂密、地势更复杂的山林深处!
身后,净军的怒吼声、獒犬的狂吠声以及杂乱的脚步声依旧紧追不舍,但距离正在逐渐拉大。
不知奔行了多久,直到夕阳西下,暮色四合,身后的追兵声才渐渐远去。众人找到一处隐蔽的山涧,暂时停下喘息。人人带伤,衣衫褴褛,疲惫不堪,但终究是再次杀出了重围。
简心顾不上休息,立刻开始为众人检查伤势。当她再次为那名脉象奇特的武当弟子把脉时,秀眉蹙得更紧。经过这一番剧烈奔逃与激战,那弟子体内的那丝阴寒气息似乎……壮大了一丝?而且与自身血脉的共鸣感也更强了?这绝非错觉!
她将自己的发现低声告知了秦渊和苏墨。
苏墨沉吟道:“看来,这幽冥道、陨星泽、简姑娘的身世,以及这奇异的阴寒气息,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
我们尚未知晓的深刻联系。黑风坳之行,势在必行,而且必须弄清楚这气息的根源!”
秦渊默默点头,目光投向黑风坳的方向。夜色中,那片山峦如同蛰伏的巨兽,隐藏着无数的秘密与危险。
就在这时,前去探路的江辰如同幽灵般悄然返回。他依旧是那副冰冷的样子,但身上带着更浓的血腥气和夜露的寒凉。
“如何?”秦渊立刻问道。
江辰言简意赅:“黑风坳,戒备森严。明哨十二,暗桩未知。有地道,通后山。韩鹰,已在。”
他顿了顿,补充了最关键的一句,声音依旧冰冷,却让所有人心头一震:“坳内,有祭坛。气息……与简姑娘所感,同源。”
祭坛!与那奇异阴寒气息同源!幽冥道在黑风坳的分舵,竟然设有祭坛?他们究竟在祭祀什么?这祭坛与简心的身世,与陨星泽的秘密,又有何关联?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指向了黑风坳,指向了那个神秘的祭坛。
秦渊深吸一口带着寒意的夜风,握紧了手中的覆雨剑。他知道,下一场战斗,将不再是简单的突围或对抗,而是一场直指核心的探索与揭秘。
患难与共,他们闯过了又一次生死关。而前方,等待着他们的,是更深沉的黑暗,以及黑暗中,那若隐若现的……真相微光。
【下章预告】
荒庙夜话!摆脱追兵,暂得喘息,众人于荒废山神庙中休整。第七十三章《荒庙夜话》,看劫后余生的众人如何分享情报,剖析疑云!江辰带回的祭坛消息震撼全场,玉罗刹首次透露魔教古老传说,竟与那阴寒气息及陨星泽秘辛惊人吻合!简心身世之谜再添佐证,二十年前的药王谷旧案浮现惊人内幕。与此同时,韩鹰在黑风坳密会幽冥道主,一场针对秦渊等人的更大阴谋正在酝酿。风雨欲来,短暂的宁静之下暗流汹涌,决定命运的黑风坳之行前夕,每个人又将做出怎样的抉择?信任与猜忌,希望与绝望,在这荒庙之夜交织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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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荒庙夜话
第七十三章 荒庙夜话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众人摆脱追兵后,在七苦神僧的指引下,找到了一处位于深山更僻静处的荒废山神庙。此庙比之前的栖霞古寺更为破败,仅余断壁残垣,勉强可遮风避雨,但胜在位置极其隐蔽,不易被发觉。
篝火再次燃起,驱散着夜寒与疲惫。经过连番恶战与亡命奔逃,众人虽身心俱疲,但精神却因江辰带回的惊人消息而高度紧绷。黑风坳,祭坛,与简心所感同源的阴寒气息……这些线索如同一块块拼图,指向一个越来越清晰的、却也更令人不安的真相。
众人围坐火堆旁,简单的干粮和清水勉强果腹,气氛凝重而肃穆。
“江兄,关于那祭坛,你可曾看清具体形制?或是感受到其他异常?”苏墨率先打破沉默,目光投向如同融入阴影般的江辰。
江辰沉默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随后用他那特有的、简洁到近乎吝啬的方式描述:“圆形,黑石垒砌,刻诡异符文。中心有凹槽,似需放置某物。气息……阴冷,古老,令人不适。有守卫,四人,黑袍,气息凝实,非寻常喽啰。”
圆形祭坛,黑石符文,中心凹槽……这些特征让在场见多识广的几位前辈都皱起了眉头。
“圆形祭坛,沟通天地;黑石往往用于镇压或引导阴邪之力;中心凹槽,必是进行某种仪式的关键。”清虚道长抚须沉吟,“只是不知,他们祭祀的是何物?目的又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定然是些见不得光的邪神恶鬼!”雷万霆哼了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与厌恶。
就在这时,一直慵懒倚在断墙边的玉罗刹,忽然轻笑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火光映照下,她妖艳的面容带着一丝追忆与玩味:“圆形黑石祭坛,中心有槽……呵呵,听起来,倒是有几分像我圣教典籍中记载的,一种非常古老的‘唤灵’仪式呢。”
“唤灵?”秦渊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汇。
玉罗刹把玩着垂下的红绫,语气带着一种讲述古老传说的神秘感:“根据圣教最古老的羊皮卷记载,在陨星泽深处,存在着一种古老而强大的‘灵’,或者说是一种残留的‘意志’。它并非生灵,也非死物,而是伴随着那颗上古陨星坠落而带来的、不属于这人世间的力量残留。初代教主便是在机缘巧合下,与这‘灵’建立了某种联系,才获得了创立圣教的力量根基——也就是你们所说的‘玄阴魔气’。”
她顿了顿,美目扫过众人震惊的表情,继续道:“而与之沟通,或者试图借用
其力量,便需要特定的仪式和祭坛。祭坛需以蕴含阴煞之力的黑曜石或类似石材构筑,刻录引导符文,中心凹槽则是放置‘钥匙’或者‘祭品’的地方。据传,成功的‘唤灵’,可以获得难以想象的力量,但失败……则会被那古老的‘灵’所侵蚀,心智迷失,沦为只知杀戮的怪物,或者直接魂飞魄散。”
她看向简心,目光中带着一丝奇异的探究:“简妹妹感受到的那丝阴寒气息,若我所料不差,其本质,很可能便是那种古老‘灵’的力量残留,极其微薄,却因其特殊性,能与特定血脉产生共鸣。而幽冥道……他们显然也在打这‘灵’的主意,黑风坳的祭坛,恐怕就是他们进行某种程度‘唤灵’尝试的场所!”
这番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魔教起源、上古陨星、古老残留的“灵”、唤灵仪式……这些信息碎片与之前洛文远提及的“惊天秘密”、《沧海无量诀》创始者的关联,以及简心身世的谜团,瞬间被一条清晰的线索串联起来!
陨星泽隐藏的核心秘密,很可能就是这种古老而危险的“灵”!而幽冥道,正在试图掌控它!
“若真如此,”苏墨神色无比凝重,“那幽冥道所图,恐怕就不仅仅是搅乱江湖、寻找玉玺那么简单了!他们是想获得那种足以颠覆一切的力量!”
秦渊沉声道:“绝不能让他们得逞!”他想起了落鹰涧那个雨夜,想起了望北楼的栽赃,想起了那些因阴谋而死去的兄弟,一股强烈的责任感和怒火在胸中燃烧。
“阿弥陀佛。”慧明大师宣了声佛号,面色悲悯而肃穆,“此等邪异之力,本不应存于世间,更遑论为人所控。一旦现世,必是苍生浩劫。阻止幽冥道,已非私怨,实乃卫道之举。”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简心。如果玉罗刹的推测为真,那么简心能感知到那奇异阴寒气息,并能与武当弟子体内的微弱残留产生共鸣,她的身世,恐怕与这陨星泽的古老秘密,有着远超想象的密切联系!
简心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脸色有些发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她深吸一口气,看向秦渊,又看向众人,声音虽然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无论我的身世如何,无论那‘灵’是什么,我都不会退缩。我要知道真相,关于我父母,关于药王谷,关于这一切!”
沈青囊叹了口气,从随身的药囊中取出了一本边缘磨损、色泽泛黄的旧书册,封面上以古朴的字体写着《药王谷札记》。“这是先师,也就是上一代药王谷主留下的行医札记。
”他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一处记载,“先师曾隐约提及,二十年前,简师弟夫妇执意前往陨星泽,似乎并不仅仅是为了探寻稀世药材。札记中提到,他们离去前,曾与先师密谈许久,言语间似乎涉及到某种……古老的‘契约’或是‘平衡’,并且提及了一种唯有药王谷嫡系血脉才可能感知的‘印记’。当时先师语焉不详,我亦不明其意。如今看来……”
古老的契约?平衡?嫡系血脉感知的印记?这些词语,与玉罗刹所述的“唤灵”、“古老残留的灵”何其相似!
难道二十年前,简心的父母进入陨星泽,也是为了那古老的“灵”?他们所谓的“探寻”,实则是为了履行某种药王谷世代相传的、关乎那“灵”的“契约”或“平衡”?而简心,作为药王谷嫡系传人,天生便继承了感知那“灵”之力印记的能力?
这个推断,让简心的身世瞬间蒙上了一层更加神秘而沉重的色彩。她不仅仅是药王谷遗孤,更可能是某种古老使命的继承者!
荒庙之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每个人的心神。朝廷、幽冥道、魔教、药王谷、上古秘辛、神秘古“灵”……所有这些看似不相干的势力与传说,竟然都诡异地交织在了一起,而核心,便是那凶名赫赫的陨星泽!
秦渊看着简心那强自镇定却难掩苍白的脸,心中充满了疼惜与保护欲。他伸出手,轻轻覆盖在她微凉的手背上,传递着无声的支持与力量。
苏墨打破了沉默,他的眼神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与睿智:“局势已然明朗。黑风坳我们必须去,不仅要破坏幽冥道的图谋,更要查明祭坛真相,这关乎简姑娘的身世,更关乎那可能存在的古老‘灵’之力是否会为祸世间。”
他看向江辰:“江兄,还需劳烦你,在我们行动之前,尽可能摸清那四名黑袍守卫的换岗规律、实力深浅,以及那地道的确切入口和内部情况。”
江辰微微颔首。
“雷帮主,散布在外的漕帮兄弟,可以开始向黑风坳外围秘密集结,但务必隐蔽,听候指令,以备接应或制造混乱。”
“好!”雷万霆瓮声应道。
“玉罗刹圣女,”苏墨又看向玉罗刹,“关于那祭坛和‘唤灵’仪式,若你想起更多细节,或是有什么应对之法,还望不吝赐教。”
玉罗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曲线毕露:“放心吧,小狐狸。姐姐我现在跟你们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自然不会藏私。不过,那‘灵’的力量诡异莫测,具体如何应对,
还需到了地方见机行事。”
苏墨最后看向秦渊、慧明、清虚等人:“至于我们,养精蓄锐,明日入夜,便按计划,直捣黄龙!”
计划已定,目标明确。尽管前路凶险未知,但众人眼中燃烧的,是查明真相的决心,是阻止阴谋的信念,更是彼此扶持、共渡难关的信任。
荒庙夜话,揭开了冰山一角,也吹响了最终行动的号角。
【下章预告】
心意相通!决战前夜,压抑的气氛中,情感悄然滋生。第七十四章《心意相通》,看秦渊与简心在历经生死磨难后,如何直面内心真挚情感!沉默的守护与笨拙的关怀,在篝火旁化作无声的誓言。与此同时,玉罗刹的微妙转变,苏墨的深沉考量,江辰的无声支持,皆在这荒庙之夜悄然呈现。然而,温馨的时刻总是短暂,韩鹰与幽冥道的阴影从未远离,更大的风暴正在黑风坳上空凝聚。当黎明来临,奔赴最终战场之际,彼此交付的真心,能否成为穿透黑暗的最强之光?情义与信念,将在终极考验中绽放璀璨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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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心意相通
第七十四章 心意相通
篝火噼啪,映照着荒庙残破的壁画,也映照着众人疲惫却坚定的面庞。经过荒庙夜话的情报整合与局势分析,目标已然明确——黑风坳。但连番恶战与逃亡带来的不仅是身体的创伤,更有精神的紧绷。在这决战前夜,一种无声的暗流在众人之间涌动,那是历经生死后愈发珍贵的情谊,是命运交织下难以言喻的共鸣。
秦渊靠坐在一根褪色的廊柱下,覆雨剑横于膝上,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剑身。他的目光越过跳动的火焰,落在不远处正细心为一名漕帮弟子包扎伤口的简心身上。火光勾勒出她专注而柔和的侧脸,几缕碎发垂落额前,她时不时轻轻拢回耳后,动作自然而又动人。看着她,秦渊心中那因仇恨、阴谋和追杀而始终紧绷的弦,似乎悄然松弛了几分。自铁山血夜以来,亡命天涯,蒙冤受屈,是她的出现,如同幽谷中的一缕阳光,照亮了他黑暗的前路,更以她那颗纯净坚韧的医者之心,温暖了他几近冰封的心。
简心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注视,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深邃而复杂的眼眸。那里有挥之不去的凝重,有如海般深沉的责任,但此刻,似乎还多了些别的东西,一些让她心跳悄然加速的东西。她微微垂下眼睑,掩饰住脸颊悄然升起的微热,手下包扎的动作却更加轻柔了。她想起初次在幽谷中发现他时,他那满身的伤痕与眼底刻骨的恨意;想起他练剑时的专注与偶尔流露出的、与沙场悍将身份不符的茫然;想起他面对强敌时如山岳般的可靠,以及私下里对自己那不着痕迹的笨拙关怀。这个男子,背负了太多,却也给予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与……心动。
夜色渐深,众人各自寻了角落歇息。慧明大师与清虚道长盘膝入定,气息悠长。七苦神僧更是如同枯木,与这荒庙的寂寥融为一体。雷万霆靠着香案,已是鼾声微起,但手边的金背大砍刀依旧触手可及。苏墨则借着篝火的微光,再次研究着那张染血的草图,眉头微锁,推演着各种可能。玉罗刹不知去了何处,或许又在捣鼓她的那些“小玩意儿”。江辰依旧如同影子,隐在殿角的黑暗里,唯有偶尔睁开的目光,锐利如鹰。
秦渊轻轻起身,走到庙宇残破的门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以及天边那几颗寥落的寒星。夜风带着寒意,吹动他的衣袂。
一件犹带体温的披风轻轻落在了他的肩上。
秦渊微微一怔,回头,正对上简心那双清澈如秋水般的眸子。
“夜里风大,小心着凉。”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我没事,你……”秦渊想说她身子单薄,更需注意,话到嘴边,却觉得有些笨拙,只是下意识地抬手,想将披风还给她。
他的手碰到她微凉的手指,两人皆是一颤。
简心没有收回手,反而轻轻握住了他宽厚而布满剑茧的手掌。她的手很小,很软,带着药草淡淡的清香,却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力量。
“秦大哥,”她抬起头,目光盈盈,仿佛盛满了星辉,“我知道前路艰险,黑风坳更是龙潭虎穴。但无论你去哪里,面对什么,我都跟你一起。”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山盟海誓,只是这简单的一句话,却如同最温暖的溪流,瞬间涌入了秦渊的心田,将他心中那最后一丝因身世、冤屈而产生的孤寂与冰冷彻底驱散。他反手将她微凉的小手紧紧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手掌中,那温暖而真实的触感,让他漂泊已久的心,仿佛终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
“心儿,”他低声唤道,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亲昵地称呼她,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沙哑,“跟着我,让你受苦了。”
简心用力摇了摇头,脸上绽放出如月光般皎洁的笑容:“不苦。能遇见你,能与你并肩而行,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她顿了顿,声音更轻,却无比清晰,“秦渊,我……我心悦你。”
这直白而真挚的告白,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秦渊心中激起巨大的涟漪。他看着她,看着她眼中毫无保留的信赖与情意,只觉得胸腔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滚烫的情感填满。他不再是那个只知复仇、背负污名的逃亡哨长,他也是一个会被如此美好女子倾心爱慕的普通男子。
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拂开她额前被风吹乱的发丝,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稀世珍宝。他的目光灼灼,如同蕴藏着星辰大海:“我秦渊,此生,定不负你。”
没有更多的言语,所有的承诺、所有的情感,都融入了这紧紧交握的双手与彼此凝望的视线之中。篝火的光芒在他们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残破的荒庙,肃杀的前景,在这一刻仿佛都远去,只剩下彼此眼中那个清晰的倒影。
然而,这片刻的宁静与温情并未持续太久。
“咳咳……”一声故作夸张的轻咳从旁边传来。玉罗刹不知何时已倚在门框上,红绫曳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哟,这花前月下的,真是羡煞旁人呐。不过,小郎君,小妹妹,现在可不是互诉衷肠的好时候哦。”
秦渊和简心如同被惊扰的鸳鸯,迅速分开,脸上都有些不自然的神色,尤其
是简心,脸颊更是红得如同熟透的苹果。
玉罗刹却不再打趣,神色稍正,扬了扬手中一个刚刚完工的、造型奇特的金属小筒:“来看看姐姐我的新玩具——‘千机引’。结合了你们中原的机关术和我圣教的一点小技巧,能同时发射三十六根淬了‘蚀骨粉’的牛毛细针,覆盖三丈方圆,对付杂兵最好用了。”她将小筒抛给秦渊,“送你了,关键时刻,或许能派上用场。”
秦渊接过这沉甸甸的“千机引”,心中明白,这不仅仅是玉罗刹一时兴起的“玩具”,更是她以实际行动表明的立场与支持。他郑重收下:“多谢圣女。”
玉罗刹摆摆手,又恢复了那慵懒妖娆的姿态:“谢就不必了,记得欠姐姐一个人情就好。”说罢,转身袅袅婷婷地走回庙内。
这时,苏墨也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也有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他看了看秦渊,又看了看面颊绯红、低头不语的简心,摇了摇折扇,笑道:“看来,我们这支‘钦犯’队伍,很快就要有喜事了?届时苏某定要讨杯喜酒喝。”
秦渊难得地没有反驳,只是握紧了简心的手,目光坚定:“待到此间事了,冤屈得雪,天下稍定……”
“会有那一天的。”苏墨收起折扇,语气也变得郑重起来,“黑风坳便是关键一步。秦兄,简姑娘,前路虽险,但吾道不孤。”
他的话语中带着强大的信心与感染力。秦渊知道,这位智计超群的青云阁少主,已然将他们的命运与自己的理想紧密相连。
就连一直沉默如石的江辰,此刻也从阴影中走出,目光在秦渊和简心交握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那冰冷的眼底,似乎也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暖意,随即又恢复了古井无波,只是对着秦渊,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慧明大师与清虚道长不知何时也已睁开了眼睛,看着这对历经磨难的年轻人,眼中流露出长辈般的慈和与祝福。七苦神僧依旧闭目,但那枯黄的脸上,似乎也柔和了些许。
雷万霆不知何时醒了,揉了揉眼睛,看着气氛微妙的众人,哈哈一笑:“好事!这是大好事!等宰了韩鹰那老小子,踏平了幽冥道,老子亲自给你们操办,风风光光!”
这一刻,无需再多言语。信任、友情、乃至初生的爱情,在这支被迫凝聚、历经生死考验的队伍中无声地流淌、加固。他们来自不同的背景,有着不同的信念,甚至正邪殊途,但在共同的目标与磨难面前,一种超越世俗的、牢不可破的情感同盟已然形成。
秦渊感
受着手中传来的温度,看着身边这些可以托付生死的伙伴,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他不再是孤身一人对抗整个世界的逃亡者,他的身后,站着愿意与他同生共死的爱人,站着智勇双全的兄弟,站着亦正亦邪却关键时刻可靠的盟友,更站着德高望重、愿意在绝境中伸出援手的前辈。
他抬头,望向黑风坳的方向,目光锐利如剑,再无丝毫迷茫与畏惧。
心意既通,前路何惧?
【下章预告】
追兵不绝!短暂的温情被骤然打破,新的危机已然降临!第七十五章《追兵不绝》,看韩鹰如何调集更多精锐,布下天罗地网,誓要将秦渊等人绞杀于黑风坳之外!幽冥道诡异手段层出不穷,神秘祭坛力量初显端倪。分头行事的雷万霆遭遇强敌,浴血奋战;江辰孤影深入虎穴,发现惊人内幕。秦渊与简心刚刚互通的心意,将面临最残酷的生死考验!是突出重围直捣黄龙,还是陷入重围功亏一篑?更大的阴谋与更可怕的敌人,正在黑暗深处,悄然张开了獠牙!真正的决战序幕,即将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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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追兵不绝
第七十五章 追兵不绝
荒庙的宁静与温情,如同脆弱的琉璃,被骤然响起的尖锐破空声无情击碎!
“敌袭!小心!”几乎是凭借军中锤炼出的本能,秦渊在声音响起的瞬间便已厉声大喝,同时身形如电,一把将身旁的简心护在身后,覆雨剑已然出鞘,在篝火映照下划出一道冷冽弧光!
“笃笃笃!”
数支造型奇特的乌黑短弩箭,深深钉入众人方才围坐的地面周围,箭尾兀自颤抖,发出令人心悸的嗡鸣。箭簇并非寻常金属,而是某种暗沉的骨质,隐隐散发着腥甜气息,显然淬有剧毒!
“是幽冥道的‘蚀骨弩’!见血封喉,大家小心!”玉罗刹娇叱一声,红绫如灵蛇般卷出,将两支射向伤员的弩箭扫落。
庙外,原本寂静的夜色被无数黑影打破。这些人并非官兵制式装备,皆身着紧身黑衣,面覆黑巾,动作矫健如豹,无声无息间已将荒庙残破的围墙团团围住,数量竟不下三四十人!他们手中持着各式奇门兵刃,弯刀、短叉、链子镖,更多的是端着那种可连发的奇特手弩,眼神冰冷麻木,如同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
正是幽冥道的精锐杀手!他们竟在众人以为暂时安全的深夜,悄无声息地追踪至此,发动了突袭!
“结阵!护住伤员!”苏墨反应极快,折扇“唰”地展开,护在身前,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外围杀手的分布。
根本无需多言,战斗在瞬间爆发!
幽冥道杀手显然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外围弩手持续以毒弩压制,封锁庙门与窗口,而近战杀手则如同鬼魅般从各个缺口突入,刀光闪烁,直取核心人物!
“阿弥陀佛!”七苦神僧低宣佛号,并未起身,只是周身淡金色佛光再次亮起,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射向他和附近伤员的弩箭触及佛光,便力道骤减,歪斜落地。但他似乎有所顾忌,并未立刻展开雷霆反击,而是以守护为主。
慧明大师禅杖一横,如同金刚怒目,杖风呼啸,将两名试图从侧面突进的杀手连人带兵器砸飞出去,骨裂之声清晰可闻!清虚道长剑走轻灵,武当剑法施展开来,如封似闭,剑光织成一片光幕,牢牢守住另一侧缺口。
秦渊更是首当其冲!他护在简心身前,覆雨剑使得泼水不进!《沧海无量诀》内力澎湃运转,剑势引动气流,竟将射来的数支毒弩卷入剑光之中,绞得粉碎!他剑法兼具战场搏杀的狠辣与覆云剑法的精妙,每一剑刺出,必有一名杀手溅血倒地,一时间竟无人能越雷池一步!
然而,杀手数量众多,且悍不畏死,攻势如同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更麻烦的是,他们的目标似乎极为明确,大部分攻击都指向秦渊、简心,以及……玉罗刹!
“他们的目标是破坏我们前往黑风坳!”苏墨一边以精妙手法击退一名使链子镖的杀手,一边急声道,“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玉罗刹娇笑一声,声音却带着冰冷的杀意:“想留下姐姐我?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她红绫飞舞,身形如同鬼魅,在人群中穿梭,玄阴指力无声无息地弹出,中者无不浑身剧颤,伤口凝结冰霜,动作瞬间迟缓,随即被其他同伴补刀击杀。她的手段诡谲狠辣,效率极高。
但杀手之中,亦有高手!三名气息明显强于他人的黑袍人,如同幽灵般切入战团,两人直扑秦渊,另一人则找上了玉罗刹!这三人出手狠辣刁钻,功力深厚,显然是小头目级别的存在!
与秦渊交手的两名黑袍人,一人使一对乌黑的分水刺,招式阴毒,专攻下盘与关节;另一人使一柄细长的软剑,剑光如同毒蛇吐信,灵动诡异,与秦渊的覆雨剑缠斗在一起,竟一时不落下风!
而找上玉罗刹的那名黑袍人,则使一对沉重的鸳鸯钺,招式大开大阖,势大力沉,竟隐隐克制玉罗刹那诡奇灵动的身法与指力!
压力骤增!
简心被护在核心,看着秦渊与众人陷入苦战,心急如焚。她武功不高,无法直接参与这种级别的搏杀,但她并未慌乱,手中紧扣银针,目光锐利地扫视战场,每每于间不容发之际,发射银针,或打偏袭向同伴的暗器,或刺入杀手招式转换间的破绽穴位,虽不致命,却往往能起到奇效,缓解同伴的压力。
“心儿,小心左侧!”秦渊百忙之中,仍关注着简心,见她侧后方一名杀手悄然掩近,急忙出声提醒,同时一式“云龙摆尾”逼退使软剑的对手,剑光回扫,将那名偷袭的杀手逼退。
然而,这一分心,却让那使分水刺的黑袍人找到了机会!他身形一矮,如同泥鳅般滑入秦渊剑势死角,乌黑的分水刺带着腥风,直刺秦渊肋下!
“秦大哥!”简心惊呼,想也不想,手中一把银针全力射出,罩向那黑袍人面门!
那黑袍人似乎对简心的银针颇为忌惮,不得已回刺格挡,叮当声中,银针尽数被击落。但这一阻,已为秦渊争取到喘息之机!秦渊剑势回转,覆雨剑带着沛然莫御的内力,一式“覆雨倾盆”当头罩下,将那使分水刺的黑袍人逼得连连后退,手臂衣袖被剑气划破,渗出鲜
血。
“找死!”那黑袍人又惊又怒,目光怨毒地瞪了简心一眼。
战斗愈发惨烈。庙内空间狭小,不利于人多一方展开,但也让秦渊等人无法充分发挥身法优势。不断有杀手倒下,但漕帮弟子和武当、少林弟子也开始出现新的伤亡。雷万霆怒吼连连,金背大砍刀上已沾满鲜血,但他身上也添了几道伤口。慧明与清虚亦是气息微喘,显然消耗不小。
“不能久战!必须突围!”苏墨高声喝道,他的折扇边缘已沾染血迹,显然也亲自出手解决了数名敌人。
“跟我来!”秦渊长啸一声,体内《沧海无量诀》内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腾,他不再保留,剑势陡然变得恢弘磅礴,仿佛引动了周遭天地之气!覆雨剑光华大盛,剑影重重,如同层层乌云压顶,又似惊涛骇浪奔涌!
“覆云剑法——乌云蔽日!”
这一剑,不再是精妙的招式变化,而是以内力强行引动气势,形成范围性的压制!剑光过处,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沉重,正面冲来的数名杀手只觉得呼吸一窒,动作不由自主地慢了半拍!
“破!”秦渊吐气开声,剑光猛然爆发!如同乌云中炸开的雷霆!惨叫声中,三名杀手被凌厉的剑气直接撕碎,更有数人被震得口喷鲜血倒飞出去,瞬间清空了一片区域!
这一剑威力巨大,但消耗亦是惊人,秦渊脸色瞬间一白,气息微乱。
“就是现在!从这边走!”苏墨抓住机会,折扇指向被秦渊强行打开的缺口。
众人精神一振,立刻向缺口处冲去。七苦神僧终于起身,一步踏出,佛光普照,将试图合拢的杀手再次逼退。慧明、清虚断后,玉罗刹红绫卷动,将追兵稍稍阻滞。
然而,就在众人即将冲出包围的刹那——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从庙外传来,伴随着地面轻微的震动!只见庙宇残存的一堵外墙,竟被一股巨力硬生生撞开一个大洞!烟尘弥漫中,一个如同铁塔般的巨大身影,一步一步踏了进来!
此人身高九尺,筋肉虬结,穿着一件简陋的皮甲,裸露的皮肤上布满诡异的青色纹身,面容丑陋,眼神狂暴,手中提着一柄门板般的巨大砍刀!他每踏出一步,地面都微微震颤,散发出如同洪荒猛兽般的凶戾气息!
“是‘青面鬼’雷铜!幽冥道的屠夫!”一名见识广博的漕帮弟子失声惊呼,声音中带着恐惧。
这“青面鬼”雷铜,乃是幽冥道中有名的凶人,力大无穷,悍不畏死,不知多少
江湖好汉曾饮恨于他那柄巨刀之下!
雷铜踏入庙内,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目光直接锁定了刚刚施展大招、气息未平的秦渊,发出如同破锣般的笑声:“小白脸,力气不小嘛!来,跟你雷爷玩玩!”说罢,也不管其他人,抡起那门板般的巨刀,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朝着秦渊当头劈下!势若千钧!
前有强敌拦路,后有追兵不绝!刚刚看到的一线生机,瞬间又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对手扼住!
秦渊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覆雨剑斜指地面,眼神冰冷如铁。他知道,不闯过这“青面鬼”这一关,今夜所有人都将葬身于此!
他握紧了剑,迎向那如同山岳般压来的巨刀。
【下章预告】
分头行事!青面鬼雷铜悍然拦路,荒庙突围陷入僵局!第七十六章《分头行事》,看秦渊如何以巧破力,独战幽冥道凶人!苏墨临机决断,下令队伍化整为零,约定黑风坳外汇合。雷万霆率众引开追兵,血战连连;玉罗刹与江辰配合,暗袭敌后;七苦神僧携伤员另觅生路。然而,分兵意味着力量分散,更大的风险随之而来。简心在混乱中与秦渊短暂失散,竟意外触发了体内那奇异血脉的更深层感应!黑风坳祭坛的波动愈发剧烈,韩鹰的最终阴谋即将浮出水面。存亡一线,分散的众人能否如期集结?决定命运的黑风坳之战,尚未开始,便已蒙上重重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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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分头行事
第七十六章 分头行事
青面鬼雷铜那柄门板似的巨刀,挟着摧山崩岳的恶风,已临秦渊头顶!刀未至,那凛冽的罡风已压得秦渊发丝狂乱,呼吸为之一窒。这一刀,纯粹、野蛮,凝聚着最为原始的力量,仿佛要将面前的一切,连人带剑,乃至其身后的残破庙宇,都一劈为二!
电光石火间,秦渊心念电转。硬接?方才一式“乌云蔽日”耗力甚巨,气血尚且翻腾未平,雷铜之力显然远超寻常,硬碰硬绝非上策。退?身后便是简心,是亟待突围的同伴,退一步则防线崩溃,满盘皆输!
不能退,亦不可力敌!
间不容发之际,秦渊足下步伐一变,不再是军中搏杀术的沉稳,亦非覆云剑法的飘逸,而是融合了简心“蝶恋花”轻功中一丝灵动意蕴的步法,身形如风中柳絮,又似逆流游鱼,于千钧一发之际向侧后方滑开半步。同时,他手中覆雨剑并未硬格,剑尖轻颤,划出一道极其细微、却蕴藏着《沧海无量诀》绵韧内劲的弧线,堪堪贴上巨刀宽阔的刀面。
“滋啦——!”
刺耳的金铁摩擦声响起,伴随着一溜耀眼的火花。秦渊以剑引刀,身形借力旋转,将那沛然莫御的劈砍之力引偏了数寸!
“轰!!!”
巨刀擦着秦渊的衣角,狠狠劈落在他方才立足之处。青石铺就的地面应声炸开一个深坑,碎石如同暗器般激射四方,整个庙宇都为之剧烈一震,梁上灰尘簌簌而下。
雷铜一刀劈空,巨力反震,身形亦是一晃,他显然没料到这看似强弩之末的年轻人,竟有如此精妙的卸力法门,丑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转为被戏弄的狂怒:“滑溜的小虫子!看你能躲几刀!”
然而,秦渊要的便是这瞬息之机!他根本不与雷铜纠缠,身形甫一站定,便厉声喝道:“苏兄!按计行事!”
苏墨早已窥见战机,更明白此刻局势。幽冥道杀手虽被秦渊雷霆一击暂时打乱阵脚,但仍有二三十之众,加上这突然出现的恐怖力士雷铜,若再被合围,后果不堪设想。他当机立断,折扇“唰”地合拢,指向被秦渊强行打开的缺口以及雷铜撞破的庙墙大洞,声音清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众人听令!化整为零,分头突围,目的地,黑风坳外三十里,落鹰岭汇合!雷帮主,请你率漕帮弟兄,向东南方向制造动静,吸引追兵主力!”
雷万霆浑身浴血,闻声毫不迟疑,金背大砍刀一挥:“漕帮的儿郎,跟老子来!杀他个痛快!”他声若洪钟,带着一股惨
烈的豪迈,率先向东南方冲杀过去,幸存的几名漕帮精锐弟子紧随其后,怒吼声震天,果然将大部分杀手以及部分弩手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玉罗刹姑娘,江兄,烦请二位凭借身法,伺机袭杀敌方弩手与指挥之人,扰乱其部署!”苏墨语速极快。
玉罗刹妩媚一笑,眼中却寒光凛冽:“苏公子倒是会使唤人。”话音未落,红绫卷动,人已如一道红色轻烟,融入庙外的黑暗之中,身法诡谲难测。江辰(孤影)更是一言不发,只在苏墨开口的瞬间,身影已悄然淡去,如同鬼魅,再出现时,已是在庙外一株古树之巅,剑光一闪,一名正欲瞄准雷万霆等人的弩手便捂着咽喉栽落下去。
“七苦大师,慧明大师,清虚道长,伤员及简心姑娘,拜托三位护持,向西而行,那边林密草深,易于隐匿行踪!”苏墨对三位佛道高人拱手。
七苦神僧低宣佛号,周身淡金色佛光微闪,已将几名伤势最重的弟子笼罩。慧明大师与清虚道长亦是点头,一杖一剑,护住侧翼。
“秦兄,你我断后,阻这雷铜片刻,待众人离去,再伺机脱身!”苏墨最后看向秦渊,眼神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
分工明确,令行禁止!这便是苏墨的过人之处,能在瞬息万变的战局中,做出最合理的安排。
“想走?问过你雷爷爷没有!”雷铜怒吼连连,巨刀挥舞,如同旋风般向秦渊和苏墨卷来。他虽莽撞,却也知擒贼先擒王,若能留下这指挥若定的白衣书生和这难缠的用剑小子,功劳最大。
“你的对手是我!”秦渊清啸一声,这次不再闪避,覆雨剑光华再起!他心知必须为众人撤离争取足够时间,剑法展开,不再追求一击必杀,而是以覆云剑法中的缠、绕、引、卸诸般精妙法门,配合《沧海无量诀》生生不息的内力,与雷铜周旋。剑光如云似雾,层层叠叠,将那柄势大力沉的巨刀裹挟其中,使其有力难施,如同陷入泥沼。
苏墨则在一旁游斗,折扇开合间,劲风凌厉,专攻雷铜周身穴道与关节等脆弱之处,虽难造成重创,却让其烦不胜烦,大大牵制了其攻势。
另一边,简心在七苦神僧佛光庇护下,随着众人迅速从西侧缺口撤离。她频频回首,望向正与雷铜激战的秦渊,眼中满是担忧。混乱中,人群推挤,她与护持的少林弟子稍稍隔开了几步距离,恰好踏过一具刚被秦渊剑气所杀的幽冥道杀手尸体。
就在脚尖触及尸体旁溅落的暗红色血迹瞬间,简心娇躯猛地一颤!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阴寒邪异的气
息,如同细微的电流,自足底瞬间窜遍全身!这感觉……与她体内那自药王谷传承下来、平日里沉寂无声,唯有在特定时刻才会产生感应的奇异血脉,产生了共鸣!
这并非主动的探查,而是一种被动的、如同猎物被天敌盯上般的悸动!这阴寒气息……与黑风坳方向隐隐传来的那股令人心悸的波动,同源而出,只是此地的更为稀薄,而黑风坳方向的,则如同沸腾的岩浆,即将喷薄而出!
“心儿,快走!”一名武当弟子见她突然停步,急忙催促。
简心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秦渊的方向,咬了咬牙,转身跟上队伍,迅速没入西面的黑暗山林之中。她必须活下去,必须赶到黑风坳,这突如其来的血脉感应,或许……是关键!
庙内,秦渊与苏墨且战且走,两人配合愈发默契。秦渊剑法绵密,主守;苏墨身法灵动,折扇点、打、敲、刺,主扰。雷铜空有一身蛮力,被两人缠得怒吼连连,巨刀将庙内的残垣断壁劈得粉碎,却始终无法奈何二人。
眼见众人已悉数撤离,庙外喊杀声也因雷万霆等人的引走而渐渐远去,苏墨低喝一声:“秦兄,风紧,扯呼!”
秦渊会意,猛然催谷内力,覆雨剑爆出一团璀璨光华,一式“云霞满空”虚晃,逼得雷铜后退半步。两人趁机身形倒纵,如同两只大鸟,从庙顶的破洞疾掠而出!
“哪里走!”雷铜气得哇哇大叫,提刀欲追,但他身法远不如秦、苏二人灵动,待他冲出庙外,只见夜色茫茫,哪里还有两人的踪影?只有东南方向隐约传来的喊杀声,显示着追兵的方向。
……
夜色下的山林,成为了逃亡与追逐的战场。
雷万霆一行,依计向东南狂奔,故意弄出极大动静。果然,大批幽冥道杀手,连同数名小头目,被成功吸引,紧追不舍。沿途爆发数次短暂而激烈的接战,漕帮又折损了两名弟子,雷万霆身上再添新伤,但终究是成功将追兵主力拖住。
玉罗刹与江辰,则如同暗夜中的死神。玉罗刹凭借诡魅身法和玄阴指,专门袭杀落单的弩手或试图重新组织包围圈的的低阶头目。江辰的剑则更为直接,每一次剑光亮起,必有一名敌人悄无声息地倒下,精准、高效、冷酷。两人的行动,有效地迟滞了幽冥道残存力量的整合,使其无法形成有效的追击网络。
七苦、慧明、清虚护着简心及伤员,向西潜入密林。三位佛道高人经验丰富,刻意掩盖行迹,专挑难行之路。林中寂静,只有脚步声、喘息声以
及伤者偶尔压抑的呻吟。简心沉默地跟在七苦神僧身后,内心的波澜却未曾平息。那股阴寒的感应时强时弱,指向黑风坳的方向愈发清晰。她悄悄从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微凉,试图平复心绪,同时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阴云般笼罩心头——韩鹰在黑风坳进行的仪式,恐怕远比他们想象的更为邪恶与可怕,甚至……可能与某些早已失传的古老禁忌有关。
秦渊与苏墨脱离荒庙后,并未远遁,而是凭借高超轻功,在附近山林间绕行,确认摆脱雷铜及零星追兵后,方才稍稍放缓脚步,寻了一处隐蔽山涧稍作休整。
“苏兄,此番多亏你临机决断。”秦渊调息片刻,压下体内因连续激战而有些躁动的内力,由衷说道。
苏墨靠在一块山石上,虽略显疲惫,但眼神依旧明亮,他摆了摆手:“分内之事。只是……分头行事,虽能提高生存几率,却也意味着力量分散。我担心,韩鹰未必会给我们顺利集结的机会。”
秦渊点头,眉头深锁:“我亦有此虑。黑风坳乃龙潭虎穴,如今我们力量分散,若被其逐个击破……”他不敢再想下去,尤其想到简心此刻与其他伤员在一起,虽有三位高人护持,但那股萦绕不去的危机感,让他心绪难宁。
“当务之急,是尽快抵达落鹰岭。”苏墨望向黑风坳的方向,目光深邃,“只望雷帮主能安然脱身,玉罗刹与江兄能及时赶到,还有……简心姑娘他们,一路平安。”
夜色更深,山林间弥漫着未知的危险与变数。分头行事的策略,是绝境下的无奈之举,却也埋下了更大的隐患。所有人的命运,都系于那遥远的黑风坳,以及即将在那里展开的、决定性的对决。
【下章预告】
分散的队伍奔赴集结地,危机四伏!第七十七章《调虎离山》,雷万霆浴血断后,身陷重围;玉罗刹与江辰暗夜联手,却发现幽冥道真正的杀招并非追兵。秦渊与苏墨途中遭遇神秘阵法阻路,似是而非的奇门遁甲,暗藏致命杀机。而简心一行人,在西行密林中并未迎来预期的安宁,反而被一股无形的阴寒气息悄然尾随,七苦神僧首次面露凝重。落鹰岭近在眼前,却仿佛远在天边。韩鹰的最终目的,随着祭坛波动的加剧,正一步步揭开它恐怖的面纱。调虎离山之计,究竟谁才是真正的猎人,谁又是落入彀中的困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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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调虎离山
第七十七章 调虎离山
夜色如墨,山林似狱。
秦渊与苏墨摆脱青面鬼雷铜,身形如两只夜枭,在枝桠间疾掠。身后荒庙的喧嚣与雷铜那不甘的咆哮渐次远去,融入呼呼风声中。
“秦兄,无恙否?”苏墨气息微促,侧首问道。他白衣上沾染了几点泥污,却无损其从容气度。
“无妨,只是内力耗损些。”秦渊摇头,体内《沧海无量诀》缓缓运转,汲取着天地间稀薄的气息,补充着几近干涸的经脉。他回头望了一眼早已不见踪影的荒庙方向,眉宇间忧色难掩,“只盼雷帮主和简心他们能安然脱身。”
“分头行事是险棋,亦是当下唯一生路。”苏墨折扇轻点前方,“我等需尽快抵达落鹰岭,方能接应各方。”
两人不再多言,将轻功提至极限,向着黑风坳外围的约定集结地——落鹰岭方向疾驰。然而,行不过数里,秦渊猛地停下脚步,抬手示意。
“不对劲。”他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前方看似平静的黑暗林地。
苏墨亦凝神感应,面色渐沉:“太静了。连虫鸣鸟叫都无。”
话音未落,四周林中陡然亮起十数点火光,映照出一个个身着玄色劲装、面覆黑巾的身影!这些人无声无息,如同从地底钻出,手中兵刃寒光闪闪,已然将二人前后去路尽数封死!为首一人,身形高瘦,手持一对奇门兵刃“吴钩”,眼神冰冷如毒蛇,正是此前荒庙外那群神秘玄衣人的首领!
“玄衣卫!”秦渊心头一凛,云殇剑瞬间出鞘,横于胸前。苏墨折扇“唰”地展开,扇骨边缘寒光流动,显然亦非装饰。
“秦渊,苏墨。”那玄衣卫首领声音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等候多时了。束手就擒,可免皮肉之苦。”
“就凭你们?”秦渊冷笑,心中却知不妙。对方在此设伏,显然早已料到他们的行进路线,或者说,对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极其明确——就是要将他们这支队伍的核心人物分割包围!
“杀!”玄衣卫首领不再废话,双钩一摆,身如鬼魅般欺近,钩影重重,锁拿秦渊周身要害。其余玄衣卫同时发动,攻势狠辣刁钻,配合默契,显然训练有素,远非寻常江湖匪类可比。
秦渊与苏墨背靠背,瞬间陷入苦战!剑光扇影与钩风刀芒激烈碰撞,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秦渊《沧海无量诀》内力虽未完全恢复,但剑法精妙,覆云剑法施展开来,如云似雾,守得滴水不漏,偶尔一式“云龙探爪”反击,必令对手手忙脚乱。
苏墨身法灵动,折扇忽开忽合,时而以精妙手法点穴打穴,时而以扇面格挡兵刃,招式飘逸狠辣,竟也独斗三名玄衣卫不落下风。
然而,玄衣卫人数占优,且配合极佳,更兼那首领武功高强,双钩招式诡异狠毒,内力阴寒,秦渊与苏墨虽一时不败,却也被死死缠住,脱身不得。
“他们意在拖延!”苏墨低喝,已然看穿对方意图,“必有后手对付其他人!”
秦渊心中一沉,剑势更急,试图强行突围,但那玄衣卫首领的双钩如同附骨之疽,死死缠住他的云殇剑,阴寒内力不断侵蚀而来,让他气血翻涌。
……
与此同时,另一条山道上。
雷万霆浑身是血,金背大砍刀舞动如风,且战且走。他依计向东南方向突围,果然吸引了大量追兵,其中不乏幽冥鬼府的好手。漕帮弟子早已死伤殆尽,如今只剩他一人独撑。他身上又添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浸透衣袍,脚步已然虚浮,唯有一双虎目依旧圆睁,燃烧着不屈的战意。
“雷帮主,何必负隅顽抗?交出秦渊下落,或可饶你不死!”一名幽冥鬼府的小头目阴恻恻笑道,手中淬毒短叉伺机而动。
“呸!孙德胜的走狗!幽冥鬼府的杂碎!想要雷某低头,做梦!”雷万霆怒吼一声,不顾身后袭来的链子镖,大砍刀以力劈华山之势,悍然斩向那叫嚣的小头目!
“噗!”刀光闪过,那小头目连人带叉被劈成两半!而雷万霆后背也被链子镖扫中,带起一溜血光,他一个踉跄,险些扑倒。
“他不行了!围上去!”周围杀手见状,纷纷狞笑着逼近。
就在雷万霆力竭,准备拼个鱼死网破之际——
“咻!咻!咻!”
数道凌厉的破空声骤然响起!冲在最前的几名幽冥鬼府弟子应声倒地,眉心或咽喉处皆插着一枚细小的、闪着幽蓝寒光的冰棱!
一道红绫如灵蛇般卷过,缠住雷万霆的腰肢,将其猛地向后拉出包围圈。与此同时,一道孤寂的剑光如同来自九幽,无声无息地掠过,两名试图追击的杀手捂着喷血的脖颈倒下。
玉罗刹与江辰(孤影)的身影出现在雷万霆身旁。
“雷帮主,可还撑得住?”玉罗刹巧笑倩兮,手中红绫却毫不留情地将一名试图偷袭的弩手抽飞。
江辰则一言不发,长剑斜指地面,冰冷的目光扫视着惊疑不定的追兵。他肩头的箭伤在“混元生机散”的药力下已愈合大半,此刻行动无碍,剑势似乎更添了
几分难以言喻的凌厉与……一丝隐晦的生机。
“还……死不了!”雷万霆喘着粗气,依靠着大刀站稳,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心中稍定。
“秦渊他们被玄衣卫缠住了。”玉罗刹快速说道,美眸中闪过一丝凝重,“此地不宜久留,我和这冰块脸帮你杀出去,尽快赶往落鹰岭!”
江辰已然行动,剑光再起,如同冷电破空,直刺向那名使链子镖的杀手头目。他的剑,更快,更准,更狠!那杀手头目只觉眼前一花,剑尖已至咽喉,骇然之下拼命后退,链子镖回防,却听“叮”的一声脆响,精钢打造的链子镖竟被一剑削断!剑势不停,瞬间洞穿其咽喉!
玉罗刹红绫飞舞,玄阴指力悄无声息地弹射,配合着江辰雷霆般的剑势,竟在短时间内将剩余的追兵杀得七零八落。
三人不敢恋战,找准机会,迅速脱离战场,向着落鹰岭方向遁去。
……
而西行的密林深处,气氛同样压抑。
七苦神僧、慧明大师、清虚道长护着简心以及几名伤势较重的弟子,沉默地穿行在黑暗的林木间。三位佛道高人气息沉稳,步履轻盈,尽可能掩盖着行迹。简心紧随在七苦身后,秀眉微蹙,不仅因为担忧秦渊,更因为自离开荒庙后,那股如影随形的阴寒感应,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清晰、强烈!
它不再是被动触发,而是如同一个活物,带着某种冰冷的意志,遥遥缀在队伍后方,不即不离。
“大师……”简心忍不住低声开口,看向身旁的七苦神僧。
老僧面容枯槁,眼神却澄澈如古井,他微微颔首,低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女施主亦感应到了么?此非实体,乃是一股极阴邪的‘念’力,锁定了我等其中一人。”
慧明大师禅杖顿地,沉声道:“看来幽冥道在此地盘踞日久,不止布下明岗暗哨,更设有邪阵,能追踪特定气息。”
清虚道长长剑并未归鞘,警惕地注视着后方浓郁的黑暗:“此念力阴寒歹毒,似能侵蚀生机,需得小心。”
正说话间,队伍最后方一名伤势稍轻的武当弟子突然发出一声闷哼,众人回头,只见他脸色瞬间变得青黑,身体摇摇欲坠,仿佛被无形的寒冰冻结!
“小心!”清虚道长剑光一闪,一道纯阳剑气射向那名弟子身后的虚空!
“嗤——”
仿佛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空气中响起一阵细微的、令人牙酸的腐蚀声。那股阴寒的念力微微一滞,那名武当弟子这才
缓过气来,瘫软在地,已是元气大伤。
“它……它好像能吸收人的生气!”简心骇然道,她身为医者,对生机变化最为敏感。
七苦神僧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来路,双手合十,周身淡金色佛光再次亮起,如同温暖朝阳,驱散着周遭的阴寒:“此物乃‘幽冥追魂引’,以秘法凝练阴煞死气而成,附骨之疽,难以摆脱。老衲需以佛法暂时将其镇住,诸位速行!”
“大师!”简心担忧道。
“无妨,快去!”七苦神僧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慧明与清虚对视一眼,知此刻不是犹豫之时,立刻招呼众人加快脚步。
简心深深看了一眼那独自立于黑暗中,以佛光对抗无形邪念的老僧,咬了咬牙,转身跟上队伍。
然而,就在他们走出不到百丈,前方林中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接着,十数道黑影如同狸猫般窜出,挡住了去路!这些人并非幽冥道杀手,也非玄衣卫,而是身着破烂皮袄、脸上涂抹着诡异油彩、手持弯刀与吹箭的异族武士!
“是黑风坳附近的土着山民!他们被韩鹰控制了!”清虚道长一眼认出,脸色难看。这些山民个体战力不算顶尖,但熟悉山林,擅长用毒与陷阱,极为难缠。
前有异族堵截,后有邪念追踪!一行人顿时陷入绝境!
慧明大师禅杖一横,怒目金刚:“闯过去!”
战斗瞬间爆发!异族武士嚎叫着冲上,弯刀闪烁着淬毒的蓝光,吹箭如同毒蜂般从刁钻角度射来。清虚道长剑光如虹,武当剑法施展开来,将正面之敌尽数拦住。慧明大师则如同猛虎入羊群,禅杖挥舞间,罡风呼啸,将左侧敌人打得人仰马翻。
简心被护在中间,银针连发,专打敌人关节穴道,虽不致命,却有效阻滞了对方的攻势。她心中焦急,不仅因为眼前危局,更因为怀中那本《本草食经》内夹着的一片得自药王谷、能与她血脉产生微弱感应的“同心玉”,此刻正传来一阵阵急促的温热!这感应……指向黑风坳深处,那祭坛的波动似乎达到了某个临界点,韩鹰的阴谋,即将完成!
必须尽快赶到落鹰岭,与秦渊他们会合!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七苦神僧一声悠长的佛号,那如附骨之疽的阴寒念力骤然减弱大半,显然老僧已暂时将其压制。七苦身形一晃,出现在队伍后方,佛光普照,将几名试图从背后偷袭的异族武士逼退。
“走!”老僧声音依旧平稳,但简心敏锐地察觉到,他周身的佛光比之前黯淡了一丝。
得到七苦援手,压力稍减,众人奋力向前冲杀。然而,异族武士数量众多,且悍不畏死,更有诡异的巫毒之术辅助,突围之路,依旧艰难万分。
落鹰岭,似乎遥不可及。
分散的各路人马,皆陷入苦战与危局。玄衣卫的拦截,幽冥道与异族土着的围杀,无形邪念的追踪……韩鹰的调虎离山之计,正一步步将众人推向深渊。而黑风坳祭坛的最终仪式,已进入倒计时。
【下章预告】
三方遇险,危在旦夕!第七十八章《明月共潮》,秦渊与苏墨能否突破玄衣卫的死亡拦截?雷万霆、玉罗刹、江辰遭遇更强埋伏,神秘援手突然现身!七苦神僧为护众人,独抗“幽冥追魂引”,佛光能否涤荡邪祟?简心怀中同心玉异动达到顶峰,黑风坳祭坛轰然洞开,韩鹰的终极目的终现端倪!明月升空,潮汐将起,决定所有人命运的最终时刻,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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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明月共潮
第七十八章 明月共潮
玄衣卫首领的双钩,如同两条毒蛇,死死缠住秦渊的云殇剑。钩身传来的阴寒内力,丝丝缕缕,试图钻入秦渊经脉,却被《沧海无量诀》那浩瀚磅礴的内息自行化解、吞噬。饶是如此,秦渊亦感到气血翻涌,内力消耗急剧。他心知久战不利,必须速战速决!
苏墨那边情况同样不妙。他虽凭借精妙身法与奇门折扇独斗三名玄衣卫,但对方配合默契,攻守一体,更兼招式狠辣,专攻要害,让他险象环生,白衣上已多了几道血痕。
“秦兄,不能再拖了!”苏墨扬声喝道,折扇猛地合拢,格开劈来的一刀,身形借力后撤,同时左手在袖中悄然一弹。
秦渊会意,眼中厉色一闪。《沧海无量诀》内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腾起来,周身气息陡然变得深邃如海,云殇剑发出一阵清越悠长的嗡鸣,剑身光华大盛,仿佛引动了周围天地之气!
“覆云剑法——海天一色!”
他不再保留,施展出目前所能驾驭的最强一剑!剑光不再是云的变幻,而是化为了真正的海!浩瀚、无边、包容万物,却又蕴含着摧毁一切的恐怖力量!剑势铺天盖地,将玄衣卫首领连同其周身数丈范围尽数笼罩!
那玄衣卫首领脸色剧变,他从未感受过如此磅礴恐怖的剑势,仿佛面对的不是一柄剑,而是整个怒涛翻涌的海洋!他狂吼一声,双钩交叉,将毕生功力灌注其中,化作一道凝实的乌光,硬撼这招“海天一色”!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山林间炸开!狂暴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席卷,草木摧折,泥土翻飞!
乌光与剑海狠狠碰撞,僵持不过一瞬,乌光便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崩碎!玄衣卫首领闷哼一声,双钩脱手飞出,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倒射出去,接连撞断两棵小树,才重重落地,口中鲜血狂喷,显然受了极重的内伤。
秦渊亦是脸色一白,强行动用超出负荷的剑招,让他丹田一阵刺痛,但他强行压下,目光扫向其余被气浪掀得东倒西歪的玄衣卫,厉喝道:“还有谁想试试?!”
剩余玄衣卫见首领一招落败,生死不知,无不骇然失色,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
苏墨趁机低喝:“走!”
两人不再恋战,身形疾掠,瞬间没入黑暗山林,将惊魂未定的玄衣卫甩在身后。
……
另一条山道上,雷万霆、玉罗刹、江辰三人亦是陷入了苦战。
击溃了幽冥道的追兵,他们并未迎来喘息之机。就在他们以为暂时安全时,前方山隘处,赫然出现了数十名身着兽皮、脸上涂抹着更加繁复诡异油彩的异族武士!为首一人,身形异常高大,手持一柄镶嵌着骷髅头的巨大骨杖,周身散发着浓郁的血腥与巫毒气息,正是黑风坳附近土着部落的大祭司!
而在大祭司身后,还站着两名身着玄衣、气息沉凝如岳的中年男子,眼神冷漠,显然也是玄衣卫中的高手!
“看来韩鹰是铁了心要把我们留在这里了。”玉罗刹红绫轻舞,语气依旧带着几分慵懒,但眼神已是一片冰寒。
雷万霆拄着金背大砍刀,喘息粗重,他失血过多,已是强弩之末。江辰则默默上前一步,与玉罗刹并肩而立,长剑斜指,冰冷的剑意锁定了那两名玄衣卫高手。他肩头的伤口在“混元生机散”的药力下已近乎愈合,此刻感受到强敌的气息,体内那霸道药力似乎也活跃起来,与自身冰冷的剑意产生了一种奇异的交融,让他气息变得更加深邃难测。
大祭司举起骷髅骨杖,口中念念有词,一股无形的、带着腐朽与混乱意味的波动扩散开来。周围的异族武士双眼瞬间变得赤红,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悍不畏死地冲杀过来!那两名玄衣卫高手也同时动了,一人使刀,刀势大开大阖,霸道刚猛;一人使剑,剑法奇诡刁钻,专走偏锋,直取江辰与玉罗刹!
混战瞬间爆发!
雷万霆怒吼一声,鼓起余勇,挥刀迎向潮水般涌来的异族武士,每一刀都带着惨烈的气势,但明显力不从心,身上不断添加着新的伤口。
玉罗刹与江辰则对上了两名玄衣卫高手。红绫与玄阴指力对抗刚猛刀势,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江辰的剑则与那奇诡剑客缠斗在一起,剑光闪烁,快得令人眼花缭乱。那奇诡剑客越打越是心惊,他发现自己刁钻的剑招每每都被对方以一种更简洁、更直接、更冰冷的方式破解,对方的剑仿佛能预判他的动作,而且剑上蕴含的力量与寒意,竟让他气血运行都隐隐滞涩!
“这小子有古怪!”奇诡剑客尖声叫道。
使刀的玄衣卫闻言,刀势更猛,试图与同伴合击先拿下玉罗刹。玉罗刹娇叱一声,身法如同鬼魅,红绫舞动间,道道玄阴指力如同无形利箭,射向对方周身大穴,虽一时难以取胜,却也勉强支撑。
然而,雷万霆那边已是岌岌可危!数名异族武士突破了他的刀网,淬毒的弯刀眼看就要劈在他身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
一道炽烈的、如同流星般的箭矢,带着尖锐的破空声,从侧后方密林中射出!箭速快得不可思议,精准无比地穿过人群缝隙,“噗”地一声,将一名即将砍中雷万霆的异族武士咽喉洞穿!
紧接着,又是数箭连珠射来!每一箭都精准地带走一名异族武士的性命!
众人皆惊,循声望去。只见月光下,一名身着猎装、背负箭囊、手持长弓的矫健身影,立于不远处一块山岩之上。那人面容被阴影遮掩大半,只能看到轮廓分明的下颌和一双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的眸子。
“什么人?!”大祭司又惊又怒,骷髅骨杖指向那神秘箭手。
那箭手并不答话,只是再次张弓搭箭,箭尖遥指大祭司,一股凌厉的杀意瞬间将其锁定!
趁此机会,压力骤减的雷万霆精神一振,怒吼着挥刀反击。玉罗刹与江辰也抓住时机,攻势更疾。那两名玄衣卫高手被神秘箭手分散了注意力,一时间竟被压制。
……
西行密林深处,七苦神僧独自立于队伍后方,周身淡金色佛光如同一盏明灯,在浓郁的黑暗中顽强地燃烧着。那股无形的“幽冥追魂引”邪念,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冲击着佛光,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响。佛光范围在缓缓缩小,老僧那枯槁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前方,慧明大师与清虚道长护着简心等人,正与堵截的异族武士浴血奋战。异族武士熟悉山林,悍不畏死,更有诡异的巫毒辅助,即便有两位高人开路,突围速度也极其缓慢。
简心被护在中间,怀中那枚“同心玉”传来的灼热感几乎要烫伤她的皮肤!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黑风坳方向的祭坛波动,如同一个即将爆发的火山,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剧烈程度!空气中弥漫的阴煞死气也越来越浓,甚至影响了人的心智,几名伤势较重的弟子眼神已经开始涣散,出现幻觉。
“不能再等了!”简心猛地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包。她目光决绝,看向正在苦战的三位高人,“大师,道长!请为我护法片刻!我必须尝试沟通地脉生机,中和这股邪气,否则未到落鹰岭,我们的人先要撑不住了!”
七苦神僧闻言,低宣一声佛号,周身本已黯淡的佛光骤然再次亮起,虽然不及最初,却更加凝实,将那“幽冥追魂引”死死挡在三丈之外。“女施主放手施为,老衲尚能支撑。”
慧明与清虚亦是一愣,随即明白简心意欲何为。清虚道长剑光一敛,护在简心身侧:“简姑娘小心!”
慧明大师则怒吼一声,禅杖挥舞得如同风车,将正面之敌暂时逼退,为简心争取空间。
简心深吸一口气,摒弃杂念,素手连扬,数十根银针以某种玄奥的轨迹,精准地刺入自己周身几处与生机相关的要穴!她要以身为引,以药王谷秘传的“渡厄针法”,强行激发自身潜能,引动地底深处那微弱的生灵之气!
针落,简心娇躯剧颤,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但她的眼神却异常明亮。一股柔和而充满生机的气息,以她为中心,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与空气中弥漫的阴煞死气激烈冲突、中和。周围那令人窒息的压抑感,顿时减轻了不少,几名眼神涣散的弟子也恢复了清明。
然而,强行引动地脉生机,对施术者负担极大!简心嘴角渗出一缕鲜血,身体摇摇欲坠。
“简姑娘!”清虚道长急忙扶住她。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天边,一轮皎洁的明月挣脱了乌云的束缚,清辉洒落大地。与此同时,远处黑风坳方向,传来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一道粗大的、混杂着血色与黑色的光柱,猛地从坳底冲天而起,直插云霄!整个天地间的元气瞬间变得狂暴而混乱!
明月之光与那冲天光柱遥遥相对,仿佛形成了某种诡异的共鸣。潮汐之力在这一刻被引动,空气中弥漫的阴煞死气骤然暴涨数倍!
“噗!”七苦神僧首当其冲,佛光剧烈摇曳,猛地喷出一口金色血液,身形晃了晃,佛光瞬间黯淡下去。那“幽冥追魂引”邪念趁势加强,如同冰锥般刺向众人!
简心引动的生机之气也被瞬间压制,她闷哼一声,险些昏厥。
明月共潮生,邪阵终开启!韩鹰的最终阴谋,在这一刻,彻底展露獠牙!
【下章预告】
邪阵开启,天地色变!第七十九章《抉择时刻》,秦渊与苏墨目睹光柱冲天,心知简心等人危在旦夕,是继续赶往落鹰岭,还是立刻回援黑风坳?雷万霆、玉罗刹、江辰得神秘箭手之助,能否摆脱强敌?七苦神僧佛光受损,简心力竭,慧明清虚独木难支,西行队伍陷入最大危机!江辰体内“混元生机散”药力受邪阵引动,竟产生异变,是福是祸?通往坠星崖取得玄冰菱花解毒的唯一机会,与眼前伙伴的存亡,秦渊将如何抉择?第一卷最终高潮,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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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生死抉择
第七十九章 生死抉择
黑风坳冲天而起的光柱,如同一柄邪恶的巨剑,撕裂了夜空,也撕裂了秦渊心中的犹豫。那光柱中翻涌的血色与黑色,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阴煞死气,即便相隔甚远,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恐怖与不祥。简心他们,此刻正身处那片区域的边缘!
“简心……”秦渊望着光柱的方向,握剑的手因用力而指节发白。苏墨之前传来的密信,金陵的线索,追查铁山血案真相的迫切,在此刻都被对那道倩影的担忧压过。他无法想象,若是简心出了意外……
苏墨站在他身旁,同样面色凝重地看着那道光柱,折扇无意识地敲击着手心。“好邪恶的阵法……韩鹰所图非小。这阵法引动地脉阴煞,结合月光潮汐,若任其完成,恐怕不止是黑风坳,方圆百里都将化为死地。”
他看向秦渊,看到了对方眼中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焦虑与决绝,心中已然明了。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却异常坚定:“秦兄,约定虽重要,但人命关天,尤其是……伙伴的性命。落鹰岭之约,可以稍后。眼下,必须阻止韩鹰!”
秦渊猛地转头看向苏墨,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苏墨的选择,意味着他将与自己共同承担违背集结命令的风险,以及直面那诡异邪阵的莫大凶险。
“苏兄……”
“不必多言。”苏墨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带着些许不羁却又无比可靠的笑容,“苏某虽是一介书生,却也知‘义’字怎么写。岂能坐视同伴罹难,妖魔横行?走吧,去会会那位韩千户,看看他这‘覆雨翻云’的手笔,究竟有多大!”
两人再无迟疑,身形一转,舍弃了前往落鹰岭的路径,如同两道离弦之箭,朝着那散发着滔天邪气的黑风坳方向,疾驰而去!
……
山隘处,战局因神秘箭手的出现而瞬间扭转。
那箭手箭术通神,箭矢不仅快、准、狠,更蕴含着一种破邪的灼热气息,对异族武士的巫毒和那大祭司的邪术似乎有着天然的克制。他屹立山岩之上,箭无虚发,每一次弓弦响动,必有一名敌人倒下,精准地支援着雷万霆、玉罗刹和江辰三人,打乱了敌人的阵脚和节奏。
大祭司又惊又怒,骷髅骨杖挥舞,口中念动更加急促诡异的咒文,试图以邪术干扰那箭手,却被对方一记附着炽烈气息的箭矢逼得连连后退,咒文中断。
压力大减的雷万霆,鼓起余勇,金背大砍刀狂舞,竟将周围异族武士暂时逼退。玉罗刹与江辰更是抓住机会,攻势如潮。
玉罗刹红绫如毒龙出洞,缠向那使刀玄衣卫的手腕,玄阴指力如同无形冰锥,直取其胸前大穴。那使刀玄衣卫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猛攻打得手忙脚乱,刀势出现了一丝紊乱。
就在这瞬息之间,江辰动了!
他的对手,那名剑法奇诡的玄衣卫,正因同伴遇险而心神稍分。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江辰一直冰冷沉寂的眼眸中,猛地爆发出一点锐利如剑的精光!他体内那受邪阵引动而异常活跃的“混元生机散”药力,与他自身孤绝冰冷的剑意,在这一刻竟达成了一种玄妙的平衡与融合!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快得超越了视觉捕捉极限的剑光!
如同黑夜中骤然划过的冷电,如同绝望中悄然绽放的一线生机!
那奇诡剑客只觉喉间一凉,所有的感知、所有的念头,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到的是一缕极细的血线,正在自己咽喉处缓缓渗出。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一剑封喉!
这一剑,不仅快,更带着一种截然不同的意蕴,仿佛在绝对的“死”中,孕育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生”。正是这一丝“生”的契机,让他抓住了那转瞬即逝的破绽,完成了这绝杀的一击!
使刀玄衣卫见同伴瞬间毙命,心神大震,刀法更是散乱。玉罗刹岂会放过这等机会?红绫猛地收紧,玄阴指力如同跗骨之蛆,瞬间侵入其经脉。那玄衣卫惨叫一声,动作一僵,被雷万霆瞅准机会,一刀劈在肩胛,重伤倒地。
大祭司见两名玄衣卫高手一死一重伤,己方士气崩溃,而那神秘箭手的箭矢再次瞄准了自己,心中骇然,再也顾不得许多,怪叫一声,带着残存的异族武士,狼狈不堪地向山林深处逃去。
危机暂解。
雷万霆拄着刀,大口喘息,身上伤口血流如注,但他依旧强撑着,对山岩上的神秘箭手抱拳道:“多谢阁下援手之恩!雷万霆感激不尽!”
玉罗刹也收起了红绫,美眸流转,好奇地打量着那箭手。
江辰则默默归剑入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感受着体内那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内力流转,冰冷的脸上闪过一丝极淡的困惑。混元生机散的药力与邪阵的引动,似乎让他的剑道,走上了一条未知的道路。
那神秘箭手并未下来,只是站在岩上,对雷万霆微微颔首,随即目光扫过江辰,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似乎也察觉到了他气息的异常。然后,他伸
手指向黑风坳光柱的方向,做了一个“速去”的手势,身形一晃,便如同融入夜色般消失不见,来得突然,去得也潇洒。
“他让我们去黑风坳……”玉罗刹蹙眉,“看来那边才是关键。”
雷万霆咬牙道:“秦兄弟和简姑娘他们肯定也在往那边赶!我们得去汇合!”
江辰没有说话,只是迈步向黑风坳方向走去,用行动表明了他的选择。
……
西行密林深处,情况已是万分危急。
七苦神僧佛光受损,那“幽冥追魂引”的邪念如同挣脱了束缚的恶鬼,疯狂地冲击着众人的心神。几名伤势较重的弟子首先支撑不住,眼神变得狂乱,开始攻击身边的同伴。
慧明大师与清虚道长既要抵挡残余异族武士的进攻,又要分心制住发狂的弟子,顿时左支右绌。
简心强行施展“渡厄针法”引动地脉生机的反噬袭来,她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被清虚道长护在身后,几乎失去了行动能力。怀中那枚“同心玉”滚烫得吓人,黑风坳祭坛的波动达到了顶峰,她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那光柱中心,有一个充满贪婪、怨毒与毁灭意味的恐怖意志正在苏醒!
“阿弥陀佛……”七苦神僧嘴角血迹未干,他看着在邪念侵蚀下渐渐失控的场面,又看了看那冲天邪气光柱,枯槁的脸上闪过一丝决然。他缓缓盘膝坐下,双手合十,眼眸闭合,竟不再理会那冲击佛光的“幽冥追魂引”,而是将全部心神、全部生命力,投入了诵念经文之中。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只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他诵念的并非降魔经文,而是最为平和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蕴含着一种看破生死、慈悲渡世的坚定愿力。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那狂暴的邪念在触及这平和而坚定的诵经声时,竟如同沸汤泼雪,威力大减。发狂的弟子们动作渐渐迟缓,眼中的赤红也开始消退。慧明与清虚压力一轻,趁机将剩余异族武士尽数击溃。
然而,七苦神僧周身的生机,却随着经文的诵念,在快速地流逝。他脸上的皱纹变得更加深刻,皮肤失去了最后一丝光泽,仿佛下一刻就要坐化于此。
“大师!”简心虚弱地呼唤,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明白,七苦神僧是在以自身性命为引,燃烧最后的佛力,为他们争取一线生机!
“走……”七苦神僧没有睁眼,只是从唇间吐出微不可闻的一个字。
慧明与清虚对视一眼
,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悲怆与决绝。他们知道,此刻不是矫情的时候。清虚道长一把背起简心,慧明大师则招呼着恢复清明的弟子。
“大师……保重!”慧明虎目含泪,对着那枯坐诵经的身影深深一礼,随即毅然转身,“我们走!去黑风坳,破了那邪阵,才不负大师舍身护道!”
一行人带着无尽的悲愤与决然,再次踏上征程,目标直指那邪恶的源头——黑风坳祭坛!
明月高悬,潮汐之力在邪阵的引动下达到巅峰。分散的各路人马,在不同的地点,面临着不同的危机与抉择,却最终被命运的丝线牵引,共同奔赴那决定生死存亡的最终战场。
秦渊放弃了集结,选择了回援;江辰剑道异变,斩强敌;七苦神僧舍身饲魔,阻邪念……所有的牺牲,所有的努力,都只为在那邪阵彻底完成前,搏得一线渺茫的曙光。
抉择已下,再无退路。
【下章预告】
第一卷终章!第八十章《长歌出塞》,最终决战开启!秦渊、苏墨率先抵达黑风坳,直面韩鹰与已成气候的邪阵!雷万霆、玉罗刹、江辰及时赶到,神秘箭手再现,带来关键破局线索?七苦神僧舍身之功,能否为众人赢得宝贵时间?简心于危难中,能否凭借药王谷秘传与自身血脉,找到邪阵核心破绽?江辰体内异变药力,是彻底解毒的契机,还是堕入疯狂的深渊?所有伏笔在此收束,血与火的洗礼中,见证侠义初心的光芒!铁山血夜的真相一角,亦将在此揭晓!敬请期待波澜壮阔的第一卷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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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长歌出塞
第八十章 长歌出塞
黑风坳,已非人间景象。
冲天的血色光柱成为天地间唯一的焦点,将明月染成诡异的暗红。光柱底部,是一座以无数白骨与黑色矿石垒砌而成的巨大祭坛,祭坛中央,韩鹰披头散发,身着玄黑千户服,双手高举,状若疯魔。他周身缠绕着浓郁得化不开的阴煞死气,那光柱的力量正源源不断涌入他体内,他的气息在以恐怖的速度攀升,皮肤下仿佛有无数黑色小蛇在游走,双眼只剩下纯粹的、贪婪的黑暗。
祭坛四周,地面龟裂,溢出汩汩黑血般的粘稠液体,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甜与腐朽的气息。残余的幽冥道杀手和部分被控制的异族武士如同傀儡,麻木地环绕祭坛游走,护卫着他们的“神”。
秦渊与苏墨率先赶到,目睹此景,心头俱是巨震。
“韩鹰!你疯了吗?!”秦渊厉声喝道,云殇剑感应到那滔天邪气,发出阵阵不安的嗡鸣。
韩鹰缓缓转过头,那双黑暗的眼眸锁定秦渊,发出沙哑如同砂石摩擦的笑声:“秦渊……你来了……正好!待本座融汇这地脉阴煞与万千生魂之力,成就无上玄阴之体,便用你这‘沧海无量诀’传人的鲜血,来祭奠本座的新生!铁山营的血债?呵呵,那不过是开始!”
他话音未落,祭坛震荡,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黑色煞气,如同巨蟒般向秦渊扑来!所过之处,地面冻结,空气扭曲!
“小心!”苏墨折扇急点,数道凌厉劲风射向那黑色煞气,却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吞噬消融。
秦渊不敢怠慢,《沧海无量诀》全力运转,云殇剑光华暴涨,一式“覆雨倾盆”悍然斩出!剑光如瀑,与那黑色煞气狠狠撞在一起!
“轰!”
气劲四溢,秦渊只觉一股阴寒刺骨、腐蚀生机的力量顺剑传来,竟让他气血翻腾,连退三步,持剑的手臂微微发麻。这邪阵加持下的韩鹰,实力竟已恐怖如斯!
“哈哈哈哈!感受到吗?这便是力量!”韩鹰狂笑,更多的黑色煞气从祭坛涌出,化作无数触手,铺天盖地般卷向二人。
就在这时——
“韩鹰老狗!纳命来!”雷万霆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他浑身浴血,如同从地狱归来的战神,金背大砍刀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从侧翼狠狠劈向祭坛!
几乎同时,玉罗刹的红绫如灵蛇出洞,缠向韩鹰的双足,玄阴指力无声无息地点向其背后大穴。江辰的身影如同鬼魅,出现在韩鹰视线死角,长剑直刺其后心!他
的剑,快得只剩下一道模糊的影子,剑尖处,那一点因“混元生机散”与邪阵冲突而诞生的微妙“生机”,成为了撕裂这浓重死寂的唯一亮光。
三人虽伤痕累累,但此刻联手一击,气势惊人!
韩鹰冷哼一声,周身煞气猛然爆发,如同一个黑色的能量球急剧膨胀!
“砰砰砰!”
雷万霆的大刀被震飞,人如断线风筝般跌出。玉罗刹的红绫寸寸断裂,娇躯剧颤,嘴角溢血。唯有江辰的剑,竟强行刺入了那层煞气三分,才被一股巨力弹开,虎口崩裂,鲜血淋漓。
“螳臂当车!”韩鹰狞笑,正要乘胜追击,了结这几个烦人的虫子。
“咻——!”
一支缠绕着炽热气息的箭矢,如同流星赶月,精准无比地射向祭坛边缘一块不起眼的、刻画着诡异符文的黑色晶石!
是那神秘箭手!他不知何时已潜至近处,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住手!”韩鹰脸色首次大变,显然那晶石是维系邪阵的关键之一!
然而,箭矢太快!“咔嚓”一声,那黑色晶石应声碎裂!整个祭坛的光柱剧烈地摇曳了一下,虽然未曾崩溃,但韩鹰周身翻涌的煞气明显出现了一瞬间的滞涩!
“就是现在!”苏墨眼中精光一闪,他一直在一旁观察,寻找破绽。他猛地将折扇抛出,扇骨在空中“咔咔”组合,竟化作一面边缘锋锐、刻满玄奥符文的小型圆盘,旋转着切割向祭坛上几处能量流转的节点!
秦渊更不迟疑,强提一口真气,《沧海无量诀》内力奔腾如海,人与剑合,化作一道璀璨夺目的惊虹,直射韩鹰眉心!这一剑,凝聚了他对覆云剑法所有的领悟,对伙伴安危的担忧,对血海深仇的愤怒,一往无前,誓要斩破这邪祟!
“覆云剑法——一剑出塞!”
这是脱胎于军中决死冲锋的意境,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壮烈,是长歌当哭、慷慨赴战的决绝!
剑光所至,那浓郁的煞气竟被强行分开!
韩鹰又惊又怒,他刚刚被箭矢和苏墨的机关干扰,气息微乱,面对秦渊这凝聚了全部精气神的一剑,不得不全力应对!他双掌齐出,浓郁的黑色煞气在身前凝聚成一面厚重的盾牌!
“铛——!!!”
如同洪钟大吕般的巨响震彻山谷!剑尖与煞气盾牌狠狠撞击!
僵持!磅礴的剑气与腐蚀的煞气疯狂对冲、湮灭!
秦渊嘴角溢出鲜血,虎口崩裂,但他眼神依旧
坚定如铁,内力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破!”他发出一声震天怒吼!
“咔嚓……”细微的碎裂声响起,那面煞气盾牌上,出现了一道裂痕,随即迅速蔓延!
“不——!”韩鹰发出不甘的咆哮。
轰隆!煞气盾牌彻底崩碎!云殇剑长驱直入,虽然力道已竭,剑尖仍点在了韩鹰的眉心之上!
一缕诡异的黑气自韩鹰眉心被逼出,他周身暴涨的气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迅速萎靡下去,那连通天地的血色光柱也剧烈闪烁,变得明灭不定。
然而,就在秦渊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韩鹰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怨毒,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出,化作一道乌光,直射秦渊心口!这是临死的反扑,歹毒异常!
“秦大哥!”一声凄然的呼唤传来。
一道素白的身影,以超越极限的速度扑来,毅然决然地挡在了秦渊身前!是简心!她在清虚道长的背负下终于赶到,眼见秦渊遇险,想也不想便施展“蝶恋花”中最决绝的步法,舍身相护!
“噗!”乌光没入简心肩头,她闷哼一声,软软倒下,肩头瞬间乌黑一片,生机快速流逝。
“心儿!!!”秦渊目眦欲裂,一把抱住简心软倒的身体,感受着她迅速冰冷的体温和微弱的脉搏,心如刀绞。
“简姑娘!”苏墨、雷万霆等人亦是惊呼。
江辰冰冷的眸光扫过简心苍白的脸,又看向气息衰败、试图挣扎爬起的韩鹰,眼中杀意暴涨。他一步步走向韩鹰,体内那异变的药力与剑意再次被引动。
韩鹰看着步步逼近的江辰,感受着那与幽冥鬼府截然不同、却又同样危险的冰冷气息,嘶声道:“你……你身上的药力……是墨……”
他话未说完,江辰的剑已如冷电般掠过。
一颗头颅飞起,韩鹰脸上残留着惊愕与不甘,无头的尸身重重倒地。
黑风坳之主,伏诛。
随着韩鹰毙命,那残存的血色光柱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轰然消散。笼罩山谷的阴煞死气开始缓缓退散,月光重新变得清冷皎洁。
邪阵,破了。
但代价,是惨重的。雷万霆重伤濒危,玉罗刹内息紊乱,江辰持剑的手微微颤抖,显然也消耗巨大。而简心,为了救秦渊,身中韩鹰临死前的歹毒诅咒,昏迷不醒,气息微弱。
秦渊紧紧抱着简心,感受着她生命的流逝,巨大的悲痛与无力感几乎将他淹没。他仰天发出一声悲怆的长
啸,啸声在这刚刚经历浩劫的山谷中回荡,充满了英雄的无奈与苍凉。
长歌可以出塞,可以斩将破阵,却未必能护得住身边最重要的人。
……
数日后,落鹰岭。
临时搭建的营地里,气氛沉重。雷万霆在玉罗刹和苏墨的救治下,勉强保住了性命,但需要长时间静养。江辰独自坐在一块岩石上,擦拭着他的剑,周身气息更加内敛,那异变的药力似乎与他自身达成了一种危险的平衡,暂时无碍,但未来如何,无人可知。
秦渊守在简心床边,几日不眠不休,形容憔悴。简心依旧昏迷,肩头的乌黑虽然被苏墨以金针渡穴暂时封住,没有蔓延,但也无法驱散,那诅咒的力量如同附骨之疽,在不断侵蚀她的生机。
苏墨走了过来,拍了拍秦渊的肩膀,递给他一封信。“七苦大师……坐化了。慧明大师和清虚道长护送他的舍利以及受伤的弟子,先行返回少林。大师临入灭前,以最后佛力加持了这串念珠,让我转交简心姑娘,或可暂保她灵台清明,抵御诅咒侵蚀。”他手中拿着一串看似普通、却隐泛温润光华的木质念珠。
秦渊默默接过念珠,小心地戴在简心手腕上,看着她依旧苍白的脸,心中刺痛。
“还有,”苏墨叹了口气,“我刚刚收到阁中密报,关于墨大夫和‘玄冰菱花’……那‘混元生机散’的隐患,并非虚言。但玄冰菱花至寒,或许……也能克制韩鹰这至阴至邪的诅咒。只是坠星崖远在西北边陲,路途遥远,艰险重重……”
秦渊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但眼神却重新变得坚定:“只要有希望,刀山火海,我也要去。”
这时,营地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警惕望去,只见一名身着拜火教服饰、风尘仆仆的女子,在一位漕帮弟子的引领下走了过来。那女子容貌姣好,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正是许久未见的琉璃!
“琉璃姑娘?”秦渊有些意外。
琉璃看着营地里的景象,目光扫过重伤的雷万霆、昏迷的简心,最后落在秦渊身上,轻声道:“我得知黑风坳异动,处理完教中事务便立刻赶来,看来……还是晚了一步。”她走到简心床边,查看了一下她的情况,秀眉微蹙,“好恶毒的诅咒……我教中有一秘法,或可暂时稳定她的情况,但根治,仍需至寒之物或至阳之力。”
她顿了顿,看向秦渊和苏墨:“我此次前来,还有一事。我教追查圣物‘炎阳魄’下落,线索指向西北,与那‘坠星崖’相距不远。若诸位信得过,琉璃愿
与诸位同行,一来可助简心姑娘稳定伤势,二来,也可互相照应,共寻所需之物。”
她的提议,无疑雪中送炭。西北之行,危机四伏,多一个强大的盟友,便多一分希望。
秦渊与苏墨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断。
“好!”秦渊沉声道,“待雷帮主伤势稍稳,我们便出发,前往西北!”
塞外风沙,前路漫漫。第一卷的恩怨暂告段落,铁山血夜的真相虽未完全揭开,但新的征程,已然在望。为了救治挚爱,为了未完的承诺,为了追寻更大的谜团,这群因命运而聚集在一起的伙伴,将携手共赴那片更加广阔、也更加危险的天地。
长歌出塞,侠路再启。
(第一卷终章)
【第二卷:龙蛇争霸 预告】
塞外风云起,龙蛇竞相争!秦渊一行人踏上西北征途,大漠孤烟,金沙迷城,危机四伏。传国玉玺秘闻重现世间,引得八方云动,魔教、朝廷、西域诸国、隐秘世家,各方势力粉墨登场,交织成一张巨大的权谋与力量的网络。第八十一章《大漠孤烟》,看秦渊如何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立足!神秘的狐狼马贼,诡异的金沙古城,消失的拜火教使者……新的盟友与敌人接连出现。江辰体内异变药力与剑意的融合,是福是祸?简心身中诅咒,能否撑到找到玄冰菱花?琉璃的同行,又隐藏着拜火教怎样的图谋?前朝遗宝与魔教野心的阴影下,一场席卷整个武林与天下的龙争虎斗,即将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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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大漠孤烟
第八十一章 大漠孤烟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两种颜色:头顶是近乎残酷的、洗练过的蔚蓝,脚下是望不到边际的、死寂的昏黄。
热浪肉眼可见地在地平线上扭曲、升腾,如同无形的火焰灼烧着空气。风是干的,带着细碎的沙粒,打在脸上微微刺痛,卷起一缕缕孤烟般的沙尘,旋起旋灭。这就是塞外,与江南的温婉、北地的苍茫截然不同,它用最直接的方式,展示着大自然的广袤、严酷与生命的渺小。
一支小小的驼队,在这无垠的沙海中,如同几粒缓慢移动的尘埃。驼铃声单调而疲惫,伴随着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沙地上的沙沙声,是这片死寂天地间唯一的律动。
秦渊走在最前,他的脊背依旧挺直如松,但眉宇间锁着化不开的忧虑与风霜。他时不时回头,目光落在队伍中间那匹特别高大的骆驼背上。那里,用厚厚的毛毡和绳索精心固定着一个简易的驼轿,简心静静地躺在里面,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唯有鼻翼间微弱的呼吸和手腕上那串七苦神僧留下的念珠偶尔泛起的温润光泽,证明着她还在顽强地与体内的诅咒抗争。
自黑风坳一役后,他们护送重伤的雷万霆至相对安全的边镇休养,便与玉罗刹、江辰、琉璃,以及坚持同行的苏墨,踏上了这前途未卜的西行之路。目标,直指西北边陲那传说中的坠星崖,寻找能解“混元生机散”隐患与克制韩鹰诅咒的至寒奇花——玄冰菱花。
苏墨换下了一贯的白衣,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青灰色劲装,但那份儒雅气质并未被风沙完全掩盖。他策马靠近秦渊,递过一个水囊,低声道:“秦兄,喝口水。我们已经进入‘死亡之海’边缘,按地图所示,还需至少十日,方能抵达坠星崖所在的‘祁连北麓’。”
秦渊接过水囊,抿了一口那带着沙土腥气的清水,目光依旧望着前方:“我知道。只是心儿她……时日无多。”韩鹰临死前的诅咒极其恶毒,若非琉璃以拜火教秘法配合七苦的念珠暂时封镇,简心恐怕早已香消玉殒。但即便如此,那诅咒仍在缓慢侵蚀她的生机,时间,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吉人自有天相。”苏墨安慰道,目光却扫过四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这片大漠,看似死寂,却并非无人区。除了变幻莫测的天灾,更需提防的,是‘狐狼’。”
“狐狼?”秦渊挑眉。
“一伙极其狡猾凶残的马贼。”回答他的是琉璃。她依旧穿着拜火教的服饰,只是用面纱遮住了大半容颜,只露出一双清冷睿智的眼眸,
“他们来去如风,熟悉大漠每一处水源和绿洲,行事狠辣,如同沙漠中的狐与狼,故而得名。我教曾有商队遭其劫掠,无一生还。”她说话间,目光偶尔会落在江辰身上,带着一丝探究。江辰体内的药力异变,让她也感到有些捉摸不透。
江辰骑在另一匹骆驼上,依旧沉默寡言。他整个人仿佛与这大漠的孤寂融为了一体,气息比以往更加内敛,但偶尔抬眼望向远方的刹那,那冰封的眸底深处,似乎有一丝极淡的、不同于以往纯粹死寂的微光流转,那是“混元生机散”异变药力与他自身剑意融合后,产生的难以言喻的变化。
玉罗刹则显得轻松许多,她甚至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这壮阔又荒凉的景色,红绫在风中轻舞,与黄沙形成鲜明对比。“狐狼?听起来倒是些有趣的家伙,希望他们别让我们这趟旅程太过无聊。”她嘴角噙着一丝慵懒而危险的笑意。
就在这时,负责在前方探路的一名苏墨带来的青云阁好手,骑着快马疾驰而回,脸上带着凝重:“公子,前方发现情况!约五里外,有战斗痕迹,似乎是……一个商队遭到了袭击!”
众人神色一凛。
赶到现场时,饶是见惯了血腥的秦渊和江辰,也不由得皱了皱眉。一片狼藉的残破马车,散落一地的货物箱篓,以及……横七竖八倒在沙地上的尸体。血迹早已被风沙半掩,但浓重的血腥气依旧吸引了几只盘旋的秃鹫。死者大多是被利刃砍杀,也有被弓箭射穿,手段干净利落,透着职业性的残忍。
“是狐狼的手笔。”琉璃蹲下身,检查了一具尸体脖颈上的伤口,肯定道,“他们惯用这种弯刀,切口独特。”
苏墨则在翻看那些散落的货物,眉头紧锁:“这些箱子上有‘黑石’标记……是‘黑石商行’的队伍。这家商行背景深厚,主要经营西域与中原的玉石、香料贸易,怎么会在这里被劫?”
“黑石商行?”秦渊心中一动,他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一个近年来迅速崛起的商号,据说与朝中某些大人物关系匪浅。”苏墨解释道,他拿起一块从破损箱子里滚落的、看似普通的灰色石头,在手中掂了掂,眼神微凝,“不过……这批货,似乎不简单。”
就在这时,江辰忽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一辆倾覆的马车残骸旁,用剑鞘挑开了压在上面的杂物。下面,赫然露出一只制作精良、却已被踩踏变形的金属鸟笼。笼门敞开,里面空空如也。
“信鸽?”苏墨走过来,看了看笼子,“看来商队遇袭前,有人试图放出信鸽求
援。”
玉罗刹在另一边发出了一声轻咦,她从一个死去的、衣着明显不同于普通护卫的尸体怀中,摸出了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黑色令牌。令牌非金非木,触手冰凉,正面雕刻着一个复杂的、类似眼睛的图案,背面则是一个古篆的“影”字。
“这是……”玉罗刹将令牌抛给苏墨。
苏墨接过令牌,仔细端详,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影字令’……这是玄衣卫内部,负责执行特殊隐秘任务的‘暗影’成员的标识。”他抬起头,看向秦渊,“黑石商行的队伍里,混有玄衣卫的暗影?他们来这大漠,所为何事?”
线索似乎开始交织。狐狼马贼、背景神秘的黑石商行、玄衣卫的暗影……这片看似荒芜的大漠,底下涌动的暗流,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咳咳……”驼轿上,传来简心微弱的咳嗽声。
秦渊立刻抛开杂念,快步回到简心身边,小心地扶住她,给她喂了点水。简心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秦渊一眼,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力气,又昏睡过去。她那苍白的脸上,因这短暂的清醒而泛起一丝不正常的潮红,肩头被诅咒侵蚀的乌黑似乎又扩散了一丝。
秦渊的心狠狠一揪。他轻轻擦去她额角的虚汗,将毛毯掖好,再转过身时,眼神已变得如同这大漠的风,冷硬而坚定。
无论前方是狐狼马贼,还是玄衣卫的阴谋,亦或是其他什么妖魔鬼怪,都阻挡不了他前进的脚步。为了救简心,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清理一下,看看还有没有活口。然后尽快离开这里,血腥味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秦渊沉声下令,目光扫过远方那起伏的沙丘,仿佛能穿透那无边的黄沙,看到隐藏在其下的重重杀机。
驼铃声再次响起,小小的队伍重新启程,融入这茫茫大漠,如同水滴汇入海洋。但所有人都知道,平静,只是暂时的。狐狼的阴影,玄衣卫的谜团,以及那遥不可及的坠星崖,都预示着这场西行之路,必将步步惊心。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而侠客的征途,才刚刚开始。
【下章预告】
狐狼嗅血,沙海扬锋!第八十二章《金沙迷城》,秦渊小队循着黑石商队遗留的线索,找到一座隐藏于流沙与雅丹地貌之间的神秘古城废墟。古城传说蕴藏宝藏,却也危机四伏,诡异的机关、致幻的毒瘴、彼此猜忌的临时盟友……而狐狼马贼的主力,正如真正的狼群般,悄然将这座废墟包围。与此同时,江辰体内异变药力在古城特殊
环境下再度躁动,是失控的前兆,还是破局的关键?琉璃于古城壁画上,发现了与拜火教圣物“炎阳魄”失落相关的惊人记载!沙暴将至,迷城欲倾,生死一线间,谁能找到真正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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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金沙迷城
第八十二章 金沙迷城
循着黑石商队遗留的、指向西北的残缺地图和些许痕迹,秦渊一行人在死寂的沙海中又艰难跋涉了两日。水囊渐空,风沙更烈,连骆驼都显出了疲态。就在众人几乎要怀疑那地图的真实性时,一片奇异的景象,突兀地闯入了视野。
那是一片巨大的、由风蚀形成的雅丹地貌群。无数土黄色的巨大墩台、城堡、残垣,以各种匪夷所思的姿态耸立在沙海之上,被千百年来的风沙雕琢得嶙峋怪诞,如同神话时代遗落的废墟。而在这一片荒芜死寂的土黄之中,竟隐隐透出一抹流动的、闪烁的金色!
“是流沙金河!”苏墨勒住骆驼,眯眼远眺,语气中带着惊叹与警惕,“传说这片雅丹深处,有一条地下暗河,河沙中富含金沙,在特定光照下会折射出光芒,故而得名‘金沙迷城’。没想到竟真的存在。”
那闪烁的金色,并非遍布整个雅丹群,而是如同一条蜿蜒的丝带,缠绕在几座最为高大、形似宫殿的风蚀岩群之间,为其平添了几分神秘与诱惑。
“地图标记的方位,就是这里。”秦渊沉声道,他回头看了看驼轿上气息愈发微弱的简心,眼神坚定,“无论如何,进去看看。或许能找到水源,或许……有其他的线索。”
众人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驱赶着骆驼,踏入这片被称为“迷城”的雅丹群。
一进入其中,光线顿时黯淡下来。高大的风蚀岩体投下巨大的阴影,通道曲折回环,如同迷宫。风穿过岩隙,发出呜呜的怪响,更添阴森。脚下不再是松软的沙地,而是坚硬掺着碎石的戈壁,偶尔能看见一些残破的陶片和风化的骨骼,昭示着这里并非从未有人踏足。
“小心脚下,跟着我的标记走。”苏墨从怀中取出一种特制的荧光石粉,每隔一段距离便在岩壁上留下一个不起眼的箭头标记。他博览群书,对奇门遁甲、机关消息亦有涉猎,深知此种地方最易迷失。
玉罗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四周岩壁上的天然纹路,仿佛在欣赏一件巨大的艺术品。江辰则沉默地跟在队伍最后,他的手一直按在剑柄上,冰冷的眸光扫视着每一个阴影角落,仿佛那里随时会扑出噬人的怪兽。越往深处走,他眉头蹙得越紧,体内那“混元生机散”的药力,似乎受到此地某种特殊气场的影响,开始隐隐躁动,不再是之前那种沉寂的融合,而是带着一丝不受控制的灼热与刺痛,在他经脉中窜动。
琉璃的目光则被岩壁上一些模糊的、看似天然的刻画所吸引。她走近一处巨大的岩壁,用手
拂去上面的浮尘,露出了下面更加清晰、却明显是人工凿刻的图案。那是一些扭曲的线条、奇异的符号,以及……一个被无数火焰纹路环绕的、类似眼睛的图腾!
“这是……古拜火教的圣徽!”琉璃失声低呼,清冷的眸子里充满了震惊,“这里怎么会有我教失传已久的古老印记?看这风化程度,至少有数百年了!”
她沿着岩壁仔细查看,更多的图案呈现出来:有描绘着先民祭祀火焰的场景,有记录着星辰运行的轨迹,甚至……有一幅残缺的壁画,似乎描绘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一方是驾驭着火焰的武士,另一方则是笼罩在黑暗中的、形态模糊的恐怖存在。壁画的一角,刻画着一枚散发着光芒的、形似琥珀的宝石,正从一名火焰武士手中坠落,下方是无尽的深渊……
“炎阳魄……圣物失落……”琉璃抚摸着那幅壁画,手指微微颤抖,“教中古老传说竟然是真的!圣物‘炎阳魄’并非自然遗失,而是在一场与‘暗渊’的大战中坠落……难道,就是坠落在了这片区域?”
这个消息无疑石破天惊!拜火教追寻多年的圣物下落,竟然在此地找到了线索!
然而,还未等众人细究,前方探路的青云阁好手再次疾驰而回,脸色比上次更加难看:“公子!前方发现大量足迹,非常杂乱,而且……有埋伏的痕迹!我们可能被包围了!”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
“咻咻咻——!”
密集的箭矢,如同蝗虫般从四周高耸的雅丹岩顶、从幽深的岩隙中射出!这些箭矢并非直射人身,而是大多射向众人脚下的地面和周围的岩壁!
“噗噗噗!”
箭矢落地,并未插入土石,而是猛地爆开一团团墨绿色的烟雾!烟雾带着刺鼻的腥臭,迅速弥漫开来,显然是剧毒之物!
“是狐狼的‘瘴云箭’!闭气!快退!”琉璃急声喝道,同时双手快速结印,眉心的火焰印记微亮,试图驱散毒雾,但这毒雾范围太大,且似乎能侵蚀内力,效果有限。
毒雾不仅阻碍视线,更带着强烈的致幻效果!几名青云阁好手吸入少许,立刻眼神涣散,开始胡言乱语,甚至挥舞兵刃攻击身边的同伴!
“结圆阵!护住简姑娘和骆驼!”秦渊厉喝,云殇剑出鞘,剑风鼓荡,将靠近的毒雾稍稍逼退。苏墨折扇连挥,劲风呼啸,配合秦渊清理出一小片安全区域。玉罗刹红绫舞动,将两名陷入幻境的自己人卷回身边,指力连点,暂时制住其穴道。
江辰站在阵型
边缘,毒雾袭来,他本能地运功抵御。然而,那躁动的药力与这致幻毒雾一接触,竟如同火上浇油!一股狂暴的热流猛地从他丹田窜起,直冲四肢百骸!他闷哼一声,眼中瞬间布满了血丝,视野开始扭曲,耳边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尖啸!那冰冷的剑意几乎要压制不住这突如其来的狂躁!
“江辰!”玉罗刹察觉到他气息不对,惊呼道。
江辰猛地抬头,看向左侧一处岩壁,那里,数名身着土黄色伪装、如同与岩石融为一体的马贼正张弓搭箭!在致幻与药力双重冲击下,他看到的却是无数扭曲的、散发着幽冥鬼府气息的鬼影!
“死!”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身形如同鬼魅般射出!长剑不再追求精准与效率,而是带着一股毁灭一切的疯狂与暴戾,剑光过处,岩石崩裂,那几名马贼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狂暴的剑气撕成了碎片!
这一剑之威,远超他平日水准,但那失控的杀气,也让秦渊等人心头一凛。
“他状态不对!”苏墨急道,“必须尽快突围,找到安全地方让他稳定下来!”
然而,狐狼的袭击并未停止。毒箭之后,是滚木礌石从高处砸落,更有身手矫健的马贼借助钩索在岩壁间快速移动,如同猿猴,不断以淬毒的吹箭和飞刀进行骚扰。他们显然极擅利用地形,并不正面强攻,而是如同真正的狼群,不断消耗、疲惫猎物。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秦渊格开一支冷箭,目光扫视四周,“必须找到他们的首领,或者……找到这迷城的核心!”
就在这时,琉璃指着那片闪烁着金光的宫殿状岩群方向:“那边!我感觉到那边有微弱的、不同于此地的生机波动,而且壁画指引的方向也是那边!那里可能是古城的核心祭坛所在,或许有出路!”
没有更好的选择。众人且战且走,向着那片金色区域艰难突进。
越靠近那片区域,岩壁上的古老刻画越多,描绘的拜火教祭祀场景也越发宏大清晰。而狐狼马贼的抵抗也越发激烈,仿佛在守护着什么。
终于,在冲破一道由马贼重兵把守的狭窄隘口后,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如同被巨斧生生劈开形成的环形山谷。山谷中央,并非预想中的宫殿,而是一座完全由黑色巨石垒砌而成的、布满岁月痕迹的古老祭坛。祭坛呈圆形,共分三层,上面刻满了与岩壁上类似的火焰与星辰符文。而最令人惊异的是,祭坛的顶端,并非空空如也,而是悬浮着一团拳头大小、不断流转、散发出柔和白光的
奇异光球!那光球的气息,纯净而充满生机,与周围弥漫的死寂、毒雾以及江辰身上的狂暴气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就在祭坛下方,黑压压地站着近百名狐狼马贼,为首一人,身形并不高大,甚至有些瘦削,穿着一件破旧的皮裘,脸上带着一个狰狞的狼首面具,只露出一双如同鹰隼般锐利、却又带着几分戏谑残忍的眼睛。他手中把玩着两柄弧度惊人的弯刀,刀光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祭坛顶端那团白光,显得格外诡异。
“欢迎来到金沙迷城,我的猎物们。”一个沙哑而带着奇异磁性的声音,透过狼首面具传来,回荡在山谷中,“游戏,该结束了。”
【下章预告】
狐狼现獠牙,迷城生死局!第八十三章《狐狼夜袭》,祭坛之前,狐狼首领亲自出手,诡异的刀法、驯养的沙兽、以及针对江辰失控状态的阴毒算计,让秦渊一行人陷入前所未有的苦战!祭坛顶端那团奇异光球,是破局的关键,还是更大的陷阱?江辰能否在彻底疯狂前,掌控体内异变的力量?琉璃从祭坛符文解读出关于“炎阳魄”与“暗渊”的惊人秘密,竟与狐狼盘踞此地的目的息息相关!子夜时分,沙暴将至,孤悬于绝地的古老祭坛,将成为最终的修罗场!生存还是毁灭,仅在今夜一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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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狐狼夜袭
第八十三章 狐狼夜袭
狐狼首领那沙哑而带着戏谑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毒蛇,钻入每个人的耳膜。他站在祭坛之下,身后是近百名如同饿狼般盯着猎物的马贼,而秦渊一行人,则被逼退到环形山谷的入口处,背后是曲折复杂的迷宫雅丹,退路已近乎被堵死。
“游戏?”秦渊持剑而立,眼神冷冽如冰,“你的游戏,就是用无辜商旅的鲜血来玩吗?”
“无辜?”狼首面具下发出低沉的笑声,“这大漠里,哪有什么无辜?弱肉强食,本就是唯一的法则。黑石商行……呵呵,他们运送的东西,可不怎么‘无辜’。至于你们……”他目光扫过被护在中间的驼轿,以及状态明显不对、眼中血丝弥漫的江辰,“闯入我的地盘,觊觎这‘圣坛’的力量,更是自寻死路。”
他话音未落,手中那两柄弧度惊人的弯刀轻轻一碰,发出“铮”的一声脆响,如同进攻的号令!
“嗷呜——!”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狼嚎,并非来自马贼,而是从祭坛侧后方的阴影中,猛地窜出三头体型硕大、皮毛呈沙黄色、双眼猩红的巨狼!这些狼形态与寻常野狼迥异,爪牙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口涎滴落在地,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显然是经过特殊驯养、甚至可能被药物改造过的沙兽!
与此同时,山谷四周高处的马贼弩手再次张弓,这一次,箭矢的目标明确——大部分都指向了气息不稳、周身散发着危险波动的江辰!
他们看出了江辰的异常,要优先解决这个不稳定的、却威胁巨大的因素!
“保护江辰!”秦渊厉喝,云殇剑划出一道圆弧,剑气纵横,将射向江辰的十数支弩箭尽数绞碎!但他也被这密集的箭雨暂时牵制。
苏墨折扇飞舞,格开射来的冷箭,同时对玉罗刹急声道:“罗刹姑娘,缠住那头领!我去解决弩手!”
玉罗刹娇笑一声:“正合我意!”红绫如血,身形如魅,直扑那狐狼首领。她玄阴指力悄无声息地弹出,直取对方周身大穴,同时红绫如同拥有生命般,缠绕向那两柄诡异的弯刀。
狐狼首领冷哼一声,身形不动,双刀却如同活了过来,划出两道刁钻诡异的弧线,一刀格开红绫,一刀反削玉罗刹手腕,刀法狠辣精准,竟丝毫不落下风!
而那三头沙兽,则咆哮着冲向阵型!它们的首要目标,依旧是江辰!
江辰此刻正处于理智与疯狂的边缘。体内狂暴的药力与致幻毒雾的残余效果交织,眼前的世界光怪陆离,耳边
充斥着无尽的厮杀与哀嚎。他看到的不再是沙兽,而是无数从地狱爬出的、散发着幽冥鬼府气息的魔物!
“杀!杀!杀!”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不再闪避,反而迎着冲在最前的那头沙兽,一剑悍然劈出!这一剑,毫无章法,却凝聚了他所有的狂躁与力量,剑气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暗红色!
“嗤啦!”
血光迸现!那头沙兽竟被这狂暴的一剑从中劈开!腥臭的血液和内脏溅了江辰一身!
然而,另外两头沙兽已然近身,锋利的爪子带着恶风,抓向他的胸膛和后背!
“小心!”琉璃娇叱一声,双手结印更快,眉心的火焰印记骤然亮起,一道炽热的火浪凭空而生,虽然范围不大,却精准地撞在了一头沙兽身上,将其逼退数步,皮毛发出焦糊味。但另一头沙兽的利爪,已然触及江辰的后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插入!是秦渊!他在格挡箭雨的间隙,硬生生凭借《沧海无量诀》带来的超卓感知和速度,侧身挡在了江辰身后!
“噗!”利爪划过秦渊的左臂,带起一溜血花,深可见骨!剧痛让秦渊闷哼一声,但他剑势不停,反手一式“云龙摆尾”,云殇剑如同毒龙出洞,精准地刺入了那头沙兽的眼窝!
沙兽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倒地抽搐。
“秦大哥!”琉璃惊呼。
秦渊顾不上手臂剧痛,一把抓住眼神依旧狂乱、还要继续冲杀的江辰,运足内力,低喝道:“江辰!醒醒!”
这一声低喝如同暮鼓晨钟,蕴含着《沧海无量诀》中正平和的意蕴,稍稍冲散了江辰脑中的狂躁。他动作一滞,眼中血色稍退,茫然地看了秦渊一眼,又看了看自己染血的剑和秦渊流血的手臂,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
另一边,苏墨凭借精妙身法和手中不时弹出的暗器,已经解决了数名高处的弩手,压力稍减。玉罗刹与狐狼首领的战斗却陷入了胶着。那狐狼首领刀法诡异,身法如烟,更兼不时放出淬毒的暗器,一时间竟让玉罗刹也难以取胜。
“没时间和他们耗了!”苏墨目光扫过祭坛顶端那团悬浮的、散发出柔和生机白光的光球,又看了看山谷外逐渐变得昏黄、预示着沙暴将至的天色,急声道,“琉璃姑娘!那祭坛上的光球,可能是什么?”
琉璃一边以拜火教秘法辅助抵御马贼的进攻,一边快速扫视祭坛上的符文,语速极快:“这祭坛是古拜火教祭祀‘圣火之源’的场所!那光球……似乎是凝聚
了此地地脉生机与古老信仰的‘源火之种’!它蕴含庞大的生机力量,或许……或许能暂时压制简心姑娘的诅咒,甚至安抚江公子的狂暴药力!但如何收取,典籍未有记载!”
源火之种!生机之力!
秦渊眼中猛地爆发出锐利的光芒!这或许是挽救简心、稳住江辰的唯一机会!
“掩护我!我上去试试!”秦渊对苏墨和玉罗刹喊道,同时将状态稍稳的江辰推向琉璃,“琉璃姑娘,看好他!”
说罢,他不再犹豫,身形如电,直扑祭坛!《沧海无量诀》内力全力运转,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气浪,将试图阻拦的马贼纷纷震开!
“拦住他!”狐狼首领见状,厉声咆哮,攻势更急,试图摆脱玉罗刹的纠缠。
玉罗刹岂能让他如愿?红绫舞动如风,玄阴指力如同附骨之疽,死死将其缠住。
秦渊几个起落,已然冲上祭坛第一层!祭坛的黑色巨石触手冰凉,上面的古老符文仿佛有生命般缓缓流动。越靠近顶端,那股生机勃勃的气息越发浓郁,让他精神一振,连左臂的伤口似乎都愈合得快了些。
然而,就在他即将踏上第三层,触及那“源火之种”的瞬间——
“嗡——!”
整个祭坛猛地一震!祭坛基座周围,那些原本黯淡的火焰与星辰符文,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一股灼热而排斥的力量,以祭坛为中心,轰然爆发!
秦渊首当其冲,只觉得一股巨力迎面撞来,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火焰之墙!他闷哼一声,前冲之势戛然而止,整个人被那股力量推得向后滑出数步,气血翻涌!
祭坛的自卫禁制被触发了!
与此同时,山谷外,狂风呼啸之声陡然加剧,漫天的黄沙如同厚重的帷幕,开始遮蔽天空,沙暴,来了!
前有禁制阻挡,后有强敌环伺,外有沙暴压境!
狐狼首领发出得意的狂笑:“哈哈哈哈!圣坛的力量,岂是你们这些外人能够觊觎的?乖乖成为沙暴和狐狼的祭品吧!”
绝境!真正的绝境!
秦渊站在祭坛边缘,看着那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源火之种”,又回头看了看在风沙中苦苦支撑、保护着简心和江辰的伙伴,一股前所未有的决绝涌上心头。
不能放弃!绝对不能!
他深吸一口气,将云殇剑插回背后,双手缓缓抬起,《沧海无量诀》的内力不再是以往的磅礴攻击,而是转化为一种极其柔和、包容、试图与周围天地
共鸣的频率。他想起了古洞中初得传承时,感受到的那片浩瀚、滋养万物的沧海……
他不再试图强行突破,而是缓缓地将手,再次伸向那无形的屏障。
这一次,排斥的力量似乎……减弱了一丝?
【下章预告】
绝境逢生?死局逆转!第八十四章《刀口余生》,秦渊冒险沟通“源火之种”,能否打破祭坛禁制?失控的沙暴吞噬山谷,天灾与人祸交织,绝境中能否诞生奇迹?江辰在生死关头,能否彻底掌控异变药力,斩出决定胜负的一剑?狐狼首领的真正身份与目的,即将揭晓,竟与玄衣卫、黑石商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琉璃从古老铭文中解读出的“暗渊”之谜,又将引出怎样更大的阴谋?生存的希望如同风中之烛,摇曳不定,最终的结局,将在沙暴平息前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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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刀口余生
第八十四章 刀口余生
灼热!排斥!仿佛整个天地都在拒绝他的靠近!
秦渊的手掌距离那无形的屏障仅有寸许,却如同隔着千山万水。祭坛符文的红光愈发刺目,那股源自地脉与古老信仰的排斥力量,如同实质的火焰之墙,要将他这“外来者”焚为灰烬。左臂的伤口在这力量冲击下,传来钻心的剧痛,鲜血汩汩流出,滴落在冰冷的黑色祭坛石面上,发出“滋滋”的轻响,瞬间蒸发。
“秦兄!”苏墨在下方看得真切,心急如焚,却苦于被残余马贼和愈发狂暴的风沙所阻,无法上前相助。
玉罗刹与狐狼首领的激斗也已到了白热化。沙暴的先头风沙如同无数鞭子抽打在身上,视线模糊,呼吸艰难。狐狼首领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诡异刀法,在风沙中依旧攻势凌厉,双刀如同毒蛇吐信,专走偏锋,试图突破红绫的封锁去阻止秦渊。
“放弃吧!外来者!圣坛的力量只会庇护它的守护者!”狐狼首领在风沙中发出沙哑的咆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狂热?
守护者?秦渊脑中灵光一闪!是了,这禁制并非纯粹的死物,它感应的是“身份”,是“意念”!狐狼能在此地盘踞,甚至可能利用这祭坛的力量,绝非仅仅依靠武力!
他不再试图以《沧海无量诀》的浩瀚内力去硬撼,那如同以海浪冲击礁石,虽磅礴却难以竟功。他回想起古洞中初悟心法时,感受到的那片沧海并非只有狂暴,更有滋养万物、包容一切的“生”之意境。他的内力性质开始悄然转变,从奔腾的江河化为润物无声的春雨,从排斥的对抗转为试图理解、沟通的柔和波动。
他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那刺目的红光和近在咫尺的光球,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对那屏障之后、那“源火之种”所蕴含的磅礴生机的感知上。那是一种温暖、纯净、如同母亲怀抱般的力量,与韩鹰诅咒的阴寒恶毒截然相反。
“我不是来掠夺……我是来求助……”他在心中默念,将那份对简心生命的担忧,对伙伴安危的焦灼,以及自身毫无保留的恳求之意,伴随着那柔和的内力波动,缓缓传递过去。
奇迹发生了。
那灼热的排斥感,如同冰雪遇阳,开始缓缓消融。并非消失,而是……接纳?屏障依旧存在,但不再充满敌意,反而像是一层温和的水膜。秦渊感到自己的内力,甚至是一部分精神意念,如同溪流汇入大海般,开始与那“源火之种”建立起一丝微弱的联系!
他感觉到那光球中蕴含的生机如同温暖
的阳光,照耀着他受损的经脉,左臂伤口的流血竟缓缓止住,传来麻痒的愈合感。他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光球内部那浩瀚而古老的意识碎片——那是无数代拜火教徒虔诚信仰的凝聚,是地脉生机千年来的沉淀!
就在这时——
“轰隆隆——!!”
真正的沙暴主力,如同万亿头怒吼的巨兽,终于撞上了这片环形山谷!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碗口大的石头被狂风卷起,如同炮弹般四处飞射!雅丹岩体在风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随时会崩塌!
“小心!”苏墨大声疾呼,众人被迫放弃战斗,纷纷寻找岩壁凹陷处躲避。驼轿被狂风掀翻,幸得琉璃和一名青云阁好手死死拉住,才没让简心被甩出去。
狐狼马贼们也乱作一团,沙暴面前,人与人的厮杀显得如此渺小。那狐狼首领见状,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却也不得不暂避锋芒,身形一晃,如同融入风沙般向祭坛后方遁去。
然而,有一人,却迎着沙暴,动了!
是江辰!
在沙暴降临、所有人都仓皇躲避的刹那,他体内那一直被秦渊以《沧海无量诀》意蕴勉强压制、又被“源火之种”生机气息撩拨的异变药力,终于冲破了最后的束缚!但这一次,那狂暴的力量并未完全吞噬他的神智。在极致的痛苦与外界天地之威的压迫下,在秦渊之前那一声低喝残留的清明引导下,他冰封的心境与那狂暴的药力,竟达成了一种诡异而危险的平衡!
不再是失控的疯狂,而是一种将自身也视为兵刃、斩灭一切的绝对冷静与……毁灭!
风沙模糊了他的视线,却让他的感知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他“看”到了,那个戴着狼首面具、试图遁走的身影,其气息与周围那些杂乱的马贼截然不同,更与这祭坛、与那隐约感知到的“暗渊”气息,有着一丝令人作呕的关联!
他动了。没有声音,没有征兆,仿佛本身就是沙暴的一部分。他的剑,不再是冰冷的寒光,而是裹挟着沙暴的戾气与体内那毁灭性的力量,化作一道撕裂昏黄天地的灰暗剑虹!
这一剑,超越了速度的概念,仿佛无视了空间的距离!
狐狼首领刚刚遁入祭坛后方的阴影,还未来得及庆幸,一股令他灵魂战栗的危机感骤然降临!他骇然回头,只看到一道灰暗的剑光,在漫天黄沙中,如同死神的凝视,已至身前!
他狂吼一声,双刀交叉,毕生功力凝聚,试图格挡!
“锵——噗!”
一声短暂
的、刺耳的交鸣后,是利刃切入骨肉的闷响。
灰暗剑光掠过。
狐狼首领僵立在原地,双刀保持着格挡的姿势,但一道极细的血线,从他额头正中,笔直蔓延而下,穿过狼首面具,经过脖颈,直至胸腹。
“你……到底是……”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与困惑。
下一刻,他的身体沿着那条血线,缓缓分成了两半,鲜血内脏被狂风瞬间卷走,消失无踪。
江辰持剑而立,站在狂沙之中,周身气息如同风暴眼,危险而沉寂。他缓缓抬头,望向祭坛顶端的秦渊,那冰封的眸子里,狂暴的血色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仿佛看透了生死寂灭的冰冷。他体内的异变药力并未消失,却仿佛被他以这种极端的方式,彻底“驯服”了,化为他剑道的一部分,一种走向毁灭与寂灭的“生”。
祭坛上,秦渊对外界惊天动地的变化恍若未觉。他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与“源火之种”的沟通中。那层屏障已然消失,他的手掌,终于轻轻触碰到了那团柔和的光球。
没有想象中的炽热,只有一股温润磅礴的生机,如同春水般涌入他的体内,迅速修复着他的伤势,滋养着他的经脉,甚至让他对《沧海无量诀》的感悟都加深了一层!但这股力量太过庞大,他根本无法全部吸收,也无法长时间维持这种沟通状态。
他心念一动,尝试引导着一小缕最精纯的生机之力,沿着手臂,缓缓渡向依旧昏迷的简心。
就在那一缕生机触及简心身体的瞬间——
“嗡!”
简心手腕上,七苦神僧所赠的那串念珠,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温润佛光,与那“源火之种”的生机之力交相辉映!她肩头那顽固的乌黑诅咒,如同遇到克星一般,剧烈地翻腾、收缩,颜色明显淡去了少许!虽然未能根除,但侵蚀的势头被彻底遏制住了!
简心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紧蹙的眉头也微微舒展,呼吸变得平稳悠长了许多。
成功了!
秦渊心中涌起巨大的喜悦,但他也知道,此地不可久留。沙暴越来越猛,整个山谷都在颤抖,祭坛也开始微微晃动。
他强行切断了与“源火之种”的联系,那光球依旧悬浮在原处,光芒却似乎黯淡了一丝。他迅速退下祭坛,与众人汇合。
“江辰……”秦渊看到持剑而立、气息大变的江辰,以及远处那凄惨的景象,心中了然,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多谢!”
江辰微微颔首,依旧沉默。
“沙暴太猛,必须找到躲避的地方!”苏墨顶着风沙大喊,目光扫视四周,最终落在祭坛后方、那狐狼首领遁走的方向,“那边!祭坛后面似乎有通道!”
众人不再犹豫,互相搀扶着,顶着能将人掀飞的狂风,艰难地向祭坛后方挪去。果然,在祭坛基座与山岩的交接处,有一个被碎石半掩的、黑黝黝的洞口,仅容一人通过。
“进去!”秦渊当先开路,苏墨断后,众人依次钻入洞中。
就在最后一人进入后不久——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从外面传来,仿佛整个山谷都在崩塌!入口处被震落的碎石瞬间堵死,最后一丝光线也被隔绝。
黑暗,彻底的黑暗,以及死里逃生后的寂静,笼罩了所有人。
只有劫后余生的粗重喘息声,在狭窄的通道内回荡。
他们活下来了。在狐狼的獠牙下,在祭坛的禁制前,在毁灭性的沙暴中,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但前方这未知的黑暗通道,又将通向何方?
【下章预告】
绝处逢生入秘道,未知前路隐杀机!第八十五章《神秘客商》,秦渊一行人于黑暗通道中发现狐狼老巢的真正秘密,囤积的物资、来往密信,指向一个庞大的走私网络与朝堂勾结的阴影。通道尽头,竟连接着一支被困于沙暴中的神秘商队,其首领气质不凡,谈吐惊人,对秦渊等人了如指掌!是敌是友?是意外相逢,还是早有预谋?黑石商行、玄衣卫、狐狼马贼、神秘客商……各方势力如同蛛网般在此交织。而江辰彻底转化的寂灭剑意,又将在这新的漩涡中,扮演怎样的角色?新的谜团,已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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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神秘客商
第八十五章 神秘客商
黑暗,潮湿,带着泥土和岩石特有的阴冷气息。通道狭窄而曲折,仅能容人弯腰前行。外界沙暴的怒吼声被厚厚的岩层隔绝,变得沉闷而遥远,如同巨兽在远方喘息。只有众人压抑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在逼仄的空间内回荡,更显寂静。
秦渊一手持着从苏墨那里取来的、能发出微弱荧光的萤石,一手紧握云殇剑,走在最前。萤石的光芒仅能照亮前方数步距离,在那之外,便是吞噬一切的浓稠黑暗。他必须时刻警惕可能出现的机关或残余的马贼。
简心被琉璃和一名青云阁好手搀扶着,跟在秦渊身后。得益于“源火之种”那一缕生机的滋养和七苦念珠的护持,她虽然依旧昏迷,但脸色不再那么苍白吓人,呼吸也平稳了许多,肩头的乌黑诅咒被牢牢压制,不再扩散。这无疑给了秦渊巨大的安慰和前进的动力。
苏墨断后,手中扣着暗器,耳听六路,不时在岩壁上留下新的荧光标记。玉罗刹则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通道两侧人工开凿的痕迹,偶尔用手指触摸岩壁,感受着上面的刻痕。江辰依旧沉默地走在队伍中段,他周身那股新生的、带着寂灭意味的冰冷气息,让靠近他的人都不自觉地感到一丝寒意,连玉罗刹都下意识地与他保持了些许距离。
通道并非一路向下,而是蜿蜒曲折,时而上坡,时而下行。大约行进了半个时辰,前方隐隐有微弱的光线和嘈杂的人声传来。
“前面有光!小心!”秦渊压低声音示警,众人立刻停下脚步,屏息凝神。
又小心翼翼地前行了一段,通道陡然变得宽敞,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如同厅堂般的天然岩洞。岩洞一侧被人为加固,开辟出了数个石室,里面堆放着大量的木箱、皮袋,甚至还有兵器架,上面摆放着不少制式兵刃,显然这里是狐狼马贼的一处重要巢穴和仓库。
而此刻,这处本应属于马贼的巢穴,却显得有些混乱。数十名衣着各异、但大多带着商旅风尘之色的人,正聚集在岩洞中央的空地上,点着几堆篝火,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疲惫和焦虑。他们外围,则有十几名手持兵刃、神情警惕的护卫。
这些人的出现,让秦渊等人瞬间绷紧了神经。
“什么人?!”岩洞中的护卫也发现了从通道中出来的秦渊一行人,立刻刀剑出鞘,厉声喝问。那些商旅模样的人也纷纷惊慌地望过来。
秦渊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被众人隐隐护在中间的一名中年男子身上。那人约莫四十上下年纪,面容清癯,三缕长须,穿
着一身看似普通、实则用料讲究的深蓝色锦袍,虽身处困境,却依旧气度沉凝,眼神温润中带着洞察世事的睿智,正平静地打量着他们这群不速之客。
“路过之人,为避沙暴,误入此洞,并无恶意。”秦渊抱拳,朗声说道,同时示意身后众人收起兵刃,以示友好。他注意到,这些商旅携带的货物箱笼上,大多没有任何明显的商号标记,与之前遭遇的黑石商行队伍截然不同。
那锦袍中年男子闻言,微微颔首,抬手示意护卫们稍安勿躁。他走上前几步,目光在秦渊等人身上扫过,尤其在昏迷的简心、气质独特的苏墨、妖娆的玉罗刹以及气息冰冷的江辰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露出温和的笑容:
“原来也是受困于天灾的旅人。在下姓沈,单名一个‘文’字,忝为这支商队的管事。诸位不必惊慌,此地虽曾是匪巢,但盘踞于此的狐狼已被沙暴所困,暂时无力他顾,我等亦是借此地暂避风头。”
他的话语从容不迫,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亲和力。然而,秦渊和苏墨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警惕。这沈文气度不凡,谈吐不俗,绝非常规意义上的商队管事。而且,他提到“狐狼已被沙暴所困”时,语气太过平静,仿佛早已知道狐狼的存在和现状。
“原来是沈先生。”苏墨上前一步,折扇轻摇,接过话头,笑容温文尔雅,“在下苏墨,与几位朋友欲往西北办事,不料遭遇此等恶劣天气,幸得找到此处栖身。不知沈先生这支商队,是往何处发财?”
沈文目光落在苏墨身上,笑意更深:“苏公子气宇轩昂,非是凡人。我等不过是做些小本生意,往来于西域与中原,贩些皮毛玉石罢了。目的地嘛,尚未定,看行情而定。”他回答得滴水不漏,随即话锋一转,看向被搀扶的简心,关切道:“这位姑娘似乎身体不适?我等队伍中带有随行大夫,若是不弃,可让其为姑娘诊治一番。”
“多谢沈先生好意。”秦渊婉拒道,“我这位朋友只是旧伤复发,需要静养,已无大碍。”他不想让来历不明的人接触简心。
沈文也不坚持,目光又转向江辰,意味深长地道:“这位兄台……气息独特,剑气内敛而含肃杀,想必是位了不得的剑客。方才在外面,可是经历了一番恶战?”
江辰眼皮都未抬一下,仿佛没听到。
秦渊心中凛然,这沈文眼力毒辣,竟能一眼看出江辰的深浅,甚至隐隐点出了他们方才与狐狼的冲突。他越发觉得此人深不可测。
“确实遇到些不开眼的毛贼,侥幸脱身。”秦渊含糊应道,随即岔开话题,“沈先生对此地似乎颇为熟悉?”
沈文捋了捋长须,微笑道:“行走西域,对各处险地、匪窝有所了解,乃是保命之本。这金沙迷城狐狼盘踞已久,沈某略有耳闻。只是没想到此次沙暴如此猛烈,连他们的老巢都受到了波及。”他顿了顿,状似无意地问道:“看诸位风尘仆仆,器宇不凡,不知欲往西北何处?或许沈某能提供一二建议。”
他的问题看似关心,实则是在打探秦渊等人的底细和目的。
秦渊正斟酌如何回答,一旁的玉罗刹却娇笑一声,插话道:“沈先生倒是热心肠。不过我们此行目的,不便透露。倒是沈先生这支商队,货物不少,护卫却不多,在这危机四伏的大漠行走,胆子可真不小呢。”
她这话带着几分试探和挑衅。果然,沈文身后的几名护卫脸色微变,手按上了刀柄。
沈文却哈哈一笑,摆手制止了手下,对玉罗刹道:“这位姑娘说笑了。沈某行走江湖,靠的是朋友多,路子广,些许货物,还不至于让宵小之辈铤而走险。”他话语平和,却透着一股自信。
就在这时,一名青云阁好手悄悄从旁边一个石室中退出,快步走到苏墨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递过一小卷用油布包裹的纸张。
苏墨展开快速浏览,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恢复如常,将纸张悄悄塞入袖中。
秦渊注意到苏墨的神色变化,心知他定然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
沈文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细微的动静,但他并未点破,只是笑容依旧温和:“看来诸位也有些私事要处理。既如此,沈某就不多打扰了。这岩洞颇大,诸位可自寻一处安静所在休息。若有需要,尽管开口。”
说罢,他对着秦渊等人微微颔首,便带着手下和商队众人,退到了岩洞的另一侧,泾渭分明。
秦渊一行人则选择了一处靠近通道出口、相对干燥背风的角落安顿下来。
“发现了什么?”秦渊低声问苏墨。
苏墨面色凝重,低声道:“在一个看似头目居住的石室里,找到了这个。”他再次拿出那卷油纸,展开给秦渊看。上面并非地图,而是几封密信!信上的字迹潦草,用的是某种暗语,但苏墨显然认得部分。
“这些信是狐狼与外界联络所用。其中提到了‘黑石商行’的定期‘供奉’,还有与‘玄衣卫’某位大人的秘密交易……更关键的是,有一封信里提到了‘那位大人’对‘西北王庭’
的动向十分关注,命令狐狼密切关注通往‘坠星崖’和‘黑水古城’的一切可疑人等!”
坠星崖!正是秦渊他们要去的目的地!
黑水古城!这又是一个陌生的地名,似乎也牵扯其中。
而“那位大人”,显然是指挥狐狼、甚至可能协调黑石商行与玄衣卫的幕后黑手!
“看来,我们不小心撞破了一个巨大的阴谋网络。”苏墨沉声道,“狐狼不过是这网络中的一个爪牙。而这支突然出现的‘沈氏商队’……出现在这里,是巧合吗?”
秦渊目光锐利地看向岩洞另一侧那群看似普通的商旅,尤其是那个气度沉稳的沈文。此人谈吐不凡,眼力毒辣,对狐狼和此地如此了解,其身份绝不可能只是一个普通商队管事那么简单。
是敌?是友?还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那只“黄雀”?
黑暗的岩洞中,两拨人马各自占据一方,篝火跳跃,映照着彼此警惕而揣测的面容。沙暴仍在外面肆虐,而在这暂时的避难所内,一场无声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下章预告】
沙暴暂歇,暗流汹涌!第八十六章《玉门关外》,秦渊一行人与神秘沈文商队一同离开金沙迷城,前往最近的边陲重镇玉门关。关内龙蛇混杂,各方势力耳目遍布。沈文展现出惊人的能量与人脉,其真实身份即将揭晓?黑石商行的报复、玄衣卫的暗探、以及对“坠星崖”和“黑水古城”虎视眈眈的未知势力,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这支引人注目的队伍。江辰寂灭剑意初试锋芒,震慑宵小!而简心于昏迷中,因“源火之种”生机牵引,竟开始梦回药王谷,一段被尘封的往事即将浮出水面……新的风暴,已在玉门关外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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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玉门关外
第八十六章 玉门关外
沙暴的余威终于在黎明前彻底平息。天地间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重新涂抹过颜色。昨日还狰狞咆哮、吞噬一切的金色狂涛,此刻化作无边无际的、凝固的波浪,绵延至天际。沙丘的脊线在初升朝阳下,勾勒出柔和而恢弘的曲线,空气清新冷冽,带着劫后余生的宁静。只有那些被半埋在沙砾中的断壁残垣,以及偶尔裸露出的森白兽骨,还在无声诉说着昨夜那场天地之威的恐怖。
秦渊一行人与沈文的商队,几乎同时离开了那处阴暗潮湿的岩洞巢穴。重返天日,阳光有些刺眼。秦渊深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感受着体内《沧海无量诀》内力如潮水般自然流转,驱散着地底带来的阴寒。他侧头看了一眼被琉璃小心搀扶着的简心,她依旧昏迷,但呼吸平稳,脸颊似乎恢复了一丝血色,这让他心中的巨石稍稍松动。只是她肩头那被七苦念珠暂时压制的乌黑诅咒,如同悬顶之剑,时刻提醒着他前路的紧迫。
沈文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乱的衣袍,走到秦渊面前,笑容依旧温润:“秦少侠,沙暴既歇,前路漫漫。我等欲往玉门关稍作休整,补充物资。观诸位行色,想必也要入关。若不嫌弃,可与我等同行,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他的提议合情合理。在这茫茫大漠,结伴而行确实能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但秦渊与苏墨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审慎。这位沈先生太过神秘,其商队出现在狐狼巢穴的时机也过于巧合。
“沈先生盛情,却之不恭。”秦渊抱拳,语气不卑不亢,“那便叨扰了。”“哈哈,何来叨扰,同是天涯行路人罢了。”沈文朗笑一声,转身吩咐手下整顿驼马货物。
商队的效率极高,很快便集结完毕。令人侧目的是,这支看似普通的商队,在经历过沙暴和匪巢惊魂后,无论是护卫还是伙计,眼神中都看不到多少慌乱,只有一种训练有素的沉稳。他们的驼马上装载的箱笼捆扎得极为结实牢固,即使用以应对沙暴的油布覆盖,边缘处隐约可见的特殊木质和金属包角,也显露出内中货物绝非普通的“皮毛玉石”。
队伍启程,踏着柔软的流沙,向着东北方向,那座象征着中原与西域分界的雄关——玉门关前行。
大漠的白天,烈日很快便展现出它的酷烈。金色的沙海反射着灼目的光,热气蒸腾,扭曲着远处的景物。驼铃叮当,在空旷寂寥的天地间回荡,更添几分苍凉。
秦渊与苏墨故意落在队伍稍后位置。“看出什么了?”秦渊低声问道,目光扫过前方
沈文那挺拔而从容的背影。苏墨摇着折扇,看似欣赏大漠风光,眼神却锐利如鹰。“护卫行走间步伐沉稳,气息内敛,显然是内外兼修的好手,绝非寻常商队护卫。那些货物……”他顿了顿,“箱笼的制式,隐约有军械监的痕迹,虽然做了伪装,但瞒不过我的眼睛。还有,你注意他们饮水补给的方式了吗?极有章法,效率远超普通商旅,倒像是……常年在外行军的做派。”
秦渊心中一凛。军械监?行军做派?这沈文的来历,越发扑朔迷离了。“他昨日点出江辰剑气,眼力毒辣。对我们虽有试探,却并无明显恶意,至少目前没有。”秦渊沉吟道,“他似乎在观察我们。”“或许,我们也是他‘观察’的货物之一。”苏墨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静观其变吧。玉门关乃龙蛇混杂之地,到了那里,是人是鬼,总会露出些马脚。”
行至午时,烈日当空。一名青云阁好手悄然靠近,对苏墨低语了几句。苏墨眉头微挑,对秦渊道:“我们后面有‘尾巴’了,两拨人,一拨应该是黑石商行的残余势力,另一拨……身法诡秘,像是玄衣卫的探子。”秦渊冷哼一声:“阴魂不散。”“沈文的人应该也发现了,但他们毫无反应。”苏墨补充道,“要么是自信能应付,要么……就是根本不在意。”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行走,气息冰冷的江辰,忽然停下了脚步。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右手轻轻搭上了腰间那柄形式奇古的长剑剑柄。一股无形的、带着寂灭意味的冰冷气息,以他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仿佛一瞬间,周围炙热的空气都下降了几度。前方商队中几匹敏感的骆驼不安地打了个响鼻。
后方远处,沙丘之后,隐约传来几声压抑的闷哼和短促的兵刃交击声,随即迅速归于沉寂。江辰缓缓放下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沉默前行。商队中几名护卫回头望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看向江辰的背影,多了几分凝重与忌惮。沈文也回头看了一眼,目光在江辰身上停留一瞬,对秦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点了点头。
秦渊明白,那是江辰的剑意,无需出剑,仅凭气势,便已遥击远处心怀不轨之徒,起到了绝对的震慑作用。这“孤影”剑客的实力,在经过七苦念珠的生死考验后,似乎更加深不可测了。
日落时分,那座巍峨雄壮的关城,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残阳如血,将天边的云霞和远处绵延的祁连山雪峰都染成了一片金红。玉门关如同一位饱经风霜的钢铁巨人,扼守在丝绸之路的咽喉要道,墙体是由黄土夯筑而成,带着历经无数战火与风
沙洗礼后的斑驳与苍劲。关楼高耸,旌旗在晚风中猎猎作响。关外是“春风不度”的茫茫戈壁,关内则隐约可见渐起的炊烟与人声。一种历史的厚重感与边塞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队伍缓缓行至关门前。此刻关门尚未关闭,门前排着等待入关的商旅和行人,守关的兵卒正在严格盘查。轮到沈文商队时,一名队正模样的军官上前,语气公事公办:“路引!货物清单!所有人等,接受查验!”沈文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一份路引,并未直接递给队正,而是袖手递过时,指尖似乎夹带着一件小小的物事,一同递了过去。那队正接过,目光在路引和那物事上一扫,脸色骤然一变,原本公事公办的表情瞬间化为无比的恭敬,甚至带着一丝惶恐。他双手将路引和那物事奉还,腰杆都不自觉地弯了几分:“原来是……沈先生!小的有眼无珠,冒犯尊驾!请入关,快请!”
他甚至没有检查任何货物,便挥手示意兵卒放行。这一变故,不仅让后面排队的行商们侧目窃语,也让秦渊等人心中震动。玉门关乃军事重镇,守关军官见多识广,能让他如此敬畏,沈文出示的,绝非普通商贾的路引或金银所能办到。
沈文对那队正微微颔首,神色如常,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回头对秦渊笑道:“秦少侠,请。”秦渊压下心中的波澜,点头致意,一行人随着商队,畅通无阻地进入了这座名震天下的雄关。
关内与关外,恍若两个世界。虽然已是傍晚,但街道上依然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汉人、回人、吐蕃人、西域胡商……各式各样的服饰、语言交织在一起,充满了异域风情和勃勃生机。街道两旁店铺林立,酒旗招展,贩卖着丝绸、瓷器、茶叶、皮毛、香料乃至西域的瓜果,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复杂的气味。
沈文的商队似乎对这里极为熟悉,径直前往关城内最大的一家客栈——“悦来客栈”。客栈掌柜显然也认得沈文,亲自迎出,态度极为热情,很快便将他们安置在客栈后方一处相对独立安静的院落中。
安顿好简心后,秦渊与苏墨、琉璃站在院中。“这沈文,能量之大,超乎想象。”苏墨沉声道,“玉门关守将见其信物如见上官,这绝非商贾所能拥有。我怀疑,他可能来自……”他话未说完,但秦渊已明白其意。能与军械监、边军将领有如此深厚关联,这沈文极有可能身负朝廷密职,或者与某个能直达天庭的庞大秘密组织有关。
夜色渐深,玉门关华灯初上,喧嚣并未完全平息。在另一处房间,昏迷中的简心,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
一下。她的意识,并未完全沉睡,而是沉入了一片奇异的梦境之中。梦境里,不再是沙漠的炙热与荒凉,而是一片云雾缭绕、药香弥漫的山谷。繁花似锦,溪水潺潺。一个模糊而温婉的女子身影,正坐在一架古琴前,纤纤素手拨动着琴弦,琴音空灵,带着治愈人心的力量。她似乎在轻声哼唱着古老的歌谣,那歌谣的调子,与药王谷的传承隐隐呼应。忽然,画面一转,火光冲天!喊杀声四起!那温婉女子将她推入一个隐蔽的树洞,眼神决绝而悲伤,转身迎向了扑来的黑影……紧接着,是坠落,无尽的坠落,伴随着一个苍老而焦急的声音在呼唤:“心儿……记住,‘源火’不息,药王谷不灭……”“师父……”简心在梦中无意识地呢喃,眼角滑落一滴晶莹的泪珠。她肩头那被七苦念珠压制的乌黑诅咒,似乎感应到了这源自血脉与传承的梦境波动,极其微弱地蠕动了一下。
与此同时,悦来客栈的大堂乃至玉门关内几个隐秘的角落,关于一支由神秘沈先生带领、成员各异(包括一名昏迷的少女、一名剑气冰冷的剑客、一名风流公子和一名妖娆女子)的队伍入关的消息,正以惊人的速度,传递到某些有心人的案头。黑石商行残余势力的怨恨、玄衣卫探子的密报、对“坠星崖”和“黑水古城”感兴趣的各方势力的好奇目光……如同无数条暗流,在这座古老的关城下悄然汇聚、涌动。玉门关的夜晚,注定不会平静。而秦渊他们,已然身处这漩涡的中心。
【下章预告】
关城夜宴,杀机暗藏!第八十七章《旧识相逢》,沈文于悦来客栈设宴,名为接风,实为试探。宴席之上,各方势力代言人粉墨登场,言语机锋,暗藏玄机。一位本不应出现在此地的故人突然现身,是敌是友?他将带来关于“铁山血夜”的惊人线索,还是另一重陷阱?江辰独坐屋顶,寂灭剑意引动关内隐居多年的一名老剑客注意,月下论剑,一触即发!而简心于梦境中追溯的药王谷秘辛,将与“源火之种”产生何种共鸣?玉门关内,情势诡谲,一场比沙暴更凶险的风暴,正在夜色中酝酿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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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旧识相逢
第八十七章 旧识相逢
悦来客栈的后院独立厢房内,灯火通明。琉璃小心地将依旧昏迷的简心安置在铺着厚厚绒毯的床榻上,为她掖好被角。简心的呼吸平稳悠长,脸色虽仍显苍白,但已无性命之忧,只是眉心微蹙,仿佛沉溺于某种深沉的梦境,偶尔会有细微的、无意识的呓语,模糊难辨。秦渊站在床前,凝视片刻,感受着她体内那股源自“源火之种”的微弱生机与七苦念珠的力量相互交融,共同对抗着那诡异的诅咒,心中稍安,但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感与紧迫感却丝毫未减。
“秦兄,沈文派人来请,宴席已备好,就在前院花厅。”苏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秦渊收回目光,眼神恢复锐利:“来了。”他整理了一下因连日奔波而略显凌乱的衣袍,尽管风尘仆仆,但那挺直的脊梁和沉稳的气度,却让他如同出鞘的利剑,锋芒内敛,却不容忽视。苏墨依旧是一袭月白长衫,折扇轻摇,看似风流倜傥,眼神中却闪烁着智计的光芒。玉罗刹换了一身暗红色绣金边的西域裙装,更衬得她肌肤胜雪,妖娆妩媚,眼波流转间,自带一股撩人心魄的魅力。江辰则依旧是一身玄衣,沉默地跟在最后,周身散发的寂灭剑意,让温暖的晚风似乎都带上了几分寒意。
花厅布置得颇为雅致,与关外粗犷的风格迥异。红木桌椅,屏风字画,甚至角落里还摆着一盆翠绿的兰草。沈文早已在此等候,他换了一身藏青色便服,更显儒雅。见到秦渊等人,他含笑起身相迎,态度热情而不失分寸。“秦少侠,苏公子,玉罗刹姑娘,江少侠,快请入座。关外苦寒,略备薄酒,为诸位压惊洗尘,聊表地主之谊。”沈文拱手笑道,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尤其在江辰身上停留了一瞬,闪过一丝赞赏。“沈先生太客气了,是我等叨扰了。”秦渊抱拳还礼,众人依次落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席间多是沈文在介绍玉门关的风土人情、西域轶事,言谈风趣,见识广博,仿佛真是一位常年行走丝路的儒商。秦渊与苏墨偶尔附和几句,心中警惕却丝毫未放松。玉罗刹则巧笑嫣然,与沈文谈论起西域香料与珠宝,看似融洽,实则也在不动声色地试探。
就在宴席气氛看似渐入佳境之时,花厅外传来一阵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伴随着甲叶摩擦的轻微铿锵声。一名护卫快步进来,在沈文耳边低语几句。沈文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真是巧了,看来今晚我这小小宴席,竟是蓬荜生辉。有故人来访,与秦少侠或许还有些渊源,不知可否请入一叙?”故人?秦渊心中一动,与
苏墨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在这远离中原的玉门关,他们何来故人?“沈先生请便。”秦渊沉声道。
话音未落,一名身着大明边军低级军官服饰的汉子已大步踏入花厅。此人约三十岁年纪,身材魁梧,面容粗犷,皮肤黝黑,嘴唇干裂,眼角带着常年经受风沙洗礼的纹路,一双虎目炯炯有神,顾盼间自带一股军旅悍气。他腰间佩着一柄制式军刀,行动间龙行虎步,显然身手不弱。
那军官进厅后,先是对沈文抱拳行礼,姿态恭敬:“标下韩铮,参见沈先生!”声音洪亮,带着军人特有的干脆。“韩哨总不必多礼。”沈文微笑抬手,示意他起身。韩铮直起身,目光自然而然地扫过席间众人。当他的视线落到秦渊脸上时,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瞳孔骤然收缩,脸上露出了极度震惊、难以置信,继而转为复杂难言的神色,那神色中有激动,有悲痛,有疑惑,最终都化为一声压抑着巨大情绪的低呼:“秦……秦哨长?!是您?!您还活着?!”这一声呼喊,如同平地惊雷,在花厅中炸响!
秦渊在听到“韩哨总”这个称呼时,心中已是一震。此刻看清对方面容,再闻其声,一段几乎被血与火掩埋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韩铮,原铁山营麾下,与他同属一个把总手下,曾是他颇为赏识的一名悍卒!铁山血夜那晚,韩铮恰好被派往后方押运粮草,侥幸逃过一劫!“韩……韩兄弟?!”秦渊猛地站起身,声音因激动而略带沙哑。他乡遇故知,本是喜事,但在此情此景,遇到铁山营的旧部,带来的冲击远大于喜悦。无数关于铁山营、关于那场血夜的画面在他脑中飞速闪过。
苏墨折扇一顿,眼中精光一闪,若有所思。玉罗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重逢戏码。江辰依旧面无表情,但搭在剑柄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沈文则面带微笑,从容品酒,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韩铮几步抢到秦渊面前,虎目含泪,激动得声音发颤:“秦哨长!真的是您!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您不可能做出那等事!那晚……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兄弟们……兄弟们怎么就……”他说不下去,铁打的汉子,此刻语带哽咽。“韩兄弟,此事说来话长。”秦渊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重重拍了拍韩铮的肩膀,“我还活着,但背负的污名,至今未雪。铁山营数百弟兄的冤魂,还在看着我!”
韩铮用力抹了把脸,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秦哨长,我信您!当初在营中,谁不知道您秦渊最重情义!定是有人陷害!我韩铮这条命是铁山营给的,只要能为您和死去
的兄弟们洗刷冤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旁边的沈文,压低声音道:“秦哨长,您怎么会和沈先生在一起?您可知沈先生他……”他的话并未说完,但意思已然明了。沈文的身份,果然非同一般。
沈文适时开口,打破了这略显沉重的气氛:“呵呵,没想到韩哨总与秦少侠竟是旧识。看来这世间缘分,当真妙不可言。韩哨总,既然来了,便一同入座,边喝边谈吧。”韩铮对沈文显然极为敬重,闻言抱拳称是,在末位坐下,目光却始终未离开秦渊。
宴席的气氛因韩铮的到来而变得微妙起来。沈文似乎并不介意这突如其来的插曲,反而将话题引向了当年的铁山营和北疆局势。“……当年铁山营骁勇善战,威震辽东,可惜啊……”沈文轻叹一声,状似无意地问道:“秦少侠,关于那晚之事,除了已知的‘玄衣卫’牵扯,可还有其他线索?例如,营中是否有异常调动,或者……接触过什么特殊的人物、信物?”
秦渊心中警铃大作。沈文果然在借韩铮之口,进一步探查铁山血夜的真相!他沉吟片刻,谨慎答道:“那夜事发突然,混乱不堪。我只记得来袭者武功路数驳杂,但配合默契,绝非普通马匪或江湖势力。至于营中……确有异常,但具体细节,关乎一些弟兄的清誉,不便在此细说。”他将“玄衣卫”和“特殊信物”(指向从狐狼巢穴找到的密信内容)轻轻点出,既是透露部分信息,也是试探沈文的反应。
沈文目光微闪,点了点头,不再追问,转而看向韩铮:“韩哨总,你如今在玉门关值守,可曾听闻关内近来有何异常?尤其是关于……黑石商行,或者一些形迹可疑的西域僧侣、武士?”韩铮闻言,神色一正:“回沈先生,黑石商行近日确实活动频繁,与关内几位将官走动甚密。至于西域来的可疑之人……前几日,倒是有几个吐蕃喇嘛入关,行踪诡秘,住在城西的‘宝相寺’,据说……与‘坠星崖’那边有些关联。”他提到“坠星崖”时,刻意压低了声音。
坠星崖!再次听到这个地名,秦渊、苏墨心中都是一紧。线索似乎正在向那里汇聚!“哦?宝相寺……”沈文捋须沉吟,眼中闪过一丝莫测高深的光芒。
就在花厅内众人各怀心思,言语机锋暗藏之际,谁也没有注意到,客栈最高的屋顶飞檐之上,一道孤寂的玄色身影,正沐浴着清冷的月光,盘膝而坐。江辰双眸微闭,膝上横着那柄形式奇古的长剑。他并未运功,但周身那股寂灭剑意却自然而然地与天地交融。夜风拂过,带动他的衣袂微微飘动,却吹不散那股
万籁俱寂般的冰冷。忽然,他若有所觉,眼帘微抬,目光如两道冷电,射向客栈外远处一条黑暗的巷道深处。几乎在他目光投去的瞬间,巷道阴影里,一个原本如同枯木般倚墙而立、毫不起眼的灰衣老者,骤然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浑浊却隐含精光的眼睛,此刻写满了惊骇!他感受到一股纯粹至极、仿佛能终结一切的剑意遥遥锁定了自己,那剑意并非杀意,却比任何杀意更让他心悸,仿佛他多年枯守、磨砺的剑心,在这股剑意面前,竟微微颤抖起来!“好可怕的年轻人……这玉门关,何时来了这样一位剑客?”灰衣老者低语一声,身影缓缓融入更深的黑暗,消失不见。他并未挑衅,但那月下遥望的一眼,已是一次无声的交锋。
与此同时,厢房内。昏迷中的简心,梦境越发清晰。那云雾缭绕的药王谷,那抚琴的温婉女子……画面再次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处幽深的洞穴,洞穴中央,并非古琴,而是一尊古朴的药鼎,鼎下火焰呈奇异的七彩之色!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比之前更加清晰:“……‘源火’非火,乃生命本源之象……与‘玄阴戮魂咒’相生相克……心儿,欲解此咒,非仅靠外物,需引动你体内‘源火’本源,化死为生……”随着这苍老声音的指引,她体内那缕得自传承的“源火之种”似乎被引动,微微跳动了一下,与她肩头被压制的乌黑诅咒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妙的对冲。一丝极淡的、充满生机的暖流,开始沿着她奇经八脉,极其缓慢地游走……
花厅内,宴席已近尾声。沈文放下酒杯,看着秦渊,笑容温和,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秦少侠,看来你我目标,虽有不同,却或有交集之处。玉门关乃是非之地,黑石商行、玄衣卫,乃至对‘坠星崖’感兴趣的各路牛鬼蛇神,皆已蠢蠢欲动。诸位若信得过沈某,不妨在此多盘桓两日,或许……能有意外收获。”他这话,既是提醒,也是某种程度的摊牌和招揽。秦渊迎上沈文的目光,不闪不避:“多谢沈先生好意。我等自有计较。”他并未直接答应,但也未拒绝。在查明沈文真实意图和身份之前,他必须保持足够的警惕。
宴席散去,众人各怀心事返回住处。秦渊与韩铮并肩而行,低声交谈着,获取着关于玉门关守军、黑石商行以及宝相寺喇嘛的更多信息。苏墨则在思考沈文最后的暗示,以及那突然出现的韩铮,是巧合,还是沈文精心安排的又一步棋?玉罗刹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开,想必是去探查那“宝相寺”的虚实。江辰依旧独坐屋顶,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悠长,仿佛与这喧嚣的关城格格不入。
夜色更深,玉门关的灯火渐次熄灭,但暗处的涌动,却愈发激烈。旧识相逢,带来的并非全是温情,更揭开了更深层次的迷雾与危机。真正的风暴,正在这看似平静的关城夜色下,悄然凝聚着力量。
【下章预告】
暗夜杀机,剑啸边城!第八十八章《酒肆论剑》,秦渊与韩铮于关内酒肆密谈,欲深挖铁山血夜线索,却遭黑石商行重金聘请的西域高手围杀!绝境之中,秦渊初悟“覆云剑法”真意,沧海内力融合军中搏杀术,展现惊人威力。与此同时,玉罗刹夜探宝相寺,发现吐蕃喇嘛与魔教联络的惊人证据!江辰受那神秘灰衣老剑客邀战,二人于关外戈壁月下论剑,寂灭剑意对决枯守剑道,胜负将如何?而沈文终于向苏墨透露其真实身份与惊天计划,合作与否,关乎天下格局!玉门关内,情势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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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酒肆论剑
第八十八章 酒肆论剑
玉门关的清晨,寒意尚未被阳光完全驱散。关城内的“十里香”酒肆却已早早开门迎客,蒸腾的热气与食物的香味混合着酒气,弥漫在略显嘈杂的空气里。这里是关内军汉、行商、脚夫们聚集之地,三教九流,消息灵通。
秦渊与韩铮坐在靠窗的一处相对安静的角落。桌上摆着几碟酱牛肉、羊肉泡馍和一壶烫好的烧刀子。窗外,是逐渐苏醒的关城街道,人流开始熙攘。
“秦哨长,您放心,这里说话便宜。”韩铮压低声音,黝黑的脸上带着军人的直率与警惕,“我打听过了,黑石商行在关内的据点就在西市,由一个叫‘钱掌柜’的管事负责。此人看似和气生财,实则心狠手辣,与关内几位品级不高的军官交往甚密,经常利用军驿渠道运送些不明货物。昨日宴席后,我手下兄弟就发现,有黑石的人暗中盯着悦来客栈。”
秦渊抿了一口辛辣的烧刀子,感受着那股热流从喉咙直坠丹田,目光锐利如鹰。“意料之中。狐狼巢穴被我们端了,他们损失不小,必然报复。韩兄弟,你可曾听过‘玄衣卫’在关内的活动?尤其是,与铁山营旧事可能相关的?”
韩铮眉头紧锁,摇了摇头:“玄衣卫行事诡秘,标下级别太低,接触不到。不过……大约半年前,确实有一队身份不明、气度阴冷的人马入关,持的是京师某衙门的勘合,守关的千总大人亲自接待,讳莫如深。他们只在关内停留了三日便离开,方向……似乎是往北,朝着鞑靼的地界去了。”
“往北?”秦渊心中一动,铁山营驻守辽东,主要防范的便是关外异族。这时间点和方向,未免有些巧合。“看来,这潭水比我们想的还要深。”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韩兄弟,关于沈先生……你了解多少?”
韩铮脸上立刻露出敬畏之色,凑近些道:“秦哨长,沈先生的身份……标下不敢妄言,只知道他手眼通天,连我们守备大人见了他都客客气气。他带来的商队,货物从不接受寻常盘查,通关文书是最高等级。有传言说,他……他可能是京师某位大佬,甚至是宫里派出来的人,专门负责监控边关、西域动向,以及……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他指了指上面,意思不言而喻。
秦渊与苏墨之前的猜测得到了部分印证。这位沈文,果然身负朝廷密职,其背后的势力恐怕远超想象。他出现在狐狼巢穴,绝非偶然,其目标很可能也与那幕后黑手、传国玉玺,乃至西北王庭的动向有关。
就在两人低声交谈之际,酒肆门口的
光线一暗,七八个身形彪悍、穿着各异但眼神凶狠的汉子堵住了大门。为首一人,是个满脸横肉、手持一对镔铁判官笔的壮汉,目光扫过酒肆,最终定格在秦渊和韩铮这一桌。
“哟,韩哨总,好雅兴啊,这么早就来喝酒?”那壮汉阴阳怪气地开口,声音沙哑难听,“还带了朋友?面生得很,不给我们‘西山一只虎’彭连海介绍介绍?”
酒肆内的食客见势不妙,纷纷低头,有的甚至悄悄溜走。掌柜的躲在柜台后,脸色发白,不敢出声。
韩铮脸色一沉,霍然起身:“彭连海!这里是玉门关,不是你们西山匪寨撒野的地方!带着你的人,滚出去!”他手已按上了腰刀。
彭连海嘿嘿冷笑,目光却死死盯住秦渊:“韩哨总,别激动。我们兄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黑石商行的钱掌柜出了大价钱,要请这位朋友……哦,就是那个叫什么秦渊的吧?去‘做客’聊聊。识相的,就跟我们走一趟,免得动起手来,伤了你韩哨总的体面,也砸了这店家的生意。”
果然是黑石商行的报复!而且目标明确,直指秦渊!
秦渊缓缓放下酒杯,站起身,目光平静地扫过彭连海和他身后那几名显然都是硬茬子的江湖客。这些人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精光四射,显然内力修为都不弱,绝非狐狼马贼那种乌合之众可比。黑石商行这次是下了血本,聘请了真正的高手。
“秦某与黑石商行,没什么好聊的。”秦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硬,“若要动手,尽管划下道来。”
“好!有种!”彭连海狞笑一声,手中判官笔一碰,发出“锵”的一声脆响,“那就别怪彭某不客气了!兄弟们,拿下他!死活不论!”
话音未落,他身后两名使刀的快刀手已如猎豹般扑出,刀光如匹练,一左一右,分袭秦渊双肋!角度刁钻,配合默契,显然是惯于合击之术。
韩铮怒喝一声,腰刀出鞘,便要上前助战。“韩兄弟,护住周遭,别让闲杂人等靠近。”秦渊低喝一声,身形不退反进!他并未拔剑,而是双掌一错,体内《沧海无量诀》内力沛然涌动,如同平静海面下暗流汹涌。一股磅礴的气劲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
那两名快刀手只觉刀锋仿佛陷入了一片无形而粘稠的力场之中,速度骤然一滞!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秦渊双手如穿花蝴蝶,迅捷无比地探出,食指与中指并拢,精准无比地点在了两人持刀的手腕“神门穴”上!“铛啷!”“铛啷!”两声脆响,两名快刀手只觉得手腕剧痛酸麻,
长刀脱手落地!他们惊骇欲绝,尚未反应过来,秦渊的掌缘已如刀锋般切在他们的脖颈侧方,两人闷哼一声,软软倒地。
举手投足间,两名好手已被解决!酒肆内一片哗然!彭连海瞳孔骤缩,脸上轻蔑之色尽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凝重:“好内力!好手法!看来钱掌柜的情报有误,你小子不是普通的军汉!一起上!”
顿时,剩下的五人,包括彭连海,各持兵刃,如同群狼扑食,从不同方向向秦渊攻来!判官笔点向周身大穴,链子枪锁拿关节,熟铜棍横扫千军,更有两人手持淬毒匕首,身形飘忽,伺机偷袭!攻势如同狂风暴雨,瞬间将秦渊笼罩!
韩铮看得心急如焚,手握腰刀,却因秦渊之前的吩咐和对方人多势众,一时难以插手。秦渊身处围攻中心,眼神却愈发冷静。他脚下步伐变幻,看似简单,却暗合军中战阵腾挪之术,每每于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致命攻击。他依旧未拔云殇剑,双掌翻飞,或指或掌,或拳或爪,将简洁狠辣的军中搏杀术与《沧海无量诀》的浩瀚内力完美结合!
他不再拘泥于固定的招式,心随意动,内力奔流。一掌拍出,看似平无奇,却隐含海潮暗涌之力,将沉重的熟铜棍荡开;一指弹出,剑气(内力凝练如剑)激射,精准地击中链子枪的枪头,将其震偏;身形一转,避开淬毒匕首的偷袭,手肘如枪,猛地向后撞出,正中一名偷袭者的胸口,将其撞得吐血倒飞!
他的动作迅如闪电,重如山岳,带着战场上千锤百炼出的杀伐果断!《沧海无量诀》的内力特性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时而如漩涡般牵扯对手兵刃,时而如巨浪般澎湃冲击,时而又如深海般吞噬化解对手劲力。
彭连海越打越是心惊,他一对判官笔施展得风雨不透,专打穴道,却感觉对方的护体内力浑厚无比,自己的笔劲如同泥牛入海,难以奏效。反而对方随手一击,都蕴含着难以抗拒的巨力,震得他手臂发麻!“覆云剑法,重在意,而非形……云无常势,水无常形,剑亦如此……”恍惚间,古洞中参悟的心法在秦渊脑中闪过。他福至心灵,并指如剑,体内沧海内力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急速凝聚、压缩,顺着指尖透出!并非实质剑气,而是一股凝练至极、蕴含着“覆压”、“绞杀”意境的无形气劲,如同天空中骤然压下的乌云,又似海中骤然卷起的漩涡,直刺彭连海中宫!
彭连海大惊失色,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瞬间降临,仿佛周身空气都变得粘稠沉重,判官笔的招式竟为之凝滞!他拼命催动内力,双笔交叉格挡!“噗!”一声闷响
,彭连海如遭重击,整个人向后踉跄跌出七八步,撞翻了两张桌子,才勉强站稳,脸色煞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看向秦渊的目光充满了恐惧。那一指,并未直接击中他,但那股无形的“势”,却已伤了他的肺腑!
剩余几名高手见首领受创,气势一滞,攻势不由得缓了下来。秦渊负手而立,目光扫过众人,虽未再出手,但那渊渟岳峙的气势,却让无人敢再上前一步。“滚。”他吐出一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彭连海捂着胸口,狠狠瞪了秦渊一眼,知道今日踢到了铁板,咬牙道:“姓秦的,山不转水转,咱们走着瞧!撤!”说罢,带着还能动弹的手下,搀起倒地之人,狼狈不堪地退出了酒肆。
酒肆内一片狼藉,却鸦雀无声。所有食客都用敬畏的目光看着那个独立场中的青衫青年。韩铮长长舒了一口气,走上前,激动道:“秦哨长,您的武功……简直出神入化!刚才那是什么功夫?末将从未见过如此凌厉又……又古怪的指法!”秦渊微微摇头,心中亦有些许明悟。刚才情急之下福至心灵的一指,似乎触摸到了“覆云剑法”的一丝真意,那并非固定的剑招,而是一种驾驭沧海内力,形成类似“剑势”、“剑意”的法门。他轻声道:“略有领悟,尚未成形。韩兄弟,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该回去了。”
就在秦渊于酒肆初试锋芒的同时,玉门关外,一片荒凉的戈壁滩上。江辰抱剑而立,对面十丈之外,站着昨夜那个灰衣老剑客。老者依旧身形佝偻,但此刻站在这天地之间,却仿佛一柄历经千年风霜、即将破碎却依旧不肯弯折的古剑。没有言语,没有客套。老者缓缓拔出了腰间的剑。那是一柄锈迹斑斑、甚至有些残破的铁剑,但当他握剑在手时,一股历经岁月沉淀、枯寂而坚韧的剑意冲天而起,与江辰那纯粹寂灭的剑意遥遥相对。月华如水,倾泻在无垠的戈壁上,映照着这两道孤绝的剑客身影。下一刻,剑光乍起!并非迅如闪电,而是带着一种古老的、缓慢的、却仿佛能切割开时光的韵律……
而玉门关内,城西宝相寺的阴影中,一道暗红色的魅影如轻烟般掠过墙头,无声无息地潜入了寺内。玉罗刹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她嗅到了熟悉而又令人厌恶的气息——那是西域魔教特有的,“赤焰焚情”功法的微弱痕迹。那些吐蕃喇嘛,果然不简单。
悦来客栈,沈文居住的独立小院内。苏墨与沈文对坐弈棋。沈文落下一子,看似随意地问道:“苏公子,以为这天下大势,将来如何?”苏墨执子沉吟,目光落在棋盘之上,仿佛看到了万里江山:“大厦将
倾,独木难支。然,乱世方能出英雄,亦能……重塑秩序。”沈文眼中精光一闪,缓缓道:“若有一方势力,欲挽天倾,重整山河,需内扫积弊,外御强虏,更需……非常之手段,凝聚非常之力量。不知青云阁,可愿助一臂之力?”图穷匕见!沈文终于开始显露其真正的招揽之意,以及那可能关乎天下格局的惊天计划!
风暴的漩涡,正在玉门关的每一个角落,加速旋转。
【下章预告】
剑道争锋,玉玺惊现!第八十九章《传国玉玺》,江辰与灰衣老剑客的月下论剑胜负未分,却各自在剑意碰撞中有所明悟。玉罗刹于宝相寺内发现魔教与吐蕃喇嘛勾结,欲借“坠星崖”之行图谋大事的铁证!苏墨面对沈文代表朝廷(或皇室)力量的正式招揽,将如何抉择?青云阁的立场首次被推至台前!而最关键的是,黑石商行背后的“那位大人”终于按捺不住,一则关于“传国玉玺”确切藏于“黑水古城”的消息如同野火般传遍玉门关,引得八方云动,所有势力的目光瞬间聚焦!秦渊一行,是顺势而为,还是另辟蹊径?争夺传国玉玺的惊天混战,即将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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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传国玉玺
第八十九章 传国玉玺
玉门关外,戈壁月冷。江辰与灰衣老剑客的论剑,已至最关键处。没有金铁交鸣的刺耳喧嚣,只有两道截然不同的剑意在虚无中激烈碰撞、交融、侵蚀。江辰的剑意,是纯粹的“寂灭”,是万物终结的冰冷与空无,仿佛能吞噬一切生机与光芒。而灰衣老者的剑意,则是历经沧桑、看透枯荣后的“坚守”,如同戈壁中千年不倒的胡杨,任尔风沙肆虐,我自岿然不动,于枯寂中蕴藏着不灭的韧性。
江辰的剑,始终未出鞘。他周身散发的寂灭剑意却愈发凝练,仿佛化作无形之剑,一次次冲击着老者的精神壁垒。他能感受到对方剑意中那股顽强的“生”之执念,这与他的“死”之剑道格格不入,却又在对抗中,让他对“寂灭”有了更深的理解——寂灭,并非单纯的毁灭,或许亦是另一种形式的“恒定”。
灰衣老者手持锈剑,剑尖微微颤抖,每一次震颤,都荡开一圈圈无形的涟漪,将江辰那无孔不入的寂灭剑意悄然化解、消弭。他浑浊的双眼此刻精光熠熠,紧盯着江辰。这年轻人的剑意之纯粹、之极端,是他生平仅见。在那无尽的寂灭背后,他感受到了一种对“道”的极致追求,甚至……一丝连持剑者自身都未曾察觉的,对“生”的迷茫与探寻。
“你的剑,求死,亦向生。”老者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却如暮鼓晨钟,敲在江辰的心头。江辰古井无波的眼神,几不可察地波动了一下。就在这一瞬的波动间,老者动了!他手中的锈剑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超越了速度概念的轨迹,向前轻轻一递!这一剑,没有任何杀气,却仿佛承载了千年的风霜与等待,带着一种“我就在这里”的永恒意味,直指江辰剑意中那一丝微不可查的缝隙——那并非招式破绽,而是心境的涟漪!
江辰周身的寂灭剑意骤然收缩,如同受到刺激的刺猬,凝聚于身前。无声无息的碰撞在两人之间的虚空中爆发!没有巨响,但方圆十丈内的沙砾却齐齐下陷三寸,形成一个完美的圆坑!老者身形微微一晃,后退半步,脸上涌起一抹潮红,随即平复。他手中的锈剑,剑尖部位悄然化作一捧铁粉,簌簌落下。江辰依旧站在原地,面无表情,但搭在剑柄上的右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体内气血微微翻腾,那老者的剑意,竟能引动他初成的寂灭剑心产生一丝共鸣与……质疑?
“剑道无涯,枯守亦是一种修行。年轻人,你的路还长,莫要被‘寂灭’二字,困住了你自己。”老者看着手中残剑,眼中无悲无喜,反而露出一丝解脱般的微笑。他不再看江
辰,转身,佝偻着背影,一步步融入戈壁的夜色中,仿佛从未出现过。江辰沉默良久,缓缓松开剑柄。这一次论剑,没有胜负,却在他心中种下了一颗关于“剑”与“我”的种子。寂灭,是剑的终点,还是他江辰的起点?
与此同时,玉门关内,宝相寺。玉罗刹如暗夜精灵,悄无声息地伏在一座大殿的飞檐阴影下。殿内,灯火昏黄,几名身着绛红色袈裟的吐蕃喇嘛并未诵经,而是围坐在一起,低声交谈。他们用的是一种夹杂着吐蕃语和某种古老西域方言的密语,但这瞒不过精通西域各方势力的魔教圣女。
“……‘圣火’指引无误,‘钥匙’已现踪迹,就在‘黑水古城’……”“……大明气数将尽,玉玺当归新主……我密宗当借此机缘,佛法东传……”“……魔尊陛下已应允,取得玉玺,共享西域……那些中原武林人士,不过是螳臂当车……”“……届时,以玉玺之力,开启‘昆仑秘境’,迎回……”
断断续续的词语传入玉罗刹耳中,让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些喇嘛,果然与魔教内部某些激进派系勾结!他们的目标不仅是传国玉玺,竟还想借此开启传说中的“昆仑秘境”?而且听其意思,魔教中那位神秘的“魔尊”似乎也参与其中?这背后的图谋,远超她之前的预料!她必须尽快将消息传回教内,同时也要提醒秦渊……不,或许,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玉罗刹眼中闪过一丝妖异的光芒,心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
悦来客栈,沈文小院。棋盘上,黑白子纠缠,杀机四伏。苏墨拈着一枚白子,久久未落。沈文的话,如同重锤,敲打在他的心防上。“沈先生所言‘非常之手段’,不知具体何指?”苏墨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直视沈文,“是另立新君?还是……效仿曹孟德,挟天子以令诸侯?亦或者,青云阁所求,并非辅佐,而是……取而代之?”他话语平静,却字字诛心,直接将最核心的问题抛了出来。
沈文闻言,不仅未怒,反而抚掌轻笑:“苏公子快人快语,不愧是青云阁少主。也罢,事到如今,沈某便坦诚相告。”他神色一正,压低声音,却字字清晰,“当今天子,刚愎多疑,朝政糜烂,已非中兴之主。国难当头,非常之时,需行非常之事。沈某背后之人,意在‘护鼎’,而非‘窃鼎’。需一位雄才大略、能挽狂澜于既倒的新君,整合朝野之力,北御鞑虏,内平流寇。青云阁百年积累,人才辈出,情报网络遍布天下,正是不可或缺之助力。若阁主与苏公子愿助我等成此大业,他日新朝鼎立,青云阁便是不亚于内阁的‘黑衣宰相’,监察天下
,肃清寰宇,共建太平盛世!”
这已不是简单的招揽,而是赤裸裸的从龙之邀,描绘的是一幅改天换地的蓝图!其背后的势力,野心之大,令人心惊!苏墨心中巨震,面上却不动声色:“沈先生好大的手笔。只是,这‘护鼎’之人,如今何在?又如何确保其是明君,而非又一个暴戾之徒?我青云阁传承数百年,立阁之本乃是‘观察’与‘平衡’,而非轻易下场,参与这争鼎之局。”
沈文微微一笑,成竹在胸:“人选已有,如今潜龙在渊,时机一到,自会现身。至于其是否明君……苏公子不妨拭目以待。况且,如今局势,青云阁还想独善其身,恐怕已是不能。魔教重现,玉玺风波,关外铁蹄……天下将乱,无人可置身事外。是主动入局,博一个青史留名,还是被动卷入,最终被浪潮吞没,就在苏公子一念之间。”他不再逼迫,转而道:“苏公子可慢慢考虑。眼下,却有一事,或可让你我先行合作。”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沈文的手下匆匆而入,面带惊容,递上一张纸条。沈文接过一看,脸色微变,随即将纸条递给苏墨。苏墨目光扫过,瞳孔亦是骤然收缩!纸条上只有一行字,却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所有:“传国玉玺确切藏宝图现世,藏于黑水古城‘幽冥眼’,消息来源不明,已传遍关城!”
几乎在同一时间,秦渊与韩铮也从酒肆返回客栈,显然也听到了这如同野火般蔓延的消息。整个玉门关,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平静湖面,瞬间沸腾!各方势力安插在关内的耳目,都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一惊天消息传递出去。
黑石商行、玄衣卫、吐蕃喇嘛、西域魔教、各地武林豪强、乃至关内守军中别有用心者……所有势力的目光,都被这突然出现的“藏宝图”消息牢牢吸引,聚焦向了那个传说中的西域古城——黑水古城!
“好一招阳谋!”苏墨放下纸条,冷笑一声,“这幕后之人,终于忍不住了。抛出玉玺藏宝图,将水搅浑,把所有觊觎者都引向黑水古城。他究竟是想借刀杀人,还是想……浑水摸鱼?”
秦渊握紧了拳头,感受着云殇剑传来的冰凉触感。黑水古城,坠星崖……这两个地名终于被串联起来。寻找救治简心之法,追查铁山血夜真相,如今又加上这传国玉玺的争夺……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指向了那个方向。
“我们必须去。”秦渊的声音斩钉截铁,目光扫过苏墨、刚刚返回的玉罗刹,以及从屋顶飘然而下的江辰。苏墨折扇轻敲掌心,眼中闪烁着智计的光芒:“去自然
要去。但这趟浑水,我们该如何趟,却要好好谋划。是顺势而为,直取玉玺?还是……另辟蹊径,找出那幕后搅动风云的黑手?”玉罗刹嫣然一笑,风情万种,话语却带着寒意:“这么热闹的事情,怎么能少了本圣女?说不定,还能遇到些‘老朋友’呢。”江辰沉默而立,但那股愈发凝练的寂灭剑意,表明了他的态度。
风云汇聚,目标——黑水古城!一场席卷西域的惊天混战,已拉开序幕!
【下章预告】
风云激荡,龙蛇并起!第九十章《八方云动》,传国玉玺藏于黑水古城“幽冥眼”的消息如同飓风,瞬间席卷西北!各方势力闻风而动,黑石商行精锐尽出,玄衣卫密探潜行,吐蕃喇嘛与魔教高手结盟暗行,西域三十六国、草原各部亦有强者赶来!玉门关内,沈文终于亮出部分底牌,其麾下“靖安司”的力量开始浮出水面。秦渊一行决定混入一支前往黑水古城的大型商队,然而队伍中鱼龙混杂,杀机暗藏。苏墨定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与此同时,昏迷中的简心,于梦境深处终于触及了“源火之种”与“玄阴戮魂咒”抗衡的关键,一丝苏醒的曙光悄然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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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八方云动
第九十章 八方云动
传国玉玺藏于黑水古城“幽冥眼”的消息,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入了一瓢冷水,瞬间在玉门关内外炸开了锅。这已不是暗流涌动,而是化为席卷一切的明面狂潮,牵动了西北乃至天下几乎所有敏感势力的神经。
玉门关,这座古老的雄关,几乎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
关城内,气氛明显变得不同。街道上挎刀佩剑的江湖人士数量激增,形形色色,口音各异。有关东的豪客,有江南的侠少,有川陕的绿林,更有许多奇装异服、高鼻深目的西域武士和身披绛红袈裟的吐蕃喇嘛。他们或三五成群,低声商议;或独来独往,眼神警惕;或招摇过市,气势凌人。客栈爆满,酒肆喧嚣,连带着兵刃铺、药铺、马市的生意都火爆了数倍,价格飞涨。
黑石商行率先做出了反应。其位于西市的据点大门洞开,数十名精锐护卫簇拥着那位面色阴沉的“钱掌柜”,浩浩荡荡出关而去。这些护卫个个太阳穴高鼓,眼神精悍,显然不再是普通的商队护卫,而是重金聘请的武林好手,其中甚至有几道气息格外晦涩深沉的身影,显然是压轴的高手。他们的目标明确,直奔西北方的黑水古城,毫不掩饰其志在必得的决心。
几乎在同一时间,几拨看似普通的商旅也悄然离关,他们纪律严明,行动迅捷,彼此间用特定的手势和眼神交流,正是玄衣卫的密探。他们化整为零,融入通往黑水古城的各条道路,如同撒开的一张无形大网,既要争夺玉玺,也要监控所有参与争夺的势力。
宝相寺的吐蕃喇嘛们也不再低调,他们在数名气息雄浑、手持金铜转经筒的上师带领下,与一伙身着奇特长袍、眼神狂热的西域武士汇合。这伙西域武士行动间隐隐带着某种宗教般的虔诚与诡秘,正是玉罗刹之前探知的、与魔教激进派系勾结的“拜火宗”余孽。两股势力合流,人数虽不算最多,但那股混合着密宗佛法与异域邪功的诡异气息,令人侧目。
更有来自西域三十六国的一些小国武士、草原上某些部落派遣的摔跤手与神射手,也混杂在人群中,企图在这场惊天争夺中分一杯羹,或是为其背后的主子探查情报。整个玉门关西北方向,一时间尘土飞扬,各方人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去。
悦来客栈内,沈文站在窗前,看着街道上川流不息的各方人马,脸上依旧带着那抹成竹在胸的淡然笑容。他转身对房间内的苏墨、秦渊等人说道:“看到了吗?这便是人心,这便是大势。一枚传国玉玺,足以让无数
人疯狂。”
他轻轻拍了拍手,一名看似普通伙计打扮的人无声无息地走入房间,对沈文恭敬行礼,递上一份名单。
沈文将名单递给苏墨:“这是目前已知的、明确前往黑水古城的主要势力名单,以及我们掌握的其部分高手信息和可能的目的。苏公子,秦少侠,或许对你们有用。”
苏墨接过名单,快速浏览,眼神微凝。名单之详细,远超他的预料,不仅包括了黑石商行、玄衣卫、吐蕃喇嘛与拜火宗联盟,还罗列了一些隐世门派、独行大盗的信息,甚至对一些势力的内部矛盾、主要高手的武功特点都有简略标注。这份情报能力,堪称恐怖。
“沈先生麾下‘靖安司’的力量,果然名不虚传。”苏墨放下名单,意味深长地说道。他终于点破了沈文背后的身份——大明皇帝直辖的特务机构,靖安司!其职权范围极广,监控百官,刺探军情,缉捕钦犯,甚至在某些情况下拥有先斩后奏之权。沈文,显然是靖安司中的高层人物,甚至可能是直接对皇帝负责的几大指挥使之一!
沈文微微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算是默认了。“如今局势已然明朗,不知诸位作何打算?是独自前往,还是……”他目光扫过众人,“与我靖安司的人马同行?至少,在抵达黑水古城之前,我们可以互相照应,也能避开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他这话说得客气,但意思很明显,希望将秦渊这支力量纳入他的掌控或合作范围。
秦渊与苏墨对视一眼。苏墨轻轻摇动折扇,开口道:“多谢沈先生美意。不过,我们几人独行惯了,不喜约束。况且,目标太大,反而容易成为众矢之的。”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我们倒是可以换一种方式合作。”
“哦?愿闻其详。”沈文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苏墨走到桌旁,蘸着茶水,在桌上画了一条蜿蜒的线,代表通往黑水古城的路线,又在几个点做了标记。“沈先生可派一支明面上的队伍,大张旗鼓前往黑水古城,吸引各方注意。而我们,则混入一支普通的、不那么起眼的大型商队,暗中前行。一明一暗,互为犄角。沈先生的队伍可以帮我们吸引火力,探查前方险阻;而我们,则在暗处见机行事,或许能发现一些明面上看不到的东西,甚至在关键时刻,能起到奇兵之效。”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沈文眼中闪过赞赏之色,“苏公子好计策!如此一来,确实更为稳妥。好!就依苏公子之言。我会安排一支精锐,打着靖安司的旗号,明日一早便出发。至于商队……”
他略一沉吟,“关内最大的‘隆昌号’商队,三日后有一支前往西域的大型队伍,目的地正好经过黑水古城附近。他们的掌柜与我有些交情,安排几个人进去,不成问题。”
计划就此定下。秦渊等人混入隆昌号商队,暗中前往黑水古城。
就在外界风起云涌,各方势力磨刀霍霍之际,悦来客栈的厢房内,却有着一丝不同寻常的静谧。
琉璃依旧守在昏迷的简心床前,细心照料。连日来的奔波与担忧,让这位青云阁的女护卫也略显憔悴。然而,就在这看似平静的夜晚,床榻上的简心,那长而密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在她的意识深处,那片由“源火之种”生机与“玄阴戮魂咒”死气交织的梦境战场上,正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梦境中,不再是破碎的画面与模糊的声音。她仿佛置身于药王谷那口传承已久的“七彩药鼎”之前,鼎下的火焰不再是虚幻,而是真切地感受到了一丝温暖。那苍老的声音变得无比清晰,如同醍醐灌顶:
“……心儿,记住,‘源火’非外物,乃你生命本源之显化,是药王谷血脉传承之精粹……‘玄阴戮魂咒’固然歹毒,侵蚀生机,但其根基仍是‘死气’……生死相克,亦相生……引动你体内‘源火’,非对抗,而是……包容,是转化,以无尽生机,化死为生,涅盘重塑……”
随着这意念的传递,简心潜意识中开始尝试不再仅仅依靠七苦念珠的力量去压制诅咒,而是小心翼翼地引导体内那缕微弱的“源火之种”,如同涓涓细流,主动迎向肩头那盘踞的乌黑诅咒。
起初,如同水滴落入滚油,引发了诅咒更剧烈的反扑,让她即使在昏迷中也蹙紧了眉头,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守护在旁的琉璃立刻紧张起来。
但很快,那“源火”细流并未被死气吞噬,反而以一种极其玄妙的方式,开始丝丝缕缕地渗透、缠绕那乌黑诅咒。并非强行驱散,而是如同春风化雨,悄然改变着诅咒能量的性质,将其中的死寂之力,一点点转化为一种奇异的、带着生机的暖流……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且充满了凶险,但确确实实地开始了!简心苍白的脸色,似乎也因此透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红润。
她肩头那乌黑的印记,颜色仿佛也淡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丝。一缕微弱的意识,如同沉睡已久的种子,终于在无尽的黑暗与挣扎中,捕捉到了一丝破土而出的曙光……
三日后,玉门关北门。
一支规模庞大的商
队正在集结出发。足足有上百匹骆驼,数十辆大车,装载着茶叶、丝绸、瓷器和盐巴等货物。商队伙计、护卫、脚夫加起来有近三百人,熙熙攘攘,人喊马嘶,显得混乱而富有生气。
秦渊、苏墨、玉罗刹、江辰以及抱着依旧昏迷但气色稍好的简心的琉璃,还有两名精干的青云阁好手,扮作一支寻求庇护的小型商旅,顺利混入了隆昌号商队之中。他们衣着普通,风尘仆仆,将兵刃巧妙隐藏,混在众多行商之中,毫不显眼。
与此同时,一支约五十人、打着靖安司黑色龙旗的队伍,则从西门浩荡而出,甲胄鲜明,刀弓齐备,在一名气度沉稳的靖安司千户带领下,直奔黑水古城方向,吸引了关内外绝大多数探子的目光。
驼铃叮当,车轮轧轧。
秦渊回头望了一眼渐行渐远的玉门关雄浑轮廓,然后转身,目光坚定地望向西北方那无边无际的戈壁与隐约的山峦。
黑水古城,幽冥眼,传国玉玺……还有那幕后操控一切的黑手,都在那个方向等待着他们。
一场席卷八方风云的争夺,一场暗藏无数凶险的旅程,正式开启。
【下章预告】
大漠孤旅,杀机暗伏!第九十一章《剑指天山》,秦渊一行人混迹于隆昌号商队,踏上前往黑水古城的漫漫旅途。戈壁环境恶劣,水源匮乏,队伍中人员复杂,各怀鬼胎,暗夜袭击与内部纷争接连不断!玉罗刹凭借魔教圣女身份,悄然与混入商队的拜火宗余孽接触,获取关键情报,却也引来了意想不到的监视。苏墨智破商队内鬼,却发现其与玄衣卫有着隐秘联系!而一直沉默的江辰,在寂灭剑意与那灰衣老者的“枯守”剑道碰撞后,剑心产生微妙变化,于一次月夜狼群袭击中,剑法展现出前所未有的“生灭”之意。前方,巍峨天山雪峰已遥遥在望,通往黑水古城的第一道天险,即将横亘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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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剑指天山
第九十一章 剑指天山
隆昌号商队的驼铃,在无边无际的戈壁上回荡,单调而绵长,仿佛亘古如此。离了玉门关的庇护,天地骤然变得辽阔而残酷。白日里,烈日炙烤着无垠的沙砾与碎石,蒸腾起扭曲视觉的热浪,空气干燥得仿佛能吸走人肺里最后一丝水汽。夜晚,温度骤降,寒风如刀,裹挟着沙粒,抽打在人和驼马的身上,冰冷刺骨。
秦渊一行人混在商队中段,尽量保持着低调。他们租赁了两辆驼车,一辆由琉璃守护着依旧昏迷的简心,另一辆装载着必要的物资。秦渊、苏墨、江辰和玉罗刹则或骑马,或步行,混在商队护卫和零散行商之中。
商队规模庞大,人员构成复杂。除了隆昌号本身的伙计和护卫,还有像秦渊他们这样依附的小商队,更有许多独行的旅人、探亲者、甚至还有几个看似游方僧侣和卖艺的杂耍班子。数百人的队伍拉得老长,在广袤的戈壁上,也仅仅像是一条缓慢蠕动的细线。
苏墨摇着折扇,看似在欣赏大漠风光,实则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队伍中的每一个人。“左前方那三个一直在一起的灰衣人,脚步沉凝,呼吸悠长,是内家好手,但刻意掩饰了武功路数。”他低声对身旁的秦渊道,“右后方那个一直低着头、很少与人交谈的货郎,担子看似沉重,但他挑着的姿势却异常轻松,双臂稳如磐石。还有那几个杂耍艺人,手上老茧的位置,更像是常年握刀剑留下的。”
秦渊微微颔首,他也早已察觉。这商队就像一个小江湖,龙蛇混杂,不知隐藏着多少双窥探的眼睛和别有用心的势力。他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守护简心的驼车上,体内《沧海无量诀》内力时刻保持着警惕的流转,感知着周遭任何一丝不寻常的气息波动。
行程第三日,水源开始变得紧张。商队在一处几乎干涸的河床旁扎营,仅有的几处浅水洼成了争夺的焦点。隆昌号的护卫队勉强维持着秩序,但紧张的气氛已然弥漫开来。夜里,果然出了乱子。几个依附的小商队为了一皮囊水的归属发生了激烈争执,很快演变为械斗。混乱中,有人试图趁乱冲击隆昌号装载清水的大车,更有数道黑影,借着夜色和骚乱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摸向了秦渊他们所在的驼车区域!
“果然来了。”秦渊眼神一冷,云殇剑并未出鞘,身形如鬼魅般掠出。他双掌翻飞,沧海内力澎湃而出,或推或送,或拍或点,动作简洁凌厉,带着军中搏杀术的狠辣效率。那几名试图靠近的黑影,只觉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涌来,或是穴道被制,或是被掌风直接震飞出去,连秦渊的
身形都没看清,便已失去了战斗力,摔倒在黑暗中呻吟。 苏墨则不知何时已出现在骚乱的中心,他并未直接动手,而是看似无意地挡在了两名正要下黑手的灰衣人面前,折扇轻点,恰好封住了他们最佳的出手路线,同时口中朗声道:“各位,不过是些许饮水,何须兵刃相见?隆昌号的管事已答应明日优先补给受损的队伍,何必为此伤了和气?” 他话语看似劝解,实则点明了隆昌号的态度,更用精妙的身法和时机把握,无形中瓦解了那两名灰衣人的突袭意图。那两名灰衣人脸色微变,对视一眼,默默退回了人群。
一场可能的火并,被秦渊的雷霆手段和苏墨的巧妙斡旋消弭于无形。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
玉罗刹的身影,在商队中如同暗夜里的火焰,吸引着某些特定的飞蛾。她很快便凭借魔教圣女独特的暗记和联络方式,与混在杂耍班子里的两名拜火宗余孽接上了头。在一处背风的沙丘后,玉罗刹听着那名扮作喷火艺人的拜火宗小头目低声汇报。
“圣女明鉴,我等奉命混入商队,一是监视各方动向,二是……伺机接应‘黑煞尊者’。”那小头目语气恭敬中带着一丝狂热。
“黑煞也来了?”玉罗刹眉头微挑,黑煞尊者是魔教中一位实力强悍、性情暴戾的长老,属于激进派系的中坚力量,“他如今在何处?”“尊者行事隐秘,我等也不知其具体行踪,只知他会在我教标记的‘三岔口’与我们汇合。另外……”小头目迟疑了一下,“尊者似乎还带了‘阴骨老人’一同前来。”
玉罗刹心中微凛。阴骨老人是魔教中辈分极高的宿老,精通用毒和咒术,性格乖张,连教主都要让他三分。连他都出动了,看来魔教对此次玉玺之争,投入的力量远超她之前的预估。这背后,恐怕不止是魔尊的意志,可能还牵扯到教内更深层的权力博弈。她不动声色地吩咐了几句,让这两人继续潜伏,有重要消息再联络。然而,在她离开沙丘时,敏锐的灵觉让她察觉到,远处似乎有一道极其隐晦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消失。是商队里的人?还是……其他势力的窥探?玉罗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并未点破,心中却多了几分警惕。
苏墨的注意力,则放在了那个行为异常的“货郎”身上。他通过观察发现,这货郎虽然极力掩饰,但其与商队中另外两名看似不相干的脚夫,存在极其隐秘的眼神交流。在一次短暂的休整中,苏墨故意让一名青云阁好手假装不小心撞翻了货郎的担子,货物散落一地。就在货郎弯腰收拾,心神微分的瞬间,苏墨手中一
枚细如牛毛的银针悄无声息地弹出,精准地刺入了货郎腰间一个隐秘的皮囊缝隙。那银针上涂有特制的追踪药粉,无色无味,但苏墨自有办法追踪。 当夜,苏墨循着药粉留下的微弱痕迹,悄然潜至商队边缘一处偏僻的帐篷外,正好听到里面传来压低的对话声:“……靖安司的队伍已过‘黑风隘’,速度不慢……目标仍在驼车上,昏迷未醒……‘那边’的意思是,抵达‘魔鬼城’之前,必须制造混乱,最好能让他们与商队脱离……”果然是玄衣卫的暗桩!而且听其意思,并不仅仅是监视,还负有制造事端、甚至可能对简心不利的任务!苏墨眼神冰寒,悄然退去,心中已有了计较。
就在苏墨智破内鬼的同时,一场来自大自然的考验骤然降临。月圆之夜,苍凉的狼嚎声由远及近,此起彼伏。很快,黑暗中亮起了无数绿油油的光点,如同鬼火,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是戈壁狼群!而且数量惊人,足有上百头!它们被商队的人畜气息吸引,在头狼的带领下,发起了凶猛的袭击!
商队顿时大乱!护卫们挥舞刀剑,与扑上来的恶狼搏杀,惨叫声、狼嚎声、兵刃碰撞声响成一片。驼马受惊,四处奔逃,更是加剧了混乱。秦渊护在简心的驼车前,云殇剑终于出鞘!剑光如匹练,带着军中剑术的简洁与狠辣,每一剑都精准地刺入扑来恶狼的咽喉或心脏,绝无多余花哨。沧海内力灌注剑身,使得寻常的剑招也带着沛然莫御的力量,往往一剑就能将一头壮硕的恶狼震飞出去。然而,狼群仿佛无穷无尽,攻势一波猛过一波。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地守在驼车另一侧的江辰,动了。他并未像秦渊那样主动出击,而是依旧抱剑而立。但周身那股寂灭剑意,却在此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在与灰衣老剑客论剑之后,他那纯粹终结一切的剑心,似乎被注入了一丝对“存在”本身的思考。 当几头最为狡诈凶悍的头狼,避开正面,从侧后方悄无声息地扑向驼车时,江辰终于拔剑。剑光并不迅疾,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缓慢”感,仿佛剑身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那剑光划过一道玄奥的轨迹,并非直接斩向恶狼,而是如同画笔,在虚空中勾勒。刹那间,那几头扑来的恶狼,动作骤然僵滞!它们眼中的凶光瞬间黯淡,仿佛生命中所有的活力在那一刻被无声无息地“抹去”,庞大的身躯软软倒地,没有伤口,没有鲜血,只有生命彻底消散的死寂。 但这“寂灭”之中,却又隐隐蕴含着一丝奇异的“生机”——并非创造生命,而是仿佛在演示着“死”本身就是“生”的一部分,是万物循环不可或缺的一环。生与灭,在这平淡无
奇的一剑中,达成了某种短暂而诡异的平衡与转化。
这一剑,让不远处的秦渊和暗中观察的苏墨、玉罗刹都心中一震。江辰的剑,似乎变得更加可怕,也更加深不可测了。
狼群在丢下数十具尸体后,终于在天明时分退去。商队损失了不少驼马货物,人员亦有伤亡,笼罩在一片劫后余生的悲戚与疲惫之中。经过数日的艰难跋涉,远方天际线上,终于出现了连绵起伏的、顶着皑皑白雪的山脉轮廓,如同一条横亘在天地的银色巨龙,在阳光下闪耀着冰冷而神圣的光芒。天山,到了。 而通往黑水古城的第一道,也是最险峻的一道天险——天山北麓的某处隐秘通道,即将横亘在这支饱经风霜的队伍面前。
【下章预告】
绝险雪谷,秘境初开!第九十二章《雪谷秘境》,商队在天山北麓遭遇罕见暴风雪,被迫闯入一条地图上未曾标注的古老峡谷暂避。峡谷内气候诡异,遗迹处处,竟似乎是一处被遗忘的上古宗门旧址!秦渊为保护简心,于一处冰窟中意外触动机关,发现指向“千年冰魄”的线索,此物或对缓解简心伤势有奇效?与此同时,玉罗刹与拜火宗余孽的秘密会面被黑石商行的暗探撞破,引来追杀,混战中将意外引动峡谷内沉睡的古老机关兽!苏墨凭借博学,认出遗迹文字与魔教起源有关,一个关于西域武学源流的秘密即将揭晓。而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中,简心的手指,于无人注意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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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雪谷秘境
第九十二章 雪谷秘境
天山北麓的风,如同裹挟着无数冰针,呼啸着席卷而过,将天地间最后一丝暖意也剥夺殆尽。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触手可及,鹅毛般的雪片开始洋洋洒洒地飘落,很快便连成了茫茫一片,遮蔽了远山,模糊了近景。罕见的暴风雪,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不行了!风雪太大,驼马走不动了!必须找个地方避一避!”隆昌号商队经验丰富的老向导,顶着狂风,声嘶力竭地对管事的喊道,声音在风雪的怒吼中显得微弱不堪。视线所及,白茫茫一片,原有的路径早已被积雪覆盖,难以辨认。商队如同陷入白色迷宫的无头苍蝇,人心惶惶。“看那边!好像有个山口!”混乱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循着隐约指向望去,只见在漫天风雪中,两座巨大的、被冰雪覆盖的山岩之间,似乎有一条狭窄的缝隙,如同大地上的一道裂痕。缝隙内幽深黑暗,与外界的狂风暴雪形成鲜明对比,仿佛一个沉默的巨兽,张开了口。
别无选择。商队在管事的指挥下,艰难地向着那道山口挪动。靠近了才发现,这并非简单的山缝,而是一条深邃的峡谷入口。两侧岩壁高耸陡峭,呈现出一种非自然的平滑,上面覆盖着厚厚的冰层,折射着惨白的光。峡谷内寂静无声,连风雪的咆哮声到了这里都变得沉闷而遥远,一种古老的、沉寂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这地方……地图上没有标注。”老向导皱紧了眉头,脸上带着不安,“小心些,感觉有些邪门。”商队如同一条长蛇,小心翼翼地挤入了峡谷。峡谷内部比想象中要宽敞许多,地面相对平坦,岩壁上隐约可见一些模糊的、非天然形成的刻痕,还有一些坍塌的石质建筑基座,半埋在积雪和冰层之下。“是一处遗迹!”苏墨目光扫过那些残垣断壁,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看这建筑风格和风化程度,至少是千年以上的古物,绝非近代所有。似乎……是一处宗派旧址?”
众人闻言,更是警惕。在这人迹罕至的天山绝险之处,竟然隐藏着一处古老的宗门遗迹?这本身就充满了神秘与未知。商队寻了一处背风、相对开阔的冰蚀平台扎营。驼马被集中看管,人们挤在帐篷里,点燃篝火,抵御着从峡谷深处渗出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
秦渊将简心所在的驼车安置在最靠近岩壁的位置,以抵挡风雪。他跳下车,仔细检查周围环境。岩壁上的冰层晶莹剔透,在某些角度下,似乎能看到冰层深处冻结着一些模糊的影子,像是古老的兵器、或是某种奇异生物的遗骸,令人心生寒意。他走到一处看似
普通的冰壁前,伸手触摸那刺骨的寒冷,体内《沧海无量诀》内力自然流转,抵御着寒气。忽然,他指尖所触之处,似乎感觉到冰层下有一块区域的温度与周围略有不同,带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奇异的温热感。
心中一动,秦渊运起内力,手掌轻轻按在那片冰壁上。沧海内力如同水银泻地,悄然渗透。只听“咔”的一声轻响,那处冰壁竟然向内凹陷,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一股更加浓郁、却带着奇异生机的寒气从洞内涌出。“有发现!”秦渊低呼一声。苏墨、江辰和玉罗刹立刻围了过来。琉璃则持剑守在驼车旁,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洞口内是一条向下倾斜的冰窟通道,四壁光滑如镜,显然是人工开凿而成。通道两侧的冰壁中,隐约可见一些被封冻的、散发着淡淡荧光的奇异植物,以及一些用某种古老颜料绘制的壁画残迹。“这些壁画……”苏墨凑近仔细辨认,上面描绘的是一些身着古老服饰的人,在祭祀、练武、以及……围绕着一块散发着光芒的、如同心脏般的剔透冰块进行某种仪式的场景。“描绘的似乎是某种‘圣物’的祭祀……看那核心的冰块,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千年冰魄’?”他转头看向秦渊,眼中带着一丝希望,“据古籍零星记载,‘千年冰魄’乃极寒之中孕育的一点纯阳生机,蕴含至阴至纯之力,若能以特殊法门引动,或可中和、净化世间诸多阴邪咒毒之力……”
秦渊闻言,精神大振!救治简心的希望,或许就在眼前!“我们进去看看!”他率先踏入冰窟。苏墨和江辰紧随其后。玉罗刹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去,她对这古老遗迹本身,以及可能与魔教起源相关的线索,更感兴趣。
就在秦渊等人探索冰窟的同时,峡谷另一侧,玉罗刹之前联络过的那两名拜火宗余孽,正鬼鬼祟祟地在一处坍塌的石殿角落,用特殊的香料绘制着一个诡异的火焰图腾,似乎在进行某种联络仪式。然而,他们并未察觉到,不远处的雪堆后,两双阴冷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们。那是黑石商行安插在商队中的暗探!他们认出了拜火宗独特的仪式符号,同时也认出了之前与这两人接触过的玉罗刹。“果然是魔教妖人!拿下他们,逼问玉玺下落!”一名暗探低喝一声,与同伴骤然暴起,刀光如雪,直扑那两名拜火宗余孽!
拜火宗二人猝不及防,仓促应战。他们武功路数诡异,火焰掌力灼热逼人,但黑石商行的暗探亦是精锐,刀法狠辣,配合默契,一时竟斗得难分难解。打斗声和能量的波动,在寂静的峡谷中显得格外清晰。玉罗刹刚随秦渊等人深入冰
窟不远,闻声脸色一变:“不好!”她身形如红云般倒掠而出,冲向打斗地点。然而,她还是晚了一步。一名拜火宗余孽已被刀锋重创倒地,另一人则被逼到了石殿深处一根巨大的、雕刻着奇异兽首的石柱旁。那石柱看似普通,但在激烈的掌风刀气冲击下,表面的冰雪簌簌落下,露出了下面暗沉沉的、非金非石的材质,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如同经络般的细微纹路。
玉罗刹娇叱一声,赤手空拳加入战团,掌影翻飞,逼退了一名暗探。但另一名暗探却趁机一刀狠狠劈向那受伤的拜火宗弟子,意图灭口!刀光凌厉!那拜火宗弟子绝望之下,奋起最后余力,一掌拍向身旁那根兽首石柱,试图借力避开!“不要!”玉罗刹看出不对,急忙阻止,却已来不及!那蕴含着拜火宗炽热内力的一掌,结结实实地印在了兽首石柱之上!“嗡——”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嗡鸣声,骤然从石柱内部响起!石柱上那些经络般的纹路,瞬间亮起了幽蓝色的光芒,如同血液在流动!紧接着,整个石殿,乃至小半个峡谷,都轻微地震动起来!地面裂开数道缝隙,七八尊原本半埋在积雪和碎石中、形态各异(有的如巨狼,有的如猛虎,有的则完全无法形容)的金属造物,猛地破土而出!它们通体呈现出暗沉的青铜色,关节处闪烁着与石柱上相同的幽蓝光芒,空洞的眼窝中亮起两点猩红,散发出冰冷而暴戾的气息!
古老机关兽,被意外激活了!这些机关兽发出无声的咆哮,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猎犬,瞬间锁定了场中所有活动的生命——拜火宗余孽、黑石商行暗探,以及刚刚赶到的玉罗刹!“吼!”一尊狼型机关兽率先扑向离它最近的一名黑石暗探,速度迅如闪电,利爪挥出,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那暗探举刀格挡,“铛!”一声巨响,精钢长刀竟被那金属利爪生生拍断!暗探口喷鲜血,倒飞出去,眼看性命不保!混乱瞬间升级!剩余的拜火宗弟子和黑石暗探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彼此仇杀,纷纷四散奔逃。但那些机关兽速度更快,力量更强,而且似乎不知疼痛,不惧死亡,疯狂地追击着每一个活物!玉罗刹也被两尊虎型机关兽盯上,她身法灵动,掌力炽热,拍在机关兽身上发出“砰砰”闷响,却只能留下浅浅的掌印,无法造成实质性伤害,反而被逼得连连后退,险象环生!
巨大的动静和能量波动,也传入了冰窟深处。秦渊等人刚刚在一间布满冰棱、中心有一座类似祭坛的冰室内,根据壁画和祭坛上的古老铭文,确认了“千年冰魄”曾在此地被供奉,但如今已不知所踪,只残留下一丝极淡的纯阳寒气。感
受到外界的剧变,四人立刻冲出冰窟。看到峡谷中这如同末日般的景象——疯狂追逐杀戮的古老机关兽,四散奔逃的人群,以及被围攻的玉罗刹,秦渊毫不犹豫,云殇剑铿然出鞘!“覆云剑法——云聚!”剑光乍起,不再是单一的凌厉,而是化作一片绵密如云、却又隐含风雷之势的剑网,瞬间笼罩住一尊扑向商队妇孺的豹型机关兽!剑气与金属身躯碰撞,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竟暂时阻滞了那机关兽的行动!苏墨则快速扫视着那些机关兽和周围环境,目光最终落在那根依旧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兽首石柱上。“核心在那里!破坏它,或者切断它与机关兽的能量联系!”他大声喊道,同时手中扣着的数枚蕴含着特殊劲道的铜钱,如同流星般射向石柱基座几个关键的连接点,试图寻找其弱点。
江辰依旧沉默,但他的剑,再次出鞘。这一次,他的剑意不再是纯粹的寂灭,而是带着一丝方才在冰窟中,感受那“千年冰魄”残留的纯阳生机与极寒环境对立统一后,产生的微妙感悟。他的剑光划过一道玄奥的轨迹,并非直接攻击机关兽,而是点向其关节连接处那流动的幽蓝光芒。剑意过处,那幽蓝光芒仿佛被某种力量“中和”、“湮灭”,瞬间黯淡下去。一尊正扑向玉罗刹的虎型机关兽,前肢关节处的光芒骤然熄灭,动作猛地一僵,沉重的身躯失去平衡,轰然倒地,虽然很快又挣扎着试图站起,但速度明显慢了许多。生与灭,在他的剑下,似乎找到了某种针对这种非生非死造物的独特应用。
混战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在那辆安静的驼车内,一直昏迷不醒的简心,搭在绒毯外的右手食指,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颤动了一下。仿佛体内那正在与“玄阴戮魂咒”进行着艰难拉锯战的“源火之种”,被外界这混乱而强大的能量波动,尤其是那“千年冰魄”残留的纯阳气息以及机关兽冰冷的死寂之力所引动,产生了一丝微弱的涟漪。
峡谷内的厮杀与混乱仍在继续,古老的遗迹与现代的江湖,在这天山雪谷之中,碰撞出激烈的火花。而更多的秘密,似乎还隐藏在这片被遗忘的冰雪秘境深处。
【下章预告】
冰魄玄机,魔影初现!第九十三章《千年冰魄》,秦渊与苏墨联手对抗机关兽,发现控制核心石柱与魔教失传已久的“修罗傀儡术”同源!玉罗刹被迫施展魔教秘法,暂时干扰机关兽,却引来了潜伏在商队中真正的魔教高手——“黑煞尊者”与“阴骨老人”!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江辰新生剑意对机关兽效果显着,成为破局关键。而秦渊在保护简心的过程中,意外引
动其体内“源火”与冰窟残留的纯阳寒气共鸣,竟让简心眼皮微动,出现了苏醒的征兆!与此同时,峡谷深处,一处被冰封的古老祭坛上,真正的“千年冰魄”悄然显露出一角光华,引动所有觊觎者的目光……秘境寻宝,瞬间变为多方混战的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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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千年冰魄
第九十三章 千年冰魄
峡谷内的混战已趋于白热化。青铜机关兽不知疲倦,不畏伤亡,猩红的眼窝锁定生灵,幽蓝的能量在经络般的纹路中奔流,驱动着它们进行着高效而冷酷的杀戮。商队护卫和零散武人的抵抗如同螳臂当车,惨叫声与兵刃折断声不绝于耳,雪地被染上片片刺目的猩红。
“苏兄,掩护我!”秦渊一声低喝,云殇剑荡开一圈浑厚的剑光,将一尊扑来的狼型机关兽暂时逼退,身形却如游鱼般滑向那根持续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兽首石柱。他看出这石柱是关键,必须摧毁!
苏墨应声而动,折扇挥舞间,数道无形气劲如同精准的飞矢,射向试图拦截秦渊的其他机关兽关节连接处。他的攻击力道不足以破坏机关兽,却总能恰到好处地干扰其动作,为秦渊创造稍纵即逝的空隙。同时,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石柱上的纹路,脑中飞速运转:“这能量回路……与魔教秘典中记载的、早已失传的‘修罗傀儡术’核心符文至少有七分相似!此地遗迹,果然与魔教起源大有干系!”
另一边,玉罗刹处境岌岌可危。她独斗两尊虎型机关兽,炽热的掌力拍在冰冷的金属躯壳上,只能留下淡淡的焦痕,反而激得机关兽更加狂躁。她的身法虽灵动,但在机关兽不知疲倦的围攻下,也逐渐左支右绌,香汗淋漓。“没办法了!”玉罗刹银牙一咬,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双手在胸前急速结出一个诡异而繁复的手印,周身气息陡然一变,一股不同于拜火宗功法、更为深邃邪异的魔力波动荡漾开来,她的瞳孔深处,隐隐泛起一丝赤红!“天魔惑心,万籁俱寂!”她朱唇轻启,念动咒言,一股无形的、带着强烈精神干扰的波动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那两尊围攻她的虎型机关兽,动作骤然一滞,眼窝中的猩红光芒剧烈闪烁、明灭不定,仿佛内部的能量控制受到了某种干扰,变得混乱不堪,甚至互相碰撞了一下。这魔教秘法虽不能直接控制或破坏机关兽,却成功起到了短暂的干扰作用!
然而,就在玉罗刹施展秘法的瞬间,峡谷深处,两个一直冷眼旁观、如同融入阴影中的身影,骤然睁开了双眼!“哼!果然是教中秘传的‘惑神印’!这小丫头,竟敢在外人面前施展!”一个如同金铁摩擦般沙哑难听的声音响起,带着浓烈的煞气。“嘎嘎嘎……看来圣女殿下,是遇到麻烦了。黑煞,该我们出场了。”另一个声音则干涩如同夜枭,令人毛骨悚然。
话音未落,两道强横无匹的气息如同狼烟般冲天而起,瞬间压过了场中所有的混乱!左边一人,身形高大魁梧,宛
如铁塔,穿着一身漆黑如墨的宽大斗篷,面容笼罩在阴影中,只露出一双闪烁着残忍红光的眼睛。他周身缠绕着如有实质的黑色煞气,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似乎变得粘稠冰冷,正是魔教长老——黑煞尊者!右边一人,则是一个瘦小枯干、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老者,披着灰色旧袍,脸上皱纹堆叠,唯有一双眼睛亮得吓人,手中拄着一根非金非木、顶端镶嵌着一颗不知名兽骨的诡异拐杖。他周身散发着一种腐朽与剧毒混合的气息,正是魔教宿老——阴骨老人!
两人现身,目标明确,直指玉罗刹和……那根兽首石柱!“叛教妖女,还不束手就擒!”黑煞尊者声若雷霆,隔空一掌拍向玉罗刹!那掌风并非刚猛无俦,而是化作一道凝练的黑色气流,如同毒蛇出洞,带着侵蚀内腑的阴寒煞气,瞬间穿透了玉罗刹仓促布下的护体真气!玉罗刹闷哼一声,身形踉跄后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脸上血色尽褪。黑煞尊者的实力,远非她所能抗衡!与此同时,阴骨老人怪笑一声,手中骨杖顿地,一股无形的、带着恶臭的绿色毒雾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并非针对某人,而是笼罩向那根兽首石柱以及周围大片区域,显然是想连同石柱和附近的秦渊、苏墨一并解决!
“魔教妖人,休得猖狂!”秦渊见状,目眦欲裂,他距离石柱最近,亦是毒雾笼罩的目标之一。他猛地将云殇剑插入身前雪地,双掌齐出,《沧海无量诀》内力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爆发,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如同怒海狂涛般的无形气墙,硬生生挡住了弥漫而来的毒雾和黑煞尊者的部分掌力余波!“轰!”气劲交击,发出沉闷的巨响。秦渊浑身剧震,喉头一甜,但他一步未退!身后就是简心的驼车,他绝不能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游离在战团边缘,以那种蕴含“生灭”意境的独特剑意点杀机关兽关节的江辰,动了。他的目标,并非黑煞尊者或阴骨老人,而是那根兽首石柱!他看出了这石柱是机关兽的核心,也是此刻混乱的源头,更是那两个魔教高手意图掌控或破坏的关键。江辰的身形化作一道几乎融入环境的淡影,无声无息地掠至石柱旁。他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是简简单单地,将手中那柄形式奇古的长剑,剑尖轻轻点在了石柱上幽蓝光芒最盛的那处兽首眉心。没有巨响,没有光华四射。只有一股极致的、仿佛能令万物归于终极平静的寂灭剑意,顺着剑尖,如同水银泻地般,悄无声息地渗透进石柱内部那复杂的能量回路之中。刹那间,石柱上奔流的幽蓝光芒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扼住,骤然凝滞!紧接着,以剑尖接触点为中心,那幽
蓝光芒如同退潮般迅速黯淡、熄灭!仿佛其内在的“生机”或者说“驱动之源”,被这纯粹的“寂灭”之意从根本上“否定”了其存在!“嗡……”石柱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彻底失去了光芒。而那些正在疯狂攻击的机关兽,如同被切断了提线的木偶,眼中的猩红瞬间熄灭,动作僵在原地,然后轰然倒地,变成了一堆堆冰冷的死物。
峡谷内,为之一静。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无论是商队的幸存者,还是凶威赫赫的黑煞尊者与阴骨老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那个沉默收剑、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玄衣剑客身上。江辰的剑,再次展现了其超越常理的可怖之处!
“寂灭剑意……竟是这等传说中的剑道……”阴骨老人浑浊的眼中首次露出了凝重之色,他盯着江辰,如同在看一件稀世珍宝,又像是在审视一个巨大的威胁。黑煞尊者则更加暴怒,他没想到自己甫一现身,不但没能立刻拿下玉罗刹,反而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剑客破坏了可能掌控机关兽的机会(他显然也打着控制机关兽的主意)。“小子,你找死!”他怒吼一声,舍弃玉罗刹,周身黑煞之气翻涌,就要扑向江辰。
而就在这片因机关兽停止而带来的短暂寂静与新一轮冲突即将爆发的间隙,谁也没有注意到,那辆一直被秦渊牢牢守护在身后的驼车内,异变陡生!或许是秦渊方才全力催动《沧海无量诀》抵御攻击时,那磅礴的、蕴含生机的内力波动;或许是江辰那触及本源规则的寂灭剑意与机关兽能量湮灭时产生的奇异涟漪;又或许是这雪谷秘境深处,那“千年冰魄”残留的纯阳寒气被诸多强大气息引动……一直昏迷的简心,体内那缕微弱却坚韧的“源火之种”,仿佛终于积蓄够了力量,或者说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契机,猛地跳动了一下!这一次,不再是细微的颤动。她那覆盖着冰霜的长长睫毛,剧烈地抖动起来!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在快速转动。她搭在绒毯外的右手,五指微微蜷缩,似乎想要抓住什么。苍白的嘴唇轻轻开合,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却清晰可闻的:“冷……”
这声微弱的呓语,在高手耳中,不啻于惊雷!秦渊猛地回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他一个箭步冲到驼车前,握住简心冰凉的手,感受到那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指尖回握之力,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了他!“心儿!心儿你醒了?!”苏墨、琉璃也瞬间围了过来,脸上充满了惊喜与期待。连正准备动手的黑煞尊者和阴骨老人,都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驼车,阴骨老人眼中更是闪过一丝惊疑不定:“玄阴戮魂咒……竟有松动
的迹象?这女娃子什么来历?”
然而,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被简心这突如其来的苏醒征兆所吸引的刹那——“嗡!”又是一声清晰的、却与机关兽能量截然不同的嗡鸣,从峡谷的最深处传来!那声音空灵、纯净,带着一种涤荡人心的寒意。伴随着这声嗡鸣,一道柔和而纯粹的、如同月华般清冷皎洁的白色光柱,猛地从峡谷深处一座最高大的、完全被冰雪覆盖的古老祭坛顶端,冲破冰雪束缚,直射天穹!光柱之中,隐约可见一块约莫拳头大小、通体剔透无瑕、内部仿佛有氤氲白光流转不息的菱形冰块,正缓缓从祭坛中心的凹陷处悬浮而起!千年冰魄!它一直就在这雪谷秘境的最核心处,此刻,终于在外界诸多强大能量的刺激与引动下,显露出了它真正的形体和那浩瀚而纯粹的极寒生机!
刹那间,峡谷内所有的目光,所有的贪婪,所有的算计,都从简心身上,从彼此间的仇杀上,被强行拉扯了过去,牢牢地钉在了那道光柱中的剔透冰块之上!秦渊对救治简心的渴望,黑煞尊者与阴骨老人对教内任务和自身利益的追求,苏墨对局势的掌控欲,玉罗刹复杂的心思,乃至其他幸存者内心深处对宝物的觊觎……所有的一切,都在这“千年冰魄”真正现世的瞬间,被点燃、被放大!短暂的寂静被打破,更加激烈、更加残酷的混战,在这古老的冰雪秘境中,一触即发!
【下章预告】
冰魄争夺,修罗战场!第九十四章《魔教初现》,千年冰魄现世,瞬间成为全场焦点!黑煞尊者与阴骨老人志在必得,直扑祭坛。秦渊为救简心,亦不顾一切冲向冰魄!苏墨智计连施,试图搅乱局势,为秦渊创造机会。玉罗刹陷入两难,是助师门夺取冰魄,还是……?江辰寂灭之剑再展神威,成为阻挡魔教长老的关键变数。而就在混战最激烈时,简心竟于驼车上强行睁开双眼,以微弱意识指引秦渊!与此同时,峡谷入口处,靖安司的旗帜赫然出现,沈文率精锐赶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场雪谷秘境中的争夺,陡然再添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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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魔教初现
第九十四章 魔教初现
千年冰魄的光华,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投入了一块寒冰,瞬间引爆了雪谷秘境中所有潜藏的矛盾与欲望!那纯净剔透的菱形冰块,悬浮在祭坛光柱之中,散发着诱人至极的极寒生机,仿佛触手可及,却又带着拒人千里的凛然威严。
“冰魄是我的!”黑煞尊者发出一声如同夜枭般的厉啸,周身翻涌的黑色煞气骤然收缩,凝聚于右掌,整个人如同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无视了场中所有人,直扑峡谷深处那座最高的祭坛!他的目标明确无比,教中严令,此物关乎重大,必须到手!
阴骨老人嘎嘎怪笑,动作却不慢分毫。他并未直接冲向祭坛,而是手中那根诡异骨杖再次顿地,一股比之前更加浓郁、色彩斑斓的毒雾如同有生命般,贴着地面急速蔓延,并非攻击某人,而是精准地笼罩向祭坛四周所有可能接近的路径!这老怪心思歹毒,意图先用毒雾清场,阻碍他人,再从容取宝。
“心儿需要它!”秦渊目睹此景,心中再无犹豫。简心方才那一声微弱的“冷”和指尖的回握,如同最强劲的动力,驱散了他所有的疲惫与顾虑。他将简心的手轻轻放回绒毯,对琉璃沉声道:“护好她!”话音未落,人已如离弦之箭般射出,云殇剑拖曳着湛蓝色的剑光,竟是后发先至,几乎与黑煞尊者并驾齐驱,冲向祭坛!
“秦兄小心毒雾!”苏墨急声提醒,同时手中动作不停。他并未直接参与争夺,而是折扇开合间,数道蕴含特殊劲气的暗器如同长了眼睛般,射向阴骨老人毒雾蔓延的几个关键节点。这些暗器并非为了伤人,而是在接触毒雾的瞬间爆开,产生一股股小型的气旋,虽不能完全驱散毒雾,却有效地迟滞了其蔓延的速度,为秦渊争取到了一线空隙!他的智计,在此刻化为了最精准的战术支援。
玉罗刹站在原地,脸色变幻不定。一边是师门严令和两位实力恐怖的长老,一边是……她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义无反顾冲出的秦渊,又瞥向驼车上气息微弱的简心。助长老夺得冰魄,是她的本分,但如此一来,简心恐怕……而若相助秦渊,则意味着彻底背叛魔教,后果不堪设想。这抉择,艰难无比。最终,她一咬银牙,并未直接出手攻击秦渊,而是身形一晃,拦在了另外几个试图趁乱冲向祭坛的、之前隐藏身份的江湖客面前,掌风凌厉:“此路不通!”她选择了暂时中立,清理杂鱼,也算是一种无声的表态。
然而,黑煞尊者与阴骨老人的实力,远超寻常江湖高手。黑煞尊者见秦渊竟敢与他争抢,狞笑一声,前冲之势
不变,反手就是一掌拍出!那掌力凝练如实质的黑蟒,带着侵蚀筋骨的阴寒煞气,后发先至,直袭秦渊后心!秦渊感到背后恶风不善,不得不回身格挡,云殇剑划出一道圆弧,“覆云剑法——云涡!”剑势引动内力,在身前形成一道旋转的气流漩涡,试图化解这阴狠掌力。“轰!”气劲交击,秦渊只觉一股冰冷彻骨、又带着强烈腐蚀性的异种真气沿着剑身传来,浑身剧震,气血翻腾,前冲之势顿时被阻,甚至踉跄后退了两步,脸色一阵发白。黑煞尊者随意一击,竟有如此威力!
而阴骨老人的毒雾虽被苏墨延缓,依旧在不断逼近祭坛。那斑斓毒雾所过之处,连冰雪都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可见其毒性之烈。就在秦渊被阻,毒雾逼近的危急关头,一道玄色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祭坛的正前方,恰好挡在了毒雾蔓延的路径上。是江辰!他依旧沉默,面对那足以销金融铁的可怕毒雾,他甚至没有拔剑。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并指如剑,对着那汹涌而来的斑斓雾气,虚空一划。没有华丽的剑光,没有澎湃的气劲。只有一股极致的、仿佛连“存在”本身都能否定的寂灭剑意,随着他指尖的划动,如同无形的壁垒,骤然横亘在前!那汹涌的毒雾撞上这无形的寂灭壁垒,竟如同沸汤泼雪,前端接触的部分瞬间“湮灭”,不是被驱散,而是仿佛从根本上被抹去了其“毒性”和“形态”,化为最纯粹的无害元气,消散于空中!毒雾后续部分仿佛遇到了天敌,速度骤减,甚至隐隐有退缩之势!阴骨老人瞳孔骤缩,干瘦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寂灭剑意……竟能直接湮灭老夫的‘五毒瘴’?!”他看向江辰的目光,充满了忌惮与……一丝难以言喻的贪婪。若能窥得这等剑意奥秘……
江辰以一己之力,凭借那玄之又玄的寂灭剑意,竟暂时挡住了阴骨老人的毒雾,为秦渊创造了宝贵的机会!
秦渊强压下翻腾的气血,感激地看了江辰一眼,再次发力冲向祭坛。此刻,黑煞尊者已然率先踏上了祭坛的台阶,大手一张,带着滚滚黑煞之气,直接抓向光柱中的千年冰魄!“留下冰魄!”秦渊目眦欲裂,将《沧海无量诀》催动到极致,内力如同沧海怒涛,尽数灌注于云殇剑中,人剑合一,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蓝色长虹,直刺黑煞尊者后心!这是围魏救赵,逼他回防!
然而,黑煞尊者竟不闪不避,只是周身黑煞之气更加浓郁,仿佛硬要以护体煞气硬接这一剑,也要先将冰魄抓在手中!他对自己的护体煞气极为自信,认为秦渊绝难破开。眼看冰魄就要落入魔爪,秦渊的
剑锋也将触及黑煞尊者后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秦……秦渊……”一声极其微弱、却清晰传入秦渊耳中的呼唤,带着某种奇异的指引意味,从他身后驼车的方向传来!是简心!她竟然在这关键时刻,强行凝聚起一丝清醒的意识,发出了声音!秦渊心神剧震,下意识地循着那声音感知而去,并非用耳,而是用心。恍惚间,他仿佛“看”到简心体内那缕微弱的“源火之种”,正以一种奇特的频率跳动着,与那祭坛光柱中的千年冰魄,产生了一种玄妙的共鸣!而冰魄周围的光柱能量,似乎在某一个点上,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常人绝难察觉的波动涟漪!
福至心灵!秦渊那原本一往无前、直刺黑煞尊者后心的剑势,在空中发生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偏转!剑尖并非指向黑煞尊者身体,而是点向了光柱能量波动的那一处虚空节点!“嗡——”云殇剑的剑尖触及那能量节点的瞬间,整个祭坛光柱剧烈地闪烁了一下!那原本稳定笼罩冰魄的光柱,能量仿佛被引动、搅乱,一股沛然莫御的排斥之力骤然爆发!“什么?!”黑煞尊者即将触碰到冰魄的手,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源自祭坛本身的排斥力量猛地弹开,整个人更是被震得气血翻涌,向后退了一步,脸上写满了惊怒与不解!而秦渊则借着这股排斥之力,身形巧妙地一个回旋,不仅卸去了大部分力道,反而更靠近了光柱几分!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就是现在!”苏墨眼睛一亮,岂会放过这绝佳机会?他早已扣在手中的三枚乌黑弹丸,以“品”字形激射而出,并非射向任何人,而是射向黑煞尊者、阴骨老人与祭坛之间的空地上!“嘭!嘭!嘭!”三声闷响,弹丸炸开,爆发出大量浓密无比、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色烟雾,瞬间笼罩了祭坛周边大片区域!这烟雾不仅隔绝视线,更能干扰感知!“混账!”黑煞尊者和阴骨老人又惊又怒,他们没料到对方还有这种手段,在烟雾中一时间失去了目标,也不敢贸然行动,生怕被偷袭。
烟雾之中,秦渊凭借方才简心指引的那丝玄妙感应,以及自身与冰魄之间那微弱的共鸣(或许与他修炼的《沧海无量诀》内力特性有关),屏住呼吸,强行顶着光柱的残余威压和混乱的能量乱流,伸手探入光柱之内!一股难以形容的极致寒意瞬间顺着指尖蔓延而上,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冻结!但在这寒意深处,却又蕴含着一丝温暖柔和的生机之力。他一把抓住了那块悬浮的、触手温润却又冰寒刺骨的千年冰魄!
就在秦渊抓住冰魄,将其从光柱中取出的刹那——“靖安司办案!无关
人等,束手就擒!”一声清越而充满威严的朗喝,如同春雷炸响,清晰地传入了整个峡谷!只见峡谷入口处,不知何时已出现了一队约三十人的精锐甲士,个个气息沉凝,刀出鞘,箭上弦,为首的,正是那一身儒雅便服,却目光如电的沈文!他身边,还跟着两名气息渊深、显然是大内高手的随从。沈文的目光扫过烟雾弥漫的祭坛,扫过混乱的战场,扫过黑煞尊者与阴骨老人,最终落在了刚刚冲出烟雾、手中握着那团皎洁光华的秦渊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靖安司的人,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刻,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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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雀在后,波谲云诡!第九十五章《圣女妖娆》,靖安司精锐突然介入,手持千年冰魄的秦渊瞬间成为众矢之的!沈文提出“合作”条件,欲将冰魄与秦渊等人纳入掌控。黑煞尊者与阴骨老人悍然出手,欲强行夺宝,与靖安司高手爆发冲突!玉罗刹在关键时刻做出惊人抉择,施展魅惑秘法“妖娆之舞”,试图扭转战局,其真实意图成谜。苏墨与沈文展开智谋交锋,言语机锋暗藏天下格局。江辰寂灭之剑再对魔教长老,剑意领悟更上一层楼。而刚刚取得冰魄的秦渊,却发现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更大的漩涡中心……简心微弱意识的指引,是福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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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圣女妖娆
第九十五章 圣女妖娆
沈文率领的靖安司精锐甫一现身,便以绝对的强势掌控了峡谷入口。三十名甲士雁翅排开,弓弩上弦,锋镝在雪光映照下闪烁着寒芒,锁定了谷内所有不安定的因素。他们训练有素,气息连成一片,带着军旅特有的肃杀之气,与江湖人士的散漫截然不同。那两名紧随沈文左右、身着便服却目光如电的中年人,更是气度沉凝,渊渟岳峙,显然是宫中大内的高手,其修为恐怕不在黑煞尊者等人之下。
沈文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针,扫过全场。黑煞尊者与阴骨老人身上那浓郁的魔功气息,让他眉头微蹙,但并未立刻发作。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刚刚冲出苏墨制造的烟雾、手中紧握着那团散发着皎洁光华与森然寒气的千年冰魄的秦渊身上。
“秦少侠,果然好手段。”沈文抚掌轻笑,语气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这千年冰魄乃天地奇珍,更是牵扯重大。怀璧其罪的道理,想必秦少侠是懂的。”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虎视眈眈的黑煞尊者与阴骨老人,以及周围那些虽不敢上前、却眼神闪烁的江湖客,“不如将此物交由沈某暂为保管。我靖安司可护诸位安全离开此地,并保证全力寻访名医,救治简心姑娘。此外,关于铁山营旧案,沈某或许也能提供一些……秦少侠感兴趣的消息。”
这话看似商量,实则软硬兼施,既是抛出诱饵(救治简心、铁山营线索),也是隐晦的威胁(怀璧其罪),更是试图将秦渊这支不可控的力量与他手中的冰魄,一同纳入官方的掌控之下。
秦渊手握冰魄,感受着那刺骨的寒意与内蕴的生机不断交替冲击着自己的经脉,心中念头飞转。沈文的条件看似优厚,但一旦交出冰魄,无异于将救治简心的最大希望拱手让人,后续如何,便全凭对方心意。他沉声道:“多谢沈先生好意。只是救治心儿,急需此物,恕秦某不能从命。”
“不识抬举!”黑煞尊者早已按捺不住,见秦渊拒绝,狞笑一声,“小子,把冰魄拿来!”他竟是不顾靖安司在场,身形暴起,周身黑煞之气翻涌如墨浪,一爪探出,直抓秦渊持冰魄的右手!爪风凌厉,带着鬼哭狼嚎般的异响,显然已动用杀招!
几乎同时,阴骨老人也动了!他身影如同鬼魅,手中骨杖点向地面,数道细微几乎不可见的碧绿磷火,如同毒蛇般贴着雪地,悄无声息地缠向秦渊双足!他心思歹毒,不求直接抢到冰魄,也要先废了秦渊的行动能力!
“保护秦少侠!擒拿魔教妖人!”沈文脸色一沉,厉声喝道。他身
边那两名大内高手应声而动,一人身形如电,迎向黑煞尊者,掌风刚猛浩大,带着纯阳正气,正是克制阴邪功法的路数;另一人则袖袍一拂,一股柔和中正的罡风卷出,将阴骨老人发出的碧绿磷火尽数荡开!
靖安司甲士亦同时发难,弩箭离弦,如同飞蝗,并非射向秦渊,而是覆盖性地射向黑煞尊者与阴骨老人周身要害,逼得他们不得不分心应付!场面瞬间再次陷入混乱!官方力量与魔教长老,为了争夺秦渊手中的冰魄,悍然交手!
苏墨趁此机会,快步靠近秦渊,低声道:“秦兄,局势复杂,冰魄绝不能落入任何一方手中!我们先护住冰魄,再图后计!”他目光扫视战场,大脑飞速计算着各种可能。秦渊点头,将冰魄紧紧握住,体内《沧海无量诀》内力运转,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极致寒意,目光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而此刻,场中最为矛盾与挣扎的,莫过于玉罗刹。师门长老与朝廷鹰犬战作一团,目标都是秦渊手中的冰魄。她若相助长老,便是与秦渊为敌,简心性命堪忧;她若相助秦渊,则是叛教大罪,万劫不复。两种念头在她心中激烈交战,让她那张妖娆绝美的脸上,首次出现了清晰的痛苦与彷徨。
眼看黑煞尊者虽被大内高手缠住,但仗着功力深厚,煞气诡异,竟隐隐占据上风,而阴骨老人的各种毒功诡术也让另一名大内高手和靖安司甲士颇为头疼,秦渊与苏墨的压力越来越大。玉罗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秦渊那坚毅而带着一丝焦虑的侧脸上,定格在他紧握冰魄、因为抵御寒意而微微颤抖的手上,更仿佛穿透了距离,看到了驼车上那个气息微弱、却曾给过她一丝不同温暖的少女。
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下一刻,她动了!并非攻向任何人,而是如同舞蹈般,在场中旋转起来!暗红色的裙裾如同一朵盛开的曼珠沙华,在冰雪与厮杀的背景中,绽放出惊心动魄的妖异之美。她的动作看似柔媚无力,却蕴含着某种奇异的韵律,每一个眼神,每一次抬手,每一次旋转,都仿佛能勾动人心底最原始的欲望与迷惘。空气中,开始弥漫开一股若有若无的、甜腻而魅惑的香气。魔教秘传魅功——妖娆之舞!
这舞蹈并非直接攻击,而是强大的精神干扰与领域控制!首当其冲的,是那些靖安司的普通甲士。他们只觉得眼前一花,那红衣女子的身影变得无比诱人,手中的弩箭不知不觉垂下,眼神变得迷离,甚至有人开始不由自主地向玉罗刹靠近。就连那两名正在激战的大内高手,动作也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凝滞,心神被那诡异的舞姿和香气所撼动,招式
间的衔接不再圆融自如。黑煞尊者和阴骨老人亦是脸色微变。他们认得这功法,乃是魔教圣女一脉的秘传,专攻心神,极难防范。玉罗刹在此刻施展此功,其意图……暧昧不明!她似乎并未针对某一方,而是无差别地干扰了全场!
“妖女!安敢惑众!”沈文眉头紧锁,他虽未直接受到魅功影响,但也感到心神微微摇曳,立刻运功抵抗,同时出声厉喝,试图唤醒手下甲士。然而,玉罗刹的舞姿越发急促,那魅惑之力也越发强横。她嘴角噙着一丝凄艳绝伦的笑容,目光却遥遥与秦渊对视了一瞬,复杂难明。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确实为秦渊和苏墨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也一定程度上搅乱了战局。但玉罗刹的真实意图,无人能懂。她是在帮秦渊?还是在制造混乱,方便魔教长老行事?或者……另有图谋?
就在这魅惑之舞影响全场,厮杀节奏被打乱的当口——一直静立调息、仿佛与周遭喧嚣隔绝的江辰,再次动了。他的目标,依旧是威胁最大的黑煞尊者。经过接连与灰衣老剑客论剑、以寂灭剑意瓦解机关兽、对抗阴骨老人毒功,江辰对自身剑道的领悟,似乎又在生死搏杀中精进了一层。他并未直接冲入战团,而是相隔数丈,并指如剑,对着正与那名大内高手缠斗的黑煞尊者,虚虚一点。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否定一切的“寂灭”。那缕剑意之中,似乎融入了一丝对“生”与“灭”循环的感悟,源自他对千年冰魄那极寒生机与机关兽死寂之力的观察,更源自那灰衣老剑客“枯守”剑意中蕴含的不灭韧性。这一点,无声无息,却仿佛穿透了空间的阻隔,无视了玉罗刹的魅惑领域,精准地点向了黑煞尊者护体煞气流转中,一个极其隐晦的、由“生”转“灭”、由“强”转“弱”的节点!黑煞尊者正全力应对大内高手的纯阳掌力,忽觉护体煞气猛地一滞,仿佛内部结构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瞬间“瓦解”了一部分,虽然立刻重新凝聚,但这刹那的破绽,已被他对面那位经验丰富的大内高手捕捉到!“破!”那大内高手岂会错过良机?一声暴喝,掌力骤然增强三分,如同烈日熔金,狠狠印在黑煞尊者煞气稍显稀薄的胸口!“噗!”黑煞尊者猝不及防,被打得倒飞出去,人在空中便喷出一口鲜血,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他惊怒交加地看向江辰,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怨毒。这小子的剑意,竟然还能如此运用?!
江辰一剑(指)退强敌,自身却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缓缓收回了手指,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的寂灭剑道,正在朝着更加精深、更加不可测的方向演化。
战场局势,因玉罗刹出乎意料的“妖娆之舞”和江辰神鬼莫测的剑意,再次发生了倾斜。秦渊手握冰魄,感受着其中澎湃的能量,却发现自己仿佛站在了一个更大的风暴眼上。靖安司、魔教、还有身边伙伴们……所有的目光和算计,都交织在这小小的冰块之上。而就在这时,那辆一直安静的驼车,似乎又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仿佛沉睡前最后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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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焰焚心,绝境抉择!第九十六章《赤焰焚情》,玉罗刹的“妖娆之舞”引动全场心魔,效果渐退之际,她竟燃烧本命精元,强行施展魔教禁术“赤焰焚情”,彻底点燃众人心中爱恨贪嗔,场面彻底失控!黑煞尊者重伤暴怒,不惜代价施展同归于尽的秘法!阴骨老人召唤出培育多年的毒物。沈文见事不可为,下令靖安司收缩阵型,目标转为……生擒秦渊!苏墨布下的后手终于启动,却引来意想不到的变数。而在所有人被混乱与欲望吞噬时,紧握冰魄的秦渊,意识却被拉入一个奇异的幻境之中……简心微弱的神识,能否指引他走出这片情感与欲望的烈焰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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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赤焰焚情
第九十六章 赤焰焚情
玉罗刹的“妖娆之舞”已臻极致,那魅惑的韵律与甜腻的香气如同无形的蛛网,笼罩着峡谷内的每一个人。普通甲士眼神迷离,高手们心旌摇曳,战局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凝滞。然而,这强行催动的秘法对她自身亦是巨大的负担,她脸色苍白如纸,唇角不断溢出鲜血,舞姿虽依旧曼妙,却带上了几分凄厉与决绝。
她看到黑煞尊者被江辰一剑指所伤,又被大内高手重创;看到阴骨老人的毒功被层层化解;看到秦渊紧握冰魄,在各方夹击下勉力支撑;更看到沈文那逐渐失去耐心的、如同打量猎物般的眼神……
她知道,“妖娆之舞”的效果即将过去,一旦众人从这心神干扰中挣脱,等待秦渊的,将是更加酷烈的围攻,而她自己,也必将面临师门最残酷的清算。
一丝惨然却又释然的笑容,在她染血的唇角绽开。“罢了……既然注定不容于正,不容于魔……那便让我……最后任性一次吧……”
她心中默念,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化为灰烬,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焚尽一切的炽烈与疯狂!她猛地停下舞步,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比之前更加繁复、更加古老、也更加危险的手印!一股远比之前磅礴、却带着自毁般决绝的魔力,从她娇躯深处轰然爆发!她周身的暗红衣裙无风自燃,却并非真实的火焰,而是一种由精血与魂力燃烧而成的、妖异无比的“情焰”!“以我之血,燃我之魂,引众生心火,焚情炼狱——赤焰焚情!”她仰天长啸,声音凄艳绝伦,如同凤凰泣血!
魔教禁术——赤焰焚情!燃烧施术者本命精元与魂力,强行引动并放大范围内所有生灵内心深处最炽烈、最无法割舍的情感——爱、恨、贪、嗔、痴!将其化为焚心的烈焰,使中术者沉溺于自身的心魔幻境,无法自拔,直至心神耗尽而亡!此术威力极大,但代价亦是惨重无比,施术者轻则修为尽废,重则魂飞魄散!
刹那间,以玉罗刹为中心,一股肉眼可见的、扭曲空气的赤红色波纹,如同涟漪般急速扩散,瞬间席卷了整个峡谷!这一次,不再是魅惑与干扰,而是直接引动、点燃了每个人心底的执念!
“不——!我的冰魄!是我的!”一个幸存的江湖客双眼瞬间变得赤红,状若疯虎,挥舞着刀剑冲向身边的同伴,仿佛对方是他夺宝的生死大敌。“杀!杀光你们!为兄弟们报仇!”另一名武者则陷入了尸山血海的战场幻境,对着空无一人的雪地疯狂劈砍。那两名大内高手,一人脸上露出了对权位极致的渴望与狰狞,另一人则浮
现出对某种求而不得之物的痛苦与痴迷,招式瞬间变得凌乱。就连沈文,也是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对至高权力的极致贪婪与……一丝隐藏极深的、对某个模糊身影的复杂情愫,但他修为高深,心志坚毅,强行运功压制,厉喝道:“守住灵台!是魔教焚心邪术!”
而受到冲击最强的,无疑是场中功力最高、执念也最深的几人!黑煞尊者本就重伤,被这“赤焰焚情”一激,心中对失败的暴怒、对江辰的怨恨、对夺取冰魄的执念如同野火般轰然爆发!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周身残存的煞气不顾一切地燃烧起来,整个人如同一个从地狱爬出的恶鬼,气息疯狂攀升,竟暂时压下了伤势,但眼神已彻底失去理智,只剩下毁灭一切的疯狂!“一起死吧!”他咆哮着,施展出同归于尽的秘法,扑向离他最近的江辰和那名大内高手!
阴骨老人嘎嘎怪笑,笑声却充满了扭曲的快意与恶毒,他不再试图远程施毒,而是从袖中抛出一个漆黑的瓦罐。瓦罐摔碎,里面爬出数十只色彩斑斓、大小不一的毒虫,这些毒虫一出现,便互相撕咬吞噬,最终融合成一只半人高、散发着浓郁死气和疯狂意念的诡异毒物,扑向人群!他自身则眼神浑浊,喃喃念叨着一些关于永生和毒道极致的疯语,显然也陷入了自身的心魔。
沈文眼见局势彻底失控,己方高手亦被心魔所困,再纠缠下去,即便能拿下秦渊,也必然损失惨重。他当机立断,眼中寒光一闪,喝道:“靖安司听令!结‘困龙阵’,目标——生擒秦渊!其余人等,格杀勿论!”他改变了策略,放弃全面压制,集中力量,只要拿下手持冰魄的秦渊,便是最大的胜利!
苏墨在“赤焰焚情”波及而来的瞬间,亦是心神剧震,脑海中闪过无数青云阁的谋划、天下棋局、以及……一抹深藏的青衣倩影。但他智计超群,心性玲珑,瞬间便意识到这是玉罗刹牺牲自我制造的唯一机会!他强守灵台一丝清明,猛地咬破舌尖,借助剧痛让自己清醒,同时手中一直扣着的一枚看似普通的玉符被他瞬间捏碎!这是他与隐藏在暗处的青云阁力量约定的信号!玉符碎裂的瞬间,峡谷一侧的岩壁上,几块看似天然的冰雪陡然炸开,露出后面隐藏的机括,数道乌光如同幽灵般射出,并非攻击任何人,而是射向靖安司甲士结阵的关键节点和沈文身旁那两名被心魔困扰的大内高手!这是他为防万一布下的后手,旨在制造混乱,拖延时间!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乌光,却意外触动了峡谷内另一处残存的古老机关,一阵沉闷的机括声从地底传来,引得地面微微震
颤,仿佛有什么沉睡的东西被惊醒了……
而此刻,全场最核心的焦点——紧握着千年冰魄的秦渊,在“赤焰焚情”降临的刹那,感受最为强烈!他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炽热洪流,并非来自体外,而是从他内心深处轰然爆发!眼前的一切景象瞬间扭曲、破碎!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血与火的铁山营之夜!袍泽们临死前不甘的眼神,那背叛者狰狞的冷笑,滔天的冤屈与彻骨的仇恨,如同岩浆般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报仇!报仇!”一个声音在他心底疯狂呐喊。但紧接着,画面一转,简心苍白的容颜,微弱的呼吸,那声“冷”的呓语,又如同冰水般浇下,带来了无尽的怜惜与恐慌。“救她!一定要救她!”另一个更加急切的声音响起。爱恨交织,贪嗔并发(对冰魄的执着),痴念纠缠(对真相的渴望)……种种最强烈的情感被无限放大,化为熊熊心火,仿佛要将他整个人从内而外彻底焚毁!他的意识在仇恨与守护之间剧烈摇摆,几乎要迷失在这自我炼狱之中。
就在他的心神即将被这“赤焰焚情”彻底吞噬的临界点——一股清凉柔和、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韧力量,如同穿越了无尽迷雾的月光,悄然映入了他的心田。是简心!并非真实的声音,而是一缕微弱却无比清晰的神识意念,借助那千年冰魄为桥梁,穿透了“赤焰焚情”制造的情感炼狱,直接传递到了秦渊几乎被焚毁的灵台深处!“秦渊……守住本心……源火……指引……”这缕神识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药王谷传承特有的宁静与治愈之力,更蕴含着她自身“源火之种”那生生不息的生机特性。它没有试图扑灭那熊熊心火,而是如同一个温柔的导航,指引着秦渊在那片混乱狂暴的情感烈焰中,找到那条属于他自己的、通往“守护”与“本真”的道路。
秦渊浑身剧震,即将沉沦的意识如同被注入了一股清泉。他猛地低头,看向手中那团依旧散发着皎洁光华的千年冰魄,冰魄中心,似乎有一点微弱的、与简心“源火”同源的光芒在闪烁。爱与恨,仇与恩,过去与未来……无数纷杂的念头依旧在冲击着他,但那一缕来自简心的神识,如同定海神针,让他在这情感的惊涛骇浪中,终于抓住了一丝明晰的方向!他眼中的赤红稍褪,虽然依旧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眼神却重新凝聚起一丝坚定的光芒。这情感的烈焰炼狱,他必须闯过去!为了心儿,也为了他自己!
【下章预告】
情定心刃,破局而出!第九十七章《亦正亦邪》,秦渊在简心神识指引下,于“赤焰焚情”的炼狱中勘破迷障,心境修为与“
覆云剑法”意外突破,斩出斩断情丝孽火的“心刃”!玉罗刹油尽灯枯,留下关于魔教与朝廷勾结的惊人秘密后香消玉殒?江辰寂灭剑意吞噬黑煞尊者,自身亦承受反噬。苏墨启动的后手引发地宫异变,通往黑水古城的秘道意外开启!沈文欲趁乱擒拿秦渊,却被突然现身的韩铮与边军小队阻拦!各方势力在混乱与牺牲中,被迫朝着突然出现的秘道涌入,新的征程在鲜血与火焰中被迫展开……而秦渊手中的冰魄,与简心的羁绊,也在此刻产生了更深层次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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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亦正亦邪
第九十七章 亦正亦邪
赤红色的波纹,如同滴入清水中的浓墨,瞬息间染透了峡谷的每一寸空间,更侵入了每一个人的心窍。这不是刀剑的锋芒,却比刀剑更利;不是内力的冲击,却比内力更摧人心魄。玉罗刹以生命为祭燃起的“赤焰焚情”,点燃的是生灵心底最原始、最炽烈、最无法自拔的情感业火。
惨叫声、狂笑声、兵刃碰撞声、癫狂的呓语声……瞬间取代了之前相对有序的攻防。峡谷化作了真正的人间炼狱,每个人都在与自己的心魔搏杀。
那名之前眼神锐利的大内高手,此刻面目扭曲,对着空气嘶吼:“陛下!臣愿为您扫清所有障碍!这万里江山,只能是您的……不!是我的!哈哈哈!”他掌风狂乱拍出,将身旁几名靖安司甲士打得骨断筋折。
另一名大内高手则眼神迷离,望着虚空某处,喃喃道:“师妹……为什么选他而不选我……我哪点不如他?!我苦修三十年,就是要让你后悔!”他手中长剑乱舞,剑气纵横,却毫无章法,只泄着内心的痛楚与不甘。
沈文脸色铁青,周身官袍无风鼓荡,一股精纯浩然的内家真气形成护罩,竭力抵挡着那无孔不入的情焰侵蚀。他眼中亦是幻象丛生,金銮殿的宝座、无边的权柄、还有一张模糊却雍容华贵的女子面容交替闪现,但他心志坚如铁石,强行以修为压制,厉声喝道:“靖安司所属,凝神静气,抱元守一!结阵,困龙!”
他的命令依旧清晰,但执行力已大打折扣。不少甲士眼神挣扎,有的甚至对着同袍举起了兵刃。唯有他身边最核心的几名亲信,还能勉强维持阵型,但步伐也已凌乱。
黑煞尊者彻底疯了。煞气燃烧带来的短暂力量,将他化作了只知毁灭的野兽。“死!都给我死!”他咆哮着,不顾胸前被江辰剑气洞穿的伤口兀自泪泪流血,双臂张开,如同夜枭扑食,裹挟着滔天黑煞之气,同时罩向江辰和那名陷入情殇的大内高手。这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将毕生修为与生命精华在这一刻彻底引爆!
江辰,这个始终沉默如冰山的剑客,在“赤焰焚情”降临的刹那,他那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也终于掀起了一丝涟漪。那不是爱恋,不是贪婪,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冷的死寂——是锦衣卫诏狱深处无尽的黑暗,是族人尽殁的血海深仇,是独行世间、手中之剑便是唯一伙伴的绝对孤独。
这极致的“寂灭”之意,反而与“赤焰焚情”那焚烧一切的炽热,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对抗。他的心魔,便是这“寂灭”本身!他没有像其他人
那样癫狂外露,只是周身散发出的剑气变得更加冰冷、更加死寂,仿佛要冻结周围的一切,包括他自己的情感。
面对黑煞尊者搏命一击,江辰眼神依旧空洞,只是那寂灭的剑意瞬间凝聚到了极致。他并指如剑,未有丝毫避让,一道凝练得几乎化为实质的灰白色剑气后发先至,无声无息地刺入了黑煞尊者煞气最核心之处。
“噗——”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如同刺破败革的闷响。黑煞尊者前扑的势头戛然而止,周身燃烧的煞气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结,迅速熄灭、消散。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江辰,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寂灭剑气不仅摧毁了他的生机,更仿佛连他临死前的怨念与疯狂都一并吞噬、湮灭。下一刻,他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气息全无。
但江辰也并非毫发无伤。强行以寂灭剑意吞噬对方临死前最狂暴的煞气与部分“赤焰焚情”的心火,他脸色瞬间一白,一道逆血涌上喉头,又被他强行咽下。那灰白色的剑气在他指尖萦绕不去,似乎变得更加沉重,连他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他站在原地,微微闭目,如同石雕,全力消化着这反噬之力。
另一边,阴骨老人召唤出的那只诡异毒物,在人群中疯狂肆虐,所过之处,甲士纷纷倒地,皮肤瞬间变得五彩斑斓,死状凄惨。但阴骨老人自己也未能幸免,他抱着头,蹲在地上,时而痛哭流涕,诉说炼制某种绝世奇毒失败的遗憾,时而尖声狂笑,宣称自己已勘破毒道至高奥秘,俨然已彻底疯癫。
苏墨捏碎玉符引发的乌光,精准地射中了“困龙阵”的几个关键节点,使得本就不稳的阵法更是摇摇欲坠。同时射向两名大内高手的乌光,虽被他们凭借深厚功力挡下,却也进一步加剧了他们的心魔混乱,为场中增添了变数。
而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一道乌光偏离了预定轨迹,射中了峡谷边缘一处被冰雪覆盖的岩壁。轰隆!岩壁炸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更引动了地底深处沉闷的机括声响,整个峡谷地面震颤得更加明显,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混乱!前所未有的混乱!
而在这片混乱的风暴眼,秦渊正经历着比刀剑加身更凶险万倍的考验。
他的意识在烈焰中沉浮。铁山营冲天的火光,袍泽们染血的脸庞,那背叛者冰冷的眼神……仇恨的火焰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毁。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绝望的夜晚,无力、愤怒、冤屈,种种情绪交织,化作了毁灭一切的冲动。
“杀!杀
光他们!报仇雪恨!”心魔在他耳边疯狂嘶吼。
但就在他即将被这仇恨吞噬的瞬间,一股清凉的柔光,如同月下初荷绽放,悄然抚上他灼痛的心神。是简心!那缕微弱却坚韧的神识,借助千年冰魄为桥,穿越了重重业火,带来了唯一的救赎。
“秦渊……守住本心……源火……指引……”
冰冷与炽热在他体内交织。千年冰魄的寒意不断中和着心火的灼烧,而简心那蕴含“源火之种”生机的神识,则如同黑暗中的灯塔,为他指引着方向。
爱恨、恩仇、过去未来……无数纷杂的念头不再是撕扯他的力量,反而如同潮水般涌过他的心头,被他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心境审视着。
报仇,是为了告慰英灵,是为了洗净冤屈。
守护,是为了眼前之人,是为了心中的道义。
这两者,并非完全对立!
《沧海无量诀》的心法在他体内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自行运转,不再是单纯的吸纳与积蓄,而是如同真正的沧海,包容万千气象,承载一切波澜。怒涛汹涌是它,风平浪静亦是它。
他猛地睁开双眼!
眼中的赤红并未完全消退,但那其中不再是疯狂的迷失,而是一种历经烈火焚烧、沧海洗炼后的沉静与深邃。他看向手中光华流转的千年冰魄,又仿佛透过它,看到了那个等待他归去的苍白容颜。
“我之道,非沉溺仇恨,亦非空谈仁恕。”秦渊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破而后立的坚定,“是以手中之剑,护该护之人,斩该斩之敌!恩怨分明,快意恩仇!”
话音未落,他体内《沧海无量诀》内力轰然勃发,不再是单纯的磅礴浩瀚,更带上了一种斩断虚妄、明心见性的锋锐意蕴!他并指如剑,未曾动用腰间残剑,只是凭借着这股新生的意念与内力,向着身前虚空,轻轻一划!
没有璀璨的剑光,没有呼啸的剑气。
但一道无形无质、却清晰可感的“意刃”,随着他这一划,骤然生成!这道意刃,并非斩向肉身,而是直指心神,斩向那纠缠不休的情丝孽火!
嗤——
仿佛有无形的丝线被斩断。以秦渊为中心,那原本灼烧他心神的“赤焰焚情”之力,竟被这一“刃”生生逼开、斩灭!他周身三尺之内,情焰退避,心火熄灭,恢复了一片清明明净之地!
这并非强行以力破法,而是以更高层次的心境修为,勘破了情焰本质,从而“斩断”了其与自身心神的联系!这是属于他秦渊的“
心刃”!
这一刹那的明悟与突破,让他对“覆云剑法”的理解更上一层楼。覆云之势,不仅在于变幻莫测,更在于拨云见日,直指本心!
“噗——”
就在秦渊斩出“心刃”,勘破迷障的同时,远处施法的玉罗刹,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那鲜血在空中便化作点点情焰,燃烧殆尽。她周身的赤红色光焰急速黯淡下去,如同风中残烛。施展“赤焰焚情”已耗尽了她的本源,此刻术法被秦渊以这种方式“破”开一角,更是给了她致命一击。
她娇躯软软倒下,脸上的妖娆与疯狂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与疲惫。她看着秦渊的方向,眼神复杂难明,有释然,有一丝不甘,或许,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羡慕。
秦渊身形一动,如云似雾,下一刻已来到玉罗刹身边。他蹲下身,看着这个亦正亦邪、此刻却油尽灯枯的女子,心情复杂。无论如何,是她制造的这场混乱,给了他喘息之机,也是她的术法,间接促使了他心境的突破。
“何必如此。”秦渊沉声道。
玉罗刹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我玉罗刹……一生行事,何须向人解释……咳……秦渊,你……你很好……没有迷失在本圣女的……情焰里……”
她喘息着,声音越来越微弱:“告诉……告诉那个药王谷的丫头……小心……小心朝廷……魔教……合作……幽冥……” 最后几个字,已是细若蚊蚋,模糊不清。
“幽冥什么?”秦渊追问。
但玉罗刹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她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喃喃道:“这天……真冷啊……像……像小时候……” 话语未尽,螓首一歪,眼眸中的神采彻底黯淡下去。这位搅动西域风云的魔教圣女,就此香消玉殒,只留下一具逐渐冰冷的躯壳,和半句未尽的警示。
与此同时,峡谷的震颤达到了顶峰!
轰隆隆——!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之前被乌光击中的那处岩壁彻底崩塌,露出了一个更加巨大、幽深无比的洞口。洞口之内,并非天然的岩石,而是隐约可见整齐的石阶、雕刻着古怪纹路的墙壁,散发出古老、苍凉而又危险的气息。一股带着尘土和奇异能量的风,从洞内呼啸而出。
地宫!或者说,是通往传说中黑水古城的秘道,竟在阴差阳错之下,被彻底开启了!
这突如其来的巨变,让混战中的众人皆是一惊,动作不由得一滞。
沈文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强压
心魔,眼中精光暴涨!玉罗刹身死,江辰调息,苏墨后手已现,黑煞、阴骨一死一疯,此刻正是擒拿秦渊,夺取冰魄的最佳时机!
“秦渊!交出冰魄,束手就擒!”沈文厉喝一声,身形如大鹏展翅,越过混乱的人群,五指成爪,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声,直取秦渊手中的千年冰魄!这一爪,蕴含了他精修数十年的内力,势在必得!
秦渊刚经历心境突破,又目睹玉罗刹身死,心神正值新旧交替之际,面对沈文这蓄势已久的全力一抓,竟感觉周身气机都被锁定,难以完全避开!
眼看沈文的手爪即将触及冰魄——
咻!咻!咻!
数道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响起!并非来自苏墨的方向,而是来自峡谷另一侧的制高点!
那是几支造型奇特的弩箭,速度快得惊人,箭头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幽蓝的光芒,显然是淬了剧毒!它们的目标,并非沈文本身,而是他前冲路径上的地面和两侧的岩石!
噗噗噗!弩箭射入地面和岩石,瞬间爆开一小团墨绿色的烟雾,带着刺鼻的气味,虽然没有直接攻击沈文,却有效地阻挡了他的视线和前进路线,逼得他不得不身形一顿,挥袖拂开烟雾。
“靖安司办案,何方宵小,敢来插手?!”沈文又惊又怒,抬眼望去。
只见峡谷上方,不知何时出现了十余名身着边军制式皮甲,却未打任何旗号的矫健身影。为首一人,身材魁梧,面容粗犷,手持一张造型夸张的大弩,正是他刚才发射的弩箭。
那魁梧汉子声如洪钟,隔着老远喊道:“沈大人!对不住了!这人(指秦渊),俺老韩保了!你们朝廷的狗屁倒灶事儿,别碍着俺们边军救自己人!”
“韩铮?!”秦渊听到这个声音,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这汉子,竟是当年铁山营中,与他有过数面之缘、性情耿直的另一位哨长韩铮!他怎么会在这里?还带着一队明显是边军精锐的好手?
韩铮的出现,如同在即将沸腾的油锅里又泼入了一瓢冷水,让本就混乱不堪的局势,彻底走向了未知。
地宫秘道已然开启,散发着诱人而危险的气息。
沈文面色阴沉如水,算计落空。
江辰依旧在消化寂灭反噬。
苏墨目光闪烁,快速权衡着地宫与韩铮带来的变数。
阴骨老人还在痴傻疯癫。
而秦渊,手持冰魄,身怀新悟的“心刃”,看着突然出现的故人,又望了望那幽深的地宫
入口,心中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必须尽快带着冰魄离开,去救简心!
但眼前的局面,由不得他独自脱身。地宫的开启,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场内所有还保有意识的力量,都不可避免地卷向那未知的深渊。
“进地宫!”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幸存的江湖客、部分挣脱心魔的靖安司甲士、甚至是韩铮手下的边军,都被那神秘的入口吸引,又或是为了躲避眼前的混战,开始不由自主地向着洞口涌去。
沈文眼神闪烁,瞬间做出决断:“封锁洞口!派人进去查探!”冰魄他要,这突然出现的神秘地宫,他也要掌控!
苏墨也对身边悄然出现的一名青衣人低语:“跟上,摸清里面情况。”
江辰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看了一眼那幽深洞口,又看了看秦渊,默不作声地调息,显然也在做准备。
秦渊与韩铮目光隔空交汇,韩铮对他重重一点头,打了个手势,意思是“先进去再说”!
退路似乎已被混战堵死,前方唯有这突如其来的秘道。秦渊深吸一口气,将千年冰魄紧紧握住,那冰凉的触感让他更加清醒。他看了一眼玉罗刹的遗体,心中暗叹,随即眼神转为坚定。
机缘也好,陷阱也罢,这黑水古城的地宫,是非闯不可了!
他身形一动,化作一道流云,在混乱的人流中,率先冲向了那幽深未知的洞口。
新的征程,在鲜血、牺牲与混乱中,以任何人都未曾预料的方式,悍然开启!
【下章预告】
秘道惊魂,古城初现!第九十八章《联手探秘》,秦渊与边军旧识韩铮峡谷重逢,被迫与沈文、苏墨等多方势力共同进入神秘地宫。幽深甬道机关重重,毒虫暗影潜伏,上古阵法考验人心。为应对危机,昔日对手不得不暂弃前嫌,达成脆弱的同盟协议。江辰以寂灭剑意感知生死陷阱,苏墨凭借博学破解古老机关,秦渊“覆云剑法”新悟的“心刃”初显锋芒,韩铮的边军实战经验亦大放异彩。然而,合作之下暗流涌动,沈文暗中布下后手,苏墨亦藏有私心。当地宫第一重青铜巨门轰然开启,门后显现的并非预期宝藏,而是……一片更加诡异、弥漫着淡紫色雾气的巨大地下森林,林中传来似人非人的窸窣低语,所有人的心神再次受到冲击!在这未知绝地,秦渊手中的千年冰魄竟产生异样共鸣,指引向森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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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联手探秘
第九十八章 联手探秘
幽深的地宫入口,如同巨兽张开的咽喉,吞噬着涌入的人群,也将峡谷内的厮杀与混乱暂时隔绝在外。洞内并非一片漆黑,两侧石壁上镶嵌着某种能自行发出微弱荧光的奇异矿石,提供着惨淡的光源,映照出脚下整齐向下延伸的石阶,以及石壁上那些历经岁月侵蚀、却依旧透着古朴与神秘的浮雕纹路。
空气阴冷潮湿,带着一股浓重的尘土味和岩石特有的腥气,更深处,似乎还隐隐传来流水潺潺的声响。
秦渊一马当先,身形如云,在并不宽阔的甬道中急速下掠。他左手紧握千年冰魄,那冰凉的触感不断提醒着他此行的首要目的——救人!右手则虚按在腰间残剑“覆云”的剑柄之上,心神警惕地感知着四周。这地宫给他一种极其古老且危险的感觉,远比外界的刀光剑影更令人心悸。
身后,杂乱的脚步声和喘息声迅速逼近。是韩铮带着他那十余名边军弟兄紧跟着冲了进来,随后便是沈文率领的部分靖安司精锐,以及苏墨与其麾下青衣人,江辰则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坠在最后。阴骨老人不知所踪,或许已彻底迷失在心魔中,或许死在了混乱里。
众人虽一同涌入,却泾渭分明地分成了几个小团体,彼此间充满了戒备与敌意。方才在峡谷外的生死相搏,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揭过的?
“秦兄弟!慢些!这鬼地方邪门得很!”韩铮粗豪的嗓音在幽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响亮,他快步赶上,与秦渊并肩而行,一边警惕地环顾四周那些诡异的浮雕。他带来的边军汉子们则自发地分散在两侧和后方,形成简单的护卫阵型,显然久经战阵,配合默契。
秦渊放缓脚步,看向韩铮,眼中带着询问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韩大哥,你怎么会在此地?”
韩铮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尽管环境险恶,见到故人仍让他振奋:“他娘的,说来话长!老子现在是戴罪之身,领着这帮同样不听话的兄弟在边境线上干些私活,正好追一伙马贼到了这附近。前两日收到风声,说这鸟不拉屎的雪谷有宝贝出世,还牵扯到魔教和朝廷的狗腿子,本来不想掺和,没想到感应到峡谷里动手的动静,有股内力路子像极了咱们铁山营的搏杀术,就想着过来瞅瞅,没想到真是你小子!”
他简略几句,却透露出巨大的信息量。边军、戴罪、私活、追踪至此,巧合中又带着必然。秦渊心中一暖,知道韩铮是冒着巨大风险来援,这份袍泽之情,在如今的他看来,弥足珍贵。
“多谢韩大哥!”秦渊
郑重道。
“屁话!”韩铮一摆手,铜铃般的大眼瞪向后面跟上来的沈文等人,压低声音,“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后面那群苍蝇怎么处理?尤其是那个穿官皮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此时,沈文冰冷的声音从前传来:“秦渊,韩铮!此地凶险未卜,你等私闯前朝禁地,已是重罪!若再负隅顽抗,休怪本官无情!”他虽然跟进地宫,但显然并未放弃擒拿秦渊的目标,只是碍于环境未知和韩铮等人的存在,暂时没有强行出手。
苏墨摇着不知从何处又摸出来的折扇,尽管在这阴冷地宫显得颇为怪异,但他脸上依旧带着那副云淡风轻的笑容,接口道:“沈大人,何必急于一时?此地机关重重,危机四伏,依苏某看,不如暂且搁置争议,联手探明出路如何?否则,恐怕我等都要困死在这地底了。”他说话间,目光扫过墙壁上的浮雕,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与好奇。
“苏公子此言差矣!”沈文断然拒绝,“朝廷法度,岂容儿戏!秦渊乃钦犯,必须拿下!”他麾下的靖安司甲士闻言,立刻刀剑出鞘半寸,气氛瞬间又紧张起来。
一直沉默的江辰,忽然停下脚步,空洞的目光扫过前方甬道转角处一块看似平平无奇的石板,冷冷地吐出两个字:“陷阱。”
他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是一凛。对于这位一剑寂灭黑煞尊者的冷酷剑客,没人敢轻视他的判断。
几乎在江辰话音落下的同时,苏墨也凝声道:“且慢!此地浮雕排列有异,暗合九宫八卦,前方三步,左墙第三块浮雕兽首,其瞳色与周边有细微差别,恐是机关枢纽。”
秦渊循声望去,果然发现那兽首浮雕的眼珠,是一种更深沉的暗红色,若不仔细分辨,极易忽略。他心中暗凛,这地宫果然不简单,江辰凭的是对生死危机的直觉感知,而苏墨靠的则是渊博的学识与敏锐的观察。
沈文见状,眉头紧锁。他虽不喜苏墨和江辰,但也知这两人所言非虚。方才进入甬道不过数十丈,就已潜在杀机,若再内斗,恐怕真如苏墨所说,要全军覆没了。他权衡利弊,眼下确实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秦渊深吸一口气,压下对沈文的恶感,沉声道:“沈大人,苏兄所言有理。此地诡异,个人恩怨暂且放下,先寻出路,否则谁都得不到好处。你若执意现在动手,秦某奉陪,但结果未必如你所愿!”他话语铿锵,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同时《沧海无量诀》内力微微流转,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势隐隐散发开来,与韩铮等人的彪悍杀气连成一片,形成一股强
大的压迫感。
沈文脸色变幻,感受着秦渊身上那比在峡谷时更加凝练沉静、却又暗藏锋芒的气息,心中也是暗惊。此子经历“赤焰焚情”炼狱,非但没有受损,心境武功似乎更有精进!再加上韩铮这群悍不畏死的边军,以及立场不明的苏墨、江辰,强行出手,胜负难料,更可能便宜了暗中的机关。
他冷哼一声,算是默认了暂时停战,但眼神中的寒意并未减少分毫。
苏墨见状,微微一笑,打了个圆场:“既然如此,我等便暂时合作。这地宫机关,苏某略知一二,江兄感知敏锐,韩将军诸位兄弟实战经验丰富,秦兄内力精深,沈大人麾下亦是精锐,正好各展所长。不如便由苏某与江兄在前探路,诸位紧随其后,如何?”
这个提议相对公允,众人均无异议。于是,队伍变成了苏墨和江辰在前,秦渊、韩铮居中,沈文及其靖安司甲士断后的古怪阵型,沿着蜿蜒向下的石阶,小心翼翼地向地宫深处行进。
甬道越来越深,地势也逐渐开阔。两侧的浮雕内容开始变得丰富起来,描绘的不再是简单的纹路,而是许多身着古老服饰的人物,进行着祭祀、征战、农耕等场景,其中反复出现一个头戴高冠、手持玉圭的王者形象,接受万民朝拜。
“这描绘的,似乎是古黑水国的历史。”苏墨一边走,一边低声为众人解释,“黑水国立国西域数百年,笃信巫鬼,崇拜星辰,其机关阵法之术,独步一时。看这壁画,其鼎盛时期,疆域恐怕远超我等想象。”
正说着,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三条几乎一模一样的甬道延伸向不同的黑暗深处。
“走哪边?”韩铮皱眉问道。
苏墨凝神观察着三条甬道口的浮雕和地面痕迹,沉吟不语。江辰闭目感知片刻,指向中间那条:“此路,死气最淡。”
沈文却冷哼一声,示意一名靖安司甲士:“放探路虫!”
那名甲士应声,从怀中取出一个竹管,拔开塞子,几只油光锃亮的黑色甲虫爬出,振翅分别飞向三条甬道。然而,甲虫刚飞入左右两条甬道不过数丈,便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墙壁,纷纷爆体而亡,化作一滩黑水。唯有飞入中间甬道的那只,安然飞入深处,消失不见。
“果然有诡异禁制。”沈文脸色稍霁,证实了江辰的判断,“走中间。”
众人心中更添几分谨慎,依言踏入中间甬道。
这条甬道比之前更加宽阔,可容数人并行,但空气中的腥气却越发浓重,隐隐还夹杂着一丝甜腻。脚下
不再是石阶,而是平整的石板,石板上刻满了细密的、如同血管般的纹路。
前行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传来水声越来越大,似乎有一条地下暗河。然而,就在众人即将走出甬道,踏入一个更为广阔的空间时,异变陡生!
嗤嗤嗤——!
甬道两侧墙壁上,那些原本毫无异状的“血管”纹路骤然亮起幽蓝色的光芒!紧接着,无数根细如牛毛、泛着蓝汪汪光泽的毒针,如同疾风暴雨般,从两侧墙壁激射而出,覆盖了整个甬道空间!
“小心!”秦渊厉喝一声,早已蓄势待发的内力轰然勃发,覆云剑并未出鞘,只是连鞘挥舞,在身前划出一道浑圆的云气屏障!“覆云剑法——云壁千重!”剑气化作层层叠叠的云霭,将那密集的毒针大部分挡下、搅碎。
韩铮怒吼一声,手中那造型夸张的大弩瞬间抬起,并未发射弩箭,而是以其精钢打造的弩身作为盾牌,护住自身和身旁几名兄弟,同时另一只手拔出腰间佩刀,刀光如匹练,将漏网的毒针劈飞。他身后的边军汉子们亦是如此,三人一组,背靠背,以兵器格挡,配合默契,虽惊不乱。
苏墨身形飘忽,如同柳絮,在间不容发之际于针雨缝隙中穿梭,手中折扇开合,精准地拍飞近身的毒针,姿态依旧从容。
江辰则更为直接,周身那股寂灭剑意自然流转,靠近他的毒针仿佛被无形的力场扭曲、迟滞,最终无力地坠落在地。
沈文与靖安司甲士则结成一个圆阵,刀剑舞动如轮,将毒针尽数挡在外围。
这波突如其来的机关毒针,虽然凌厉,但在场众人无一不是高手或精锐,虽有几人被擦伤,见血后伤口立刻发黑肿胀,显然毒性猛烈,但在苏墨迅速抛出几颗解毒丹,以及秦渊以内力助其逼毒后,总算没有造成减员。
“他娘的!这鬼地方!”韩铮看着地上密密麻麻的毒针,心有余悸。
苏墨面色凝重地拾起一根毒针,仔细观察其色泽和材质,沉声道:“是‘幽蓝水蛭’的毒液淬炼,见血封喉。此地机关,歹毒无比。”
经此一劫,众人更加不敢大意,合作的气氛也无形中稳固了几分。至少在面对共同的外部威胁时,这种脆弱的同盟是必要的。
走出甬道,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呈现在众人面前,洞穴中央,果然有一条宽阔的地下暗河奔腾而过,河水漆黑如墨,深不见底,散发着刺骨的寒意。河面上弥漫着淡淡的白色寒气。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
横跨在暗河之上的一座石桥。石桥造型古朴,桥身雕刻着龙蛇异兽,对岸,则矗立着两扇高达数丈、紧闭的青铜巨门!巨门之上,雕刻着日月星辰、山川社稷的图案,中心位置,还有一个明显的、似乎是放置某种信物的凹槽。门缝紧闭,严丝合缝,仿佛自亘古以来就未曾开启过。
“黑水古城……莫非就在这青铜门之后?”苏墨眼中闪过一抹热切。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青铜巨门之上,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传国玉玺的线索,黑水国的宝藏,或许就在门后!
然而,想要过河抵达对岸,必须先通过那座石桥。石桥看似平静,但经历了之前的毒针陷阱,没人会认为它能轻易通过。
秦渊凝视着那漆黑的河水,手中的千年冰魄忽然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几不可察的波动,仿佛与这河水,或者与那青铜门后的什么东西,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他心中一紧,一种莫名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桥,怕是不好过。”他沉声道,目光扫过桥面那些看似杂乱的石刻。
江辰再次闭目感知,片刻后睁眼,看向桥下的漆黑河水,眼神锐利如剑:“水里有东西。很多。很危险。”
苏墨也点头:“桥面石板排列暗含奇门遁甲,生门死位,变幻莫测,一步踏错,恐万劫不复。”
沈文脸色阴沉,命令道:“试探一下!”
一名靖安司甲士领命,从地上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运足内力,向着石桥中段掷去。
石头划过一道抛物线,眼看就要落在桥面上——
哗啦!!!
平静的漆黑河面猛然炸开!数条水桶粗细、布满漆黑鳞片、形似巨蟒却又头生独角的怪物的触手,或者说尾巴,猛地从水中探出,携带着万钧之力,狠狠抽向那块石头!
“嘭!”石头在半空就被抽得粉碎!
紧接着,更多的同类怪物在河水中翻腾,露出部分狰狞的身躯,它们发出低沉如牛哞的嘶吼,冰冷的竖瞳死死盯住了岸上的众人,充满了饥饿与攻击的欲望。
“是‘墨蛟’!古籍记载守护冥河的异兽!没想到此地竟有存活!”苏墨失声惊呼,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骇然之色。
前有奇门石桥,下有凶兽墨蛟,后有绝路。这青铜巨门,仿佛一道天堑,横亘在所有人面前。
短暂的寂静后,是更加沉重的压力。
秦渊握紧了冰魄,感受着那细微的共鸣,又看了看对岸的青铜巨门,眼神愈发坚定。无论前方有
何艰险,他都必须过去!不仅仅是为了可能的出路,更因为他隐隐觉得,这地宫深处,或许有能更快救治简心的方法,或者,有关于玉罗刹临死前提及的“幽冥”之秘的线索。
“联手吧。”秦渊看向苏墨、江辰,甚至扫了一眼沈文,“先过此桥,再论其他。”
这一次,连沈文也没有出言反对。面对如此绝境,个人的力量显得如此渺小。
一场人与机关、与上古异兽的搏斗,即将在这幽深的地底展开。而青铜门后,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什么?
【下章预告】
蛟桥斗智,死里求生!第九十九章《地宫机关》,秦渊、苏墨、江辰、韩铮、沈文等多方势力被迫精诚合作,各展绝学共渡墨蛟守护的奇门石桥!苏墨演算阵法指引生路,江辰寂灭剑意威慑凶兽,秦渊覆云剑法新悟“心刃”斩断无形杀机,韩铮边军弩箭强攻开辟通道!沈文亦不得不拿出压箱底的本事。然而墨蛟凶猛,机关诡谲,合作过程中暗招频出,信任脆弱如纸。付出惨痛代价后,众人终于抵达青铜巨门前,却发现开启之门需特定“钥匙”!秦渊手中千年冰魄异动加剧,竟与门上凹槽产生呼应?与此同时,身后甬道传来异响,一直未现身的阴骨老人竟诡异地尾随而至,其状态癫狂更胜从前,周身缠绕着不祥的黑气……开门之法与追兵之危同时迫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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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地宫机关
第九十九章 地宫机关
漆黑的暗河之上,墨蛟低沉的嘶吼在空旷的洞穴中回荡,带着原始的饥饿与暴戾。那数条水桶粗细、布满漆黑鳞片的蛟尾在空中缓缓摆动,搅动着阴寒的湿气,冰冷的竖瞳锁定了石桥彼岸的众人,仿佛在审视送上门的血食。
奇门石桥横亘,桥下是致命的墨蛟,桥面是未知的杀阵。前无去路,后有追兵(虽未至,但气氛已然如此),绝境之下,那脆弱的合作同盟被逼至极限。
“苏公子,可能推演出安全路径?”秦渊沉声问道,目光锐利地扫过桥面那些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暗藏玄机的石板。他手中的千年冰魄传来的共鸣感愈发清晰,不仅指向对岸的青铜巨门,似乎也对桥下的墨蛟,或者说这整个地宫的能量流动,产生着微妙的感应。
苏墨面色凝重,折扇早已收起,双手快速掐算,目光如电,在桥面石板与两侧桥栏的雕刻上来回扫视。“此桥暗合九宫八卦,辅以星宿移位之理,生门死位,并非固定,而是随着时间流转……不,不对,不仅仅是时间,”他忽然顿住,侧耳倾听那墨蛟的嘶吼,眼神一亮,“还与这些畜生的气机流动有关!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阵法的一部分,活着的阵眼!”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若真如此,想要安全过桥,不仅要算准步伐,还要避开墨蛟气息牵引触发的死门!
“哪来那么多弯弯绕!”韩铮不耐烦地低吼一声,猛地抬起手中巨弩,粗壮的手臂肌肉贲张,“管它什么阵法畜生,老子给它来个打草惊蛇!兄弟们,瞄准那些黑泥鳅的眼睛和嘴巴,给苏公子和秦兄弟开路!”
“不可鲁莽!”沈文急声制止,但已然晚了一步。
崩!崩!崩!
数声强劲的弩弦震响,特制的破甲弩箭化作数道乌光,撕裂空气,精准地射向其中几条躁动不安的墨蛟要害!
吼——!
墨蛟被彻底激怒!其中一条体型最大的墨蛟,头颅猛地扬起,竟不闪不避,独角上幽光一闪,一股无形的音波混合着腥臭的水汽喷薄而出!那几支势大力沉的弩箭撞上音波,竟如同撞上铁壁,速度骤减,随后被另一条墨蛟的尾巴横扫,叮当落地!
而几乎在弩箭射出的同时,众人脚下的地面微微一颤,石桥靠近岸边部分的几块石板突然无声无息地翻转,露出下面深不见底、泛着幽蓝毒光的尖刺陷阱!若非众人早有警惕,及时后撤,只怕瞬间就要折损人手!
“看吧!”沈文脸色铁青,“贸然攻击,只会触发更多机
关!”
“但也证明了苏某的猜测。”苏墨却并不沮丧,反而眼神更加专注,“攻击引动了墨蛟的气机,从而改变了阵势……左三,进二,踏坎位,避离火!”他语速极快,指向桥头一块雕刻着水波纹路的石板。
“我先来!”江辰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冰冷。他不等众人反应,身形已如鬼魅般掠出,精准地落在苏墨所指的坎位石板上。就在他落足的刹那,旁边一块雕刻火焰纹路的石板微微下陷,一蓬碧绿色的毒火从桥下喷出,却因为他站在坎水位,毒火与之相克,反而未能蔓延过来。
江辰脚步不停,依照苏墨的指引,身形在狭窄的生门路径上闪烁,寂灭剑意自然流转,不仅规避着机关,那冰冷的杀意更是让桥下的墨蛟产生了一丝忌惮,攻势稍缓。他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几个起落,已过了桥身三分之一。
“有效!跟上!”秦渊低喝一声,毫不迟疑,云踪步施展,紧随江辰之后,踏上了那条无形的安全路径。他左手冰魄寒意散发,隐隐中和着桥面某些地方散发的异常热力,右手覆云剑虽未出鞘,但那股新悟的、斩断虚妄的“心刃”意蕴含而不发,使得他心神澄澈,对危机的感知提升到极致。
韩铮见状,啐了一口:“他娘的,读书人就是麻烦!兄弟们,跟紧了!三人一组,互相照应!”他带着边军汉子们,虽不懂奇门遁甲,但令行禁止,战术素养极高,严格按照秦渊和苏墨验证过的路径,稳步推进。
苏墨则一边快速演算,一边移动,同时口中不断报出下一步的方位:“秦兄,右一,踏兑泽……韩将军,注意巽风位,有暗矢……沈大人,艮山位稳固,可暂歇……”
沈文脸色阴沉,但形势比人强,只得命令靖安司甲士依言而行。他自身功力最高,小心翼翼地步步紧随,眼神却不时扫过前方的秦渊和韩铮,不知在盘算什么。
队伍在危机四伏的石桥上艰难前行。墨蛟显然不愿放任食物过河,不断掀起黑色浪涛,粗壮的蛟尾时而狠狠抽打在桥墩上,引得石桥剧烈摇晃;时而从诡异的角度探出,试图将桥上之人扫落河中。更有那诡异的音波攻击,扰人心神,若非众人皆非常人,早已失足。
“小心!”秦渊猛地顿住,前方江辰刚刚踏过的一块石板,在他即将落足时,竟微微偏移了半分!生死一线间,秦渊福至心灵,并未强行扭转身形,而是将覆云剑连鞘点向旁边一块雕刻着云纹的石板,内力一吐,身体借力横移,同时“心刃”意蕴自发斩出,并非斩向实体,而是斩向了那牵引石板偏移的无形气机
!
“嗤”的一声轻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斩断,那偏移的石板猛地复位。秦渊险之又险地落在预定的生门上,背心已是一层冷汗。这机关竟还能自行变化!
“阵法在自适应!”苏墨惊呼,脸色发白,“必须更快!生门在加速流转!”
众人心头一紧,前进速度陡然加快。然而,变故还是发生了。
一名靖安司甲士在跃向一块震位石板时,脚下猛地一滑!却是桥面不知何时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几乎看不见的冰晶!他身形失控,向着桥下跌落!
“救我!”甲士惊恐大叫。
离他最近的是一名边军汉子,那汉子想也不想,探手一把抓住甲士的手臂,奋力向上拉扯。然而,两人重量的叠加,使得他们脚下的石板承受压力骤增,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放手!不然都得死!”韩铮目眦欲裂,怒吼道。
那边军汉子却咬紧牙关,死不松手:“妈的,边军没丢下袍泽的习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灰白色的剑气后发先至,并非斩向两人,而是斩在了他们脚下那块即将崩碎的石板与旁边一块石板的连接处!
咔嚓!石板连接处被凌厉的寂灭剑气斩开一道缝隙,下陷之势骤缓!
是江辰!他不知何时已折返数步,出手救了两人!但他也因此气息一滞,脸色更白一分,显然强行中断前行并出手,对他负担不小。
那边军汉子趁机发力,将靖安司甲士拉了上来。两人惊魂未定,看向江辰的眼神充满了感激与复杂。
“快走!”秦渊喝道,一把拉住有些脱力的边军汉子,继续前行。经此一遭,靖安司与边军之间那无形的隔阂,似乎消融了少许,但在沈文冰冷的注视下,这点缓和转瞬即逝。
终于,在付出了两人轻伤(被墨蛟尾风扫中)、人人内力消耗巨大的代价后,一行人险象环生地渡过了近百丈长的奇门石桥,踏上了对岸坚实的土地。
回首望去,墨蛟仍在河中翻腾怒吼,却似乎被某种无形的界限阻挡,无法越雷池一步。石桥依旧 silent 地横跨在那里,仿佛刚才的生死搏杀只是一场幻梦。
众人顾不上喘息,目光立刻被近在咫尺的青铜巨门牢牢吸引。
巨门高达五丈,宽三丈有余,通体由不知名的青铜铸就,布满了绿色的铜锈,却依旧散发着厚重、苍凉、威严的气息。门上日月星辰、山川社稷的浮雕栩栩如生,尤其是中心那个明显的凹槽,形状古怪,
似圆非圆,似方非方,内部还有更复杂的螺旋纹路。
“这……便是黑水古城的入口吗?”苏墨仰望着巨门,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沈文快步上前,伸手触摸青铜门,运足内力推了推,巨门纹丝不动,甚至连一丝声响都未发出。“果然需要钥匙。”他阴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秦渊……手中的千年冰魄。
此刻,秦渊手中的冰魄,正散发出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强烈的皎洁光华,并且一明一暗,如同呼吸般,与那青铜巨门中心凹槽的波动,产生了清晰无比的共鸣!那凹槽内部的螺旋纹路,似乎也在隐隐散发着微光!
“这冰魄……莫非就是钥匙?”韩铮瞪大了眼睛。
所有人都看向了秦渊。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合作渡桥的默契,在宝藏(或出路)之门即将开启的诱惑前,显得如此脆弱。
秦渊感受着手中冰魄的雀跃与共鸣,又看了看那神秘的凹槽,心中念头急转。玉罗刹临死前的警告、“幽冥”之秘、简心的伤势、传国玉玺的线索……这一切,似乎都指向门后。
他深吸一口气,正欲开口——
“嘎嘎嘎……钥匙……当然是钥匙……”
一个嘶哑、癫狂,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突兀地从众人来时的甬道方向传来!
只见阴骨老人,不知何时竟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石桥的彼岸!他浑身衣衫褴褛,沾满污秽,原本就如骷髅般的身形更加佝偻,但周身却缠绕着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带着强烈腐蚀性与疯狂意念的黑气!那黑气与他本身修炼的毒功似是而非,更加阴邪暴戾,其源头……竟隐隐与玉罗刹消散的“赤焰焚情”残余魔力有些相似!他竟在疯癫中,不知以何种方式,吸纳了部分逸散的心魔之力与自身毒功融合,形成了这更加诡异可怕的状态!
他一双眼睛赤红如血,死死盯着秦渊手中的冰魄,又看看青铜巨门,脸上露出扭曲贪婪的笑容:“给……给我!开门!永生……毒道的极致……就在门后!嘎嘎嘎……”
他一边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一边摇摇晃晃地踏上了石桥!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他脚步落下之处,桥面的机关并未立刻触发,那些墨蛟似乎对他周身的黑气也有些忌惮,攻势并不像对秦渊他们那般猛烈。
“他……他怎么过来的?”一名边军汉子失声道。
苏墨脸色骤变:“不好!他周身气机与这地宫死气、还有那残存的心魔之力混合,扰乱了阵法判断!
他能更快过来!”
前有需要钥匙的青铜巨门,后有被诡异力量加持、状态癫狂的阴骨老人!
开门,需要秦渊手中的冰魄。但开门之后,是福是祸?阴骨老人逼近,是战是逃?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秦渊身上,等待他的决定。而秦渊,握着嗡鸣不止、光华流转的千年冰魄,看着那神秘的凹槽,又瞥了一眼如同恶鬼般追来的阴骨老人,眼神瞬间变得决绝。
没有时间犹豫了!
【下章预告】
钥匙共鸣,绝境抉择!第一百章《生死一线》,秦渊在阴骨老人疯狂逼近的威胁下,毅然将千年冰魄按向青铜巨门凹槽!冰魄与巨门能量融合,引发惊天异象,门内未知世界即将洞开!然而开门过程并非一帆风顺,巨大能量波动彻底激怒墨蛟,更引动桥面机关终极变化。阴骨老人趁乱突袭,目标直指秦渊与冰魄!沈文终于图穷匕见,下令靖安司强夺钥匙与门后机缘!苏墨、江辰、韩铮被迫卷入混战,地宫核心瞬间沦为多方乱斗的惨烈战场!青铜门开启的刹那,磅礴古老的气息席卷而出,门后显现的并非预期宝藏,而是一片望不到边际、弥漫着淡紫色诡异雾气的巨大地下空间,雾气中传来令人心悸的嘶吼与锁链拖曳之声!真正的黑水古城遗迹初露端倪,但首先迎接探索者的,却是致命的陷阱与沉睡的守护者!秦渊能否在混乱中保住冰魄,并率先踏入这未知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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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生死一线
第一百章 生死一线
阴骨老人那癫狂嘶哑的声音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他周身缠绕的诡异黑气与地宫死气、残存心魔力交融,使得他踏足奇门石桥时,竟如履平地,墨蛟的攻势也因那混乱邪恶的气息而有所迟滞。他正以一种不慢的速度逼近对岸!
时间,刻不容缓!
秦渊眼神一凛,不再有丝毫犹豫。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与其被困死在此地,或被这疯癫的阴骨老人纠缠,不如冒险一搏!
“护住我!”秦渊低喝一声,身形如电,猛地冲向那巍峨的青铜巨门!他左手紧握的千年冰魄,此刻光华大盛,与门上凹槽的共鸣达到了顶点,仿佛久别重逢的故友,发出欢快而急切的嗡鸣。
“拦住他!”沈文几乎在秦渊动身的同一时刻厉声下令,眼中贪婪与杀机毕露!他苦心谋划,甚至暂时隐忍合作,岂能眼睁睁看着钥匙和门后的机缘落入秦渊之手?数名靖安司甲士刀剑出鞘,悍不畏死地扑向秦渊。
“妈的!就知道这狗官靠不住!”韩铮怒吼,巨弩瞬间抬起,“兄弟们,护住秦兄弟!”边军汉子们反应极快,结阵前冲,刀光弩箭齐出,与靖安司甲士狠狠撞在一起,金铁交鸣之声顿时响彻洞穴!
苏墨轻叹一声,折扇挥动,数道无形气劲射出,并非直接伤人,而是精准地击打在靖安司甲士的关节或兵刃薄弱处,巧妙地化解了他们的攻势,口中朗声道:“沈大人,此时内讧,殊为不智!”他选择了两不相帮,却又暗中助了秦渊一臂。
江辰则更为直接,寂灭剑意锁定沈文,冰冷的声音如同寒冰碎裂:“你的对手,是我。”他虽与秦渊并非盟友,但更厌恶沈文这等朝廷鹰犬,且方才渡桥时的一点香火情,让他做出了选择。沈文被那恐怖的剑意一激,不得不凝神应对,暂时无法亲自出手对付秦渊。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的混乱中,秦渊已凭借云踪步的精妙,在韩铮等人的掩护下,突破了靖安司的拦截,冲至青铜巨门前!他毫不犹豫,将手中那团光华流转、寒气逼人的千年冰魄,对准门中心那复杂玄奥的凹槽,猛地按了下去!
“咔嚓——嗡——!”
冰魄与凹槽严丝合缝地嵌入!一声清脆的机括咬合声后,是低沉如同远古巨兽苏醒般的嗡鸣!整个青铜巨门,不,是整个地下洞穴,都为之剧烈一震!
以冰魄为中心,门上的日月星辰、山川社稷浮雕次第亮起!先是微光,随即光芒越来越盛,如同流淌的熔金,沿着那些古老神
秘的纹路飞速蔓延!磅礴、古老、威严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潮水,从巨门上汹涌而出,压迫得众人呼吸都为之一窒!
轰隆隆——!
巨门开始缓缓向内移动,并非寻常的左右开启,而是如同两扇沉重的磨盘,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向内部旋转滑开!门缝中,耀眼夺目的白色光华喷射而出,伴随着更加浓郁、更加精纯的古老气息,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淡紫色雾气?
“成功了!”苏墨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
“门开了!”韩铮等人也是精神大振。
然而,这巨大的能量波动和声响,也彻底激怒了暗河中的墨蛟!
吼!吼!吼——!
数条墨蛟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巨大的蛟尾疯狂拍打着河面,激起冲天巨浪!它们似乎感受到了某种禁忌被触动,变得无比狂躁!更可怕的是,石桥上的机关仿佛被这开门的力量彻底激活,产生了连锁反应!
咔嚓!轰!咻咻咻——!
桥面大片大片的石板翻转、塌陷,露出下面幽蓝的毒刺深渊;两侧桥栏射出密集如雨的淬毒弩箭;桥下甚至喷涌出炽热的岩浆和冰冷的寒流,交织成一片死亡绝域!整个石桥,瞬间化作了真正的人间炼狱!
“小心!”
“后退!”
岸边混战的双方不得不暂时停手,纷纷后撤躲避这无差别的恐怖攻击。一些退避稍慢的靖安司甲士和边军汉子,瞬间被弩箭射成刺猬,或被翻板吞噬,惨叫声戛然而止。
而已经快要走到桥中的阴骨老人,更是首当其冲!但他周身的诡异黑气竟异常坚韧,毒箭射入黑气如同泥牛入海,翻板陷阱也被他以扭曲的身法险险避开。他发出更加兴奋疯狂的怪笑:“开了!开了!永生之门!嘎嘎嘎!”竟顶着机关和墨蛟的余波,加速冲来!
“秦渊!小心身后!”苏墨急声提醒。
秦渊在按下冰魄的瞬间,就已抽身后撤,覆云剑终于铿然出鞘,剑光如云似雾,护住周身。但他首要的目标,是那嵌在凹槽中、正作为能量核心驱动巨门开启的千年冰魄!此物关乎简心性命,绝不能有失!
然而,就在他伸手欲将冰魄取回时——
“小辈!拿来吧!”
阴骨老人竟已如同鬼魅般穿过最后一段危险的石桥,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风,枯瘦如同鸡爪、缠绕着浓黑死气的手掌,直抓秦渊后心与那冰魄!这一抓,快、狠、毒,蕴含着他融合了心魔之力的毕生毒功,若
是抓实,只怕立时就要毙命!
与此同时,沈文见大门已开,再也按捺不住,竟不顾江辰的剑意锁定,身形暴起,一掌拍向秦渊侧翼,目标同样是那冰魄以及门后可能存在的机缘!“秦渊!纳命来!”
前有巨门洞开,能量喷涌;后有阴骨老人疯狂偷袭;侧翼有沈文狠辣夹击!
秦渊腹背受敌,陷入前所未有的绝境!
“覆云剑法——云涌星垂!”
生死关头,秦渊心境反而沉静如古井,《沧海无量诀》内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腾流转,覆云剑划出一道玄妙的轨迹,剑势如云海翻涌,又似星河垂落,竟同时迎向阴骨老人的毒爪和沈文的掌力!
轰!嘭!
两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秦渊浑身剧震,喉头一甜,硬生生将逆血咽下。阴骨老人那融合了心魔之力的毒功诡异无比,阴寒歹毒的气息顺着剑身侵袭而来,让他手臂一阵酸麻。而沈文的掌力则刚猛霸道,震得他气血翻腾。他以一敌二,终究是吃了亏,脚下踉跄后退,已靠近那正在缓缓洞开的巨门缝隙。
而阴骨老人和沈文也被秦渊这蕴含“心刃”意蕴、守中带攻的一剑逼得身形一滞。
就在这时,青铜巨门终于彻底洞开!
门后的景象,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并非预想中的金山银海、神兵秘籍,也并非幽深的宫殿回廊。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无比广阔、望不到边际的巨大地下空间!空间中弥漫着浓郁的、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的淡紫色雾气,这雾气阻隔了视线,让人看不清深处景象。
而在门前不远处,紫色雾气相对稀薄的地方,隐约可见一片残破的、风格奇古的建筑遗迹,巨大的石柱倾颓,断裂的雕像半埋于地,仿佛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毁灭。
更让人心悸的是,从那紫色雾气的深处,传来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吼声,那声音非人非兽,充满了暴戾与饥饿!同时,还有沉重的、仿佛巨型锁链拖曳在地面发出的“哗啦……哗啦……”之声,由远及近,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雾气中苏醒,并向门口而来!
“这……这是什么鬼地方?”一名边军汉子声音发颤。
苏墨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不是宝藏……是囚笼?还是……坟场?”
就在众人被门后景象震慑的瞬间,异变再起!
那嵌在门上的千年冰魄,在巨门完全洞开后,光芒逐渐内敛,似乎完成了使命,“咔哒”一声,从凹槽中脱落!
秦渊眼疾手快,强压伤势,身形一探,就要将冰魄捞回手中!
“是我的!”阴骨老人尖叫着,再次扑上,黑气化作数条毒蟒,缠向秦渊和冰魄。
沈文也同时出手,指风凌厉,直取秦渊要害,欲夺冰魄!
江辰剑光再起,拦住沈文。
韩铮怒吼着抬起巨弩,瞄准阴骨老人,却被其周身黑气干扰,难以锁定。
苏墨目光急闪,似乎在快速计算着门后紫色雾气的规律与风险。
场面再次陷入极度混乱!冰魄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成为所有人争夺的焦点!
而门内,那锁链拖曳声和恐怖嘶吼,越来越近!淡紫色的雾气如同有生命般,开始向门外蔓延,触碰到的岩石,竟发出轻微的“滋滋”腐蚀声!
前有未知险地,后有强敌环伺,手中是必救之药,身侧是蔓延的诡雾!
秦渊的目光死死锁定那下落的冰魄,体内《沧海无量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一股决绝的气势自他周身升腾。他必须拿到冰魄,也必须……踏入这未知之门,寻找生机!
【下章预告】
诡雾索命,古城初探!第一百零一章《前世今生》,秦渊在混乱中夺回千年冰魄,却被阴骨老人与沈文联手逼入弥漫腐蚀诡雾的黑水古城遗迹!苏墨、江辰、韩铮为寻出路亦被迫闯入。紫色雾气不仅腐蚀实物,更能引动心魔幻象,众人面临肉身与精神的双重考验!遗迹中残存的古老石像被诡雾激活,化作无情杀戮傀儡,更有雾气深处那锁链拖曳的恐怖存在逐渐显露狰狞!秦渊手中冰魄在诡雾环境中产生异变,竟隐隐指引向遗迹中心某座保存完好的黑色祭坛!与此同时,苏墨于一处破碎壁画前发现惊人线索,似乎揭示了黑水国灭亡与传国玉玺流转的秘辛,更与秦渊、简心的身世产生意想不到的关联!在这绝险之地,过往与现世交织,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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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前世今生
第一百零一章 前世今生
千年冰魄自凹槽脱落,划出一道清冷的光弧,成为混乱风暴中唯一的焦点!
秦渊强压着体内翻腾的气血与阴寒毒气,云踪步催至极致,身形如一道扭曲的流云,在间不容发之际探手抓向冰魄!指尖已触碰到那冰凉的表面!
“小辈!休想!”阴骨老人癫狂嘶吼,缠绕黑气的枯爪后发先至,五指如钩,竟带着一股吸扯之力,不仅要夺冰魄,更要抓碎秦渊的手腕!与此同时,沈文被江辰剑光所阻,怒哼一声,变掌为指,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指风破空袭来,直取秦渊腋下要害,围魏救赵!
前有狼,后有虎,侧有冷箭!
秦渊眼中厉色一闪,竟不闪不避抓向冰魄的左手,右手覆云剑骤然回旋,剑势如云龙摆尾,一式“覆云剑法——云龙探爪”同时格向阴骨老人的毒爪与沈文的指风!他这是行险一搏,拼着受伤也要先拿到冰魄!
“噗!嗤!”
两声闷响!秦渊左手终于牢牢抓住冰魄,一股精纯寒意顺臂而上,稍稍压制了体内肆虐的异种真气。但他右臂剧震,覆云剑与阴骨老人的毒爪硬撼一记,那融合了心魔之力的阴寒毒气如同附骨之疽,顺着剑身疯狂侵蚀,让他整条右臂瞬间麻木,几乎握不住剑!而沈文的指风虽被剑势消去大半,余劲仍击中他腋下穴道,让他气血一滞,身形失控地向后跌去!
而他所退的方向,正是那已然洞开、弥漫着淡紫色诡雾的青铜巨门之后!
“秦兄弟!”
“秦渊!”
韩铮与苏墨的惊呼声同时响起。
韩铮怒吼着,不顾一切地抬起巨弩,对着阴骨老人和沈文的方向疯狂发射,弩箭如同连珠,虽未能重伤二人,却也逼得他们身形一滞,无法立刻追击。
苏墨则目光急闪,猛地将手中折扇掷出,那折扇在空中“啪”地展开,扇面竟不是寻常书画,而是镌刻着繁复的五行八卦图案,散发出柔和的白光,如同一面小小的盾牌,挡在了秦渊身后,恰好抵消了部分门内涌出的诡雾侵蚀之力。
但秦渊去势已无法止住,他只觉得后背撞破了那层稀薄的、由苏墨折扇临时构建的屏障,整个人彻底没入了那浓郁得化不开的淡紫色雾气之中!
冰冷!粘稠!腐蚀!
这是秦渊进入诡雾的第一感觉。那雾气仿佛有生命,无孔不入地试图钻进他的毛孔,衣物接触到雾气的地方立刻发出“滋滋”的轻微声响,开始缓慢地消融!更可怕的是,这雾气似乎
能直接影响心神!
就在他闯入雾气的瞬间,眼前景象陡然扭曲变幻!
不再是残破的古城遗迹,而是……铁山营!冲天的火光,熟悉的营寨,袍泽们染血的脸庞,还有那个背对着他、缓缓转身的……模糊身影!那身影手中提着的,正是他曾无比熟悉的、属于老哨长的佩刀!
“为什么……背叛……” 袍泽们无声的质问如同魔音灌耳。
强烈的怨恨、愤怒、冤屈如同火山般再次爆发,几乎要冲垮他刚刚稳固不久的心境!
“守住本心!” 秦渊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了一丝,手中千年冰魄传来的清凉寒意更是如同警钟,敲响在他几乎沉沦的意识深处。《沧海无量诀》内力自发运转,那股新悟的“心刃”意蕴虽未直接斩出,却如同定盘星,让他在这突如其来的心魔幻象中保持住了最后一丝清明。
他看清了,自己仍在那片诡雾弥漫的遗迹中,只是刚才那瞬间,心神几乎失守!
“这雾气……能引动心魔!” 秦渊心头骇然。这比玉罗刹的“赤焰焚情”更加诡异防不胜防,因为它并非主动施术,而是环境本身的影响!
就在他稳住心神的刹那,前方雾气翻涌,一道黑影带着恶风扑来!竟是一尊半人多高、通体由某种黑色石头雕琢而成的持戈武士石像!这石像原本半埋在废墟中,此刻眼窝处竟亮起两点猩红的光芒,动作僵硬却迅猛地一戈刺向秦渊胸口!戈尖划破雾气,带起令人牙酸的锐响!
秦渊想也不想,覆云剑本能挥出,“铛”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那石像力量大得惊人,震得他本就麻木的右臂一阵酸软,身形再退。而石像受此一击,只是顿了顿,再次扑上,猩红的目光死死锁定秦渊。
与此同时,门外也传来了惊呼和打斗声!
“小心这些石头疙瘩!”
“这雾有问题!守住心神!”
显然是苏墨、江辰、韩铮以及沈文、阴骨老人等人,在秦渊闯入后,也被迫或是主动冲入了这片诡雾遗迹!他们也同样遭遇了心魔幻象的袭击和这些被诡雾激活的石像守卫!
秦渊无暇他顾,那持戈石像如同跗骨之蛆,攻势连绵不绝,更麻烦的是,四周雾气中,又有两尊石像被惊动,眼窝亮起猩红,从不同方向围拢过来!
必须尽快脱离!秦渊心念电转,一边施展覆云剑法与石像周旋,一边试图辨别方向。然而这诡雾不仅阻碍视线,似乎连方向感也扭曲了。
就在这时,他手中的千年
冰魄再次产生了变化!原本内敛的光华重新亮起,但不再是之前的皎洁白光,而是散发出一种柔和的、偏向月白色的清辉。这清辉似乎对周围的淡紫色诡雾有一定的驱散和净化作用,让他周身三尺内的雾气变得稀薄,心魔幻象的干扰也减弱了不少。
更让秦渊惊讶的是,冰魄中心,那一点与简心“源火之种”同源的光芒,此刻竟微微发烫,并且传递出一股微弱的、但清晰的牵引感,指向遗迹的某个方向!
是心儿在冥冥中的指引?还是这冰魄本身与这黑水古城存在的某种联系?
秦渊不及细想,这已是眼前唯一的线索。他强提内力,不顾右臂的麻木与体内伤势,覆云剑法全力施展,云气缥缈,剑光纵横,硬生生在三尊石像的围攻中劈开一条通路,朝着冰魄指引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所过之处,不断有埋藏的石像被惊动,眼窝亮起猩红,加入追杀的行列。而那锁链拖曳的沉重声响和恐怖的嘶吼,似乎也因为他这个“闯入者”的深入,而变得更加清晰、急促,仿佛雾气的深处,那恐怖的存在正在苏醒,并朝着这个方向而来!
秦渊将云踪步施展到极限,在残垣断壁间穿梭,依靠冰魄的清辉驱雾指路,险之又险地避开一次次石像的扑击。他注意到,这些石像似乎只在特定的区域活动,一旦离开某个范围,便会停止追击,眼中的猩红也逐渐熄灭,重新化为死物。
奔行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雾气似乎淡了一些,隐约出现了一座相对保存完好的建筑轮廓。那是一座用巨大黑石垒成的、金字塔状的阶梯式祭坛!祭坛共分九层,高约十丈,顶端平台之上,似乎矗立着什么。
而手中冰魄传来的牵引感,正清晰地指向那座祭坛!并且,越靠近祭坛,冰魄的清辉就越发明亮,对周围诡雾的净化效果也越强。
就在秦渊即将冲出这片密集的石像区,靠近祭坛范围时,侧面传来一声熟悉的清喝,以及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是苏墨!
只见苏墨正被五尊石像围攻,他身形依旧飘逸,折扇点、戳、扫、打,每每于间不容发之际化解石像的攻击,但他脸色苍白,额头见汗,显然在这诡雾环境中,既要抵御心魔幻象,又要应对力大无穷、不知疼痛的石像,消耗极大。他且战且退,方向似乎也是那座祭坛。
而苏墨的目光,正死死盯着祭坛底部一块倾斜的巨大石碑,那石碑上刻满了古老的文字和图案,在冰魄清辉的照耀下,隐约可见。
“秦兄!”苏墨看到秦渊,眼中闪过一
丝喜色,急声道,“快看那碑文!”
秦渊闻言,身形一晃,来到苏墨附近,覆云剑帮他挡开一尊石像的重击,两人暂时汇合,压力稍减。
秦渊目光扫向那石碑,他虽不精通古文字,但石碑上的图案却让他心头巨震!
那图案分为上下两部分。上半部分,描绘着一个头戴高冠的王者,手持一枚散发着光芒的玉玺,接受万民朝拜,天空有龙凤呈祥。而下半部分,则画风骤变!同样是那个王者,却变得面目狰狞,周身缠绕着与眼前诡雾相似的紫色气息,他手中的玉玺碎裂了一角,下方是无数倒塌的建筑和哀嚎的民众!更让秦渊瞳孔收缩的是,在那碎裂的玉玺图案旁边,还刻画了一个小小的、却十分精致的药炉图案!那药炉的样式……竟与简心随身携带、偶尔捣药用的那个古朴小炉,有七八分相似!
“这……这是黑水国的灭亡景象?”秦渊失声道。
苏墨一边抵挡石像,一边语速极快地说道:“不止!根据这碑文辅助图案记载,黑水国最后一位君主‘幽王’,为求长生,举国之力钻研幽冥之力,甚至试图以此力量侵蚀传国玉玺,将其转化为操控生死的神器,最终导致力量反噬,玉玺崩坏一角,幽冥诡雾泄露,黑水国一夜之间化为死域!而当时,曾有一支来自东方的‘药神’氏族试图阻止,其族中圣物,似乎是一尊能净化幽冥之力的‘源火’药炉……”
药神氏族!源火药炉!
秦渊如遭雷击,猛地看向手中的冰魄,又想起简心那独特的“源火之种”!
难道……简心的先祖,竟与这覆灭的黑水国有关?药王谷的传承,源自那支试图阻止灾难的“药神”氏族?
而传国玉玺的残缺,竟然是因为被这幽冥之力侵蚀过?
无数线索在这一刻似乎被串联起来,却又带来了更多的谜团!玉罗刹临死前提到的“幽冥”,是否就是指这个?朝廷(或者说沈文背后的势力)寻找传国玉玺,是否也知道这段秘辛?他们想做什么?
“砰!”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一尊特别高大、手持巨斧的石像,眼窝中的猩红光芒如同火焰燃烧,猛地突破了苏墨的防御,巨斧带着开山裂石之势,朝着两人当头劈下!而周围,更多的石像正在涌来!
那祭坛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天堑!
【下章预告】
祭坛秘辛,绝境联手!第一百零二章《得而复失》,秦渊与苏墨在黑石祭坛下陷入石像重围,危急关头江辰与韩铮及时赶到,四方
势力被迫放下恩怨再次联手,共抗被诡雾激活的古代守卫!激战中众人终于冲上祭坛顶端,发现上面供奉的并非想象之物,而是一块记载着“补天丹”残方的古老玉简以及半块非金非玉的黑色令牌!与此同时,雾气深处那锁链拖曳的恐怖存在终于现身,竟是一头被幽冥之力侵蚀、半骨半肉的庞大龙形生物!沈文与阴骨老人趁乱突袭,目标直指玉简与令牌,混战中秦渊为护住冰魄与残方,被迫与那龙形生物正面冲突!千年冰魄在对抗幽冥龙兽时爆发出意想不到的威能,却也引动了祭坛深处更古老的封印波动……得失只在瞬息之间,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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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得而复失
第一百零二章 得而复失
巨斧石像势若开山,猩红的眼窝燃烧着诡雾赋予的狂暴,封死了秦渊与苏墨所有退路!那沉重的破风声几乎要撕裂耳膜,死亡的阴影骤然降临。
“秦兄小心!”苏墨厉喝,折扇急点,数道气劲射向石像肘关节,试图使其偏斜,但那石像竟浑然不觉,巨斧轨迹不变!
秦渊瞳孔骤缩,体内《沧海无量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新悟的“心刃”意蕴与磅礴内力交融,尽数灌注于覆云剑中!他知道,此刻任何精妙招式都已来不及,唯有硬撼!
“覆云剑法——云海倾天!”
他竟不闪不避,覆云剑划出一道浑圆厚重的轨迹,如同引动九天云海倒卷,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正面迎向那柄开山巨斧!这一剑,已超越招式变化,是他此刻武道意志与全部力量的凝聚!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炸响,如同洪钟大吕,在这片诡雾弥漫的遗迹中回荡!狂暴的气浪以碰撞点为中心轰然扩散,将周围稀薄的诡雾都搅动得翻滚不休!
秦渊只觉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顺着剑身传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整条右臂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覆云剑几乎脱手!他喉头一甜,再也压制不住,一口鲜血喷出,身形如同断线风筝般向后抛飞,重重撞在祭坛底部的黑石基座上,眼前阵阵发黑。
那巨斧石像也被这蕴含“心刃”意蕴的全力一击震得踉跄后退,斧刃上崩开一个明显的缺口,眼窝中的猩红光芒也黯淡了几分。
“秦渊!”
“秦兄弟!”
两声急呼几乎同时响起!一道灰白剑光如冷电破空,精准无比地刺入那倒退的巨斧石像颈脖连接处!寂灭剑意爆发,那石像动作猛地一僵,头颅与身躯连接处发出“咔嚓”脆响,猩红光芒彻底熄灭,轰然倒地!
是江辰!他终于摆脱了纠缠的石像,及时赶到!
另一侧,韩铮带着仅存的几名边军汉子,如同猛虎下山,刀劈弩射,悍不畏死地挡住了另外几尊试图围拢过来的石像,为秦渊和苏墨争取到了喘息之机。
“他娘的!这些石头疙瘩没完没了!”韩铮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他的左臂也被石像的戈锋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但他恍若未觉,眼中只有彪悍的战意。
苏墨迅速来到秦渊身边,探手搭脉,脸色一变:“内腑受震,还有阴寒毒气未清!必须先离开这里!”他目光扫向近在咫尺的祭坛阶梯,“上面
或许有转机!”
此刻,沈文和阴骨老人也各自摆脱了部分石像的纠缠,冲到了祭坛附近。沈文目光阴沉地扫过秦渊手中的冰魄和祭坛顶端,而阴骨老人则死死盯着秦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笑,周身黑气翻涌,显然也在刚才的混战中消耗不小,但癫狂之意更盛。
那锁链拖曳声和恐怖嘶吼已近在咫尺,浓重的紫色诡雾如同活物般向祭坛区域涌来,雾气中,一个庞大无比、散发着令人窒息威压的轮廓若隐若现!
“没时间了!上祭坛!”江辰言简意赅,寂灭剑意锁定涌来的诡雾和那隐藏的恐怖存在,率先踏上了通往祭坛顶端的黑石阶梯。
韩铮二话不说,招呼手下搀扶起秦渊,紧随其后。苏墨折扇护身,也快步跟上。
沈文与阴骨老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忌惮与贪婪,此刻也顾不得再相互算计,几乎同时掠上阶梯。
祭坛高达九层,阶梯陡峭。越往上,周围的诡雾似乎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排斥,变得稀薄,那股侵蚀心神的力量也减弱了不少。但取而代之的,是来自雾气深处那锁链声响和嘶吼带来的、几乎凝成实质的压迫感!
众人速度极快,转眼已冲上祭坛顶端。
顶端平台颇为宽阔,约莫十丈见方,地面刻满了更加复杂古老的符文,中心处,并非想象中的宝座或棺椁,而是一座半人高的圆形石台。石台之上,静静地摆放着两样东西:一枚散发着温润白光、材质似玉非玉的简片,以及半块通体漆黑、边缘不规则、似乎是被强行掰断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古老的“水”字纹样。
“补天丹残方!”苏墨一眼就认出了那玉简,失声惊呼,眼中爆发出难以抑制的热切!这乃是传说中能弥补根基、甚至触及生死奥秘的无上丹方,对于任何势力而言都是足以改变格局的至宝!
而那半块黑色令牌,虽然不知具体用途,但能与此丹方并列供奉于此,显然也绝非寻常之物!
就在众人目光被这两样事物吸引的刹那——
“吼——!!!”
一声震彻整个地下空间的恐怖咆哮猛然从祭坛下方传来!浓重的诡雾被一股巨力强行排开,露出了那恐怖存在的真容!
那是一条龙!或者说,是一条龙的遗骸!它体长超过十丈,大半身躯只剩下惨白的骨架,唯有头颅和部分躯干上还覆盖着漆黑如墨、腐烂不堪的皮肉,皮肉间不断渗出紫色的幽冥气息!它的眼眶中燃烧着两团幽紫色的灵魂之火,充满了暴戾与毁灭!更令人心悸的是
,它的颈骨和四肢都被粗大无比、刻满封印符文的黑色锁链缠绕,锁链的另一端深深嵌入祭坛基座与周围的地面!它挣扎着,搅动漫天诡雾,张开只剩下骨头的巨口,朝着祭坛顶端发出愤怒的咆哮!腥风扑面而来!
幽冥龙兽!黑水国幽冥之力反噬的产物,被永久封印于此的守护者(或者说囚徒)!
它的出现,让所有人灵魂战栗!
而几乎在幽冥龙兽显形的同一时间,异变再起!
“就是现在!”沈文眼中寒光爆射,他一直隐忍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他身形如鬼魅般掠向石台,目标直指那“补天丹”残方玉简!与此同时,他袖中滑出一枚乌黑的针筒,对准了离石台最近的秦渊和苏墨!这是朝廷工部秘制的“破罡弩针”,专破内家真气护体!
“令牌!我的!”阴骨老人也尖叫着扑上,枯爪直取那半块黑色令牌,周身黑气化作数条毒蟒,缠向韩铮和江辰,阻止他们救援!
他们的目标明确,配合默契,就是要趁幽冥龙兽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瞬间,夺宝杀人!
“卑鄙!”韩铮怒吼,巨弩来不及抬起,反手拔出腰刀劈向毒蟒。
江辰寂灭剑意流转,剑光如环,将袭来的毒蟒尽数斩灭,但身形也被阻了一瞬。
苏墨折扇挥动,试图拦截沈文,却被那激射而来的“破罡弩针”逼得侧身闪避。
眼看沈文的手就要触及那玉简,阴骨老人的爪子也要抓住令牌——
“嗡——!”
秦渊手中的千年冰魄,在这一刻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那光芒不再是清辉,而是如同一个小型的、冰冷的太阳!一股精纯至极、蕴含着庞大生机与净化之力的寒意,以秦渊为中心,轰然扩散!
“嗤嗤嗤——!”
靠近秦渊的诡雾如同冰雪遇阳,瞬间消融!沈文和阴骨老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针对幽冥之力的净化光芒照得身形一滞,动作慢了半分!
而这道强烈的冰魄之光,更是如同挑衅一般,彻底激怒了下方那头幽冥龙兽!它眼眶中的灵魂之火疯狂跳动,挣扎更加剧烈,一条缠绕着锁链、只剩下骨头的巨大龙尾,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猛地从侧面扫向祭坛顶端!目标,正是手持冰魄、光芒最盛的秦渊!
这一扫,覆盖了小半个祭坛顶端,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小心!”
“快躲!”
惊呼声四起!
秦渊首当其
冲!那龙尾未至,恐怖的威压和腥风几乎要将他碾碎!他刚刚硬撼石像已是强弩之末,此刻面对这堪比天地之威的一击,根本无力硬接!
电光火石之间,他做出了唯一的选择!
他猛地将手中光芒万丈的冰魄向前一推,并非砸向龙尾,而是将其狠狠按向那圆形石台!同时,他左手疾探,抓向那近在咫尺的“补天丹”残方玉简!这是他救简心的希望,绝不能失!
冰魄与石台接触的刹那,祭坛顶端的所有古老符文瞬间被激活,亮起刺目的白光!一股更加古老、更加威严的封印之力弥漫开来,与冰魄的净化之力、幽冥龙兽的毁灭之力激烈碰撞!
轰隆隆——!!!
整个祭坛剧烈摇晃,仿佛随时会崩塌!
秦渊的手指终于触碰到了玉简,冰凉滑腻的触感传来。他心中刚升起一丝希望,那巨大的骨尾已然扫到!
“嘭!!”
一声闷响,秦渊只觉得如同被一座高速移动的山峰撞中,护体真气瞬间破碎,整个人如同败絮般被狠狠扫飞出去,直接飞出了祭坛顶端,向着下方弥漫的诡雾和残破遗迹坠落!手中,只来得及紧紧握住那枚刚刚到手的玉简。
而在他被扫飞的瞬间,他眼角余光瞥见,那爆发出强烈光芒的千年冰魄,在与石台封印之力及龙尾余波的冲击下,竟“咔嚓”一声,表面出现了数道清晰的裂痕!光华瞬间黯淡大半!
冰魄受损!
与此同时,祭坛上的混乱仍在继续。幽冥龙兽一击之后,似乎也被那突然加强的封印之力所阻,发出不甘的咆哮,暂时停止了攻击。
沈文趁此机会,一把将石台上那半块黑色令牌抓在手中,入手冰凉沉重,他脸上刚露出一丝喜色,却见苏墨的折扇已如毒蛇般点向他手腕要穴,只得翻身闪避。
阴骨老人未能拿到令牌,怒吼一声,转而扑向似乎受损的冰魄,却被江辰一道凌厉的剑气逼退。
韩铮则焦急地冲到祭坛边缘,向下望去,只见秦渊坠落的身影已被浓重的诡雾吞噬,不知所踪!
“秦兄弟——!”
祭坛之上,得失瞬息万变。秦渊拼着重伤抢到了“补天丹”残方,却失去了至关重要的千年冰魄(且已受损),自身坠入未知险地。沈文得了半块神秘令牌,苏墨、江辰、韩铮与阴骨老人对峙,而下方,是被激怒的幽冥龙兽和茫茫诡雾。
局势,瞬间变得无比恶劣!
【下章预告】
雾海迷踪,孤身求生
!第一百零三章《黄雀在后》,秦渊重伤坠入诡雾深处,凭借顽强意志与“补天丹”残方带来的希望支撑,在危机四伏的古城遗迹中艰难求生。诡雾深处隐藏着更多被幽冥之力侵蚀的诡异生物与致命陷阱,秦渊在逃亡中意外发现一处刻有药神氏族标记的隐秘洞窟,洞内竟留有简心先祖的笔记与一份残缺的“源火”运用法门!与此同时,祭坛顶上局势再变,沈文欲携令牌脱身,阴骨老人疯狂争夺受损冰魄,苏墨与江辰、韩铮面临抉择。始终未曾露面的“黄雀”——一直潜伏在暗处的魔教高手或青云阁暗棋终于伺机而动,目标直指祭坛封印核心与众人手中宝物!幽冥龙兽因冰魄受损与封印波动而陷入狂暴,整个黑水古城遗迹开始崩塌,所有人的生死悬于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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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黄雀在后
第一百零三章 黄雀在后
冰冷、粘稠、窒息。
秦渊的意识在无尽的坠落中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周身骨骼仿佛散架般剧痛,内腑如同被烈火灼烧,又似被寒冰冻结——那是幽冥龙兽一击残留的毁灭之力与阴骨老人毒功交织的恶果。唯有左手紧紧攥着的那枚“补天丹”残方玉简,传来一丝微弱的温润之意,如同黑暗中的唯一锚点,提醒着他不能放弃。
“心儿……还在等我……”
这念头如同强心剂,激发出他生命最深处的潜能。《沧海无量诀》内力虽已近乎枯竭,却依旧顽强地在他近乎破碎的经脉中流转,护住心脉最后一丝生机。他猛地一咬舌尖,借助剧痛强行凝聚涣散的精神,努力调整着坠落的姿态。
噗通!
他并未直接砸在坚硬的地面上,而是落入了一片冰冷刺骨、散发着浓烈腐朽气息的泥沼之中!粘稠的淤泥减缓了冲击,却也瞬间将他大半个身子吞没,刺骨的寒意与污秽之气疯狂侵蚀着他本就重伤的躯体。
这里似乎是古城遗迹中一片凹陷的沼泽区,上方依旧是浓郁得化不开的淡紫色诡雾,视野不足三丈。淤泥中不时有气泡冒出,破裂时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四周寂静得可怕,唯有那锁链拖曳声和龙兽的咆哮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变得模糊不清。
“必须……离开这里……”秦渊艰难地挣扎,试图脱离泥沼。但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钻心的疼痛几乎让他晕厥。更麻烦的是,这泥沼似乎蕴含着微弱的幽冥之力,不断侵蚀他的意志,引动心魔幻象,简心苍白的面容与铁山营的血火交替闪现。
就在他几乎力竭,意识再次模糊之际,他右手无意中触碰到了腰间一个硬物——那是简心在他离开前,悄悄塞给他的一个小巧的、用某种清香药木雕刻的蝴蝶挂饰,说是能“辟邪安神”。此刻,这木蝶挂饰竟微微发热,散发出一股极其淡薄、却与那“补天丹”残方同源的宁静气息,稍稍驱散了些许泥沼的污秽与心神干扰。
这微弱的气息,仿佛一道灵光,与他怀中玉简的温润感产生了某种共鸣,隐隐指向沼泽的某个方向。
求生的本能让他抓住了这丝指引。他不再胡乱挣扎,而是凭借在军中学到的沼泽求生技巧,以及体内残存的内力,朝着那感应的方向,一点一点,艰难地挪动。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他的手指终于触碰到了坚硬的、略带湿滑的岩石。他奋力攀爬,用尽最后力气,将身体从吞噬性的
泥沼中拖了出来,瘫倒在一片相对干燥的、布满苔藓的黑石地面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他勉强抬起头,发现自己正处于一片倾斜的、布满巨大破碎石块的坡地底部。而在坡地的上方,隐约可见一个被藤蔓和乱石遮掩了大部分入口的洞穴。那药木蝴蝶与玉简的共鸣感,正清晰地源自那个洞穴!
那里……有生机!
秦渊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气,不顾周身撕裂般的疼痛,以覆云剑为杖,支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一步一步,向着那洞穴挪去。
与此同时,祭坛顶端,局势已至白热化。
幽冥龙兽因冰魄受损与封印波动而彻底狂暴,它疯狂挣扎,缠绕躯体的封印锁链发出刺耳的铮鸣,仿佛随时会崩断!它那巨大的骨尾不断轰击着祭坛基座,引得整个祭坛乃至周边遗迹都在剧烈震颤,碎石如雨般落下!
“这鬼地方要塌了!”韩铮挥刀劈开一块坠落的碎石,对着祭坛上仍在对峙的几人大吼,“别他妈打了!先想办法逃出去!”
沈文手握那半块黑色令牌,脸色阴晴不定。令牌入手冰冷,隐隐有一股奇异的力量波动,但他此刻无暇细究。他目光扫过祭坛中央石台上那光芒黯淡、布满裂痕的千年冰魄,又看向虎视眈眈的阴骨老人和苏墨、江辰,心中急速权衡。
阴骨老人对韩铮的警告充耳不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受损的冰魄上,眼中充满了扭曲的贪婪。“冰魄……我的!修复……永恒!”他嘶吼着,周身黑气再次暴涨,化作一只巨大的鬼爪,抓向冰魄!
“拦住他!”苏墨清喝一声,折扇挥动,数道无形气劲如同丝线,缠向那黑气鬼爪。他虽也对冰魄和令牌感兴趣,但更清楚若让这疯癫的阴骨老人得到冰魄,只怕局面会更加不可收拾。
江辰没有说话,寂灭剑意再起,一道灰白剑气后发先至,直刺阴骨老人后心,逼得他不得不回身防御。
就在这混乱的瞬间——
咻!咻!咻!
三道快得几乎看不清的影子,如同鬼魅般从祭坛下方不同方向的诡雾中激射而出!他们的目标极其明确:一人直取石台上的受损冰魄!一人袭向手持令牌的沈文!最后一人,则如同大鸟般凌空扑下,双掌带着排山倒海般的掌力,笼罩向正在与阴骨老人纠缠的苏墨和江辰!
这三人身法诡异,出手狠辣刁钻,功力之高,竟皆不在沈文、江辰等人之下!而且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正是众人被龙兽与内斗牵
扯了绝大部分心神之际!
“终于忍不住了吗?”苏墨似乎早有预料,面对那凌空掌力,他身形如柳絮般飘退,折扇在身前划出一道圆弧,竟将那磅礴掌力引偏数分,同时口中冷笑道,“青云阁的‘暗影卫’?还是魔教的‘幽魂使’?”
那袭击苏墨和江辰的黑影发出一声冷哼,并不答话,掌法一变,如影随形,攻势更加凌厉。
袭击沈文的那人,使用的是一对奇门短刃,刃光如毒蛇吐信,专攻沈文周身要害,招式阴狠毒辣,显然是魔教一路。沈文虽惊不乱,将那黑色令牌往怀中一塞,施展出精妙的擒拿手法与掌法应对,但一时间也被逼得手忙脚乱。
而最接近成功的是那夺取冰魄之人!此人轻功极高,身法如同没有实质的烟雾,绕过韩铮劈来的刀光,五指如钩,已然触碰到那布满裂痕的冰魄!
“放肆!”江辰眼中寒芒暴涨,竟不顾身后追击的掌力,寂灭剑意瞬间凝聚到极致,反手一剑刺向那夺宝之人!这一剑,蕴含了他必杀的决心与对自身防御的舍弃!
那夺宝之人显然没料到江辰如此决绝,感受到背后那洞穿一切的冰冷剑意,他不得不放弃即将到手的冰魄,身形诡异一扭,如同泥鳅般滑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要害,但肩头仍被剑气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瞬间染红衣袍。
他也露出了真容,是一个面容普通、眼神却如同万年寒冰的中年男子,看其武功路数,竟是失传已久的“影遁”之术,与江湖上任何一个已知门派都迥异。
“看来,觊觎此地的不止我们几家。”苏墨与那使掌法的黑影对了一掌,借力飘退数步,语气依旧从容,但眼神已无比凝重。这突然出现的第三方势力,实力强横,目的不明,让本就混乱的局势更加扑朔迷离。
“黄雀在后……好算计!”沈文逼退那使短刃的魔教高手,脸色难看至极。他本以为自己是最后的赢家,没想到还有人隐藏得如此之深。
阴骨老人见冰魄险些被夺,发出愤怒的咆哮,不分敌我地向着那受伤的“影遁”高手和江辰同时发起攻击,黑气弥漫,状若疯魔。
祭坛顶端,瞬间陷入了多方混战!幽冥龙兽的咆哮,锁链的崩响,兵刃的交击,气劲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伴随着不断崩塌坠落的碎石,构成了一幅末日般的景象。
而此刻,秦渊终于艰难地爬到了那处洞穴入口。他用剑拨开垂落的、散发着微弱抗拒诡雾气息的奇异藤蔓,一股带着药草清香的、干燥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他精神一振。
他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洞穴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洞内并不昏暗,四壁镶嵌着某种能自行发光的乳白色矿石,柔和的光线照亮了这不大的空间。洞内布置简陋,只有一张石床,一个石桌,两个石凳。石桌上,摆放着几卷颜色发黄的兽皮卷轴,以及一个……与之前石碑图案上几乎一模一样的、造型古朴的药炉!
而在石床的床头上,刻着几个娟秀却带着锋芒的古字,那字体的韵味,竟与简心偶尔书写药方时的笔迹有几分神似:
“药神氏——简氏萱,绝笔。”
秦渊的心,猛地一跳!他快步走到石桌前,拿起最上面的一卷兽皮卷轴,展开。上面并非武功秘籍,而是一些密密麻麻的、关于幽冥之力特性、侵蚀症状以及……如何运用“源火”之力进行克制与净化的笔记!其中许多见解,与药王谷的医理一脉相承,却又更加古老精深!
在这卷轴的末尾,写着一段潦草却蕴含无尽遗憾与决绝的文字:
“……幽王疯魔,幽冥失控,玉玺蒙尘,国祚倾覆在即。吾以‘源火’之本,携族中圣炉至此,欲阻浩劫,然力有未逮……仅留此篇‘源火净世篇’残卷与半部‘补天丹’之念,望后来者,能承吾志,净此幽冥,补阙苍生……”
秦渊握着这卷兽皮,又看了看手中那枚“补天丹”残方玉简,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洞窟的主人,这位名为简萱的药神氏族先人,竟是简心的先祖!她当年未能阻止黑水国的灾难,却在此地留下了对抗幽冥之力的希望!
他快速翻阅其他卷轴,果然找到了那所谓的“源火净世篇”残卷,上面记载着如何激发、引导、运用体内“源火”之种的力量,进行防御、净化甚至攻击的法门!虽然残缺,却为他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或许……不需要完全依赖千年冰魄,也能救心儿?甚至,能应对眼前的绝境?
就在他心潮澎湃之际,整个洞穴,不,是整个黑水古城遗迹,猛然间发生了更加剧烈的震动!仿佛有什么支撑性的结构正在彻底崩塌!洞顶开始簌簌落下灰尘和碎石!
外界祭坛的方向,传来了幽冥龙兽一声前所未有的、充满了痛苦与解脱般的惊天咆哮,以及锁链彻底崩断的、令人牙酸的巨响!
那个被封印了数百年的恐怖存在,似乎……脱困了!
秦渊脸色剧变,毫不犹豫地将石桌上的所有兽皮卷轴和那个古朴药炉卷入怀中,深深看了一眼那石床上的刻字,转身便向着洞外
冲去。
必须立刻离开!否则,必将被活埋于此,或者……面对那头脱困的幽冥龙兽!
【下章预告】
龙脱困,古城倾!第一百零四章《背叛之殇》,幽冥龙兽彻底挣脱封印,狂暴的力量引发古城遗迹全面崩塌!祭坛顶端混战中的众人被迫各自逃命,在崩塌的废墟与狂暴的龙兽追杀下殊死搏杀。沈文欲携令牌独自遁走,却遭神秘“黄雀”势力与阴骨老人联手截杀!苏墨为救韩铮身陷重围,江辰寂灭之剑能否斩开生路?秦渊凭借“源火净世篇”残卷初显威能,于绝境中寻得一线生机,却目睹了意想不到的背叛——一直并肩作战的伙伴竟在生死关头做出残酷抉择!通往地面的唯一出口近在眼前,但人性的考验比龙兽的利爪更加锋利。谁能生离死地?谁将永堕幽冥?真正的背叛才刚刚揭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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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背叛之殇
第一百零四章 背叛之殇
那一声充斥着数百年积怨与解脱的龙吟,仿佛来自九幽深处,带着摧垮一切的意志,瞬间压过了祭坛上所有的厮杀声!声波如同实质的巨锤,狠狠轰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轰隆隆——!!!
伴随着锁链彻底崩断的刺耳巨响,祭坛,这座黑水古城最后的象征,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开始从基座处大规模地崩塌、解体!巨大的黑石块如同陨石般坠落,砸向下方的诡雾与废墟,激起漫天烟尘。支撑祭坛的古老结构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瓦解!
“走!”
几乎在龙吟响起的同一刹那,所有还在缠斗的人,无论是沈文、阴骨老人,还是那三名突然出现的“黄雀”,亦或是苏墨、江辰、韩铮,都瞬间达成了唯一的共识——逃!立刻逃离这即将彻底毁灭的绝地!
没有任何犹豫,众人各展身法,如同受惊的飞鸟,向着记忆中通往地面的大致方向,在崩塌的巨石与弥漫的烟尘中亡命飞掠!
沈文将身法催至极致,官袍鼓荡,如同一条滑不留手的游鱼,在坠落的巨石缝隙间穿梭。他一手紧护着怀中的半块黑色令牌,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前方,寻找着最佳路径。此刻,什么冰魄,什么丹方,都比不上自己的性命重要!
然而,就在他刚刚避开一块当头砸下的巨石,身形将落未落之际,斜刺里,那对奇门短刃如同毒蛇出洞,再次悄无声息地袭向他的后心与腰眼!是那名魔教高手!他竟如影随形,在这崩塌的混乱中依旧死死缠住了沈文!
“阴魂不散!”沈文怒喝,回身运掌相迎。但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仓促间竟被那刁钻狠辣的短刃逼得连连后退,险些被一块滚落的巨石砸中。
而更让他心头一沉的是,那个被他剑气所伤、擅长“影遁”的中年男子,竟也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侧翼,虽然肩头染血,但眼神依旧冰冷,手中提着一柄细长的、泛着幽蓝光泽的刺剑,封住了他另一侧的退路!
这两人,竟在这生死关头选择了联手,目标明确——夺取他怀中的令牌!
“沈大人,令牌留下,或可留你一具全尸。”那影遁高手声音沙哑,不带丝毫感情。
沈文脸色铁青,他自负智计武功,却不想今日竟被逼至如此绝境。他眼角余光瞥见,阴骨老人正发出癫狂的怪笑,不顾一切地扑向那随着祭坛崩塌而一同坠落的、布满裂痕的千年冰魄,对这边的围杀视若无睹。而苏墨、江辰等人,也已消失在崩塌的烟尘中,不知去向。
孤立无援!
一股冰冷的绝望与暴怒涌上沈文心头。他猛地一咬牙,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探手入怀,竟不是取出令牌,而是摸出了一枚龙眼大小、通体赤红、表面布满诡异符文的丹丸!
“这是你们逼我的!”沈文眼中闪过一丝肉痛与疯狂,毫不犹豫地将那赤红丹丸吞入口中!
丹药入腹,如同点燃了一座火山!一股狂暴无比、远超他平日极限的内力轰然爆发!他周身皮肤瞬间变得赤红,青筋暴起,官袍无风自鼓,气息节节攀升!
“燃血爆元丹!”那魔教高手失声惊呼,眼中首次露出了骇然之色。这是朝廷秘制的、能在短时间内激发人体潜能、但事后必定元气大伤甚至修为倒退的霸道丹药!
“死!”沈文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双掌齐出,掌风如同赤红色的狂涛,携带着焚尽一切的炽热,猛地轰向那两名拦截者!
那两人没想到沈文如此决绝,仓促间运功硬接!
“嘭!嘭!”
两声闷响,魔教高手与影遁男子同时吐血倒飞,撞入崩塌的乱石之中,生死不知!
沈文一招得手,毫不停留,借着丹药带来的狂暴力量,身形化作一道赤色流光,不顾一切地向着记忆中的出口方向冲去,所过之处,挡路的碎石无不崩碎炸裂!
……
另一边,苏墨与韩铮的情况同样岌岌可危。
韩铮为了掩护苏墨,被一块崩塌的巨石边缘擦中后背,虽有内力护体,仍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脚步踉跄。他带来的边军弟兄,在之前的混战和崩塌中已尽数失散,生死未卜。
“韩将军!”苏墨折扇连点,拨开几块溅射的碎石,一把扶住韩铮,脸上再无平日的从容,只有凝重与急切。
“别管我!苏小子,你自己快走!”韩铮一把推开他,铜铃大眼中满是决绝,“老子答应要保秦兄弟,现在秦兄弟下落不明,老子不能再拖累你!”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苏墨语气坚决,目光快速扫视周围。崩塌在加剧,上方不断有更大的巨石坠落,那幽冥龙兽脱困后的恐怖气息如同实质的乌云,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并且正在迅速靠近!
就在这时,一道灰白色的剑光如同破开混沌的闪电,骤然从侧方斩来!并非斩向他们,而是斩碎了数块即将砸中他们的巨大落石!
是江辰!他不知何时去而复返,寂灭剑意环绕周身,将靠近的碎石纷纷绞碎。他依旧沉默,但那冰冷的眼神扫过苏墨
和韩铮,意思很明显——跟上!
苏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此刻不容多想,他与江辰一左一右,架起受伤的韩铮,三人组成一个简单的阵型,在崩塌的废墟中艰难前行。
然而,祸不单行。那第三名“黄雀”——那名掌法刚猛的黑衣人,竟也追踪而至!他显然对那“补天丹”残方或是苏墨本人仍未死心,隔着一段距离,不断以劈空掌力袭扰,逼得苏墨和江辰不得不分心应对,速度大减。
前有绝路,后有追兵,头顶是不断崩塌的巨石和那头正在肆意破坏、快速接近的幽冥龙兽!
韩铮猛地挣脱两人的搀扶,怒吼道:“这样下去谁都走不了!你们走!老子替你们拦住这龟孙!”他转身,抬起那已有些变形的巨弩,对着那追来的黑衣人疯狂发射仅存的几支弩箭!
“韩将军!”苏墨急呼。
江辰眼神微动,握剑的手紧了紧。
那黑衣人掌风如墙,将弩箭尽数拍飞,狞笑着逼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再生!
一直沉默护在苏墨身侧的江辰,忽然动了!他动的方向,并非袭向那追兵的黑衣人,而是——毫无征兆地,一剑刺向了正背对着他、全力阻击敌人的韩铮后心!
这一剑,快!准!狠!寂灭剑意凝聚于一点,没有丝毫留情!仿佛他早已计算好了这一刻,等待着这个最佳的背叛时机!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在崩塌的轰鸣声中显得如此微弱,却又如此刺耳!
韩铮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那从自己胸前透出的、带着寂灭气息的剑尖。他艰难地转过头,看向江辰那依旧冰冷空洞的脸庞,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有大股的鲜血涌出。
“为……什么……”他眼中的彪悍与决绝,化为了无尽的困惑与悲凉。
苏墨也彻底愣住了,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看着江辰,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他一直以为,江辰虽冷漠,但至少在大是大非和关键时刻,是值得信赖的……难道他错了?
江辰面无表情地抽回长剑,带出一溜血花。他甚至没有看韩铮倒下的身躯一眼,只是冷冷地对苏墨说道:“他已是累赘。不想死,就跟我走。”
语气平淡,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清理了一件垃圾。
那追来的黑衣人也停下了脚步,有些玩味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内讧。
苏墨看着倒在血泊中、气息极速消散的韩铮,又看了看冷漠如
冰的江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猛地想起秦渊与韩铮重逢时的激动,想起韩铮那声“边军没丢下袍泽的习惯”……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与悲哀涌上心头。
但他知道,江辰说的是事实。带着重伤的韩铮,他们谁也走不了。可是……以这种方式?
就在苏墨心神剧震,几乎要失去理智之际——
“吼——!”
幽冥龙兽那庞大无比、半骨半肉的身躯,终于冲破了大片崩塌的废墟,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中!它那燃烧着幽紫色灵魂之火的双瞳,瞬间锁定了这几个渺小却散发着能量波动的“蝼蚁”!
死亡,前所未有的接近!
而此刻,刚刚冲出简萱洞窟的秦渊,正好目睹了远方那令他目眦欲裂的一幕——江辰的剑,刺穿了韩铮的胸膛!那位豪迈耿直、曾与他并肩作战、不惜冒险来援的故友,在他眼前缓缓倒下!
“韩大哥——!!!”
秦渊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体内《沧海无量诀》内力因极致的愤怒与悲痛而疯狂奔涌,怀中那记载着“源火净世篇”的兽皮卷轴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情绪,隐隐发烫。他双目赤红,不顾一切地朝着那个方向冲去!
然而,幽冥龙兽已然张口,一股浓郁的、足以腐蚀灵魂的幽冥吐息,如同毁灭的洪流,朝着苏墨、江辰以及那倒下的韩铮笼罩而去!
背叛与死亡,在这崩塌的古城中,同时降临!
【下章预告】
龙息焚身,挚友永诀!第一百零五章《绝境分飞》,幽冥龙兽的毁灭吐息席卷而至,苏墨与江辰在生死关头做出截然不同的选择!秦渊不顾自身重伤强行催动“源火净世篇”,试图抵挡龙息拯救韩铮,却目睹了无法挽回的悲剧。韩铮临终遗言揭露了关于铁山营血案的惊人线索?江辰背叛的真相究竟为何?沈文服用禁药后能否逃出生天?阴骨老人与受损冰魄下落何方?崩塌的古城中,幸存者被迫分道扬镳,秦渊带着无尽的悲痛与新得的传承,能否在龙兽的追杀下找到最后的出路?而真正的生路之后,等待他的又将是怎样的局面?挚友陨落,信任崩塌,前路茫茫,孤影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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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绝境分飞
第一百零五章 绝境分飞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
秦渊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韩铮伟岸的身躯在江辰冰冷的剑锋下失去力量,看着那熟悉的、带着边军特有的豪迈与粗犷的面容被难以置信的悲凉覆盖。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混合着滔天的怒火,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韩大哥——!!!”
怒吼声穿透崩塌的轰鸣,秦渊体内本已近乎枯竭的《沧海无量诀》内力,在这极致的情绪冲击下,竟如同被点燃的油海,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轰然运转!怀中被小心收藏的兽皮卷轴“源火净世篇”剧烈发烫,一股灼热而充满生机的力量,仿佛沉睡的火山被唤醒,自他丹田深处那与简心“源火之种”同源的微弱联系中勃发,顺着他破损的经脉奔腾而上!
他周身甚至隐隐泛起一层极其淡薄、却带着净化意味的赤金色光晕!这是“源火”之力被强行引动的征兆!
然而,比他的怒吼和爆发更快的,是幽冥龙兽那毁灭性的吐息!
浓郁的、如同液态紫墨般的幽冥吐息,带着腐蚀肉身、冻结灵魂的恐怖威能,如同决堤的洪流,已席卷至苏墨、江辰以及倒下的韩铮面前!所过之处,连崩塌的巨石都在迅速消融、湮灭!
面对这绝对的死亡,苏墨和江辰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
苏墨在最初的震惊与愤怒之后,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挣扎,但求生的本能与肩负的责任(或许还有对江辰背叛的冰冷审视)让他瞬间做出了决断。他并未去拉那近在咫尺的韩铮,而是将毕生功力灌注于折扇之中,那折扇爆发出刺目的白光,化作一面圆形的气盾护在身前,同时他身形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以一种玄妙无比的身法向后急退!这是他保命的底牌之一,但也只能堪堪护住自身!
而江辰,这个刚刚冷酷背叛了战友的男人,在面对龙息时,展现出的却是另一种极端的选择。他没有试图防御,也没有去管倒下的韩铮,甚至没有看苏墨一眼。他那空洞的眼眸中,寂灭剑意如同沸腾般涌动!他竟迎着那毁灭吐息,将手中长剑平平刺出!
不是防御,不是闪避,而是——斩灭!
灰白色的寂灭剑气凝练到极致,化作一道细如发丝、却仿佛能斩断世间一切生机的灰线,无声无息地切入那磅礴的幽冥吐息之中!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那灰线所过之处,浓郁的幽冥吐息竟被强行“湮灭”出了一条细微的真空通道!但这通道相对于
整个吐息洪流而言,太过渺小,瞬间就被更多的吐息淹没。江辰的身影被那紫黑色的洪流彻底吞噬,唯有那寂灭剑意如同风中残烛,在吐息中顽强地闪烁了一瞬,随即彻底消失,不知是生是死。
而此刻,秦渊到了!
他根本来不及思考任何策略,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救韩铮!他无视了自身足以致命的伤势,无视了那足以让他瞬间湮灭的龙息余波,将刚刚引动的那一丝微弱的“源火”之力与全身残存的内力,毫无保留地灌注于覆云剑中,向着那吞噬而来的吐息边缘,奋力斩出!
“给我开——!!!”
覆云剑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剑身之上,竟短暂地附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焰!这是“源火”净化之力与《沧海无量诀》内力的初步结合!
轰!
剑锋与龙息边缘碰撞,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诡异的、如同冷水泼入热油般的剧烈反应!淡金光焰与紫黑吐息相互侵蚀、消融,发出“滋滋”的刺耳声响。秦渊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阴寒与毁灭之力顺着剑身倒卷而回,他狂喷一口鲜血,握剑的右臂衣袖瞬间化为飞灰,手臂皮肤开裂,鲜血淋漓,整个人如同被巨锤击中,再次倒飞出去,重重砸入后方的乱石堆中,眼前一黑,几乎昏死过去。
但他这拼死一击,并非全无效果。那附着“源火”之力的剑气,竟真的在磅礴的龙息边缘,短暂地撕开了一道微不足道的缺口,削弱了其中一小部分的威力!
正是这被削弱的一小部分龙息边缘,扫过了倒在地上的韩铮。
“呃啊——!”韩铮发出一声压抑的痛苦低吼,他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后背靠近心脏位置的伤口处,紫黑色的幽冥气息如同活物般疯狂钻入,与他原本旺盛的生机激烈对抗,发出“嗤嗤”的腐蚀声。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气息如同泄气的皮球般迅速衰落。
但,他竟还没有立刻死去!那远超常人的顽强生命力与意志,以及秦渊削弱的部分龙息,让他吊住了最后一口气。
他艰难地抬起头,浑浊的目光越过弥漫的烟尘与肆虐的龙息,精准地找到了刚从乱石中挣扎着爬起的秦渊。
“秦……秦兄弟……”韩铮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却带着一种回光返照般的清晰,“过……过来……”
秦渊强忍着全身散架般的剧痛和体内肆虐的幽冥寒气,连滚带爬地冲到韩铮身边,一把抓住他冰冷的手:“韩大哥!撑住!我带你出去!”他试图将体内那微弱的“源火”之
力渡过去,却发现如同石沉大海,韩铮的生机正在不可逆转地流逝。
“不……不行了……”韩铮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比哭还难看,“听……听我说……铁山营……血夜……”
秦渊心神巨震,猛地俯下身。
韩铮用尽最后力气,断断续续地说道:“那晚……我……我奉命在外围巡哨……看……看到一个穿青袍的人……从……从王副将的营帐里出来……身法……很快……腰上……好像挂着……挂着一块……黑色的……牌子……”
青袍人!王副将!(铁山营的副将之一,并非最高指挥官,但位置关键)黑色牌子!
这三个关键词,如同三道闪电,劈入了秦渊的脑海!他一直追查的铁山营血案,竟然在此时,从韩铮口中得到了如此关键的线索!
“是……是谁?”秦渊声音发颤,急切地追问。
韩铮的眼神开始涣散,他努力聚焦,看着秦渊,充满了遗憾与不甘:“没……没看清脸……但……但那牌子……我后来……在……在靖安司的一个大人物……身上……见过类似的……纹样……”
靖安司?!
沈文?!还是靖安司更上层的人物?
秦渊还欲再问,韩铮却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仿佛回光返照:“兄……兄弟……保重……替……替老子……和……和死去的弟兄们……报……” 仇字未出,他抓住秦渊的手猛地一松,头颅无力地垂向一边,那双曾经炯炯有神的虎目,彻底失去了所有神采,唯有瞳孔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未能手刃仇敌的憾恨。
边军悍将,韩铮,殁!
“韩大哥——!!!”
秦渊发出一声如同受伤孤狼般的悲啸,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污纵横流淌。又一个!又一个铁山营的袍泽,在他面前逝去!而这一次,是为了救他,更是死于……背叛!
他猛地抬头,赤红的双眼死死盯向那龙息肆虐的方向,江辰的身影早已消失无踪。无尽的恨意与杀机,如同毒藤般缠绕上他的心脏。
就在这时,那幽冥龙兽似乎因为吐息未能尽全功而更加暴怒,它那庞大的骨爪猛地拍向秦渊和韩铮遗体所在的方向!
遮天蔽日的阴影笼罩而下,死亡再次降临!
秦渊猛地抱起韩铮尚且温热的遗体,不顾一切地向侧方翻滚!同时,他福至心灵,将怀中那古朴的药炉取出,下意识地将那微弱的“源火”之力注入其中!
药炉微微一颤,炉身那些看似装饰
的花纹竟亮起微光,散发出一圈柔和的、带着药草清香的赤色光晕,将秦渊和韩铮的遗体护在其中。
“轰!!”
龙兽巨爪拍落,大地崩裂,乱石穿空!那赤色光晕剧烈摇曳,明灭不定,却顽强地没有破碎,堪堪挡住了这致命一击的余波!但秦渊也被那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再次吐血,抱着韩铮的遗体一同被掀飞出去。
他人在半空,强忍眩晕,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战场。
他看到,苏墨凭借那奇异身法和折扇气盾,虽狼狈万分,衣袍多处破损,嘴角溢血,但终究是险之又险地逃出了龙息的核心范围,正头也不回地向着远处一个似乎因崩塌而显露的、透着微弱天光的裂缝疾驰而去。
他也看到,更远处,一道赤红色的身影(沈文)如同疯魔般,以惊人的速度撞破无数碎石,冲向另一个方向,其气息狂暴而不稳,显然是丹药之力在持续燃烧。
他还隐约看到,在崩塌的祭坛废墟附近,阴骨老人那癫狂的身影一闪而逝,似乎扑住了某样散发着微弱寒光的东西(受损的冰魄?),随即被一块巨大的落石掩盖,不知生死。
而那三名“黄雀”,除了被沈文重创的两人不见踪影外,那名掌法刚猛的黑衣人,也在龙兽的无差别攻击下,狼狈地躲闪着,最终选择了一个与苏墨、沈文皆不同的方向遁走。
崩塌在持续,龙兽在咆哮。幸存的人们,在这绝境之中,为了渺茫的生机,被迫分道扬镳,各安天命。
秦渊抱着韩铮的遗体,重重摔落在一片相对稳定的残垣之后。他最后看了一眼韩铮安详却带着遗憾的面容,又看了看苏墨消失的裂缝方向,再望向江辰被龙息吞噬的位置,眼中充满了刻骨的悲痛、愤怒以及一丝冰冷的决绝。
他小心翼翼地将韩铮的遗体平放在一处相对干净的角落,用碎石简单遮掩。“韩大哥,此仇不报,秦渊誓不为人!”他低声立誓,声音沙哑却坚定如铁。
然后,他毅然转身,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怀揣着“补天丹”残方、“源火净世篇”传承以及韩铮用生命换来的线索,望了一眼那似乎通往地面的裂缝,又看了看怀中那似乎与简心有着深切关联的古朴药炉,最终,选择了一条与苏墨、沈文皆不同的、更加崎岖隐蔽的路径,咬着牙,一步一步,蹒跚着向那未知的黑暗深处走去。
孤影,独行。
【下章预告】
孤影西来,陌路相逢!第一百零六章《孤影西来》,秦渊带着重伤与悲痛独自穿行于崩塌地脉的险峻
路径,凭借“源火净世篇”与古朴药炉艰难抵御幽冥之力的侵蚀。在即将力竭之际,竟于一处隐蔽的地下暗河边,遇见了同样身负重伤、气息微弱的江辰!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秦渊满腔怒火即将爆发,却发现江辰状态极其诡异,其寂灭剑意竟与幽冥死气产生了某种危险的平衡与交融?与此同时,沈文凭借燃血丹药效强行冲出地面,却遭遇了早已守候在外、身份不明的强大势力拦截!苏墨安然返回青云阁据点,带回的不仅是地宫见闻,更有关于江辰身份的惊人猜测与来自阁内的紧急密令。分散的众人命运再次交织,而西域边陲,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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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孤影西来
第一百零六章 孤影西来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唯有怀中那古朴药炉散发出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赤色光晕,勉强驱散着周遭浓得化不开的阴冷与死寂。秦渊拖着几乎破碎的身躯,在一条似乎是地壳变动撕裂出的、蜿蜒向上的狭窄甬道中艰难跋涉。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之上。幽冥龙兽那一击的余威依旧在他体内肆虐,与阴骨老人的毒功、强行催动“源火”带来的反噬交织在一起,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和火舌,反复灼烧、冻结着他的经脉。若非《沧海无量诀》内力生生不息的特性,以及那“源火净世篇”残卷中记载的、引导微弱“源火”之力护住心脉的法门,他早已倒下。
脑海中,韩铮倒下时那悲凉而不甘的眼神,与江辰那冰冷无情的一剑,如同梦魇般不断交替闪现。恨意如同毒藤,疯狂滋长,缠绕着他的心脏,带来一阵阵窒息般的痛楚。但他不能停下,更不能倒下。怀中的“补天丹”残方是救简心的希望,韩铮用生命换来的线索是复仇的火种,他必须带着这些……活下去!
甬道并非坦途,时而需要攀爬近乎垂直的湿滑岩壁,时而需要侧身挤过仅容一人通过的裂缝。无处不在的、稀薄了许多却依旧存在的幽冥气息,如同附骨之疽,不断试图侵蚀他的意志,引动心魔。铁山营的血火,简心苍白的容颜,韩铮浴血的身影,玉罗刹凄艳的笑容……种种幻象纷至沓来。
他紧守着灵台最后一丝清明,默运“源火净世篇”中心法,将那微弱的、源自简心“源火之种”同源的力量,如同呵护幼苗般引导至四肢百骸,对抗着幽冥之力的侵蚀。那古朴药炉似乎也与他体内的这股力量产生了共鸣,散发的光晕虽弱,却异常坚定,将靠近的幽冥死气悄然净化、驱散。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了潺潺的水声。空气中那股腐朽的幽冥气息似乎被一股带着土腥味和水汽的清新气流冲淡了些许。
有水源?或许……是出路?
秦渊精神一振,强提一口气,加快了些许步伐。转过一个急弯,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处颇为广阔的地下洞穴。洞穴一侧,一条宽约数丈的地下暗河静静流淌,河水清澈,散发出淡淡的白色寒雾,与之前那漆黑如墨的冥河截然不同。河岸旁,生长着一些散发着微弱荧光的苔藓和蕨类植物,为这地底世界带来了一丝生机。
然而,秦渊的目光瞬间被河岸边一块较为平坦的巨石吸引了过去——更准确地说,是被巨石旁那个倚靠着、气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的身
影所吸引!
那人一身黑衣早已破损不堪,沾满了污泥与干涸的血迹,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泛着不健康的青紫色。他双目紧闭,眉头紧锁,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最让秦渊心头巨震的是,此人周身竟隐隐缭绕着一股极其诡异的气息——那是他熟悉的、属于江辰的寂灭剑意,但这股剑意此刻却不再纯粹,其中竟混杂着一丝丝淡薄却极其顽固的、属于幽冥龙兽的紫黑色死气!这两股本该相互冲突、湮灭的力量,此刻却以一种危险的、岌岌可危的平衡状态,交织缠绕在他周身,仿佛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共生!
江辰!他竟然没死?!而且出现在了这里!
刹那间,无边的怒火与杀意如同火山般从秦渊心底喷涌而出!韩铮惨死的画面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他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骨骼因极度愤怒而发出的轻微响动。覆云剑虽未出鞘,但那凌厉无匹的杀气已如同实质般锁定了巨石旁那个垂死的身影!
杀了他!为韩大哥报仇!
这个念头如同魔咒,驱使着秦渊一步步向前。他右手缓缓握上了覆云剑的剑柄,体内残存的内力与那微弱的“源火”之力开始不受控制地躁动、凝聚。
似乎是感受到了这毫不掩饰的杀意,倚靠在巨石旁的江辰,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依旧空洞,依旧冰冷,但在那空洞的深处,却仿佛有两簇幽紫色的火焰在静静燃烧,与那缭绕在他周身的幽冥死气遥相呼应。他的眼神失去了往日那种纯粹到极致的寂灭,反而多了一种……混乱、痛苦,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
他看到了步步逼近、杀气腾腾的秦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环绕周身的寂灭剑意与幽冥死气仿佛受到了刺激,波动得更加剧烈,使得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暗红色的、带着丝丝黑气的血液。
“为什么?”秦渊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刻骨的恨意,“韩大哥待你如何?你为何要下此毒手?!”
江辰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燃烧着幽紫火焰的空洞眼眸静静地看着秦渊,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又仿佛在透过他,看着某种更深远的东西。他周身的诡异平衡似乎因为情绪的波动而变得更加不稳定,那幽冥死气开始试图反噬,侵蚀他的生机,而寂灭剑意则本能地抵抗、湮灭着死气,这个过程给他带来了巨大的痛苦,让他身体微微痉挛。
秦渊的剑,已出鞘半寸!冰冷的剑锋在药炉微弱的光晕下,反射出森寒的
光芒。只要再上前一步,他就能将这个背叛者斩于剑下!
然而,就在剑锋即将完全出鞘的瞬间,秦渊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了江辰那不断渗出诡异血液的嘴角,以及他周身那极不稳定的能量波动。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划过他的脑海——
江辰的状态不对!非常不对!这绝非寻常重伤,更像是……某种力量侵染、或者说……变异?
他想起了江辰最后那迎着龙息、试图以寂灭剑意斩灭一切的一剑。难道是在那时,幽冥龙兽的死气侵入了他的体内,与他的寂灭剑意产生了某种意想不到的异变?
这诡异的平衡,是让他存活下来的原因,却也成了折磨他的诅咒?
杀一个毫无反抗之力、且状态如此诡异的人,算是报仇吗?
秦渊握剑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仇恨的火焰与内心深处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或许是源自军人对战场伤员本能的迟疑,在他心中激烈交锋。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似乎是感应到了江辰体内那同源的幽冥死气,又或者是被秦渊怀中药炉的“源火”气息所刺激,地下暗河那平静的水面,猛地炸开!数条通体透明、唯有口器处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形似水蛭却大如儿臂的怪异生物,如同离弦之箭般从水中射出,直扑状态极不稳定的江辰!
这些水蛭般的生物,显然是以幽冥死气为食,或者对死气异常敏感!
江辰眼中那幽紫火焰猛地一跳,他似乎想动,但周身那诡异的能量平衡却限制了他的行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散发着寒气的透明水蛭逼近!
几乎是本能反应,秦渊脑中尚未思考清楚,身体却已先一步行动!
“覆云剑法——流云障!”
覆云剑终于完全出鞘,剑光如流云舒卷,在他与江辰身前布下了一层绵密而迅疾的剑幕!那几只透明水蛭撞上剑幕,瞬间被凌厉的剑气绞碎,化作一蓬冰冷的蓝色液体洒落在地,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出手之后,秦渊自己也愣住了。他看着自己持剑的手,又看了看地上那滩迅速渗入石缝的蓝色液体,最后目光复杂地投向依旧倚在巨石上、因为方才的变故能量波动更加剧烈的江辰。
他……竟然出手救了这背叛者?
江辰那燃烧着幽紫火焰的眼眸,也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他看向秦渊的眼神,不再是全然的空洞,而是夹杂了一丝极淡的……意外,以及更深的困惑。
寂静,再次笼罩了这处地下河畔。只有暗河潺
潺的水声,以及江辰因痛苦而偶尔发出的、压抑的喘息声。
秦渊缓缓收剑入鞘,但眼中的警惕与恨意并未减少分毫。他冷冷地注视着江辰,沉声道:“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否则,我依然会杀了你,为韩大哥报仇。”
他现在不杀江辰,并非原谅,而是因为这诡异的状态让他意识到,事情或许并非表面那么简单。而且,一个活着的、可能掌握着更多信息的江辰,远比一具尸体更有价值——无论是关于其背叛的真相,还是关于这幽冥之力的奥秘。
江辰迎着他的目光,沉默了很久很久。就在秦渊以为他不会开口,准备再次逼问时,他用那沙哑而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吐出了几个字:
“寂灭……需……死意……淬炼……”
秦渊瞳孔骤缩!
【下章预告】
剑意淬死,真相如雾!第一百零七章《一剑光寒》,江辰道出“寂灭剑意需以极致死意淬炼”的惊人秘密,其背叛行为背后竟隐藏着修炼剑道的残酷抉择?秦渊虽暂压杀意,但信任早已破裂,两人在这诡异的地下河畔形成脆弱而危险的共存。与此同时,沈文凭借燃血丹之力强行冲出地面,却落入早已守候多时的神秘势力包围,为首者竟出示了与韩铮遗言中描述的“黑色牌子”纹样相似的令牌!苏墨返回青云阁西域据点,得知阁内对黑水古城之事高度重视,并下达了关于“幽冥龙兽”与“传国玉玺”残片的紧急任务。分散的线索开始汇聚,而重伤的秦渊与状态诡异的江辰,即将面临来自地下暗河深处更古老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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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一剑光寒
第一百零七章 一剑光寒
“寂灭……需……死意……淬炼……”
江辰沙哑的声音,如同冰冷的石子投入死水,在这幽暗的地下河畔激起无声的涟漪。
秦渊瞳孔骤缩,握剑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死死盯着江辰那双燃烧着幽紫火焰的空洞眼眸,试图从中分辨出谎言或是狡辩的痕迹。然而,他看到的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以及那平静之下,因两种力量不断冲突、交融而带来的、深入骨髓的痛苦。
“这就是你杀韩大哥的理由?”秦渊的声音如同寒冰碰撞,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用袍泽的性命,来淬炼你的剑意?”
江辰沉默了。他周身的能量波动因为这句话而再次剧烈起伏,那幽冥死气似乎受到了刺激,猛地试图反扑,侵蚀他更多的生机,让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又是一缕暗红带黑的血液从嘴角溢出。他闭上眼,仿佛在对抗体内的痛苦,又像是在回避秦渊那锐利如剑的目光。
过了许久,就在秦渊的耐心即将耗尽,杀意再次升腾之时,江辰重新睁开了眼睛。那幽紫的火焰似乎黯淡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仿佛看透了某种本质的漠然。
“剑道……唯极。”他断断续续地,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寂灭……斩断一切生机……需……领悟死的真意……寻常杀戮……无用……唯有……挚友之殁……强敌之亡……幽冥……龙息……方是……极致死意……”
他说的很慢,很艰难,但意思却清晰得令人心寒。他的寂灭剑道,需要领悟极致的“死意”才能突破。而寻常的杀戮无法提供这种领悟,唯有至亲好友的死亡、强大敌人的陨落,或者像幽冥龙息这种代表着终极毁灭的力量,才能成为他剑意的“资粮”。韩铮的死,或许在他那极端而扭曲的剑道逻辑中,并非单纯的背叛,而是一种……必要的“淬炼”?
“疯子!”秦渊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胸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愤怒与悲哀。他无法理解,更无法接受这种将他人性命视为修炼踏脚石的道!这与他所认知的侠义、与他军中同生共死的信念,背道而驰,格格不入!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在算计?”秦渊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江辰缓缓摇头,动作牵扯到体内的伤势,让他眉头紧锁。“非……算计……是……抉择。”他目光扫过秦渊,那眼神依旧空洞,却仿佛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当时……情境……携他……皆亡……舍他……
或可……一线生机……于我……于剑……皆然。”
秦渊愣住了。他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幽冥龙息席卷而来,苏墨自保,江辰若带着重伤的韩铮,确实很可能三人一起葬身龙息之下。江辰的选择,从最冷酷、最功利的角度来看,似乎是当时唯一的“最优解”——牺牲一个必死之人,换取另外两人(或许还包括他自己剑道突破)的一线生机。
可是……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是曾经与他们并肩作战的战友!
“那不是抉择!那是背叛!”秦渊低吼,覆云剑嗡鸣,剑气不受控制地溢散,在地面划出浅浅的痕迹。他体内的“源火”之力也因情绪激动而躁动,与那幽冥死气隐隐形成对抗。
江辰不再解释,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说:这就是我的道,信与不信,理解与否,皆在于你。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暗河潺潺的水声,以及江辰体内那两股力量冲突时发出的、细微却令人牙酸的滋滋声。信任早已荡然无存,此刻维系着这脆弱平衡的,是秦渊心中那未解的谜团,以及江辰这诡异状态所带来的不确定性。
就在这时,异变再起!
或许是两人之间激荡的气机与能量波动,再次引动了暗河中的某些存在。水面之下,幽蓝色的光芒大盛,这一次,不再是之前那种透明水蛭,而是数十条体型更大、通体覆盖着细密骨甲、口器如同旋转锉刀般的怪鱼,如同受到指挥的军队,齐齐跃出水面,带着刺骨的寒气和浓郁的幽冥死气,如同箭雨般朝着河畔的两人覆盖而来!
这些怪鱼显然比之前的水蛭更具攻击性和威胁!
秦渊脸色一变,顾不上再与江辰对峙,覆云剑瞬间展开,“覆云剑法——云垂雾涌!”剑光如云似雾,层层叠叠,将他自身护得密不透风,袭向他的怪鱼撞上剑幕,纷纷被绞碎。
然而,更多的怪鱼却是扑向了状态极不稳定的江辰!他此刻似乎正处在体内力量冲突的关键时刻,竟无法有效闪避或防御,眼看就要被那密密麻麻的骨甲怪鱼淹没!
秦渊眼神一厉。杀江辰为韩大哥报仇,是他的执念,但他绝不允许江辰死在这些怪物口中!那太便宜他了!而且,江辰若死,很多谜团或许将永远石沉大海!
“滚开!”
秦渊一声怒喝,剑势陡然一变,从守转攻!“覆云剑法——云龙九现!”只见他身形如云龙腾空,剑光分化,仿佛瞬间出现了九道持剑身影,同时刺向那些扑向江辰的骨甲怪鱼!剑速快得惊人,每一剑都精准地
点在怪鱼最脆弱的关节或眼窝处!
噗噗噗噗——!
一连串密集的轻响,那些骨甲怪鱼如同下饺子般纷纷坠落,在地面上挣扎扭动,散发出腥臭的气味。
然而,就在秦渊旧力已尽、新力未生,身形落地的瞬间,一条隐藏在鱼群之后、体型格外硕大、头顶生有一根幽蓝独角的怪鱼之王,猛地从水中蹿出,独角如同毒龙钻,携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直刺秦渊后心!这一击,时机、角度都刁钻到了极点!
秦渊察觉时已来不及完全闪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灰白色的剑光,后发先至!
那剑光并不璀璨,甚至有些黯淡,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归于虚无的极致意蕴!它无声无息地掠过,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那独角怪鱼的额心,也就是它独角根部的位置。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没有血肉横飞的场景。
那气势汹汹的怪鱼之王,动作猛地僵住,额心处出现了一个细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孔洞。下一刻,它周身的骨甲以那孔洞为中心,迅速变得灰败、失去光泽,仿佛在瞬间经历了千百年时光的侵蚀,最终“哗啦”一声,整个鱼身如同风化的岩石般碎裂、坍塌,化作一蓬飞灰,消散在空气中。
连一丝血迹都未曾留下!
仿佛它从未存在过一般!
秦渊猛地回头,看向依旧倚在巨石旁的江辰。只见他不知何时已经重新握住了剑,虽然脸色更加苍白,握剑的手也在微微颤抖,但那双眼眸中的幽紫火焰却似乎凝实了一丝。方才那一剑,正是他所发!
寂灭剑意!真正的、蕴含了极致死意、连存在本身都可斩灭的寂灭剑意!
这一剑,与他之前任何一剑都不同。它不再仅仅是冰冷和杀戮,更带上了一种……仿佛源自幽冥、终结万物的韵味。是因为吸收了幽冥龙息的部分死气?还是因为韩铮之死带来的“淬炼”?
江辰缓缓收剑,看也没看那消散的怪鱼之王,目光再次落在秦渊身上,依旧空洞,却仿佛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看……清了?”他沙哑地问。
秦渊心中巨震。他看清了。不仅仅是这一剑的威力,更是这一剑背后所代表的,江辰那极端而危险的剑道之路。他以挚友之死、龙息之危为薪柴,的确在寂灭剑道上迈出了至关重要、却也无比邪异的一步。
“这就是你追求的剑道?”秦渊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复杂。
江辰没有回答,只是缓缓
抬起手,指向暗河对岸,那笼罩在朦胧水汽之后的、一片更加幽深的黑暗。“出路……或在彼方。”他顿了顿,补充了两个字,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小心。”
说完这两个字,他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再次闭上双眼,全力压制体内那依旧不稳定的能量,不再理会秦渊。
秦渊站在原地,心潮起伏。仇恨未消,疑虑未解,但江辰方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剑,以及最后那声几不可闻的“小心”,却像两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搅乱了原本单一的杀意。
他看了一眼气息微弱、仿佛随时会湮灭的江辰,又看了看对岸那未知的黑暗。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思绪,将覆云剑归鞘。现在不是解决私人恩怨的时候,找到出路,活下去,救治简心,查明铁山营真相,才是首要。
他不再犹豫,目光扫过河面,选定了一处看似最窄、且有数块露出水面的巨石可作为踏脚石的地方,施展云踪步,身形如云似雾,几个起落便渡过了暗河,稳稳落在对岸。
对岸的光线更加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古老而潮湿的气息。他回头望了一眼河对岸那倚在巨石旁、如同雕塑般的身影,眼神复杂难明。随后,他毅然转身,怀揣着药炉微弱的光晕,向着黑暗深处走去。
在他离开后不久,倚在巨石上的江辰,缓缓睁开了眼睛,望着秦渊消失的方向,那双燃烧着幽紫火焰的空洞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波动。他抬起手,看着自己那依旧缭绕着灰白与紫黑气息的手掌,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低语:
“寂灭……死意……还……不够……”
而此刻,已经深入对岸洞穴一段距离的秦渊,忽然停下了脚步。他借助药炉的光晕,看到前方洞穴的岩壁上,似乎刻着一些模糊的图案和文字。他走近细看,心脏猛地一跳!
那些图案,描绘的并非黑水国的历史,而是一些……身着前朝官服的人物,在进行着某种隐秘的仪式!而旁边的文字,虽然古老,但依稀可辨,似乎与传国玉玺有关!更让他心惊的是,在其中一个图案的角落,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标记——那是一个简化的、如同锁链缠绕的黑色牌子图案!
与韩铮临死前描述的,那个从王副将营帐中出来的青袍人腰间所挂的牌子,极其相似!
线索,竟然在这里再次接上了!
秦渊的心,瞬间被巨大的震惊与紧迫感攫住。他意识到,这黑水古城隐藏的秘密,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深邃和可怕,似乎与朝廷、与前朝、与那
场导致他身败名裂的铁山营血案,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将这些线索,连同那“补天丹”残方和“源火净世篇”,带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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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纹现踪,前朝遗秘!第一百零八章《剑客之心》,秦渊于对岸洞穴发现指向铁山营血案与前朝玉玺关联的古老石刻,线索直指朝廷高层!与此同时,江辰在压制体内异种力量时,其寂灭剑心因吞噬幽冥死意与经历挚友之殁而产生不可预料的蜕变,过往记忆碎片与剑道执念交织,真正的“剑客之心”首次显露冰山一角。沈文凭借燃血丹冲出地面后遭遇的围杀真相逐渐浮出水面,其怀中的半块令牌竟是开启某处前朝秘库的关键信物?苏墨接到青云阁最高指令,不惜一切代价寻找“幽冥龙兽”踪迹与玉玺残片下落。分散的众人各自背负着秘密与使命,即将在更广阔的西域舞台上,再次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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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剑客之心
第一百零八章 剑客之心
暗河对岸的洞穴,比想象中更为深邃幽寂。古朴药炉散发的赤色光晕,仅能照亮方寸之地,光线之外,是浓得化不开的、仿佛沉淀了千年岁月的黑暗。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土腥气,混杂着一种极淡的、类似古墓陈木的腐朽味道,与之前祭坛区域的狂暴幽冥气息截然不同,这里更显沉静,死寂,却暗藏玄机。
秦渊背靠着冰冷的岩壁,略作喘息。渡河虽只一瞬,却牵动了他周身伤势,体内《沧海无量诀》内力正自发运转,如同涓涓细流,缓慢修复着破损的经脉,对抗着幽冥死气残留的侵蚀。那“源火净世篇”的法门更是神异,引导着那丝微弱的同源之力,如同温暖的烛火,护住心脉丹田,驱散着试图盘踞不散的阴寒。
他的目光,却死死锁定在岩壁那些模糊的石刻上。
图案斑驳,线条因岁月侵蚀而略显模糊,但大致轮廓与意图仍可辨认。那并非黑水国崇拜的龙兽或祭祀场景,而是……一群身着前朝大明官服的人物!官服的制式,与现今略有差异,细节处更显古拙,秦渊在铁山营时曾见过一些前朝遗留的文书图样,绝不会认错!
这些前朝官员,围着一座造型奇特的祭台,祭台之上,供奉着的并非神只,而是一方被重重云纹环绕的——印玺!印玺的雕刻虽简略,但那独特的形制,以及周围人物恭敬乃至狂热的神态,无不指向一个惊人的可能——传国玉玺!
秦渊的心跳骤然加速。传国玉玺,自前朝覆灭便下落不明,引得无数势力暗中搜寻,没想到其线索竟会出现在这西域深处的黑水古城地底!难道黑水国的覆灭,也与这玉玺有关?抑或,这古城曾是前朝残余势力隐藏玉玺,或进行某种与之相关仪式的秘密场所?
他的视线急速扫过旁边的古老文字。文字并非黑水国文字,更近似一种加密过的篆体,艰涩难懂。秦渊于文字一道并非专精,只能连蒙带猜,结合图案,试图解读。
“……奉天承运……隐于九幽……以待……天命……”断断续续的词汇,指向着隐藏与等待。
而当他的目光落在祭台下方,一个负责点燃某种灯盏的、地位看似不高的官员腰侧时,他的呼吸猛地一滞!那里,清晰地刻着一个标记——一个简化的、由数道扭曲锁链缠绕形成的黑色牌子图案!
与韩铮临死前描述的,那个从王副将营帐中出来的神秘青袍人腰间所挂的牌子,纹样极其相似!
“靖安司……黑色牌子……前朝仪式……传国玉玺……”
几条原本看似毫不相干的线索,在此刻被这古老的石刻强行串联起来!一股寒意顺着秦渊的脊梁骨窜上头顶!
铁山营血夜,并非简单的军中阴谋或私人仇杀?它背后牵扯的,竟然是前朝遗宝、传国玉玺这等足以震动国本、颠覆江山的天大秘密?那个青袍人,是靖安司的人?还是冒充靖安司,实则为前朝余孽?王副将参与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铁山营的覆灭,是因为无意中触碰了,或是被选为了这惊天阴谋的祭品或牺牲?
无数疑问如同沸腾的气泡,在他脑海中翻涌。他仿佛看到一张无形的大网,从朝廷到江湖,从关外到西域,从过去到现在,将无数人和事网罗其中,而他自己,以及死去的铁山营袍泽,都只是这张大网上微不足道,却又无法挣脱的节点。
仇恨,不再仅仅是个人的雪耻,更蒙上了一层家国天下、历史迷雾的厚重阴影。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仔细将这几幅石刻的每一个细节,每一段能辨认的文字,都深深烙印在脑海之中。这或许是揭开铁山营血案,乃至搅动未来风云的关键钥匙!
做完这一切,他不敢久留。此地诡异,虽暂时安全,但谁也不知黑暗深处隐藏着什么。他必须尽快找到出路,将这里的发现,连同“补天丹”残方和“源火净世篇”带出去。简心还在等待救治,外面的世界,苏墨、沈文他们不知是何境况,而江辰……
想到江辰,秦渊的眼神再次变得复杂难明。他回头望了一眼暗河对岸,那边依旧寂静,只有潺潺水声,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怪鱼袭击与石破天惊的寂灭一剑,都只是幻觉。
那个男人,此刻在做什么?是在继续压制那诡异的力量,还是在……继续他那残酷的剑道淬炼?
……
暗河对岸,巨石之旁。
江辰依旧保持着倚靠的姿势,双目紧闭,仿佛化作了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唯有他周身那缭绕不息的、灰白与紫黑交织的能量波动,证明着他体内正进行着何等凶险的争斗。
寂灭剑意,源于他对生死界限的极致感悟,追求的是斩断一切因果、万物归墟的终极虚无。而幽冥龙兽的死气,则是天地间至阴至寒、代表毁灭与终结的负面能量洪流。两者在本质上,确有相通之处,皆指向“死”与“灭”。
然而,相通并非相同。
寂灭是“道”,是意境,是心法;而死气是“力”,是能量,是实体。以寂灭剑意强行引导、吞噬幽冥死气,无异于引狼入室,刀尖跳舞。那磅礴的死气
不断冲击着他的经脉,侵蚀着他的生机,试图将他也同化为只知毁灭的幽冥傀儡。而他的寂灭剑意,则如同最顽固的堤坝,不断将这些入侵的死气斩灭、分解、吸收,转化为滋养剑意的“死意”资粮。
这个过程,痛苦无比。仿佛有无数把冰冷的锉刀,在反复刮削他的骨骼灵魂;又仿佛置身于无边炼狱,承受着业火的焚烧与寒冰的冻结。韩铮临死前那悲凉不解的眼神,更是在这痛苦之上,添加了一份沉重的心灵拷问。
“为……什么……”
韩铮那未尽的话语,如同魔咒,在他空寂的心湖中反复回响。
为什么?
是为了剑道极致?是,亦不是。
记忆的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而上。那是一个更加年轻、眼神尚未如此空洞的江辰,跪在一片焦土废墟之前,面前是无数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尸体——那是他的家族,前朝锦衣卫最后的遗脉。火光冲天,映照着他稚嫩却刻骨仇恨的脸庞。为首的敌人,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身影,用冰冷的声音告诉他:“弱,即是原罪。你的剑,不够快,不够绝。”
从那一刻起,旧日的江辰便已“死”去。活下来的,只是一个为了追求极致杀戮之力,为了斩断一切软弱与牵挂,为了向那未知的强大仇敌复仇的——剑器。他选择了最艰难、最孤独,也最危险的寂灭剑道。此剑一出,万物寂灭,包括……施剑者自身的情感。
他封闭了内心,摒弃了喜怒哀乐,将一切都献祭给了手中的剑。他相信,唯有绝对的寂灭,才能带来绝对的力量。寻常的杀戮,早已无法让他的剑意有丝毫寸进。他需要更极致的“死意”——至亲之死,挚友之亡,强敌之殁,乃至……天地间最本源的毁灭之力。
黑水古城之行,他本意是寻找可能与仇家相关的线索,或能助他突破的机缘。遇到秦渊、韩铮,是意外。韩铮的豪迈与赤诚,曾在他冰封的心湖中投下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但也仅此而已。当幽冥龙息席卷而来,当带着重伤的韩铮必然导致三人一同覆灭时,他那被寂灭剑道塑造的、近乎本能的思维,做出了最“合理”的选择——舍弃累赘,换取生机,并以挚友之殁,淬炼剑意。
这选择,无关个人喜恶,甚至无关道德善恶,只关乎剑道,关乎生存,关乎那深埋心底的血海深仇。
只是……当韩铮真的倒在他的剑下,当那温热的血液溅上他的手背,当秦渊那撕心裂肺的怒吼传来时,他那自以为早已寂灭的心,为何会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悸
动?
此刻,在这绝对的寂静与痛苦中,那被强行压抑的悸动,伴随着幽冥死气的侵蚀,再次浮现。韩铮的脸,秦渊愤怒而悲痛的眼神,与记忆中家族覆灭的火光交织在一起。
“寂灭……需……死意……淬炼……”
他低声重复着自己的道,仿佛是为了说服自己。但这一次,声音中却少了几分往日的绝对,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迷茫。
是为了剑道?还是为了……复仇?
若剑道至极,心亦随之彻底湮灭,那复仇之后,他又是什么?一具只知毁灭的空壳?
这些问题,如同毒刺,扎入他坚如磐石的剑心之中。那原本纯粹到极致的寂灭剑意,因这丝迷茫,因那融入的幽冥死气,开始发生着微妙而危险的蜕变。灰白色的剑气中,那缕幽紫越发明显,不再仅仅是外来的侵蚀,反而隐隐有与他剑意本源融合的趋势。
一种更加深沉、更加接近死亡本质,却也更加混乱、更易失控的力量,正在他体内孕育。
他猛地睁开双眼,眸中幽紫火焰大盛,几乎要将那最后的空洞也彻底吞噬。他抬手,看着自己萦绕着诡异气息的手掌,感受着那股前所未有、仿佛能令万物凋零的力量。
强大,毋庸置疑。
但心,却仿佛坠入了更深的迷雾。
他缓缓抬头,望向秦渊消失的黑暗方向,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与这死寂格格不入的、微弱的生机与温暖(源自药炉和源火)。那是他舍弃,甚至试图斩灭的东西。
“剑客之心……”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如同金属摩擦,“究竟……为何物?”
没有答案。只有地下暗河永恒不变的潺潺水声,以及体内那两股力量纠缠厮杀带来的、无休无止的痛苦与蜕变。
他重新闭上眼,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那凶险的平衡之中。无论前路为何,无论剑心何寄,此刻,他必须先掌控住这股力量。活下去,才有资格去寻找答案,去完成……那未尽的复仇。
只是,经此一变,他的寂灭剑道,将走向何方?他那早已冰封的“剑客之心”,是否还能找回最初的指向?
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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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显威,孤影抉路!第一百零九章《殊途同归》,秦渊依据石刻线索,于洞穴深处发现疑似前朝遗留的隐秘通道,却在出口遭遇奉命搜寻沈文残部与玉玺下落的靖安司精锐!重伤未愈的秦渊,被迫以一敌众,初成雏形的“沧海无量”内力与“覆云剑法”在实
战中融合升华,爆发出惊人威力。与此同时,初步稳固体内异变力量的江辰,感受到出口方向的战斗气机,于黑暗中睁开那双燃烧着幽紫火焰的眼眸,他将作出何种抉择?是继续独行,还是重返人间?分道扬镳的两人,因命运的牵引,即将在通往西域地面的最后关卡,再次交汇于同一片沙场!他们的前路,是殊途,亦是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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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殊途同归
第一百零九章 殊途同归
洞穴深处的路径远比秦渊预想的更为崎岖复杂。他依循着岩壁上那些模糊石刻隐隐指向的方位,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古朴药炉的光晕仅能照亮脚下数尺之地,四周是吞噬一切的浓稠黑暗,唯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喘息声,以及体内《沧海无量诀》内力流转时带来的微弱潮汐声,陪伴着这孤寂的旅程。
伤势依旧沉重,幽冥死气如同跗骨之蛆,不断试图侵蚀他的经脉与意志,若非“源火净世篇”那独特的净化之力与沧海内力生生不息的特性,他早已倒下。脑海中,韩铮染血的面容、江辰冰冷的一剑、石刻上前朝官员与传国玉玺的图案交替闪现,如同沉重的枷锁,拖拽着他的心神。但他不能停,也不敢停。怀中的“补天丹”残方是救简心的希望,韩大哥用命换来的线索是复仇的火种,他必须带着它们,闯出一条生路!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异样——并非光线,而是一股极其微弱、却持续不断的、带着沙土气息的流动空气!有风!这意味着前方极有可能通往地面!
秦渊精神一振,强提一口真气,加快步伐。通道开始向上倾斜,岩壁也变得干燥起来,人工开凿的痕迹越发明显,甚至能看到一些残破的、类似阶梯的结构。这里,似乎是一条被遗忘许久的地下甬道。
然而,就在他即将踏上一段较为宽阔的石阶时,一阵极其轻微、却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夹杂着金属甲叶摩擦的细响,从上方隐隐传来!
有人!而且训练有素,绝非地底生物或零散冒险者!
秦渊心中一凛,瞬间收敛气息,将身体紧贴在阴影处的岩壁后,凝神倾听。同时,他悄然将药炉收回怀中,赤色光晕熄灭,整个人彻底融入黑暗。
“……仔细搜索!沈大人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半块‘玄字令’至关重要,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一个压低的、带着明显官腔的声音响起。
“头儿,这鬼地方真的还有活人吗?下面那大家伙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另一个略显年轻的声音回应。
“少废话!沈大人凭借丹药之力强行冲出,身受重创,仍不忘下令封锁所有可能出口。据苏墨那边漏出的风声,还有重要人物未曾现身,尤其是那个背负铁山营血案的秦渊,还有那个诡异的剑客江辰!找到他们,尤其是秦渊,他身上可能带着从古城深处得到的东西!”
玄字令?沈文?苏墨?封锁出口?
秦渊的心脏猛地一沉。果然是靖安司的人!他们竟
然这么快就封锁了地面出口,而且目标明确,就是要找回沈文丢失的半块令牌,以及擒拿自己!苏墨……他果然安然脱身,并且似乎与靖安司有所接触?是合作,还是交换信息?
此刻,他重伤未愈,内力不足平日的三成,面对显然是有备而来的靖安司精锐,硬闯无异于以卵击石。
怎么办?退回地底深处?那无疑是绝路。等待?对方的搜索圈正在不断缩小,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
就在他心念电转,思索对策之际,上方的脚步声似乎分成了两股,一股向着左侧岔路而去,另一股大约五六人,正沿着石阶,缓缓向下逼来!火把的光芒已经开始摇曳着映入下方的通道口!
退无可退!
秦渊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缓缓握紧了覆云剑的剑柄,体内残存的内力开始加速运转,那微弱的“源火”之力也被引动,护住心脉要害。既然无路可退,那便唯有——杀出一条血路!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将韩铮之死带来的悲愤、对江辰的恨意、对前途的忧虑尽数压下,心神沉入《沧海无量诀》那“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意境之中。刹那间,他仿佛与周遭的黑暗、地脉的沉寂融为一体,气息变得若有若无。
石阶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亮已经能够照见他藏身之处前方的地面。
就是现在!
秦渊动了!
他并未直接冲出,而是猛地一脚踢在身旁一块松动的石头上!石头带着呼啸声,撞向通道另一侧的岩壁,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在那边!”下行的靖安司小队立刻被声响吸引,注意力齐齐转向声音来源方向,阵型出现了一丝短暂的混乱。
而就在这一刹那,秦渊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掠出!他不是冲向那小队,而是沿着石阶,向上疾冲!他的目标,是冲破封锁,抵达地面,而非与这些小股部队纠缠!
“在上面!拦住他!”小队头目反应极快,立刻发现中计,厉声喝道。
三名最近的靖安司武士瞬间转身,刀光出鞘,如同三道雪亮匹练,封堵住秦渊向上的路线!这三刀配合默契,刀势狠辣,显然久经战阵。
若是平日,秦渊覆云剑法展开,破此合围并非难事。但此刻他重伤在身,内力不济,硬拼绝非上策。
只见他前冲之势不减,覆云剑却并未硬格,剑尖颤动,划出一道玄妙的弧线——“覆云剑法·云缕千幻”!剑光并非直刺,而是如同无数柔软的云丝,缠绕向那三道刀光,一沾即
走,一引即带。
叮叮叮!
三声轻响,那三名武士只觉得手腕一麻,一股柔和却难以抗拒的牵引之力传来,原本严密的刀网竟被这看似轻飘飘的剑势引得互相碰撞,露出了一个细微的缝隙!
秦渊身形如云似雾,间不容发地从那缝隙中一穿而过!云踪步发挥到极致!
“好诡异的剑法!”那头目眼神一凝,看出了秦渊剑法的不凡,更看出了他气息的虚浮,“他身受重伤,支撑不了多久!结阵,困死他!”
剩余几人迅速变阵,不再急于攻击,而是形成一个半圆,刀光连绵,如同筑起一道移动的刀墙,步步紧逼,要将秦渊逼回下方绝地。同时,一人取出哨笛,就要吹响求援!
绝不能让他召来更多人!
秦渊眼中寒光一闪,他知道不能再有所保留。体内那原本如溪流般的内力,在这一刻被他强行催谷,如同即将决堤的洪流!《沧海无量诀》的“沧海”真意,在于其浩瀚与包容,亦在于其爆发时的沛然莫御!
“覆云剑法——云涛骇浪!”
他不再闪避,覆云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剑势陡然一变,从之前的轻灵缥缈,化作了怒海狂涛!剑光层层叠叠,如同汹涌的浪涛,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那道刀墙猛拍过去!
这一剑,不仅蕴含了他残存的内力,更融入了军中搏杀术一往无前的气势,以及他此刻胸中积郁的悲愤与决绝!
轰!
剑光与刀墙悍然碰撞!气劲交击,发出沉闷的巨响!
那几名结阵的靖安司武士只觉得一股磅礴巨力如同海啸般涌来,手中的刀几乎要把持不住,胸口如遭重锤,气血翻腾,阵型瞬间溃散!两名实力稍弱者更是直接吐血倒飞出去!
而秦渊也不好受,强行催谷内力牵动了所有伤势,喉头一甜,一口鲜血涌上,又被他强行咽下,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身形踉跄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
但他终究是冲破了这道封锁!前方,已经能看到洞口处透下的、久违的天光!
他不敢停留,咬紧牙关,将云踪步施展到极限,朝着那光亮之处亡命奔去!
“追!他已是强弩之末!”那头目又惊又怒,稳住身形后,立刻带人急追。哨笛声终于尖锐地响起,划破了地底的寂静,传向远方。
秦渊冲出洞口,刺目的阳光让他瞬间眯起了眼睛。他发现自己正处于一片怪石嶙峋的山坡之上,身后是黑水古城方向那巨大塌陷形成的深渊,而前方,则是茫茫戈
壁。远处,烟尘扬起,显然有更多的靖安司人马正在闻讯赶来。
他强忍着眩晕和剧痛,选定一个方向,发足狂奔。每迈出一步,都感觉经脉如同被撕裂,眼前阵阵发黑。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呼喝声与弓弦振动声已清晰可闻。
难道……真的要葬身于此?
不甘!愤怒!还有对简心的无尽牵挂,支撑着他榨取着体内最后一丝力气。
就在数支利箭带着凄厉破空声,即将射中他后心的刹那——
异变陡生!
一道灰白色的剑光,如同来自九幽的叹息,无声无息地自侧面一片风蚀岩柱后掠出。
这剑光并不璀璨,甚至有些黯淡,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寒意。它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掠过那几支箭矢。
没有金铁交鸣,没有箭矢断裂。
那几支势在必得的箭矢,在触及灰白剑光的瞬间,竟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存在的意义,箭头、箭杆、尾羽,同时化作一蓬细细的飞灰,消散在空气中!
紧接着,那道灰白剑光余势不衰,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在空中一折,悄无声息地没入了追得最近的那名靖安司头目的咽喉。
那头目前冲的动作猛地僵住,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惊骇,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瞳孔迅速扩散,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在他的咽喉处,只有一个细小的红点,没有鲜血流出,仿佛所有的生机都在瞬间被那一道剑光彻底“湮灭”。
这突如其来、诡异到极点的杀戮,让后面所有的追兵都骇然止步,惊恐地望向剑光来处。
秦渊也停下了脚步,猛地回头。
只见那片风蚀岩柱的阴影下,一个黑衣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依旧是那身破损不堪的衣物,依旧是那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但那双曾经空洞的眼眸,此刻却燃烧着两簇幽紫色的、冰冷而妖异的火焰。他周身的气息变得更加晦涩难明,寂灭剑意与幽冥死气似乎达成了一种更深的融合,不再是简单的交织,而是形成了一种浑然一体、令人望之生畏的诡异气场。
江辰!
他竟然也出现在了这里!而且,他似乎……变得更强了,也更危险了!
他手持长剑,剑身之上,灰白与幽紫的气息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他看也没看那些如临大敌的靖安司武士,那双燃烧着幽紫火焰的眸子,径直落在了秦渊身上。
眼神依旧没有什么温度,但秦渊却敏锐地感觉到,那其中似乎少了些许之前的绝
对空洞,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以及一种仿佛看透了生死轮回的漠然。
四目相对。
一边是伤痕累累、悲愤填膺,背负着挚友血仇与未竟使命的逃亡者。
一边是气息诡异、剑意蜕变,行走于寂灭与幽冥边缘的独行客。
仇恨未消,疑虑未解,信任早已荡然无存。
然而,在此刻,在这靖安司的包围圈中,在这茫茫戈壁的生死线上,他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是继续不死不休的仇杀?还是……在这迫不得已的境地下,再次形成那脆弱而危险的短暂同盟?
江辰缓缓抬起手中那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长剑,剑尖遥指那些惊疑不定的靖安司武士,用那沙哑而冰冷的声音,对秦渊说出了重逢后的第一句话:
“你的剑,慢了。”
【下章预告】
古城重聚,暗流再起!第一百一十章《黑水古城》,秦渊与江辰这对充满恩怨纠葛的故人,被迫在靖安司的围剿下联手突围,双剑合璧,能否发挥出超乎想象的威力?江辰融合幽冥死意后的寂灭剑道究竟有多可怕?两人暂时脱离险境后,将重返因祭坛崩塌而地形剧变的黑水古城外围区域,这里因各方势力的探子、闻风而来的江湖客以及西域本土力量而变得鱼龙混杂。神秘的“鬼市”即将在古城废墟边缘开启,传闻中不仅有奇物拍卖,更可能流通着关于传国玉玺、千年冰魄乃至“补天丹”所需最后一味主药的消息!秦渊为救简心,决定冒险一探。而与此同时,苏墨的青云阁、玉罗刹的魔教、以及那始终隐于幕后的“黑色牌子”势力,也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这片再度热闹起来的死亡禁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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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黑水古城
第一百一十章 黑水古城
江辰那句“你的剑,慢了”如同冰冷的锥子,刺入秦渊耳中,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审视。秦渊没有反驳,也无法反驳。他此刻的状态确实糟糕透顶,内力枯竭,伤势沉重,方才强行催谷的一剑更是雪上加霜。若非一股不屈的意志支撑,他早已倒下。
然而,眼下的情势容不得他喘息。剩余的靖安司武士虽被江辰那诡异莫测的一剑所慑,短暂僵在原地,但他们训练有素,很快便从惊骇中回过神来。远处,更多的脚步声和呼喝声正迅速逼近,烟尘扬起,显然大队人马即将合围。
“结阵!困住他们!援兵马上就到!”一名看似副手的小头目强压恐惧,厉声喝道。剩下的七八名武士迅速收缩,刀光闪烁,再次结成战阵,只是这一次,他们的目光更多是惊疑不定地锁定在气息诡异的江辰身上。
江辰却仿佛对那严阵以待的战阵视若无睹。他缓缓转动手中那柄萦绕着灰白与幽紫气息的长剑,那双燃烧着幽紫火焰的眸子扫过秦渊苍白的脸,声音依旧沙哑冰冷:“还能动?”
秦渊咬紧牙关,咽下喉头翻涌的腥甜,重重一点头。他握紧覆云剑,体内《沧海无量诀》残存的内力艰难地流转,试图凝聚起最后的力量。他知道,与江辰之间是血海深仇,但此刻,若不借助这危险“盟友”之力,他绝无可能冲出重围。为了简心,为了韩大哥未竟的线索,他必须活下去!
“跟紧。”江辰只吐出两个字,身形倏然动了!
他没有直接冲向战阵,而是如同鬼魅般向左前方一片风蚀岩柱群掠去!他的身法似乎也因那诡异力量的融入而发生了变化,不再仅仅是快,更带着一种飘忽不定、仿佛能融入阴影的质感,所过之处,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带着死寂气息的残影。
秦渊不敢怠慢,强提一口气,云踪步施展,紧随其后。他注意到,江辰选择的路线并非直线突围,而是巧妙地利用着戈壁上嶙峋的怪石和起伏的沙丘作为掩护,迂回前进。
“哪里走!”靖安司武士岂能放任他们离开,战阵移动,刀光如墙,试图封堵。同时,弓弦再响,数支利箭破空射来,目标直指落在后面的秦渊!
江辰头也未回,反手一剑挥出。没有凌厉的破空声,只有一道灰白色的、薄如蝉翼的剑气弧形掠出。那剑气并非斩向箭矢,而是后发先至,精准地扫过秦渊身后数尺之地的空间。
诡异的一幕再次发生!那几支疾射而来的箭矢,在飞入那灰白色剑气掠过的区域时,竟如同撞上了一堵
无形的、能侵蚀一切的墙壁,箭速骤减,箭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脆弱,最终尚未触及秦渊,便在半空中碎裂、化作一蓬飞灰飘散!
寂灭剑意,融合幽冥死气后,竟已能一定程度上影响现实空间,制造出小范围的“寂灭领域”!
这一幕让追兵们亡魂大冒,冲锋的势头都不由得一滞。而秦渊则趁此机会,身形连闪,紧随江辰没入了那片错综复杂的风蚀岩柱区。
一进入岩柱区,光线顿时昏暗下来,无数被风沙侵蚀成千奇百怪形状的石柱林立,构成了天然的迷宫。身后的追兵呼喝着涌入,但在这复杂的地形中,他们的阵型难以保持,速度也大打折扣。
江辰对这里的地形似乎有种异乎寻常的熟悉感,他引领着秦渊在石林间快速穿梭,时而攀上石柱顶端观察,时而潜入狭窄的缝隙。他的动作简洁而高效,每一次转向都恰到好处地避开追兵的视线和包围。
秦渊跟在他身后,心中凛然。江辰的这种“熟悉”,并非源于过往经验,更像是一种……本能?一种对危险、对生路、对地脉气息的极端敏锐的感知?是寂灭剑意提升后的附带效果,还是那幽冥死气带来的异变?
两人一前一后,如同两道在石林阴影中跳跃的幽灵。偶尔有零星的靖安司武士发现他们,试图拦截,但往往尚未靠近,便被江辰那神出鬼没、带着湮灭气息的剑光瞬间解决。他的剑更快,更狠,也更诡异。中剑者往往不见鲜血,只是生机瞬间被剥夺,无声无息地倒下,仿佛他们的存在被直接从这世上抹去。
秦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头寒意更甚。江辰的剑道,正在朝着一个不可预测的深渊滑落。但同时,他也不得不承认,若非江辰这强大而诡异的战力,他早已被靖安司的人海淹没。
在江辰的带领下,他们竟奇迹般地从靖安司逐渐收紧的包围圈中撕开了一道口子,冲出了那片风蚀岩柱区,将大部分追兵甩在了身后。前方,是一片更加荒凉、遍布黑色砾石的戈壁滩,远处,依稀可见黑水古城那巨大塌陷坑的轮廓。
两人并未停留,继续向着古城外围区域疾驰。直到确认暂时摆脱了追兵,江辰才在一处背风的巨大黑色岩石后停了下来。
秦渊几乎是立刻靠坐在岩石上,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混合着血污从额角滑落。他迅速取出怀中那古朴药炉,微弱的赤色光晕再次亮起,引导着那丝“源火”之力滋养受损的经脉,对抗幽冥死气的残余。他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背对着他,仿佛在感知着什么的江辰,沉声道:“多谢
。”
这两个字出口,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感谢仇人相救,这感觉无比荒谬,却又是不争的事实。
江辰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道:“并非为你。”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听不出情绪,“此地不宜久留,靖安司的搜索不会停止。”
秦渊默然。他当然知道。他挣扎着站起身,目光投向远处那笼罩在尘霾与死亡气息中的古城废墟。按照苏墨之前透露的信息,以及这一路听闻的零星消息,因祭坛崩塌、幽冥龙兽现世(虽未真正冲出地底,但那声龙吟和恐怖气息已震撼四方),原本被视为绝对禁区的黑水古城外围,如今却吸引了形形色色的人物。
有各方势力派出的探子,试图评估风险,寻找机遇;有闻风而来的江湖客,渴望在废墟中淘到前人遗宝;更有西域本土的势力,密切关注着这片死亡禁区的变化。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即将在古城边缘特定区域开启的、非官方的、鱼龙混杂的地下交易场所——鬼市。
传闻鬼市中流通着许多来路不明却价值连城的物品,从古物珍宝到武功秘籍,从奇药毒蛊到隐秘消息,应有尽有。更重要的是,秦渊记得苏墨曾隐约提过,鬼市背后似乎有魔教的影子在操控,而“补天丹”所需的那最后一味主药“赤阳天兰”,极有可能在这次的鬼市拍卖中出现!
为了简心,他必须去闯一闯这龙潭虎穴。
“我要去鬼市。”秦渊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他没有询问江辰的意见,因为这毫无意义。他们只是暂时的同行者,目的地或许截然不同。
江辰缓缓转过身,那双燃烧着幽紫火焰的眸子看向秦渊,似乎能穿透他的身体,看到他怀中那记载着“补天丹”残方的兽皮卷。他沉默了片刻,就在秦渊以为他会冷漠离开时,却听他说道:“鬼市,今夜子时,黑水断墙。”
他竟然也知道鬼市的具体地点和时间?秦渊心中微动,但并未多问。江辰身上的秘密太多,探究无益。
“你需要这个。”江辰忽然抬手,抛过来一个小巧的黑色木牌。木牌入手冰凉,上面雕刻着一个扭曲的、类似眼睛的诡异图案,散发着淡淡的阴气。
“这是?”“鬼市信物。无此物,靠近者死。”江辰说完,不再多言,身形一晃,如同融入阴影般,消失在巨岩的另一侧,仿佛从未出现过。
秦渊握着那冰冷的黑色木牌,看着江辰消失的方向,心中波澜起伏。江辰此举是何意?是随手为之,还是另有深意?他甩了甩头,将这些纷乱的思绪压下。当务之急,是
尽快恢复一些实力,然后前往鬼市。
他找了一处更为隐蔽的石缝,盘膝坐下,全力运功疗伤。药炉的光晕笼罩着他,《沧海无量诀》与“源火净世篇”交替运转,缓慢却坚定地修复着他的身体。
当夜幕降临,戈壁的寒风呼啸而起时,秦渊才缓缓睁开双眼。虽然距离痊愈还差得远,但至少压制住了伤势的恶化,恢复了几分行动之力。他整理了一下破损的衣物,将覆云剑负好,怀揣药炉和鬼市信物,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记忆中“黑水断墙”的方位潜行而去。
越靠近古城废墟,空气中那股淡淡的幽冥死气便越是明显,令人心生压抑。同时,他也看到了更多形迹可疑的人影在黑暗中穿梭,有的独行,有的三五成群,皆气息彪悍,眼神警惕。所有人都默契地保持着距离,朝着同一个方向汇聚。
终于,一片巨大的、坍塌了半截的黑色城墙遗迹出现在视野中。这里便是“黑水断墙”。残垣断壁在凄冷的月光下投下狰狞的阴影,宛如巨兽的骸骨。断墙之下,隐约可见一些灯火在闪烁,却并非明亮的火炬,而是一种幽绿色的、如同鬼火般的光芒,更添了几分阴森诡谲。
一些戴着兜帽、面目模糊的身影守在断墙的几处入口,气息阴冷。秦渊注意到,每个想要进入的人,都会出示一枚类似的黑色木牌。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适,也将那枚江辰给的木牌握在手中,走向其中一个入口。
守卫只是瞥了一眼他手中的木牌,便默不作声地让开了道路。
踏入断墙之后,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嘈杂的人声、古怪的气味、幽绿的光影瞬间将他包围。这里并非想象中的集市,而是在断墙形成的天然屏障内,利用残存的建筑基础和挖掘出的地穴,形成的一片混乱不堪的区域。
到处都是临时搭建的摊位,或是直接在地上铺一块布。贩卖的物品千奇百怪:生锈的兵器、残缺的甲胄、不知名的兽骨、色彩斑斓的矿石、装在瓦罐里的蛊虫、写着古老文字的皮卷……空气中弥漫着香料、药草、血腥和腐败混合的怪味。
形形色色的人穿梭其中,有裹着黑袍的西域巫师,有眼神凶狠的中原刀客,有身材魁梧的漠北力士,也有衣着暴露、眼波流转的异域女子。所有人都压低了声音交谈,眼神中充满了警惕、贪婪与算计。
秦渊小心翼翼地穿梭在人群中,目光锐利地扫过一个个摊位,寻找着任何可能与“赤阳天兰”或是其他有用线索相关的物品。同时,他也在暗中留意着是否有靖安司的耳
目,或者苏墨、玉罗刹等人的踪迹。
他发现,这鬼市果然水深。他看到了几个摊位在出售明显带有魔教风格的诡异法器;也感知到了一些摊位主人身上散发出的、不弱于江湖一流高手的气息;更注意到在一些阴影角落里,正在进行着不见光的交易或是短暂的冲突,旋即被鬼市暗中的力量平息。
他来到一个售卖药材的区域。这里的气味更加复杂,各种药香、腥气交织。摊主大多沉默寡言,或是戴着面具。秦渊仔细搜寻,看到了许多珍稀药材,甚至有一些他只在天山脚下那个小镇的药店听闻过,但始终没有发现“赤阳天兰”的踪迹。
难道消息有误?或是已经被他人买走?
就在他心中渐沉之时,他的目光被角落处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小摊吸引。摊主是一个蜷缩在破旧黑袍里的干瘦老者,面前只铺着一块脏兮兮的黑布,上面随意摆放着几株看起来枯萎焦黑的植物,毫无灵气可言,与周围那些光华流转的珍奇药材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然而,秦渊怀中的古朴药炉,却在靠近这个摊位时,极其微弱地悸动了一下!同时,他体内那丝“源火”之力也产生了细微的共鸣!
秦渊心中一动,走上前去。他蹲下身,假装随意地打量着那几株焦黑的植物,暗中却以“源火”之力细细感知。
就在他的意念接触到其中一株看似彻底枯死的、根部带着些许暗红色的植物时,一股极其隐晦、却精纯无比的至阳生机,如同被唤醒的火种般,骤然从那焦黑的外表下渗透出来!
赤阳天兰!而且是被特殊手法处理过,伪装成废品的赤阳天兰!
秦渊的心脏猛地一跳,但他表面不动声色,抬起头,看向那蜷缩在黑袍中的干瘦老者,用沙哑的声音问道:“这个,怎么卖?”
那老者缓缓抬起头,兜帽下露出一双浑浊却带着一丝诡异精光的眼睛,打量了一下秦渊,咧开嘴,露出稀疏发黄的牙齿,发出如同夜枭般沙哑的笑声:
“嘿嘿……客人好眼力。不过,此物不卖金银,只换……一则消息。”
【下章预告】
奇物纷呈,暗标惊魂!第一百一十一章《鬼市拍卖》,秦渊为换取“赤阳天兰”,将被迫与神秘老者交易何等惊人的消息?与此同时,真正的鬼市核心——地下拍卖场即将开启,压轴之物赫然是疑似传国玉玺的残片与蕴含幽冥龙兽力量的“龙煞结晶”!各方势力云集,苏墨代表青云阁现身,玉罗刹魔踪乍现,靖安司密探混迹其中,更有神秘“黑色牌子”势
力暗中窥伺。拍卖场内风云诡谲,叫价不仅是财富的比拼,更是势力与实力的较量。秦渊身怀重宝却财力有限,他将如何在这虎狼环伺之地谋得所需?而那片传国玉玺残片,又将引发怎样的疯狂争夺与血腥厮杀?鬼市之夜,杀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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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鬼市拍卖
第一百一十一章 鬼市拍卖
黑袍老者那如同夜枭般沙哑的声音在幽绿的光线下回荡,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诡异。“……此物不卖金银,只换……一则消息。”
秦渊心头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保持着蹲踞的姿势,目光平静地迎向老者那浑浊却隐含精光的眼睛。“什么消息?”他声音压得更低,确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老者干瘪的嘴唇咧开,露出黄牙,目光似有似无地扫过秦渊负在身后的覆云剑,以及他那虽经清理仍显狼狈、却难掩军中悍勇气息的仪态。“嘿嘿,老朽想知道……关于‘铁山血夜’,除了朝廷明面上那些说辞,江湖中……可还有什么特别的传闻?尤其是关于当晚,除了官兵和叛军,是否还有……第三方势力出现的蛛丝马迹?”
轰!
秦渊的脑海仿佛有惊雷炸响!这老者竟然直接问及铁山血夜!而且精准地指向了“第三方势力”!这绝非偶然!他强压下翻腾的气血与瞬间升腾的杀意,眼神锐利如刀,紧紧盯着老者:“阁下何人?为何对此事感兴趣?”
“呵呵……客人不必管老朽是谁。”老者慢悠悠地说,浑浊的眼睛里精光一闪而逝,“只问客人,这消息,换是不换?老朽只要听你所知的‘传闻’,无论真假。”
秦渊心念电转。这老者深不可测,直接动手抢夺“赤阳天兰”风险极大,且不说能否成功,一旦闹出动静,在这龙蛇混杂的鬼市,他立刻会成为众矢之的。而铁山血夜的真相,本就是他孜孜追寻的目标,韩铮临死前的线索更是直指靖安司乃至更高层的黑手。透露一些模糊的、指向“第三方”的传闻,或许能换来急需的药材,同时……也可能从这神秘老者身上,反向套取一些信息?
这是一场危险的交易,也是一次试探。
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在回忆,最终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刻意压制的沉痛:“铁山营一夜覆灭,秦某身负叛营弑上之污名,百口莫辩。朝廷定论,自是铁证如山。然而……”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老者毫无波澜的脸,“秦某逃亡途中,偶遇一垂死边军老卒,他曾含糊提及,血夜当晚,曾见数道黑影,身法诡异,不似军中路数,于营外密林一闪而逝,其速之快,远超寻常探马。此外,亦有传言,事发前数月,曾有身份不明的青袍人,于辽东诸卫所频繁出入,似在打探什么……”
他没有提及韩铮的遗言,没有点明“黑色牌子”和靖安司,只将线索模糊化,指向可能存在的神秘“第三方”。
老者静静地听
着,脸上那诡异的笑容似乎淡了一些,浑浊的眼珠微微转动,仿佛在咀嚼这些话里的信息。过了好几息,他才缓缓点头,伸出干枯如同鸡爪的手,将那块伪装成焦炭的“赤阳天兰”推到了秦渊面前。
“消息,老朽收到了。此物,归你了。”
秦渊心中一定,迅速将“赤阳天兰”拿起,入手便能感受到那焦黑外壳下蕴藏的磅礴生机与至阳之气。他小心地将其收入怀中,与那古朴药炉和“补天丹”残方放在一起。有了它,救治简心的希望便大增!
他站起身,正准备离开,那老者却忽然又低声说了一句,声音轻得几乎被周围的嘈杂淹没:“鬼市水深,拍卖将启,客人若求他物,或可一试。然,怀璧其罪,好自为之。”
秦渊脚步微顿,深深看了那重新蜷缩回黑袍阴影中的老者一眼,拱手道:“多谢。”随即转身,迅速没入熙攘的人群之中。
他心中疑虑更重。这老者绝非普通的药材贩子,他对铁山血夜的关注,以及最后的提醒,都暗示着他背后可能牵扯着更深的秘密。但此刻,秦渊无暇深究,他必须尽快离开这处摊位,寻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暂避,同时等待那所谓的拍卖会开始——他需要确认,那“赤阳天兰”是否就是唯一所需,或者拍卖会上是否有其他能助益简心之物。
他在鬼市边缘找到一处废弃的地穴入口,相对僻静,能观察到大部分区域。他盘膝坐下,一边暗中运功调息,恢复伤势与内力,一边警惕地留意着四周。
随着时间的推移,鬼市中央区域的人流开始明显向着某个方向汇聚。那里原本是一处半塌陷的地宫入口,此刻被巨大的黑色布幔遮挡,入口处站着数名气息沉凝、戴着恶鬼面具的守卫,比外围的守卫气势更强。
看来,真正的核心拍卖场即将在那里开启。
秦渊注意到,一些明显气度不凡、前呼后拥的人物开始出现,通过特殊的信物(并非他那种黑色木牌,而是一些闪烁着微光的玉牌或骨牌)进入布幔之后。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苏墨!他依旧是一袭白衣,风度翩翩,只是脸上少了几分往日的不羁,多了些许凝重,在一名笼罩在斗篷里的随从陪同下,出示了一枚青色玉符,坦然走入拍卖场。
紧接着,一股阴冷霸道的气息传来,人群自动分开。只见数名身着玄黑色绣着诡异火焰纹路长袍的魔教教徒,簇拥着一位面容枯槁、眼神如同鹰隼的老者走来。这老者气息晦涩,周身隐隐有黑气缭绕,显然在魔教中地位极高,应是接替玉罗刹前来主持大局的重
要人物。他手持一枚漆黑如墨的令牌,对着守卫漠然示意,便带人踏入拍卖场。
除此之外,秦渊还敏锐地察觉到一些看似普通、但眼神锐利、行动间颇有章法的人混在人群中,他们彼此之间有着隐秘的眼神交流,显然是靖安司的密探。更远处的一些阴影里,似乎还有一些气息更加晦涩、难以捉摸的存在在暗中观察。
果然如那老者所言,各方势力云集于此!
当子时正的更梆声(鬼市自有其报时方式)隐约响起时,布幔入口处的守卫开始限制普通持有黑色木牌的人进入,显然拍卖会将正式开始。秦渊不再犹豫,起身走向入口,出示了江辰给的那枚黑色木牌。
守卫检查了一下,挥手放行。
踏入布幔之后,光线骤然一变。不再是外面那种幽绿色鬼火,而是换成了更加柔和却也能清晰视物的夜明珠光芒。内部空间比想象中要大,是一个利用天然洞穴改建而成的环形场地,中央是一座高出地面数尺的石台,四周则是呈阶梯状分布的、简陋的石凳,此刻已坐下了七八成的人,泾渭分明地分成几个区域,彼此之间弥漫着一种无声的紧张气氛。
秦渊找了个靠后、靠近阴影的角落坐下,目光快速扫过全场。他看到了前排的苏墨和那位魔教长老,也看到了几名穿着西域贵族服饰、佩戴华丽弯刀的男子,以及一些中原门派打扮、气息悠长的老者。靖安司的密探则分散坐在各处,如同潜伏的猎犬。
片刻后,一名身着锦绣黑袍、面戴金色弥勒佛面具的胖子,步履沉稳地走上中央石台。他虽胖,行动间却毫无臃滞之感,反而有种渊渟岳峙的气度,显然武功极高。他便是此次拍卖的主持人。
“诸位,欢迎莅临本次鬼市拍卖。”胖子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带着一种奇异的金属质感,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规矩想必大家都懂,价高者得,钱货两讫,出了此门,恩怨自负。现在,拍卖开始!”
没有多余废话,第一件拍品被一名身姿窈窕、面戴薄纱的侍女捧了上来。是一柄寒气森森的古剑,剑身隐有龙纹。
“前朝铸剑大师欧冶子晚年力作,‘龙吟剑’,起拍价,黄金千两!”
拍卖一开始便进入了高潮。这柄龙吟剑显然是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立刻引起了多方争夺,价格节节攀升,最终被一名中原门派长老以五千两黄金的天价拍走。
接下来的拍品五花八门,有能解百毒的“天山雪莲王”,有记载着诡异身法的“幽影步”秘籍,有削铁如泥的“乌金匕首”……
每一件都引得不少人出手竞价,现场气氛热烈,金铁交鸣般的报价声此起彼伏。
秦渊始终冷静地看着,没有出手。他的目标明确,除非出现对救治简心或提升实力有直接大用的物品,否则绝不浪费精力。他注意到,苏墨和那位魔教长老也一直按兵不动,显然他们的目标在后方。
随着一件件拍品成交,拍卖会逐渐接近尾声。当又一件珍稀矿石被拍走后,那胖主持人拍了拍手,声音提高了几分:“接下来,是本次拍卖的两件压轴之物!”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石台上。
“第一件,”主持人声音凝重,“乃是从黑水古城深处,伴随幽冥龙兽气息而生的奇物——‘龙煞结晶’!”
一名侍女捧上一个玉盘,玉盘之上,放置着一枚约莫鸡蛋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却不断有紫黑色气流如同活物般流转缠绕的晶体!那晶体一出现,整个拍卖场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一股暴戾、毁灭、侵蚀心神的煞气弥漫开来!不少功力稍弱者脸色瞬间发白,下意识地后退。
“此物蕴含精纯的幽冥龙煞之力,对于修炼某些特殊功法,或是淬炼兵器,有着无可估量的价值!当然,其煞气极重,非心智坚定、功力深厚者不可驾驭。”主持人环视全场,“起拍价,黄金五千两!或等价的天材地宝、武功秘籍!”
这东西一出现,秦渊明显感觉到身旁阴影中,几个一直沉默的身影气息波动了一下。而那位魔教长老的眼中,更是爆发出炙热的光芒,显然这“龙煞结晶”对魔教功法大有裨益。
竞价瞬间白热化! primarily 在那位魔教长老、一名西域贵族和几个隐藏在斗篷里的神秘人之间展开。价格很快突破了万两黄金,并且开始用各种罕见的珠宝、药材、矿藏来折算。
最终,魔教长老以一瓶据说能增加十年功力的“天魔丹”加上数件珍贵魔教法器,力压群雄,将那枚危险的“龙煞结晶”收入囊中。他枯槁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志在必得地坐了回去。
胖主持人似乎对成交价很满意,清了清嗓子,用更加郑重的语气说道:“现在,请出本次拍卖最后一件,也是最为珍贵的——压轴之宝!”
全场落针可闻,连呼吸声都刻意压低了。
两名气息沉凝的守卫抬着一个用黑曜石打造的、刻满封印符文的箱子,小心翼翼地放在石台中央。
主持人亲手打开箱子上的锁扣,缓缓掀开箱盖。
刹那间,一股难以言喻
的、仿佛承载了江山社稷、万民意念的磅礴气息,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般,轰然充斥了整个拍卖场!虽然那气息只是一闪而逝,迅速被箱子本身的封印力量压制,但那一瞬间的震撼,足以让所有人灵魂战栗!
箱内,红色锦缎之上,静静躺着一块巴掌大小、色泽温润、却带着一道明显裂痕的玉块。那玉块造型古朴,即使残缺,也能感受到其昔日完美时的威严与尊贵,上面雕刻的螭龙纽虽已破损,却依旧散发着令人不敢直视的皇道之气!
“经多位权威大家鉴定,此物确为……传国玉玺之残片!”胖主持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虽已残缺,然其象征意义与可能隐藏的秘密,无需老朽赘言!起拍价——无价!诸位,请出价吧!”
传国玉玺残片!真正的国之重器,哪怕只是一块碎片,也足以在江湖和朝堂掀起腥风血雨!
短暂的死寂之后,整个拍卖场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瞬间炸开!
苏墨猛地坐直了身体,眼中精光爆射!魔教长老收起了之前的淡然,脸色变得无比凝重!那些西域贵族、中原门派长老、靖安司密探,乃至所有隐藏在暗处的势力,都在这一刻露出了獠牙!
“我出黄金十万两!”一名西域贵族率先吼道。“黄金二十万两!外加西域三座城池的百年贸易权!”另一名贵族毫不示弱。“哼,俗物何足道哉!我以《天罡北斗阵图》外加三枚‘少林大还丹’相换!”一名中原老者须发皆张。“青云阁出价——承诺帮获得者完成三件不违道义之事,并附上江南漕运三年利润!”苏墨清朗的声音响起,条件独特而诱人。“我圣教愿以《天魔策》副本一卷,外加长老会席位!”魔教长老的声音阴冷而势在必得。
叫价声此起彼伏,已经不再是财富的比拼,而是势力、资源、未来承诺的全面较量!整个拍卖场仿佛变成了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气氛紧张得让人窒息。
秦渊看着那万众瞩目的玉玺残片,心中亦是震撼。但他清楚,这不是他能觊觎的东西。他摸了摸怀中的“赤阳天兰”和“补天丹”残方,准备悄然离开这是非之地。
然而,就在他刚站起身的刹那,异变突生!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撕裂了喧嚣!并非来自竞价者,而是来自拍卖场顶部的阴影处!一支通体漆黑、毫无反光的短弩,如同毒蛇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直射石台上那名胖主持人!目标,似乎并非杀人,而是他面前那盛放着玉玺残片的黑曜石箱子!
与此同时,数道强大的气息
猛然从会场不同角落爆发,如同潜伏的猎豹,扑向中央石台!
“保护玉玺!”“拦住他们!”“动手!”
惊呼声、怒吼声、兵刃出鞘声瞬间响成一片!混乱,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下章预告】
玉碎昆冈,乱战骤起!第一百一十二章《奇物纷呈》,拍卖场瞬间沦为修罗场,各方势力为争夺传国玉玺残片展开惨烈厮杀!神秘刺客的目标究竟为何?趁乱之中,秦渊是明哲保身迅速撤离,还是被迫卷入这惊天争夺?苏墨与魔教长老在乱局中又将作何抉择?与此同时,鬼市外围因拍卖场的变故亦陷入巨大混乱,一直暗中关注秦渊的靖安司密探终于亮出爪牙,更有神秘老者所在的摊位突发异状!秦渊怀揣“赤阳天兰”与“补天丹”秘方,能否在这突如其来的全面混乱中杀出重围?而那片牵动天下的玉玺残片,最终会落入谁手?黑水古城的这个夜晚,注定将被鲜血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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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奇物纷呈
第一百一十二章 奇物纷呈
那支淬毒的短弩并未射中胖主持人,也未击中黑曜石箱。就在它即将触及目标的瞬间,一道无形的气墙突兀地出现在石台边缘,弩箭撞上气墙,发出“啵”的一声轻响,竟如同陷入泥沼,速度骤减,最终无力地坠落在地。是拍卖场暗藏的防御阵法!
然而,这只是一个信号!
弩箭坠地的同时,那数道从不同角落扑出的身影已悍然撞上了石台!其中两人目标明确,直取盛放玉玺残片的黑曜石箱!另外几人则如同鬼魅般散开,剑光、掌风、暗器,如同泼雨般袭向离石台最近的几方势力首脑——苏墨、魔教长老、以及那名出价最高的西域贵族!
“保护苏先生!” “长老小心!” “有刺客!”
惊呼声、怒吼声、兵刃碰撞声、气劲交击声瞬间将拍卖场变成了沸腾的战场!
那名胖主持人在弩箭被阻的瞬间,已反应极快地合上箱盖,双手死死按住,周身爆发出强大的气劲,竟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他怒吼道:“鬼市重地,安敢放肆!” 一掌拍出,刚猛无俦的掌风将一名试图靠近箱子的黑衣人震得吐血倒飞。
但袭击者显然有备而来,且个个武功高强,手段狠辣。一名刺客身形如同泥鳅,避开主持人的掌风,手中一对分水刺如同毒蛇吐信,直刺主持人双目,逼得他不得不回防。另一人则趁机一掌拍向黑曜石箱,试图将其震飞夺取!
“留下玉玺!” 那名魔教长老冷哼一声,枯瘦的手掌探出,五指成爪,爪风凌厉,带着一股吸扯之力,后发先至,竟是要将那箱子凌空抓取过去!
“此物与我西域有缘,岂容尔等染指!” 西域贵族身边的护卫头领暴喝一声,弯刀出鞘,刀光如匹练,斩向魔教长老的手腕!
苏墨身边那名笼罩在斗篷里的随从也动了,他并未直接参与争夺,而是身形一晃,挡在苏墨身前,袖中滑出两柄短剑,剑光闪烁,将射向苏墨的几枚淬毒暗器尽数击落,身法迅捷诡异。
整个拍卖场彻底乱了!原本还在竞价的人们,此刻为了那近在咫尺的传国玉玺残片,或是为了自保,或是趁火打劫,纷纷加入了战团。之前还维持着表面和平的各方势力,瞬间撕破了脸皮,展开了惨烈的混战!
秦渊在混乱爆发的第一时间,便已伏低身体,如同猎豹般向着最近的出口方向潜行。他的目标不是玉玺,而是怀中的“赤阳天兰”和“补天丹”残方,他必须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他想
走,却有人不想让他走!
就在他即将靠近出口布幔时,三道凌厉的劲风从侧后方袭来!是靖安司的密探!他们显然早已盯上秦渊,此刻趁着混乱,终于出手!
“秦渊!束手就擒,交出从古城所得之物,或可留你全尸!” 一名密探低喝,手中钢刀带着破空声,直劈秦渊后颈。另外两人一左一右,封住了他的闪避路线。
秦渊眼中寒光一闪,他知道此刻绝不能恋战!体内《沧海无量诀》内力虽未完全恢复,但求生意志催谷之下,覆云剑骤然出鞘!
“覆云剑法——云散风流!”
剑光并非硬格,而是如同被风吹散的流云,看似散乱,却精准无比地点击在三把钢刀力道最薄弱之处!叮叮叮三声轻响,那三名密探只觉得手腕一麻,攻势竟被这巧妙的一剑同时化解!
秦渊趁此空隙,身形如云似雾,猛地向前一窜,就要冲出布幔!
“哪里走!” 那名领头的密探反应极快,刀势一转,如同附骨之疽,再次缠了上来,刀法狠辣,招招不离秦渊要害。另外两人也迅速调整,配合默契,显然是要将他死死拖住!
秦渊心头一沉,他伤势未愈,久战必失!必须速战速决!
他猛地吸一口气,不顾经脉隐隐作痛,将内力灌注于覆云剑中,剑势陡然变得磅礴大气,如同沧海横流!
“覆云剑法——沧海一粟!”
这是他将《沧海无量诀》心法初步融入覆云剑法的一式,剑光看似只有一点,却蕴含着如同沧海般浩瀚沉重的力道,后发先至,直刺那领头密探的咽喉!
那密探脸色剧变,感受到这一剑中蕴含的恐怖力量,不敢硬接,急忙回刀格挡!
“铛!”
一声巨响,火星四溅!那密探只觉得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从刀身传来,虎口崩裂,钢刀几乎脱手,整个人踉跄着向后跌退,满脸骇然!
秦渊一剑逼退强敌,毫不停留,反手两剑,如同云龙摆尾,将另外两名试图趁机偷袭的密探逼开,身形再次加速,眼看就要冲出布幔!
然而,就在他手指即将触及布幔的刹那——
一股阴冷、霸道、带着浓郁血腥气的掌风,如同来自九幽地狱,悄无声息地印向他的后心!
是那个魔教长老!他不知何时摆脱了西域护卫的纠缠,竟出现在了秦渊身后!他显然也认出了秦渊,或许是为了报复之前冰魄之争,或许是想顺手除掉这个潜在威胁,更可能是想擒下他逼问古城所得!这一掌凝聚
了他毕生功力,狠毒无比,若是拍实,秦渊必死无疑!
秦渊全身汗毛倒竖,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根本来不及转身格挡或闪避!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灰白色的剑光,如同划破夜空的冷电,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那魔教长老的掌心劳宫穴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
那魔教长老只觉得掌心一麻,凝聚的掌力仿佛撞上了一个能吞噬一切的黑洞,瞬间溃散!更有一股冰冷死寂的剑意顺着经脉逆袭而上,让他整条手臂都瞬间失去了知觉!
他惊骇欲绝地转头,只见布幔的阴影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黑衣持剑的身影。
江辰!
他依旧面无表情,那双燃烧着幽紫火焰的空洞眼眸,冷冷地注视着魔教长老。他周身的寂灭剑意与幽冥死气完美交融,仿佛他本身就是死亡与虚无的化身。
“滚。” 江辰只吐出一个字,声音沙哑,却带着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
那魔教长老脸色变幻,他自忖功力深厚,但面对江辰这诡异莫测、融合了幽冥死气的寂灭剑意,竟心生忌惮。他狠狠瞪了秦渊和江辰一眼,冷哼一声,竟真的不再纠缠,身形一晃,重新扑向那混乱的玉玺争夺战中心。
秦渊趁机猛地掀开布幔,冲出了拍卖场。江辰的身影也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跟了出来。
外面鬼市的情况比拍卖场内更加混乱!拍卖场的厮杀仿佛一个信号,引爆了所有潜伏的矛盾。摊位被掀翻,货物散落一地,不同势力的人马在狭窄的通道和残垣断壁间捉对厮杀,怒骂声、惨叫声、兵刃碰撞声不绝于耳。火光四起,浓烟弥漫,将这片地下区域映照得如同修罗地狱。
秦渊和江辰对视一眼,没有任何交流,却默契地选择了同一条相对僻静、通往地面的路径,身形如电,在混乱的人群和建筑残骸中快速穿梭。
然而,他们的行动依旧引起了注意。几名杀红了眼的江湖客,以及一小队显然是奉命清场、格杀勿论的靖安司甲士,发现了他们,呼喝着围拢上来。
“秦渊,受死!”“还有那个黑衣小子,一并拿下!”
秦渊眼神一厉,覆云剑再次扬起。江辰则直接得多,手中长剑划出一道灰白色的轨迹,冲在最前面的两名靖安司甲士瞬间僵住,咽喉处出现一个细小的红点,一声不吭地倒地身亡。
两人一左一右,如同两把尖刀,硬生生在混乱的战场中杀出一条血路!秦渊的覆
云剑法大开大合,兼具沙场凌厉与江湖精妙,剑气纵横,将靠近的敌人纷纷逼退或斩杀。江辰的剑则更加诡异致命,寂灭剑意所过之处,生机断绝,往往敌人尚未看清他的动作,便已莫名其妙地丢了性命。
他们的配合谈不上默契,更像是各自为战,但偏偏两种截然不同的剑法,一正一奇,一浩大一死寂,竟形成了一种奇异的互补,使得突围的效率极高。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最混乱的核心区域,抵达相对安全的边缘地带时,秦渊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不远处那个他曾交易“赤阳天兰”的角落。
那里,竟然空无一人!
那个神秘的黑袍老者,连同他那块脏兮兮的摊布,早已不知所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唯有地上残留的一些打斗痕迹和几滴尚未干涸的、颜色诡异的血液,暗示着这里也曾发生过什么。
秦渊心中一凛,那老者果然不简单!他的消失,是提前撤离,还是被人掳走?他换取铁山血夜的消息,究竟意欲何为?
但这些疑问此刻无人解答。他和江辰不敢停留,继续向着记忆中的出口方向疾驰。
终于,两人冲出了鬼市范围,重新回到了戈壁滩清冷的月光下。身后,黑水断墙方向依旧传来隐隐的厮杀声和火光,但距离他们已经渐远。
秦渊停下脚步,剧烈地喘息着,连续的战斗和奔逃让他本已沉重的伤势再次恶化,嘴角溢出了一缕鲜血。他看向同样停下、气息却依旧平稳冷漠的江辰,心情复杂难明。
又是江辰救了他。尽管他知道,江辰出手或许并非为了救他,可能只是顺手,或者是为了还之前地下暗河的人情,甚至可能只是觉得那魔教长老碍眼。但无论如何,结果是他又欠下了一次。
仇恨与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情”交织在一起,让他面对江辰时,不知该以何种态度。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沉声道:“又欠你一次。”
江辰转过身,那双燃烧着幽紫火焰的眸子在月光下更显妖异,他看着秦渊,声音依旧冰冷没有起伏:“你的命,你自己留着。”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扫过秦渊怀中(那里放着赤阳天兰和药炉),补充了一句,“至少,在你还清之前。”
说完,他不等秦渊回应,身形一晃,便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茫茫戈壁的黑暗之中,不知所踪。
秦渊站在原地,看着江辰消失的方向,久久无言。
月光如水,戈壁苍凉。怀中的“赤阳天兰”散发着微弱的温
热,提醒着他此行的目的已然达成。然而,鬼市的混乱、玉玺残片的现世、神秘老者的消失、靖安司的追捕、以及与江辰这纠缠不清的关系……都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越缠越紧。
他擦去嘴角的血迹,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与苏墨约定会合的大致区域,步履有些蹒跚地,独自向前走去。
前方的路,依旧迷雾重重。
【下章预告】
玉碎谁手,暗夜追踪!第一百一十三章《玉碎昆冈》,鬼市拍卖场惨烈争夺的最终结果揭晓,传国玉玺残片究竟落入何方势力之手?苏墨在乱局中有何斩获?魔教长老携“龙煞结晶”遁走,又将掀起何等风波?秦渊带着“赤阳天兰”寻找苏墨汇合,却意外发现了靖安司正在秘密转移重伤的沈文!韩铮临终线索指向的“黑色牌子”惊现于押运队伍中!为查明铁山营真相,秦渊决定冒险追踪。与此同时,江辰并未远遁,其融合幽冥死气的寂灭剑心感应到了另一股同源力量的召唤,方向直指……黑水古城更深层的未知区域!分散的线索再次收束,新的冒险在黎明前的至暗时刻悄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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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玉碎昆冈
第一百一十三章 玉碎昆冈
戈壁的黎明前,是一天中最黑暗寒冷的时刻。朔风如刀,卷起细碎的沙砾,抽打在脸上,带来刺骨的寒意。秦渊拖着疲惫伤痛的身躯,在无垠的黑暗中跋涉,依靠着记忆中和苏墨约定的、位于黑水古城东北方向一处废弃烽火台的大致方位,艰难前行。
怀中的“赤阳天兰”散发着稳定的温热,如同黑暗中唯一的慰藉与希望,支撑着他几乎耗尽的意志。身后鬼市方向的喧嚣与火光已然沉寂,但那场混乱的余波,以及各方势力为争夺玉玺残片所暴露出的贪婪与狰狞,却如同沉重的阴霾,笼罩在他的心头。
他与江辰再次分道扬镳。那个男人如同幽灵,融入夜色,不知所踪。他们之间的关系,因韩铮之死而刻下的那道血淋淋的裂痕,绝非几次不得已的援手所能弥合。仇恨的种子深埋,只是暂时被更紧迫的生存与目标所压抑。
终于,在天边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鱼肚白时,那座如同巨兽骸骨般矗立在沙丘之上的废弃烽火台轮廓,出现在视野的尽头。
秦渊精神一振,加快了些许步伐。然而,就在他距离烽火台尚有里许之遥时,敏锐的战场直觉让他猛地伏低了身体,隐入一丛枯死的骆驼刺之后。
不对劲!
烽火台周围,太过安静了。并非无人,而是有一种训练有素的、刻意压抑的肃杀之气。借着微弱的天光,他隐约看到烽火台下方,影影绰绰有数十人影正在快速移动,他们动作整齐,配合默契,正在将一些箱笼物资装载到几辆特制的、包裹着铁皮的驼车之上。这些人皆身着轻甲,虽未打旗号,但那行进间特有的军旅气息,以及装备制式,无不昭示着他们的身份——
靖安司!
他们竟然在这里!是在清剿鬼市后的休整?还是在执行别的秘密任务?
秦渊的心猛地提了起来。苏墨呢?他是否在此?是否安全?
他屏住呼吸,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沧海无量诀》内力缓缓运转,增强着五感,仔细凝神观察。
只见那队靖安司人马的核心,围绕着中间一辆格外宽大、覆盖着厚厚毡布的驼车。车旁,站着两名气息沉凝、目光如电的便装男子,正是之前跟随沈文的那两名大内高手!他们神色警惕,不断扫视着四周。
而更让秦渊瞳孔骤缩的是,在那辆宽大驼车的车辕旁,一名看似头目的军官,正低声向车内汇报着什么。随着他微微侧身,腰间一块悬挂的令牌,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借着旁边火把的反光
,清晰地映入了秦渊的眼帘!
那令牌通体黑色,造型古朴,上面雕刻的纹样——正是数道扭曲锁链缠绕形成的图案!
与韩铮临死前描述的、那个从王副将营帐中出来的青袍人腰间所挂的牌子,纹样极其相似!与他在黑水古城地下洞穴石刻上看到的标记,也如出一辙!
“黑色牌子”!靖安司!果然是他们!
一股混杂着震惊、愤怒与果然如此的冰流,瞬间席卷了秦渊的全身!韩大哥用生命换来的线索,在此刻得到了最直接的印证!铁山营血夜,与靖安司,与这神秘的“黑色牌子”势力,脱不了干系!
那辆宽大驼车里的人是谁?是沈文吗?他服用“燃血爆元丹”后强行冲出地面,必然身受重创,需要紧急转移救治!若是能擒下他……
这个念头如同野火般在秦渊心中燃起,但旋即被他强行压下。对方戒备森严,有两名大内高手护卫,更有数十精锐甲士,以他此刻的状态,贸然动手无异于自寻死路。
必须冷静!找到苏墨,弄清情况再从长计议。
他压下沸腾的杀意,目光如同最耐心的猎手,继续搜寻。终于,在距离靖安司队伍约百丈外的一处背风沙丘后,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的、熟悉的气息。
是苏墨!他还活着,而且似乎也在暗中观察靖安司的动向。
秦渊心中稍定,借着地形和黎明前的黑暗掩护,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绕了过去。
沙丘后,苏墨正靠坐在那里,脸色有些苍白,衣袍上沾染了些许尘土和已经干涸的血迹,但眼神依旧明亮冷静。他身边只有那名斗篷随从,不见其他青云阁人手,显然在鬼市的混乱中也损失不小。
“秦兄!”看到秦渊安全抵达,苏墨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随即压低声音,“你没事就好!东西到手了?”
秦渊点头,拍了拍怀中:“赤阳天兰已得。”他目光扫过苏墨,“你呢?拍卖场最后……”
苏墨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有庆幸,也有一丝后怕,他苦笑道:“乱成一锅粥了。那玉玺残片……最后谁也没能轻易得手。混乱中,那黑曜石箱子被打翻,玉玺残片飞了出去,引得众人疯狂抢夺,死伤无数。我趁乱……用了一点小手段,拿到了这个。”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个用特殊丝绢包裹的小物件,揭开一角。
那里并非完整的玉玺残片,而是一块更小的、只有指甲盖大小、边缘带着断裂痕迹的碎玉!上面依稀可见半个古老的篆字笔画,散发着微弱却纯
正的皇道气息。
“这只是崩飞的一小块碎片,真正的残片主体……”苏墨摇了摇头,低声道,“被那魔教长老拼着硬接西域高手一刀,强行夺走了。他带着‘龙煞结晶’和玉玺主体残片,已趁乱遁走,不知所踪。靖安司似乎也无意死磕,他们的主要目标,好像是沈文的安危,以及……清剿鬼市,追查某些东西。”
秦渊看着那小块碎玉,心中了然。苏墨果然机变百出,在那种混乱局面下,竟也能有所斩获,虽然只是极小的一部分,但蕴含的意义和可能的研究价值,同样非同小可。
“沈文就在那边。”秦渊指向靖安司队伍的核心,“还有那个‘黑色牌子’。”
苏墨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我看到了。他们似乎要紧急转移沈文。看来沈文伤得极重,燃血丹药效反噬非同小可。”他顿了顿,看向秦渊,“秦兄,你意欲何为?”
秦渊的目光死死盯着那辆承载着沈文的驼车,以及那名腰间挂着黑色牌子的军官,眼中燃烧着刻骨的仇恨与坚定的光芒:“跟踪他们。沈文是关键人物,那个黑色牌子更是直指铁山营血案的核心线索!我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苏墨沉吟片刻,果断道:“好!我与你同去!此地不宜久留,靖安司很快会完成集结出发。我们需远远吊着,寻找机会。” 他看了一眼秦渊苍白的脸色和身上的血迹,“你的伤……”
“无妨,撑得住。”秦渊斩钉截铁。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如同影子的那名斗篷随从,忽然极轻微地“咦”了一声,抬头望向东南方向的天空。
几乎同时,秦渊和苏墨也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熟悉阴寒死寂意味的能量波动,从那个方向一闪而逝!
那是……江辰的寂灭剑意?但又有些不同,似乎更加凝练,更加贴近某种本源的死亡气息?他怎么会去那个方向?而且,那股波动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召唤之意?并非针对他们,更像是一种共鸣?
秦渊与苏墨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江辰的行踪,永远是个谜。但此刻,他们无暇他顾。
“不必管他,我们先跟上靖安司。”苏墨低声道。
此时,下方的靖安司队伍已经完成了装载,随着一声低沉的号令,队伍开始移动,如同一条沉默的巨蟒,向着戈壁的深处行进。那辆宽大驼车被严密护卫在中心。
秦渊和苏墨不敢怠慢,借助着渐亮的天光和起伏的沙丘地形,远远地缀在了这支
队伍的后面。
跟踪的过程枯燥而紧张。靖安司的队伍行进速度不慢,且警戒异常森严,不时有斥候前出侦查,使得秦渊和苏墨不得不时刻保持距离,小心翼翼。
日头渐高,戈壁的温度开始迅速攀升。秦渊体内的伤势在奔波和紧张下隐隐作痛,他不得不分心运转内力压制。苏墨的情况稍好,但连续的经历也让他眉宇间带着疲惫。
跟了大半日,靖安司的队伍在一处有小型水源的绿洲边缘停了下来,进行短暂的休整和补给。
秦渊和苏墨潜伏在远处一个沙丘后,利用枯死的胡杨木遮挡着身形,仔细观察。
“他们似乎是要往东,返回中原方向。”苏墨判断道,“看这路线,可能是想去最近的、有靖安司秘密据点的城镇。”
秦渊默默点头,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辆驼车。就在这时,他看到驼车的毡布被掀开一角,一名随军医官模样的人钻了出来,对着车外的那名大内高手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虽然听不清,但那医官凝重的脸色和摇头的动作,无不显示着沈文的情况不容乐观。
这是一个机会吗?秦渊心中念头急转。若是沈文伤重不治,或者在他们到达据点前状态极度虚弱……
突然,他怀中的那古朴药炉,毫无征兆地轻微震动了一下,散发出一股微弱的、带着警惕意味的温热。
几乎在同一时间,秦渊感到一股极其隐蔽、却带着恶意的视线,如同冰冷的毒蛇,从侧后方某处扫过他们藏身的位置!
不是靖安司的人!是另外的跟踪者!
秦渊猛地回头,锐利的目光扫向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沙丘。苏墨也瞬间警觉,与那名斗篷随从同时做好了战斗准备。
“看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苏墨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不止我们盯着这块肥肉啊。”
远处的靖安司队伍似乎并未察觉这暗处的波澜,休整完毕后,再次启程,向着东方迤逦而行。
而秦渊和苏墨,在明确了自身也被未知势力盯上的情况下,追踪行动变得更加复杂和危险。前有目标,后有窥伺,这片死亡之海般的戈壁,危机四伏。
秦渊握紧了手中的覆云剑,眼神坚定。无论前路有多少艰难险阻,为了韩大哥,为了铁山营枉死的兄弟,为了揭开那血夜的真相,他绝不会退缩!
【下章预告】
黄雀在后,杀机暗藏!第一百一十四章《名动西域》,秦渊与苏墨追踪靖安司押运沈文的队伍,却发现另有神秘势力
同样尾随其后,意图不明!三方在茫茫戈壁上展开惊心动魄的追踪与反追踪较量。与此同时,魔教长老携玉玺主体残片与“龙煞结晶”潜逃的消息已如野火般传遍西域,引得各方震动,秦渊因身怀“赤阳天兰”、疑似拥有“补天丹”秘方以及在黑水古城中的表现,其名号也开始在西域武林流传。新的危机与机遇并存,一场突如其来的沙暴,将成为打破僵局的契机?还是将所有人拖入更大的绝境?而在风暴之眼,关于沈文与“黑色牌子”的真相,能否被揭开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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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名动西域
第一百一十四章 名动西域
那来自侧后方的、如同毒蛇般阴冷的窥视感,让秦渊和苏墨瞬间绷紧了神经。两人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无需言语,便已明了处境——他们并非唯一的猎人,这片看似荒凉的戈壁,暗处还潜藏着未知的威胁。
苏墨对那名斗篷随从极轻微地打了个手势。随从会意,身形如同融化般悄无声息地没入沙丘的阴影中,朝着感知到窥视的方向潜行而去,如同一道无形的幽灵,负责侦查并尽可能清除这暗处的尾巴。
秦渊则继续将主要注意力锁定在前方靖安司的队伍上。他的目光锐利如鹰,紧紧跟随着那辆承载着沈文和铁山营血案关键线索的驼车。体内《沧海无量诀》内力缓缓流转,一方面压制着伤势,另一方面将五感提升到极致,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时间在紧张的追踪中缓慢流逝。日头越来越高,炙烤着无垠的沙海,空气因高温而扭曲,视野变得有些模糊。靖安司的队伍训练有素,即使在酷热下行进,依旧保持着严整的队形和高度警惕,斥候轮番前出,如同织就了一张无形的警戒网。
秦渊和苏墨不得不将距离拉得更远,利用一切可能的地形——沙丘的背阴处、枯死的胡杨林、风蚀的岩柱——来隐藏身形,追踪变得愈发艰难。秦渊的伤势在高温和持续的紧张下隐隐作痛,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眼神中的坚定未曾有丝毫动摇。
约莫一个时辰后,那名斗篷随从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返回,对着苏墨低声禀报了几句。
苏墨眉头微蹙,对秦渊低语道:“是‘沙狐’的人。”
“沙狐?”秦渊对这个名号感到陌生。
“西域一带势力最大的马匪团伙之一,首领自称‘狐王’,行事狠辣,来去如风,专门劫掠商队和小股军队,偶尔也接一些见不得光的脏活。”苏墨解释道,“他们大约有二十人,装备精良,骑术精湛,潜伏在右后方约两里外,跟踪技巧很老道,似乎……并不仅仅是为了劫掠。”
秦渊心中一沉。马匪掺和进来,局势更加复杂。他们的目标是什么?是沈文?还是靖安司运送的其他物资?亦或是……同样盯上了自己或苏墨?
“能甩掉或者解决他们吗?”秦渊问。
苏墨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在开阔戈壁上,想完全甩掉熟悉地形的沙狐很难。硬拼的话,我们人数处于绝对劣势,而且会惊动靖安司。眼下只能保持警惕,见机行事。”
就在两人低声商议之际,前方的靖安司队伍忽然产
生了一阵小小的骚动。队伍停了下来,几名军官聚集在那辆宽大驼车旁,似乎在进行激烈的讨论。远远望去,能看到那两名大内高手的神色也颇为严峻,不时抬头望天。
秦渊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只见西北方的天际,不知何时积聚起了一片昏黄色的、如同厚重幕布般的云墙!那云墙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这边推进,云层低垂,翻滚不定,隐隐传来沉闷的呜咽声,那是风沙咆哮的前兆!
“沙暴!是黑沙暴!”苏墨脸色一变,低呼道。
在西域,这种规模的黑沙暴是致命的天灾,能见度会在瞬间降为零,狂风卷起的沙砾足以剥皮蚀骨,甚至能将整个商队活埋!
前方的靖安司队伍显然也意识到了危险,军官们迅速做出决策,不再保持行军队形,而是指挥着队伍向着左前方一处相对背风、有着数座巨大风蚀蘑菇岩的区域疾驰而去,显然是打算依托地形躲避沙暴。
“跟上!这是机会!”秦渊眼中精光一闪。沙暴虽然危险,但同样会扰乱靖安司的阵型和警戒,或许是他们靠近并窥探沈文情况的最佳时机!
秦渊和苏墨不再刻意隐藏,将速度提升到极致,紧紧咬着靖安司队伍的尾巴,冲向那片风蚀岩区。与此同时,他们也注意到,右后方那股属于“沙狐”的窥视感也骤然加强,并且同样在快速移动,显然打着同样的主意!
三方势力,在这突如其来的天地之威面前,被卷入了一场更加混乱和不可预测的角逐!
狂风骤起,卷起地面的沙尘,打在脸上生疼。天色以惊人的速度暗淡下来,那片昏黄的云墙如同洪荒巨兽,张开大口,即将吞噬这片沙海。
靖安司的队伍率先冲入了风蚀岩区,凭借着岩石的遮挡,迅速寻找避风处,试图固定驼车和物资,人喊马嘶,一片忙乱。
秦渊和苏墨紧随其后,躲入了一块巨大的蘑菇岩下方,这里恰好能避开主风方向。两人刚稳住身形,就看到不远处,另一伙大约二十余骑、穿着杂乱皮甲、头戴防风面巾、眼神凶狠彪悍的骑士,也冲入了岩区,正是“沙狐”马匪!他们显然对这类地形极为熟悉,迅速分散开来,借着岩石掩护,如同真正的狐群般,悄无声息地向着靖安司队伍休整的位置逼近。
沙暴的前锋终于抵达!
轰——!!!
仿佛天穹崩塌,巨大的轰鸣声瞬间淹没了所有其他声音!狂风裹挟着亿万沙砾,如同实质的墙壁般狠狠撞上这片风蚀岩区!能见度瞬间降至不足一丈,四周一片昏天黑地
,只有狂风凄厉的呼啸和沙石撞击岩石发出的噼啪爆响!
秦渊和苏墨紧紧靠在岩石根部,用衣袖捂住口鼻,仍觉得呼吸艰难,仿佛有无形的巨手扼住喉咙。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狂暴的自然之力面前颤抖、崩解。
然而,就在这天地失序、万物蒙昧的混乱中,秦渊怀中的古朴药炉,再次传来了那股微弱却清晰的警示性温热!这一次,指向并非远处的马匪,而是更近的方向!
几乎同时,透过狂风的缝隙,秦渊锐利的目光捕捉到数道模糊的黑影,正利用沙暴的掩护,如同鬼魅般从侧翼向着他们和靖安司队伍之间的位置穿插而来!这些人的动作更加诡秘,气息更加阴冷,与马匪的彪悍风格截然不同!
还有第四方势力?!
秦渊心头巨震,猛地碰了苏墨一下,指向那个方向。苏墨顺着望去,脸色也变得无比凝重,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沙暴、靖安司、马匪、神秘第四方……这片不大的风蚀岩区,瞬间变成了一个危机四伏的死亡陷阱!
就在这时,一阵激烈的兵刃交击声和怒喝声,穿透了狂风的咆哮,从靖安司队伍休整的核心区域传来!
打起来了!
是马匪趁乱发动了袭击?还是那神秘的第四方势力率先出手?亦或是靖安司发现了逼近的威胁,主动迎战?
混乱中,秦渊看到那辆宽大驼车在几名靖安司甲士的拼死护卫下,试图向着岩区更深处转移,但那两名大内高手似乎被强敌缠住,一时无法脱身。
机会!
秦渊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沙暴和混战提供了绝佳的掩护,这是他接近沈文,确认其状态,甚至尝试获取线索的最佳,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我去试试!”秦渊对苏墨低吼一声,不等他回应,身形已如离弦之箭,借着风沙和岩石的遮蔽,向着那辆移动的驼车潜行而去!
“小心!”苏墨的提醒被狂风瞬间撕碎。他看了一眼秦渊消失的方向,又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混乱的战局和那若隐若现的第四方黑影,对斗篷随从打了个手势,两人也悄然移动位置,准备随时策应秦渊。
秦渊将云踪步施展到极致,在能见度极低的沙暴中,如同一条滑溜的游鱼,避开四处迸溅的刀光剑影和混乱的人影。他目标明确,就是那辆驼车!
然而,就在他距离驼车不足十丈,已经能看清护卫甲士脸上紧张神色时,异变再生!
一道凌厉无匹、带着浓郁死寂意味的剑光,如同撕裂昏
聩天幕的灰色闪电,毫无征兆地从侧方一座岩柱后掠出,并非斩向秦渊,而是直劈那辆驼车!
这一剑,快!狠!准!蕴含的寂灭剑意让周围肆虐的风沙都为之短暂一滞!
江辰?!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也要对沈文下手?!
秦渊心中骇然,但此刻不容他多想。那道灰色剑光眼看就要将驼车连同里面的沈文一分为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驼车那厚厚的毡布猛地炸开!一道赤红色的、带着狂暴燥热气息的身影从车内冲天而起,双掌齐出,掌风如同燃烧的陨石,悍然撞向那道灰色剑光!
轰!!!
两股截然相反却又都强大无比的力量悍然碰撞!寂灭死意与狂暴炽烈的气劲疯狂交织、湮灭,产生一股巨大的冲击波,将周围的沙暴都暂时逼退形成了一个短暂的真空地带!
那道赤红色身影踉跄落地,正是沈文!他此刻的状态极其诡异,脸色呈现不正常的潮红,周身皮肤下的血管如同蚯蚓般凸起蠕动,双眼赤红如血,散发着野兽般的疯狂与暴戾气息,显然燃血丹的反噬远超想象,甚至可能已经侵蚀了他的神智!但他强行催谷出的力量,竟暂时挡住了江辰那融合了幽冥死气的一剑!
而江辰的身影也出现在岩柱之上,黑衣在狂风中猎猎作响,那双燃烧着幽紫火焰的眸子冰冷地注视着状若疯魔的沈文,手中长剑再次扬起,灰白与幽紫的气息如同活物般缠绕剑身。
两人的对峙,吸引了附近所有人的目光。就连正在厮杀的马匪、靖安司甲士以及那若隐若现的第四方势力,都不由得为之一顿。
秦渊趁此机会,目光急速扫过方才沈文冲出的驼车内部。车厢里一片狼藉,除了散落的药材和器物,他敏锐地注意到,在车厢角落,似乎掉落着一本边缘焦黑、材质特殊的薄薄册子,以及……半块熟悉的、雕刻着锁链纹样的黑色令牌!
线索!
秦渊心脏狂跳,正要不顾一切冲过去。
就在这时,沙暴的威力似乎达到了顶峰,一股远超之前的恐怖飓风席卷而过,无数磨盘大的石块被卷起,如同雨点般砸落!整个风蚀岩区仿佛都在哀嚎、崩塌!
“小心!”苏墨的惊呼声传来。
秦渊只觉头顶一暗,一块巨大的、被狂风掀起的蘑菇岩顶盖,正带着万钧之势,向他所在的方位轰然砸落!而与此同时,那名腰间挂着黑色牌子的军官,也发现了近在咫尺的秦渊,眼中凶光一闪,手中长刀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向他拦腰斩来!
上有巨石压顶,前有强敌拦截,后有混乱战局与虎视眈眈的江辰和沈文!
秦渊瞬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境!
【下章预告】
绝境逢生,乱局谁主!第一百一十五章《各方邀约》,秦渊在沙暴与乱战的死亡漩涡中如何脱身?那块记载着关键线索的册子和半块令牌能否到手?江辰与疯魔沈文的惊天对决胜负如何?神秘第四方势力终于露出獠牙,其目标究竟是谁?“沙狐”马匪趁火打劫能否得逞?苏墨又有何后手扭转乾坤?当沙暴渐息,这片狼藉的战场上,幸存者将面对怎样的局面?而秦渊之名,因其在黑水古城与此次沙暴乱局中的表现,已悄然传遍西域,各方势力的邀约与试探,将随之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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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各方邀约
第一百一十五章 各方邀约
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从头顶与身前同时罩下!巨石轰隆,刀光凄厉,瞬间封死了秦渊所有闪避的空间!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秦渊体内《沧海无量诀》内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求生本能与坚韧意志催谷出超越极限的潜力!他并未试图向上或向左右闪避,那只会更快地撞上巨石边缘或刀锋,而是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却又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动作——
他猛地向前扑出,并非直撞刀锋,而是身体几乎贴着地面,如同滑翔的雨燕,间不容发地从那拦腰斩来的刀光下方尺许之处钻过!同时,覆云剑向上反手疾刺,并非硬撼巨石,而是剑尖精准无比地点在巨石底部一个微微凸起的、受力最不稳定的棱角上!
“覆云剑法——云开见日!”
这一剑,蕴含了他对力道巧妙的运用与《沧海无量诀》那“海纳百川”的卸力真意!
“叮!”
一声清脆却极具穿透力的撞击声!
那军官志在必得的一刀,几乎是擦着秦渊的后背掠过,将他本就破损的衣衫再次划开一道口子,冰冷的刀气刺得肌肤生疼。而头顶那块巨大的岩石,在被剑尖点中的瞬间,下坠之势竟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不可察觉的偏斜和凝滞!
就是这微不足道的偏斜与凝滞,为秦渊争取到了那决定性的、不足十分之一息的生机!
他的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在那狭窄的缝隙中猛地一扭一窜,险之又险地脱离了巨石最主要的覆盖范围!
“轰隆——!!!”
巨石携着万钧之势,狠狠砸落在他方才所在的位置,大地剧震,烟尘混合着沙暴冲天而起!激射的碎石如同暗器般四散飞溅!
那名军官显然没料到秦渊能用这种方式脱身,一刀落空,又被巨石砸地的恐怖威势和飞溅的碎石所慑,动作不由得一滞。
而秦渊,则利用这电光石火间争取到的机会,身形毫不停留,如同鬼魅般扑向那辆已经倾覆一半的驼车!他的目标明确——车厢角落那本焦黑的册子和半块黑色令牌!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及目标的刹那,一道阴寒刺骨、带着浓郁血腥气的掌风,如同跗骨之蛆,再次从侧后方袭来!是沈文!他虽然在与江辰的对峙中落入下风,状若疯魔,但显然并未完全失去对周遭的感知,尤其是对试图接近他秘密的秦渊!
这一掌比之前那名军官的刀更加狠毒刁钻,掌风未至,那蕴含的狂暴燥热与侵蚀心
神的异力已让秦渊后背寒毛倒竖!
躲不开!也来不及格挡!
秦渊眼中闪过一丝狠色,竟不闪不避,拼着硬受这一掌,也要将那近在咫尺的线索抓在手中!
然而,一道清朗的喝声穿透风沙:“秦兄,低头!”
是苏墨!
几乎在声音响起的同一时间,数点乌光如同拥有生命般,绕过复杂的角度,后发先至,精准地射向沈文掌风必经的几处气劲节点!是苏墨那神出鬼没的暗器!
噗噗噗!
乌光没入狂暴的掌风之中,虽然未能完全抵消其威力,却如同在洪流中投入了几块巨石,使得掌风的方向和凝聚程度出现了明显的偏差和涣散!
“砰!”
即便如此,那被削弱后的掌风边缘依旧扫中了秦渊的左肩。秦渊闷哼一声,只觉得一股灼热暴戾的气劲钻入体内,左肩瞬间麻木,气血翻腾,喉头一甜,但他前冲之势不减反增,右手终于一把抓住了那本册子和半块令牌,看也不看便塞入怀中!
得手了!
他强忍着肩头的剧痛和体内肆虐的异种气劲,身形借着掌力余势向前一滚,同时覆云剑向后挥出,布下一道绵密的剑幕,防止沈文继续追击。
而此刻,江辰与沈文之间的战斗也分出了胜负。
沈文因强行出手拦截秦渊,本就岌岌可危的防御出现了致命的破绽。江辰那双燃烧着幽紫火焰的眸子冰冷无波,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手中长剑如同穿越了空间的界限,无声无息地刺入了沈文因疯狂而空门大开的胸口偏右位置(避开了 immediate 致命的心脏)。
剑尖入体,没有鲜血喷溅。那灰白与幽紫交织的寂灭剑意与幽冥死气,如同最贪婪的毒蛇,瞬间侵入沈文经脉,疯狂吞噬着他本就因燃血丹反噬而混乱暴走的生机!
沈文发出一声凄厉无比、完全不似人声的惨嚎,周身赤红的气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迅速萎靡、消散,眼中的疯狂与赤红也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痛苦与……一丝回光返照般的清明与难以置信。他死死盯着江辰,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喷出一口带着内脏碎块的漆黑血液,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被几名拼死冲上来的靖安司甲士接住。
“保护大人!撤!” 那名腰间挂着黑色牌子的军官目眦欲裂,厉声吼道,再也顾不上秦渊,指挥着残存的靖安司人手,护着重伤垂死的沈文,向着沙暴稍弱的区域且战且退。
江辰一剑重创
沈文,并未追击,而是缓缓收剑,那双幽紫的眸子扫了一眼混乱的战场,尤其是在秦渊和苏墨的方向停留了一瞬,随即身形一晃,如同融入风沙的幽灵,再次消失不见。他来去如风,目的难测。
而另一边,“沙狐”马匪与那神秘的第四方势力(后来苏墨判断,很可能是西域某个与靖安司或有宿怨、或对玉玺碎片有想法的本土秘密组织)之间的混战,以及他们与靖安司残部的冲突,也因为沙暴的持续和沈文的重伤而渐渐平息。沙狐马匪见事不可为,又忌惮那神秘势力和不知隐藏在何处的江辰,在狐王一声唿哨下,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在茫茫风沙中。那神秘势力似乎也达成了某种目的或认为时机已过,同样悄然隐退。
当这场突如其来的黑沙暴终于威力渐减,如同发泄完怒火的巨兽般缓缓退去时,这片风蚀岩区已是一片狼藉。倒塌的岩石、散落的物资、倒毙的人马尸体,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的惨烈。
天空重新露出昏黄的光线,能见度逐渐恢复。
秦渊靠在一块岩石上,剧烈地喘息着,左肩传来钻心的疼痛,沈文那一道掌风残留的异种气劲仍在体内肆虐,与他自己本身的伤势和幽冥死气纠缠在一起,情况糟糕透顶。他迅速取出怀中的古朴药炉,微弱的赤色光晕亮起,引导着那丝“源火”之力优先护住心脉,缓慢净化着体内的异种气劲。
苏墨和那名斗篷随从走了过来,两人身上也多了些伤痕,但总体无碍。苏墨看着秦渊苍白的脸色和明显不适的左肩,关切道:“秦兄,伤势如何?”
“还死不了。”秦渊咬着牙,从怀中取出那本边缘焦黑的册子和半块黑色令牌。册子材质特殊,似皮非皮,似绢非绢,入手沉重,封面没有任何字迹。那半块令牌触手冰凉,锁链纹样清晰,散发着一种隐秘而阴森的气息。
“回去再细看。”苏墨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此地不宜久留,靖安司残部未远,沙狐和马匪也可能去而复返,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秦渊点头,将两样东西小心收好。在苏墨和随从的搀扶下,三人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与靖安司撤退相反的一处戈壁深处蹒跚而行。
接下来的数日,三人昼伏夜出,小心谨慎地穿越戈壁,躲避着可能存在的追踪。秦渊大部分时间都在运功疗伤,依靠《沧海无量诀》的生生不息与“源火净世篇”的净化之力,再加上苏墨提供的一些疗伤丹药,总算勉强压制住了伤势的恶化,并将沈文那一道掌风的异种气劲逐步驱除,但距离痊愈还差得远。
在此期间
,他们也陆陆续续听到了一些从过往商队或零星江湖客口中传出的消息。
魔教长老携传国玉玺主体残片与“龙煞结晶”成功遁走,不知所踪,魔教在西域的势力似乎因此更加活跃和隐秘。
靖安司指挥同知沈文重伤垂危,已被紧急护送返回中原,据传闻其伤势极重,即便能保住性命,武功也可能尽废。
而“秦渊”这个名字,开始越来越多地被西域武林人士提及。他在黑水古城中生还并有所获(尽管外人不知具体是何物)、在鬼市拍卖中现身、与神秘剑客江辰关系莫测、以及在沙暴乱局中从靖安司和多方势力眼皮底下脱身并疑似得到了某些关键之物……这些事迹经过口耳相传,难免添油加醋,却足以让他在西域这片土地上声名鹊起。当然,伴随名声而来的,是更多的关注、猜测,以及……觊觎。
这一日,三人终于抵达了西域边陲一座名为“金沙集”的繁华小镇。这里是通往中原的重要枢纽,龙蛇混杂,消息灵通。
他们刚在一家不起眼的客栈安顿下来不久,苏墨便拿着三份制作精良的拜帖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秦兄,看来我们想低调也不行了。”苏墨将拜帖放在桌上。
秦渊拿起一看。第一份拜帖,来自西域最大的商会“金驼盟”,措辞客气,邀请“秦少侠”赴宴,言语间流露出招揽与合作之意。第二份拜帖,落款是一个陌生的西域门派“狂沙门”,语气则直接得多,直言对秦渊从黑水古城所得之物感兴趣,希望“坦诚一叙”。第三份拜帖,最为奇特,通体漆黑,上面只画了一个简单的、燃烧着火焰的弯月图案,没有任何文字。苏墨神色凝重地指出,这是西域一个极其神秘、亦正亦邪的古老组织“拜火明月宗”的标记。
“金驼盟富甲西域,狂沙门是地头蛇,而这拜火明月宗……”苏墨沉吟道,“传承古老,行事诡秘,高手如云,其意图最难揣测。”
秦渊看着桌上这三份代表着不同势力、不同意图的拜帖,眉头微蹙。他深知,这些邀约的背后,是机遇,更是陷阱。他怀揣着救治简心的希望(赤阳天兰、补天丹残方)、追查血案的关键线索(册子、令牌),以及自身还未恢复的实力,每一步都必须如履薄冰。
“苏兄,依你之见?”秦渊看向智计超群的同伴。
苏墨展开折扇,轻轻摇动,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虚与委蛇,借力打力。或许,我们可以从这些‘邀约’中,找到我们急需的东西,比如……关于那本册子和令牌的信息,
或者,安全返回中原的途径。”
【下章预告】
虚与委蛇,暗室交锋!第一百一十六章《智拒群雄》,秦渊与苏墨将如何应对三方势力的邀约?金驼盟的宴无好宴,狂沙门的咄咄逼人,拜火明月宗的神秘莫测,皆需谨慎周旋。在金沙集这个各方眼线密布之地,秦渊能否在虚虚实实的交锋中获取所需情报,同时保住自身秘密与安全?那本焦黑册子与半块令牌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与此同时,靖安司并未放弃对秦渊的追查,新的威胁正在暗中逼近。而远在中原,简心的情况,以及韩铮用生命换来的线索所指向的更大阴谋,也催促着秦渊必须尽快做出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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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智拒群雄
第一百一十六章 智拒群雄
金沙集的夜晚,远比白日喧嚣。驼铃悠扬,混杂着各族语言的叫卖声、酒馆里的喧哗、以及不知从何处飘来的异域香料气息,构成了一幅充满活力却又暗藏危机的边陲画卷。
秦渊下榻的客栈名为“孤烟”,名字应景,位置也相对僻静。房间内,油灯如豆,映照着秦渊依旧有些苍白的脸,以及桌上那三份代表着不同意图的拜帖。
苏墨坐在他对面,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分析道:“金驼盟富甲西域,商路遍布天下,其盟主‘金算盘’万三千是个纯粹的商人,最重利益。他邀你,无非是看中你如今的名声,可能想借你之力打通某些关节,或是投资你这个‘潜力股’。应对此人,可示之以利,亦可畏之以险,关键在于把握分寸,让他觉得与你合作有利可图,但强行动你则代价太大。”
“狂沙门,”苏墨语气转为凝重,“是西域本土大派,门主‘狂沙掌’赫连霸性情暴烈,护短霸道,门下多亡命之徒。他们直接索要黑水古城所得,恐怕不只是贪图宝物那么简单,或许背后另有隐情,或受人指使。对此辈,虚与委蛇恐难奏效,需示强,或祸水东引。”
“至于这拜火明月宗……”苏墨拿起那张漆黑的拜帖,眉头微蹙,“最为棘手。此派历史悠久,教义神秘,行事介于正邪之间,高手辈出且手段诡异。他们主动找上门,目的最难揣测。或许与那‘源火净世篇’或幽冥龙兽之事有关?应对他们,需格外谨慎,言多必失。”
秦渊静静听着,目光扫过那三份拜帖,最终落在自己依旧隐隐作痛的左肩上。实力的恢复是当务之急,但眼前的局面不容他安心养伤。他沉吟片刻,道:“既然避不开,那便都会一会。顺序如何?”
苏墨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先易后难,先明后暗。明日先赴金驼盟之约,后日见狂沙门,至于拜火明月宗……等他们再次主动联系我们。”
计议已定。
翌日傍晚,秦渊与苏墨准时出现在金驼盟设在金沙集最繁华地段的一座奢华府邸前。朱门高墙,守卫森严,处处彰显着主人的财富与地位。
接待他们的是金驼盟的一位大管事,态度热情却不失分寸。宴席设在一间极尽奢华的厅堂内,珍馐美馔,歌舞升平。金驼盟盟主万三千并未亲自出面,作陪的除了那位大管事,还有几位盟中长老和看似客卿的高手。
宴席间,宾主尽欢,言谈仿佛只是寻常结交。然而,酒过三巡,那位大管事话锋一转,笑眯眯地对秦渊道:“秦少
侠年轻有为,名动西域,实乃人中龙凤。我金驼盟最爱结交天下豪杰,不知少侠日后有何打算?若有意在西域发展,我盟愿鼎力相助,钱财、人手、消息,皆不在话下。”
秦渊放下酒杯,神色平静:“多谢万盟主与管事厚爱。秦某乃一介武夫,漂泊惯了,目前只想治好伤势,了却一些私事,暂无长远打算。”
另一名长老接口道:“秦少侠何必过谦。听闻少侠在黑水古城颇有所获,若能与我盟共享,必能发挥其最大价值。我盟可出高价收购,或者,合作开发亦可。”
图穷匕见。
秦渊与苏墨对视一眼,苏墨微微一笑,折扇轻摇:“诸位的好意,秦兄心领。只是秦兄所得之物,关乎友人性命与自身清白,实难割舍或与人共享。况且,”他话锋微转,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如今西域盯着秦兄的眼睛不少,其中不乏狂沙门这等强横势力,金驼盟若此时与秦兄走得太近,恐怕会引火烧身,得不偿失啊。”
他轻描淡写地将狂沙门点了出来,既是陈述事实,也是一种隐晦的警告——秦渊是个麻烦人物,接手需谨慎。
那位大管事和几位长老的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一下,交换了眼色。他们自然知道狂沙门也递了帖子,苏墨此言,等于将潜在的竞争与风险摆上了台面。
宴席的气氛顿时有些微妙。最终,那大管事打了个哈哈,将话题岔开,不再提及合作或交易之事。又饮了几杯,秦渊与苏墨便借口秦渊伤势未愈,起身告辞。金驼盟众人也未强留,礼数周到地送他们出门。
“看来,金驼盟暂时是被唬住了。”离开府邸后,苏墨低声道,“他们重利,但也怕麻烦。只要让他们觉得帮助我们的风险大于收益,他们便会观望。”
秦渊点头,心中对苏墨的智谋更多了几分倚重。
第二日,狂沙门的邀约地点定在了城西他们自己的一处演武场。与金驼盟的奢华隐蔽不同,这里气氛粗犷而肃杀。演武场四周插着绘有狂沙图案的大旗,数十名精悍的狂沙门弟子赤裸上身,露出古铜色的肌肤和虬结的肌肉,正在呼呼喝喝地练功,目光不善地打量着走进来的秦渊和苏墨。
狂沙门门主赫连霸,是一个身材魁梧如铁塔、满脸虬髯的中年大汉,端坐在演武场正中的虎皮大椅上,眼神睥睨,气息彪悍。他身边站着几名气息沉凝的长老,其中一人,正是那日在鬼市附近窥视秦渊他们的那股阴冷气息的主人!
“秦渊?”赫连霸声如洪钟,带着毫不掩饰的压
迫感,“听说你从黑水古城带出来不少好东西?老子也不跟你绕弯子,把你得到的东西交出来,特别是那本册子和半块牌子,老子可以保你在西域平安,否则……”他冷哼一声,周身气劲勃发,演武场上的沙尘无风自动。
竟是直接索要册子和令牌!他们如何得知?是猜测,还是另有消息来源?
秦渊心中凛然,面上却不动声色,迎着赫连霸逼人的目光,沉声道:“赫连门主此言差矣。秦某确实进了黑水古城,但所得不过是一些疗伤药材,用以救治友人。至于什么册子、令牌,闻所未闻。门主恐怕是听了些不实的传言。”
“放屁!”赫连霸猛地一拍椅子扶手,站起身来,一股狂猛的气势如同沙暴般压向秦渊,“老子的人亲眼看见你从沈文的车里拿了东西!识相的赶紧交出来,别逼老子动手!”
他身边那名眼神阴冷的长老也上前一步,阴恻恻地道:“秦少侠,我狂沙门在西域说一不二。你身负重伤,何必为了身外之物枉送性命?交出东西,门主一言九鼎,必保你无恙。”
面对赤裸裸的威胁,秦渊眼神渐冷。他缓缓吸了一口气,压制住体内因对方气势牵引而有些躁动的伤势,《沧海无量诀》内力暗自流转。他知道,对这种蛮横之辈,示弱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
他上前一步,虽身形不如赫连霸魁梧,但那历经沙场与生死磨砺出的铁血气势,以及《沧海无量诀》带来的隐隐如沧海般的沉凝,竟丝毫不逊于对方的狂沙之势。
“赫连门主,”秦渊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秦某的东西,只会交给该交之人。狂沙门若想强取,尽管放手过来。只是,”他目光扫过全场那些跃跃欲试的狂沙门弟子,语气转寒,“秦某纵然有伤在身,手中之剑,亦能饮血。门主若想试试,秦某奉陪。只是不知,门主打算用多少弟子的性命,来换你口中那‘莫须有’之物?”
话音落下,覆云剑虽未出鞘,却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一股凌厉的剑意弥漫开来,让靠近的一些狂沙门弟子脸色微变,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赫连霸瞳孔一缩,死死盯着秦渊,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虚实。他没想到秦渊重伤之下还敢如此强硬。对方名声在外,黑水古城和沙暴中的表现绝非虚传,真要动起手来,即便能拿下,狂沙门也必然损失惨重,而且……他眼角余光瞥了一眼一直沉默摇扇、看似无害的苏墨,此人深浅不知,青云阁的名头他也听说过。
一时间,演武场上气氛剑拔弩张,
却又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僵持。
苏墨适时开口,打破了沉默,语气依旧从容:“赫连门主,不过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传言,何必大动干戈?若为此伤了和气,让其他势力看了笑话,甚至趁虚而入,岂非不美?我青云阁虽不才,却也愿为秦兄作保,他所言非虚。门主若执意不信,那便只好……手底下见真章了。”他最后一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赫连霸心中更添忌惮。
赫连霸脸色阴沉变幻,最终重重哼了一声:“好!秦渊,苏墨,老子今日给青云阁一个面子!不过,东西最好真如你所说不在你手,否则,哼,狂沙门的追杀令,必将遍布西域!” 他撂下狠话,显然不打算立刻撕破脸,但也没放弃。
秦渊与苏墨不再多言,转身从容离开演武场。直到走出很远,还能感受到背后那如同实质的、充满杀意的目光。
“狂沙门不会善罢甘休。”回到客栈,苏墨神色凝重,“他们比金驼盟难缠得多,而且似乎对册子和令牌志在必得。我怀疑,他们背后可能有人指使。”
秦渊默然点头,抚摸着怀中那本册子和半块令牌,感受到其中沉甸甸的分量。这两样东西,牵扯的秘密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就在两人思索对策之际,窗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如同羽毛落地的声响。苏墨的斗篷随从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房中,手中拿着一枚与之前一模一样的、漆黑的无字拜帖,以及一个小小的、散发着淡淡檀香味的木盒。
“拜火明月宗,”苏墨接过木盒,打开一看,里面并非什么奇珍异宝,而是一株通体晶莹、散发着温和纯净气息的雪莲,“‘天山雪心莲’,疗伤圣品,尤其对于驱除异种气劲、稳固心脉有奇效。他们……似乎对你的伤势很了解。”
秦渊看着那株雪心莲,又看了看那张无字的黑色拜帖,心中疑云更重。拜火明月宗,他们到底想做什么?这雪中送炭之举,是善意,还是另一种形式的……邀约?
【下章预告】
雪莲入腹,暗夜生变!第一百一十七章《千里传讯》,秦渊服下拜火明月宗所赠的“天山雪心莲”,伤势能否迅速好转?这神秘的宗门终于派人正式接触,其真正目的即将揭晓。与此同时,苏墨通过青云阁的隐秘渠道,收到了两则至关重要的消息:一则是关于简心现状与“补天丹”炼制进度的急报;另一则,则是韩铮临终线索追查到的、关于“黑色牌子”势力与朝中某位权倾朝野的大人物关联的惊人发现!归心似箭的秦渊,面对狂沙门的威胁、拜火明月宗的谜团以及中原传来的紧
急讯息,将如何抉择?返回中原之路,注定布满荆棘与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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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千里传讯
第一百一十七章 千里传讯
那株“天山雪心莲”静静地躺在檀木盒中,瓣蕊晶莹,流光溢彩,散发出的纯净寒气与温和药力,使得房间内燥热的空气都为之一清。此物确为疗伤圣品,尤其对于驱除异种气劲、稳固心脉有奇效,正对症秦渊此刻体内纠缠的沈文掌力、旧伤及残余幽冥死气。
苏墨指尖轻触雪莲花瓣,感受着那丝精纯的凉意,沉吟道:“拜火明月宗……此举用意深远。他们不仅对你的伤势了如指掌,更精准地送来了你最需要的东西。是示好,是投资,还是……另有图谋?”他看向秦渊,“此物可用,但需谨慎。我亲自查验,并无毒性或禁制附着。”
秦渊目光沉静地注视着雪心莲。他深知自身伤势拖延不得,返回中原之路必多险阻,尽快恢复实力是首要之务。这雪心莲虽是来历不明之人所赠,但其药性做不得假,苏墨的查验也值得信任。
“既送上门来,不用可惜。纵有图谋,兵来将挡便是。”秦渊不再犹豫,取过雪心莲,依法纳入怀中,引导那古朴药炉微微温热,以“源火”之力稍加感应后,便将其服下。
雪莲入口即化,一股清冽甘泉般的药力瞬间涌向四肢百骸,所过之处,那灼热暴戾的异种气劲如同冰雪遇阳,迅速消融瓦解,受损的经脉得到滋润抚慰,连带着与幽冥死气对抗而始终紧绷的心脉,也仿佛被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护住,变得稳固而充满生机。《沧海无量诀》内力自发加速运转,贪婪地汲取着这股精纯的药力,如同干涸的河床迎来甘霖,内力以肉眼可察的速度变得充盈、凝实。
秦渊盘膝坐下,闭目调息,引导药力重点冲刷左肩伤处及体内几处郁结。只见他头顶隐隐有白气蒸腾,脸色由之前的苍白渐渐转为红润,气息也变得悠长平稳。苏墨示意斗篷随从在门外护法,自己则守在房内,一边为秦渊护法,一边凝神思索着拜火明月宗与那两则即将通过青云阁渠道传来的消息。
约莫一个时辰后,秦渊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虽未完全恢复巅峰,但伤势已然好了七成,体内异种气劲尽除,剩下的只需时日调养即可。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只觉周身舒泰,久违的力量感重新回归。
“好药!”秦渊忍不住赞道,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左肩活动自如,再无滞涩痛感。“这拜火明月宗,不管所图为何,此情我记下了。”
苏墨见他恢复神速,也松了口气,笑道:“秦兄根基深厚,方能如此快化开药力。看来重返中原之期,可大大提前了。”
正说话间,窗外传来三长两短、极有规律的叩击声。苏墨神色一肃,起身开窗,一道黑影如同狸猫般滑入,正是那名斗篷随从。他手中拿着一个用火漆密封的细小铜管,躬身递给苏墨。
“阁中密讯,最高等级。”随从低声道,随即再次隐入阴影。
苏墨指尖内力一吐,震碎火漆,从铜管中倒出一卷薄如蝉翼的绢纸。他迅速展开,目光扫过,脸色先是微微一松,随即变得无比凝重。
“秦兄,是中原的消息。”苏墨将绢纸递给秦渊,声音低沉,“一好,一坏,或者说,一急,一危。”
秦渊接过绢纸,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关于简心的部分:
“简心姑娘暂居药王谷旧友‘杏林叟’处,得其所助,搜集‘补天丹’所需药材已逾七成,然‘赤阳天兰’为主药,无可替代,且其体内隐脉之伤有反复迹象,杏林叟言,最多再支撑半年,若再无赤阳天兰或完整补天丹,恐……回天乏术。”
看到“回天乏术”四字,秦渊心头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简心的情况比他想象的更糟,时间如此紧迫!他必须尽快找到赤阳天兰,或者……寄希望于那补天丹残方能有线索。
强压下心中的焦灼,他继续看下去。第二部分消息,则是关于韩铮用生命换来的线索追查结果:
“经多方查证,确认那‘锁链纹样’黑色令牌,与前朝特务机构‘影衙’及本朝一个极其隐秘的组织‘缚苍龙’有关。‘缚苍龙’直接听命于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厂王之心!铁山营血案背后,极大可能有东厂乃至更深宫闱的影子。另,靖安司沈文重伤返京途中,遭数次不明身份高手截杀,虽未得手,但其随行人员死伤惨重,疑与‘缚苍龙’灭口有关。王之心近日动作频繁,似有清理门户、掐断线索之举。望速归,迟则生变!”
东厂!王之心!秦渊眼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厉芒!韩铮兄弟的血仇,铁山营数百袍泽的冤魂,那场血腥之夜背后的主使者,竟然直指朝廷权势熏天的阉宦头子!这消息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既带来了找到仇家的方向,也让他感受到了那背后如同深渊般的恐怖与庞大压力。
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厂,那是足以搅动朝局、只手遮天的人物!自己一个江湖草莽,前边军哨长,要如何与之抗衡?
但旋即,一股更加坚定、更加冷冽的杀意与决心自心底升起。无论仇家是谁,地位多高,势力多大,这血海深仇,必报之!
“东厂……王之心……”秦渊缓缓将绢纸攥
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好一个‘缚苍龙’!好一个权阉!”
苏墨看着他眼中翻腾的怒火与杀意,沉声道:“秦兄,此事牵扯极大,东厂势大,树大根深,爪牙遍布天下,王之心更是陛下身边红人,动他,难于登天。我们必须从长计议。”
“我知道。”秦渊的声音冰冷如铁,“但此仇,不可不报。韩铮不能白死,铁山营的弟兄们不能白死!既然知道了对手是谁,剩下的,便是想办法砍掉他的爪牙,再斩下他的头颅!”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尽快返回中原。简心等不了,韩铮用命换来的线索,也不能断送在我手里。”
“不错。”苏墨点头,“狂沙门在外虎视眈眈,拜火明月宗意图未明,靖安司或许也在暗中搜寻我们的踪迹。返回中原之路,绝不会太平。”
就在这时,客栈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兵刃出鞘的铿锵声和呵斥声。
“里面的人听着!吾等奉狂沙门赫连门主之令,请秦渊少侠再往演武场一叙!若再推拒,休怪我等不讲情面!”一个粗豪的声音响起,带着明显的威胁意味。
来得真快!而且听这动静,来的人不少,态度也远比上次强硬。
秦渊与苏墨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冷意。看来,赫连霸是打定主意不想让他们轻易离开了。
“看来,不打发掉这些苍蝇,我们是走不了了。”秦渊冷哼一声,覆云剑已悄然握在手中。伤势恢复大半,他正需要一场战斗来彻底活动开筋骨。
苏墨却摆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智珠在握的光芒:“秦兄且慢。硬拼并非上策,即便能杀出去,也会消耗我们本就不多的精力,耽误行程。或许……我们可以借力打力。”
他走到窗边,对着外面某个方向,极轻微地打了个手势。随即,他转向秦渊,低声道:“稍安勿躁,且看一场好戏。”
片刻之后,客栈外的喧嚣声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变得更加混乱。只听得一阵奇异的、如同风吹流沙般的簌簌声响起,随即便是狂沙门弟子惊怒交加的呼喝:
“什么人?!”“啊!我的眼睛!”“是拜火明月宗的‘流沙障’!”
紧接着,兵刃交击声、闷哼声、倒地声接连传来,但持续时间极短,不过十数息功夫,外面的喧闹便戛然而止,只剩下一些压抑的痛哼和粗重的喘息。
一道平静无波、如同机械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清晰地传入房内:“苏公子,秦少侠。碍事者已暂退。
宗内有请,望二位移步一叙。”
拜火明月宗的人出手了!而且实力强横,瞬息之间便解决了狂沙门的堵门之人!
秦渊与苏墨再次交换了一个眼神。拜火明月宗选择在这个时机出手,既是解围,也是不容拒绝的“邀请”。
“看来,这最后一‘约’,是避不开了。”苏墨整理了一下衣袍,对秦渊道,“秦兄,便去会一会这西域最神秘的宗门,看看他们究竟意欲何为。或许,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些关于返回中原的‘便利’。”
秦渊点头。对方展示了实力和诚意(雪心莲),又在此刻解围,于情于理,都该去一见。他倒要看看,这拜火明月宗,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两人推开房门,只见门外站着一名身穿素白长袍、面容普通毫无特色、甚至连眼神都缺乏波澜的中年人。他对着二人微微颔首,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即转身引路,步伐无声,气息缥缈,竟让人难以判断其具体修为深浅。
客栈外,横七竖八地躺着二十余名狂沙门弟子,个个灰头土脸,身上并无明显伤痕,却都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眼中残留着惊骇。街道上看热闹的人群远远围观,指指点点,却无人敢靠近。
秦渊和苏墨跟着那白袍人,穿过几条僻静的巷道,来到金沙集边缘一座看似普通的土黄色院落前。院门无声开启,内部光线昏暗,隐隐有檀香之气传来。
踏入院门的瞬间,秦渊怀中的古朴药炉,再次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共鸣般的温热。
【下章预告】
秘院深谈,迷雾重重!第一百一十八章《归心似箭》,拜火明月宗宗主亲自现身,其所言关乎“源火净世篇”之秘与幽冥龙兽之因果,更提及一条能避开各方耳目、快速返回中原的隐秘古道!条件是什么?秦渊与苏墨能否信任这个神秘宗门?与此同时,狂沙门受此大挫,赫连霸绝不会善罢甘休,更激烈的报复已在酝酿。手持关键线索,心系简心安危与血海深仇,秦渊归心似箭,归途却杀机四伏。他将如何抉择?归程第一站,剑指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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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归心似箭
第一百一十八章 归心似箭
土黄色的院落在身后无声合拢,将金沙集的喧嚣与暗流彻底隔绝。院内别有洞天,穿过一道绘着火焰与明月交织图案的影壁,眼前是一座静谧的厅堂。堂内光线昏沉,仅靠四角青铜灯树上跳跃的幽蓝火焰照明,空气中弥漫的檀香似乎能宁神静气,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动内力微澜的奇异力量。
引路的白袍人无声止步,躬身退入阴影。厅堂深处,一道背对众人的身影缓缓转过身来。
此人同样身着素白长袍,但材质更为考究,边缘以金线绣着繁复的火焰纹路。他面容看上去约莫四五十岁,五官平凡无奇,唯有一双眼睛,深邃如同古井,瞳孔深处仿佛有两点微缩的明月在静静燃烧,目光扫过,竟让人产生一种心神都被吸摄、体内真气微微沸腾的错觉。
“宗主。”苏墨收起折扇,罕见地执了一个晚辈礼,神色肃然。秦渊亦暗自凝神,感受着对方那如渊似岳、却又含而不发的磅礴气息。江辰则静立一旁,气息与阴影融为一体,仿佛不存在,却又无法忽视。
拜火明月宗宗主目光在三人身上掠过,在秦渊身上停留片刻,尤其是在他怀中那隐隐散发气息的古朴药炉和其本身《沧海无量诀》的独特气韵上顿了顿,微微颔首:“苏少主,秦少侠,江少侠。冒昧相邀,还请见谅。”
他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直透人心的力量。“本人月无涯,忝为拜火明月宗此代宗主。”
“月宗主。”秦渊抱拳还礼,开门见山,“承蒙贵宗馈赠雪心莲,助秦某疗伤,感激不尽。不知宗主相邀,所为何事?”他时间紧迫,无心过多客套。
月无涯微微一笑,那笑容让他平凡的面容瞬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魅力:“秦少侠快人快语。既然如此,月某便直言了。邀三位前来,一为解惑,二为指路,三则……或可做一笔交易。”
他踱步至厅堂中央,那里地面上刻画着一幅巨大的、包含了星辰、火焰与复杂符号的图案。“秦少侠身怀‘源火’气息,又得‘幽冥龙兽’之力淬炼,更兼《沧海无量诀》之包容气象,福缘之深,世所罕见。想必对黑水古城中所见所闻,尤以那‘幽冥’之力,心存疑虑吧?”
秦渊心中一凛,对方竟似乎对地宫之事了如指掌!“宗主知晓那幽冥之力的来历?”
“略知一二。”月无涯目光悠远,仿佛穿透了时空,“上古黑水国妄图掌控幽冥,触及生死禁忌,终招致反噬,国灭族消,其力不散,凝聚成兽,被封印于地脉深处。此力
至阴至寒,暴戾混乱,与我拜火明月宗所追寻的‘圣火’之道,乃至阳至刚、秩序净化之力,可谓相生相克,同源而异流。”
他看向秦渊:“秦少侠于祭坛之上,以蕴含‘源火’生机的冰魄,硬撼幽冥龙兽,虽使其受创,冰魄亦损,更引动地脉震荡。此间因果,已然种下。那幽冥之力,并不会因龙兽受挫而消散,反而可能因封印松动而更易逸散,为祸世间。”
苏墨沉吟道:“宗主之意,这幽冥之力,与贵宗的‘圣火’,乃至传说中的传国玉玺,皆有牵连?”
“苏少主聪慧。”月无涯赞许地点点头,“传国玉玺,据传便蕴含着部分引动乃至调和这两种极端力量的秘密。玉玺崩碎,其碎片流落各方,也正是天下纷争的一大根源。我拜火明月宗世代居于西域,一则守护圣火,二则,亦有监视、压制那幽冥之力扩散之责。”
他再次看向秦渊,目光变得锐利:“秦少侠,你身负的《沧海无量诀》,其‘海纳百川’之真意,或许是未来平衡乃至化解这场劫数的关键之一。此乃月某邀约之一,解惑。”
秦渊默然,感受到肩头无形的压力又重了几分。他本只为追寻血案真相、救治简心,却不知不觉卷入了更为宏大古老的漩涡之中。
“至于指路,”月无涯继续道,“三位欲返中原,如今西域各方目光齐聚金沙集,明路暗卡,步步杀机。狂沙门不会善罢甘休,靖安司耳目遍布,常规路径,难保万全。”
他袖袍一拂,地面图案上亮起一条蜿蜒的、避开主要城镇和关隘的线路,最终指向东南方向一处隐秘的山谷。“此乃‘月影古道’,乃我宗先辈所辟,可避开大部分耳目,直抵陇西。虽路途艰险,多有荒漠毒虫,但胜在隐秘。我可派熟悉路径的弟子为向导,助三位安然东归。”
这无疑是雪中送炭!秦渊与苏墨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意动。江辰依旧沉默,仿佛事不关己。
“条件呢?”秦渊沉声问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拜火明月宗如此示好,必有所求。
月无涯脸上露出一丝赞许的笑容:“秦少侠果然通透。交易很简单。他日若秦少侠武道通玄,或寻得玉玺碎片,亦或在对抗幽冥之力有所需之时,望能在不违背侠义道的前提下,助我拜火明月宗一臂之力。此外,”他目光扫过秦渊怀中的药炉,“若有可能,他日简心姑娘‘源火’之道大成,亦盼能与她交流一二‘净化’与‘生机’之妙谛。”
这个条件,可谓宽厚至极,更像是一种长远投资与善意的结盟。并
未要求秦渊立刻做什么,也未触及他的底线。
秦渊沉吟片刻,又看了一眼苏墨,见其微微颔首,便不再犹豫,抱拳道:“月宗主今日援手之情,秦渊铭记。他日若力所能及,必不推辞!”
“好!”月无涯抚掌一笑,“既然如此,三位可在此稍作休整,明日拂晓,自有向导在此等候。”
事情议定,月无涯便不再多言,唤来那名引路的白袍人安排秦渊三人休息,自己则再次转身,凝视着地面那幅巨大的图案,仿佛陷入了某种深沉的思虑。
客房内,秦渊抚摸着怀中那枚来之不易的“补天丹”残方玉简,又想起简心仅剩半年的期限,以及苏墨带来的关于东厂和王之心的惊悚消息,归心似箭的感觉从未如此强烈。韩铮惨死的画面与江辰冰冷的面容不时交错闪过,让他心头沉重。
“苏兄,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明日一早便出发。”秦渊决然道。
苏墨点头:“月无涯此人,深不可测,但其言应当不虚。走月影古道,确是当前最优之选。只是……他提及的幽冥之力与玉玺关联,以及对你《沧海无量诀》的看重,恐怕预示着你我前路,依旧风波险恶。”他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窗外,江辰独自立于院中阴影下的身影寂寥而冰冷。
是夜,秦渊辗转难眠,一方面伤势虽愈大半但并未完全复原,需运功调息;另一方面,心头思绪纷杂,简心的容颜、铁山营的血夜、韩铮倒下的身影、玉罗刹决绝的眼神、地宫中的诡秘、月无涯深邃的目光……交织成一幅光怪陆离的画卷。
他取出那本从沈文车中得来的焦黑册子,借着微弱灯光翻阅。册子材质特殊,水火不侵,上面以一种极其古老的文字记载着一些残缺的仪式、阵法图样,以及关于“龙煞”、“地脉”、“魂祭”等晦涩内容,似乎与操控某种极端力量有关,其中几处关键,竟隐隐与黑水国壁画和拜火明月宗所言印证。而那半块黑色令牌,“缚苍龙”的标志冰冷刺手,指向朝廷深处那令人窒息的黑暗。
实力!还需要更强的实力!才能守护想守护的人,才能斩断该斩之敌!秦渊握紧拳头,《沧海无量诀》内力在体内奔流不息,那新悟的“心刃”意蕴愈发凝练。
翌日拂晓,天色未明,一名同样身着白袍、但面容精悍、眼神锐利的年轻弟子已静候院中。
“三位,请随我来。”弟子言简意赅,做了个请的手势。
秦渊、苏墨、江辰不再耽搁,紧随其后,悄然离开了这座看似普通的院落,融入了金沙集黎明前最深的黑
暗中。
月影古道,名副其实。它并非行走于地表,而是大部分潜行于干涸的古河道、隐蔽的峡谷、甚至一些废弃的地下坎儿井之中,蜿蜒曲折,人迹罕至。向导弟子显然对此路极为熟悉,总能避开流沙、毒虫巢穴以及一些天然形成的诡异磁场区域。
一路无话,唯有风沙呼啸。秦渊抓紧一切时间调息运功,巩固修为,同时默默参悟“补天丹”残方与那本焦黑册子中的只言片语。苏墨则不时与向导低声交谈,了解沿途风物与可能存在的风险。江辰始终沉默,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影子跟在队伍末尾,但他那双偶尔掠过四周、燃烧着幽紫火焰的眸子,却让任何潜在的威胁都悄然退避。
如此昼伏夜出,疾行十数日,终于穿越了茫茫戈壁与部分山脉,抵达了月无涯所指的那处隐秘山谷。谷口已有接应的青云阁人员等候。
“秦兄,自此往东,便是陇西地界,相对安全许多。我等需在此分别了。”苏墨对秦渊道,“阁中尚有要事需我处理,且东厂之事,需从长计议。我已传讯阁中,全力搜集‘赤阳天兰’与完整‘补天丹’方的线索,一有消息,即刻通知于你。”
秦渊重重抱拳:“苏兄,大恩不言谢!保重!”
“保重!”苏墨洒然一笑,又与江辰点头致意(后者毫无反应),随即带着青衣人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山岚之中。
山谷口,只剩下秦渊与江辰二人,以及呼啸而过的山风。
秦渊望向东方,仿佛能穿透千山万水,看到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苍白容颜。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对江辰复杂的恨意与疑虑,沉声道:“江兄,接下来我去江南寻‘杏林叟’与简心。你……”
“同行。”江辰打断了他,声音冰冷,不容置疑。他那双幽紫的眸子扫了秦渊一眼,“你的命,还有用。” 说罢,也不等秦渊回应,便率先朝着出谷的方向走去。
秦渊看着他的背影,拳头紧了紧,又缓缓松开。他知道,此刻与江辰分道扬镳并非易事,而且这危险的同行者,或许在接下来的路上,还有“用”。他不再犹豫,迈步跟上。
目标明确,归心更炽。前路未知,身边是敌友难分的昔日同伴,但为了救治简心,为了查明真相,他义无反顾。
心儿,等我!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救你!还有那些欠下血债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山谷,辨明方向,向着杏林叟隐居之处,也是简心所在的地方,疾驰而去。
【下章预告】
古道杀机,孤影同行!第一百一十九章《烽烟古道》,秦渊与江辰踏上返回中原的最后旅程。东厂“缚苍龙”与狂沙门残部层层截杀,魔教高手因玉罗刹与幽冥龙兽之故亦追踪而至。归途险象环生,秦渊新悟的“覆云剑法”与“心刃”在血战中磨砺锋芒。江辰融合幽冥死意后的寂灭剑道,展现出恐怖而诡异的威力,其真实意图愈发莫测。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抵达江南前夜,秦渊意外获悉了一个关于北疆黑山堡失守、边军溃败的惊人噩耗,牵扯出一位意想不到的故人踪迹!家国骤变,前路茫茫,这对充满恩怨纠葛的同行者,能否安然抵达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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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烽烟古道
第一百一十九章 烽烟古道
出了隐秘山谷,便是陇西地界。相较于西域的苍茫戈壁,此间山势渐起,林木渐深,虽依旧地广人稀,却已能感受到中原的气息。然而,这份归乡的亲切感并未持续多久,便被愈发凝重的危机感所取代。
拜火明月宗提供的“月影古道”图虽精妙,避开了主要官道与城镇,但东厂“缚苍龙”的触角显然比预想中伸得更长。离开山谷不过两日,秦渊与江辰便在一条荒废多年的古栈道上,遭遇了第一次伏击。
那是在一个天色阴沉的午后,栈道蜿蜒于悬崖峭壁之间,下方是奔腾咆哮的浑浊江水。十余道黑影如同壁虎般从崖壁阴影中悄无声息地滑落,人手一柄淬毒的短弩,弩箭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蓝的色泽,封死了栈道前后。
秦渊眼神冰冷,覆云剑并未出鞘,只是并指如剑,凌空虚点!数道凝练的“心刃”意蕴后发先至,并非斩向人体,而是精准地斩断了那些黑影扣动弩机时,手指与弩机之间那无形的“杀意”与“气机”联系!
噗噗噗!数名弩手只觉得手指一麻,凝聚的内力瞬间涣散,扣下的弩机变得绵软无力,弩箭歪斜射出,毫无威胁。这正是秦渊新悟的“心刃”妙用,直斩心神与招式枢纽,玄妙无比。
“动手!”伏击者中一名头目见状,厉声喝道,弃弩拔刀,率先扑上。其余黑影也纷纷抽出奇形兵刃,身法诡异,刀光狠辣,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杀手。
就在秦渊准备迎敌之际,一道灰白色的剑光,如同死亡本身蔓延出的阴影,后发先至,掠过了冲在最前的三名杀手。
没有惨叫,没有格挡声。
那三名杀手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动作却骤然僵住,瞳孔中的神采瞬间熄灭,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傀儡,直挺挺地坠下了万丈深渊!他们的咽喉处,只有一个细小的红点,连鲜血都未曾渗出。
寂灭剑意,剥夺生机!
江辰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秦渊侧前方,他手中那柄萦绕着灰白与幽紫气息的长剑微微低垂,剑尖仿佛还残留着湮灭生命的寒意。他甚至没有多看那些坠崖的杀手一眼,那双燃烧着幽紫火焰的眸子,冷冷地扫向剩下的伏击者。
剩下的“缚苍龙”杀手被这诡异莫测、一言不合即夺人性命的狠辣手段所慑,冲锋的势头不由得一滞。
秦渊心中亦是一凛。江辰的剑,比以前更快,更绝,也更……漠视生命。
“藏头露尾的鼠辈!”秦渊冷喝一声,压下心中杂念,覆云
剑终于出鞘,剑光如云霞铺展,主动迎向剩余的杀手。他必须尽快解决战斗,拖延下去只会引来更多敌人。
两人虽无言语交流,却在这一刻形成了某种诡异的默契。江辰的剑如同死神的镰刀,专门针对那些试图偷袭、或者气息较强的头目,剑出必杀,寂灭无情。而秦渊的覆云剑法则如云海翻腾,攻守兼备,主要负责正面牵制和清剿普通杀手。
在两人这风格迥异却同样高效的配合下,这队“缚苍龙”伏兵很快被全歼。清理战场时,秦渊从一个头目怀中搜出一块黑色令牌,背面刻着一个“叁”字印记。
“‘缚苍龙’第三队……”秦渊脸色阴沉,“看来那阉狗是铁了心要留下我们了。这只是开始。”
江辰漠然地看着深渊,仿佛刚才的杀戮与他无关,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麻烦。”不知是在说东厂的追杀,还是别的什么。
秦渊默默点头,心中那股归心似箭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任何阻挡在他救治简心道路前的障碍,都必须被斩碎!
接下来的路程,果然步步杀机。东厂的埋伏层出不穷,手段狠辣阴毒。秦渊与江辰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昼伏夜出,绕行更加偏僻的小路。连续的战斗与奔波,让秦渊疲惫不堪,但他眼中的光芒却愈发锐利。每一次遇袭,他对于“覆云剑法”和“心刃”的运用便精进一分,对《沧海无量诀》那“海纳百川”真意的理解也更深入一层。
江辰则始终如同一个沉默的影子,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对自身那诡异力量的掌控与磨合中。他的气息时而晦涩,时而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寂灭与死意。只有在遭遇敌人时,他才会展现出那恐怖绝伦的剑法,仿佛杀戮只是他修炼的一部分。
这一日深夜,两人好不容易摆脱了一伙难缠的、擅长驱策毒虫的“缚苍龙”杀手,躲入一座废弃的山神庙暂歇。庙宇残破,蛛网遍布,唯有残缺的神像在月光下投下狰狞的影子。
秦渊升起一小堆篝火,拿出干粮默默吃着,同时运功调息。江辰则独自坐在庙宇角落的阴影里,闭目不语,周身那灰白与幽紫的气息若隐若现。
“我们距离江南还有多远?”秦渊打破沉默,问道。他需要确认行程。
江辰眼也未睁,声音冰冷:“照此速度,五日。”
秦渊心中稍安,正要说话,庙外却忽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逃不过他感知的窸窣声。并非人类,而是……某种小型动物?他警惕地握住了剑柄。
只见庙门缝隙处,一只通体灰黑、眼神却
异常灵动的信鸽,扑棱着翅膀飞了进来,似乎受了些惊吓,落在篝火旁,咕咕叫着,脚上绑着一个细小的竹管。
这荒山野岭,怎会有信鸽?而且这信鸽似乎受过特殊训练,并不十分怕人。
秦渊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信鸽歪着头看了看他,并未飞走。他解下竹管,抽出里面的纸条展开。
纸条上的字迹潦草,似乎是在极度仓促和艰难的情况下写就,还沾着些许已经发黑的血迹:“黑山堡破,赵帅殉国!鞑虏诡术,非人力可敌……溃兵言,见……见‘韩’字旗残部于乱军中血战突围,疑是……疑是已故韩将军旧部‘飞熊营’残兵,由副将孙德胜率领,下落不明……北疆危矣!见字速传……”
黑山堡失守!赵擎苍总兵殉国!飞熊营?那是韩铮当年一手带出来的嫡系精锐!韩铮死后,飞熊营被打散重组,副将孙德胜是韩铮的心腹兄弟!他们竟然还在?而且在黑山堡血战中出现了?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震得秦渊心神剧荡!国难当头,故人踪迹……韩大哥,你若在天有灵,可知你的老部下仍在浴血奋战?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庙外,望向北方漆黑的夜空,仿佛能听到那边传来的喊杀与悲鸣。个人恩怨在家国大难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沉重地压在心头。
“北疆……出事了。”秦渊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将纸条递给不知何时已睁开眼、静静看着他的江辰。
江辰接过纸条,扫了一眼,那双燃烧着幽紫火焰的眸子没有任何波澜,只是淡淡地道:“蝼蚁之争。” 随手将纸条化为飞灰。
秦渊猛地回头,怒视江辰:“那是韩大哥的旧部!是曾经与你我并肩作战的边军弟兄!”
江辰冷漠地与他对视:“他已死。尘归尘,土归土。” 语气中没有丝毫情感,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就在秦渊怒火即将爆发之际,江辰却忽然转头,望向庙外漆黑的丛林,冷冷道:“有高手靠近。很多。不是官兵,也不是东厂的路子。”
他的感知比秦渊更敏锐!
两人瞬间戒备!秦渊握紧了覆云剑,江辰的身影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气息变得更加危险。
只见庙外的黑暗中,缓缓走出了七八道身影。这些人装束各异,有男有女,但无一例外,周身都散发着强横而诡异的气息,与中原武林的路数截然不同。为首一人,是个身披彩衣、手持蛇杖、面容妖艳的中年美妇,她舔了舔鲜红的嘴唇,目光如同毒蛇般锁定了秦渊
。
“啧啧,能发现我等踪迹,感知不错。”美妇声音甜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奉教主法旨,请秦少侠随我等回总坛一趟。至于你身上那来自幽冥之地的东西……还是交出来吧。”
魔教!他们竟然也追踪到了这里!而且目标明确,不仅是为了可能与玉罗刹相关的“幽冥”之事,更是直指秦渊从黑水古城带出的“补天丹”残方和那本身怀的秘密!
前有北疆剧变的阴影,后有魔教高手堵截,暗处还有东厂“缚苍龙”的窥视!
秦渊深吸一口气,将北疆的担忧与对江辰的愤怒暂时压下,目光扫过眼前的魔教众人,最后落在那妖艳美妇身上,覆云剑缓缓出鞘,剑锋在篝火的映照下流淌着清冷的光华。
“要带我走,要拿东西,凭本事来取。”
【下章预告】
三方汇聚,剑荡群魔!第一百二十章《重返中原》,山神庙前,魔教五毒使之一的“彩衣仙子”苗玉娘驱蛇御毒,诡术频出!秦渊“覆云剑法”与“心刃”面临全新考验,江辰寂灭死意剑道展现恐怖威能。然而,东厂“缚苍龙”追兵亦被此地动静吸引,三方势力于古庙荒山展开惨烈混战!秦渊为尽快赶路,不得不与江辰再次联手,杀出重围。重返中原腹地,江南已近在眼前,但北疆噩耗与韩铮旧部踪迹如同巨石压在心口。即将与简心重逢的期盼,能否冲散这一路的血腥与阴霾?而始终沉默的江辰,其真正的目的,似乎也即将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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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重返中原
第一百二十章 重返中原
彩衣美妇——苗玉娘话音未落,她手中那柄色彩斑斓的蛇杖已如活物般扭动起来,杖头雕刻的毒蛇双眸骤然亮起猩红光芒,发出“嘶嘶”异响。随着她内力催动,四周黑暗中传来密集的窸窣声,无数色彩艳丽、大小不一的毒蛇从草丛、石缝中涌出,如同潮水般向山神庙蔓延而来,腥风扑鼻!
“小心她的蛇阵和幻音!”秦渊厉声提醒,同时覆云剑划出圆弧剑气,将靠近的几条毒蛇斩断。但他深知蛇群数量庞大,绝非剑法所能尽数抵挡。
“雕虫小技。”江辰冷哼一声,他甚至没有拔剑,只是向前踏出一步。周身那股融合了寂灭与死意的诡异气息如同无形的波纹扩散开来,所过之处,那些汹涌的毒蛇如同被瞬间抽走了生机,动作变得僵硬迟缓,眼珠中的凶光黯淡,甚至有些弱小的直接僵毙当场!他一人之威,竟暂时压制住了大半个蛇阵的凶焰!
苗玉娘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江辰的气息如此诡异霸道。她娇叱一声,蛇杖挥动,身旁四名魔教高手同时出手!一人挥掌拍出腥臭的绿色掌风,一人弹出无数细如牛毛的碧磷针,一人双爪如钩直取秦渊,最后一人则身形飘忽,如同鬼影,绕向侧翼,目标竟是气息最危险的江辰!
大战瞬间爆发!
秦渊目光锁定那名袭向自己的鬼影高手,覆云剑展开“云霞满空”,剑势笼罩之下,那鬼影高手只觉周身气机都被牵引、迟滞。而江辰面对那使爪功的高手和漫天碧磷针,只是简单直接地一剑刺出!灰白色剑气如同死亡射线,后发先至,穿透重重爪影与毒针,精准地点在那使爪功高手的眉心!
那高手浑身剧震,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恐惧,护体真气如同纸糊般被洞穿,眉心一点灰白迅速扩散,整个人如同被风化的沙雕,无声无息地瘫软下去,生机断绝!
与此同时,江辰周身那诡异的力场自然流转,靠近的碧磷针竟在半空中自行腐朽、化为飞灰!
苗玉娘见手下瞬间折损一人,媚笑一声,蛇杖顿地,一股粉红色的雾气从杖身弥漫开来,香气甜腻,却带着强烈的致幻效果!“小哥哥,好俊的功夫,不如随姐姐回圣教,共享极乐如何?”她的声音融入雾气之中,变得更加勾魂摄魄。
粉红雾气所至,连庙宇的残垣断壁都似乎扭曲起来。秦渊只觉一阵头晕目眩,眼前幻象丛生,连忙默运“源火净世篇”心法,一丝清凉意蕴自丹田升起,护住灵台清明。而江辰那双燃烧着幽紫火焰的眸子,在粉红雾气中反而更加清晰,
仿佛能看穿一切虚妄,幻术对他几乎无效!
就在局势渐趋不利之时,异变再生!
嗤嗤嗤!密集的机括声从庙外黑暗中响起!无数乌黑的弩箭如同飞蝗般射向战场,不仅覆盖了魔教众人,也将秦渊和江辰笼罩在内!箭簇闪烁着幽蓝光芒,显然是淬了剧毒!
东厂“缚苍龙”的追兵,终于到了!他们竟选择在这个三方混战的时刻,发动了无差别攻击,意图将所有人一网打尽!
“卑鄙!”秦渊怒骂,挥剑格挡弩箭。江辰则身形如同鬼魅般闪烁,弩箭往往在靠近他身体尺许范围时,便莫名地失去力道,歪斜坠地,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湮灭”了动能。
魔教众人也没料到东厂会突然插手,猝不及防下,那名释放碧磷针的高手被数支弩箭射中,惨叫着倒地。
苗玉娘彩袖挥舞,震开近身的弩箭,脸色阴沉如水:“朝廷的鹰犬,也敢来搅局!”
场面瞬间变得更加混乱不堪!魔教、秦渊江辰、东厂三方势力在这荒山古庙前展开了惨烈的混战。毒蛇、幻雾、弩箭、刀光剑影交织成一幅死亡画卷。
秦渊身处漩涡中心,压力倍增。他既要应对魔教高手的攻击,又要躲避东厂的冷箭。《沧海无量诀》内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覆云剑法被他施展到极致。那新悟的“心刃”更是在这生死搏杀中不断磨砺,往往能在间不容发之际,斩断对手最致命的攻势气机。
江辰则如同战场上的死神,他的目标明确,直指那些对他威胁最大的东厂弩手和魔教头目。他的剑法没有任何花哨,只有极致的速度与精准,以及那令人绝望的寂灭死意。每一次剑光闪动,必有一人无声倒下,仿佛他的存在就是为了收割生命。
混战中,秦渊与江辰虽无交流,却再次形成了诡异的配合。秦渊的覆云剑法范围广阔,善于牵制与防御,为江辰创造了必杀的机会;而江辰那恐怖的点杀能力,则迅速清除着周围的强敌,减轻秦渊的压力。
然而,东厂“缚苍龙”的人似乎越来越多,其中更夹杂着数名气息沉凝的高手。他们配合默契,给秦渊和江辰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不能恋战!必须突围!”秦渊心念电转,他怀中的“补天丹”残方玉简微微发烫,仿佛在催促他。简心只剩不到半年的时间,他绝不能倒在这里!
他目光扫过战场,锁定东厂防线一个相对薄弱的环节。“江辰!随我冲那边!”
话音未落,秦渊已率先发动!覆云剑化作一道惊天长虹,人剑合一,直
冲那两名东厂头目!“覆云剑法——长虹贯日”!这一剑,蕴含了他所有的焦急、决绝与力量,气势一往无前!
那两名东厂头目脸色一变,同时挥刀迎上,刀光如匹练!
轰!刀剑相交,气劲四溢!两名东厂头目只觉一股沛莫能御的巨力传来,手中钢刀竟被硬生生震碎,吐血倒飞!
秦渊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剑势不停,瞬间撕开了一道缺口!
江辰几乎在同时而动,一道灰白剑光如同跗骨之蛆,掠过试图补位的另外两名东厂高手,那两人动作瞬间僵直,咽喉处一点红印显现。
“走!”秦渊低喝,两人身形如电,趁着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硬生生从三方混战的泥潭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冲入了庙后的密林之中!
“追!”东厂头目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
苗玉娘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媚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与冷厉,但她看了看周围虎视眈眈的东厂人马,以及手下折损的情形,咬了咬牙:“撤!”魔教众人迅速退入黑暗,消失不见。
密林之中,秦渊与江辰不敢停留,将轻功施展到极致,向着中原方向亡命奔逃。身后,东厂追兵的呼喝声和脚步声紧追不舍。
不知奔跑了多久,直到天色微明,身后的追兵声音才渐渐远去。两人找到一处隐蔽的山涧,终于得以喘息。
秦渊靠着一块岩石,大口喘息着,检查自身,又添了几道新伤,但都不致命。他看向不远处的江辰,对方依旧沉默,只是默默擦拭着剑身,脸色比平时更白一分,周身那诡异的气息似乎也平复了些许。连续激战,显然对他消耗也不小。
清点此行,虽然险象环生,但总算冲出了重围,踏上了中原的土地。然而,北疆那噩耗与韩铮旧部的消息,如同阴影般笼罩在秦渊心头。而身边这个亦敌亦友、目的不明的同行者,更让前路充满了不确定性。
前路,依旧漫长且艰险。
【下章预告】
故人依稀,江南烟雨!第一百二十一章《江南依旧》,秦渊与江辰历经血战,终于重返中原腹地。根据苏墨留下的信息,他们前往江南寻找“杏林叟”与简心。江南水乡,风景如旧,却暗流涌动。药王谷曾经的恩怨、朝廷东厂的密探、乃至神秘青云阁的势力,在此地交织。秦渊能否顺利找到简心?“补天丹”残方又能否带来救治的希望?与此同时,关于北疆黑山堡失守、赵擎苍部溃败以及“飞熊营”残部踪迹的更多细节逐渐传来,局势远比想象中严峻。而在烟雨朦胧的江南,一
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故人身影悄然出现,带来了新的变数与深藏已久的秘密……江辰的真正目的,也将在江南,初现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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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江南依旧
第一百二十一章 江南依旧
山涧之水,清冽刺骨,洗去征尘,也暂缓了紧绷的心弦。秦渊以手掬水,泼在脸上,冰冷的触感让他精神一振。他抬头望向东方,天际已泛起鱼肚白。这里已是中原腹地,山峦青翠,水汽氤氲,与西域的苍凉截然不同。
然而,这熟悉的故土气息,并未带来多少安宁,反而因北疆那不确定的噩耗而蒙上了一层阴影。韩铮旧部“飞熊营”的消息,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荡不休。若孙德胜他们真的还活着,正在北疆苦战……
“此地不宜久留。”江辰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不知何时,他已站在不远处,那双燃烧着幽紫火焰的眸子扫视着周围,“东厂损失不小,但绝不会放弃。魔教退走,也未必甘心。”
秦渊收敛心神,颔首道:“根据苏兄留下的信息,杏林叟前辈最后隐居于江南‘栖霞山’左近。我们需尽快赶往江南。”
两人不再耽搁,再次上路。此番进入中原,他们更加小心,尽量避开官道大城。秦渊收敛气息,江辰则仿佛天生就能融入阴影,两人如同寻常旅人,穿梭于乡野之间。
越往东南,景致愈发秀美。小桥流水,稻花香里,恍若隔世。然而,秦渊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官道上往来的兵丁似乎多了些,盘查严格。一些城镇门口张贴的海捕文书中,他的画像虽已模糊,但悬赏依旧。茶肆酒馆中,关于北边战事的低声议论也多了起来,忧虑不安的情绪在蔓延。
“看来,北疆的消息已经渐渐传开了。”秦渊压低声音,眉头紧锁。
江辰漠然道:“蝼蚁之争,与己无关。” 他的目光始终缺乏对世俗纷扰的兴趣,仿佛只专注于自身的剑道与那诡异的力量。
秦渊看了他一眼,没有反驳,心中却沉甸甸的。国之将乱,谁能真正置身事外?
历经数日跋涉,终于进入了江南地界。烟雨朦胧,远山如黛,近水含烟,白墙黛瓦,舟楫往来,吴侬软语随风飘来,与之前的肃杀形成了鲜明对比。
然而,秦渊却无心欣赏这如画美景。他的心中只有一个目标——栖霞山,杏林叟,简心。
根据苏墨提供的更精确信息,杏林叟并非住在栖霞山主峰,而是在其支脉一处名为“采薇谷”的幽静山谷中。
几人雇了一叶扁舟,沿着蜿蜒河道,向栖霞山方向驶去。船头破开碧绿河水,漾起圈圈涟漪。江辰独自坐在船尾,望着烟雨远方,寂寥的身影与这温软景致格格不入。
秦渊
立于船头,任凭细雨沾湿衣襟。他怀中那枚“补天丹”残方玉简,在接近江南后,似乎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温热感应,仿佛与这片土地,或者说与可能在此地的简心产生了某种气机牵引。
“船家,可知‘采薇谷’如何走?”秦渊向撑船的老艄公询问道。
老艄公略感诧异:“采薇谷?那可是个偏僻地方,寻常人都不去的。几位客官去那里作甚?”
“访一位故人。”
老艄公指着前方一片云雾缭绕的山峦:“喏,那边就是栖霞山了。采薇谷在西麓,水路只能到山脚,还得走一段旱路,路不太好走哩。”
“无妨,有劳船家指引。”
小船在一条僻静支流岔口靠了岸。付了船资,两人便踏上了一条青石板铺就的、长满苔藓的小径,深入山林。
谷中景致与外界又自不同。古木参天,奇花异草遍布,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草药香气。显然,此地绝非普通山谷。
秦渊心中激动,步伐不由得加快。穿过一片茂密竹林,眼前豁然开朗。一处清幽山坳中,几间雅致竹舍临溪而建,竹篱环绕,院内晾晒着各种药材,一位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青衣老者,正坐在院中石凳上分拣草药。
而在老者身旁,竹舍的门廊下,一个身着素白衣裙的窈窕身影,正蹲在一个小药炉前,小心翼翼地扇着火。她侧脸轮廓柔和,脸色虽仍有些苍白,但专注的神情却让她散发出一种宁静动人的光辉。
不是简心,又是谁?
刹那间,秦渊只觉得呼吸一滞,连日来的奔波、血战、焦虑,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慰藉。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
许是听到了脚步声,那白衣少女若有所觉,缓缓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静止。
简心的眼眸先是茫然,随即化为难以置信,接着,迅速蒙上了一层水雾,朦胧而深情。
“秦……秦大哥?”她轻声唤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心儿!”秦渊再也按捺不住,身形一动,已掠过数丈距离,来到简心面前。他伸出手,似乎想将她拥入怀中,却又怕唐突,动作僵在半空。
简心看着他风尘仆仆、难掩憔悴却眼神炽热的脸庞,泪水终于滑落。她站起身,轻轻握住了他布满茧子的大手。
“你……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秦渊重重点头,反手将她的柔荑紧紧握住。
江辰站在不远处,看着
这对重逢的璧人,那双燃烧着幽紫火焰的眸子没有任何波动,只是默默转开了视线,望向山谷深处。
“咳咳……”杏林叟干咳两声,打破了气氛,“小子,你就是秦渊?让这丫头日思夜想的那个?”
秦渊连忙松开简心的手,恭敬行礼:“晚辈秦渊,拜见杏林叟前辈!多谢前辈救治心儿之恩!”
杏林叟上下打量着秦渊,目光锐利:“嗯,根基扎实,内力磅礴……不过,身上煞气也不轻,最近没少杀人吧?”
秦渊坦然道:“为求自保,也为守护该守护之人,不得已而为之。”
“哼,杀伐果断,倒也不全是坏事。”杏林叟不置可否,又看向江辰,“这位是?”
“这位是江辰江兄。”秦渊引见。
江辰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杏林叟目光在江辰身上停留片刻,尤其是在他那双异眸上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并未多问。
众人进入竹舍落座。秦渊迫不及待地取出“补天丹”残方玉简,双手奉上:“前辈,晚辈在西域寻得此物,据说对驱除‘幽冥死气’有奇效,请您过目!”
杏林叟接过玉简,凝神感知,脸上露出震惊之色:“这……确是上古丹方无疑!而且……似乎与‘补天丹’有关!”他沉浸其中,时而皱眉,时而恍然。
良久,他才抬头,眼神复杂:“小子,你福缘不小!这确实是‘补天丹’的残方,是最核心的部分!药理搭配堪称鬼斧神工!”
秦渊心中狂喜:“那心儿有救了?”
杏林叟却摇头:“别高兴太早。这只是残方!缺少几味关键辅药记载和最终炼制法诀。更重要的是,主药‘赤阳天兰’,世间罕有,可遇不可求。没有它,丹方无用!”
秦渊的心沉了下去,但立刻道:“前辈,缺少的辅药和‘赤阳天兰’,已托朋友尽力搜寻。不知凭借此残方,能否暂时稳住心儿病情?”
杏林叟沉吟道:“有此残方参考,老夫可调整方案,或能再延长一两个月时日。但若半年内找不到完整丹方和‘赤阳天兰’,纵是神仙难救!”他叹道,“她体内‘源火’生机与‘幽冥死气’的平衡,终究会被打破。”
简心却微笑道:“秦大哥,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能再见到你,我已经很开心了。”
秦渊握紧拳头:“不!一定有办法!我一定会找到!”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江辰,忽然开口,声音冰冷,却让所有人震惊:
“‘赤阳天兰’,或许有一个地方有。”
众人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何处?”秦渊急问。
江辰抬眼,望向北方,缓缓吐出三字:
“嵩山,少林。”
【下章预告】
赤阳现踪,暗流汹涌!第一百二十二章《青云之阁》,江辰一语惊人,指出千年少林或有“赤阳天兰”线索,为救简心,秦渊决心前往。然而,嵩山乃武林泰山北斗,正值多事之秋,魔教窥伺,各方云集,欲登少林谈何容易。与此同时,苏墨传来密信,邀秦渊至金陵青云阁一叙,言及已掌握部分“补天丹”辅药与北疆最新情报,更隐约透露“赤阳天兰”或许与青云阁秘藏有关。一边是少林渺茫希望,一边是青云阁明确邀约,秦渊将如何抉择?而简心体内平衡渐失,病情出现反复,时间愈发紧迫。金陵城内,苏墨的“棋局”已然布下,等待秦渊的,是雪中送炭,还是另有所图?江辰随行至此,其真正目的,也将在金陵初现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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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青云之阁
第一百二十二章 青云之阁
江辰一语既出,满室皆静。
“嵩山,少林?”秦渊重复着这四个字,心头剧震。这千年古刹,武学圣地,竟会与至阳奇珍“赤阳天兰”有关?
杏林叟白眉微蹙,沉吟道:“少林寺藏经阁浩如烟海,达摩院武学精深,或有记载异宝的孤本典籍,亦未可知。只是……少林门禁森严,等闲难入,更遑论探问此等秘辛。”
简心轻轻握住秦渊的手,柔声道:“秦大哥,既有线索,总好过漫无头绪。少林乃正道魁首,或可一试。”她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坚定,不愿成为他的负累。
一直沉默如影的江辰,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冰冷无波:“藏经阁,《楞伽经》残卷,夹页。”言简意赅,却如惊雷炸响。
杏林叟猛地抬眼,目光如电射向江辰:“你如何得知?《楞伽经》残卷乃少林不传之秘,非首座以上不得翻阅!”
江辰迎着他的目光,那双燃烧着幽紫火焰的眸子毫无惧色,亦无波澜,只是淡淡道:“信与不信,在你。” 说完,便重新闭目,不再言语,仿佛刚才石破天惊的话语与他无关。
秦渊心中疑窦丛生。江辰身上秘密太多,他如何知晓少林如此核心的机密?这与他的身世、与他那寂灭剑道又有何关联?但此刻,这无疑是救简心最明确的一条线索。
就在此时,窗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羽翼扑棱声。一道青影如电般穿窗而入,稳稳落在苏墨昔日惯坐的木椅扶手上,竟是一只神骏非凡的青色雀鸟,脚上绑着一枚精致的玉管。
“青云阁的‘青翎信使’!”杏林叟讶然。
秦渊心中一动,上前解下玉管。入手温润,显然是以特殊玉石制成,能保信息不泄。他捏碎玉管一端,取出一卷薄如蝉翼的丝绢,上面是苏墨那熟悉而飘逸的字迹:
“秦兄台鉴:闻兄已安抵江南,心甚慰。弟于金陵备薄酒,扫榻以待。‘赤阳天兰’之事已有眉目,据阁中秘录所载,或与嵩山少林亦有关联,然细节晦涩。另,阁内秘库恰存有‘补天丹’所需之‘千年石髓’、‘七彩月兰’两味辅药,可暂解燃眉。北疆风云骤紧,黑山堡确已易主,赵帅殉国,溃兵中确有铁山营旧部踪迹,然领兵者……似是当年叛徒孙德胜!此人现竟摇身一变,成‘抗虏义士’,其中必有惊天隐情!金陵波谲云诡,东厂‘缚苍龙’活动频繁,兄之行踪恐已泄露,万望小心。速来一叙,共商对策。苏墨手书。”
丝绢最后,还以极细的笔触勾勒了一幅
简略的金陵地形图,其中“青云阁”的位置被重点标出。
信中所言,与江辰透露的信息相互印证!“赤阳天兰”果然指向少林!而青云阁竟已掌握部分辅药,这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然而,北疆噩耗被证实的同时,一个更让秦渊怒火攻心的名字出现了——孙德胜!
那个在铁山血夜中亲手斩杀周崇将军、栽赃陷害于他的叛徒!他不仅没死,竟然还敢打着铁山营的旗号,以“抗虏义士”的身份出现?
一股比幽冥死气更冰寒的杀意自秦渊心底升腾而起,他握着丝绢的手因极度用力而微微颤抖,指节发白。韩铮、李诚、周崇将军……无数袍泽染血的面容在眼前闪过,最终定格在孙德胜那阴鸷冷酷的脸上。
“秦大哥?”简心担忧地轻唤,感受到他周身骤然迸发的凛冽气息。
秦渊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怒火与恨意,将丝绢递给杏林叟。老者看后,神色亦是无比凝重:“孙德胜……此人竟还活着,且……此事蹊跷,背后恐有更大图谋。苏墨此人,智计深远,其言不可不信,亦不可全信。青云阁势力盘根错节,其所图恐怕不小。这‘千年石髓’与‘七彩月兰’确是难得,但以此为由引你前去……”
秦渊自然明白其中关窍。苏墨是友是敌,至今难以界定。但眼下,他没有更好的选择。少林之路渺茫,且需从长计议,而青云阁的辅药却是实实在在的希望。更重要的是,孙德胜的消息,像一团毒火,灼烧着他的理智,他必须去弄清楚!
“前辈,我意已决,前往金陵。”秦渊沉声道,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杀伐之气,“无论苏墨有何打算,为了心儿,为了……清理门户,这一趟我必须去。”
简心看着他眼中那近乎实质的恨意,心中忧虑更甚,却知无法劝阻,只能轻声道:“万事小心。”
秦渊转头看向角落的江辰:“江兄,你呢?”
江辰睁开眼,幽紫的眸子扫过秦渊,仿佛能看透他心中翻腾的杀意,又掠过简心,最后定格在窗外远方,那里是金陵的方向。“同行。”依旧是那冰冷的两个字,仿佛他的存在,只是为了跟随,或者说……等待某种与这杀意相关的“契机”。
采薇谷不宜久留。秦渊与简心、杏林叟商议后,决定由杏林叟继续以药力为简心延命,并设法研究“补天丹”残方,寻找其他可能。秦渊则与江辰即刻动身,前往金陵。
离别总是匆匆。简心为秦渊整理好行装,将一本新誊写的《本草食经》塞入他怀中,低声道:“
路上……记得按时吃饭,莫要……被恨意蒙蔽了心智。”她强忍着泪意,笑容温婉中带着深深的忧虑。
秦渊重重点头,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只化作一句:“等我回来。”他握了握她的手,触手一片冰凉。
他与江辰告别杏林叟,出了采薇谷,辨明方向,沿着运河,直奔金陵。
越接近金陵,气氛越发不同。运河之上,舟楫如梭,漕运繁忙,两岸市镇林立,人烟稠密,一派繁华景象。然而,在这繁华之下,秦渊却能感受到一种无形的紧张。码头上盘查的兵丁明显增多,往来江湖人物的身影也愈发复杂,各种目光或明或暗地扫视着他们这一对引人注目的组合——一个气宇轩昂、背负长剑却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煞气的青年,一个气息诡异、眸带紫焰的沉默剑客。
数日后,巍峨的金陵城墙终于在望。虎踞龙盘,帝王之气犹存。两人缴纳了入城税,随着人流涌入这座六朝金粉之地。
秦淮河畔,画舫凌波,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街市之中,商铺鳞次栉比,叫卖声此起彼伏。然而,秦渊无暇欣赏这盛世繁华,按照苏墨地图所示,穿过几条热闹的街巷,转入一条相对清静的青石板路。
路的尽头,是一座看似普通的深宅大院,黑漆大门紧闭,门前两尊石狮子默默矗立,并无牌匾。但秦渊能感觉到,暗处至少有数道气息锁定了他们。
他上前,扣动门环。
大门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一名青衣小厮探出头来,目光扫过秦渊和江辰,尤其是在江辰身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
“二位可是秦公子、江公子?我家主人已等候多时。”小厮侧身让开。
踏入大门,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外面市井的喧嚣被彻底隔绝,院内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布局精巧雅致,看似随意,实则暗合奇门遁甲之理,一步一景,引人入胜。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墨香,偶尔有身着青衣、步履无声的仆从走过,秩序井然。
小厮引着二人穿过几重院落,来到一座临水而建的精舍前。精舍四面轩窗敞开,垂着竹帘,隐约可见内部陈设清雅,一人正背对门口,凭栏望着池中游鱼。
“主人,秦公子、江公子到了。”
那人闻声转过身来,正是苏墨。他今日未执折扇,一身月白长袍,更显俊雅风流,只是眉宇间比起西域之时,多了几分沉稳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
“秦兄!江兄!一别多日,风采更胜往昔!”苏墨笑容温煦,快步迎上,
目光在秦渊身上一转,便落在江辰身上,尤其是在他那双异眸上停留刹那,眼中讶色一闪而逝,随即恢复如常,“二位一路辛苦,快请入内奉茶。”
精舍内,香茗已备。三人落座,气氛却有些微妙。秦渊与苏墨尚能寒暄几句,江辰则自始至终沉默,仿佛一尊冰冷的雕塑,只有那双幽紫的眸子偶尔转动,打量着这精舍的布局。
“苏兄,信中所言……”秦渊无心客套,直奔主题,尤其是关于孙德胜之事,他亟待确认。
苏墨摆手打断,亲自为二人斟茶,神色转为肃然:“秦兄稍安。既然已到此处,苏某必当坦诚相告。首先,便是‘赤阳天兰’与少林之事。”他看向江辰,“江兄所言不虚,少林藏经阁《楞伽经》残卷之中,确有一页夹层,记载了‘赤阳天兰’的图形与特性,并提及此物曾于达摩祖师面壁洞左近现世。然,此乃少林绝密,不知江兄……”
他话未说完,但询问之意明显。
江辰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冷冷道:“与你无关。”
苏墨碰了个钉子,却不以为意,笑了笑,转而看向秦渊,目光变得深沉:“看来江兄自有缘法。既然如此,少林此路,虽险,却非不可行。只是如今少林正值多事之秋,魔教蠢蠢欲动,嵩山附近亦不甚太平,欲登少林求取此秘,难如登天。”
“再难,也要一试。”秦渊语气斩钉截铁,目光却死死盯着苏墨,“苏兄,信中提到孙德胜……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墨叹了口气,放下茶盏,神色凝重:“此事,亦是苏某邀秦兄前来的重要原因之一。北疆情报确认,黑山堡失守,赵擎苍将军力战殉国。溃兵中,确实有一股打着铁山营旗号的队伍在活动,约数百人,战斗力颇强,曾数次袭扰鞑虏粮道。而根据多方情报交叉印证,这股队伍的首领,极有可能就是……孙德胜。”
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亲耳从苏墨口中证实,秦渊仍觉一股血气直冲顶门,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他怎敢?!一个叛徒!弑杀上官的罪人!有何颜面再打铁山营的旗号!”
“这正是关键所在。”苏墨沉声道,“孙德胜如今对外宣称,当年铁山营之事另有隐情,他是忍辱负重,如今是为国抗虏,光复旧部荣光。更蹊跷的是,朝廷方面,似乎对此事态度暧昧,并未立刻将其定为叛贼,反而有招抚之意。”
秦渊眼中寒光爆射:“隐情?忍辱负重?可笑!我亲眼见他杀了周崇将军!”
“我信秦兄。”苏墨肯定道,“但孙德胜敢如此行事,背后定然有人
支持,且所图非小。或许……与铁山营血案真正的幕后黑手有关。他如今活跃在北疆,又得朝廷暧昧态度,若让他坐实了‘抗虏义士’的名头,秦兄你……恐怕就永无沉冤昭雪之日了。”
这番话如同冰水浇头,让秦渊瞬间冷静下来,但心中的杀意却更加凝练。苏墨说得对,孙德胜此举,是在釜底抽薪!不仅要他秦渊的命,更要彻底玷污铁山营的英名,让真相永埋黄土!
“此外,”苏墨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冷意,“东厂‘缚苍龙’在金陵势力庞大,王之心那老阉狗似乎对秦兄你,以及对北疆孙德胜之事都格外‘关照’。你入城的消息,恐怕此刻已摆在他的案头。这青云阁虽还算安全,但绝非久留之地。”
秦渊默然。他早已料到如此。仇人不仅逍遥法外,反而披上了光鲜的外衣,而自己这个真正的受害者,却要东躲西藏。
“苏兄邀我前来,不会只是赠药和告知消息吧?”秦渊抬眼,目光如炬,看向苏墨。此刻,他需要力量,需要盟友,需要一切能助他斩奸除恶、揭开真相的资源。
苏墨与他对视,脸上慵懒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仿佛能洞悉世情的睿智与一丝隐藏的野心。
“秦兄快人快语。”苏墨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池中倒映的蓝天白云,“如今之势,天下将乱。外有强虏,内有奸佞,忠良蒙冤,宵小横行。苏某不才,忝为青云阁少主,目睹此情此景,常感痛心。”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秦渊:“青云阁创立数百年,旨在‘洞察先机,导正天下’。非为争霸,只为在这乱世之中,存续文明之火,护佑黎民苍生。然,独木难支。秦兄你身负《沧海无量诀》,心怀侠义,历经磨难而不改其志,更身负血海深仇与澄清玉宇之愿,正是我青云阁亟需的助力。”
“苏某欲请秦兄,入我青云阁。”苏墨一字一句道,“并非为奴为仆,而是为客卿,为盟友!阁中资源,情报,人力,皆可为你所用,助你救治简心姑娘,查清铁山营血案,手刃仇敌,乃至……他日若有必要,整合正道力量,共抗外侮,肃清寰宇!”
他指向旁边侍从早已捧上的两个玉盒(其中盛放着“千年石髓”与“七彩月兰”):“此二物,可视为苏某的诚意。入阁之后,寻找‘赤阳天兰’之事,青云阁亦将倾力相助!追查孙德胜及其背后势力,更是分内之事!”
精舍内一片寂静。唯有窗外流水潺潺,鱼儿跃出水面的轻微响动。
江辰依旧闭目,仿佛睡着,但秦
渊能感觉到,他周身的气息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似乎对苏墨描绘的“肃清寰宇”有所反应。
秦渊心中波涛汹涌。苏墨的提议极具诱惑。青云阁的势力深不可测,若有其相助,救治简心、复仇雪恨、揭穿孙德胜真面目,都将容易许多。这无疑是一条通往目标最快的捷径。但代价呢?加入这样一个神秘组织,必然要受其约束,卷入其谋划的“棋局”之中。苏墨的“导正天下”,究竟是何含义?与自己的道,是否相符?青云阁在这乱世中,真正想要的又是什么?
他想起了韩铮的豪迈赴死,想起了简心的温柔坚韧,想起了铁山营袍泽染血的身影,也想起了北疆那传来的烽火与孙德胜那可憎的嘴脸……仇恨与责任,像两股巨大的力量撕扯着他。
“苏兄,”秦渊缓缓开口,声音因内心的挣扎而略显沙哑,“你的好意,秦渊心领。青云阁客卿之位,关系重大,更关乎秦某未来道路,请容我斟酌。”
苏墨似乎早有所料,并不意外,微笑道:“自然。秦兄可在此稍作歇息,慢慢考虑。无论应允与否,你我这番相交,苏某皆视为知己。”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莫测的光,“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事,或可让秦兄更直观地了解如今金陵,乃至天下的局势,尤其是……那些藏在暗处,可能与孙德胜、与铁山营旧案息息相关的人和事。”
“何事?”秦渊目光一凝。
“今夜,秦淮河上,‘揽月楼’中,有一场私宴。”苏墨低声道,“赴宴者,有靖安司的实权人物,有江南织造局的太监,有漕帮的魁首,亦有可能……会出现‘缚苍龙’的使者,甚至,某些与北疆有着隐秘联系的人物。秦兄可有兴趣,随苏某去见识一番这金陵城的暗流与鬼蜮?”
秦淮夜宴,群魔乱舞?这无疑是深入虎穴,却也可能是获取情报、看清各方势力、甚至找到孙德胜事件线索的绝佳机会!
秦渊与江辰对视一眼。江辰的眸子在阴影中,幽紫的光芒微微闪烁,仿佛对那所谓的“鬼蜮”产生了兴趣。
“好。”秦渊决然道,眼中厉色一闪而逝,“今夜,便随苏兄去会一会这金陵城的牛鬼蛇神!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搅动风云!”
【下章预告】
画舫秘会,暗潮迭起!第一百二十三章《棋局天下》,秦渊与江辰随苏墨夜赴秦淮河私宴,各方势力头面人物齐聚“揽月楼”。靖安司的试探、织造太监的贪婪、漕帮魁首的豪横,乃至“缚苍龙”使者隐于暗处的窥伺,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利益与权力之网
。苏墨谈笑风生,周旋其间,其“棋局”初露端倪。秦渊冷眼旁观,却意外发现了一个与铁山营血案线索、与孙德胜背后势力密切相关的神秘人物!江辰于喧嚣中感应到同源的幽冥死气,魔教踪迹惊现金陵!盛宴之下,杀机暗藏,一杯酒,一句话,都可能引发滔天巨浪。在这六朝金粉之地,秦渊将如何落子?这场夜宴,又是否会成为他直面昔日仇怨、搅动天下风云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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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棋局天下
第一百二十三章 棋局天下
华灯初上,秦淮河漾起万千流光,画舫如织,丝竹管弦与莺声燕语交织,将六朝金粉地的奢靡与浮华烘托得淋漓尽致。然而,在这片温柔富贵乡的深处,却潜藏着足以搅动天下风云的暗流。
“揽月楼”并非河上最常见的那些招摇画舫,而是一座矗立河心小岛上的三层朱楼,需乘特定小舟方能抵达。楼外看似寻常,内里却极尽奢华,且守卫森严,明岗暗哨,气息沉凝,显然非等闲之地。
苏墨依旧是一袭月白长袍,手持玉骨折扇,风度翩翩,仿佛只是来赴一场寻常诗会。秦渊与江辰则稍作易容,收敛了过于外露的锋芒,扮作苏墨的随行护卫。秦渊将覆云剑以布囊包裹背在身后,江辰则依旧将那柄萦绕着死寂气息的长剑随意悬在腰间,只是用宽大袖袍稍作遮掩。
小船靠岸,早有青衣侍者垂手恭迎。穿过曲径回廊,步入揽月楼正厅,一股混合着龙涎香、酒气与脂粉味的暖风扑面而来。
厅内灯火通明,觥筹交错。已到了不少宾客,分席而坐。主位空悬,其下左右分列数席。有身着麒麟补子、面色白净、眼神阴鸷的织造局太监;有身着靖安司官服、气息精悍的中年武官;有袒胸露腹、声若洪钟的漕帮魁首;亦有几位装束华贵、眼神闪烁的富商巨贾。每人身后皆站着气息不俗的随从,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新来者。
苏墨的到来,立刻吸引了诸多目光。有好奇,有审视,亦有隐藏极深的忌惮。
“苏大家今日好雅兴,竟也来凑这热闹。”那织造局太监捏着尖细的嗓音,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目光却在秦渊与江辰身上转了一圈。
“曹公公说笑了。”苏墨拱手,笑容温润,“如此盛会,苏某岂能错过?正好带两位新结识的朋友,来见见世面。”他言语从容,不着痕迹地将秦渊二人带入,并未多做介绍,反而更显莫测高深。
秦渊冷眼旁观,将厅内众人神态尽收眼底。那靖安司的武官目光如鹰隼,偶尔扫过他与江辰时,带着明显的探究;漕帮魁首看似粗豪,举杯畅饮间,眼神却精明似鬼;而那几位富商,则时不时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色。
众人落座,寒暄片刻,话题便渐渐引向了时局。
“北边如今不太平啊,”靖安司那位姓王的副指挥使叹了口气,看似忧国忧民,目光却瞥向苏墨,“黑山堡失守,赵总兵殉国,听说……连当年韩铮将军的旧部‘飞熊营’都重现江湖了,由那个叫孙德胜的副将领着,正在北疆跟鞑子周旋。啧,倒是条汉子
!”
秦渊端坐如钟,握着酒杯的手指却微微收紧,骨节泛白。他强压下立刻追问的冲动,知道此刻绝非时机。
苏墨轻摇折扇,淡然道:“王指挥使消息灵通。不过,这孙德胜……据苏某所知,似乎与当年铁山营一桩旧案有些牵连,名声可不算太好。如今摇身一变,成了抗虏义士,其中曲折,耐人寻味。”
那曹公公尖声接口:“诶,苏大家此言差矣。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只要肯为朝廷出力,过往些许瑕疵,又算得了什么?咱家听说,兵部已有意招抚这支人马,以为北疆助力呢。”他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秦渊一眼,仿佛早已洞悉其身份。
秦渊心中冷笑,这阉狗话中有话,分明是在试探,甚至隐隐有为孙德胜张目之意。
漕帮魁首“翻江龙”李大力哈哈一笑,声震屋瓦:“管他以前是啥,能杀鞑子就是好汉!来,喝酒喝酒!这等军国大事,自有朝廷诸公和各位大人操心,咱们江湖草莽,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便是!”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苏墨笑而不语,自顾品茗。秦渊则感觉到数道神识若有若无地扫过自己,带着审视与评估。他默运《沧海无量诀》,气息内敛如深海,将那些探查轻易化解。
就在此时,厅门再次打开,一名身着灰布长衫、貌不惊人的老者,在一个小厮引领下,悄无声息地走入,在角落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这老者看似寻常,步伐沉稳,呼吸悠长,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他腰间悬挂的一枚铁质令牌,样式古朴,上面似乎刻着一个模糊的“影”字。
秦渊目光一凝!这令牌样式……他依稀在铁山营的某些绝密卷宗中见过图示,似乎与一个传说中直属于皇帝、监视百官与边军的秘密机构——“影卫”有关!此人竟出现在这里?
几乎同时,一直闭目养神、对周遭喧嚣漠不关心的江辰,猛地睁开了双眼!那双燃烧着幽紫火焰的眸子,骤然锁定了刚刚入座的那名灰衣老者,周身那寂灭死意竟不受控制地波动了一瞬,虽然迅速平复,但那一刹那的异动,已让近处的秦渊和苏墨敏锐察觉。
江辰的目光中,第一次出现了除冰冷与漠然之外的情绪——一丝极其隐晦却锐利如剑的……杀意?或者说,是遇到了同源气息的警惕与敌视?
那灰衣老者似有所觉,浑浊的老眼朝江辰这边瞥了一下,目光平静无波,随即又垂下眼睑,仿佛只是不经意的一瞥。
苏墨折扇轻摇的动作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更深沉的算计。他低声对秦渊传
音入密:“秦兄,看来今晚这池水,比预想的还要浑。‘影卫’的人出现,意味着陛下也在关注北疆,关注孙德胜,甚至……关注你我。而江兄的反应,更是有趣。”
秦渊心中凛然。影卫!孙德胜!还有江辰身上那与幽冥死气同源的力量竟对那老者产生反应?这错综复杂的关系,让他仿佛置身于一张无形巨网的中心。
酒过三巡,气氛愈发微妙。曹公公与王指挥使旁敲侧击,试图从苏墨口中探听青云阁对北疆局势、对孙德胜的态度。苏墨则始终打着太极,言辞圆滑,既不明确表态,又透露出足够的信息量,牵引着众人的思绪。
秦渊渐渐明了,苏墨带他来此,并非单纯看戏。而是要他亲身体验这各方势力博弈的“棋局”,看清谁是棋子,谁是棋手,以及……他秦渊在这棋局中,该如何自处,又如何借势破局。
就在众人言谈渐酣之际,楼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伴随着兵器交击与呵斥之声!
“有刺客!”
“保护各位大人!”
厅内瞬间大乱!宾客惊起,随从们纷纷拔出兵刃,护在自家主人身前。
秦渊与苏墨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这刺客来得太过蹊跷!
只见厅门被猛地撞开,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扑入,刀光凌厉,直取席间几位官员!这些刺客身手极高,招式狠辣,配合默契,显然训练有素。
“保护公公!”王指挥使厉喝,拔刀迎上一名刺客。漕帮李大力也怒吼一声,抄起座椅砸向另一人。
混乱中,秦渊目光锐利,发现这些刺客的攻击看似杂乱,实则颇有章法,主要目标似乎是曹公公和王指挥使,但对其他人则多以牵制为主。而且,他们的招式路数……隐隐带着一丝军旅搏杀术的影子,却又混杂了江湖诡谲之风!
难道……是孙德胜派来灭口或示威的?还是东厂自导自演的苦肉计?亦或是其他势力欲搅浑水?
不容他细想,一名刺客似乎看出秦渊不好惹,刀光一转,竟舍了原本目标,如同毒蛇般向他肋下刺来!这一刀角度刁钻,迅疾无比!
秦渊冷哼一声,并未拔剑,只是身形微侧,右手并指如剑,一记“心刃”意蕴后发先至,无声无息地斩向那刺客握刀手腕的“气机”枢纽!
那刺客只觉手腕一麻,凝聚的内力骤然中断,刀势不由得一滞。就在这电光石火间,一直静坐的江辰,忽然动了!
他没有理会攻击秦渊的刺客,而是化作一道几乎看不清的灰影,直
扑那名始终端坐角落、仿佛与周遭混乱隔绝的灰衣老者!
剑未出鞘,但那股凝聚到极点的寂灭死意,已如同实质般笼罩过去!江辰的目标,竟然是那个“影卫”!
灰衣老者浑浊的双眼猛然睁开,精光四射!他并未起身,只是枯瘦的手掌在桌面轻轻一按,身前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一道无形气墙凭空出现,挡住了江辰那恐怖的死意冲击!
嗡——!
无声的碰撞却引发了空间的轻微震荡,靠近的几名宾客和刺客皆被这股无形的力量震得气血翻涌,连连后退。
江辰身影凝实,停在老者席前数尺,幽紫的眸子死死盯着对方,周身灰白气息与老者那沉凝如山的气息隐隐对抗。
“幽冥之力……不该存于此世。”灰衣老者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阁下身上的‘死寂道种’,从何而来?”
死寂道种?秦渊心中巨震!这就是江辰力量蜕变的根源?与幽冥有关?而这老者竟一眼看穿!
江辰面无表情,只是冰冷地吐出两个字:“让开。”
“职责所在,恕难从命。”灰衣老者缓缓站起身,一股丝毫不逊于江辰的磅礴气势弥漫开来,“阁下需随老夫走一趟。”
局面瞬间变得无比诡异。刺客仍在与护卫们缠斗,而这边,江辰却与神秘的影卫形成了对峙,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苏墨折扇轻合,眉头微蹙,显然这突发状况也超出了他的预料。他迅速给秦渊递了个眼色。
秦渊心念电转。江辰虽目的不明,行事乖张,但此刻无疑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战力,且他身上秘密关乎重大,绝不能让其落入这神秘的影卫手中。而眼前这些刺客,其来历也必须查清!
他深吸一口气,覆云剑连鞘横扫,一股柔和的云气劲力荡开,将两名试图靠近的刺客逼退,同时一步踏出,与江辰并肩而立,目光直视那灰衣老者:
“前辈,此刻非是追究私事之时。这些刺客来历不明,意图搅乱金陵,当务之急,是先拿下他们,弄清幕后主使!”
他声音不大,却蕴含《沧海无量诀》内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苏墨也适时开口:“秦兄所言极是。王大人,曹公公,李帮主,当同心协力,先平乱局为上!”
那灰衣老者目光在秦渊和江辰身上扫过,又看了看混乱的战场,沉吟片刻,周身那磅礴气势缓缓收敛,复又坐下,闭目不语,仿佛再次与周遭隔绝。但
他那最后一眼中的深意,却让秦渊明白,此事绝不会就此了结。
江辰见状,周身杀意也渐渐平息,退回秦渊身侧,只是那双幽紫眸子,依旧冷冷地盯着灰衣老者。
有了秦渊、江辰以及苏墨随行高手的加入,再加上王指挥使、李大力等人的奋力反击,厅内刺客很快被压制、击杀或擒拿。
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暂时平息。但厅内的气氛,却比之前更加凝重和诡异。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疑问与猜忌。
经此一乱,夜宴自然也进行不下去了。众人各怀心思,匆匆告辞。
离开揽月楼,登上返回的小舟,秦淮河的夜风带着水汽吹拂在脸上,却吹不散心头的迷雾。
“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安稳地看戏。”苏墨望着远处依旧璀璨的灯火,语气听不出喜怒,“这些刺客,用的是军中搏杀术改良的路子,却又夹杂了异域手法,像是……精心培养的死士。”
秦渊沉声道:“他们的目标似乎是曹公公和王指挥使,是想灭口,还是警告?与孙德胜有关?还是东厂内部倾轧?”
“都有可能。”苏墨目光深邃,“更让我在意的是那位影卫,以及他对江兄的态度……‘死寂道种’,看来江兄的机缘,比想象中还要惊人。”
江辰立于船尾,望着漆黑的水面,沉默如同礁石,对苏墨的话毫无反应。
秦渊看向他,心中疑虑更深。江辰与影卫,与那所谓的“死寂道种”,与幽冥,究竟有何关联?这似乎是一条隐藏在江湖与朝堂纷争之下的,更加深邃恐怖的暗线。
苏墨转而看向秦渊,意味深长地道:“秦兄,今夜这‘棋局’,你可看清了?各方落子,皆有所图。孙德胜之事,已不仅是你的个人恩怨,更牵动了朝堂、边军、乃至皇室隐秘。你想破局,想复仇,想救人,单凭一人一剑,难如登天。”
他再次递出橄榄枝,比之前更加直白:“加入青云阁,非是束缚,而是借力。阁中不仅有你所需的药材、情报,更有能助你厘清这迷雾,直面那幕后黑手的底蕴与智囊。譬如……关于那位灰衣老者,关于‘影卫’,关于他们为何对‘死寂道种’如此忌惮,阁中皆有秘录可查。”
小船靠岸,金陵城的万家灯火在夜色中静谧而深邃。
秦渊站在岸边,回首望了一眼那依旧笙歌燕舞的秦淮河,脑海中闪过简心苍白的脸、韩铮染血的身影、孙德胜阴鸷的冷笑、灰衣老者威严的目光、以及江辰那寂灭的紫眸……
前路艰险,迷雾重重。但
他已无退路。
“苏兄,”秦渊缓缓开口,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坚定,“关于客卿之事,秦某……需要与江兄商议,并需确保救治心儿之事万无一失。明日,我给你答复。”
苏墨微微一笑,成竹在胸:“静候佳音。”
【下章预告】
盟约初成,暗箭难防!第一百二十四章《君子之约》,经历揽月楼惊魂夜,秦渊深知独木难支,终于做出关键抉择。他与苏墨立下“君子之约”,以青云阁客卿身份,换取救治简心的资源与追查真相的助力。然而,盟约甫定,危机接踵而至!东厂“缚苍龙”联合神秘杀手组织“夜枭”,对青云阁金陵据点发动突袭,目标直指秦渊与江辰!与此同时,采薇谷传来急讯,简心病情骤然恶化,“幽冥死气”反噬加剧。秦渊必须尽快取得“千年石髓”与“七彩月兰”!一边是青云阁危局,一边是简心性命,秦渊将如何分身?江辰在战斗中再度展现“死寂道种”恐怖威能,引动天地异象,也使得那神秘灰衣老者再次现身。而苏墨在危局中展露的真正实力与底牌,更让秦渊意识到,这场合作,远非表面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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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君子之约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君子之约
青云阁,精舍之内,烛火将三人的身影投在壁上,仿佛三座各怀心事的雕像。茶香袅袅,却驱不散空气中无形的凝重。
苏墨耐心烹茶,动作行云流水,不着痕迹地观察着秦渊。江辰静立阴影中,幽紫的眸子偶尔掠过秦渊,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秦渊脑海中思绪翻腾。揽月楼一夜,如同揭开冰山一角,让他窥见了金陵乃至天下这盘棋的凶险与复杂。孙德胜披着“义士”外衣,背后是朝廷暧昧的态度、东厂的阴谋,甚至可能还有那神秘“影卫”的注视。而江辰身上的“死寂道种”,似乎牵扯着更深邃古老的秘密。
独木难支。想要在如此漩涡中保全简心、查清血案、手刃仇敌,苏墨的提议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路径。青云阁的资源,是他急需的东风。
然而,“导正天下”的旗帜下,青云阁究竟意欲何为?苏墨此人,智深如海,与他合作,无异于踏足龙潭。一旦应允,便再难从这棋局中脱身。
简心苍白的笑颜、韩铮决绝的背影、铁山营袍泽染血的面容……一幕幕掠过心头,最终化为一股不容退缩的决绝。
“苏兄,”秦渊开口,声音打破了沉寂,“青云阁客卿之位,秦某愿接。”
苏墨烹茶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来,眼中是意料之中的深邃:“秦兄请讲条件。”他放下茶壶,姿态从容。
“第一,”秦渊目光如炬,直视苏墨,“秦某入阁,仅为客卿,听调不听宣。行事自有准则,不违侠义,不悖本心。青云阁不得强迫秦某及其身边之人。”这是底线。
苏墨微笑颔首:“理所当然。客卿之位,本就超然。苏某所求,乃同道之谊,非主从之别。秦兄的侠义,正是阁中所重。”
“第二,”秦渊语气加重,“救治简心,乃当前第一要务。阁中承诺的‘千年石髓’与‘七彩月兰’,需即刻交付于我随身携带。寻找‘赤阳天兰’及完整丹方,阁内需倾尽全力,不得延误。”他刻意强调“随身携带”,经历了太多变故,他不能再将救命的希望寄托于外物保管。
苏墨略一沉吟,随即爽快道:“可以。那两味辅药本就已为秦兄备好,暂存秘库只为保其药性万全。既然秦兄决定随身保管,稍后便可取走。至于‘赤阳天兰’与丹方,青云阁必竭尽所能。”
“第三,”秦渊目光扫过江辰,复又定在苏墨脸上,“江兄与我,乃生死之交。他的事,便是我的事。青云阁不得探究、干涉江兄之秘,更不得与那‘
影卫’合作,针对江兄。”他语气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维护。历经风雨江宁、西域并肩乃至方才揽月楼之险,江辰虽沉默寡言,却数次救他与简心于危难,此情此义,他必须担下。
苏墨看向江辰,江辰依旧面无表情,但那双幽紫的眸子深处,似乎有微不可察的波动。苏墨正色道:“江兄风骨,苏某向来钦佩。既是秦兄挚友,自当以礼相待,绝不冒犯。影卫与朝廷之事,青云阁向来置身事外,秦兄尽可宽心。”
三个条件,苏墨皆慨然应允。秦渊心中稍定,但深知盟约的稳固,终须实力与时间验证。
“既如此,”秦渊端起面前苏墨刚斟满的茶杯,肃然道,“君子一诺!”苏墨亦举杯,神色郑重:“重逾千金!”两只茶杯在空中轻碰,脆响声中,一份将搅动天下风云的盟约,就此落定。
茶水温热入喉,尚未及回味那唇齿间的余甘,异变陡生!
窗外夜空,一声凄厉至极的鹰隼尖啸撕裂寂静!紧接着,便是无数细微却迅疾的破空之声,自院墙四周密集响起!如同毒蛇吐信,充满了死亡的寒意。
“敌袭!全力戒备!”院外瞬间爆发出青云阁护卫的怒吼与兵刃出鞘的刺耳铮鸣!
苏墨脸色一沉,放下茶杯,眼中寒芒乍现:“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安稳结盟!”
秦渊与江辰几乎同时起身,周身气势瞬间凝聚。秦渊神识如水银泻地,立时感知到数十道充满阴冷杀意的气息,正从不同方向鬼魅般翻越院墙,向精舍合围而来!这些气息与揽月楼刺客同源,却更加精锐,其中还夹杂着数道东厂“缚苍龙”特有的阴鸷煞气!
东厂竟联合那神秘杀手组织,直接对青云阁金陵核心发动强袭!意图不言而喻——在他们盟约初定、立足未稳之际,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威胁彻底铲除!
“苏兄!‘千年石髓’与‘七彩月兰’在何处?我必须立刻取走!”秦渊疾声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药材若毁于战火或被敌人夺去,简心便再无希望!此刻他无比庆幸自己方才坚持要随身携带的决定。
苏墨也知事态紧急,毫不迟疑:“随我来!”身形一动,已掠至精舍内侧书架前,迅速触发机关。书架无声滑开,露出向下延伸的密道入口。
恰在此时,“轰隆”巨响,精舍窗户与部分墙壁被狂暴气劲轰然撞碎!木屑砖石激射中,三道黑影如鬼魅扑入,刀光凌厉,直取苏墨!为首者身形瘦小,眼神阴毒,手持淬毒峨眉刺,正是“缚苍龙”档头“鬼水猴”侯通!
与此同时,院外厮杀声、劲气碰撞声骤然激烈,显然护卫已与入侵者全面接战。
“秦兄速去取药!此处我来应付!”苏墨清喝一声,面对三名高手围攻,竟无半分惧色。玉骨折扇“唰”地展开,扇面星图流转,身形飘忽如风,点、戳、划、引间,妙招纷呈,竟将侯通等人攻势尽数接下,守得稳如泰山!其展现出的实力,远超平日所见。
秦渊心中暗赞,但此刻无暇他顾,对江辰低喝:“江兄,替我挡他们一瞬!”言罢,身形疾掠,冲向密道入口。
侯通见秦渊欲走,尖啸一声,舍了苏墨,峨眉刺如两条毒蛇,直噬秦渊后心!速度快逾闪电!
然而,他快,另一道灰影更快!一直静立如磐石的江辰,在秦渊动身的刹那,已然出手!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仿佛能吞噬光线的灰白色剑光,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侯通那双峨眉刺最为脆弱的交叉点上!
叮!一声轻微却直透耳膜的脆响!侯通只觉一股冰冷死寂、仿佛能湮灭一切生机的诡异力量顺着兵器狂涌而入,他灌注其中的阴寒内力竟如沸汤泼雪般飞速消融!大惊之下,他急忙撤身后退,却骇然发现周身气机仿佛陷入泥沼,动作迟滞了半分!正是江辰那寂灭剑意形成的无形力场!
趁此间隙,秦渊身影已没入密道。江辰持剑而立,挡在入口,幽紫的眸子冷漠地扫过侯通及另外两名欲要扑上的杀手,周身那灰白与幽紫交织的死寂气息如潮水弥漫,将精舍内部化作一片令人心悸的领域。
“找死!”侯通惊怒交加,与同伴交换眼色,三人同时爆发全力,刀光、刺影、掌风,如同狂风暴雨般向江辰倾泻而去!
江辰面无表情,长剑微抬,剑尖处空气扭曲。他仿佛化身冥府判官,要以手中之剑,执行死亡的律令!
密道之下,秦渊沿石阶疾行,很快抵达寒气森森的石室。目光锁定玉台上一冰晶流转、一月华凝聚的两个玉盒,正是“千年石髓”与“七彩月兰”!
他心中一定,迅速将两个玉盒贴身收好。正欲转身,眼角余光瞥见石台另一卷摊开的古老皮纸,其上“药王谷”与“遗孤,简心”的朱砂批注赫然入目!
青云阁竟也在查药王谷和简心身世?!秦渊心头剧震,但外界杀声阵阵,容不得深思。他强压惊疑,将皮纸迅速卷入怀中,转身冲出密道。
刚回精舍,浓烈血腥味便扑面而来。屋内一片狼藉,苏墨正以精妙扇法与步法,周旋于两名新加入的、招式狠辣诡异的“夜枭”精英之间。
而江辰与侯通等人的战团更是惨烈。一名“缚苍龙”高手已倒在血泊中,咽喉一点红痕。侯通与另一人身上剑伤数处,伤口萦绕灰白死气,不断侵蚀其生机,动作越发迟缓,脸上惊惧交加。
江辰持剑而立,寂灭死意如漩涡笼罩,剑法简练至极,却总能精准找到对手破绽,以“死寂道种”之力破防夺生!然而,他脸色亦苍白如纸,幽紫眸光芒略黯,显然消耗巨大。
“江兄,得手了!走!”秦渊大喝,覆云剑铿然出鞘,剑化云霞,一式“云霞满空”罩向与苏墨缠斗的“夜枭”杀手,助其脱身。
苏墨见状,折扇连点逼退对手,急道:“西侧角门,有接应!”
三人合力,瞬间冲破拦截,撞破西窗落入院中。院内已成修罗场,青云阁护卫与黑衣杀手、东厂番子混战厮杀,尸横遍地。
秦渊、江辰、苏墨如同三柄尖刀,直插战团。秦渊剑法磅礴,江辰剑出寂灭,苏墨扇走轻灵,三人虽风格迥异,却配合默契,硬生生在重围中杀出一条血路。
眼看西侧角门在望,异变再起!夜空之上,一股沉重如山的威压骤然降临!仿佛天地凝固!灰衣老者——“影卫”身影凭空悬浮,目光如电,锁定气息紊乱的江辰。“亵渎生死,窃取幽冥之力者,当诛!”沙哑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心湖!老者枯瘦手掌缓缓抬起,对着下方江辰,遥遥一按!
无形无质、却足以碾碎灵魂的恐怖力量,如同天穹倾塌,轰然压下!江辰猛然抬头,幽紫眸中火焰狂燃,周身死气以前所未有之势凝聚,在头顶化作一道模糊的、由无数哀嚎魂影组成的灰暗屏障!他双手握剑,剑指苍穹,一股决绝寂灭、欲葬送万物的恐怖剑意冲霄而起!
“寂灭·葬生!”沙哑低吼,如同金属摩擦!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吞噬光热的灰黑剑罡,逆天而上,悍然迎击!
轰————!!!这一次,碰撞声震耳欲聋!院落剧震,地裂石飞,靠近者七窍流血,昏死当场!
灰黑剑罡与无形巨力僵持一瞬,终是江辰消耗过巨,修为不及,剑罡寸寸崩碎!残余无形之力如重锤砸在他胸口!
“噗——!”江辰鲜血狂喷,面如金纸,气息骤萎,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长剑脱手坠地。
“江兄!”秦渊目眦欲裂,急闪接住江辰,只觉他身躯冰冷僵硬,生机急速流逝,“死寂道种”之力紊乱暴走。
高空灰衣老者身形亦微晃,显然江辰搏命一击并非无功。他冷哼一声,似欲再施辣手。
“够了!”清越冷喝响起!苏墨立于假山之巅,手托一枚非金非玉、云纹缭绕的令牌——“青云令”!令牌在月下散发温润而威严的光泽。“青云令在此!影卫前辈,真要与我青云阁全面开战?”苏墨声音冰寒,带着决绝。
灰衣老者见令,眼中忌惮之色一闪而逝,深深看了眼被秦渊扶住的江辰,又瞥向苏墨,最终,那恐怖威压潮水般退去。“青云阁……好自为之。”沙哑留话,灰色身影融入夜空,消失不见。
影卫退走,东厂与“夜枭”残部见势不妙,纷纷遁走,留下满地疮痍。
危机暂解,秦渊心却沉重。江辰重伤垂危,简心等待药材,青云阁水深难测。苏墨竟能以“青云令”逼退影卫,其底蕴令人心惊。
“秦兄,速带江兄和药材离开!我派人护送,并警示采薇谷!”苏墨快步而来,神色凝重。
秦渊看了一眼怀中气息微弱的江辰,摸了摸怀中药盒与那卷皮纸,重重点头:“苏兄,保重!” 盟约已成,前路凶险,唯有一往无前,剑斩荆棘!
【下章预告】
风雨兼程,生死时速!第一百二十五章《武林帖至》,秦渊携垂危江辰与救命药材,在青云阁高手护送下,火速驰返采薇谷。然归途多舛,东厂“缚苍龙”与“夜枭”追杀不绝,更有神秘势力暗中窥探。江辰伤势诡异,“死寂道种”反噬加剧,命若游丝,秦渊不得不以《沧海无量诀》内力勉力续命,却意外触及江辰体内更深层秘密。与此同时,一封源自嵩山少林的“武林帖”送达青云阁,天下英雄齐聚,共商抗魔大计,帖中竟暗藏“赤阳天兰”现世之机!一边是挚友濒死、爱人待救,一边是关乎天下大势与救治关键的武林盛会,秦渊陷入前所未有的两难抉择。而采薇谷内,简心的病情,亦到了千钧一发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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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武林帖至
第一百二十五章 武林帖至
夜色如墨,马蹄声碎。
两辆看似普通的青篷马车,在十余名青云阁精锐护卫的簇拥下,沿着官道向南疾驰,车轮碾过路面,发出沉闷而急促的滚动声,打破了夜的宁静。为首一辆车内,秦渊盘膝而坐,江辰躺在他身侧,气息微弱,面如淡金,周身那灰白死气如同不受控制的毒蛇,时而翻涌,时而沉寂,侵蚀着他本就所剩无几的生机。
秦渊一手紧贴江辰背心灵台穴,精纯浩瀚的《沧海无量诀》内力如同温润的海流,源源不断渡入,勉力护住其心脉,对抗着那诡异“死寂道种”的反噬。然而,那死寂之力仿佛拥有自己的意志,不断吞噬、消融着他的内力,甚至隐隐有沿着内力连接反溯而来的趋势,冰冷刺骨,带着湮灭一切的意味。
“江兄,撑住!”秦渊低语,额头已渗出细密汗珠。他不敢有丝毫松懈,一边运功,一边警惕地感知着车外动静。怀中的“千年石髓”与“七彩月兰”散发着淡淡的凉意与温润,这是救治简心的希望,绝不能有失。另一怀中,那卷提及“药王谷”与简心的皮纸,则像一团火,灼烧着他的疑虑。
车帘被夜风掀起一角,露出外面护卫们紧绷的脸和警惕扫视四周的目光。苏墨安排的这条路线虽隐秘,但谁也不敢保证东厂“缚苍龙”和那神秘“夜枭”会不会再次追来。
时间在压抑的奔驰中一点点流逝。天际渐渐泛起一丝鱼肚白,驱散了部分黑暗,却驱不散心头沉重的阴影。
“咳……咳咳……”江辰忽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猛地睁开双眼!那双眸子中的幽紫火焰此刻黯淡微弱,却充满了某种混乱与痛苦,不再是平日的冰冷死寂。
“秦……渊……”他声音沙哑干涩,几乎难以辨认,手指无意识地抓住了秦渊的衣袖,力道大得惊人,“……黑……黑暗……锁链……很多锁链……在拉我……”
秦渊心中一震,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江辰用如此……近乎脆弱的方式说话。那“死寂道种”的反噬,似乎不仅仅在摧毁他的生机,更在冲击他的神智!
“什么锁链?江兄,你说清楚!”秦渊急忙追问,同时加大内力输出,试图稳住他紊乱的气息。
但江辰眼中的混乱只是一闪而逝,随即又被更深沉的痛苦和一种近乎本能的抗拒取代。他猛地甩开秦渊的手,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异响,灰白死气骤然暴涨,竟将秦渡入的内力瞬间逼退!
“不……不许……窥探……”他蜷缩起来,
双臂紧紧抱住自己,仿佛在抵御无形的侵袭,那双重新被痛苦和冰冷占据的眸子死死盯着虚空某处,仿佛那里有什么只有他能看到的可怕景象。
秦渊被迫收回手掌,体内气血一阵翻涌,看着江辰这副模样,心头沉重无比。这“死寂道种”究竟是什么鬼东西?竟能让人变成这般模样?江辰的过去,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就在这时,马车外传来护卫首领低沉急促的声音:“秦公子,前方三里处有片树林,我们需尽快穿过,那里是预设的接应点,会有新的兄弟和补给接上!”
秦渊收敛心神,应了一声。能顺利接应自然是好事,但他心中那股不安却愈发强烈。
马车加速,冲入即将到来的黎明微光之中。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抵达那片茂密树林的边缘时,异变突生!
嗤嗤嗤嗤——!
无数道尖锐的破空声如同疾风骤雨,从道路两侧的草丛、土坡后暴射而出!不再是弩箭,而是一枚枚细如牛毛、闪烁着幽蓝光泽的菱形飞针!覆盖面极广,瞬间笼罩了整个车队!
“小心暗器!有毒!”护卫首领厉声大喝,拔刀格挡,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
拉车的马匹首当其冲,惨嘶着中针倒地,马车猛地倾覆!秦渊在车厢翻倒的瞬间,一把抄起行动不便的江辰,另一手护住怀中药材,内力爆发,震碎车厢顶部,冲天而起!
人在半空,目光一扫,心下便是一沉。只见道路两旁涌出数十名黑衣蒙面人,手持奇门兵刃,眼神冰冷麻木,正是“夜枭”杀手!而更远处,还有数名身着东厂番子服饰、气息阴鸷的高手压阵,其中一人手持一对鸳鸯钺,赫然是“缚苍龙”中的另一名档头——“勾魂使”赵无咎!
他们竟然在此地设下了第二重埋伏!而且时机拿捏得如此精准!
“保护秦公子和江公子!”青云阁护卫们虽惊不乱,迅速结阵,与扑上来的杀手战成一团。但这些“夜枭”杀手悍不畏死,招式诡异狠辣,加上飞针偷袭已造成伤亡,青云阁护卫顿时落入下风。
秦渊带着江辰落在地上,覆云剑已然出鞘,剑光如云霞舒展,将数名试图靠近的杀手逼退。但他心系江辰伤势与怀中药材,无法全力施展。
赵无咎阴冷的目光锁定秦渊,特别是他护在身后的江辰,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负隅顽抗!杀了他们,夺回药王谷余孽和那幽冥邪物!”
一声令下,更多杀手如同潮水般涌上!
就在这危急关头,
树林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清越的长啸!紧接着,十数道青色身影如同猎豹般疾驰而出,人手一柄狭长快刀,加入战团!刀法凌厉迅捷,配合默契,瞬间就将“夜枭”杀手的攻势遏制住!
是青云阁的接应到了!
为首一名青衣汉子,年约三旬,面容精悍,对着秦渊抱拳道:“秦公子,在下青云阁金陵分舵执事陈风,奉少主之命前来接应!此地交由我等,请公子速带江公子与药材先行!”
秦渊心中一暖,苏墨安排果然周密。他不再犹豫,点头道:“有劳陈执事!”说罢,背起气息愈发微弱的江辰,就要在几名接应高手的掩护下突围。
“想走?没那么容易!”赵无咎冷哼一声,鸳鸯钺一摆,身形如鬼魅般绕过战团,直扑秦渊!他看出秦渊是核心,只要缠住他,其他人不足为虑。
然而,他身形刚动,一道凌厉的刀光已当头劈下!正是陈风!“你的对手是我!”陈风刀势沉猛,竟将赵无咎硬生生拦下。
秦渊趁机与几名青衣护卫向树林深处疾退。身后厮杀声、兵刃碰撞声、惨叫声不绝于耳,战况显然极其惨烈。
就在他们即将没入树林的刹那,秦渊耳廓微动,听到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夜枭啼哭般的唿哨从极远处传来。他猛地回头,只见战场边缘,一道若有若无的黑影一闪而逝,那双冰冷的眸子似乎隔着遥远距离与他对视了一瞬,充满了怨毒与算计。
是“夜枭”的首领?还是其他什么人?秦渊来不及细想,背着江辰,在护卫的簇拥下,迅速消失在茂密的林木之中。
一路不敢停歇,凭借接应人员对地形的熟悉,他们终于暂时甩开了追兵,在一处隐蔽的山涧旁停下稍作喘息。
秦渊将江辰小心放下,探其脉搏,依旧微弱混乱,但似乎因为远离了激烈的战场和那诡异的唿哨声,那“死寂道种”的反噬稍稍平复了一些,只是人依旧昏迷不醒。
他拿出水囊,小心地给江辰喂了几口水,又运功助其化开一枚苏墨准备的护心丹丸。看着江辰苍白如纸的脸,秦渊眉头紧锁。这样下去,恐怕撑不到采薇谷。
“秦公子,”陈风处理完外围警戒,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以火漆密封、封面绘制着嵩山峻岭与古刹轮廓的华丽信函,双手奉上,“这是今晨阁中加急送来的,言明务必交到您手中。”
秦渊微微一怔,接过信函。入手沉甸,纸质非凡。他拆开火漆,抽出里面的信笺展开。信笺是以金粉混合特殊墨
汁书写,在初升的日光下熠熠生辉,带着一股庄严肃穆之气。
开篇便是龙飞凤舞的数行大字:
“武林帖”“致 天下英豪:”“魔踪再现,江湖板荡。为匡扶正道,共御邪魔,少林寺谨遵佛祖慈悲,秉持武林正道,特于甲子年重阳佳节,于嵩山少林寺召开武林大会,广邀天下英雄豪杰、各派掌门耆宿,共商除魔卫道之大计,推举盟主,整合力量,以安天下!”“届时,寺中亦将开启‘达摩洞’三日,供有缘人参详武学至理。另,据闻上古奇珍‘赤阳天兰’或有踪迹现于嵩山左近,与会英豪皆可留意,若有缘得之,亦是一段佳话。”“望诸位英雄拨冗莅临,共襄盛举!”落款是“嵩山少林寺 方丈 弘忍”,并盖有少林寺方丈金印。
武林大会!嵩山少林!推举盟主!达摩洞!还有……“赤阳天兰”或有踪迹现于嵩山左近!
这一个个字眼,如同重锤,狠狠敲在秦渊的心上!救治简心的最关键之物“赤阳天兰”,竟然在嵩山可能出现!而召开武林大会的少林寺,正是江辰之前所指,可能藏有“赤阳天兰”线索的地方!
一边是奄奄一息、需要立刻送回采薇谷救治的挚友江辰,以及命悬一线、等待“千年石髓”和“七彩月兰”续命的爱人简心。一边是关乎天下正道存亡、更直接关系到能否找到“赤阳天兰”、彻底治愈简心的嵩山武林大会!
如何抉择?秦渊握着这封沉甸甸的“武林帖”,望着昏迷的江辰,想着采薇谷中不知情况的简心,再想到北疆那扑朔迷离的局势和孙德胜那可憎的嘴脸……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如同山岳般压在他的肩头,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陈风看着秦渊凝重的脸色,低声道:“秦公子,少主有言,此帖关系重大,去或不去,皆由公子自行决断。我等接到的死命令,是务必护送公子与江公子安全抵达采薇谷。”
自行决断……秦渊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最终定格在简心那双温柔而坚韧的眸子上。他缓缓睁开眼,目光重新变得坚定如铁。“陈执事,我们继续赶路,全速前往采薇谷!”他沉声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至于少林之行……待确认心儿和江兄情况稳定后,再议!”
当前最重要的,是保住眼前人的性命!他背起江辰,再次踏上征程。怀中的药材、身后的兄弟、远方的爱人,以及那封预示着更大风云的“武林帖”,都化作沉甸甸的责任,驱动着他必须更快、更稳地前行。
旭日东升,霞光万道,却照不透
前路的重重迷雾与艰难抉择。
【下章预告】
谷口喋血,仁心泣泪!第一百二十六章《嵩山少林》,秦渊携垂危江辰与救命药材,历经截杀,终抵采薇谷外。然而,谷口竟有东厂“缚苍龙”与神秘高手埋伏,意图阻挠救治,擒杀秦渊!一场关乎生死的地利争夺战骤然爆发。秦渊为护药材与江辰,不得不与强敌浴血奋战。谷内,简心病情因“幽冥死气”反复而急剧恶化,杏林叟竭力施救,亦感回天乏术。就在谷外血战正酣、谷内希望将绝之际,那卷来自青云阁秘库、关乎药王谷与简心身世的皮纸,意外揭示了扭转乾坤的一线可能?秦渊能否杀透重围,及时送达药材?而少室山的方向,武林大会的钟声,已隐隐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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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嵩山少林
第一百二十六章 嵩山少林
日头渐烈,蝉鸣聒噪。
采薇谷入口处,那片熟悉的青石板路与茂密竹林,此刻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秦渊背负着昏迷不醒的江辰,在陈风等数名青云阁护卫的簇拥下,终于抵达谷口。连日奔波、数次截杀,众人皆已疲惫不堪,衣衫染血,但眼神却因近在咫尺的目标而愈发锐利。
怀中的“千年石髓”与“七彩月兰”散发着稳定的凉意与温润,那是简心续命的希望。秦渊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与焦灼,正要迈步踏入那熟悉的幽静小径。
“嗤——”
一声极轻微、却尖锐无比的破空声,如同毒蛇吐信,骤然自左侧竹林深处袭来!目标并非秦渊,而是他背上的江辰!
秦渊瞳孔骤缩,想也不想,身形猛地向右一侧,覆云剑连鞘反手格挡!
“叮!”
一枚乌黑无光、细如牛毛的透骨针被剑鞘精准磕飞,针尖处幽蓝闪烁,显然淬有剧毒!
“有埋伏!护住秦公子!”陈风反应极快,厉喝声中,长刀已然出鞘,其余护卫也瞬间结阵,将秦渊与江辰护在中心。
几乎在透骨针被击飞的同时,竹林四周、山石之后,如同鬼魅般闪出二十余道身影!其中大半是身着黑色劲装、面蒙黑巾的“夜枭”杀手,眼神麻木冰冷。而为首四人,气息却格外沉凝强悍——两人是东厂“缚苍龙”的档头,除了老对手“鬼水猴”侯通,另一人身材魁梧,手持一对沉重的镔铁判官笔,乃是“缚苍龙”中以刚猛狠辣着称的“铁笔判官”崔石!更令人心惊的是,还有两名装束奇异的老者,一人手持药锄,背负药篓,看似采药人,眼中却精光闪烁;另一人则赤手空拳,指甲乌黑发亮,周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显然是擅用奇毒的高手!
东厂竟请来了用毒的高手助阵!他们不仅要杀人,更要确保药材无法送入,或者……谷内之人无法得到救治!
“秦渊,束手就擒,交出药王谷余孽和幽冥邪物,或可留你全尸!”侯通尖声叫道,声音中带着怨毒与一丝得意,似乎认为此次埋伏万无一失。
“做梦!”秦渊缓缓将江辰放下,交由两名护卫小心看护,覆云剑铿然出鞘,剑锋在烈日下流淌着冰冷的华光,“今日,谁阻我救人,我便杀谁!”
话音未落,他已率先发动!深知此刻绝不能陷入缠斗,必须速战速决,冲入谷中!
覆云剑法展开,如云海翻腾,剑气纵横,一式“云龙九现”化
作九道真假难辨的剑影,直取挡在谷口正前方的崔石与那用毒老者!
“来得好!”崔石暴喝一声,镔铁判官笔舞动如风,带起沉闷的破空声,竟是以硬碰硬的打法,直接撞向剑影!而那用毒老者则阴笑一声,身形飘忽后退,双掌连拍,一股无色无味、却带着腥甜气息的掌风弥漫开来,并非直接攻击,而是试图污染周遭空气,让人在不知不觉中中毒!
与此同时,陈风带领青云阁护卫与侯通及另外一名档头、“夜枭”杀手以及那持药锄的老者战成一团!战斗瞬间爆发,刀光剑影,劲气四溢,怒喝与惨叫声顿时打破了山谷的宁静!
秦渊心无旁骛,剑势不变,《沧海无量诀》内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那新悟的“心刃”意蕴融入剑法之中。与崔石判官笔硬拼一记,发出“铛”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气浪翻滚!秦渊只觉手臂微麻,心中暗惊对方力道刚猛。但他剑势随即一变,如同云雾般缥缈不定,绕过判官笔的封锁,剑尖颤动,数道凝练的“心刃”意蕴无声无息地斩向崔石招式衔接处的气机节点!
崔石只觉攻势陡然一滞,仿佛内力运行被无形之力干扰,判官笔的轨迹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偏差!就是这细微的偏差,被秦渊精准捕捉!覆云剑如同附骨之蛆,顺着那丝破绽疾刺而入!
“噗嗤!”
剑尖划过崔石的手臂,带起一溜血花!虽然伤口不深,却让崔石又惊又怒,他赖以成名的刚猛笔法竟被对方以如此诡异的方式破开!
而那用毒老者的掌风,在靠近秦渊周身三尺时,竟被一股无形的、如同水波流转的气场微微荡开,难以近身!正是《沧海无量诀》内力自然形成的护体罡气,对这类无形毒瘴有着一定的抵御之效!
秦渊一剑得手,更不迟疑,身形如电,就要从崔石与那毒老之间强行穿过!
“拦住他!”侯通见状尖啸,不顾陈风刀光凌厉,拼着硬受一刀,身形诡异一扭,如同泥鳅般脱出战团,峨眉刺直取秦渊后心!同时,那持药锄的老者药锄一挥,数点寒星射向秦渊双腿!
前有阻截,后有追兵!
秦渊腹背受敌,情况危急!他猛地一咬牙,眼中厉色一闪,竟不闪不避侯通背后的偷袭,覆云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人剑合一,化作一道惊天长虹,直冲谷口!
“覆云剑法——长虹贯日·改!”
这一剑,蕴含了他所有的决绝、对简心的牵挂、对兄弟的义气,以及连日来奔波血战中积累的杀意与感悟!剑势一往无前,仿
佛要将前方一切阻碍彻底洞穿!
崔石与那毒老被这舍生忘死、气势磅礴的一剑所慑,竟下意识地侧身避其锋芒!
嗤啦!侯通的峨眉刺终究慢了一线,只在秦渊后背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而持药锄老者的暗器则尽数落空!
秦渊强忍背后剧痛,借着前冲之势,如同炮弹般硬生生撞入了采薇谷的入口小径!鲜血从他背后汩汩涌出,染红了衣衫,但他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向着谷内竹舍的方向亡命奔去!
“追!不能让他进去!”侯通气急败坏,与崔石、二老就要追入。
“你们的对手是我们!”陈风浑身是血,却带着剩余几名死战不退的护卫,死死堵住了狭窄的谷口,如同磐石般挡住了追兵!他们要用自己的生命,为秦渊争取那宝贵的时间!
谷外,惨烈的厮杀声再次拔高,伴随着垂死的怒吼与兵刃入肉的闷响。
谷内,秦渊不顾一切地狂奔,背后的伤口火辣辣地疼痛,内力因刚才那搏命一击而消耗巨大,但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心儿,等我!
竹舍已然在望!
然而,就在他距离竹舍不过数十步之遥时,竹舍的门“吱呀”一声被猛地推开,杏林叟一脸凝重与焦急地冲了出来,看到浑身是血、背负一人的秦渊,先是一愣,随即急声道:“快!心丫头情况突变,‘幽冥死气’彻底压制不住了!”
秦渊心头如同被重锤击中,眼前一黑,几乎栽倒。他强提一口真气,踉跄着冲入竹舍。
只见简心躺在床榻之上,脸色已不再是苍白,而是笼罩着一层诡异的灰黑之气,原本温润的嘴唇呈现紫绀色,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周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冰冷死意,比江辰身上的更加纯粹、更加深邃!她体内的“源火”生机,似乎已被那“幽冥死气”彻底吞噬,到了油尽灯枯的最后关头!
“前辈!药!药在这里!”秦渊颤抖着手,将怀中两个玉盒取出,因为急切,连同那卷来自青云阁秘库的皮纸也一起带了出来,掉落在床边。
杏林叟迅速打开玉盒,检查了一下“千年石髓”与“七彩月兰”,眼神一凝:“药性完好!但……但她现在这状况,生机几乎已绝,寻常之法恐怕……只能行险一搏了!”他快速取出金针,就要施为。
就在这时,那卷掉落的皮纸恰好摊开了一角,露出了除了“药王谷”、“遗孤,简心”之外,另一行更加古老、似乎是以某种特殊药液书写的模糊字迹:
“幽冥死气,
源火相克。然物极必反,死极而生。若以‘源火’本源为引,辅以……或可……涅盘……”
后面的字迹更加模糊,难以辨认,但“涅盘”二字,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秦渊和杏林叟的脑海中!
“涅盘?!”杏林叟猛地抓住那皮纸,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难道……难道是传说中,初代药王谷谷主提及的‘向死而生,涅盘续命’的禁忌之法?!这……这皮卷你从何得来?!”
秦渊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这卷无意中带出的皮纸,竟似乎隐藏着如此关键的讯息!
“前辈!无论如何,有一线希望,总要一试!”秦渊看着简心那灰败的脸色,心如刀绞,语气带着决绝的恳求。
杏林叟看着简心,又看看皮卷,再看向秦渊那充满血丝却无比坚定的双眼,猛地一跺脚:“罢了!死马当活马医!小子,你内力至阳至沛,护住她心脉,老夫要以金针渡穴,逆转阴阳,行这‘涅盘’之法!能否成功,就看她的造化了!”
他迅速将“千年石髓”碾碎,以“七彩月兰”花瓣汁液调和,同时双手如飞,数十根金针带着咝咝破空声,精准刺入简心周身大穴,手法玄奥无比,竟隐隐引动了谷内弥漫的草木生机之气!
秦渊不敢怠慢,盘坐于床榻边,双掌抵住简心背心,将所剩不多的《沧海无量诀》内力,毫无保留地、如同温润潮水般渡入其体内,小心翼翼地护住那微弱如风中残烛的心脉之火。
药力化开,金针颤动,内力流转。简心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那灰黑色的死气与秦渊渡入的生机之力、药力以及谷内汇聚的草木精气疯狂冲突、交织!她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神色,仿佛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煎熬。
谷外的厮杀声不知何时已然停歇,唯有谷内竹舍中,这场与阎王争命的无声较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秦渊紧咬牙关,汗水混合着血水从额头滑落,他能感觉到简心体内的生机正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于那极致的死寂中,艰难地孕育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新生?
而远在数千里之外,嵩山少室山的方向,仿佛有一声古老而洪亮的钟声,穿透了千山万水,隐隐回荡在天地之间。
武林大会,即将开启。
【下章预告】
群雄聚嵩山,魔影初现踪!第一百二十七章《群雄毕至》,秦渊于采薇谷行险救治简心,成败未知。而嵩山少林,已是风云际会。天下武林正道门派、世家、游侠齐聚少室山,达摩院首座、戒律院长老、各派掌
门耆宿纷纷现身,苏墨亦代表青云阁抵达。然而,魔教势力早已暗中渗透,玉罗刹妖娆身影惊现山脚,更有神秘黑袍客混迹人群,图谋不轨。推举盟主之争暗流涌动,各方势力明争暗斗。达摩洞开启在即,“赤阳天兰”踪迹引无数人窥伺。就在大会即将正式开始之际,一名身负重伤的丐帮弟子拼死冲上山门,带来了一个石破天惊的噩耗……少室山巅,杀机暗伏,正道联盟,内忧外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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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舌绽莲花
第一百二十八章 舌绽莲花
旭日初升,金辉遍洒少室山,却驱不散山门前广场上弥漫的无形硝烟。
秦渊与江辰在青云阁接应下,终在大会开幕前一刻赶至少林。两人甫一现身,便引得不少目光投射而来。秦渊经过连日奔波调息,伤势已无大碍,眉宇间虽带风霜,眼神却沉静如渊,周身气息因《沧海无量诀》日夜运转而更显浑厚内敛。江辰则依旧面色苍白,沉默寡言,那双幽紫眸子深不见底,偶有死寂之意流转,引得周遭之人下意识避让,但他步履沉稳,显见杏林叟妙手回春,已能行动无虞,只是内里“死寂道种”隐患未除,实力恢复几成,唯有他自己知晓。
两人并未张扬,悄然混入人群边缘,目光扫过全场,瞬间便感受到那涌动暗流。
广场中央擂台之上,少林方丈弘忍大师白眉低垂,宝相庄严,声如洪钟,正阐述大会宗旨:“……魔教重现,江湖多事,生灵涂炭。佛门虽净地,亦怀慈悲心,不忍苍生受难。故广发武林帖,邀天下豪杰共聚嵩山,意在消弭纷争,整合正道之力,共御外魔,以期武林清平,天下安宁。”
话音刚落,台下已是一片窃窃私语。有高声附和者,亦有面露疑虑者。
旋即,各方势力代表依序登台发言。华山派掌门“君子剑”岳凌云言辞铿锵,主张以雷霆手段扫荡魔氛;丐帮帮主“铁掌神丐”石破天则更重实务,强调各派需信息互通,联防联守。场面看似热烈,实则各怀心思,推举盟主之议更是敏感,无人愿轻易表态,亦无人愿见他派坐大。
轮到青云阁时,苏墨一袭月白长袍,翩然登台。他并未急于表态,而是先朝四方拱手,玉骨折扇轻摇,风度翩翩。
“诸位前辈,各位同道,”苏墨声音清越,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人耳中,“方丈大师悲天悯人,岳掌门、石帮主所言亦皆在理。然苏某以为,魔教之所以屡剿不尽,非因其势大,而在其根深,更在我正道诸派,往往各自为战,甚或因门户之见、私利之争,予敌可乘之机。”
他目光扫过台下诸人,见不少人面露沉思,继续道:“整合正道,非是简单推举一位盟主,号令天下。而是需建立一套章程,明确各派权责。遇事如何通报?如何驰援?资源如何调配?所得如何分配?乃至对魔教中人,是尽数诛灭,还是分化瓦解?对误入歧途者,是否给予悔改之机?此间种种,若无细致章法,空有盟主之名,不过是一盘散沙,重蹈覆辙耳。”
苏墨言辞精妙,既点出问题核心,又未直接触及推举盟主
这一最敏感神经,反而提出更具操作性的“章程”之议,引得不少人点头称是。连擂台上的弘忍大师也微微颔首。
“苏少主高见!”台下立时有人高声赞同。
“青云阁果然谋虑深远!”
秦渊在人群中暗暗点头,苏墨此举,既展现了青云阁的格局与智慧,又巧妙地将大会议题引向利于自身谋划的方向,确是高招。他目光不由自主瞥向魔教众人所在方位,那道如火的红影依旧夺目,玉罗刹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然而,就在苏墨发言完毕,台下议论纷纷之际,一个酥媚入骨却又带着刺骨寒意的声音,清晰地响彻广场:
“好一篇冠冕堂皇的‘正道’宣言!听得小女子都快感动落泪了呢。”
众人循声望去,正是玉罗刹!她排众而出,红裙曳地,步步生莲,竟无视周遭无数敌视目光,径直走向擂台前方空处。
“妖女!此地岂容你放肆!”崆峒派那位长老再次怒喝。
玉罗刹恍若未闻,目光直视擂台上的弘忍大师与苏墨,笑意盈盈,眼神却冰冷如刀:“整合正道?共御外魔?说得真是好听。却不知二十年前,又是谁人,为一己之私,勾结朝廷,血洗了悬壶济世、与世无争的药王谷?!致使谷中上下百余口,除一尚在襁褓的女婴外,尽数屠戮!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正道风骨吗?!”
“药王谷”三字一出,如同平地惊雷,在广场上轰然炸响!
许多年轻弟子面露茫然,而各派掌门、耆宿则瞬间脸色大变,或震惊,或骇然,或目光闪烁,竟无一人立刻出声反驳!
秦渊心头剧震,猛地看向玉罗刹!药王谷!简心出身之谜!他万没想到,玉罗刹竟会在此刻,以如此石破天惊的方式,将这桩尘封秘辛公然揭开!他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身旁的江辰,那幽紫的眸子也微微波动,看向玉罗刹。
苏墨眉头微蹙,折扇轻摇的速度慢了下来,显然此事也出乎他的意料。
弘忍大师白眉颤动,低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玉施主,此事关乎重大,切莫妄言。”
“妄言?”玉罗刹咯咯轻笑,声音却带着刻骨的恨意,“我圣教虽被尔等称为魔道,却尚知恩怨分明,不做那等忘恩负义、屠戮无辜的勾当!当年参与此事之人,有些如今恐怕正道貌岸然地坐在这会场之中吧?”她目光如冷电,缓缓扫过华山、崆峒、昆仑等几位掌门的脸。
那几人或脸色铁青,或眼神
躲闪,竟无人敢与她对视!
全场哗然!
“她说的可是真的?”
“药王谷……当年不是说是遭了天灾吗?”
“难道其中真有隐情?”
质疑声、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起。正道阵营瞬间陷入一片混乱,先前那股同仇敌忾的气氛荡然无存。
秦渊心念电转,玉罗刹此举,无疑是将正道联盟尚未成立便置于信任危机的火炉上炙烤!她是要搅乱大会,还是另有所图?她为何要在此刻揭露药王谷之事?是为了打击正道气焰,还是……与简心有关?
就在这混乱之际,一个阴柔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玉圣女此言,未免有失偏颇。当年药王谷之事,朝廷亦有记录,乃是因谷中之人私通外敌,证据确凿,方行雷霆之举。此乃朝廷法度,岂容江湖妄议?”
众人看去,只见发言者是一名身着锦袍、面白无须的中年人,站在一群看似商贾打扮的人群前方,气息阴冷,正是代表朝廷势力、与东厂关系匪浅的沈文!他此言看似辩解,实则是火上浇油,将朝廷也拉入这浑水,更坐实了当年之事确有朝廷参与,使得局面更加复杂。
秦渊眼中寒光一闪,这沈文果然趁机搅局!
眼看大会即将失控,弘忍大师须眉微动,正要开口稳定局面。
忽然,一直沉默的秦渊,深吸一口气,迈步而出!他不能任由局面如此混乱下去,这不仅关乎正道联盟,更关乎“赤阳天兰”的线索!他必须站出来,至少要将议题拉回正轨。
“诸位!”秦渊声如金石,内力灌注之下,竟将场中嘈杂之声压了下去,“过往恩怨,自有水落石出之日。然当下魔教当前,关乎江湖存续,乃至天下气运!少林发出武林帖,首要之务,乃是为应对眼前之大患!若因陈年旧事而内耗不休,岂非亲者痛,仇者快?”
他目光炯炯,扫过众人:“秦某不才,亦知覆巢之下无完卵之理。无论过往如何,今日汇聚于此,皆因不愿见魔教荼毒苍生。当务之急,是商讨出应对之策!至于盟主推举、章程制定,乃至旧案清查,皆可在此框架下,徐徐图之!若因噎废食,我等今日齐聚少林,又有何意义?”
他这番话,未直接反驳玉罗刹,也未替任何人开脱,而是立足于当前最大危机,呼吁搁置争议,一致对外,顿时引得不少尚有理智之人点头称是。
玉罗刹美眸流转,落在秦渊身上,那目光复杂难明,有探究,有审视,亦有一丝几不可察的……幽怨?她红唇微启,似想说什
么,最终却化作一声意味难明的轻笑。
苏墨适时接口:“秦兄所言极是!往事如烟,当务之急,确是共商抗魔大计。我青云阁提议,可先由各派提出当前所知魔教动向、势力范围,汇总情报,再议行止。”
话题被成功引回,会场气氛稍缓。
然而,就在此时,一直静立秦渊身侧的江辰,猛然抬头,那双幽紫的眸子骤然收缩,死死盯向人群某处!他周身那收敛的死寂气息不受控制地溢出一丝,令得身旁数人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秦渊立刻察觉,顺着江辰目光望去,只见在人群外围,一道模糊的灰色身影一闪而逝,气息与那晚在青云阁出现的“影卫”如出一辙!他们果然也来了!
与此同时,秦渊自己也感到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毒蛇般自身后袭来!他霍然转身,目光如电般扫过,却只见人群熙攘,那道杀意的主人已然隐匿无踪,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阴寒气息。是“夜枭”的残余?还是东厂的高手?或是……其他未知的敌人?
大会伊始,唇枪舌剑仅是表象,暗流之下,故友重逢,宿敌窥伺,旧案掀波,新仇暗结,已然织成一张无形巨网,将所有人都笼罩其中。
秦渊与江辰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这少室山,已成风暴之眼。
【下章预告】
风云突变,剑拔弩张!第一百二十九章《剑试群雄》,武林大会波澜再起!为打破僵局,印证实力,少林提议以武会友,擂台较技顿时点燃全场战意。各派高手轮番上场,展现绝学,岳凌云剑挑群雄,石破天掌震八方。苏墨智珠在握,派麾下高手出战,连战连捷。魔教玉罗刹冷眼旁观,麾下亦有奇人异士按捺不住,登台挑战,正邪冲突一触即发!秦渊为寻“赤阳天兰”线索,不得不依江辰所言,寻求接触少林高层之机,登台试剑或为捷径。然江辰体内“死寂道种”因“影卫”气息再现而隐现躁动,玉罗刹更在关键时刻,向秦渊投来一道难以捉摸的目光,暗中传音一句石破天惊之语……擂台之上,胜负关乎荣辱;擂台之下,暗潮关乎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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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剑试群雄
第一百二十九章 剑试群雄
秦渊一番陈词,虽未能全然平息因玉罗刹揭露药王谷旧案引发的暗流,却也成功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到应对魔教这一当务之急上。擂台上下,气氛依旧微妙,但至少表面上的秩序得以维持。
为打破僵局,亦是存了借武论道、窥探各派实力底蕴的心思,少林达摩院首座弘智大师征得方丈同意后,起身宣示:“阿弥陀佛。既然言语难尽其实,不若以武会友,印证所学。擂台较技,点到为止,意在切磋,非为私怨。亦可令诸位同道,更直观知悉彼此长短,于日后协同抗魔,大有裨益。”
此言一出,台下众多早已按捺不住的江湖豪客顿时轰然叫好。江湖中人,终究更信奉拳掌刀剑的道理。霎时间,便有数道身影迫不及待地跃上擂台,捉对较量起来。拳风掌影,刀光剑影,呼喝之声不绝于耳,引得围观者阵阵喝彩。
初始上台者,多是些二三流门派的好手或独行侠客,虽打得热闹,招式也颇见狠辣,但在秦渊、苏墨这等高手眼中,却也只是寻常。秦渊目光沉静,心思并不全在擂台之上,他更多是在观察各方反应,尤其是魔教与那些可能知晓“赤阳天兰”线索之人。身旁的江辰,自察觉“影卫”气息后,便愈发沉默,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死寂气息萦绕不散,只有偶尔扫向少林寺深处的目光,才泄露出些许难以察觉的波动。
片刻之后,随着上台者武功渐高,场面也愈发精彩。华山派掌门“君子剑”岳凌云终于按捺不住,长啸一声,身形如孤鹤冲天,轻飘飘落于擂台中央,朗声道:“岳某不才,愿以华山剑法,会一会天下英雄!”他剑势展开,果然气象森严,如奇峰突起,又似长河泻地,招式精妙,内力深厚,连败七名挑战者,其中不乏点苍、昆仑等派的用剑好手,引得台下华山弟子欢呼雷动,岳凌云面上虽依旧矜持,眼中却不免掠过一丝得色。
紧接着,丐帮帮主“铁掌神丐”石破天亦大步上台,他不用兵刃,只凭一双肉掌,施展成名绝技“降龙掌法”,掌风刚猛无俦,隐隐有龙吟之声,连拍带打,又将三名高手震下擂台,其威猛豪迈,赢得满场喝彩。
苏墨见状,折扇轻合,对身后一名背负双锏的青衣汉子微微颔首。那汉子会意,纵身上台,自报家门乃青云阁“铁翼鹰”赵坤。其双锏招式诡异莫测,刚柔并济,兼之身法灵动,竟与一位以大力金刚掌闻名的西域番僧斗得旗鼓相当,最终以巧破力,一锏点中番僧穴道,险胜一招。青云阁连出三人,皆身手不凡,战术巧妙,显见苏墨麾下人才济
济,准备充分,令人不敢小觑。
擂台之上,俨然成了各派展示实力、争夺话语权的舞台。胜者声威大震,败者颜面有损,看似切磋,实则关乎门派荣辱与未来在联盟中的地位。
秦渊心知,若想尽快接触少林高层,探询“赤阳天兰”之秘,依江辰所言,在这擂台上展现出足够的分量,无疑是条捷径。他正暗自沉吟,权衡出手时机,忽闻一声怪笑,一道黑影如大鸟般掠上擂台,却是一名身着黑袍、面容枯槁的瘦高老者,手持一根乌沉沉的鸠头杖。
“嘿嘿,正道武林,人才济济,看得老夫手痒。圣教黑鸠老人,特来领教!”老者声音沙哑刺耳,周身散发着一股阴寒邪气。
魔教中人终于按捺不住,登台挑战了!
全场瞬间哗然,怒斥声四起。“魔教妖人,也敢上台!”“滚下去!”
黑鸠老人恍若未闻,鸠头杖一指刚刚击败一名崆峒弟子的青城派高手:“就你吧!”
那青城高手怒喝一声,挺剑疾刺。黑鸠老人怪笑连连,鸠头杖舞动间,带起道道黑气,招式狠毒刁钻,不过十招,杖头巧妙一引,已将对方长剑荡开,顺势一点,正中其胸口膻中穴。那青城高手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灰败,踉跄跌下擂台,竟已受了不轻的内伤。
“下手如此狠毒!”台下群情激愤。
黑鸠老人桀桀怪笑:“擂台比武,拳脚无眼,怪只怪他学艺不精!”
此言更是激怒众人,立时又有两名好手接连上台,却均在二十招内败下阵来,且个个带伤。黑鸠老人武功诡异,内力阴寒,杖法中更似蕴含剧毒,令人防不胜防,气焰一时无两。
正道群雄脸色难看,岳凌云、石破天等自重身份,不便立即出手对付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魔教长老,而寻常高手又非其敌手。
就在此时,一直静立如冰的江辰,忽然向前迈出一步。他动作不大,却瞬间吸引了无数目光。那双幽紫的眸子冷冷锁定台上的黑鸠老人,没有任何言语,但那股如有实质的死寂剑意,已如寒潮般弥漫开来。
秦渊心中一紧,低声道:“江兄,你的伤……”
江辰微微摇头,示意无妨。他体内“死寂道种”因先前“影卫”气息引动而隐有躁动,正需一场战斗来宣泄或压制。更重要的是,魔教如此嚣张,他看不惯。
然而,未等江辰上台,一道清朗声音响起:“阁下杖法诡异,内力阴寒,苏某不才,愿以微末之技,讨教几招。”
众人看去,竟是苏墨!他不知何
时已移至擂台边缘,话音未落,人已如一片白云,轻飘飘落于台上,与黑鸠老人相对而立。他依旧手持玉骨折扇,面带微笑,风度翩翩,与对面阴鸷邪戾的黑鸠老人形成鲜明对比。
“苏少主小心!”台下有人高呼。
苏墨对台下微微颔首,随即对黑鸠老人道:“请。”
黑鸠老人眼中凶光一闪,也不答话,鸠头杖挟着凄厉风声,直点苏墨周身大穴,黑气弥漫,显然已全力出手。
苏墨身形飘忽,如柳絮随风,玉骨折扇时合时开,或点或拨,或划或引,招式精妙绝伦,竟将对方凌厉狠毒的攻势一一化解。他内力虽不似秦渊般磅礴,也不似黑鸠老人般阴寒,却绵密悠长,更蕴含一种独特的卸力导气之妙,往往于间不容发之际,以巧破力,将对方杖引偏。
两人斗了约莫三十余招,黑鸠老人久攻不下,焦躁起来,鸠头杖舞得更急,黑气大盛,隐隐有腥臭之气传出。苏墨眉头微蹙,知他欲用毒功,折扇陡然展开,扇面星图流转,一股柔和却坚韧的气场散开,将弥漫的黑气稍稍阻隔。同时,他身形疾进,折扇合拢如笔,闪电般连点对方杖身数处。
叮叮叮数声轻响,黑鸠老人只觉杖上传来数股力道各异的内劲,或刚或柔,或直或曲,搅得他内力几乎紊乱,鸠头杖险些脱手!大惊之下,他急忙后撤,苏墨却如影随形,折扇再次点出,直取其握杖右手腕脉。
黑鸠老人避无可避,只得松手弃杖,同时左掌拍出,欲逼退苏墨。苏墨似早有预料,折扇一收,左手并指如剑,后发先至,精准点在其左臂曲池穴上。
黑鸠老人整条左臂一麻,攻势顿消,人已踉跄退至擂台边缘,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苏墨并未追击,收扇而立,微笑道:“承让。”
胜负已分!台下顿时爆发出震天喝彩。苏墨不仅胜了,而且胜得潇洒从容,尽显青云阁少主风范,更破了魔教嚣张气焰,为正道大大争光。
黑鸠老人羞愤交加,捡起鸠头杖,狠狠瞪了苏墨一眼,灰头土脸地跃下擂台,退回魔教阵营。
玉罗刹瞥了黑鸠老人一眼,冷哼一声,似乎对其败绩颇为不满,但她的目光随即又转向台下某处,正是秦渊所在。那双勾魂摄魄的美眸中,神色复杂难明。
经此一战,擂台气氛愈发炽热。随后又有数场激烈比拼,各派均有出色人物登场,互有胜负。
秦渊见时机已至,深吸一口气,便要纵身上台。他目标明确,并非为争胜扬名,而是要以《沧海无量诀》与覆云剑法,引起少林
高僧的足够重视,尤其是可能与“赤阳天兰”线索相关的达摩院或藏经阁高僧。
就在他身形将动未动之际,一缕极细微、却清晰无比的传音,如同丝线般钻入他耳中,声音酥媚,带着一丝慵懒与玩味,正是玉罗刹!
“小冤家,这般急着上台逞英雄?莫非忘了,你那小心上人所需的‘赤阳天兰’,或许并非只有少林才有线索哦……”
秦渊身形猛地一滞,霍然转头,望向魔教阵营。只见玉罗刹依旧慵懒地倚在软轿旁,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唯有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透着一丝狡黠与深意。
她此言何意?魔教也知道“赤阳天兰”?甚至……可能有其线索?这是试探,还是诱惑?抑或是分化他与正道关系的计谋?
秦渊心潮起伏,玉罗刹总是在他最意想不到的时候,抛出足以扰乱心神的讯息。他强行压下立刻追问的冲动,知道此刻绝非与玉罗刹传音深谈的时机。
也就在他心神微分的这刹那,擂台上已有了新的变化。一位少林罗汉堂的武僧刚以精湛拳法击败一名挑战者,正合十施礼。而端坐主位的弘智大师,目光似有意似无意,扫过了秦渊所在方位,缓缓开口,声若洪钟:“久闻秦渊秦少侠,得传绝学,剑法超群。不知可愿登台,让我等见识一番那失传已久的《沧海无量诀》之神妙?”
全场目光,瞬间聚焦于秦渊身上!
弘智大师亲自点名邀战!这已非简单切磋,更带有一丝考量与印证之意!
秦渊心头一震,瞬间将玉罗刹的传音暂压心底。他深吸一口气,知道等待的时机已然到来。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江辰,江辰微微颔首。
“少林大师相邀,秦某敢不从命?”
朗声回应中,秦渊身形一动,未见如何作势,人已如一片流云,悄然掠上高台。覆云剑虽未出鞘,但那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浩瀚气息,已令台下诸多高手为之动容。
山风拂过,卷动他略显破损的衣袂,却吹不散那逐渐升腾、如沧海般深不可测的战意。
擂台之争,至此方入高潮。而擂台之下,情义、阴谋、过往、未来,皆在这少室山巅,交织成一幅更加波澜壮阔的画卷。
【下章预告】
剑气纵横,沧海显威!第一百三十章《覆云惊世》,秦渊应战少林高僧,覆云剑法首度公开亮相,对决少林绝技!《沧海无量诀》磅礴内力震惊四座,弘智大师亲自出手试探,达摩院武学与上古心法的碰撞,激起无尽波澜。江辰于台下紧盯战局,体内
“死寂道种”因激烈气机牵引再生异动。玉罗刹那句关于“赤阳天兰”的传音,如同魔咒萦绕秦渊心头。而就在秦渊与弘智大师激战正酣之际,魔教阵营中,一道此前一直隐匿的强横气息陡然爆发,目标直指——江辰!暗处“影卫”亦伺机而动,少室山巅,乱局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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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覆云惊世
第一百三十章 覆云惊世
弘智大师亲自点名,声若洪钟,瞬间将全场目光聚焦于秦渊一身。擂台上下,数千道视线齐刷刷投来,有好奇,有审视,有期待,亦有隐晦的敌意。魔教阵营中,玉罗刹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更深,而苏墨则遥遥投来一个鼓励的眼神。江辰静立如松,唯有那双幽紫的眸子,在秦渊登台时微微闪动了一下。
秦渊心知此战关乎甚大,不仅是为印证武学,更是为了那株关乎简心性命的“赤阳天兰”。他压下心中因玉罗刹传音泛起的涟漪,抱拳朗声道:“大师谬赞,晚辈微末之技,不敢当‘超群’二字。既蒙大师不弃,愿以手中之剑,请教少林绝学。”
言罢,他缓缓拔出覆云剑。剑身古朴,并无炫目光华,但在阳光映照下,自有一股森然剑气流转,与他周身逐渐升腾的《沧海无量诀》内力隐隐呼应,仿佛深海潜流,表面平静,内里却蕴藏着沛然莫御的力量。
弘智大师微微颔首,并未亲自下场,而是对身旁一位身材魁梧、面色赤红的僧人道:“弘刚师弟,你精研般若堂武学,便由你代老衲,领教一下秦少侠的《沧海无量诀》吧。”
那弘刚禅师声如闷雷,合十道:“谨遵首座法旨。”大步踏出,每走一步,擂台似乎都微微震颤,显见其外家功夫已臻极高境界。他不用兵刃,只一双蒲扇般的大手,指节粗大,布满老茧,正是将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大韦陀杵”练至化境,化杵法为掌力的表象。
“秦少侠,请!”弘刚禅师更不客套,一声暴喝,身形前倾,右掌挟着排山倒海之势,直劈而来!掌风凛冽,竟发出呜呜破空之声,仿佛真有一柄无形巨杵当头砸落!正是大韦陀杵的起手式“金刚降魔”!
秦渊只觉一股沉重压力扑面而来,心知对方功力深厚,硬接绝非上策。他身形不动,覆云剑斜斜挑起,剑尖颤动,划出一道玄妙的弧线,并非直撄其锋,而是贴着对方掌缘外侧轻轻一引一带。这一式“云起龙骧”,蕴含了覆云剑法中以柔克刚、引偏卸力的精义,更融入了他新近领悟的“心刃”意蕴,精准地切入对方掌力最盛却也是气机流转最微妙之处。
弘刚禅师只觉自己磅礴掌力如同击入一团无边无际、却又韧性十足的云絮之中,预期中的猛烈碰撞并未发生,力道竟被引偏了三成,不由自主地向侧方滑开半步!他心中微惊,暗道此子剑法果然诡异,当即变招,左掌紧跟而上,双掌连环,如狂风暴雨,正是“韦陀献杵”、“金刚推山”等精妙招数,掌影重重,将秦渊周身笼罩。
秦渊凝神应对,覆云剑法全面展开。但见剑光如云霞舒卷,时聚时散,时而如流云飘逸,避开正面锋芒;时而如密云蔽日,剑势绵密,守得滴水不漏;时而又如惊云乍现,于守势中陡然刺出凌厉一击,逼得弘刚禅师回掌自保。他将《沧海无量诀》的内力运使到极致,内力如潮水般在经脉中奔涌,生生不息,支撑着精妙剑招的消耗。那浩瀚的内力气息,虽不似弘刚禅师般刚猛外显,却如渊渟岳峙,深不可测,令台下识货之人无不暗自心惊。
“此子内力……竟如此深厚绵长!”
“这剑法,似守实攻,暗合天道,闻所未闻!”
两人以快打快,转眼间已过了三十余招。弘刚禅师掌力刚猛,大开大阖,每一掌皆有开碑裂石之威;秦渊剑法精妙,身法灵动,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化解危机,偶尔反击的一剑,亦让弘刚禅师不得不谨慎对待。场面一时僵持不下。
台下,江辰紧盯着战局,眉头微蹙。他能感受到秦渊内力虽强,但应对弘刚禅师这等以力见长的对手,久守必失。而且,随着台上气机碰撞越发激烈,他体内那沉寂的“死寂道种”竟隐隐有些躁动,仿佛被那阳刚浩大的佛门内力与秦渊的沧海内力所激,一丝丝冰冷的死寂气息不受控制地试图溢出,与他强行压制的意志相互冲撞,令他脸色更显苍白。
玉罗刹的目光则更多停留在秦渊身上,看着他沉稳挥剑的身影,看着他眉宇间那份为救挚爱而不得不战的坚毅,眼中神色复杂难辨。她红唇微动,似乎又想传音,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只是那抹笑意中,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意味。
擂台上,弘刚禅师久攻不下,心中焦躁之气渐生。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周身骨骼发出一连串爆豆般的轻响,原本就魁梧的身躯似乎又膨胀了几分,双掌赤红如血,大喝一声:“秦少侠,接我最后一掌——韦陀伏魔!”
只见他双掌齐出,掌风凝若实质,如同两扇巨大的金色磨盘,一左一右,向秦渊碾压而来!掌力未至,那恐怖的威压已让擂台边缘的旗帜猎猎作响,台下靠近之人呼吸为之一窒!
此乃大韦陀杵的杀招,毕生功力之所聚!
秦渊瞳孔骤缩,心知已到决胜关头,避无可避!他体内《沧海无量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丹田气海如同怒海翻涛,全身内力汹涌澎湃,尽数灌注于覆云剑中!
“覆云剑法——云海无涯!”
他清叱一声,不再游斗,人随剑走,剑化长虹!覆云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不再是云霞的
缥缈,而是化作了席卷天地的浩瀚云海!剑光层层叠叠,无穷无尽,仿佛蕴含着整个沧海的重量与力量,正面迎向那两扇金色磨盘!
轰——!!!
剑掌第三次相交,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没有之前巧妙的卸力引导,只有最纯粹、最猛烈的力量碰撞!
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轰然爆发,擂台剧烈摇晃,铺地的红毡被撕成碎片,木屑纷飞!靠近擂台的数十人被气浪逼得连连后退,修为稍弱者更是气血翻腾,几欲跌倒!
光芒散尽,只见秦渊持剑立于擂台中央,身形微晃,脸色潮红,覆云剑低垂,剑尖微微颤动,显然内力消耗巨大。而他对面的弘刚禅师,则“蹬蹬蹬”连退七步,方才稳住身形,一双肉掌微微颤抖,掌心处各有一道浅浅白痕,竟是已被剑气所伤!他面色阵红阵白,最终长叹一声,合十道:“阿弥陀佛!秦少侠内力深厚,剑法通神,老衲……输了。”
全场寂静片刻,随即爆发出震天般的喧哗!
“赢了!秦少侠赢了少林高僧!”
“那是什么剑法?竟能正面击溃大韦陀杵?”
“《沧海无量诀》……果然名不虚传!”
惊叹声、赞誉声、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起。秦渊之名,经此一战,可谓真正声震武林!
弘智大师缓缓起身,脸上无喜无怒,目光深邃地看着秦渊,沉声道:“秦少侠果然身负奇功,老衲佩服。不知少侠师承何处?这《沧海无量诀》与覆云剑法,老衲竟是从未听闻。”
此言一出,台下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这等绝世武功,来历必然非凡。
秦渊正要回答,忽然,异变陡生!
一直静立的江辰,猛然抬头,那双幽紫的眸子瞬间燃起冰冷的火焰,死死盯向少林寺山门方向!他周身那股压抑的死寂气息再也无法控制,如同决堤洪水般汹涌而出,灰白色的气流萦绕其身,将他映衬得如同来自九幽的魔神!
几乎在同一时间,魔教阵营中,一道此前一直隐匿的强横气息轰然爆发!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射出,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目标并非擂台上的秦渊,而是台下气息紊乱、显然因体内力量冲突而处于最脆弱时刻的——江辰!
那黑影身形干瘦,面容隐藏在斗篷中,只露出一双闪烁着残忍绿光的眸子,五指成爪,指甲乌黑发亮,直取江辰咽喉!爪风凄厉,带着一股腐蚀一切的腥臭之气!
“小心!”
“魔教卑鄙!”
惊呼声四起!谁也没想到,魔教竟会在此时,选择对状态不佳的江辰发动偷袭!而且出手之人,气息之强,竟似不在之前的黑鸠老人之下,甚至更为诡异!
秦渊目眦欲裂,想要救援却已不及!苏墨折扇紧握,身形微动,但距离更远!
眼看那毒爪就要触及江辰咽喉,江辰眼中死寂之意大盛,竟不闪不避,反手并指如剑,一股凝练到极致、仿佛能葬送一切生机的灰黑色剑罡骤然迸发,直刺对方掌心!正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祥和却磅礴的金色掌印,如同穿越空间般,后发先至,轻飘飘地印在了那偷袭者的爪影之上。
“阿弥陀佛!”
一声苍老却充满威严的佛号响起,如同暮鼓晨钟,响彻在每个人心间。
那偷袭者如遭雷击,闷哼一声,倒飞出去,落地后连退数步,方才化解掉那看似柔和实则蕴含无上佛力的掌劲,斗篷下的目光充满了惊骇。
众人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朴素灰色僧衣、面容枯槁、仿佛随时会被风吹倒的老僧,不知何时已出现在江辰身侧。他缓缓收回手掌,目光平静地看向魔教阵营,最终落在脸色微变的玉罗刹身上。
“少林清静之地,岂容邪魔放肆?”老僧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达摩院护法尊者!”有人认出了老僧身份,失声惊呼。
而更令人震惊的是,这老僧出现后,目光并未在偷袭者身上停留多久,反而转向气息依旧不稳、死气缭绕的江辰,眼中竟流露出一种极其复杂的神色,有追忆,有痛惜,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了然?
“孩子……”老僧看着江辰,轻轻一叹,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你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路。你体内的‘寂灭禅意’,与这外道幽冥之力交织……苦了你了。”
寂灭禅意?!
这老僧竟认得江辰?而且似乎知晓他力量的根源?!
此言如同又一记惊雷,炸响在已然波澜四起的少室山巅!江辰与少林,究竟有何渊源?那“寂灭禅意”又是何物?
秦渊顾不得调息,飞身掠至江辰身旁,警惕地看着那老僧与魔教方向。全场目光,再次聚焦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心。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武林大会,至此已彻底脱离了最初的轨道,走向无人能预料的深渊。
【下章预告】
秘辛揭露,乱局迭起!第一百三十一章《魔踪再现》,达摩院护法
尊者一语道破江辰身世之秘,牵扯出少林一段尘封往事!魔教偷袭未果,玉罗刹面对尊者威压,将做出何种反应?秦渊守护江辰,直面多方压力。而此前一直潜伏的“影卫”高手,趁此混乱时机骤然发难,目标直指身负“寂灭禅意”与“死寂道种”的江辰!朝廷势力沈文暗中推波助澜,意图将水搅浑。苏墨运筹帷幄,又将如何应对这突发危机?暗潮汹涌之下,那株关乎简心性命的“赤阳天兰”线索,是否能在乱局中浮现?少室山巅,正邪之辩、恩怨情仇、朝堂江湖,即将迎来前所未有的激烈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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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魔踪再现
第一百三十一章 魔踪再现
达摩院护法尊者一语既出,石破天惊!
“寂灭禅意”四字,如同带着某种古老的魔力,瞬间镇住了全场数千江湖豪客。无数道目光在江辰那死气缭绕、幽紫火焰跳动的身影,与老僧那枯槁却宝相庄严的面容之间来回逡巡,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少林禅功,向来以中正平和、慈悲渡世着称,何时竟有如此诡异、近乎魔道的“寂灭禅意”?而这江辰,分明身负幽冥死气,剑意狠绝,杀人如麻,又怎会与少林禅功扯上关系?
秦渊护在江辰身前,心神亦是为之剧震。他猛然想起江辰在地宫暗河边所说的“寂灭需死意淬炼”,原来这并非无根之木,其源头竟可能源自少林?!他紧握覆云剑,警惕地注视着那老僧,又瞥了一眼气息更加紊乱、似乎因“寂灭禅意”四字而受到某种刺激的江辰。
“寂灭……禅意……”江辰喉咙里发出沙哑的重复,周身的灰白死气与幽冥紫黑气息剧烈翻腾,那双空洞眼眸中的火焰明灭不定,仿佛有无数被尘封的记忆碎片正在冲击着他冰冷的意识外壳。他看向那老僧的目光,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带着痛苦与迷茫的波动。
护法尊者看着江辰这般模样,眼中痛惜之色更浓,他长叹一声,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与无奈:“痴儿……你可知,你体内这所谓的‘死寂道种’,其根源,便是老衲那苦命的师弟——弘寂,以毕生心血,融汇佛门‘寂灭’奥义与一部前朝遗落的《幽冥录》残卷,所创出的‘寂灭禅意’之雏形!”
弘寂!少林“弘”字辈高僧!竟是江辰那诡异力量的源头?还是他的师承?
台下再次哗然!少林寺内竟曾有高僧研究这等诡异功夫?还留下了传人?
弘智大师眉头紧锁,双手合十,低宣佛号,却并未出言反驳,显然是知晓这段秘辛。
护法尊者继续道,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在揭开一段尘封的伤疤:“弘寂师弟天纵奇才,却执拗于探究生死轮回之秘。他认为,佛门寂灭,非是单纯的空无,而是于极致死境中窥见真如,涅盘重生。为此,他铤而走险,融合那邪异的《幽冥录》,欲创出一门直达寂灭本源的禅功。然而……功法未成,他便因功法反噬,心神坠入无边死寂幻境,最终……坐化于达摩洞深处,只留下一缕蕴含其毕生感悟与暴戾死气的‘禅意本源’。”
他目光慈悯又带着无尽愧疚地看向江辰:“而你,孩子,你并非锦衣卫遗孤那般简单。你的生母,乃是弘寂师弟出家前在俗世的
血脉!你身负他的血脉,又因缘际会,被前朝遗老寻得,将那道不稳定的‘禅意本源’封入你体内,望你能承载并完善此法,成为复辟的利器……他们称之为‘死寂道种’!”
江辰的身世之谜,于此揭露!他竟是少林高僧之后,体内力量源于其外祖父未完成的禁忌禅功!而那“影卫”的追缉,朝廷的忌惮,皆因此而起!
秦渊脑海中如同惊雷炸响!他一直困惑于江辰力量的来源与那“影卫”的执着,此刻终于找到了根源!这也能解释为何江辰当初言及“赤阳天兰”可能在少林,他或许本能地感知到自身力量与少林的渊源!
护法尊者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寂灭禅意’的修炼,凶险无比,需不断以极致死意淬炼己身,磨砺剑心,于生死边缘徘徊,方能掌控那暴戾的力量,甚至……借此窥见一丝涅盘之机。寻常杀戮,的确无法提供这等淬炼……唯有至亲之殁,挚友之亡,乃至幽冥龙息那般终极死意,方能推动其进展……”
说到这里,他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秦渊,又看向状态极不稳定的江辰:“老衲不知你在地宫经历了什么,但观你此刻状态,寂灭剑意与幽冥死气交织,显然是经历了某种极致的死意淬炼,剑道大进,却也……沉沦更深。孩子,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啊!”
此言一出,秦渊浑身剧震,如遭雷击!
护法尊者的话,如同最后一块拼图,彻底解释了江辰当初在黑水古城,为何会做出那般冷酷的“抉择”!在江辰那被“寂灭禅意”和复仇执念扭曲的认知里,牺牲重伤濒死、且可能拖累众人的韩铮,不仅仅是为了实际的生机,更是在践行他那残酷的剑道——以挚友之殁,这份极致的情感死意,来淬炼他的寂灭剑心!
这不是简单的背叛,而是一种在极端情境下,被扭曲道途驱动的、更为冷酷和疯狂的“献祭”!
理解了原因,并不意味着原谅。秦渊心中的怒火与悲痛并未减少分毫,韩铮的死依旧是横亘在他心中的一根毒刺。但那股纯粹因“背叛”而生的、欲将江辰碎尸万段的冲动,却因这残酷真相的揭露,而变得复杂起来。他看向江辰的眼神,恨意依旧,却也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悯?是对其扭曲道途的悲悯,也是对其身不由己命运的唏嘘。
江辰死死咬着牙,周身气息混乱到了极点,那幽紫的火焰时而暴涨,时而收缩,仿佛在进行着激烈的内心挣扎。护法尊者的话,似乎触及了他内心深处被冰冷剑意封锁的某些东西。
就在这时,一直被护法尊者气势所慑的
玉罗刹,忽然发出一串银铃般的轻笑,打破了这凝重的气氛:“啧啧,好一段少林秘辛,好一个身世凄惨的可怜人儿。尊者,您这般揭人伤疤,就不怕这位江公子承受不住,彻底堕入魔道么?”
她莲步轻移,无视周遭敌视的目光,笑吟吟地看着护法尊者,眼神却带着挑衅:“再说了,正道魔道,不过立场不同。我圣教功法,虽也被尔等称为邪魔外道,却从不做这等将弟子逼入绝境、乃至戕害至亲的勾当。”
护法尊者目光平静地看向她:“玉施主巧言令色。少林从未逼迫弟子修炼此等未完成之禁忌禅功,一切皆是弘寂师弟个人所为与后来者的因果。倒是贵教,此番公然现身,又偷袭在先,意欲何为?”
玉罗刹嫣然一笑,正欲再言,忽然,异变骤生!
数道极其隐晦、却凌厉无匹的杀气,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毫无征兆地从人群数个不同方位爆发!目标并非擂台,也非魔教,而是——刚刚经历心神冲击、气息最为紊乱的江辰!
是“影卫”!他们一直潜伏在侧,等待的就是这个江辰心神失守、护法尊者注意力被玉罗刹引开的绝佳时机!
三道灰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掠出,两人直取江辰,招式狠辣,直指要害!另一人则身形一晃,竟舍了江辰,一道凝练的指风破空而来,射向护法尊者身侧三尺处的地面,意在阻其救援!
时机、配合,妙到毫巅!
“放肆!”护法尊者须眉微动,看似枯瘦的手掌轻轻一拂,一股柔和却磅礴的罡气如同春风化雨,后发先至,不仅将那阻挠的指风消弭于无形,更将两名扑向江辰的“影卫”身形阻得一滞!
但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那名一直代表朝廷势力、冷眼旁观的沈文,眼中精光一闪,竟也同时动了!他并未直接攻击,而是袖袍一甩,一枚乌黑色的、毫不起眼的铁胆如同流星般射出,目标却是——秦渊!
这铁胆并非直射,而是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带着一股阴柔的旋劲,竟是要绕过秦渊,撞击他身后状态极不稳定的江辰!此举阴毒至极,无论秦渊挡与不挡,都可能引发江辰体内力量的彻底暴走!
“卑鄙!”秦渊怒喝,覆云剑瞬间出鞘,剑尖颤动,一式“云涡星转”已然使出,试图以巧劲引偏那铁胆。然而那铁胆上的旋劲极其古怪,覆云剑与之接触,竟感觉力道被层层化解、牵引,险些脱手!
眼看铁胆就要绕过剑幕——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如同狮吼,轰然炸响
!并非护法尊者,而是端坐主位的少林方丈弘忍大师!他并未起身,只是遥遥一掌拍出!一只纯粹由金光凝聚的巨大佛掌凭空出现,如同佛祖拈花,轻巧而又精准地捏住了那枚乌黑铁胆!
佛掌微微一握,铁胆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
沈文脸色一白,闷哼一声,显然气机受损,看向弘忍大师的目光充满了忌惮。
而另一边,被护法尊者阻了一滞的两名“影卫”,见偷袭失败,毫不恋战,身形如同青烟般向后飘退,瞬间没入混乱的人群之中,消失不见。
这一切发生在兔起鹘落之间,从“影卫”突袭到沈文暗算,再到弘忍大师出手,不过呼吸之间。台下众人看得眼花缭乱,心惊肉跳!
混乱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玉罗刹在“影卫”动手的刹那,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她身后一名魔教教徒悄然将一个细小的竹管塞入袖中。而苏墨,则一直冷眼旁观,目光在沈文、消失的“影卫”以及魔教众人身上扫过,手中折扇无意识地开合着,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护法尊者挡下袭击,并未追击,而是再次看向气息起伏不定、眼神挣扎的江辰,沉声道:“孩子,你也看到了。朝廷‘影卫’对你志在必得,你体内力量已成双刃之剑,继续沉沦,唯有毁灭一途。随老衲回达摩院吧,或许……尚有拨乱反正之机。”
他伸出了枯瘦的手,目光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恳切。
江辰会如何选择?跟他回少林,接受那未知的“拨乱反正”?还是继续他那充满杀戮与死寂的孤独剑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江辰身上。
秦渊也紧紧盯着他,心情复杂无比。理智告诉他,或许跟随护法尊者回少林,是眼下对江辰最好的选择。但情感上,韩铮的仇……又该如何?
就在江辰嘴唇微动,似乎要做出回应之际——
“呵呵呵……拨乱反正?好大的口气!”
一个阴冷、缥缈,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声音,忽远忽近,骤然响彻在整个少室山巅!这声音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直刺灵魂的寒意,令在场所有人,包括弘忍大师、护法尊者在内,都感到一阵心悸!
魔教阵营中,玉罗刹脸色微变,收起了那玩味的笑容,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只见少室山南麓的天空,不知何时竟弥漫起一股淡淡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翻滚的黑气!一股远比之前任何魔教高手都要恐怖、深沉、仿佛凝聚了世间万千恶念的威压,如同乌云盖顶,缓缓笼罩而来!
“是本教的黑冥法王驾临了……”玉罗刹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黑冥法王!魔教四大法王之一,地位尊崇,仅在教主之下!他竟然亲自来了!
随着那黑气的弥漫,原本因护法尊者现身而稍显缓和的正邪对峙气氛,瞬间被拉升到了顶点!大战,一触即发!
而此刻,状态诡异的江辰,面对护法尊者的援手、魔教法王的降临、朝廷的追杀、秦渊复杂的目光,以及自身那混乱的力量与记忆,他将何去何从?
少室山巅,风云汇聚,乱局已至!
【下章预告】
法王驾临,梵音降魔!第一百三十二章《大会生变》,魔教黑冥法王携滔天魔威降临少室山,正道联盟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弘忍方丈与护法尊者能否抵挡法王之威?玉罗刹在法王与正道之间又将扮演何种角色?江辰于各方势力逼迫下做出最终抉择,其体内“寂灭禅意”与幽冥死气在极致压力下产生异变!秦渊为护江辰与寻“赤阳天兰”线索,不得不卷入这场远超想象的正邪大战。苏墨暗中布局,青云阁的真正意图逐渐浮出水面。而就在正魔双方剑拔弩张之际,一个关乎所有人生死的惊天秘密,伴随着黑冥法王的第一句话,被悍然揭开!少室山巅,谁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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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大会生变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大会生变
黑冥法王那阴冷缥缈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寒风,瞬间冻结了整个少室山巅。原本因护法尊者揭露秘辛而起的哗然与骚动,在这滔天的魔威之下,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扼住咽喉,骤然失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少室山南麓那片翻滚蠕动的黑气。那黑气并非简单的云雾,更像是有生命的活物,其中仿佛有无数怨魂在哀嚎、挣扎,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恶意与毁灭气息。天空都黯淡了几分,阳光仿佛被那黑气吞噬,一股沉重如山的压力笼罩在每个人心头,修为稍弱者已是脸色发白,冷汗涔涔。
魔教阵营中,玉罗刹收敛了那玩世不恭的笑容,微微垂首,以示对法王的尊敬,但那双美眸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光芒。她身后的魔教教徒更是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黑冥法王……”弘忍方丈缓缓起身,白眉之下,眼神凝重如渊。他周身并无强横气势散发,但那祥和庄严的宝相,却如同定海神针般,稳住了少林寺一方乃至不少正道人士的心神。“法王远道而来,驾临敝寺,不知有何见教?”
黑气之中,那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戏谑与不容置疑的威严:“见教?弘忍,何必明知故问。本王此来,一为接引我圣教圣女;二么……”黑气微微翻滚,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穿透虚空,落在了被秦渊护在身后、气息依旧混乱的江辰身上,“便是为了这个身负‘寂灭禅意’与幽冥死气的小家伙。此等良才美质,堕入你等伪善正道,岂不是暴殄天物?合该入我圣教,方能尽展其才!”
他竟然毫不掩饰对江辰的招揽之意!而且直接点出江辰身负两种力量,显然对其状况了如指掌!
护法尊者上前一步,与弘忍方丈并肩而立,枯槁的身躯却挺得笔直,沉声道:“阿弥陀佛!法王此言差矣!江辰身世坎坷,力量源于少林未竟之禅功,乃我少林内部事务,自有老衲引导其回归正途,不劳法王费心!”
“回归正途?”黑冥法王嗤笑一声,那笑声如同夜枭啼哭,令人毛骨悚然,“何为正?何为邪?你少林定义的‘正途’,便是将他体内这惊天动地的力量生生磨灭,变成一个循规蹈矩、庸碌无为的和尚么?简直是笑话!”
他话音陡然转厉,黑气随之汹涌:“本王今日便要带他走,看谁敢拦!”
最后一个“拦”字出口,如同惊雷炸响!一股肉眼可见的黑色音波,混合着凝练如实质的魔威,如同怒海狂涛,朝着擂台方向席卷而来!音
波所过之处,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地面上的细小石子竟自行跳动、崩碎!
首当其冲的,便是护在江辰身前的秦渊,以及更前方的护法尊者与弘忍方丈!
“阿弥陀佛!”
弘忍方丈与护法尊者同时低宣佛号。弘忍方丈袖袍一拂,一股柔和却浩瀚如海的金色佛光弥漫开来,如同春风化雨,将那凌厉的音波魔威悄然化解、消弭于无形。而护法尊者则并指如剑,凌空一点,一道凝练无比、蕴含着精纯佛门禅功的指风后发先至,如同利剑般刺入那黑色音波的核心,将其结构瞬间破坏!
两位少林顶尖高僧联手,轻描淡写地便化解了黑冥法王这试探性的一击,显露出深不可测的修为。
然而,黑冥法王似乎并未指望一击建功,那翻滚的黑气中传来一声意味难明的轻哼。紧接着,黑气骤然收敛,在少室山南麓的一块巨岩之上,凝聚成一道模糊的人形黑影。那黑影仿佛由最深邃的黑暗构成,看不清面容,唯有两点猩红的光芒在其中闪烁,如同恶魔的凝视,令人望之心悸。
法王真身并未完全显现,但这凝聚的魔影所带来的压迫感,却比之前弥漫的黑气更胜数倍!
“少林绝学,果然名不虚传。”黑冥法王的声音从那魔影中传出,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弄,“不过,仅凭你二人,就想挡住本王么?”
随着他的话语,那魔影周身散发出道道诡异的黑色涟漪,仿佛在沟通着什么。下一刻,少室山四周,隐隐传来了数道强横而阴冷的气息,虽然不及黑冥法王,但也皆是顶尖高手!魔教显然并非只有法王一人前来,还有伏兵!
局势瞬间紧张到了极点!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正道群雄纷纷色变,各派掌门、高手不约而同地向前,气机隐隐连成一片,与少林的两位高僧共同对抗那滔天魔威。岳凌云长剑出鞘半寸,石破天双掌微提,苏墨折扇轻摇,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可能出现的魔教伏兵。沈文则目光闪烁,不知在盘算着什么,悄然向后退了半步,似乎不欲直接卷入这正魔顶层的冲突。
而被各方势力争夺的焦点——江辰,此刻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内心风暴。
护法尊者的揭露,黑冥法王的招揽,秦渊复杂的目光,体内两股力量的激烈冲突,以及那被尘封的、关于外祖父弘寂与自身血脉的记忆碎片……这一切如同狂潮般冲击着他那因修炼寂灭剑意而变得冰冷坚硬的心防。
他周身的灰白死气与幽冥紫黑气息如同沸水般翻腾不休,那双空洞眼
眸中的幽紫火焰剧烈跳跃,时而暴涨,仿佛要吞噬一切;时而收缩,流露出极致的痛苦与迷茫。他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微微颤抖,似乎在抗拒着什么,又似乎在渴望着什么。
“跟老衲回达摩院,尚有拨乱反正之机。”护法尊者的话语带着慈悲与期盼。
“入我圣教,方能尽展其才!”黑冥法王的声音充满了诱惑与力量。
韩铮倒地时那悲凉的眼神,秦渊那混合着恨意与复杂情感的目光……过往的杀戮,寂灭剑道的执念,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现。
“啊——!”
江辰猛地抱住头颅,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他周身的能量波动瞬间失控,灰白与紫黑的气息疯狂四溢,将脚下的地面都腐蚀出滋滋声响!
“江兄!”秦渊见状,心中一紧,下意识地便要上前。尽管恨意未消,但此刻江辰的状态明显不对,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其走火入魔甚至自我毁灭!
然而,就在秦渊动身的刹那,江辰猛地抬起头!那双眼中,幽紫的火焰仿佛凝结成了实质,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了寂灭与幽冥特质的恐怖剑意冲天而起!这剑意不再仅仅是冰冷和死寂,更带上了一种仿佛源自九幽、要葬送万物、令一切归于终极虚无的可怕意蕴!
他手中的剑,发出了兴奋而饥渴的嗡鸣!
他没有看向护法尊者,也没有看向黑冥法王,而是猛地转头,那双燃烧着诡异火焰的眸子,死死盯住了人群中的——沈文!
是因为沈文之前的暗算?还是因为沈文身上那靖安司的背景,勾起了他关于朝廷、关于“影卫”、关于自身遭遇的恨意?
没有人知道原因。
只见江辰身形一晃,竟如同瞬移般,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直接出现在了沈文面前!速度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反应!
“你……!”沈文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想到江辰会突然将目标锁定为他!仓促间,他运起全身功力,双掌赤红,施展出某种阴狠毒辣的掌法,迎向江辰那仿佛蕴含着无尽死寂的一剑!
“寂灭·归虚!”
江辰沙哑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宣告,剑光亮起!那不再是灰白色,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灰黑色彩!剑锋过处,空间都似乎微微扭曲,沈文那赤红的掌力如同冰雪遇阳春,瞬间消融、湮灭!
剑光毫无阻碍地穿透了沈文的掌势,点向他的眉心!
沈文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与绝望!他想要闪避,却
发现周身气机已被那恐怖的剑意彻底锁定,动弹不得!
“手下留情!”弘忍方丈与护法尊者同时出声,似乎想要阻止。毕竟沈文代表朝廷,若死在少林,麻烦不小。
但江辰的剑,没有丝毫停顿!
眼看沈文就要被一剑毙命——
千钧一发之际,异变再生!
一直冷眼旁观的苏墨,不知何时已悄然移至附近,他手中玉骨折扇猛地展开,并非攻向江辰,而是对着沈文身侧某处虚空轻轻一划!
嗤啦!
仿佛布帛撕裂的声音响起,那处的空间竟然被划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痕!一股奇异的空间波动荡漾开来,虽然微弱,却恰到好处地干扰了江辰那锁定沈文的寂灭剑意一瞬!
就是这一瞬的干扰,让沈文抓住了一丝生机!他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施展出某种燃烧潜力的秘术,身形如同血影般向后暴退!
噗嗤!
江辰的剑,终究还是刺中了。但因为苏墨的干扰和沈文的拼命闪避,这一剑未能刺中眉心,而是洞穿了沈文的左肩!灰黑色的剑气瞬间侵入其体内!
“啊——!”沈文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条左臂连同肩膀,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干瘪,仿佛生命力被瞬间抽空!他气息骤降,脸色惨白如纸,踉跄着跌倒在地,看向江辰的目光充满了刻骨的怨毒与恐惧。
江辰一剑未能尽全功,眼中那幽紫的火焰跳动了一下,似乎闪过一丝不满。他缓缓抽回长剑,看也没看重伤的沈文,而是将那双燃烧着诡异火焰的眸子,转向了方才出手干扰的苏墨。
苏墨面对江辰那恐怖的目光,神色不变,折扇轻摇,微笑道:“江兄,沈大人毕竟是朝廷命官,死在少林,于各方皆是不便。还望剑下留情。”
他此举,看似在维护大局,实则深意难测。是为少林解围?还是不愿看到沈文就这么简单死在江辰手中?抑或是……别有图谋?
江辰死死盯着苏墨,周身的诡异剑意并未收敛,反而更加危险。
而高踞岩石之上的黑冥法王魔影,则发出了畅快的大笑:“好!好一个寂灭归虚!杀伐果断,这才是强者应有的姿态!小家伙,你天生就该是我圣教中人!”
随着他的大笑,少室山四周那几道隐伏的魔教高手气息,猛然增强,显然是在响应法王,施加压力!
一时间,少室山巅,因江辰这突如其来的、石破天惊的一剑,局势再次变得错综复杂、波谲云诡!
秦渊看着持剑而立、气息危险而陌生的江辰,又看了看重伤倒地的沈文,以及高深莫测的苏墨和虎视眈眈的黑冥法王,心中充满了凝重。他知道,真正的风暴,现在才刚刚开始。
【下章预告】
剑指同袍,情义何存?第一百三十三章《正邪之辩》,江辰悍然重伤沈文,其诡异的寂灭幽冥剑道震惊全场!黑冥法王趁势施压,魔教伏兵蠢蠢欲动,正道联盟面临严峻考验。秦渊面对气息陌生、杀意凛然的江辰,内心陷入极度挣扎与矛盾,过往情谊与韩铮之仇在此刻激烈碰撞。苏墨出手干预的真正目的浮出水面,青云阁的棋局悄然展开。护法尊者与弘忍方丈能否在魔教法王与朝廷压力下稳住局面?而江辰在力量与心魔的侵蚀下,下一个剑锋所指,又会是谁?少室山巅,情与义、正与邪的界限愈发模糊,一场席卷所有人的灵魂拷问,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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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正邪之辩
第一百三十三章 正邪之辩
江辰一剑重创沈文,灰黑色的寂灭剑气如同附骨之疽,仍在不断侵蚀其肩头血肉,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滋滋”声。沈文面如金纸,汗出如浆,若非随行护卫抢上前来,连点他肩周数处大穴,并以精纯内力勉强压制那诡异的死寂之气,只怕这条臂膀连同半侧身子都要彻底废掉。
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持剑而立的孤傲身影上。江辰周身气息依旧混乱,灰白死气与幽冥紫黑交织翻涌,但那双眼眸中的幽紫火焰,却比之前凝实了数分,少了几分迷茫,多了几分令人心悸的冰冷与决绝。他仿佛通过方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剑,暂时压制住了内心的风暴,以一种更危险、更不可预测的状态稳定下来。
他没有再看重伤的沈文,也没有理会出面干预的苏墨,而是缓缓转向护在他身前的秦渊。
四目相对。
秦渊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对沈文暗算的愤怒,有对江辰此刻状态的担忧,但更多的,是那无法化解的、因韩铮之死而生的彻骨之痛与隔阂。护法尊者的话如同烙印,烫在他的心头——“寂灭需死意淬炼”、“至亲之殁,挚友之亡”……他理解了原因,但这理解,如同冰冷的刀,割裂着过往的情谊。
“江辰……”秦渊的声音有些沙哑,握着覆云剑的手因用力而指节发白,“你……”
他想问,你是否早已算计好,韩铮的死是你剑道进阶的踏脚石?他想问,在你那寂灭剑心之中,可曾有过半分对昔日同泽的愧疚?但他问不出口。有些话,一旦问出,便再无转圜余地。
江辰看着秦渊眼中那深沉的痛苦与挣扎,幽紫的火焰微微跳动了一下。他并未回答,也无从回答。寂灭剑意淬炼的过程,本就伴随着情感的剥离与理性的极端化,那时的“抉择”,在如今的他的认知中,或许已混合了冰冷的计算与被功法扭曲的“必然”。他只是微微偏过头,将视线再次投向了高踞岩石之上的黑冥法王魔影,以及其身旁神色凝重的玉罗刹。
“啧啧,好狠的剑,好绝的心。”黑冥法王的魔影发出低沉的赞叹,那猩红的目光在江辰身上流转,“小家伙,你看清了么?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在你需要时只会用所谓的‘大义’与‘规矩’束缚你,在你陷入困境时则冷眼旁观,甚至落井下石!唯有力量,唯有遵循本心的力量,才是永恒的真实!入我圣教,本王可传你无上魔功,助你彻底掌控这寂灭与幽冥之力,届时,天上地下,还有何人能阻你之剑?”
这诱惑赤裸而强大,直指江辰此刻力量冲突的核心困境。
“阿弥陀佛!”护法尊者再次踏前一步,枯瘦的身躯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他目光如电,直视黑冥法王,“法王休要蛊惑人心!江辰之力源于佛门禅功异变,其症结在于心而非力!强修魔功,只会让他彻底沉沦,永堕无间!老衲再言一次,此乃少林家事,不劳法王插手!”
“家事?”黑冥法王嗤笑,“普天之下,强者为尊!此子已非你少林弟子,何来家事之说?本王看中了,便是本王的!玉罗刹!”
“属下在。”玉罗刹应声上前,姿态依旧妩媚,但眼神已是一片肃然。
“护住那小子,带他回来。”黑冥法王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
“谨遵法王令谕。”玉罗刹微微躬身,随即玉手轻挥。她身后数名魔教高手立刻身形晃动,结成阵势,气机隐隐锁定江辰周围空间,既防备正道突然发难,也阻断了江辰可能的其他去路。
形势瞬间剑拔弩张!魔教这是要硬抢!
正道群雄岂能坐视?岳凌云长剑彻底出鞘,剑鸣清越;石破天双掌泛起土黄色光芒,气息沉雄;各派高手也纷纷运转内力,兵刃出鞘之声不绝于耳。弘忍方丈与护法尊者并肩而立,浩瀚的佛门气息如同温暖的阳光,试图驱散那弥漫的魔威,与黑冥法王的黑暗力场分庭抗礼。
一场席卷整个少室山巅的惨烈大战,似乎已在所难免!
苏墨却在此刻再次开口,声音清朗,打破了这凝重的对峙:“法王尊者,方丈大师,且慢动手。”他折扇轻摇,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江辰身上,“江兄之力,确属罕见。其归属,关乎正邪消长,亦关乎天下局势。然则,强掳硬抢,非是上策。江兄自有其意志,何不听听他本人之意?”
他这话看似公允,实则又将皮球踢回给了江辰,同时也暂时缓和了即将爆发的冲突,给了各方一个台阶。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江辰。
护法尊者眼神殷切:“孩子,莫要一错再错!随老衲回山,纵是万丈深渊,老衲亦陪你一同面对!”
黑冥法王魔影猩红目光闪烁:“力量才是真理!入我圣教,可得大自在,大解脱!”
玉罗刹美眸流转,传音悄然送入江辰耳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诱惑与提醒:“江公子,法王势在必得。少林虽好,却未必能解你体内痼疾。况且……那‘赤阳天兰’的线索,或许我圣教知晓的,比少林更多哦……”
秦渊紧抿着嘴唇,
没有说话。他知道,此刻无论说什么,都可能影响到江辰的抉择,而这个抉择,不仅关乎江辰自身的命运,也可能彻底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甚至影响整个武林大会的走向。
江辰立于风暴中心,承受着来自正、邪、乃至朝廷(通过重伤的沈文)三方无形的压力。他周身的诡异气息再次开始波动,那双幽紫的眸子缓缓扫过护法尊者、黑冥法王的魔影、玉罗刹,最后,定格在秦渊那复杂无比的脸上。
他看到了恨,看到了痛,看到了挣扎,也看到了一丝尚未完全泯灭的、或许连秦渊自己都未察觉的关切。
韩铮临死前的眼神,与秦渊此刻的目光,在他冰冷的意识中交叠。
寂灭剑意蠢蠢欲动,渴望着更极致的死意淬炼,似乎觉得,若能亲手斩断与秦渊这最后一丝羁绊,或许剑道能再进一步。而另一股源自血脉、源自那未竟“寂灭禅意”本源的、对“生”的微弱眷恋与迷茫,又在顽强地抵抗着。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剑柄。
就在他嘴唇微动,似乎将要做出那关乎无数人命运的抉择之际——
“够了!”
一声沉喝,如同惊雷,炸响在众人耳畔!
出声的,竟是秦渊!
他猛地踏前一步,与江辰几乎面对面站立,目光如炬,死死盯着江辰那双幽紫的眸子,声音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江辰!看着我!”
江辰瞳孔微缩,幽紫的火焰为之一定。
“韩铮的死,我恨你入骨!”秦渊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带着血与泪的沉重,“护法尊者之言,让我明白了你那该死的‘寂灭禅意’!我明白了你为何那般选择!但这不代表我原谅你!绝不!”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中所有的郁垒与痛楚都压下,继续道:“可现在,不是清算你我恩怨的时候!也不是你沉溺于那狗屁倒灶的寂灭剑意,或者被魔教蛊惑的时候!”
他伸手指向黑冥法王的魔影,指向蠢蠢欲动的魔教伏兵,指向台下神色各异、却大多对江辰身怀的力量或忌惮或贪婪的各方势力:“看清楚!他们想要的是什么?是你这个人?还是你身上这股足以搅动天下的力量?入了魔教,你便再不是江辰,只是黑冥法王手中的一把剑,一具傀儡!回少林,或许前路艰难,但至少……弘寂大师创此禅功的初衷,绝非是为了制造一具只知杀戮的机器!”
秦渊的声音陡然拔高,带
着一种近乎咆哮的力量,响彻全场:“你的剑,难道就只能用来斩断羁绊,用来投向黑暗吗?!韩铮若在天有灵,他愿意看到你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他愿意他的死,只是成就你一柄更冷、更无情的剑?!”
“回答我!江辰!”
这一声质问,如同洪钟大吕,狠狠撞击在江辰的心神之上!他周身那沸腾的灰白与紫黑气息猛地一滞,那双幽紫的火焰剧烈地摇曳起来,仿佛风中残烛!
秦渊的话,没有试图化解仇恨,没有空谈大义,而是以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撕开了包裹在“寂灭禅意”与“复仇执念”之下的,那份被刻意遗忘和扭曲的——关于“人”本身的情感与责任!
韩铮的脸庞,不再是冰冷的“死意淬炼材料”,而是活生生的、会笑会怒、曾与他并肩作战、最后却被他亲手推向死亡的挚友!
“呃……啊——!”
江辰猛地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嘶吼,抱住了头颅,周身的能量彻底失控,狂暴的剑气四射,将地面切割出无数道深痕!那灰黑与紫黑的气息疯狂纠缠、冲撞,仿佛在他体内进行着一场惨烈的战争!
他手中的剑,发出了刺耳欲裂的哀鸣!
“不好!他心神失守,力量要反噬了!”护法尊者脸色大变,身形一动,便要上前强行镇压。
“机会!”黑冥法王魔影中猩红光芒大盛,一道凝练的黑色魔爪凭空出现,抓向状态极不稳定的江辰!
“休想!”弘忍方丈袖袍鼓荡,一道金色“卍”字佛印后发先至,迎向那黑色魔爪!
轰!
佛光与魔气再次猛烈碰撞!
而也就在这混乱到了极点的时刻,谁也没有注意到,一直悄然立于魔教阵营边缘的一名普通教徒,眼中闪过一丝诡谲的光芒,他袖中一枚不起眼的黑色弹丸,无声无息地滚落在地,瞬间化作一缕几乎看不见的淡灰色烟雾,悄然弥散开来……
【下章预告】
心魔骤起,毒烟弥散!第一百三十四章《力挽狂澜》,江辰心神失守,体内寂灭幽冥之力濒临彻底暴走,引发全场危机!黑冥法王与弘忍方丈再次硬撼,余波席卷四方。那悄然弥散的诡谲毒烟竟能引动内力紊乱,正魔双方无数高手猝不及防中招,场面陷入极度混乱!秦渊首当其冲,为护住状态异常的江辰,不得不直面力量反噬与毒烟侵袭的双重考验。玉罗刹认出毒烟来历,惊怒交加。苏墨临危不乱,试图稳定局势,却发现暗中另有黑手操控。在此千钧一发之际,谁能挺身而出,
挽狂澜于既倒?那关乎简心性命的“赤阳天兰”线索,又是否会在这前所未有的乱局中显现端倪?少室山巅,生死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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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力挽狂澜
第一百三十四章 力挽狂澜
江辰那声撕裂肺腑的痛吼,仿佛一柄重锤砸在每个人心头。他周身狂暴的灰白死气与幽冥紫黑能量如脱缰野马般肆虐,剑气纵横四射,在地面划出无数深浅不一的沟壑,离得稍近的几名武林人士躲闪不及,衣襟被逸散的剑气割破,甚至皮开肉绽,骇得连连后退。
护法尊者面色凝重如铁,身形一动,枯瘦的手掌泛起柔和金光,便要强行上前压制。另一侧,黑冥法王魔影中凝聚的黑色巨爪也已破空而至,目标直指状态极不稳定的江辰!
“阿弥陀佛!”弘忍方丈口宣佛号,金色“卍”字佛印后发先至,与那黑色魔爪再次悍然相撞!
轰——!!!
这一次的碰撞远超先前,佛光与魔气如同两股滔天巨浪狠狠拍击在一起,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呈环形扩散开来,擂台边缘的立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竟被生生震裂数道缝隙!台下靠前的人群如同被狂风席卷的麦浪,惊呼着倒下一片,修为稍弱者更是气血翻腾,喉头一甜。
然而,就在这惊天碰撞的余波尚未平息之际,那缕自魔教阵营边缘悄然弥散的淡灰色烟雾,已借着气劲的搅动,无声无息地融入了混乱的空气之中。
首当其冲的,便是距离最近的秦渊、江辰,以及正欲出手的护法尊者!
秦渊正全力运转《沧海无量诀》,浩瀚内力布于周身,试图抵挡能量反噬的余波和那佛魔碰撞的冲击。然而,当那淡灰色烟雾触及他的护体真气时,竟如同拥有了生命般,丝丝缕缕地渗透而入!
刹那间,秦渊只觉得丹田气海微微一颤,原本如臂指使、浩瀚奔腾的内力,竟陡然间生出了一丝滞涩与紊乱!仿佛平静的海面下暗流陡然变得躁动无序,虽未立刻失控,却让真气运转凭空多了一层无形的桎梏,身形亦为之微微一滞。
“不好!这烟有毒!”秦渊心头警铃大作,他久经沙场,对各类阴毒手段并不陌生,立刻屏住呼吸,内力加速运转,试图逼出那诡异的毒素。但这毒素极为古怪,并非直接损伤经脉,而是如同水滴入油,引动着内力自身产生紊乱,越是催动内力,那滞涩躁动之感反而隐隐加剧。
护法尊者修为通玄,灰烟近体的瞬间,他周身自然流转的金色佛光便是一盛,将绝大多数灰烟阻隔在外,但其眉头亦是一皱,显然也察觉到了这灰烟的异常,前冲之势不由得缓了半分。
而状态最差的江辰,受这灰烟的影响最大!他本就心神失守,体内两股力量疯狂冲撞,濒临彻底暴走
的边缘,这引动内力紊乱的灰烟侵入,无异于火上浇油!
“嗬……呃啊——!”江辰抱头的双手猛地放下,仰天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双眼中的幽紫火焰瞬间暴涨,几乎吞噬了整个眼眶,只剩下两点令人心悸的紫芒!周身的灰黑与紫黑气息不再仅仅是四射,而是如同失控的爆炸般轰然扩散,形成一个直径数丈的能量风暴,将他与最近的秦渊一同笼罩进去!
风暴之中,充满了寂灭万物的死意与幽冥地府的阴寒,更夹杂着内力紊乱引发的癫狂之力!地面石板被层层掀起、粉碎,化作齑粉!
“秦渊!” “江兄!”
苏墨与岳凌云等人同时惊呼。
秦渊身处风暴中心,首当其冲!他只觉如山如岳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更可怕的是那无孔不入的寂灭死意与幽冥寒气,疯狂地冲击着他的护体真气,与那灰烟引动的内力紊乱里应外合,让他气血翻腾,经脉隐隐作痛,眼前甚至出现了种种幻象——铁山血夜中袍泽染血的面容,韩铮倒地时那失望的眼神,简心苍白而带着希冀的脸庞……
他猛一咬舌尖,剧痛让精神为之一振,覆云剑爆发出湛湛清光,《沧海无量诀》被催谷到极致,如沧海横流,硬生生在狂暴的能量风暴中撑开了一小片相对稳定的空间。但他嘴角已渗出一丝鲜血,显然支撑得极为辛苦。他不能退,身后是状态失控的江辰,他若退开,江辰很可能被自身力量彻底反噬吞噬,或者被虎视眈眈的黑冥法王或那诡异的灰烟释放者趁虚而入!
“竟然是‘乱元瘴’!” 玉罗刹娇媚的声音此刻带上了明显的惊怒,“混账!是谁?!竟敢在我圣教阵营中动用此物!”
她目光如电,瞬间扫向那名之前释放灰烟的魔教教徒所在位置,却发现那人早已身影模糊,如同鬼魅般向人群外围遁去!
“乱元瘴?” 苏墨折扇一合,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可是西域奇毒‘迷仙引’的变种?能引动武者内力自发紊乱,修为越高,受影响反而可能越剧?”
“不错!”玉罗刹语气森寒,“此物极难炼制,对本教高手亦有威胁!绝非普通教徒所能拥有和驱使!法王!”她抬头看向黑冥法王的魔影。
黑冥法王魔影中的猩红光芒闪烁不定,显然也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意外和愤怒。“搜!给本王揪出那只老鼠!”他声音中的戏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凛冽的杀意。这“乱元瘴”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更挑战了他的权威。
然而,此刻场面已彻底失控。
“乱元瘴”的烟雾在佛魔碰撞的气劲吹拂下,虽然稀释了不少,但仍以极快的速度扩散开来。台下众多武林人士相继中招,惊呼声、怒吼声、运功逼毒的呵气声此起彼伏。
有人试图运功逼毒,却发现内力越转越乱,脸色瞬间潮红;有人慌忙后撤,却因内力不济脚步踉跄;更有甚者,因内力骤然紊乱,与身旁之人气机碰撞,引发了小规模的骚乱和殴斗!
原本尚能维持秩序的正道联盟,顷刻间阵脚大乱!各派掌门、高手自身亦需运功抵抗“乱元瘴”的影响,难以有效约束门下弟子,更遑论结阵对抗魔教了。
弘忍方丈与护法尊者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他们修为高深,“乱元瘴”短时间内难以对他们造成实质影响,但投鼠忌器,既要防备黑冥法王,又要顾及台下混乱的群雄和状态危险的江辰、秦渊,一时竟也有些束手束脚。
黑冥法王那边同样如此,魔教教徒亦有部分吸入“乱元瘴”,出现骚动。他虽怒于有人搅局,但眼见正道大乱,亦是按兵不动,猩红的目光死死锁定能量风暴中的江辰,似乎在等待最佳时机。
“诸位同道勿慌!此毒并非无解,凝神静气,减缓内力运转,可暂缓其害!” 苏墨清朗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他虽也受到影响,但显然智珠在握,一边运功抵御,一边快速观察着局势,“青云阁弟子听令,结‘清心阵’,助各位英雄稳定内息!”
他身后数名看似普通的随从立刻应声而动,步伐玄奥,气息相连,一股中正平和的意境扩散开来,虽不能驱散“乱元瘴”,却能让笼罩范围内的人心神稍定,内力紊乱之感略有减轻。
但这仍是杯水车薪。整个少室山巅,已陷入一片前所未有的混乱。正邪对峙的紧张局面,竟被这突如其来的“乱元瘴”彻底打破,变成了各自为战、危机四伏的混乱泥潭。
能量风暴中心,秦渊的压力越来越大。江辰彻底失去了理智,仿佛化身只为毁灭而存在的凶兽,狂暴的能量不分敌我地冲击着周围的一切。秦渊不仅要抵挡能量风暴,还要分神抵御“乱元瘴”,体内真气已有失控的迹象,覆云剑上的清光也开始明灭不定。
“江辰!醒醒!”秦渊试图呼喊,声音在风暴中显得微弱不堪。
江辰回应他的,只有更加狂暴的嘶吼和一道凝练了寂灭与幽冥之力的灰黑色剑罡,直劈而来!这一剑,充满了毁灭与疯狂,远超他之前的任何一击!
秦渊瞳孔骤缩,避无可避,只能硬
接!他强提几乎要紊乱的内力,覆云剑划出“云涡星转”,试图化解。
铿——!
双剑交击,却发出一声沉闷的异响。秦渊只觉一股冰冷死寂、带着强烈腐蚀性的力量顺着剑身传来,瞬间冲破了他的护体真气,直侵经脉!同时,体内被“乱元瘴”引动的内力也如同沸水般翻腾起来!
“噗——!”秦渊再也压制不住,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身形倒飞出去,重重砸落在数丈之外的地面上,覆云剑险些脱手。他面如金纸,只觉半边身子都如同浸入冰窟,经脉刺痛难当,内力乱窜,一时竟难以爬起。
“秦渊!”苏墨脸色一变,折扇挥动,数道无形气劲射向追袭秦渊的几道逸散剑气,将其击偏。
护法尊者见状,再也顾不得许多,身形如电,便要强行闯入风暴中心制住江辰。
“哈哈哈!好机会!”黑冥法王魔影大笑,黑色巨爪再次凝聚,这次却是抓向因击伤秦渊而能量风暴出现一丝凝滞的江辰!“此等瑰宝,合该归我圣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素白的身影,如同穿越虚空般,以超越肉眼捕捉的速度,突兀地出现在了能量风暴与黑色巨爪之间!
来人身法之快,竟似完全不受“乱元瘴”和现场混乱气机的影响!
他身着月白色僧袍,面容年轻得过分,仿佛只有二十余岁,肌肤晶莹如玉,眼神澄澈如婴儿,却又深邃如同古井,蕴含着看透世情的沧桑。他手中并无兵刃,只是轻轻抬起一只手,食指微屈,对着那凶威赫赫的黑色巨爪轻轻一弹。
动作轻柔舒缓,不带丝毫烟火气。
然而,就是这轻轻一弹——
“啵——”
一声轻响,如同气泡破裂。
那足以撕裂金石、蕴含着黑冥法王磅礴魔功的黑色巨爪,竟如同遇到了克星一般,从中指处开始,寸寸碎裂,化作精纯的魔气,随即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净化、消散于无形!
与此同时,一股祥和、清凉、仿佛能洗涤灵魂的沛然佛力,以那白衣僧人为中心,如同水银泻地般扩散开来。佛力过处,那肆虐的能量风暴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轻轻抚平,迅速平息瓦解;弥漫的“乱元瘴”烟雾,如同冰雪遇阳,悄然消融;就连众人体内那躁动紊乱的内力,也在这股佛力的安抚下,渐渐平复下来!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包括黑冥法王、弘忍方丈、护法尊者在内的所有顶尖高手,都难以置信地看着
那突然出现的白衣僧人。
他站在那里,仿佛是整个混乱世界的定海神针。
护法尊者前冲的身形猛然顿住,看着那白衣僧人的背影,眼中充满了无比的震惊与……敬意?他双手合十,竟微微躬身:“您……您怎会出关?”
弘忍方丈也长宣一声佛号,神色肃穆:“阿弥陀佛,惊动师叔祖法驾,弟子之过。”
师叔祖?!
少林方丈弘忍大师与达摩院护法尊者的师叔祖?!
这年轻得过分白衣僧人,竟是少林辈分最高的存在?!
全场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比之前的混乱更加令人窒息。
白衣僧人并未回头,澄澈的目光扫过全场,在重伤的秦渊、失控的江辰、黑冥法王的魔影以及混乱的众人身上一一掠过,最终轻轻一叹,声音空灵而悠远,仿佛自九天之外传来:
“痴儿们,红尘滚滚,妄动无明。且歇一歇吧。”
他的目光最后定格在依旧死气缭绕、眼神疯狂的江辰身上,轻轻一步踏出,便跨越了数丈距离,来到了江辰面前。
江辰似乎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发出一声低吼,凝聚残余之力,一剑刺向白衣僧人心口!这一剑,依旧快如闪电,狠辣绝伦!
白衣僧人不闪不避,只是伸出那晶莹如玉的手指,轻轻点向了江辰的眉心。
指尖与剑尖,在间不容发之际触碰。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能量的激烈碰撞。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江辰周身那狂暴的灰黑与紫黑气息,如同百川归海般,疯狂地倒卷而回,涌入他的体内。他眼中的幽紫火焰急剧闪烁,最终不甘地熄灭下去,露出了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只是那眸子深处,充满了无尽的疲惫、痛苦与茫然。他身体一软,向后倒去,被白衣僧人轻轻拂袖托住。
“寂灭非是沉沦,幽冥亦非归宿。弘寂的路,走偏了。”白衣僧人看着昏迷的江辰,微微摇头,随即目光转向挣扎着想要站起的秦渊,以及他手中那柄低鸣的覆云剑,“沧海无量,覆云弄潮……缘法,果然奇妙。”
他抬手凌空一抓,那株作为彩头的“赤阳天兰”,竟从少林弟子守护的木盒中自行飞出,轻飘飘地落在了秦渊面前。
“此物于你更有用,拿去吧。”
说完,他不再理会众人,托着昏迷的江辰,一步踏出,身影便已在数十丈开外,再一步,已然消失在少林寺深处的方向,只余下那空灵的声音缓
缓回荡:
“此间事了,都散了吧。”
留下满山巅的武林豪杰,面面相觑,恍如梦中。
今日少林之行,波澜迭起,竟最终以一位传说中的少林神僧出世,轻描淡写地平息一切而告终?
秦渊握住那株散发着温热气息的“赤阳天兰”,看着白衣僧人与江辰消失的方向,又望向依旧魔气森森的黑冥法王和神色复杂的各方势力,心中没有丝毫轻松,反而涌起了更大的波澜。
少室山的风波,真的结束了吗?
【下章预告】
神僧出世,波澜暂息!第一百三十五章《盟主之争》,白衣神僧带走江辰,轻描淡写间震慑群魔,平息乱局。“乱元瘴”之危虽解,但武林大会尚未结束,盟主之位空悬,各方势力心思再起!黑冥法王是否会因神僧之威而退却?玉罗刹口中“赤阳天兰”的线索指向何方?秦渊得宝兰,救治简心之路出现曙光,但少林寺内似乎另有玄机。苏墨借势布局,青云阁欲主导联盟,却遭传统门派质疑。重伤的沈文与隐匿的“影卫”是否还有后手?而那释放“乱元瘴”的神秘灰衣人,其真正身份与目的,即将引出一段埋藏更深的江湖秘辛!少室山落幕之战,谁能执武林牛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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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盟主之争
第一百三十五章 盟主之争
白衣神僧携江辰飘然远去,那空灵的身影仿佛融入了少室山的云雾之中,留下满山巅的武林豪杰兀自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与茫然里。方才那席卷全场的混乱、肆虐的能量风暴、诡异的“乱元瘴”,竟在神僧举手投足间烟消云散,若非破损的擂台、狼藉的地面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尽的些许异样气息仍在提醒着众人,几乎让人以为方才种种不过是一场幻梦。
寂静持续了数息,随即被低沉的议论声所打破,这声音如同潮水般迅速蔓延开来,越来越大,充满了惊疑、后怕与难以抑制的兴奋。
“那位……那位神僧究竟是哪位祖师?竟有如此神通!”“一指破法王魔爪,一言平复乱元瘴……这简直是佛陀在世!”“少林底蕴,果然深不可测!”“江辰被带走了,不知是福是祸……”“那秦渊竟得了赤阳天兰,真是好运气!”
无数道目光在弘忍方丈、护法尊者、黑冥法王魔影以及手握赤阳天兰、刚刚挣扎着站起的秦渊身上来回扫视,复杂难名。
秦渊小心翼翼地将那株散发着温热气息、形如凤羽、色泽赤金的天兰纳入怀中一个玉盒。入手温热,甚至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生机,与他体内因硬接江辰那一剑而残留的阴寒死寂之气隐隐形成对抗,让他精神为之一振。简心有救了!这念头如同暖流,暂时驱散了身体的痛楚与心中的阴霾。但他并未放松警惕,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高踞岩石之上的黑冥法王魔影上。
魔影猩红的光芒闪烁不定,沉默着,似乎在权衡。白衣神僧的出现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那轻描淡写展现出的实力,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忌惮。继续强留,且不说能否从少林带走江辰,单单面对那位神秘莫测的神僧,便毫无胜算。但若就此退去,魔教声势必然受损。
良久,那魔影中发出一声意味难明的冷哼,声音依旧阴冷,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张狂:“好一个少林,好一个‘师叔祖’!今日之事,本王记下了。”
他猩红的目光最后掠过秦渊,又扫了一眼神色复杂的玉罗刹,魔影逐渐变得稀薄,连同那弥漫的森然魔威一起,如同退潮般缓缓消散在南麓的天空中,只留下那句充满威胁的话语在空中隐隐回荡。
魔教法王,竟就此退走了!
众人见状,心下稍安,但随即又提了起来。魔教虽退,但这武林大会,这盟主之位,又当如何?
弘忍方丈与护法尊者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一丝疲惫与如释重负。护法尊者上前一
步,朗声道:“阿弥陀佛。魔教已退,乱元瘴之害已消。此番波折,皆因我少林筹备不周,惊扰了各位英雄,老衲在此致歉。”
他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尊者言重了!”“魔教狡诈,防不胜防,岂是少林之过!”“多亏神僧出手,方能化险为夷!”
台下众人纷纷回应,场面一时缓和了不少。
然而,苏墨却在此刻轻轻摇动着折扇,越众而出,他脸上带着惯有的从容微笑,声音清越地说道:“方丈大师,护法尊者,魔教虽退,然天下纷乱未止,北疆烽烟日亟。我等齐聚少林,本为共商抗敌大计,推举盟主,统合武林力量。如今大会尚未有结果,盟主之位空悬,若就此散去,岂非前功尽弃,徒惹天下英雄笑话?”
他这话一出,顿时引来了众多附和之声。不少门派前来,主要目的便是这盟主之位与抗清联盟的主导权,岂肯因一场风波便半途而废?
“苏公子所言极是!”“盟主未定,大会岂能就此结束?”“还请方丈大师主持,继续这末了之局!”
弘忍方丈白眉微动,沉吟片刻,颔首道:“苏施主言之有理。武林大会既定议程,自当完成。只是经此变故,擂台损毁,且多位英杰有伤在身……”他目光扫过脸色苍白的秦渊,以及之前比斗中受伤或受“乱元瘴”影响的几人。
岳凌云抱拳道:“方丈大师,擂台不过形式。盟主之位,关乎武林未来抗清大局,德才、威望、武功,缺一不可。既然擂台不便,何不由各位掌门、前辈共同商议,推举贤能?”
“岳掌门此言差矣!”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响起,却是崆峒派掌门石敢当,他之前败于岳凌云之手,心中本就不忿,此刻见有机会,立刻出言反驳,“武林之事,终究离不开武功高低!若无绝顶武功震慑,如何统领群雄,应对强敌?依我看,这擂台还是要摆,伤者可以暂且休息,待调息完毕再战不迟!”
“石掌门莫非还想与岳某再战一场?”岳凌云眉头一挑,语气平淡却带着锋芒。
“你!”石敢当脸色一红,他自知不是岳凌云对手,一时语塞。
“两位稍安勿躁。”苏墨微笑着打圆场,“石掌门所言亦有道理,武功确是重要一环。不过,正如岳掌门所言,德才威望亦不可缺。况且,经神僧点拨,想必诸位对‘武’之本质,亦有新的感悟。”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众人,“如今魔教虽退,但其隐患未除;朝廷态度暧昧,靖安司沈大人重伤,影卫潜伏在侧
;更有那释放‘乱元瘴’之人身份不明,意图叵测。内忧外患之下,我等推举的盟主,需有统筹全局之能,调和各方之智,更需心怀天下苍生之仁德。”
他这番话条理清晰,点明了当前复杂的局势,将盟主之选拔高到了一个新的层面,顿时引得不少人点头称是。
“苏公子高见!却不知以公子之见,何人可当此大任?”点苍派掌门柳随风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试探。
苏墨折扇轻合,拱手道:“柳掌门谬赞。在下人微言轻,岂敢妄议。不过,既然是推举,自当由天下英雄共商。在下不才,愿抛砖引玉。”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少林寺执武林牛耳数百年,弘忍方丈德高望重,护法尊者修为通玄,若能出面主持大局,自是众望所归。”
弘忍方丈立刻双手合十,摇头道:“阿弥陀佛,苏施主抬爱了。少林乃方外之地,不宜过多介入世俗纷争,更不宜担任盟主之位。老衲与少林,愿倾力辅助盟主,共抗外侮,但盟主之位,还请另选贤能。”他态度坚决,显然早有定论。
众人闻言,虽觉可惜,但也理解少林的立场。
苏墨似乎早有所料,微微一笑,又道:“方丈大师高义。既然如此……华山派岳掌门,剑术通神,正气凛然,在武林中威望素着,亦是上佳之选。”
岳凌云却也是摇了摇头,慨然道:“苏公子好意,岳某心领。岳某性情鲁直,所长者不过仗剑杀敌,于这调和鼎鼐、统筹全局之事,实非所长。这盟主之位,需得一位智勇双全、胸怀韬略之人方可。”
连续两位被寄予厚望的人选推辞,场面一时有些沉寂。众人目光游移,在几位大派掌门和知名高手身上流转,却似乎都难找出一个能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的人选。
这时,丐帮帮主史火龙哈哈一笑,声若洪钟:“俺老叫花是个粗人,不懂那些弯弯绕绕!俺觉得,秦渊秦少侠就不错!年纪轻轻,武功已臻化境,连少林高僧都败于他手!更难得的是重情重义,为救红颜知己独闯少林,面对魔教法王和江辰那小子发狂也毫不退缩,是条汉子!咱们武林联盟,要的不就是这种有担当、有本事的年轻人吗?”
他这话如同巨石入水,顿时激起千层浪!
“秦少侠?这……是否太过年轻了?”“武功确实够高,但威望、经验恐怕有所不足吧?”“不过他得了神僧赠予的赤阳天兰,莫非真有大气运?”“而且他与苏墨公子、岳掌门等人似乎交情匪浅……”
议论声中,有赞同,有质疑,更有不少目光
投向了始终沉默的秦渊。
秦渊自己也是微微一怔。他此行主要目的是赤阳天兰,对于盟主之位从未有过奢望,此刻被史火龙突然提名,顿感意外。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依旧有些紊乱的气息,抱拳道:“史帮主抬爱,秦渊愧不敢当。在下年轻识浅,于江湖大事更无经验,盟主之位责任重大,实非秦渊所能胜任。此番得蒙神僧赐药,心愿已了,只待此间事了,便需尽快赶回救人,还望各位前辈、英雄见谅。”
他言辞恳切,态度坚决,众人听得出并非虚伪推脱。
苏墨看着秦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随即笑道:“史帮主快人快语,秦兄亦是人中龙凤。不过秦兄既然志不在此,又有要事在身,我等自不便强求。”他话锋再次一转,“既然诸位一时难以决断,苏某倒有一个提议。”
“苏公子请讲。”“愿闻其详。”
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苏墨身上。
苏墨朗声道:“盟主之位,关乎重大,仓促决定恐难服众。不若由少林、武当、华山、丐帮、崆峒、点苍等各大派,连同一些有影响力的世家、帮会,共同组成一个‘抗清同盟议会’,暂时代行盟主职责,协调各方力量,应对眼前危机。同时,广发英雄帖,约定一个期限,比如三个月后,于一处合适地点,再举行正式的盟主推举大会。届时,或许局势更为明朗,亦可有更多的英雄豪杰参与,选出真正众望所归的盟主。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他这个提议,可谓是眼下僵局的一个折中且务实的办法。既避免了因盟主之争导致内部分裂,又能迅速将抗清联盟的架子搭起来,应对迫在眉睫的危机,还留下了缓冲和筹备的时间。
弘忍方丈首先点头:“苏施主此议甚善,老衲赞同。”岳凌云略一思索,也道:“此法稳妥,可解眼下之急。”史火龙挠挠头:“听着挺麻烦,不过好像也没更好的法子,俺老叫花也同意!”柳随风、石敢当等人见几大巨头都已表态,虽心思各异,但也纷纷出言附和。
大局似乎就此定下。
然而,秦渊却注意到,苏墨在提出这个建议时,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智珠在握的光芒。组建“同盟议会”,看似公平,但以苏墨的智谋和青云阁的暗中势力,在这议会中占据主导地位,恐怕并非难事。他是在以退为进,将实际的掌控权悄然握在手中。
但此时此刻,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秦渊也无心深究,他只想尽快离开少林,带着赤阳天兰去救简心。
就在众人以为大事已定,
准备商议议会具体细节之时,一直沉默调息,由随行护卫简单包扎了伤口的沈文,忽然强撑着站了起来,脸色依旧惨白,但眼神却锐利如刀,他声音虚弱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且慢!”
众人愕然望去。
沈文目光扫过苏墨,最后落在弘忍方丈身上,喘息着说道:“方丈大师,苏公子此议,或可解江湖之困。但沈某代表朝廷,有些话却不得不问清楚!”
他顿了顿,强行提气,声音提高了几分:“那江辰,身负前朝锦衣卫遗孤身份,更修炼诡异邪功,杀伤朝廷命官,乃是钦犯!如今被少林神僧带走,不知少林意欲何为?是要包庇钦犯,与朝廷为敌吗?!”
此言一出,刚刚缓和的气氛瞬间再次紧绷起来!
朝廷与江湖,这始终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沈文此刻抛出这个问题,无疑是将少林架在了火上!
弘忍方丈眉头微蹙,护法尊者面色一沉。
沈文却不给他们回答的机会,继续逼问,目光又转向秦渊:“还有秦渊!你身为铁山营哨长,背负叛营弑上之罪,亦是朝廷通缉要犯!今日你武功大进,更得了什么《沧海无量诀》传承,莫非就想借此逍遥法外,无视朝廷王法了吗?!”
他竟同时向少林和秦渊发难!虽然身受重伤,但言辞犀利,直指要害!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朝廷的态度,始终是悬在江湖人头上的利剑。
秦渊握紧了手中的覆云剑,眼神冷冽。他从未忘记自身的冤屈,只是时机未到。此刻被沈文当面质问,胸中一股郁垒之气翻涌。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苏墨却再次轻笑一声,打破了沉寂:“沈大人重伤在身,还是安心休养为要。”他语气平和,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压迫感,“江辰之事,乃少林内部事务,神僧带走他,自有深意,想来是为了化解其体内戾气,导其向善,此乃功德无量之事,朝廷又何必急于一时?至于秦兄之冤屈,天下皆知‘铁山血夜’疑点重重,沈大人身为靖安司要员,不去追查真凶,反而紧盯受害者不放,岂非本末倒置?”
他顿了顿,折扇轻摇,目光变得深邃:“况且,如今北疆告急,清虏铁蹄践踏我山河,社稷危如累卵。朝廷正值用人之际,若因一些陈年旧案、未经证实之指控,便将秦兄这等英才、将少林这等方外净土推向对立面,岂非自毁长城,亲者痛而仇者快?沈大人,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苏墨这番话,有理有据,既维护了少林和秦渊,更将问题
拔高到了家国大义的层面,隐隐指出沈文不顾大局。
沈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没想到苏墨言辞如此犀利,且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牵动了肩头的伤势,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又从指缝中渗出,身旁护卫连忙上前扶住。
弘忍方丈适时开口道:“阿弥陀佛。沈大人,苏施主所言甚是。朝廷与江湖,皆是大明子民,当此危难之际,理应同心协力,共御外侮。些末恩怨,不妨暂且搁置。若朝廷信得过少林,江辰之事,老衲可担保,待其情况稳定,必会给朝廷一个交代。”
话已至此,沈文知道再纠缠下去已无意义,反而会激起众怒,只得恨恨地瞪了苏墨和秦渊一眼,在护卫的搀扶下,颓然坐下,不再言语。
一场潜在的朝廷与江湖的冲突,被苏墨巧妙化解。
经此一连串的波折,众人也再无心力纠缠细节。很快,在苏墨和几位大派掌门的牵头下,一个由十数个主要门派和势力组成的“抗清同盟议会”便初步敲定,苏墨以其卓越的见识和协调能力,隐隐成为议会的核心人物。具体的运作细则,则留待日后详细磋商。
少室山武林大会,就在这充满变故、高潮迭起,却又带着一丝未尽之意的情况下,落下了帷幕。
夕阳西下,将少室山的影子拉得很长。各派人士开始陆续散去,或议论纷纷,或心事重重。
秦渊婉拒了苏墨和岳凌云等人一同商议议会事宜的邀请,他归心似箭,只想立刻赶到简心身边。
“秦兄,保重。若有需要,随时可来金陵寻我。”苏墨将一枚刻有云纹的玉牌递给秦渊,作为信物。
“秦少侠,后会有期!”岳凌云、史火龙等人也纷纷拱手告别。
秦渊一一还礼,最后看了一眼少林寺深处,那里是白衣神僧和江辰消失的方向。江辰被带走,韩铮的仇……他心中五味杂陈,最终化作一声轻叹。有些结,或许需要时间来解。
他紧了紧怀中的玉盒,不再犹豫,转身大步向山下走去。残阳如血,映照着他坚定而孤独的背影,一步步融入下山的茫茫人海与苍茫暮色之中。
他的江湖路,还很长。而一场席卷天下的巨大风暴,才刚刚拉开序幕。
【下章预告】
归心似箭,暗流再起!第一百三十六章《推举风波》,秦渊携赤阳天兰踏上归途,然而救治简心之路并非一帆风顺。神秘势力觊觎天兰,沿途杀机四伏!少林寺内,护法尊者单独寻到秦渊,欲彻底解开他与江
辰之间的死结,一番深谈,能否真正消弭那因韩铮之死而留下的深刻裂痕?与此同时,初步成立的“抗清同盟议会”内部暗流涌动,苏墨借势掌控大局的行为引发传统势力不满,崆峒、点苍等派暗中串联,推举风波再起。而那释放“乱元瘴”的灰衣人身份逐渐浮出水面,其背后竟牵扯到一个意图搅乱江湖与朝堂的庞大阴影!归途与权力场,双重考验接踵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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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推举风波
第一百三十六章 推举风波
暮色渐浓,少室山脚下的小镇却比往日更加喧嚣。各路人马并未立刻散去,大多选择在此暂歇,或是疗伤,或是与盟友密议,更多的则是对白日里那惊心动魄的种种议论不休。秦渊婉拒了数拨邀约,在一家僻静客栈要了间上房,他需尽快调息,压制体内因硬接江辰那寂灭一剑而残留的阴寒死寂之气,以及“乱元瘴”引动的内力紊乱。
怀中的赤阳天兰玉盒散发着温润的热力,丝丝暖流渗入经脉,让他感觉舒适不少。他盘膝坐于榻上,《沧海无量诀》缓缓运转,如潮水般的内力洗涤着受损的经脉,将那顽固的阴寒死气一点点逼出、化解。然而,心神却难以完全宁静。江辰那双燃烧着幽紫火焰、最终归于茫然空洞的眸子,韩铮倒地时那悲凉不解的眼神,在他脑海中交替浮现。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停在门前。
“秦施主,老衲弘法,可否一叙?”竟是达摩院护法尊者的声音。
秦渊收敛内力,起身开门。只见护法尊者独自立于门外,昏黄的廊灯映照着他枯槁而肃穆的面容。
“尊者请进。”秦渊侧身让开。
护法尊者步入房中,目光扫过秦渊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色,微微颔首:“秦施主体内异种真气与瘴毒残余,还需静养数日方可尽除。”
“有劳尊者挂心,晚辈省得。”秦渊请尊者坐下,自己则立于一旁。
护法尊者示意他也坐下,沉默片刻,方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追忆的沧桑:“秦施主,白日里,老衲提及江辰那孩子身世与‘寂灭禅意’之源,想必你心中诸多疑问,尤其关乎……你那挚友韩铮之事。”
秦渊身体微微一僵,放在膝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指节泛白。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护法尊者:“不错。尊者既知其详,还请明言。江辰当初在黑水古城,为何……为何要对韩铮下杀手?当真只是为了那所谓的‘死意淬炼’?”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护法尊者长叹一声,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悲悯:“阿弥陀佛。此事,说来话长,亦是弘寂师弟那未竟禅功造下的孽缘。”他目光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穿透了时空,“‘寂灭禅意’,其核心在于‘于死寂中见真如’。然而,要触及那等极致的‘死寂’意境,非寻常杀戮所能企及。寻常死亡,带来的更多是恐惧、愤怒、悲伤等炽热情绪,反而远离‘寂灭’之本意。”
他顿了顿,看
向秦渊:“唯有至亲之殁,挚友之亡,这等牵动自身最深刻情感联结的消逝,所产生的那种剥离感、虚无感、万念俱灰之意,方能最接近‘寂灭’的雏形。那是一种情感被瞬间抽空,理性悬于悬崖,窥见生命终极虚无的……特殊状态。”
秦渊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仿佛看到了黑水古城地宫中,重伤的韩铮,以及面对绝境、体内“死寂道种”躁动不安的江辰。
“当时情形,老衲虽未亲见,但可推测一二。”护法尊者继续道,“江辰身负‘死寂道种’,其修炼进程本就被这力量推动,对‘死意’的渴求远超常人。面临绝境,求生是本能,而牺牲重伤难愈、可能拖累众人的韩铮,在冰冷的理性计算中,或许是当时最‘合理’的选择。但更深层的原因……”
尊者的声音变得更加沉重:“是那‘寂灭禅意’在影响甚至扭曲他的认知。在那种状态下,牺牲韩铮,不仅仅是为了求生,更是在他潜意识里,被功法引导,将其视为一次‘献祭’——以挚友之死,这份极致的情感死意,来淬炼他那濒临突破的寂灭剑心!那时的他,理性或许尚存,但情感与道途已被功法带来的执念所绑架,行事准则已非常人所能理解。”
秦渊猛地站起,胸膛剧烈起伏,眼中布满血丝:“所以……所以韩铮就成了他剑道进阶的踏脚石?!成了他那狗屁寂灭禅意的祭品?!”愤怒与悲痛如同岩浆般在他胸中翻涌。
护法尊者平静地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理解与慈悲:“站在你的角度,如此理解,无可厚非。那份痛楚与恨意,亦是真实。老衲并非要你原谅,更非为江辰开脱。他选择了这条道路,无论是否完全自愿,都需承担其后果。韩施主之死,他罪责难逃。”
他话锋一转:“然而,秦施主,你可曾想过,被这等扭曲功法驱策之人,其本身,又何尝不是一个囚徒?一个被自身力量、被前人遗泽、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弘寂师弟创此功时,或许本意是探寻生死奥妙,却留下了如此隐患。江辰继承此力,自小被前朝遗老灌输复辟执念,又被‘死寂道种’日夜侵蚀心智,他所承受的痛苦与挣扎,未必比你少。”
秦渊怔住了,尊者的话如同冰水,浇熄了他部分怒火,却让那悲痛变得更加深沉而复杂。他想起与江辰初识时,那沉默寡言却偶尔流露出的一丝迷茫;想起他提及“寂灭需死意淬炼”时的冰冷与自嘲;想起他在地宫面对幽冥龙息时那决绝的背影……是啊,一个被功法扭曲,被宿命捆绑的人……
“神僧带走他,便是看到了这一点。”护法尊
者道,“欲以无上佛法,化解其体内戾气,导引那寂灭禅意归于正途,而非沉沦杀道。这并非包庇,而是救赎。至于他与你的恩怨,以及韩施主的公道……”尊者目光深邃地看着秦渊,“待他清醒,神僧自会让他直面这一切。而如何了结,届时亦需看你自身抉择。仇恨或许能带来一时的力量,但放下与否,关乎你未来的道路与心境。”
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秦渊缓缓坐回椅子上,双手掩面。尊者的剖析,剥开了那血淋淋的伤口,却又注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视角。他恨江辰吗?恨!那份因韩铮之死而生的痛楚,刻骨铭心。但他也无法再像之前那样,纯粹地将江辰视为一个背信弃义、冷血无情的恶魔。那是一个同样被命运撕裂的、可悲又可恨的复杂个体。
这认知并未消除仇恨,却让那恨意变得不再那么纯粹和炽烈,夹杂了悲悯、无奈与一种深深的疲惫。
“多谢尊者……直言相告。”良久,秦渊才放下手,声音沙哑地说道。他的眼神依旧痛苦,但少了几分之前的偏执与狂躁。
护法尊者微微颔首:“能听进去,便是你的缘法。望你好生调养,莫要让仇恨蒙蔽了本心。你那《沧海无量诀》浩瀚正大,前途不可限量,莫要因心魔而自误。”他站起身,“你好生休息,老衲告辞。”
送走护法尊者,秦渊独自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小镇零星灯火,心中波澜起伏。与江辰的间隙,因这残酷真相的揭露,并未消除,却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复杂难言。他知道,有些结,需要时间,需要契机,或许永远也无法真正解开。
与此同时,小镇另一处更为豪华的客栈院落内,却是灯火通明,气氛微妙。
这里是苏墨及青云阁众人下榻之处,也是临时议定的“抗清同盟议会”首次非正式磋商的地点。除了苏墨,岳凌云、史火龙、柳随风、石敢当等主要门派代表均在座,连伤势稍稳的沈文也派了副手列席。
苏墨依旧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玉骨折扇轻摇,将一份初步拟定的议会章程草案分发给众人。“此乃苏某根据日间商议,草拟的议会运作细则,请各位过目。议会设常任席位九席,由少林、武当、华山、丐帮、崆峒、点苍六大派,加上青云阁,以及两位德高望重的江湖名宿担任。重大决议,需至少七席同意方可执行。日常事务,则由轮值主席协调处理。”
他安排得井井有条,看似公平,但细看之下,那两位“江湖名宿”的人选尚未确定,青云阁占据一席,而苏墨本人以其卓越的协调能力和背
后的青云阁势力,成为首任轮值主席几乎是板上钉钉。
岳凌云粗略看了看,淡淡道:“苏公子考虑周详,岳某没有异议。”他志在抗敌,对这些权位并不十分看重。
史火龙嚷嚷道:“俺老叫花看不懂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你们觉得行就行!只要能打鞑子就成!”
然而,崆峒派石敢当却将章程往桌上一拍,冷声道:“苏公子,你这章程,怕是有些不妥吧?”
众人目光齐刷刷看向他。
石敢当哼了一声:“议会九席,你青云阁何德何能,竟独占一席?论门派渊源、武林威望,我崆峒派未必就输于你!还有那两位名宿,由谁推举?若都由你们几家说了算,这议会与一言堂有何区别?”
点苍派柳随风也捻着胡须,慢悠悠地道:“石掌门话虽直白,却也不无道理。苏公子才学广博,我等佩服,但这同盟初立,还是应当以稳为主,避免给人以口实,说某些新兴势力借机揽权。”
这话几乎是指着鼻子说青云阁和苏墨别有用心了。
场中气氛顿时有些凝滞。岳凌云皱了皱眉,史火龙则瞪大眼睛看着石敢当和柳随风,似乎没明白他们为何突然发难。
苏墨脸上笑容不变,折扇轻合,敲了敲掌心,目光扫过石敢当和柳随风,淡然道:“石掌门,柳掌门,二位似乎对苏某,对青云阁,有所误会?”
【下章预告】
暗流激荡,杀机隐现!第一百三十七章《情义两难》,秦渊体内隐患未除,却因身怀赤阳天兰成为众矢之的,归途之上遭遇神秘势力截杀!与此同时,同盟议会内部争端愈演愈烈,石敢当、柳随风联手发难,直指苏墨与青云阁,背后竟有第三方势力暗中挑唆。苏墨将如何应对这内外交困之局?玉罗刹去而复返,带来关乎“乱元瘴”源头的惊人线索,竟与药王谷秘辛有关!而秦渊在接连不断的追杀中,逐渐触及一个针对他与简心的巨大阴谋边缘。救人与自保,情义与抉择,他能否在各方势力的绞杀下,顺利带着救命的赤阳天兰,回到等待救治的简心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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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情义两难
第一百三十七章 情义两难
苏墨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但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笑意的眼眸深处,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芒。他玉骨折扇轻合,敲了敲掌心,目光平静地扫过面色不豫的石敢当与捻须不语的柳随风。
“石掌门,柳掌门,”苏墨声音清越,不疾不徐,“二位似乎对苏某,对青云阁,有所误会?”
石敢当冷哼一声,声若洪钟,震得窗棂微响:“误会?苏公子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你青云阁崛起不过十数年,论根基,论传承,如何与我等百年大派相提并论?如今借着组建同盟之机,便要跻身决策核心,凌驾于我等之上,这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些!”
柳随风亦是慢悠悠地补充道:“苏公子才华横溢,智计百出,我等是佩服的。但这武林盟约,关乎各家基业与无数弟子性命,终究需以德服人,以威望服众。青云阁……呵呵,神秘莫测,至今连山门在何处都无人知晓,难免让人心生疑虑啊。”
场中气氛顿时变得更加凝重。岳凌云眉头紧锁,显然不喜这般内耗,但碍于身份,不便直接偏袒任何一方。史火龙则是瞪大了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粗声粗气道:“哎呀,我说你们吵个啥?不就是个座位嘛!谁坐不是坐?只要能带着大伙儿打鞑子就成!”
苏墨闻言,非但没有动怒,反而轻轻笑了起来,那笑声如同春风拂过湖面,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却又隐含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自信。
“石掌门快人快语,柳掌门思虑周全,二位所言,并非没有道理。”苏墨首先肯定了对方的出发点,这让石敢当和柳随风脸色稍缓,但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神色再次一凝,“然而,二位只看到了青云阁的‘新’,却未曾细想,为何一个‘新兴’势力,能在短短时间内,于江南立足,结交各方,乃至在此番武林大会上,能提出让诸位都觉得‘甚善’的方略?”
他踱步至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背影竟有几分渊渟岳峙的气度:“天下大势,浩浩汤汤。如今已非固守山门、闭门造车之时。清虏铁骑肆虐北疆,朝廷疲弱,内忧外患。若我等江湖力量依旧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战,甚至彼此猜忌掣肘,结局如何,想必诸位心知肚明。”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向石敢当和柳随风:“青云阁或许根基不若崆峒、点苍悠久,但我阁中汇聚的,不仅有武林高手,更有精通韬略、经济、匠造乃至舆图的各方人才!我们着眼的不再是一门一派的得失,而是这天下大局,是亿万黎民苍生!组建议会,
非为揽权,实为整合资源,汇聚力量,以最有效的方式应对这场浩劫!”
他语气渐趋激昂,带着一种感染人心的力量:“至于席位之争,苏某在此承诺,青云阁虽占一席,但绝不会独断专行。议会决议,必尊众议。而那两位名宿人选,苏某提议,可由不在常任席位之列的各路英雄公推,确保其公正性与代表性。如此,可能打消二位部分疑虑?”
他这一番话,格局宏大,条理清晰,既点明了危机,又展示了青云阁的独特价值,更在具体安排上做出了让步。岳凌云微微颔首,史火龙更是拍手道:“说得好!俺看这样行!”
石敢当与柳随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与动摇。苏墨的话确实切中要害,他们反对,更多是出于对新兴势力本能的不信任与对自身话语权可能被削弱的不安。如今苏墨既展示了肌肉(青云阁的潜在实力),又抛出了橄榄枝(公推名宿),他们若再一味强硬反对,反倒显得自己不顾大局、心胸狭隘了。
柳随风沉吟片刻,终于缓缓道:“苏公子胸怀天下,老朽佩服。若真能如公子所言,议会公正运作,名宿由众人推举,我点苍派……暂无异议。”他选择了暂时妥协,但话语中仍留有余地。
石敢当脸色变幻数次,最终重重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他虽鲁直,却也并非完全不识时务。
一场潜在的内部风波,在苏墨的机变与口才下,暂时被压制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这不过是权宜之计,各方势力之间的猜忌与博弈,绝不会就此消失。
就在议会内部暗流稍平之际,秦渊所在的僻静客栈,却迎来了不速之客。
夜色中,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掠过屋脊,悄无声息地落在了秦渊所在院落四周。这些人行动迅捷,配合默契,气息收敛得极好,显然都是擅长隐匿与刺杀的好手。他们的目标明确——秦渊怀中的赤阳天兰!
房间内,正在运功调息的秦渊猛然睁开双眼!《沧海无量诀》赋予了他远超常人的灵觉,尽管体内隐患未除,但对危险的感知却依旧敏锐。他清晰地感受到了窗外那几道毫不掩饰的杀气与贪婪之意。
“终究还是来了。”秦渊心中冷笑,对此他早有预料。赤阳天兰这等奇珍,足以让无数人铤而走险。他缓缓起身,覆云剑已然在手。尽管经脉仍有些隐痛,内力运转不如巅峰时流畅,但强烈的危机感反而激发了他的斗志。为了简心,他绝不能在此倒下!
“砰!”窗户连同窗棂被一股巨力震得粉碎,木屑纷飞中,三道黑影如利箭般
射入房中!人手一柄细长窄剑,剑光幽蓝,显然淬有剧毒,分取秦渊上、中、下三路,狠辣刁钻!
与此同时,房门也被猛地撞开,另外两名黑衣人持刀闯入,封住了他的退路!
五人合围,杀气盈室!
秦渊瞳孔微缩,这五人单个武功或许不算顶尖,但配合无间,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杀手组织成员,比寻常江湖草寇难缠得多!他不能恋战,必须速战速决!
“覆云剑法——云涌波诡!”秦渊清叱一声,身形不退反进,覆云剑划出一道道玄奥莫测的轨迹,剑光如云霞涌动,变幻不定,竟同时迎向三柄毒剑!他深知自身状态不佳,故而将《沧海无量诀》的内力更多地用于身法与剑招的变化,而非硬拼。
叮叮叮!一阵密集如雨打芭蕉的交击声响起!秦渊剑法精妙,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荡开或引偏对方的毒剑,但对方人数占优,配合默契,剑上传来的反震之力依旧让他气血翻腾,经脉隐隐作痛。尤其是那阴寒死寂之气的残余,似乎被这激烈的交锋引动,有蠢蠢欲动之势。
“撒网!”为首的黑衣人低喝一声。另外两名持刀黑衣人立刻挥刀斩向秦渊下盘,同时袖中射出数道乌光,竟是带着倒钩的纤细铁网,意图限制秦渊的身法!
秦渊临危不乱,足尖一点,身形如游鱼般滑开,覆云剑回旋,一式“云涡星转”,剑尖颤动,产生一股奇异的吸扯之力,竟将那张铁网引偏,“唰”地一声缠住了旁边一名持刀黑衣人的手臂!
“啊!”那人惨叫一声,手臂被铁网上的倒钩划出血痕。秦渊趁机剑势一转,直刺那名手臂受制的黑衣人咽喉!然而,另外三柄毒剑已如影随形般刺到,逼得他不得不回剑自救。
战斗陷入胶着。秦渊凭借精妙剑法与深厚内力根基,一时不至于落败,但想要短时间内击退甚至击杀这五名配合默契的杀手,却也极为困难。更要命的是,他感觉到客栈之外,似乎还有更多的气息在靠近!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志在必得!
久守必失!秦渊心念电转,必须冒险一搏!他故意卖了个破绽,肩头微微一滞。一名使剑黑衣人果然中计,毒剑如同毒蛇出洞,疾刺他左肩!就是现在!秦渊眼中精光一闪,不闪不避,左掌猛地拍出,竟是军中搏杀术中的“铁山靠”,以血肉之躯硬撼剑锋!同时,右手覆云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清光,将所有内力孤注一掷,化作一道匹练般的剑虹,直取为首那名黑衣人!
“小心!”为首黑衣人没想到秦渊如此悍勇,竟用以伤换命的打
法!他急忙回剑格挡。噗嗤!毒剑刺入秦渊左肩,鲜血瞬间染红衣袍,一股麻痹之感迅速蔓延!但秦渊的铁掌也结结实实地印在了他的胸膛上!砰!为首黑衣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撞破墙壁,跌落院中,显然受伤不轻。而秦渊那凝聚全力的一剑,虽然被格挡偏斜,但凌厉的剑气依旧将另外两名使剑黑衣人逼得连连后退。
然而,左肩的伤口剧痛传来,毒素蔓延,让秦渊身形一个踉跄。另外两名持刀黑衣人见状,眼中凶光毕露,再次挥刀扑上!
眼看秦渊就要陷入绝境——“咯咯咯……以多欺少,好不要脸呢!”一个娇媚入骨,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突兀地在院落中响起。
紧接着,一道红影如同鬼魅般飘入房中,香风拂过,玉罗刹那妖娆的身影已俏生生地立在秦渊与那两名持刀黑衣人之间。她玉指轻弹,两点寒星激射而出,速度快得惊人!
那两名持刀黑衣人只觉手腕一麻,钢刀“铛啷”落地,低头一看,手腕上各插着一根细如牛毛的银色小针,整条手臂瞬间失去了知觉!
“魔教妖女!”剩余两名使剑黑衣人又惊又怒。玉罗刹回眸一笑,百媚横生,却带着冰冷的杀意:“滚!或者……死!”那两名黑衣人被她目光一扫,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又见首领重伤,同伴受制,知道事不可为,恨恨地瞪了秦渊和玉罗刹一眼,扶起受伤的同伴,迅速退走,消失在夜色中。
房间内顿时只剩下秦渊与玉罗刹,以及一地狼藉。
秦渊强忍着左肩的剧痛和麻痹感,点穴止血,目光复杂地看着玉罗刹:“你为何帮我?”
玉罗刹款款走近,伸出纤纤玉指,似乎想触碰他肩头的伤口,却又停在半空,嫣然一笑:“怎么?奴家不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她眼波流转,打量着秦渊苍白的脸色,“看来你伤得不轻呢,不仅外伤,体内那寂灭剑气的残余和乱元瘴的影响也没完全清除吧?带着这样的身子和一堆豺狼惦记的宝贝赶路,秦公子,你可真是……让人不省心啊。”
秦渊沉默,他知道玉罗刹所言非虚。经此一战,他更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状态的糟糕。
玉罗刹忽然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我来找你,并非全然为了救你。而是关于那‘乱元瘴’……”她压低声音,“我查到一些线索,此物的炼制手法,极其古老阴毒,其中几味主药,据我圣教典籍记载,似乎与早已避世不出的……药王谷,有些关联。”
“药王谷?”秦渊心中一震,猛地看向玉罗刹,“简心她……”
“别急。”玉罗刹摆摆手,“我只是说炼制手法有关联,并非指药王谷参与此事。但这是一个方向。释放‘乱元瘴’之人,其背后势力,恐怕图谋不小,既能弄到这等罕见毒物,又能精准地在武林大会上制造混乱……秦渊,”她目光深邃地看着他,“你和你那位小情人,或许早就被人盯上了。这趟浑水,比你想的更深。”
她的话,如同又一记重锤,敲在秦渊心头。赤阳天兰的追杀,乱元瘴的线索指向药王谷,自己和简心被人算计……情义与危机交织,归途似乎布满了更多的荆棘与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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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雾重重,携手破局!第一百三十八章《夜探敌营》,秦渊身负重伤,又遭多方势力觊觎,归途艰险倍增。玉罗刹透露的“乱元瘴”与药王谷的关联令秦渊心生警惕,决定暂缓行程,与玉罗刹联手调查幕后黑手。苏墨稳定议会内部后,亦察觉到小镇暗流,将目光投向了秦渊遇袭之事。三方势力因各自目的,即将产生微妙交集。是夜,秦渊与玉罗刹根据线索,潜入疑似杀手据点的一处荒废山神庙,却意外发现了比想象中更惊人的秘密——不仅关乎“乱元瘴”,更牵扯到一桩沉寂二十年的武林旧案!危机四伏的探查之路,他们将揭开怎样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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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夜探敌营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夜探敌营
玉罗刹的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秦渊心中激起层层涟漪。药王谷、乱元瘴、针对他与简心的阴谋……这些线索交织在一起,指向一个隐藏在迷雾深处的巨大阴影。他肩头的伤口依旧隐隐作痛,麻痹感虽被内力暂时压制,但并未完全消除。此刻贸然带着赤阳天兰上路,确实如同抱薪赴火,危机四伏。
“你查到了什么?”秦渊沉声问道,目光锐利地看向玉罗刹。他并非完全信任这位魔教圣女,但眼下,她似乎是唯一能提供线索的人。
玉罗刹纤指把玩着一缕垂下的秀发,红唇微勾:“奴家顺着那‘乱元瘴’的气息,又动用了圣教在附近的一些暗线,发现那些袭击你的杀手,撤退后并未远遁,而是潜入了镇外十里处一座荒废的山神庙。那里,似乎成了他们临时的据点。”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更有趣的是,据我的人观察,那庙里进出的,可不只是那批杀手。似乎还有……一些穿着打扮与中原武林略有差异的人物,身上带着淡淡的药草和……腐朽的气息。”
药草与腐朽的气息?秦渊心中一动,这描述确实与传闻中避世不出、亦正亦邪的药王谷有些相似,但又似乎多了些阴森。
“你去不去?”玉罗刹歪着头看他,眼波流转,“虽说你身上带伤,但躲在屋里,只怕麻烦会自己找上门。不如主动出击,看看那庙里究竟藏着什么魑魅魍魉。说不定,还能找到帮你那小情人彻底解毒的线索呢?”她的话语充满了诱惑,也点明了利害。
秦渊沉默片刻,看了一眼怀中装着赤阳天兰的玉盒。他知道玉罗刹说得对,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唯有弄清敌人底细,才能掌握主动,也能为救治简心扫清更多障碍。
“好。”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的不适,“我去。”
玉罗刹嫣然一笑:“这才对嘛。不过你这身伤……”她打量了一下秦渊肩头渗血的绷带,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抛了过去,“这是我圣教的‘百花护心丹’,对内伤和寻常毒素有奇效,虽不能根治你那寂灭剑气和深入经脉的瘴毒,但暂时压制,让你恢复几分战力还是可以的。算是……盟友的诚意。”
秦渊接过瓷瓶,拔开塞子,一股清凉馥郁的香气扑面而来,令人精神一振。他略一迟疑,还是倒出一粒碧绿色的药丸服下。丹药入腹,化作一股温和的暖流散入四肢百骸,肩头的麻痹感果然减轻了不少,体内翻腾的气血也平复许多。
“多谢。”秦渊沉声道。
“不必客气,你若死了,奴家这线索岂不是白找了?”玉罗刹轻笑,当先引路,“走吧,趁夜正好行事。”
两人皆是当世顶尖的身法,即便秦渊有伤在身,行动依旧迅捷如风。出了小镇,融入沉沉的夜色,如同两道青烟,向着玉罗刹所指的荒山方向掠去。
十里路程对于他们而言不过片刻功夫。远远的,一座黑黢黢的山影轮廓出现在视野中,山腰处,一点微弱的灯火在夜风中摇曳,如同鬼火,那里正是废弃的山神庙。
两人在距离山神庙还有一里多地的地方停下,潜藏身形,仔细观察。庙宇果然早已破败,断壁残垣在月光下投下狰狞的影子。然而,庙门似乎被人粗糙地修补过,庙墙周围也有人为清理的痕迹。更重要的是,以秦渊和玉罗刹的目力,能清晰地看到庙宇周围的阴影里,至少潜伏着四五个暗哨,呼吸绵长,显然都是好手。
“防守倒是严密。”玉罗刹低声道,“看来里面确实有见不得光的东西。”
秦渊目光沉凝,感知着体内的状态。百花护心丹的药效果然不凡,虽然距离痊愈还差得远,但至少恢复了七成左右的战力,足以应付一场恶战。“怎么进去?”
玉罗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正面强攻自然不行,打草惊蛇。跟我来。”她身形一扭,如同没有骨头的灵蛇,悄无声息地向着山神庙侧后方的一处悬崖掠去。
那处悬崖陡峭,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山涧,寻常人绝难攀爬。但对于轻功高手而言,却是一条绝佳的隐秘路径。两人如同壁虎游墙,借助崖壁上微小的凸起和裂缝,悄无声息地向上攀爬,很快便来到了庙宇后殿一处破损的屋檐下。
透过瓦片的缝隙,隐约能看到殿内晃动的火光和人影。
玉罗刹对秦渊使了个眼色,两人如同狸猫般滑入殿内,藏身于一尊倾倒的、布满蛛网和灰尘的巨大佛像之后。浓重的灰尘气息和一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药草与某种腐败物质的怪异气味扑面而来。
殿内中央生着一堆篝火,跳动的火焰映照着几张面孔。除了之前袭击秦渊的那几名黑衣人首领(此刻他胸口缠着绷带,脸色苍白,显然伤得不轻)外,还有三名身着灰色布袍、面容枯槁、眼神阴鸷的老者。这三名老者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正是玉罗刹所说的那种“药草与腐朽”混合的怪异感觉。
“废物!”一名灰袍老者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对着那受伤的黑衣首领呵斥道,“区区一个受了伤的秦渊,你们‘影刃’出动五人,竟还折损人手,让他
跑了?还引来了魔教的妖女!”
那黑衣首领低着头,不敢反驳:“三长老息怒!那秦渊剑法诡异,悍不畏死,属下……属下实在没想到他会用以伤换命的打法。至于那玉罗刹……她出现得太突然……”
“够了!”被称为三长老的灰袍老者不耐烦地打断,“赤阳天兰没拿到,反而打草惊蛇!若是误了教主的大事,你们影刃全都提头来见!”
教主?秦渊和玉罗刹在佛像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这背后果然还有一个所谓的“教主”!
另一名灰袍老者,声音尖细些,开口道:“老三,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赤阳天兰虽好,但并非我们首要目标。此次利用‘乱元瘴’在武林大会制造混乱,挑起正魔与朝廷的矛盾,目的已经部分达到。只是没想到少林竟还藏着那么一个老怪物……”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忌惮。
“哼,那老秃驴再厉害,也管不到我们‘玄阴教’头上!”第三名灰袍老者冷哼道,他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东西!药王谷的《百草毒经》下册,必须到手!只要得到它,配合我们掌握的上册,就能配制出完美无缺的‘万妙融功散’,届时教主神功大成,掌控天下武林指日可待!”
玄阴教!《百草毒经》!
佛像之后的秦渊,心中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听简心提起过,《百草毒经》乃是药王谷不传之秘,分上下两册,上册记载济世救人之法,下册则偏重毒理药性,据说蕴含着惊天动地的用毒之术。二十年前,药王谷一场内乱,下册神秘失踪,自此药王谷一分为二,一派以简心的师父为首,坚持济世救人,另一派则不知所踪。没想到,竟然落入了这个所谓的“玄阴教”手中!而他们竟然还想图谋上册!
难道简心师父的失踪,以及简心后来遭遇的多次暗算,都与这玄阴教有关?他们释放“乱元瘴”,难道也是为了追查《百草毒经》上册的下落,或者是为了引蛇出洞?
“药王谷那个小丫头片子,嘴硬得很,几次三番都让她跑了。”疤脸老者继续道,语气阴狠,“不过这次,她中了我们特制的‘玄阴噬心蛊’,若无上册《百草毒经》中记载的独门解法,必死无疑!除非……她愿意用上册来换自己的命!”
秦渊听到这里,浑身剧震,几乎要控制不住气息!简心中了蛊毒?不是普通的伤势?!
玉罗刹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波动,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臂,传音道:“冷静!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秦
渊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怒与担忧,继续聆听。
那三长老沉吟道:“那小丫头是找到上册的关键,不能让她真死了。但要逼她就范,还需再加把火。听说她与那秦渊关系匪浅?若是让那秦渊落在我们手中,或者让他身中奇毒,你说……那小丫头会不会为了救他,主动交出《百草毒经》上册呢?”
此言一出,另外两名灰袍老者眼中都露出了阴险的光芒。
“此计甚妙!一石二鸟!”尖细声音的老者赞道,“那秦渊身负《沧海无量诀》,也是个难得的‘材料’,若能擒下,或许对教主的研究也有大用。”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再派影刃这些废物了。”疤脸老者看向那受伤的黑衣首领,冷冷道,“你们继续搜寻秦渊和那妖女的下落,一有发现,立刻信号通报。擒拿秦渊之事,由我们三位长老亲自出手!顺便,也让他尝尝我们玄阴教新研制的‘蚀骨断魂散’的滋味!”
“是!谨遵长老令谕!”黑衣首领连忙躬身应道。
三位玄阴教长老又低声商议了一些细节,主要是关于如何布控,以及一旦擒获秦渊或找到玉罗刹后的行动计划。秦渊和玉罗刹在佛像后听得清清楚楚,心中寒意渐生。这玄阴教不仅手段歹毒,而且所图甚大!
片刻后,那三名长老起身,离开了破败的大殿,似乎是去安排具体事宜。殿内只剩下那受伤的黑衣首领和几名守卫。
机会!
秦渊和玉罗刹交换了一个眼神。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制服这个黑衣首领,逼问出更多关于玄阴教和简心中蛊的详情!
然而,就在两人准备动手的刹那——
“何方鼠辈,胆敢窥伺!”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陡然从庙门外传来!紧接着,一股强横的气势如同风暴般席卷而入!
只见苏墨手持玉骨折扇,面带寒霜,在一众青云阁高手的簇拥下,大步踏入殿中!他目光如电,瞬间就锁定了佛像的方向!
“被发现了!”玉罗刹脸色微变。
秦渊也是心中一沉。苏墨怎么会找到这里?而且时机如此巧合?
那黑衣首领和几名守卫更是大惊失色,纷纷拔出兵刃。
苏墨却看也没看那些黑衣人,他的目光穿透昏暗的光线,直直落在佛像之后,声音带着一丝冷意:“秦兄,玉罗刹姑娘,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苏某对此地发生的事情,也很是好奇呢。”
【下章预告】
三方汇聚,庙宇争锋!第一百三十九
章《智设圈套》,秦渊与玉罗刹行踪暴露,苏墨率众突然出现,荒庙之内形势瞬间诡谲!玄阴教三位长老去而复返,强敌环伺之下,秦、玉、苏三方是战是和?苏墨此来是敌是友,其真正目的为何?秦渊得知简心中蛊真相,心急如焚,却又陷入重重包围。玉罗刹狡黠多变,在此困局中又将如何抉择?而玄阴教布下的天罗地网正在悄然收紧,那阴毒无比的“蚀骨断魂散”首次现世!一场围绕《百草毒经》、赤阳天兰与各方算计的智斗与力搏,在这荒山破庙中激烈上演!谁能破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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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智设圈套
第一百三十九章 智设圈套
苏墨的声音在破败的山神庙大殿内回荡,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意,瞬间打破了原本潜藏的危险平衡。佛像之后的秦渊与玉罗刹心中俱是一凛,行踪暴露,局势瞬间变得复杂难测。
那受伤的黑衣首领与几名守卫更是惊骇,他们没想到除了秦渊和魔教妖女,竟然连这位在武林大会上风头无两的青云阁少主也悄无声息地摸了进来。
秦渊与玉罗刹对视一眼,知道再隐藏已无意义。两人身形一动,从倾倒的佛像后闪身而出,落在篝火摇曳的光影中,与苏墨及其手下形成对峙之势。
“苏公子,好巧。”秦渊按住肩头,目光沉静地看向苏墨,体内《沧海无量诀》悄然运转,戒备着任何可能的突发情况。玉罗刹则巧笑倩兮地立于秦渊身侧,玉手看似随意地拂过鬓角,实则已扣住了几枚细如牛毛的毒针。
苏墨目光在秦渊肩头的血迹和略显苍白的脸上扫过,又看了看巧笑嫣然的玉罗刹,脸上那抹寒霜渐渐化开,重新浮现出那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只是这笑容深处,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深邃。
“确实很巧。”苏墨折扇轻摇,语气恢复了一贯的从容,“苏某听闻秦兄遇袭,心中担忧,又察觉这小镇附近似有不明势力活动,故派人四下查探,不想循着些许蛛丝马迹,竟找到了这里。更没想到,秦兄与玉罗刹姑娘早已先到一步。”他话语坦诚,似乎并无敌意,但那双洞察世情的眸子,却仿佛能看穿一切。
“苏公子消息灵通,令人佩服。”玉罗刹娇声笑道,眼波流转,“只是不知苏公子此来,是打算助拳呢,还是……另有所图?”她话语中的试探意味毫不掩饰。
苏墨微微一笑,不答反问:“方才苏某在庙外,似乎听到一些有趣的对话。‘玄阴教’、‘《百草毒经》’、‘蚀骨断魂散’……还有,简心姑娘身中‘玄阴噬心蛊’?”他目光转向秦渊,带着一丝询问。
秦渊心头一紧,苏墨果然听到了关键信息!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对简心安危的焦灼,沉声道:“不错。苏公子既然听到,当知这玄阴教居心叵测,不仅图谋药王谷至宝,更以阴毒手段害人。秦某与他们,已是不死不休之局。”
“原来如此。”苏墨点了点头,折扇合拢,轻轻敲击掌心,似乎在快速权衡。他看了一眼如临大敌、却又不敢妄动的黑衣首领几人,忽然笑道:“这几位,想必就是玄阴教的‘影刃’了?看起来,似乎知道不少内情。”
那黑衣首领脸色一变,握紧了手中
兵刃。
就在这时,庙外突然传来数道强横的气息,伴随着阴冷的笑声:“嘿嘿嘿……看来今晚我这破庙,还真是热闹非凡啊!”话音未落,三道灰影如同鬼魅般飘入殿内,正是去而复返的玄阴教三位长老!他们显然也察觉到了庙内的异常,及时赶回。
三方势力,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形成了微妙而紧张的对峙!
玄阴教三长老目光阴鸷地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苏墨身上,疤脸老者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青云阁的苏公子。怎么,青云阁也想插手我玄阴教的事?”
苏墨面对三位气息阴森的长老,神色不变,拱手淡然道:“三位长老有礼。苏某并非想插手贵教事务,只是恰逢其会。这位秦渊秦兄,乃苏某朋友,听闻他与此地有些误会,特来查看。却不知,贵教与秦兄,以及药王谷之间,究竟有何恩怨?”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与秦渊的关联,又没有立刻站到玄阴教的对立面,将问题抛回给了对方。
那三长老(声音沙哑者)哼了一声:“恩怨?药王谷窃取我教圣物《百草毒经》上册,拒不归还!这小丫头片子(指简心)更是屡屡与我教作对!至于这秦渊,包庇妖女,伤我教众,更是身怀异宝,与我教大业有碍!苏公子,老夫劝你青云阁莫要多管闲事,以免引火烧身!”
“窃取?”秦渊怒极反笑,“分明是你们玄阴教巧取豪夺,暗中下蛊,手段卑劣至极!苏公子,切勿听信他们一面之词!”
玉罗刹也咯咯笑道:“哎呀,说得自己多委屈似的。又是下蛊,又是用毒,还在武林大会上释放‘乱元瘴’搅风搅雨,这就是你们玄阴教的行事之道?真是让奴家大开眼界呢。”她言语犀利,直接点破对方恶行。
玄阴教三位长老脸色顿时变得难看,疤脸老者眼中杀机毕露:“妖女放肆!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老夫心狠手辣!连同这多管闲事的青云阁小子,一并拿下!”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三位长老气机勃发,阴寒的内力使得殿内温度骤降,篝火都为之明灭不定。那黑衣首领几人也重新提起兵刃,虎视眈眈。
秦渊握紧了覆云剑,玉罗刹指尖寒光闪烁,苏墨身后的青云阁高手也纷纷上前一步,气机隐隐相连。
眼看一场混战即将爆发——
“且慢!”
苏墨忽然开口,声音清越,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他上前一步,目光扫过玄阴教三位长老,又看了看秦渊和玉罗刹,最后微笑道:“三位长
老,苏某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疤脸老者不耐道:“有屁快放!”
苏墨不以为忤,折扇轻摇:“诸位所求,无非是《百草毒经》上册,以及……或许还有秦兄身上的赤阳天兰?而秦兄所求,是救治简心姑娘,并化解与贵教的误会。玉罗刹姑娘嘛……”他看了一眼玉罗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或许是想查明‘乱元瘴’之事,或是单纯觉得有趣?”
他顿了顿,继续道:“既然大家各有目的,何必非要在此拼个你死我活?此地距离少林不远,动静太大,引来少林僧人,对谁都没有好处。更何况,三位长老虽武功高强,但我方亦有秦兄与玉罗刹姑娘这等高手,再加上苏某与几位不成器的属下,真要动起手来,胜负犹未可知,贵教恐怕也难以轻易得偿所愿吧?”
他这话点明了利害关系,既承认了玄阴教的实力,也展示了己方并非没有一战之力,更抬出了少林的潜在威胁。
玄阴教三位长老闻言,神色微动,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苏墨所言非虚,他们虽然不惧,但在此地与这几方势力硬拼,确实不是最佳选择。
“那依你之见?”三长老(沙哑声音)沉声问道。
苏墨微微一笑,智珠在握:“苏某倒有个提议。既然双方目标明确,不如做个交易,或者说,设个局。”
“设局?”众人都看向他。
“不错。”苏墨目光转向秦渊,“秦兄身怀赤阳天兰,又急于救治简心姑娘。而玄阴教手握解除‘玄阴噬心蛊’之法,并欲得《百草毒经》上册。既然如此,何不约定一个时间地点,双方各取所需?例如,三日后,于嵩山北麓的‘忘忧谷’。秦兄可携赤阳天兰与《百草毒经》上册前往,而玄阴教则派出能解蛊之人,并保证简心姑娘安全。届时,当面交换,各取所需,岂不胜过在此无谓厮杀?”
他这话一出,秦渊眉头紧锁。用赤阳天兰和《百草毒经》上册去交换解药?且不说他根本没有《百草毒经》上册,就算有,以此等重宝去交换,无异于与虎谋皮!他看向苏墨,眼神中充满不解与疑虑。
玄阴教三位长老也是将信将疑。疤脸老者冷笑道:“苏公子打得好算盘!我们如何信你?又如何信那秦渊会乖乖就范?万一有诈?”
苏墨从容道:“苏某可作保人。青云阁虽非名门大派,但在江湖上还算有些信誉。至于秦兄……”他看向秦渊,“为了简心姑娘的性命,我想秦兄会做出明智的选择。况且,这或许是眼下能兵不血刃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总好过
秦兄你独自带着天兰,面对玄阴教无休止的追杀,而简心姑娘却危在旦夕,不是吗?”
他最后一句话,如同重锤,敲在秦渊心上。是啊,独自硬闯,救得了简心吗?玄阴教手段诡异,防不胜防。
玉罗刹美眸闪烁,忽然娇笑道:“苏公子此计,看似公允,实则……有趣得很呢。奴家倒是好奇,这局中局,最后会是谁能笑到最后?”她似乎看出了苏墨的某些深意,但并不点破。
秦渊沉默良久,脑海中飞速权衡。苏墨的提议风险极大,几乎是让他将自己和简心都置于险地。但正如苏墨所说,这或许是打破僵局,引出解药,甚至摸清玄阴教底细的一个机会。他有《沧海无量诀》和覆云剑法,未必没有一搏之力。更重要的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简心被蛊毒折磨!
“好!”秦渊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如剑,看向玄阴教三位长老,“三日后,忘忧谷!我携赤阳天兰前往!但你们必须保证简心安全,并带来真正的解药!否则……”他周身杀气凛然,“秦某纵然拼却性命,也必让玄阴教付出代价!”
玄阴教三位长老见他答应,眼中都闪过一丝喜色和阴谋得逞的光芒。在他们看来,秦渊这是走投无路,被迫妥协。只要他到了忘忧谷,还不是任由他们拿捏?
“一言为定!”三长老(沙哑声音)沉声道,“三日后,忘忧谷,一手交物,一手交人解药!希望你言而有信!”他又看了一眼苏墨,“苏公子作保,希望届时不要让我等失望。”
苏墨微笑颔首:“自然。”
一场看似即将爆发的冲突,竟在苏墨的斡旋下,以这样一种方式暂时平息。然而,这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愈发汹涌。每个人都心怀鬼胎,三日后的忘忧谷之约,注定不会是一场简单的交易。
玄阴教三位长老带着手下迅速离去,显然是要回去准备。破败的大殿内,只剩下秦渊、玉罗刹以及苏墨三方。
秦渊目光复杂地看向苏墨:“苏公子,此举何意?”他并不完全相信苏墨只是为了调解。
苏墨收折扇,神色变得郑重:“秦兄,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玄阴教隐藏极深,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引蛇出洞。忘忧谷之约,是危机,也是机会。届时,苏某自有安排,定尽力保秦兄与简心姑娘周全,并设法揭开这玄阴教的真面目!”
他话语诚恳,眼中闪烁着智慧与决断的光芒。
玉罗刹轻笑一声:“苏公子深谋远虑,奴家佩服。那三日后,忘忧谷想必会更加热闹,奴家倒是期待得很呢。
”
秦渊看着苏墨,又看了看玉罗刹,心中明白,从此刻起,他已踏入一个由苏墨主导的、更为复杂凶险的棋局之中。为了简心,他别无选择。
“既然如此,秦某拭目以待。”秦渊沉声道,握紧了手中的剑。三日后,忘忧谷,将见分晓。
【下章预告】
谷中迷雾,杀机四伏!第一百四十章《决战嵩阳》,三日之期转瞬即至,忘忧谷内风云汇聚!秦渊孤身赴约,面对玄阴教布下的天罗地网与未知陷阱。苏墨暗中布局能否如期展开?玉罗刹悄然现身,又将扮演何种角色?玄阴教三位长老倾巢而出,更携神秘“蚀骨断魂散”与诡异蛊术,誓要夺取《百草毒经》与赤阳天兰。而本该作为人质出现的简心,其真实状况究竟如何?交易之下,暗藏多少背叛与算计?在这嵩山北麓的幽深山谷中,一场关乎生死、情义与正邪的终极对决,即将震撼上演!秦渊能否凭手中之剑,破开重重迷障,救回挚爱?一切答案,尽在忘忧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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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决战嵩阳
第一百四十章 决战嵩阳
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嵩山北麓,忘忧谷。此地虽名“忘忧”,实则是一处地势险峻、人迹罕至的幽深峡谷。两侧峭壁如削,古木参天,仅有一条狭窄的碎石小径蜿蜒而入,谷中常年弥漫着淡淡的、带着草木腐烂气息的雾气,平添几分阴森诡秘。
旭日初升,晨曦艰难地穿透浓密的林叶和谷中薄雾,在布满青苔的岩石上投下斑驳破碎的光影。秦渊独自一人,踏着露水,沿着小径一步步走向谷地深处。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青衫,肩头的伤处虽已仔细包扎,不再渗血,但内里经脉的隐痛与寂灭剑气的残余,仍如附骨之疽,提醒着他此刻状态的并非巅峰。覆云剑悬于腰间,剑鞘古朴,与他沉稳的步伐相得益彰。怀中,那装着赤阳天兰的玉盒散发着温润而坚定的热意,是他此行最大的依仗,也是最大的风险。
他面色平静,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扫视着周围每一处可能藏匿危险的阴影。《沧海无量诀》的内力在体内缓缓流转,如同深海的潜流,看似平静,却蕴含着随时可以爆发的磅礴力量。他知道,从踏入这忘忧谷的第一步起,他就已经踏入了玄阴教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空气中弥漫的那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药草与腐朽的气息,比三日前在山神庙中更为浓郁。
谷地中央,有一片相对开阔的平地,乱石嶙峋,中间矗立着几根不知何年何月留下的残破石柱。此刻,玄阴教的人马早已严阵以待。
三位灰袍长老立于最前,依旧是那副枯槁阴鸷的模样。疤脸老者居中,双手负后,眼神倨傲;声音沙哑的三长老居左,目光闪烁不定;声音尖细的二长老居右,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阴笑。他们身后,整齐地站着二十余名身着灰色或黑色劲装的教众,个个眼神凌厉,气息沉凝,显然都是好手,远比之前的“影刃”更为精锐。更远处的一些巨石和树后,隐约还有气息潜伏,不知藏了多少暗桩。
然而,秦渊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越过了这些人,死死锁定在三位长老身后,那个被两名教众搀扶着、低垂着头的身影之上。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却已显得有些凌乱和污损的衣裙,身形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长发披散,遮住了大半面容,但那熟悉的轮廓,那即便在昏迷中也带着一丝倔强与温柔的侧影……是简心!
秦渊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混杂着滔天怒火与彻骨心痛的情绪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他能感觉到,简心身上的生机十分微弱,气息紊乱,仿佛风中残烛,正是身
中剧毒或蛊术的典型症状。
“简心!”秦渊忍不住向前踏出一步,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那身影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应。
“嘿嘿,秦少侠,果然守信。”疤脸老者发出一阵沙哑的冷笑,打破了谷中的沉寂,“赤阳天兰,可带来了?”
秦渊强行压下心中的激荡,目光如刀,直视疤脸老者:“东西在我这里。解药呢?先让简心过来,我要确认她安然无恙!”
“确认?”二长老尖细的声音响起,带着讥讽,“秦少侠,现在好像不是你讲条件的时候。把人给你?万一你反悔,带着人跑了,我们岂不是鸡飞蛋打?先把天兰扔过来,我们验明正身,自然给你解药,放人。”
“休想!”秦渊断然拒绝,“不见真正的解药,不确认简心安全,我绝不会交出天兰!”他手按剑柄,周身气势开始升腾,覆云剑虽未出鞘,却已发出低沉的嗡鸣,一股凌厉的剑意锁定了前方三人。
“敬酒不吃吃罚酒!”疤脸老者脸色一沉,眼中杀机毕露,“既然你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就别怪老夫心狠手辣了!动手!”
他话音未落,身旁的三长老已然出手!只见他袖袍一拂,一股淡灰色的粉末如同活物般,悄无声息地弥散开来,瞬间融入谷中的薄雾之中!这粉末无色无味,扩散极快,正是玄阴教秘制的“蚀骨断魂散”!此毒并非立刻致命,却能随风侵入毛孔,侵蚀内力,麻痹经脉,中者初时不觉,待察觉时已内力滞涩,筋骨酥软,只能任人宰割!
几乎同时,两侧峭壁之上和乱石之后,弓弦响动,数十支淬毒的弩箭如同飞蝗般,带着凄厉的破空声,覆盖了秦渊周身所有闪避的空间!
而疤脸老者和二长老,则一左一右,身形如鬼魅般扑向秦渊!疤脸老者双掌变得乌黑,带着腥风,直取秦渊胸口,掌风过处,连空气都发出“嗤嗤”的腐蚀之声!二长老则不知从何处抽出一对奇形短刺,刺尖蓝汪汪的,显然淬有剧毒,专攻秦渊下盘要害!
攻势狠辣,配合默契,毒、箭、高手合击,瞬间将秦渊置于死地!
然而,秦渊早已料到对方不会守信!在那“蚀骨断魂散”弥散的刹那,他已然屏住呼吸,全身毛孔闭塞,《沧海无量诀》内力澎湃而出,在体外形成一层无形的气墙,将那诡异的毒粉阻挡在外!同时,他身形如云般飘忽而起,覆云剑骤然出鞘!
“覆云剑法——云海无涯!”
剑光爆闪,如浩瀚云海骤然铺陈!层层叠
叠,缥缈莫测的剑影以秦渊为中心向外扩散,仿佛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剑之领域!那密集射来的毒箭射入这云海剑影之中,竟如同泥牛入海,大多被轻巧地带偏、绞碎,仅有寥寥几支力道极强的,也被秦渊以精妙身法间不容发地避开!
与此同时,他左手并指如剑,一式军中搏杀术的“破甲锥”,凝聚了精纯的沧海内力,精准无比地点向疤脸老者的掌心!右手覆云剑则划出一道玄奥的弧线,迎向二长老的双刺!
“砰!叮叮叮!”
内力碰撞与兵刃交击之声几乎同时响起!
疤脸老者只觉一股浩瀚磅礴、却又带着撕裂特性的内力顺着掌心涌入,竟将他那阴寒歹毒的掌力瞬间冲散大半,震得他气血翻腾,连退三步,脸上首次露出惊容!他没想到秦渊在受伤和中毒(他以为)的情况下,内力竟依旧如此强横!
二长老的双刺更是如同刺入了滑不溜手的油膏之中,所有狠辣刁钻的招式都被那变幻莫测的剑光轻易化解,反而被剑上传来的反震之力逼得手腕发麻,攻势顿挫!
秦渊以一敌二,硬接两大长老联手一击,竟丝毫不落下风!但他肩头的旧伤也因此被牵动,一阵刺痛传来,让他眉头微蹙,动作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凝滞。
“好小子!果然有些门道!”疤脸老者稳住身形,眼中凶光更盛,“布阵!困死他!”
那些精锐教众闻令而动,迅速移动步伐,结成一种古怪的阵势,将秦渊围在核心。这阵势似乎能汇聚众人之力,形成一股强大的压迫力,同时不断射出各种喂毒暗器,骚扰秦渊,让他无法全力应对三位长老的攻击。
三位长老也改变了策略,不再急于强攻,而是凭借诡异的身法和用毒手段,游斗缠斗,不断消耗秦渊的内力,并寻找他因旧伤和“蚀骨断魂散”(他们以为已生效)而产生的破绽。
战斗顿时陷入了胶着。秦渊剑法精妙,内力深厚,虽身处重围,依旧守得滴水不漏,偶尔反击的一剑,也逼得三位长老不得不谨慎应对。但他毕竟有伤在身,又要分神抵御那无孔不入的毒粉和暗器,内力消耗巨大,时间一长,必然陷入劣势。
他心中焦急,目光不时瞥向依旧被挟持着的“简心”。必须尽快打破僵局!
就在他心念电转,思索破局之策时,异变陡生!
一直被挟持着的“简心”,突然抬起了头!那张脸,确实与简心有七八分相似,苍白柔弱,我见犹怜。然而,就在她抬头的瞬间,秦渊清晰地看到,她眼中闪过的那一丝与他
记忆中简心截然不同的、充满了怨毒与狡黠的光芒!
不对!这不是简心!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秦渊脑海中炸响!也就在这心神微分的一刹那——
那名假扮简心的女子,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一直垂在身侧的手猛然扬起,一道细微几乎看不见的乌光,如同毒蛇出洞,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射向秦渊的咽喉!这偷袭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正是秦渊因震惊而心神失守的瞬间!
距离太近,速度太快,乌光之上蕴含的阴毒气息更是让秦渊感到致命的威胁!
“小心!”
“秦兄!”
几乎在同一时间,两个声音从不同的方向响起!
一道红影如同燃烧的火焰,从谷口方向的密林中疾射而出,人未至,数点寒星后发先至,精准地撞在那道乌光之上,发出一声轻响,将其击偏寸许,擦着秦渊的颈侧飞过,带起一缕血丝!
是玉罗刹!她果然来了!
与此同时,另一侧的山壁之上,一道青影飘然而下,如同谪仙临凡,手中玉骨折扇展开,轻轻一拂,一股柔和却磅礴的罡风卷向那些结阵的玄阴教众,顿时将他们的阵势搅得一阵大乱!
是苏墨!他也如期而至!
玉罗刹落在秦渊身侧,俏脸含霜,瞪了那假扮简心的女子一眼:“玄阴教的‘千面狐’?哼,就知道你们会耍这种下作手段!”
苏墨则飘然落在另一侧,折扇轻摇,面带微笑地看着脸色大变的玄阴教三位长老:“三位,这交易,似乎做得不太诚实啊。”
秦渊死里逃生,颈侧火辣辣地痛,但更痛的是心。简心根本不在这里!玄阴教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交易,这一切都是为了杀他夺宝的骗局!滔天的怒火与杀意,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爆发!
他缓缓抬起覆云剑,剑尖直指疤脸老者,声音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你们……都该死。”
【下章预告】
绝境爆发,沧海无量!第一百四十一章《沧海无量》,陷阱被彻底揭穿,秦渊怒意与杀意攀升至顶点!苏墨与玉罗刹及时现身,三方联手对抗玄阴教众。然而,玄阴教隐藏的后手与那诡异的“蚀骨断魂散”真正效果逐渐显现,局势依旧危机重重。在极致的压力与愤怒下,秦渊体内《沧海无量诀》产生前所未有的异动,于生死关头窥见更高境界——沧海无量,覆云吞天!一场真正决定生死存亡的巅峰对决就此展开!秦渊能否凭借新领悟的力量,横扫强敌,杀出重围?而真正的简心
,又究竟身在何方?忘忧谷中的血战,即将迎来最终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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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沧海无量
第一百四十一章 沧海无量
忘忧谷内的杀机,因苏墨与玉罗刹的突然介入,瞬间达到了沸点!
玄阴教的骗局被彻底撕开,那假扮简心的“千面狐”偷袭未果,反而暴露了玄阴教毫无交易诚意的本质。秦渊胸中的怒火与杀意如同被点燃的火山,再无丝毫保留。简心并未落入他们手中,这让他心头巨石落地,但对方利用简心设局,欲致他于死地的行为,更激起了他滔天的恨意。
“你们……都该死。”秦渊的声音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覆云剑感受到主人的决绝,发出清越而充满杀伐之气的嗡鸣。
“哼!苏墨,玉罗刹!你们真要与我玄阴教为敌?”疤脸长老脸色铁青,厉声喝道。计划被破坏,还多了两个棘手的对手,局势已然失控。
苏墨折扇轻摇,脸上依旧带着那抹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三位长老,是贵教失信在先,设局害我朋友在后。苏某虽不喜争端,却也容不得如此行径。更何况……”他目光扫过谷中弥漫的淡淡毒雾,“贵教这‘蚀骨断魂散’似乎别有玄机,并非仅仅侵蚀内力那么简单吧?”
玉罗刹则咯咯一笑,玉手间把玩着几枚晶莹的毒针,眼波流转:“跟你们这些玩阴毒手段的家伙为敌?说得好像我们之前是朋友似的。奴家只是看不过眼,顺便……找点乐子。”她话音未落,身形陡然化作一道红影,率先攻向那名刚刚偷袭秦渊的“千面狐”!速度快得只留下一串残影!
“妖女敢尔!”疤脸长老怒喝,与二长老同时出手拦截。
大战再次爆发,但形势已然不同!
苏墨带来的青云阁高手虽不多,却个个精锐,结阵迎上那些结阵的玄阴教众,顿时将对方的阵势冲得七零八落。苏墨本人则身形飘忽,玉骨折扇开合之间,道道凝练的罡风如同无形利刃,专攻玄阴教众招式间的破绽与气机连接之处,虽不致命,却极大地干扰了对方的配合。
玉罗刹更是如同穿花蝴蝶,身法诡谲莫测,她的武功路数阴柔狠辣,与玄阴教的阴毒颇有几分相似,却又更加灵动难防。她与那“千面狐”及一名长老缠斗,竟丝毫不落下风,反而凭借精妙的用毒和暗器手法,逼得对方手忙脚乱。
压力最大的,依旧是秦渊。他独战疤脸长老与另外一名擅长用毒的老者(三长老)。但此刻,他心中再无挂碍,胸中唯有杀意与一股沛然莫御的决绝!
疤脸长老掌风刚猛歹毒,双掌乌黑,带着腥风,每一掌都欲摧心裂肺。那三长老则身形飘忽,不断撒出各种颜色
的毒粉,或迷幻心神,或腐蚀真气,或引动内息紊乱,防不胜防。
秦渊将《沧海无量诀》催谷到极致,内力如长江大河般在经脉中奔腾咆哮。覆云剑法展开,不再拘泥于守势,而是化作了怒海狂涛!
“覆云剑法——惊涛骇浪!”
剑光如层层巨浪,一浪高过一浪,携着崩山裂石之势,向两人席卷而去!剑气与掌风、毒粉猛烈碰撞,发出连绵不绝的爆响!秦渊完全放弃了防守,只攻不守,每一剑都蕴含着与敌偕亡的惨烈气势!
他肩头的旧伤因这疯狂的发力而崩裂,鲜血再次染红衣袍,体内那残余的寂灭剑气与“蚀骨断魂散”的毒性也被引动,如同冰针般刺灼着他的经脉。但这些痛苦,此刻反而如同燃料,让他心中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
“疯子!”疤脸长老又惊又怒,他没想到秦渊如此悍不畏死。那磅礴的剑势与精妙的剑招,让他引以为傲的毒掌竟难以近身,反而被那凌厉的剑气逼得连连后退,护体真气都被割裂出道道痕迹。
那三长老更是心惊,他撒出的毒粉,竟有大半被秦渊那浩瀚的内力激荡开来,难以近身,少数渗透进去的,似乎也被那奇异的内功心法在一定程度上化解或压制,效果大打折扣!
“此子内力有古怪!不能硬拼!”三长老尖声叫道。
然而,秦渊岂会给他们喘息之机?他越战越勇,脑海中过往的画面飞速闪现——铁山血夜的悲愤,亡命天涯的孤苦,初遇简心的温暖,古洞获传的机缘,江湖风雨的磨砺,还有对韩铮之死的痛,对江辰复杂的情谊,对玄阴教卑劣行径的恨……种种情绪,如同百川归海,最终汇聚成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推动着他体内的《沧海无量诀》向着一个从未触及的境地冲击!
“啊啊啊——!”
秦渊发出一声长啸,声震四野,仿佛要将胸中所有的郁垒与力量尽数倾泻而出!他周身毛孔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张开,疯狂吸纳着周遭天地间稀薄的元气!原本如江河奔腾的内力,骤然质变,如同沉寂万古的沧海骤然苏醒,掀起了吞没一切的狂澜!
嗡——!
覆云剑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剑吟!剑身之上,清光大盛,不再是云霞的缥缈,而是化作了深邃、浩瀚、仿佛能容纳万物的沧海之色!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以秦渊为中心,轰然爆发!如同无形的海啸,瞬间席卷了整个忘忧谷!
正在交手的苏墨、玉罗刹、玄阴教众,乃至那些潜伏的暗桩,全
都感到呼吸一窒,动作不由自主地慢了一拍,骇然望向威压的源头!
只见秦渊持剑而立,双眼之中竟隐隐有湛蓝色的波涛虚影流转!他周身的气息变得无比深邃、浩瀚,仿佛他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片无垠的、即将掀起灭世风暴的沧海!
“这……这是什么武功?!”疤脸长老感受到那股仿佛能碾碎一切的威压,脸色瞬间惨白,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沧海无量……原来如此……”秦渊低声自语,他感觉自己仿佛与脚下的山川,与头顶的天空,与这方天地产生了某种玄妙的联系。他看到了,那不仅仅是内力,更是意境,是“势”!是海纳百川的包容,也是覆灭一切的狂暴!
他缓缓抬起覆云剑,剑尖遥指疤脸长老与三长老。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剑平刺。
“覆云——吞天!”
剑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也没有璀璨夺目的光华。
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将周围光线都吞噬的深蓝色剑罡,如同蛰龙出渊,悄无声息地破开虚空,向前蔓延。
所过之处,空气扭曲,发出低沉的呜咽声。疤脸长老奋力拍出的毒掌罡气,触碰到那深蓝剑罡,如同冰雪遇烈阳,瞬间消融、崩解!三长老撒出的漫天毒粉,更是被剑罡席卷、吞噬,化为虚无!
“不!!!”
疤脸长老发出绝望的嘶吼,拼命催动所有内力,双掌乌黑如墨,交叉护在胸前!
三长老则怪叫一声,身形急退,想要躲开这无可匹敌的一剑!
然而,那深蓝剑罡看似缓慢,实则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
嗤——!
一声轻响,如同利刃划破败革。
疤脸长老僵在原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一个碗口大的透明窟窿赫然出现,边缘光滑如镜,却没有一滴鲜血流出,所有的生机都在接触剑罡的瞬间被那浩瀚而死寂的“沧海”之意彻底湮灭!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而那深蓝剑罡去势不减,追上了急退的三长老。三长老只来得及将一对淬毒短刺交叉格挡。
叮!
短刺应声而断!
剑罡毫无阻碍地穿透了他的身体,从他后背透出,余势未消,将他身后数丈外的一块巨大岩石也无声无息地洞穿!
三长老脸上保持着惊骇
欲绝的表情,身体软软倒下,气息全无。
一剑!
仅仅一剑!
玄阴教两大长老,毙命!
整个忘忧谷,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石破天惊的一剑震慑住了。
那些玄阴教众面如土色,浑身颤抖,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兵刃。
苏墨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折扇忘了摇动,喃喃道:“沧海无量……竟能引动天地之势……秦兄,你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
玉罗刹美眸中异彩连连,看着秦渊那持剑而立的背影,红唇微张,心中震撼无以复加。
秦渊缓缓收剑,周身的深蓝光华与恐怖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他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晃动,显然刚才那超越极限的一剑,对他消耗巨大,甚至牵动了根本。但他依旧强撑着站立,目光如冷电般扫向剩余的玄阴教众和那名与玉罗刹交手的二长老。
“撤!快撤!”二长老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什么任务、什么圣物,尖啸一声,率先向着谷外亡命飞遁!那些教众更是如蒙大赦,发一声喊,四散奔逃。
玉罗刹岂容他逃走?娇叱一声,红影闪动,数道毒针如同跗骨之蛆般追袭而去。
苏墨也挥了挥手,青云阁高手立刻衔尾追杀,务必不留活口。
谷中的厮杀声很快平息下来,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斑驳的血迹。
秦渊再也支撑不住,以剑拄地,大口喘息着,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头淌下。他体内的内力几乎贼去楼空,经脉更是如同被烈火灼烧过般刺痛。
玉罗刹解决了那名二长老,飘然回到秦渊身边,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随即又恢复了那妖娆的笑容:“啧啧,秦公子刚才那一剑,可真是吓死奴家了。不过现在这副模样,倒是让人心疼呢。”
苏墨也走了过来,神色凝重地递给秦渊一枚香气扑鼻的丹药:“秦兄,快服下此丹,固本培元。”
秦渊没有推辞,接过丹药服下,一股温和的药力迅速化开,滋养着他近乎枯竭的经脉。他深吸一口气,看向苏墨,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苏公子,简心她……究竟在何处?玄阴教所言是假,但她们提及‘玄阴噬心蛊’……”
苏墨叹了口气,折扇轻敲掌心:“此事怪我未曾及时告知秦兄。简心姑娘确实一直在采薇谷由杏林叟前辈照料,安然无恙。玄阴教之所以知道简心姑娘与你的关系,并能模仿其形貌,是因为他们早已暗中调查你们许久。至
于‘玄阴噬心蛊’……此蛊阴毒无比,中者会逐渐心脉枯竭而亡,据我所知,玄阴教确实擅长此道,但他们是否对简心姑娘下手,尚无确凿证据。或许是他们故布疑阵,或许……他们手中真的掌握着某种能威胁到简心姑娘的手段,但绝非已将其擒获。”
秦渊闻言,心中稍安,但疑虑未消。玄阴教对药王谷和《百草毒经》的执着,以及他们阴毒的手段,让他无法完全放心。
“此地不宜久留。”苏墨看了看四周,“玄阴教溃散,难保不会有后续手段。秦兄伤势不轻,还需尽快觅地疗伤。至于简心姑娘那边,我会加派人手暗中保护,并继续追查玄阴教与‘玄阴噬心蛊’的线索。”
玉罗刹也道:“奴家也对这玄阴教越来越感兴趣了。他们的毒术,似乎与我圣教某些失传的典籍有些关联呢。”
秦渊点了点头,强提精神。忘忧谷之局已破,但他与玄阴教的恩怨,显然才刚刚开始。而救简心,寻天兰,路依旧漫长。
他握紧了手中的覆云剑,感受着体内那新生的、名为“沧海无量”的浩瀚力量。前路艰险,但他已无所惧。
【下章预告】
余波未平,暗影再临!第一百四十二章《魔教退散》,忘忧谷血战虽告一段落,但其引发的波澜才刚刚开始。秦渊力竭重伤,苏墨与玉罗刹护送其离开险地。玄阴教三大长老折损其二,元气大伤,其背后神秘的“教主”是否会因此震怒,亲自出手?与此同时,少室山武林大会渐近尾声,盟主推举进入白热化,苏墨缺席引发新的变数。玉罗刹接到魔教紧急传讯,黑冥法王似有异动。而就在众人以为暂得喘息之机时,一支来自北疆的八百里加急军报,以雷霆之势传遍江湖——清虏主力突破长城,兵锋直指京师!天下震动,江湖格局将因此巨变!救人与救国,私情与大义,秦渊将面临前所未有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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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魔教退散
第一百四十二章 魔教退散
晨曦刺破少室山巅的薄雾,将夜露未干的青石地板染成一片暖金。持续数日的嵩山武林大会,终于在一种微妙而滞重的气氛中,落下了帷幕。
忘忧谷一役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的山风,早已传遍各派耳中。玄阴教三大长老折损其二,余众溃散,其教主震怒之下却未再露面,似是暂避锋芒。而秦渊于绝境中悟出的那招引动天地之威的“沧海无量”,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使其声威在年轻一辈中一时无两。
然而,此刻的秦渊,却无暇顾及这些虚名。他静立于青云阁别院的书斋内,望着窗外远山,眉宇间锁着难以化开的沉郁。苏墨坐在他对面,手边是一杯早已凉透的清茶,神色亦是少有的凝重。
“少林神僧闭关,弘忍方丈与护法尊者忙于整顿寺务,肃清可能潜伏的邪徒。大会盟主之位,最终由德高望重的华山派掌门暂领,但各方势力心思各异,这联盟……恐难长久。”苏墨缓缓开口,打破了沉寂,“黑冥法王当日受神僧震慑,率魔教部众退去,但据玉罗刹传来的消息,魔教内部暗流涌动,对那‘玄冰菱花’乃至可能存在的传国玉玺线索,并未死心。”
秦渊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窗棂,声音低沉:“联盟之事,非一日之功。眼下我心之所系,唯有一事。”他转过身,目光如炬,直视苏墨,“简心……她等不了那么久。”
苏墨迎着他的目光,轻轻颔首:“我明白。杏林叟前辈日前又有传书,简心姑娘情况尚稳,七苦大师的舍利念珠佛力精纯,暂能护住她心脉,延缓那诅咒侵蚀。但韩鹰临死前以毕生修为融合幽冥死气种下的恶咒,阴毒无比,非寻常药石可解。”他顿了顿,语气转为极其郑重,“即便你已得‘赤阳天兰’这等至阳奇珍,据我与阁内元老、杏林叟共同研判,其药性虽能焕发生机,却难以根除那如附骨之疽的幽冥死气,若贸然使用,恐引阴阳冲克,适得其反。”
秦渊眉头紧锁,这正是他最大的忧虑。他忆起在黑水古城鬼市初得赤阳天兰时,便知其霸道,后来少林神僧赠兰,亦言“此物于你更有用”,当时只道是助他疗伤或提升功力,如今细想,神僧慧眼如炬,怕是早已看出直接用于简心并非上策。
“故而,我们需要另一物,”苏墨指尖蘸了杯中冷茶,在紫檀木桌面上写下四个字——“玄冰菱花”。“阴极阳生,至寒之处反育至纯之阳。此花乃天地间一等一的破邪圣物,尤擅克制幽冥鬼祟、阴毒诅咒。以其为引,调和赤阳天兰的蓬勃生机,方有希望彻
底净化简心姑娘体内恶咒,此乃药王谷典籍与青云阁秘卷共同指向的唯一可行之法。”
“坠星崖……”秦渊低声念出这个地名,眼神锐利起来。他自然不会忘记,当初为救江辰,曾答应墨大夫前往坠星崖寻找此花,只因后来变故丛生,前往金陵追查铁山营线索而耽搁。如今,为了救治简心,此花更是志在必得。
“不错,正是墨大夫曾提及的坠星崖。”苏墨肯定道,“此地不仅是玄冰菱花的唯一已知生长之处,据玉罗刹最新情报,魔教西北分坛近日活动异常频繁,黑冥法王座下‘血煞尊者’已率精锐前往,其目标,极可能也是此花,或是与那附近可能存在的某些隐秘有关。”
就在这时,一名青衣侍从无声入内,呈上一封插着红色翎羽的加急军报。
苏墨迅速览毕,脸色微变,将绢纸递给秦渊:“秦兄,你看。”
秦渊接过,目光扫过,胸中顿时一股郁气与杀意翻涌。军报证实,清军主力已突破长城防线,兵锋直指京畿,北地糜烂,生灵涂炭。而另一则附带的密报则提及,那叛徒孙德胜,竟在北疆溃兵中拉起了一支不小的队伍,打着“铁山营遗孤,抗虏报国”的旗号,其行径暧昧,背后似有朝中某些人的影子,甚至可能与东厂有所勾连!
家国危如累卵,仇人却欲借国难洗白上位!这消息像一团烈火,灼烧着秦渊的理智。
他缓缓放下军报,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窗外,少室山的钟声悠扬传来,带着超脱尘世的宁静,却无法平息他内心的波澜。一边是挚爱性命垂危,亟待救治;一边是国仇家恨,山河破碎;而西北之地,又有魔教觊觎,前路险阻。
苏墨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和眼中翻腾的复杂情绪,沉声道:“秦兄,局势已然分明。北疆烽火关乎天下苍生,孙德胜之事关乎铁山营清白与袍泽血仇,坠星崖之行关乎简心姑娘生死。三者皆迫在眉睫,然人力有穷时,需有所抉择,或分头并进。”
秦渊沉默着,目光再次投向远方,仿佛要穿透千山万水,看到北地的烽烟,看到采薇谷中那张苍白的面容,看到西北那片冰雪覆盖的绝崖。他体内的《沧海无量诀》内力,似乎感应到主人心潮的澎湃,于丹田气海中缓缓流转,带着一种包容万象却又坚定自我的浩瀚意蕴。
良久,他猛地回过头,眼中所有的挣扎与迷茫已被一种决绝的清明所取代。那是一种历经生死、看透纷扰后,找到自身道路的坚定。
“不必抉择。”秦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都要
管!”
他看向苏墨,目光灼灼:“北疆,我要去!孙德胜必须死,铁山营的污名必须洗刷,若能尽绵力于国事,亦不容辞!坠星崖,我更要去!玄冰菱花,我志在必得!”他顿了顿,语气森然,“至于魔教、东厂,或是其他魑魅魍魉,若敢阻我道路,便是自取灭亡!”
苏墨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抚掌赞道:“好!好一个‘我都要管’!秦兄有此气魄,方不愧沧海传人,侠义本色!青云阁既与秦兄同盟,自当竭尽全力,助你达成所愿!”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悬挂的巨幅地图前,手指划过山川河流:“北疆情报网络即刻全面启动,盯死孙德胜及其背后势力,收集其叛营实证。我会传书阁中,调派得力人手,先行北上,渗透其军中,以备不时之需。同时,利用商会渠道,筹集粮草军械,暗中支援真正抗虏的义军。”
他的手指继而指向西北:“至于坠星崖,此地险远,魔教势大,我们必须亲自前往。我会挑选阁中精通堪舆、善于雪山行止的好手随行。玉罗刹既已示警,或可引为奥援,至少让她牵制魔教部分注意力。”他看向秦渊,“我们可先北上,处理孙德胜之事,快刀斩乱麻后,再折向西北,直扑坠星崖!如此,虽路途迂回,却能兼顾两端。”
秦渊深吸一口气,苏墨的谋划周详,确是目前最可行的方案。他重重抱拳:“苏兄算无遗策,秦渊感激不尽!一切依计而行!”
“分内之事。”苏墨拱手还礼,脸上恢复了一贯的从容浅笑,“秦兄且再休整一日,我将阁中事务稍作安排,三日后,我等便轻装简从,北上锄奸!”
计划既定,两人又商议了些细节。苏墨告辞离去,书斋内重归寂静。
秦渊独自立于窗前,覆云剑静静倚在桌旁,在晨曦中泛着幽冷的光泽。他缓缓运转体内内力,那“沧海无量”之境带来的浩瀚力量,如潮汐般在经脉中涌动,不再是那日忘忧谷中的狂暴宣泄,而是变得更为凝练、驯服,如臂指使。
前路纵然千难万险,遍布刀山火海,他心中却再无彷徨。为了身后那片需要守护的温柔,为了心中那份不容玷污的忠义,他愿以身化剑,劈开这覆雨翻云的乱世,在这沧海横流之中,立定自己的脚跟。
山风拂过庭院,带来远山的松涛之声,仿佛一曲无声的壮行歌。
【下章预告】
剑指北疆,暗夜惊雷。第一百四十三章《新的秩序》,秦渊与苏墨率精锐北上,直插烽火连天的北地。孙德胜假冒铁山营之名,麾下聚集甚众
,其背后势力若隐若现。秦渊将如何在万千兵马与重重迷雾中,揭露其叛徒真面目,清理门户,以慰英灵?与此同时,魔教“血煞尊者”已抵坠星崖,与当地神秘势力接触,图谋不明。玉罗刹传来关键情报,暗示“玄冰菱花”盛开之期将近,且其所在似乎还与一处前朝秘藏有关!北疆战局与西北奇花,两条线索即将交汇,新的风暴正在酝酿,秦渊的抉择,将如何影响天下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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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新的秩序
第一百四十三章 新的秩序
北风卷着细碎的雪沫,扑打在残破的城墙垛口上,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放眼望去,天地间一片苍茫,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枯寂的原野,远处山峦的轮廓在风雪中显得模糊而狰狞。这里是北疆重镇“黑石堡”外三十里的一处废弃戍垒,断壁残垣间,依稀还能看到昔日烽火的痕迹,如今却只剩下死寂与肃杀。
戍垒一角,背风处,数道身影伫立,气息与这荒凉天地几乎融为一体。为首者正是秦渊,他身披一件不起眼的灰色斗篷,覆云剑连鞘抱在怀中,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远方那条蜿蜒的、被车马踩踏得泥泞不堪的官道。几日兼程,他与苏墨带领数名青云阁精锐,轻装简从,已悄然潜入这战火纷飞的北地前沿。
“消息确认了,”苏墨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打破了沉寂。他同样裹在厚实的御寒衣物中,少了平日的风流意态,多了几分军旅的干练,“孙德胜所部,约三千人,打着‘铁山营忠魂,抗虏复疆’的旗号,目前就驻扎在黑石堡内。堡内原本的守军残部、周边溃散的兵勇、乃至不少被煽动的流民,都依附于他。表面上看,俨然已成此地一股不容小觑的‘义军’力量。”
秦渊的嘴角绷紧,眼中没有丝毫温度,只有沉淀了太久的恨意与冰寒。“忠魂?他也配提铁山营!”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韩铮不屈的面容、周崇将军怒目圆睁的遗容、无数袍泽在血火中倒下的身影,在他脑海中一一掠过,最终凝聚成孙德胜那张阴鸷而虚伪的脸。
“他自然不配。”苏墨语气平静,却带着洞察世情的冷冽,“但此人极擅钻营,更懂得利用时势。如今北疆糜烂,朝廷威信扫地,官府无力控制局面,他趁势而起,占据黑石堡这等要冲,收纳溃兵流民,一方面抵御零星清军骚扰,博取名声;另一方面……”他顿了顿,目光锐利,“据我们安插进去的人回报,他与朝廷新派的‘督师’王朴麾下的一名参军过往甚密,而且,东厂在北地的暗桩,似乎也与他有接触。”
“王朴?那个号称‘长腿将军’,遇敌即溃的王朴?”秦渊冷哼一声,“蛇鼠一窝!”
“正是。孙德胜需要官面上的认可和补给,王朴需要一支能替他挡在前面、消耗清军甚至其他义军的‘悍勇’之师,双方一拍即合。”苏墨分析道,“至于东厂……恐怕是看中了他麾下这股力量,以及他‘熟悉’铁山营旧事的‘价值’,想加以利用,或监控,或作为将来制衡其他势力的棋子。”
“无论他们想做
什么,孙德胜都必须死。”秦渊的话语斩钉截铁,不容置疑。这不仅是为死去的兄弟报仇,更是为了不让铁山营的英名被这等叛徒玷污,为了不让那些被蒙蔽的士卒和百姓成为野心家的炮灰。
苏墨点头:“这是自然。但黑石堡虽残破,毕竟墙高垒深,孙德胜麾下亦有数百原铁山营老兵为骨干,战力不俗。强攻并非上策,伤亡太大,且易被王朴或清军所乘。”
“那就让他出来。”秦渊目光锁定官道尽头,“他既然想要名声,想要扩张势力,就不可能一直龟缩在堡内。附近可有适合动手的地方?”
“有。”苏墨早有准备,取出一张简陋的羊皮地图铺在雪地上,指向一处标记,“据此地向东十五里,有一处地名‘狼嚎涧’,是通往附近几个残存村寨和一处小型铁矿场的必经之路,地势险要,两山夹一沟,易于设伏。根据情报,孙德胜近日正试图整合周边资源,很可能在近期派人,甚至亲自前往那处矿场‘征募’壮丁和物资。”
秦渊仔细看着地图上狼嚎涧的地形,脑中迅速推演着各种伏击方案,昔日军中哨长的战术素养此刻显露无疑。“此处甚好。我们需要更准确的行军时间和兵力配置。”
“已经在加紧打探。”苏墨收起地图,“最迟明日晚间,应有确切消息。此外,还有一事……”他语气略显凝重,“玉罗刹那边有新的传书,魔教‘血煞尊者’已抵达坠星崖附近,与盘踞在那里的一股神秘土着势力‘雪狼部’接触频繁。她推断,‘玄冰菱花’盛开之期就在半月之内,而且,似乎有迹象表明,坠星崖下除了玄冰菱花,可能还隐藏着一处与‘前朝秘藏’有关的线索,这或许也是魔教如此积极的原因。”
秦渊眉头微蹙。玄冰菱花是救治简心的唯一希望,不容有失,但前朝秘藏的传闻,无疑会吸引更多势力的目光,让本就危险的坠星崖之行更加复杂。“消息可靠吗?”
“玉罗刹虽亦正亦邪,但在此事上,她与我们目标暂时一致,消息应当不假。”苏墨道,“她建议我们尽快处理完北疆之事,速往西北,以免节外生枝。”
时间愈发紧迫了。秦渊感受到肩头沉甸甸的压力,既有对简心伤势的担忧,也有对北疆局势的责任,更有对前路艰险的预判。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先解决孙德胜。”他沉声道,“北疆不稳,则后方不宁。清理门户,稳定此间人心,我们才能无后顾之忧地前往西北。”
苏墨赞同:“正该如此。我已令阁中在北地的其他人员,暗中
联络那些对孙德胜所为心存疑虑或被排挤的铁山营旧部,以及真正有心抗虏的义士。只待孙德伏诛,便可迅速接管黑石堡,整编队伍,形成一道真正的防线。”
接下来的两日,废弃戍垒成了临时的指挥所。情报如同雪片般汇聚而来。孙德胜果然按捺不住,定于第三日清晨,亲率五百精锐,前往狼嚎涧另一侧的矿场,名义上是“协商护卫”,实为强行征调。
时机已到。
第三日,天未亮,狼嚎涧还笼罩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寒风在山涧中穿梭,发出如同狼嚎般的凄厉声响,故名狼嚎涧。两侧山崖陡峭,怪石嶙峋,仅有中间一条狭窄的、布满碎石的小路可容车马通过。
秦渊、苏墨以及八名精挑细选的青云阁好手,早已借助夜色和地形的掩护,悄然潜伏于两侧山崖的预设位置。他们身上覆盖着白色的伪装,与山石积雪融为一体,气息收敛到了极致。
秦渊伏在一块巨大的冰岩之后,覆云剑横于膝上,他闭着双眼,并非休息,而是在调整状态,将精气神提升至巅峰。《沧海无量诀》的内力在体内缓缓流淌,不再是忘忧谷时的狂暴,而是如同深广的海洋,平静之下蕴藏着足以吞噬一切的磅礴力量。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山涧中每一丝风的流动,每一片雪花的飘落。
时间一点点流逝,东方天际渐渐露出一线鱼肚白。
终于,杂乱的马蹄声和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山涧的寂静。一队人马沿着小路逶迤而来,大约五百人,衣甲不算齐整,但队伍还算严整,为首几人骑着战马,居中一人,身形魁梧,披着铁山营制式的将官披风,面容阴鸷,眼神中带着一丝志得意满与不易察觉的警惕,正是孙德胜!
秦渊的心脏猛地收缩,一股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杀意汹涌而上,被他强行压下。他死死盯着那个身影,目光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
队伍缓缓进入伏击圈。
就在孙德胜的前锋即将走出山涧最狭窄处时,苏墨轻轻一挥手。
“咻——咻——咻!”
数支响箭带着凄厉的尖啸,射向孙德胜队伍前后的山路!并非伤人,而是示警与制造混乱!
“有埋伏!”队伍顿时一阵骚动,士卒们惊慌地举起兵刃,四处张望。
“不要乱!结阵!盾牌手上前!”孙德胜毕竟曾是铁山营哨官,临战经验丰富,立刻大声呼喝,试图稳住阵脚。
然而,就在他话音未落的刹那——
秦渊动了!
他如同蛰伏已
久的猎豹,从冰岩后骤然暴起!身法快如鬼魅,灰色的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人与剑合,化作一道撕裂晨雾的惊鸿,居高临下,直扑位于队伍中段的孙德胜!
“覆云剑法——云龙突袭!”
这一剑,将速度与突袭的凌厉发挥到了极致!剑光如匹练,携着风雷之势,仿佛真有一条云中恶龙,张牙舞爪地扑向猎物!
“保护将军!”孙德胜身边的亲兵反应也算迅速,数面盾牌立刻竖起,长矛如林般刺向空中落下的秦渊。
“滚开!”秦渊一声暴喝,覆云剑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光,剑气勃发!
“铿!咔嚓!”
精铁打造的盾牌如同纸糊般被轻易切开,持盾的亲兵连人带盾被震得吐血倒飞!长矛更是被沛然莫御的剑气绞得粉碎!
秦渊去势不减,剑尖直指面露惊骇的孙德胜!
“秦渊?!是你!”孙德胜终于看清了来袭者的面容,瞳孔骤缩,失声惊呼。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他以为早已死在追剿中的“叛徒”,会以如此强势的姿态出现在这里!
惊骇之下,他本能地抽出腰刀,奋力格挡!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响彻山涧!火星四溅!
孙德胜只觉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从刀身传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那柄百炼精钢的腰刀竟被覆云剑硬生生斩出一个巨大的缺口!他整个人更是如遭重击,气血翻腾,从马背上直接被震飞出去,重重摔在冰冷的雪地上!
一招!仅仅一招!甫一照面,秦渊便以绝对碾压的实力,将孙德胜击溃!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直到孙德胜落地,周围的士卒才反应过来,发一声喊,试图围攻秦渊。
“杀!”与此同时,两侧山崖上,苏墨与八名青云阁好手也如下山猛虎般扑下!苏墨玉骨折扇开合,看似优雅,扇缘罡风却凌厉如刀,专攻敌人关节要害,使其失去战力。八名好手则结成一个小型战阵,刀光闪烁,配合默契,如同楔子般切入混乱的敌阵,所向披靡。
秦渊看也不看那些围上来的士卒,他的目光死死锁定着挣扎欲起的孙德胜。一步步向前,每一步踏出,身上的杀气便浓重一分,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索命无常。
“孙德胜!”秦渊的声音如同寒冰撞击,带着积压了太久的血海深仇,“铁山血夜,你亲手斩杀周崇将军,陷害袍泽之时,可曾想过今日?!”
孙德胜捂着胸口,嘴角溢血,看着步步紧逼、
如同杀神般的秦渊,眼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但更多的是一种扭曲的疯狂:“秦渊!成王败寇!周崇他冥顽不灵,阻我前程!铁山营注定要成为我踏上权力之巅的垫脚石!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改变什么吗?这天下,早就烂透了!哈哈哈……”
他状若疯癫地大笑起来,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挥舞着残刀冲向秦渊。
“冥顽不灵!”秦渊眼中厉色一闪,不再多言,覆云剑再次扬起,剑身之上,那深邃的沧海之色隐隐流转。
没有再用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是简简单单的一记直刺。但这一刺,却仿佛蕴含了千军万马冲锋的惨烈,蕴含了无数冤魂无声的呐喊,蕴含了秦渊所有的恨意与决绝!
“噗嗤!”
剑刃精准地穿透了孙德胜的心口,从他的后背透出。
孙德胜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低头看着没入胸膛的剑刃,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情,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有汩汩的鲜血涌出。
秦渊手腕一拧,剑气爆发,瞬间绞碎了他的心脉。
孙德胜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这位一手酿造铁山营惨案、试图在乱世中攫取权柄的叛徒,最终死在了他曾陷害的袍泽剑下,倒在了这北疆荒凉的山涧之中。
主将毙命,本就军心不稳的队伍顿时大乱,加上苏墨等人的高效狙杀,很快便死的死,降的降。
秦渊缓缓抽出覆云剑,剑身上的血迹在寒风中迅速凝结。他看也没看孙德胜的尸体,转身望向那些面露惶恐、不知所措的降卒,其中不乏一些熟悉的面孔,是真正的铁山营旧部。
他深吸一口气,运足内力,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山涧:“铁山营的兄弟们!叛徒孙德胜已伏诛!我,秦渊,从未背叛铁山营!铁山血夜的真相,终有一日会大白于天下!如今清虏犯境,山河破碎,是好男儿的,当拿起刀枪,保家卫国,洗刷屈辱,而不是跟随叛逆,玷污我铁山营的赫赫威名!”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坚定与力量。那些原本茫然的铁山营旧部,看着傲然而立的秦渊,看着他手中那柄仿佛蕴含着无尽力量的长剑,眼中渐渐燃起了新的光芒。
苏墨适时上前,开始有条不紊地收编降卒,宣讲抗虏大义与新的纪律。
秦渊独立于风雪中,看着渐渐被控制的场面,心中却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只有一种沉甸甸的释然与更加坚定的责任感。清理了门户,只是第一步。北疆的危局,简心的伤势,西北的险途,乃至这纷
乱天下的未来,都还需要他握紧手中的剑,一步步去面对。
新的秩序,或许就将从这片饱经创伤的土地上,由血与火中,开始萌芽。
【下章预告】
星夜兼程,暗涌重重。第一百四十四章《暗潮汹涌》,孙德胜伏诛,黑石堡易主,秦渊与苏墨迅速整编队伍,初步稳定北疆一隅。然而,王朴督师府对此反应微妙,东厂暗探活动加剧,清军游骑亦开始出现在附近窥伺。与此同时,西北传来急讯,魔教“血煞尊者”与“雪狼部”似已找到进入坠星崖秘境的方法,“玄冰菱花”盛开在即!玉罗刹遇险,传书求援。秦渊与苏墨决定即刻动身,奔赴西北。然而,就在他们即将离开北疆之际,一支神秘的车队悄然抵达黑石堡,车上之人,竟带来了关乎简心身世与药王谷存亡的惊天秘辛!新的危机与抉择,已悄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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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暗潮汹涌
第一百四十四章 暗潮汹涌
狼嚎涧的积雪尚未被新落的雪完全覆盖,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孙德胜伏诛的消息,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在北疆这片混乱的水域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黑石堡内,气氛已然不同。原本属于孙德胜的议事厅,如今烛火通明。秦渊并未坐在主位,而是与苏墨并立于巨大的北疆舆图前。厅内还有几位被苏墨暗中联络、对孙德胜早有不满的铁山营旧部军官,以及两位在当地颇有声望的抗虏义军头领。
“……王朴督师行辕那边,尚无明确指令传来,只派了个参军过来,阴阳怪气地问了几句孙将军‘殉国’的详情,便回去了。”一名面容黝黑、眼神刚毅的铁山营旧部校尉沉声禀报,他名叫赵磐,是韩铮生前颇为倚重的老部下。
“东厂的探子活动明显频繁了许多,堡内堡外,都有陌生面孔窥伺。”另一名义军头领补充道,眉头紧锁,“清虏的游骑这几日也出现在三十里外,似在观望。”
苏墨轻摇折扇,神色从容,仿佛早已料到如此局面。“王朴按兵不动,是怕担干系,也想看看我们能否稳住局面。东厂加强监视,是想摸清我们的底细,或许还想看看能否找到可乘之机,将这股力量重新纳入掌控。至于清虏游骑,不过是例行刺探,暂不足虑。”
他转向秦渊,语气转为决断:“秦兄,当务之急,是迅速整编队伍,确立新的旗号与军纪,稳定人心,并向周边宣告黑石堡易主,愿与各路真心抗虏的义军共进退。同时,需派精干人手,严密监控王朴行辕与东厂暗桩动向,以防不测。”
秦渊点头,目光扫过厅内众人,声音沉稳有力:“赵校尉,整编之事,由你牵头,苏兄会派人协助。凡愿留下抗虏者,一视同仁,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凡心怀异志者,或欲离去者,发放路费,不予阻拦,但若再行投敌叛国之事,天涯海角,我秦渊必诛之!”
他话语中的杀伐决断,让在场众人心中一凛,同时也感到一种久违的踏实。这才是铁山营应有的气魄!
“谨遵秦将军令!”赵磐等人抱拳领命,眼中燃起斗志。他们看得出来,这位年轻的“秦将军”,虽非朝廷敕封,但其武功、气度,尤其是那份洗刷铁山营污名、矢志抗虏的决心,远非孙德胜那等投机之徒可比。
“至于旗号……”秦渊略一沉吟,“便称‘铁山义从’!不隶属任何官军序列,只为保境安民,驱逐鞑虏!”
“铁山义从……好!”众人纷纷赞同。这个名号,既延
续了铁山营的魂,又表明了独立抗虏的立场,恰到好处。
接下来的两日,黑石堡在苏墨的运筹和赵磐等人的执行下,高效地运转起来。队伍重新编组,军纪肃然,囤积的粮草物资被清点分配,防御工事也得以加固。秦渊虽不直接处理繁琐军务,但他每日巡营,与士卒交谈,其身影本身便是一种强大的稳定力量。越来越多的溃兵和流民闻讯来投,“铁山义从”的旗号,开始在北疆这片焦土上,悄然树立。
然而,表面的稳定之下,暗流愈发汹涌。
第三日深夜,一封来自西北的加密传书,由青云阁驯养的异种雪隼,穿越风雪,送到了苏墨手中。传书来自玉罗刹,内容却让苏墨脸色骤变。
“秦兄,”他找到正在堡墙巡视的秦渊,将传书递过,语气凝重,“玉罗刹遇险,被困于坠星崖下一处冰窟,传书求救。魔教‘血煞尊者’与‘雪狼部’似乎已找到了某种进入崖底秘境的方法,双方爆发冲突,玉罗刹不慎中伏。她推断,‘玄冰菱花’盛开之期,就在三五日之内!”
秦渊接过传书,借着垛口缝隙透出的微弱火光迅速浏览,眉头瞬间锁紧。玉罗刹虽亦正亦邪,但多次相助,此刻遇险,不能坐视。更重要的是,玄冰菱花近在咫尺,若被魔教或那神秘的雪狼部所得,救治简心的希望将更加渺茫。
“不能再等了。”秦渊将传书捏紧,目光投向西北方向,仿佛要穿透重重黑夜,看到那片冰雪覆盖的绝地,“我们必须立刻动身。”
苏墨颔首:“北疆局面已初步稳定,有赵磐他们在此,只要王朴和东厂不公然撕破脸,短期内应无大碍。我已安排好人手,继续监控各方动向,并保持联络。我们明日一早便出发,轻骑快马,直奔坠星崖!”
计划已定,两人各自准备。秦渊回到临时居所,仔细擦拭着覆云剑,调整着内息。北疆的风雪与连日奔波,并未让他感到疲惫,反而让他的内力更加凝练,对“沧海无量”之境的体悟也更深了一层。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稳步提升,仿佛没有尽头。
就在他凝神静气之际,窗外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却带着某种特定节奏的叩击声。这是他与苏墨约定的紧急联络信号。
秦渊心中一凛,悄然开窗。一道黑影如同狸猫般滑入,是一名青云阁的暗哨,气息微喘,显然是一路急奔而来。
“秦将军,苏公子,”暗哨压低声音,急促道,“堡外十里,发现一支神秘车队,约二十余人,护卫精悍,不似商旅,更非官兵。他们持有特殊信物,指名
要见您,说是……关于药王谷存亡,以及简心姑娘的身世!”
药王谷存亡?简心身世?
秦渊瞳孔骤然收缩!简心的身世一直是个谜,药王谷避世多年,何来存亡之说?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如同又一记重锤,敲在他的心头。
“人在何处?”他沉声问,声音中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已被我们的人暗中监控,引至堡外五里处的一处废弃山神庙暂歇。他们似乎并无恶意,但也拒绝透露更多,坚持要见到您本人。”
秦渊与闻讯赶来的苏墨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与凝重。西北玉罗刹求救,玄冰菱花将开,迫在眉睫;此刻又突然冒出关乎简心身世与药王谷存亡的神秘来客……
“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安心前往西北啊。”苏墨折扇轻敲掌心,眼中寒光闪烁,“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秦渊沉默片刻,决然道:“是巧合也好,是阴谋也罢,既然关乎心儿和药王谷,我必须去见一见。苏兄,劳你在此坐镇,并安排人手,做好明日出发的准备。我去去就回。”
苏墨深知此事对秦渊的重要性,点头道:“秦兄小心,我让两名好手随你同去,以防有诈。此处有我,你放心。”
夜色深沉,风雪未停。秦渊带着两名青云阁好手,如同三道幽灵,悄无声息地潜出黑石堡,向着五里外的废弃山神庙疾驰而去。
山神庙破败不堪,殿顶塌了半边,风雪肆无忌惮地灌入。庙内生着一堆篝火,跳动的火光映照着十几名劲装护卫的身影,他们个个眼神锐利,气息沉凝,围护着中间两人。
一人是位身着葛布长袍、面容清癯的老者,须发皆白,眼神却温润有神,透着一股常年与草药打交道的儒雅气质。另一人则是一位身着素色衣裙、以轻纱遮面的女子,虽看不清具体容貌,但身姿窈窕,气质清冷,静静地坐在火堆旁,仿佛与这破庙的喧嚣隔绝。
当秦渊踏入庙门的那一刻,所有护卫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带着审视与警惕。那老者缓缓起身,拱手道:“来的可是秦渊秦少侠?”
“正是在下。”秦渊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那老者身上,“阁下何人?所言药王谷存亡与简心身世,是何意思?”
老者并未直接回答,而是侧身让开,看向那静坐的女子。
那女子缓缓抬起头,轻纱后的目光似乎落在了秦渊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她轻轻抬起手,摘下了面纱。
火光映照下,露出一张与简心有着五六分相似,却更为成熟、也带着更多岁月风霜与忧思的美丽面容。她的眼神,与简心一样的清澈温柔,但深处,却藏着一抹化不开的哀伤与决绝。
她看着秦渊,朱唇轻启,声音如同幽谷清泉,却带着一丝微颤:
“秦少侠,我乃药王谷林青囊之女,简心的……姨母,林素问。药王谷,已遭玄阴教与一股神秘势力联手围攻,危在旦夕!而我姐姐,也就是简心的母亲,她……她并非病故,而是死于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这一切,都与心儿的身世,与她体内……可能流淌的某种特殊血脉有关!”
【下章预告】
惊天之秘,身世疑云。第一百四十五章《药王谷劫》,神秘女子林素问带来的消息石破天惊!药王谷竟已陷重围,简心身世背后隐藏着怎样的血海深仇与惊天阴谋?其特殊血脉又意味着什么?与此同时,西北坠星崖情势危急,玉罗刹被困,玄冰菱花绽放刹那将至!秦渊面临艰难抉择:是即刻奔赴西北拯救挚爱希望,还是先援手药王谷化解简心身世之危?苏墨运筹帷幄,能否找出两全之策?而玄阴教与那神秘势力围攻药王谷,其真正目的,似乎直指简心!风暴将至,药王谷传承与简心性命,皆系于秦渊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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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药王谷劫
第一百四十五章 药王谷劫
破庙内的空气,仿佛在林素问话语落下的瞬间凝固了。篝火噼啪作响,跳跃的火光映照着秦渊骤然收缩的瞳孔,以及他脸上无法掩饰的震惊。
药王谷遭围!简心母亲死于阴谋!特殊血脉!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秦渊的心头。他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声音因紧绷而显得有些沙哑:“林前辈,此言当真?药王谷避世多年,为何突然遭袭?心儿的母亲……究竟是怎么回事?那特殊血脉又是什么?”
林素问美眸中悲色更浓,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绪,语速加快却依旧清晰:“秦少侠,此事千真万确!我是拼死才带着部分核心弟子和典籍杀出重围,前来寻你。围攻药王谷的,主力是玄阴教众,但还有一群身份不明、武功路数极其诡异狠辣的黑衣人,他们彼此配合默契,显然谋划已久!”
她顿了顿,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痛楚与恨意:“至于我姐姐林素心……她并非如外界所言,是因钻研医术心力交瘁而亡。二十年前,她在外出采药时,救回一个身受重伤、来历不明的男子。那男子伤愈后离去,不久,姐姐便发现自己怀了身孕,也就是心儿。然而,在心儿出生前后,姐姐便开始遭受一种莫名的心脉枯竭之症,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吞噬她的生机……父亲,也就是上任谷主林青囊,倾尽毕生所学,也只能勉强延缓,最终……姐姐还是在心儿三岁时撒手人寰。”
秦渊眉头紧锁,他想起苏墨曾提及二十年前药王谷与西域万毒尊者的恩怨,以及可能存在的胎元之毒。“这与那万毒尊者有关?”
“起初我们也以为是万毒尊者留下的暗手,”林素问摇头,语气肯定,“但父亲临终前反复研究,发现姐姐的症状,与中毒截然不同,更像是一种……源自血脉本身的冲突或者说……‘觉醒’带来的负担。父亲怀疑,心儿的生父,那个来历不明的男子,其身世血脉极为特殊,甚至可能……非我族类,蕴含着某种古老而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传承给了心儿,而姐姐身为凡人母体,在孕育和生育的过程中,无法承受这种血脉力量带来的冲击,才导致了心脉枯竭。”
非我族类?古老血脉?秦渊心中巨震,这完全超出了他以往的认知。他看向林素问,等待下文。
“父亲临终前叮嘱,此事绝密,关乎心儿性命,命药王谷封谷,一方面是为躲避可能的仇家,另一方面也是想暗中研究,寻找化解这血脉隐患之法。”林素问继续道,“然而,不知消息如何走漏,玄阴教和那
群黑衣人,他们的目标极其明确,就是要擒获心儿!他们称心儿为‘钥匙’,似乎她的特殊血脉,关系到某个重大的秘密或力量!围攻药王谷,就是为了逼问心儿的下落,以及夺取谷中可能记载了相关线索的典籍!”
钥匙!秦渊猛然想起韩鹰临死前那充满贪婪的咆哮,似乎也提及过类似的意思!原来,简心从始至终,都身处一个巨大的阴谋漩涡中心,而她自身却懵然不知!
“谷中情况现在如何?”秦渊急问,药王谷是简心的师门,杏林叟等人还在那里。
“我突围时,谷中防御大阵已启动,杏林叟师兄带领弟子依托地形和阵法节节抵抗,但敌人势大,尤其是那些黑衣人,个个武功高强,手段狠毒,恐怕……支撑不了太久。”林素问语气沉重,“我之所以冒险前来寻你,是因为杏林叟师兄推断,对方既然大动干戈,绝不会轻易罢休。普天之下,如今或许只有秦少侠你,有能力,也愿意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心儿,并能助药王谷解此危局!”
秦渊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顶门,胸腔被愤怒、担忧和一种巨大的责任感填满。简心身世竟如此坎坷,背负着如此沉重的秘密而不自知,如今更是师门危在旦夕!而自己,却还在这里……
西北!坠星崖!玉罗刹求救!玄冰菱花即将盛开!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救治简心本体的希望,近在咫尺,若错过此次花期,又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玉罗刹亦身处险境,等待援手。
一边是挚爱生命的希望与朋友的求救,一边是挚爱身世的真相与师门的存亡。
这抉择,何其残酷!
秦渊的脸色变幻不定,拳头紧紧握起,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庙外风雪呼啸,仿佛是他内心挣扎的写照。
林素问看着他痛苦抉择的神情,心中了然,轻声道:“秦少侠,可是另有要事?”
秦渊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将西北之事简略告知。
林素问闻言,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被决然取代:“玄冰菱花确是至宝,或对心儿伤势有益。但秦少侠,即便你此刻赶往西北,夺得奇花,若药王谷被破,心儿身世秘密彻底暴露,引来更多觊觎,天下虽大,恐再无她容身之地,届时一株玄冰菱花,又能护她几时?唯有保住药王谷,守住秘密,断绝后患,才是长久之计!”
她的话如同警钟,敲在秦渊心上。是啊,治标还需治本。若不解决根源的威胁,即便暂时压制了诅咒,简心依然时刻处于危险之中。
就在秦渊心绪纷乱,难以决断之际,庙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去而复返的苏墨带着一身风雪闯入庙中,脸色凝重异常。
“秦兄!”苏墨看到林素问,微一颔首示意,随即对秦渊快速说道,“我刚接到西北最新传书,情况有变!魔教‘血煞尊者’与‘雪狼部’似乎已强行打开了部分秘境入口,双方为争夺优先权发生激烈火并,死伤惨重。玉罗刹趁机脱困,但她也传回消息,那秘境入口极不稳定,且内有极其厉害的寒冰禁制,强行闯入风险极大。她推断,玄冰菱花真正成熟,可能还需两三日,但秘境入口随时可能崩塌或彻底封闭!”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林素问,继续道:“同时,我们安插在王朴行辕和东厂的暗线回报,他们似乎也收到了药王谷方面的风声,王朴已暗中调派一支精锐,打着‘协防’的旗号,正向药王谷方向移动,东厂的人也混杂其中。他们的目的,恐怕不言而喻!”
局势瞬间清晰,却也更加复杂。西北夺花,风险大增,且尚有缓冲时间;药王谷之危,却已迫在眉睫,更有朝廷势力介入,迟则生变!
苏墨目光锐利,看向秦渊:“秦兄,当断则断!西北之事,我可先行一步,带人设法稳住局面,拖延时间,监视魔教与雪狼部动向,尽量保全玄冰菱花。你速带林前辈及部分人手,驰援药王谷!唯有先解药王谷之围,稳住后方,我们才能无后顾之忧地图谋西北!而且,药王谷若能保住,以其医药底蕴,或许对简心姑娘的伤势,能有更多助益!”
分头行动!
苏墨的提议,如同在迷雾中点亮了一盏灯。这是目前看来,唯一能兼顾两端的策略,虽然两边都充满了风险。
秦渊不再犹豫,眼中挣扎尽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往无前的决绝。他重重一拍苏墨的肩膀:“好!苏兄,西北就拜托你了!万事小心,若事不可为,以自身安全为重!”
他又转向林素问,拱手道:“林前辈,请即刻带我前往药王谷!”
苏墨点头:“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挑选人手,准备马匹物资。林前辈,还请将药王谷详细路线与谷内防御情况告知。”
林素问看着眼前这两位在危急关头展现出惊人决断与担当的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与希望,她立刻与苏墨走到一旁,快速在地面上勾勒起来。
秦渊走出破庙,任由冰冷的雪花打在脸上,他仰望漆黑如墨的夜空,体内《沧海无量诀》内力澎湃流转。前路艰险,步步杀机,但他心中的信念却从未如此刻般坚定。
为了简心,为了她的过去与未来,这药王谷,他救定了!无论挡在前面的是玄阴教,是神秘黑衣人,还是朝廷鹰犬,他都要用手中的覆云剑,杀出一条血路!
“出发!”随着他一声令下,废弃的山神庙瞬间活了过来,人影穿梭,马蹄轻嘶,一股肃杀之气,冲天而起,撕裂了沉沉的雪夜。
【下章预告】
千里驰援,谷口血战!第一百四十六章《星夜驰援》,秦渊与林素问率精锐星夜兼程,奔赴危在旦夕的药王谷。谷外,玄阴教与神秘黑衣人联军攻势如潮,谷内阵法摇摇欲坠,杏林叟等人浴血奋战!与此同时,王朴所派“协防”官兵与东厂番子亦悄然抵达,居心叵测。秦渊能否及时赶到,扭转战局?药王谷隐藏的最终防御手段究竟是什么?而那群身份莫测、武功诡异的黑衣人,其真实来历与目的,即将初现端倪!星火疾驰,只为守护心中挚爱的一切,通往药王谷的道路,注定由鲜血铺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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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星夜驰援
第一百四十六章 星夜驰援
马蹄踏碎残雪,溅起浑浊的冰泥。十余骑如同挣脱了缰绳的凶兽,在凛冽的寒风中撕裂夜幕,向着西南方向亡命飞驰。为首者正是秦渊,他伏低身形,目光如电,紧紧跟随着前方引路的林素问。连日的奔波并未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疲惫,唯有那双深邃眼眸中燃烧的焦急与决绝,映照着黯淡的星光。
他们已经不眠不休地赶了一天一夜的路。胯下的骏马是苏墨精心挑选的北地良驹,耐力惊人,但如此极限的奔驰,也已然口吐白沫,接近极限。每个人都清楚,时间就是生命,药王谷每多支撑一刻,便多一分沦陷的危险。
“前方绕过那片黑松林,再行三十里,便是药王谷外围的‘百草涧’!”林素问的声音在风中断续传来,带着压抑不住的喘息和忧虑,“谷口最后的防线‘青木回天阵’,核心就在百草涧之后的山门!”
秦渊重重一颔首,不再多言,只是狠狠一夹马腹,将速度催至极限。他体内的《沧海无量诀》内力如同永不停歇的潮汐,不仅支撑着他自身的消耗,更隐隐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力场,减轻着坐骑的部分负担,使得他们这支小队的速度,远超寻常。
越是接近,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焦糊气息便越是清晰。远处天际,隐约可见一抹不祥的暗红色,那是火光映照的痕迹。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终于,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他们冲出了黑松林。眼前景象,让即便是久经沙场的秦渊,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百草涧,这条原本应是溪流潺潺、奇花异草遍布的幽静山谷,此刻已沦为血腥的修罗场。谷地中,横七竖八地倒伏着数十具尸体,大多身着药王谷弟子的素色服饰,间或夹杂着一些玄阴教标志性的灰袍身影,以及更多身着漆黑劲装、面蒙黑巾的诡异尸体。地面被鲜血染成暗褐色,残破的兵刃、碎裂的盾牌、以及各种奇形怪状、显然淬有剧毒的暗器散落得到处都是。几处残留的火焰在废墟上跳动,发出噼啪的轻响,映照着这人间地狱般的惨状。
而在百草涧的尽头,一座依托天然山势、由无数粗壮古木和藤蔓交织而成的巨大寨门巍然矗立。那寨门之上,隐隐流转着一层淡青色的光华,构成一个繁复而庞大的阵法图案,正是药王谷最后的屏障——青木回天阵!
此刻,这青光阵法正在承受着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阵外,黑压压地围着近两百名敌人。其中约三分之一是玄阴教徒,他们不断抛洒着毒粉,挥舞着
淬毒的刀剑,发出各种怪啸,试图腐蚀和扰乱阵法能量。而更多的,则是那些身份不明的黑衣人!他们沉默如铁,动作却迅捷如豹,悍不畏死地轮番冲击着阵法光罩。他们的武功路数极其诡异,出手狠辣刁钻,专攻阵法节点与薄弱之处,每一次合击都让那青光阵法剧烈摇曳,光芒明灭不定。
更令人心惊的是,在黑衣人的阵中,赫然矗立着三架简陋却威力巨大的撞木!由数人合抱的巨木削尖制成,被数十名黑衣壮汉喊着号子,一次又一次地狠狠撞击在阵法光罩的同一点上!
“轰!轰!轰!”
沉闷的撞击声如同巨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青光阵法虽未立刻破碎,但那被撞击的点位,光芒已明显黯淡,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蛛网般的裂痕!
阵法之内,寨门之上,隐约可见数十道身影正在拼死维持。为首一人,白发苍苍,浑身浴血,正是杏林叟!他手持一根碧玉药杵,不断点向阵法各处,引导着弟子们将内力注入阵眼,口中不断咳出鲜血,显然已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他身边的弟子们也个个带伤,面色惨白,却无一人后退,眼神中充满了与谷同存的决绝。
“师兄!”林素问看到杏林叟的惨状,发出一声悲呼,泪水瞬间涌出。
秦渊的目光瞬间锁定战场,昔日军中哨长的素养让他立刻做出了最准确的判断。敌人主力集中于正面攻击阵法,两翼相对薄弱,尤其是左侧,因为靠近一片陡峭的乱石坡,防守力量更少。
“跟我来,从左翼切入,直攻那三架撞木!”秦渊低吼一声,不等马匹停稳,已然从马背上腾空而起!覆云剑铿然出鞘,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划出一道凄冷的寒光,人随剑走,如同扑食的苍鹰,直掠向左翼乱石坡!
林素问与那十余名青云阁精锐毫不迟疑,纷纷弃马,各展身形,紧随其后,如同十余支利箭,射向敌阵软肋!
他们的出现,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冰块,瞬间引起了骚动。
“有人偷袭左翼!”一名黑衣头目厉声喝道,立刻有二十余名黑衣人和十余名玄阴教徒分出,迎了上来。
“挡我者死!”秦渊舌绽春雷,覆云剑法全面展开!不再是单一的招式,而是将“云涡星转”的卸力、“惊涛骇浪”的磅礴、“云龙突袭”的迅猛乃至那新悟的“沧海无量”意境融为一炉!剑光过处,仿佛有瀚海虚影随行,剑气纵横捭阖!
“噗!噗!嗤!”
冲在最前的三名黑衣人,手中奇门兵器尚未递出,便被那浩瀚缥缈的剑气连人带兵
刃绞得粉碎!两名玄阴教徒撒出的毒粉,更是被无形的气墙倒卷而回,反将自身笼罩,发出凄厉的惨嚎。
秦渊去势不减,剑光如轮,所向披靡!他根本不给敌人结阵的机会,凭借绝对的速度与力量,硬生生在敌群中撕开了一道口子!林素问银针连闪,精准地射向敌人穴道与眼睛,青云阁好手们刀光霍霍,结成小型战阵,牢牢护住秦渊两翼,将试图合围的敌人尽数挡下。
几乎是眨眼之间,秦渊便已冲破拦截,杀到了那三架撞木之前!
“毁掉它!”秦渊大喝一声,覆云剑爆发出刺目光芒,一式凝聚了全身功力的“覆雨倾盆”,如同九天银河倒泻,狠狠斩向最近的一架撞木!
“保护撞木!”黑衣人中,一名气息明显远超同侪的高瘦头领厉啸一声,身形如鬼魅般闪至,双掌变得乌黑发亮,带着一股阴寒刺骨的腥风,迎向秦渊的剑光!正是玄阴教的绝学——蚀骨阴风掌!
“找死!”秦渊眼中厉色一闪,剑势不变,体内沧海内力咆哮奔涌!
“轰!!!”
剑掌相交,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那高瘦黑衣人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兼具磅礴与撕裂特性的巨力顺着手臂涌入,他引以为傲的阴寒掌力如同冰雪遇烈阳,瞬间崩溃!他惨叫一声,双臂骨骼尽碎,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撞在后方山壁上,筋断骨折,眼见不活!
而秦渊的剑光,只是微微一顿,便毫无阻碍地斩落!
“咔嚓!”一声巨响,那需要数人合抱的巨木撞槌,竟被他一剑从中斩断!木屑纷飞如雨!
另外两架撞木旁的护卫惊骇欲绝,还未来得及反应,林素问与青云阁好手已然杀到,刀光剑影之下,迅速将其清除,并奋力破坏撞木结构。
核心攻击器械被毁,正面攻击阵法的力度骤然一减。青光阵法压力大减,光芒似乎都稳定了几分。
“秦少侠!”寨门之上,杏林叟看到如神兵天降的秦渊,老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嘶声喊道,“多谢援手!但敌人势大,还有高手未出,小心!”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敌军后方,一道阴冷如毒蛇的气息骤然锁定秦渊!同时,另一个方向,一股充满了贪婪、暴戾意味的强悍气息也升腾而起!
“秦渊!你果然来了!”一个沙哑如同金属摩擦的声音响起,只见玄阴教阵营中,一名身着暗紫色长老袍、面容枯槁如同骷髅的老者缓缓走出,手中握着一柄白骨杖,眼神幽绿,正是玄阴教硕果仅存的一位长老——“鬼医
”桑槐子!
而另一侧,黑衣人阵营分开,一名身材异常魁梧、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壮汉踏步而出,他手中提着一柄门板般的巨斧,浑身肌肉虬结,气息狂野,目光死死盯着秦渊,舔了舔嘴唇:“嘿嘿,‘钥匙’的相好?听说你身上有《沧海无量诀》?正好,一并拿了!”
前有鬼医桑槐子,后有神秘刀疤巨汉!两大高手气机交织,将秦渊牢牢锁定!
与此同时,更远处的地平线上,隐隐传来了沉闷的马蹄声和盔甲摩擦的声响,一股肃杀的军阵之气弥漫开来——王朴派出的“协防”官兵,终于到了!
局势,瞬间再次变得无比危急!
秦渊持剑立于遍地尸骸之中,覆云剑斜指地面,剑尖一滴鲜血缓缓滑落。他环视强敌,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唯有那历经血火淬炼的坚毅与一往无前的决绝。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沧海内力如同被唤醒的巨龙,发出无声的咆哮。为了简心,为了药王谷,今日即便前方是刀山火海,万丈深渊,他也要闯上一闯!
“来吧!”他朗声长笑,声震四野,“让我看看,你们这些藏头露尾之辈,有何能耐!”
【下章预告】
双雄环伺,绝境逆转!第一百四十七章《妙手解厄》,秦渊独战鬼医桑槐子与神秘刀疤客,两大高手联手,诡毒狠辣与绝对力量交织,危机重重!青木回天阵能否支撑到援军抵达?林素问与杏林叟联手,能否施展药王谷失传禁术,扭转战局?而即将抵达的朝廷官兵,是敌是友?其统领怀中那份密令,究竟写着什么?战至酣处,黑衣人阵营后方,那顶始终未曾掀开的轿帘微微一动,一股令桑槐子与刀疤客都为之色变的恐怖气息,悄然弥漫开来……真正的幕后黑手,即将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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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妙手解厄
第一百四十七章 妙手解厄
秦渊持剑而立,身处鬼医桑槐子与刀疤巨汉的气机夹缝之中,宛如怒海中的孤礁。覆云剑低垂,剑身却发出细微的、几不可闻的嗡鸣,那是内力催谷到极致,与剑身产生共鸣的迹象。他面色沉静,唯有那双眸子,亮得惊人,仿佛倒映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桀桀桀……秦渊,老夫早就想会会你这《沧海无量诀》的传人了!”桑槐子发出夜枭般的怪笑,手中白骨杖一顿地,一股无形的、带着腐朽气息的毒瘴便悄然弥散开来,周遭地上的几具尸体触之,竟迅速化作了脓水。“束手就擒,交出心法,或可留你全尸!”
那刀疤巨汉则不耐烦地啐了一口,巨斧拖地,划出一道深痕,狞声道:“桑老鬼,跟他废什么话!拿下他,那劳什子心法归你,人归我!老子要把他浑身骨头一寸寸捏碎,看他还硬不硬气!”他话音未落,庞大的身躯已然发动,如同蛮牛冲撞,巨斧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一招最简单粗暴的“力劈华山”,当头向秦渊斩落!力量之猛,仿佛要将大地都劈开!
与此同时,桑槐子白骨杖轻点,数道细如牛毛、泛着幽蓝光泽的“蚀髓针”无声无息地射出,封死了秦渊左右闪避的空间。两人一刚一柔,一明一暗,配合竟是默契无比!
面对这雷霆万钧的一斧和阴险刁钻的毒针,秦渊瞳孔微缩,却不退反进!《沧海无量诀》内力如江河决堤,灌注剑身,覆云剑划出一道玄奥的弧线,并非硬接,而是斜斜引向那柄巨斧的侧面!
“覆云剑法——云涡星转!”
剑尖触及巨斧的刹那,一股粘稠、旋转的力道骤然爆发!那刀疤巨汉只觉自己足以开山裂石的力量,仿佛泥牛入海,被一股无形的漩涡牵引着偏向一旁,沉重的巨斧竟不受控制地改变了轨迹,擦着秦渊的身侧狠狠劈在地上!
“轰!”地面被劈开一道数尺深的沟壑,碎石激射!
而秦渊则借着这一引之力,身形如鬼魅般旋转,间不容发地避开了那几枚蚀髓针,同时反手一剑,剑气如丝如缕,却又蕴含着沛然莫御的力量,直刺桑槐子周身大穴!
“好小子!”桑槐子怪叫一声,白骨杖舞动如轮,杖影重重,护住周身,那剑气刺在杖影上,发出“噗噗”的闷响,竟无法寸进。
刀疤巨汉一击落空,怒吼一声,巨斧横扫,拦腰斩来!秦渊足尖一点,人已如轻烟般拔地而起,覆云剑凌空下击,剑光点点,如同疾风骤雨,笼罩刀疤巨汉头顶要害!
“叮叮当当!”刀疤
巨汉将巨斧舞得风雨不透,勉强挡住这波快攻,却被那蕴含沧海之力的剑气震得手臂发麻,心下骇然。
秦渊身法展到极致,在两大高手之间穿梭游走。他的剑法时而缥缈如云,时而汹涌如浪,将“覆云”二字的精髓发挥得淋漓尽致。更令人心惊的是他那深不见底的内力,激战至此,竟无丝毫衰竭之象,反而越战越勇,仿佛真的拥有了大海般无穷无尽的力量。
桑槐子越打越是心惊,他赖以成名的毒功,在秦渊那浩瀚纯正的内力面前,竟难以侵入分毫。而那刀疤巨汉更是憋屈,空有一身蛮力,却总被对方以精妙手法卸开、引导,仿佛一拳拳打在棉花上,难受得几乎吐血。
“不能留手了!用那招!”桑槐子眼中厉色一闪,对刀疤巨汉喝道。
刀疤巨汉闻言,脸上刀疤扭曲,猛地一捶胸口,喷出一口精血在巨斧之上!那巨斧顿时泛起诡异的血光,气息暴涨!他狂吼一声,再次劈来,这一斧,速度与力量何止倍增,斧风过处,空气都发出爆鸣!
桑槐子也同时将白骨杖插入地面,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墨绿色毒雾自他七窍中涌出,如同活物般,凝聚成一条狰狞的毒蟒,嘶啸着扑向秦渊!
面对这搏命一击,秦渊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凝重。他不再游斗,身形稳稳落地,覆云剑竖于眉心,体内《沧海无量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周身气息陡然变得无比深邃、浩瀚。
“沧海无量,覆云……吞天!”
他没有喊出招式名,但意念所致,覆云剑上那深邃的蓝色光华骤然内敛,随即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吞噬光线的细微剑罡,无声无息地向前刺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种万物归寂的意境。
剑罡与血光巨斧、墨绿毒蟒悍然相撞!
预想中的剧烈爆炸并未发生。那血光巨斧触碰到剑罡,如同骄阳下的冰雪,迅速消融、瓦解!刀疤巨汉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恐惧,他感到自己所有的力量、甚至生机,都在被那细微的剑罡无情吞噬!
而那墨绿毒蟒,更是发出一声无声的哀鸣,庞大的毒雾之躯如同遇到了克星,寸寸崩散,还原为最本源的毒气,随即被剑罡掠过,净化于无形!
“不……不可能!”桑槐子惊骇欲绝,他赖以成名的“万毒噬心蟒”竟如此不堪一击!
剑罡去势不减,穿透了溃散的能量,轻轻点在了桑槐子的白骨杖上。
“咔嚓……”白骨杖
应声而碎!
桑槐子如遭雷击,狂喷一口黑血,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骨头般软倒在地,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而那刀疤巨汉,虽然未被剑罡直接击中,但被那吞噬一切的气息扫过,也已面色灰败,连退十余步,以斧拄地,才勉强没有倒下,看向秦渊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一剑之威,竟至于斯!
就在秦渊逼退两大高手,气息微喘,正欲乘胜追击,彻底解决威胁之际——
“嗡——!”
身后,那一直苦苦支撑的青木回天阵,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那淡青色的光罩,在经历了长时间的攻击和方才能量冲击的余波后,终于达到了极限,光芒急剧闪烁了几下,轰然破碎!
漫天青光碎片如雨洒落。
药王谷最后的屏障,破了!
“杀!攻进去!活捉杏林叟,找到‘钥匙’!”黑衣人中,一个头目厉声高呼,残存的敌人如同潮水般,向着洞开的寨门涌去!
寨门之上,杏林叟面如死灰,林素问与残余弟子亦是面露绝望。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再生!
一直沉默立于寨门中央,以碧玉药杵支撑身体的杏林叟,眼中猛地爆发出决绝的光芒。他猛地将药杵往地上一顿,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药杵顶端那颗鸽卵大小的翠绿宝石之上!
“以吾之血,唤青帝之灵!百草听令,万毒辟易!”
他嘶声咆哮,声音带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韵律!那翠绿宝石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如同一个小型的绿色太阳!光华迅速扩散,笼罩了整个寨门以及后方一片区域。
紧接着,令人震撼的一幕发生了!
寨门周围,那些原本在战火中摧折、枯萎的草木,在这绿光的照耀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复苏!粗壮的藤蔓如同巨蟒般扭动着,缠向冲来的敌人;带刺的荆棘凭空生出,密布前路;无数奇异的花草绽放,散发出或致幻、或麻痹、或剧毒的香气!
更有一道道柔和的绿色光雨从天而降,落在杏林叟、林素问及众弟子身上,他们身上的伤势竟在迅速愈合,消耗的内力也在快速恢复!
“是……是青帝回春术!谷主留下的最终禁术!”林素问又惊又喜,泪水再次涌出。这是燃烧施术者生命本源,沟通地脉草木灵气,瞬间激发百里之内所有植物生机,形成绝对防御与治疗领域的无上秘法!但代价极大,杏林叟经此一役,恐怕……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冲在前方的敌人措手不及。无数人被藤蔓缠住,被荆棘刺穿,吸入毒瘴后倒地抽搐,攻势瞬间受阻,乱成一团。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那支由远及近的朝廷官兵也终于赶到战场边缘。约三百人的骑兵队伍,盔甲鲜明,为首一员将领,面容冷峻,手持一枚令旗。他并未立刻加入战团,而是冷眼扫视着混乱的战场,目光在秦渊、破碎的阵法、以及那顶始终未曾掀开的黑色轿子上停留片刻,嘴角勾起一丝莫测的笑意。
他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绢帛,朗声喝道:“圣旨到!所有人等,即刻停手!钦封药王谷杏林叟为国医圣手,谷内一应人等,受朝廷庇护!玄阴教妖人,及尔等黑衣匪类,速速就擒,否则格杀勿论!”
这道突如其来的圣旨,让本就混乱的战场,陷入了更加诡异的寂静。
然而,那顶神秘的黑色轿子,帘幕依旧低垂,只是轿身,微不可察地轻轻震动了一下。一股比桑槐子更加阴冷,比刀疤巨汉更加暴戾,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恐怖气息,如同水银泻地般,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
桑槐子与刀疤客感受到这股气息,脸色瞬间变得无比恭敬,甚至带着一丝恐惧,挣扎着向轿子的方向躬身。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顶轿子。
秦渊持剑的手微微紧了紧,他能感觉到,真正的、足以威胁到所有人的对手,终于要现身了。
【下章预告】
圣旨突降,黑轿隐现。第一百四十八章《谷主传承》,朝廷官兵意欲何为?那顶神秘黑轿之中,隐藏着何等惊天动地的人物?青帝回春术威能之下,药王谷暂得喘息,然杏林叟油尽灯枯,传承迫在眉睫。林素问临危受命,能否接下谷主重担?秦渊连番恶战,内力消耗甚巨,面对轿中未知强敌与立场不明的官兵,他将如何应对?而简心身世之谜的关键线索,似乎就藏在那轿中之人身上!药王谷存亡,简心命运,皆系于此役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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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谷主传承
第一百四十八章 谷主传承
秦渊的笑声还在百草涧中回荡,鬼医桑槐子与那刀疤巨汉已同时出手!
桑槐子身形飘忽如鬼魅,手中白骨杖不带丝毫风声,直点秦渊胸前大穴,杖尖绿芒闪烁,腥气扑鼻,显然淬有奇毒。他看似枯槁,出手却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正是玄阴教绝学“无影毒杖”的杀招——“黄泉引路”!
几乎同时,刀疤巨汉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巨斧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拦腰横扫!他力量刚猛无俦,招式大开大阖,毫无花巧,纯粹以力破巧,正是军中悍将常用的“横扫千军”,但在他手中使出,威力何止倍增!斧未至,那狂暴的劲风已压得秦渊衣袂紧贴肌肤,呼吸为之一窒。
两大高手,一巧一拙,一阴一阳,配合竟默契无比,瞬间封死了秦渊所有闪避空间!
“来得好!”秦渊眼中精光爆射,不闪不避,《沧海无量诀》内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涌!他左脚猛地踏地,身形不退反进,竟迎着桑槐子的白骨杖撞去,手中覆云剑划出一道玄奥的弧线,并非硬挡,而是剑尖轻颤,生出层层叠叠、肉眼难辨的微小气旋,如同瀚海之上骤然生出的无数漩涡,正是“云涡星转”的至高运用!
“嗤嗤嗤——!”
白骨杖刺入那层层气旋,桑槐子只觉杖上附着的阴毒内力如同泥牛入海,竟被那无数微小气旋飞速消解、带偏!他心中大骇,这秦渊对内力的掌控竟已精妙如斯?!他急忙变招,但秦渊已借着这一撞之力,身形如同毫无重量般借势旋转,间不容发地避开了刀疤巨汉那开山裂石的一斧!
巨斧带着恐怖的力道擦着秦渊的后背掠过,重重劈在地上!“轰!”地面剧震,碎石激射,一道深逾尺许的沟壑骤然出现!
秦渊险之又险地避开合击,身形旋转未停,覆云剑已顺势反撩,一道凝练如实质的蓝色剑气如同海底突起的暗流,悄无声息却又迅疾无比地刺向刀疤巨汉因用力过猛而露出的肋下空门!正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式“暗流汹涌”!
刀疤巨汉没想到秦渊在两大高手夹击下还能如此迅捷反击,仓促间巨斧回撤已是不及,只得怒吼一声,左臂肌肉坟起,泛着金属般的光泽,竟是以血肉之臂硬撼剑气!“噗!”剑气与他手臂相交,发出一声闷响。刀疤巨汉闷哼一声,踉跄后退两步,左臂衣袖碎裂,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鲜血汩汩涌出。他脸上闪过一丝惊怒,显然没料到秦渊的剑气如此锋锐,连他苦修多年的“铁布衫”横练功夫都未能完全抵挡。
“好小子!有点门道!”刀疤巨汉舔了舔嘴唇,眼中凶光更盛,仿佛受伤更激发了他的凶性。
桑槐子脸色更加阴沉,他不再急于抢攻,白骨杖遥指秦渊,杖尖绿芒吞吐不定,如同毒蛇信子,气机死死锁定,寻找着下一击的绝佳时机。他心中凛然,这秦渊比传闻中更难对付,不仅内力浩瀚,剑法精妙,临敌应变更是机敏狠辣,远超其年龄应有的老练。
三人的交手快如电光石火,兔起鹘落间已互换数招,看得周围敌我双方心惊肉跳。林素问与青云阁好手们被其余黑衣人和玄阴教徒死死缠住,无法靠近支援,只能眼睁睁看着秦渊独斗两大强敌。
而此刻,那支来自王朴行辕的“协防”官兵,约两百余骑,已在一名身着千户盔甲的将领带领下,抵达百草涧外围,勒马停驻。他们并未立刻加入战团,而是冷眼旁观,如同等待猎物力竭的秃鹫。那千户目光扫过惨烈的战场,最终落在独战双雄的秦渊身上,眼神闪烁,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寨门之上,杏林叟见秦渊暂时挡住两大高手,心中稍定,但看到外围按兵不动的官兵,忧色更重。他强提一口真气,对身边几名气息尚算完好的核心弟子喝道:“不能再等了!林师妹已带回援手,秦少侠正在外血战,我们必须启动‘那个’,助他一臂之力,否则今日药王谷在劫难逃!”
那几名弟子闻言,脸色皆是一变,其中一人急道:“师伯!‘枯木逢春’大阵乃我药王谷最后底蕴,需耗尽布阵者大半本源生机,且一旦启动,阵法自身亦将崩解,再无修复可能!您年事已高,身受重创,强行主持,只怕……”
“顾不得那么多了!”杏林叟须发戟张,厉声道,“谷在人在,谷亡人亡!若谷破,我等皆无幸理,留此底蕴何用?速速归位,依我号令行事!”他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众弟子知形势危急,不再多言,眼中含泪,迅速围绕杏林叟盘膝坐下,各占方位,双手结印,将残存内力毫无保留地注入杏林叟体内。
杏林叟深吸一口气,将碧玉药杵猛地插入身前地面,双手十指如穿花蝴蝶般急速舞动,打出一道道繁复古老的印诀,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他的动作,他本就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气息也迅速萎靡下去,但他身下的地面,却隐隐泛起一层温润的、充满生机的翠绿色光芒。这光芒起初微弱,随即越来越盛,并沿着某种玄奥的轨迹,向整个青木回天阵蔓延而去!
阵外,正与桑槐子、刀疤客激战的秦渊,敏锐地感觉到身后阵
法气息的变化。那原本摇摇欲坠、光芒黯淡的青光阵法,此刻内部仿佛注入了一股磅礴而温和的生命力量,光华不仅重新稳定,甚至变得更加凝实、厚重!连带着阵法笼罩范围内的草木,都仿佛焕发了生机,枝叶微微颤动。
“药王谷秘术?”桑槐子与刀疤客也察觉到了异常,脸色微变。他们能感觉到,那阵法的防御力正在急速提升!
“不能让他们完成!”桑槐子尖啸一声,攻势陡然加快,白骨杖幻化出漫天杖影,绿油油的毒雾自杖身弥漫开来,笼罩向秦渊。刀疤客也咆哮着再次挥动巨斧,势大力沉,不顾自身伤势,疯狂抢攻,意图逼开秦渊,干扰阵内施法。
秦渊压力骤增!他剑光舞得密不透风,将“云涡星转”施展到极致,竭力化解着两人的狂攻,身形在杖影斧风中穿梭,险象环生。他知道,杏林叟等人正在付出巨大代价为他争取时间和创造机会,他必须撑住!
“覆云剑——沧海无量!”秦渊猛地一声长啸,不再一味防守格挡,体内那浩瀚如海、似虚还实的沧海内力全面爆发!他不再追求精妙的招式变化,而是将全部内力凝聚于覆云剑上,简简单单一式直刺!
这一剑,速度并不算太快,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与包容。剑尖所向,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海水,光线为之扭曲。桑槐子那漫天毒雾杖影,一触及这片“海域”,便如同陷入泥沼,速度骤减,轨迹偏移。刀疤客那开山裂石的巨斧,劈入这片“海域”,也仿佛砍入了无穷无尽的深海之中,狂暴的力量被层层削弱、吸纳。
这不是硬碰硬,而是以绝对的“量”与“势”,营造出一片属于秦渊的“领域”!
桑槐子与刀疤客同时感到身形一滞,仿佛周身被无形的水流包裹,行动变得异常艰难,内力运行也受到了莫名的压制!两人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骇之色!这是什么武功?!竟能影响一方天地气机?
就在秦渊以“沧海无量”意境暂时困住两大高手,双方陷入内力与意志的比拼的紧要关头——
“嗡——!”
一声奇异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嗡鸣,自秦渊怀中响起!
是那面得自坐化古洞,材质非金非玉,刻有《沧海无量诀》经文的令牌!它竟在此刻自行震颤起来,散发出微弱的、与秦渊内力同源却更加古老苍茫的气息!
这气息虽弱,却仿佛一滴水落入了滚油之中!
黑衣人阵营后方,那顶由四名气息沉凝的黑衣人抬着、始终毫无动静的黑色轿子,轿帘无风自动
,猛地掀起一角!
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死寂、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恐怖气息,如同潮水般自轿中弥漫而出!这气息是如此强大,以至于正在交手的秦渊、桑槐子、刀疤客,以及外围观战的官兵千户,所有人都在瞬间感到心头一寒,仿佛被某种远古凶兽盯上!
桑槐子与刀疤客更是脸色剧变,竟不约而同地强行收招后撤,脱离了与秦渊的接触,目光惊疑不定地望向那顶黑轿,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忌惮,甚至……是一丝恐惧!
秦渊也趁势后撤一步,横剑当胸,体内气血翻涌,刚才强行施展“沧海无量”意境困住两大高手,对他消耗亦是极大。他同样震惊地望向那顶黑轿,心中警兆狂鸣!那轿中之物,给他的威胁感,远超桑槐子与刀疤客之和!
战场,竟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出现了刹那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微微掀开一角的轿帘上。
轿中,一个沙哑、低沉,仿佛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
“沧海……令?想不到,在此地,竟能感受到故人之物……小子,你与‘观澜居士’,是何关系?”
观澜居士!这个名字如同惊雷,在秦渊脑海中炸响!这正是那坐化古洞中,遗蜕身旁以指力刻下的名号!亦是《沧海无量诀》的创始者!
这轿中神秘人,竟然认得数百年前的前辈高人?他究竟是谁?与这伙黑衣人,与简心的身世,又有何关联?
秦渊握紧了手中微微震颤的令牌,只觉得一个更加庞大、更加古老的谜团,正伴随着这顶黑轿的出现,缓缓揭开冰山一角。
【下章预告】
古令惊变,黑轿秘辛!第一百四十九章《身世之谜》,轿中神秘强者一语道破“沧海令”与“观澜居士”之秘,其真实身份与恐怖实力令人窒息!秦渊该如何应对这远超想象的强敌?药王谷内,“枯木逢春”大阵终于完成,林素问在杏林叟以生命为代价的传承下,能否接任谷主,觉醒血脉中隐藏的力量?而简心那“非我族类”的生父之谜,是否就与这轿中之人有关?层层迷雾笼罩,跨越数百年的因果即将交汇,药王谷的生死存亡,系于这扑朔迷离的身世真相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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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身世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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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玉玺踪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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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再下江南
第一百五十一章 再下江南
药王谷内的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三日。整整三日,谷外的敌人如同冰冷的石像,沉默地扼守着每一条通道。那顶黑轿依旧静立原地,仿佛与周围的山石融为一体,唯有那若有若无、却无孔不入的冰冷死寂气息,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每个药王谷弟子心头。吴亮率领的官兵也依旧在外围徘徊,既不敢进攻,也不愿离去,如同嗅到血腥味却畏惧猛虎的豺狼。
这三日,对秦渊而言,是在痛苦与煎熬中争分夺秒的三日。
药王谷珍藏的“九转还魂丹”药力化开,配合林素问以青帝印生机之力引导,辅以金针渡穴,他受损的经脉和内腑以惊人的速度愈合着。《沧海无量诀》那生生不息的特性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浩瀚内力如同永不枯竭的潮汐,一遍遍冲刷、滋养着伤处。然而,与那黑轿神秘人交手留下的,不仅仅是肉体的创伤,更有一种精神层面的无形压制,仿佛在他的武道之心上蒙上了一层阴影,需要更多的时间去磨砺和突破。
第四日黎明,晨光熹微,驱散了山谷间最后一丝夜色。
秦渊缓缓收功,睁开双眼。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中的虚弱已尽数褪去,重新变得锐利而深邃。他活动了一下筋骨,体内内力奔腾流转,虽未恢复至巅峰,但已有了七八成战力。更重要的是,那种源自灵魂的沉重压迫感,在《沧海无量诀》的不断运转和自身坚定意志的抵抗下,已被强行压下。
“感觉如何?”林素问一直守在一旁,见状上前问道。她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初承谷主之位便面临如此危局,还要耗费心力为秦渊疗伤,压力可想而知。
“已无大碍,足以应对路途风波。”秦渊站起身,覆云剑重新负于身后,语气沉稳,“林谷主,这三日,谷外可有什么异动?”
林素问摇头:“除了那吴千户又派人喊了几次话,得不到回应后便再无动静外,谷外敌人依旧按兵不动。那轿中人也再未传音。”她顿了顿,眼中忧色不减,“但越是平静,越让人觉得不安。他所说的‘钥匙觉醒’、‘此界覆灭’,如同梦魇般萦绕不去。秦少侠,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行事?西北……”
秦渊走到阵法边缘,目光穿透光晕,落在那顶黑轿上,眼神冰冷:“西北之事,关乎玉玺,关乎天下,亦关乎心儿生机,不容有失。但此地僵局不破,我等如陷泥沼,寸步难行。那神秘人实力恐怖,目的不明,硬拼绝非上策。他既提及‘彼岸’,又对心儿血脉如此在意
,其中必有我们尚未知晓的关窍。”
他转过身,看向林素问,目光灼灼:“林谷主,你继承谷主之位时,可曾从传承印记中,得到过关于类似‘彼岸’,或者与心儿生父那种特殊血脉相关的信息?”
林素问凝神思索片刻,缓缓道:“传承印记中知识浩如烟海,我尚未能完全消化。不过,确有一些零碎的信息,提及上古之时,天地通道未绝,有异族自‘他界’而来,其血脉力量与中土武学迥异,强大而诡异。其中似乎……便有一种血脉,其力源自九幽寒狱,性喜吞噬生机,被称为‘玄冥’之血。其觉醒之时,确有可能引动天地异变,冰封千里……这与姐姐心脉枯竭之症,以及那神秘人所言,似乎有几分吻合。”
“玄冥之血……他界……”秦渊眼中精光一闪,“如此说来,心儿的生父,很可能便是拥有这‘玄冥之血’的异界来客?而那‘彼岸’,或许便是其所来之地?那神秘人索要心儿和沧海令,目的便是要打开通往‘彼岸’的通道,或者阻止‘玄冥之血’在此界觉醒带来的灾厄?”
这只是推测,但却提供了一个方向。
“若想弄清真相,找到化解之法,或许……我们该从源头入手。”秦渊沉声道,“心儿的生父当年被令姐所救,伤愈后离去。他既然能来到此界,必然留有痕迹。药王谷可有关於他离去方向的记载?或者,江湖之中,可有关于类似身负寒属性异种血脉之人的传闻?”
林素问沉吟道:“姐姐当年对此事讳莫如深,留下的线索极少。不过……我记得父亲曾偶然提及,姐姐救回那人时,他怀中除了一枚样式奇特的寒玉玉佩外,似乎还有半幅残图,材质非绢非纸,上面绘制的山川地形,隐约有江南水乡的风貌。只是那残图后来随那人一同消失了。”
“江南?”秦渊眉头一挑。这已是他第二次将线索与江南联系起来。第一次是苏墨的青云阁,这一次,则是简心生父可能留下的踪迹。
“没错。”林素问肯定道,“而且,据谷中古老典籍零星记载,上古时期,天地灵气充沛,江南一带水脉交织,曾是某些沟通两界秘法尝试的频繁之地,留有诸多遗迹传说。”
一切线索,似乎都隐隐指向了江南。
秦渊不再犹豫,决然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去江南!此地僵局,非一时可破。与其困守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寻找线索。若能找到克制那‘玄冥之血’之法,或弄清那‘彼岸’之秘,或许能扭转眼前困局,亦能为救治心儿找到更多希望!”
“可是……
”林素问看向谷外密布的敌人,“他们封锁如此严密,我们如何出得去?而且,谷中伤员众多,我若离去……”
“不必都去。”秦渊思路清晰,“由我一人潜行出谷,前往江南探查。林谷主你需坐镇谷中,稳定人心,依靠阵法坚守。我此行并非要与他们硬拼,而是潜行匿踪。至于出谷之法……”他目光扫过谷内复杂的地形和那依旧缓缓流淌、穿过阵法光晕的地下暗河,“天无绝人之路,药王谷立谷数百年,岂会只有一条出入通道?”
林素问深知这是目前打破僵局最好的方法,虽然担心秦渊伤势未愈孤身上路,但也明白这是最不容易引起注意的选择。她咬牙点头:“好!我知道一条隐秘水路,可通往外界的寒潭,极少人知。我为你准备易容药物和盘缠。秦少侠,一切小心!江南之地,龙蛇混杂,东厂、青云阁、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务必谨慎!”
是夜,月黑风高。
药王谷深处,一处被藤蔓遮掩的隐蔽水洞旁。秦渊已换上了一身普通的青布衣衫,脸上经过林素问巧手易容,肤色微黄,眉眼平凡,成了一个毫不起眼的江湖客模样,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深邃锐利。
“从此处潜下,顺暗流而行约一炷香时间,便可抵达谷外十里处的碧寒潭。这是江南可能与此事有关的几家势力资料和一些应急药物、银两。”林素问将一个防水的油布包裹递给秦渊,低声叮嘱,“记住,安全第一,若有危险,立刻退回!”
秦渊接过包裹,系在腰间,对林素问重重一抱拳:“林谷主,谷中一切,就拜托了!待我寻得线索,必尽快返回!”
说完,他不再迟疑,深吸一口气,如同一条灵活的游鱼,悄无声息地滑入冰冷刺骨的暗河之中,身影迅速被黑暗吞没。
林素问站在水洞边,望着恢复平静的水面,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秦渊屏住呼吸,催动《沧海无量诀》,内力在体内循环,抵御着寒意,同时推动身体在湍急的暗流中稳定前行。黑暗中,只能依靠敏锐的感知辨别方向。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一点微光,水流也变得平缓起来。
他悄然浮出水面,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被密林环绕的幽深寒潭之中。回头望去,药王谷所在的群山已隐没在沉沉的夜色里。他成功脱困!
不敢耽搁,秦渊迅速上岸,运功蒸干衣物,辨明方向,朝着东南江南之地,展开身法,如一道青烟般掠入山林之中。
然而,就在他离开后不到半个时辰,药王谷外,那顶沉寂了数日的黑轿,轿帘无风
自动,微微掀起一角。
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
“潜龙出渊……欲往江南寻根溯源?有意思。可惜,棋局早已布下,你又岂知,自己不是那局中之子?桑槐子。”
“属下在。”鬼医桑槐子立刻躬身应道。
“传讯江南,‘鱼’已离巢。按计划行事,务必让他……找到我们想让他找到的‘线索’。”
“遵命!”桑槐子眼中闪过一丝诡光,迅速退下安排。
黑轿再次恢复沉寂,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秦渊的江南之行,从一开始,便似乎落入了一张无形的大网之中。等待他的,不仅是错综复杂的势力纠葛,更有精心布置的陷阱与谜团。
【下章预告】
暗流涌动,初履江南!第一百五十二章《画舫秘会》,秦渊易容潜行,抵达繁华依旧的江南之地。根据林素问提供的线索,他欲从当年可能接触过简心生父的“漕帮”旧人入手探查。然而,甫入苏州,他便发现自己似乎已被人暗中留意。夜探漕帮香堂,意外发现漕帮内部正因一批神秘货物的归属问题剑拔弩张。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这场关乎漕帮命运的秘会中,他竟然看到了一个绝不该此时出现在江南的熟悉身影——本应在西北争夺玉玺的苏墨!是敌是友?是巧合还是阴谋?画舫灯影,杀机暗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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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画舫秘会
第一百五十二章 画舫秘会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苏州城的繁华,并未因北地的烽火与西北的纷争而有丝毫减损。运河两岸,酒楼茶肆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夹杂着吴侬软语,顺着温润的水汽飘荡开来,织就一幅活色生香的江南夜宴图。秦渊一身青布衣衫,面容平凡,混迹于熙攘的人流中,如同滴水入海,毫不起眼。
他随着林素问提供的线索,一路疾行,仅用数日便抵达这烟花之地。药王谷外的杀机与黑轿神秘人带来的沉重压力,似乎暂时被隔绝在了这软红十丈之外。然而,秦渊的心却如同绷紧的弓弦,不敢有丝毫松懈。《沧海无量诀》内力在经脉中缓缓流转,不仅滋养着尚未完全痊愈的伤势,更将他的六识提升至巅峰状态。他清晰地感觉到,自踏入苏州城那一刻起,至少有三拨不同来历的人,曾以极其隐秘的方式打量过他。这江南之地,果然暗流汹涌。
根据林素问的信息,当年简心生父离去时带走的半幅“幽冥河图”,线索可能指向两个方向:一是掌控南北漕运、消息最为灵通的“漕帮”,其内几位年岁极高的长老,或许知晓一些关于上古异闻或奇异材质的秘辛;二是几家专营古籍珍本、传承悠久的隐秘书坊,或许藏有关于“彼岸”、“玄冥”的只言片语。
他决定先从漕帮入手。漕帮势力盘根错节,人员庞杂,更容易混入,也更容易听到一些台面下的风声。
苏州漕帮香堂,位于城东运河岔口的一片庞大建筑群中,白墙黛瓦,气势森严。此刻,虽已入夜,但香堂内外灯火通明,人影幢幢,气氛却并非往日的喧嚣,反而透着一股异样的凝重与肃杀。帮众们三五成群,窃窃私语,目光不时瞥向香堂后方那处通往内运河码头的月亮门,脸上大多带着忧虑或警惕。
秦渊收敛气息,如同鬼魅般绕到香堂侧后方的一处临水阁楼阴影下。此处视角极佳,既能窥见香堂部分前庭,又能观察到月亮门后的码头景象。只见码头上停泊着数艘悬挂着漕帮旗帜的宽大漕船,但其中一艘尤为显眼,并非运粮的漕船,而是一艘装饰颇为华美、灯火璀璨的画舫。画舫周围,明里暗里布满了劲装结束的漕帮好手,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锐利,显然都是帮中精锐。
“听说了吗?今晚几位香主和那位贵客,就在那‘锦瑟’画舫上议事。”“是为了那批‘寒玉’吧?我的乖乖,那可是从北边冰原好不容易弄来的,据说摸着都冻手,价值连城!”“值钱是值钱,可也是烫手山芋!北边现在乱成那样,雪狼部、魔教,
还有不知道哪路神仙都盯着呢!听说运送的兄弟折了好些个!”“可不是嘛!现在帮里为了这批货的归属吵翻了天。李香主想按规矩交给老主顾‘锦绣庄’,王香主却想价高者得,卖给新搭上线的那个神秘商队……那位贵客,据说就是来当中间人,调停此事的。”“哼,调停?我看是来施压的!那商队背景深得很,连总舵那边都传话过来要慎重对待……”
两名漕帮帮众提着灯笼从附近巡逻而过,低声的交谈一字不落地传入秦渊耳中。
寒玉?秦渊心中一动。林素问曾提及,某些极寒属性的天材地宝,有时会对抑制或引导特殊血脉产生奇效。这“寒玉”之名,听起来便非同寻常。而且牵扯到北地、雪狼部甚至魔教,难道与西北坠星崖的变故有关?这倒是个意外的线索。
他决定靠近一些,探查那画舫上的具体情况。身形一晃,已如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滑入水中,《沧海无量诀》运转,气息与冰凉的河水融为一体,只留下微不可察的涟漪。他如同一条游鱼,迅速而隐蔽地靠近那艘“锦瑟”画舫。
画舫之内,灯火通明,丝竹之声悠扬,却掩不住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氛。
舫中主厅,布置典雅。主位上并未坐人,而是空着。左右两侧,分坐着漕帮在苏州的几位实权人物。左边首位是一名面色红润、身材微胖的老者,乃是掌管苏州漕帮庶务的李香主;他对面,则是一名面色冷峻、眼神锐利的中年汉子,是掌管帮中刑名与部分武力、素以强硬着称的王香主。两人身后,各自站着几名心腹手下,彼此目光交错,隐有火花迸射。
而在客位首席上,坐着一名身穿月白长衫的年轻公子。他面容俊雅,手指轻轻叩着桌面,似乎正欣赏着舫中歌姬的表演,神态闲适,与场中紧张的氛围格格不入。然而,当秦渊透过舫窗缝隙看到此人侧脸时,心中却是猛地一沉,几乎以为自己伤势未愈产生了幻觉!
苏墨!
竟然是本应在西北坠星崖,为传国玉玺和玄冰菱花与各方势力周旋的苏墨!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是以调停漕帮内部纷争的“贵客”身份?
此时的苏墨,与秦渊印象中那个智珠在握、偶尔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江南才子略有不同。他眉宇间少了几分风流,多了几分沉静,眼神深邃,仿佛蕴藏着无尽的计算。他出现在此地,绝不可能只是为了调停一批“寒玉”的买卖!
是西北局势已了?不可能,苏墨的传讯玉符才发出几天,局势只会更加复杂。是他分身有术?还是……
西北之事本身就是一个更大的局,而他苏墨,才是真正的执棋者之一?
无数念头在秦渊脑海中电闪而过,让他背脊隐隐发凉。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观察。
“苏公子,”李香主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客气,也透着几分无奈,“您是大人物,见识广。这批寒玉,按照早年定下的规矩,确实该优先供给‘锦绣庄’,他们是我们漕帮多年的合作伙伴,信誉卓着。而且,这批货来路……有些敏感,尽快脱手,也能少些麻烦。”
王香主冷哼一声,打断道:“李香主,此言差矣!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如今北地大乱,商路断绝,这等极品寒玉有价无市!那位‘云爷’出的价钱,比锦绣庄高出三成!而且承诺后续还有更多合作。帮中兄弟为了这批货流血拼命,难道不该为兄弟们多谋些福利?至于麻烦?我漕帮雄踞江南,怕过谁来?”
“王香主!你这是见利忘义!”李香主身后一名汉子忍不住喝道。
“放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王香主身后一名疤面汉子立刻瞪眼回斥。
场面瞬间剑拔弩张,双方手下都按住了腰间兵刃。
“诸位,稍安勿躁。”苏墨终于开口,声音清朗,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瞬间将场中的火药味冲淡了几分。他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目光扫过李、王二人,微笑道:“李香主重信守诺,王香主顾全兄弟,皆是出于公心,苏某佩服。只是,如今时局不同,有些事,或许不能只看眼前利弊。”
他放下茶杯,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划动,语气依旧从容:“这批寒玉,并非普通货物。其性至寒,非寻常人能驾驭。锦绣庄欲购此玉,是为其背后东家炼制一件镇宅之宝,倒也用得其所。而王香主所言的那位‘云爷’……”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其背景,想必二位香主也略有耳闻,与北边某些隐秘势力牵扯颇深。他将此玉运往北地,所图恐怕非小。一旦引发什么不可测的后果,漕帮身处漩涡中心,恐难独善其身。”
李香主闻言脸色微变,王香主也是眉头紧锁。苏墨的话,点出了他们心中最大的顾虑——这批货背后的风险。
“那依苏公子之见,该如何处置?”李香主沉吟问道。
苏墨微微一笑,正要说话。
忽然,画舫外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是兵刃交击之声和怒喝声!
“有刺客!”“保护香主!保护苏公子!”
画舫内的音乐戛然而止,歌姬们吓得花容失色,纷纷
躲避。李、王二位香主霍然起身,各自掣出随身兵刃,他们的手下也迅速围拢过来,警惕地望向舫外。
苏墨却依旧安坐,只是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目光扫向舫窗之外,似乎穿透了黑暗,看到了外面的情形。
秦渊潜藏在水下,心中也是一凛。他感知到至少有十余名身手矫健的黑衣人,正从不同方向向画舫发动突袭!这些黑衣人招式狠辣,配合默契,目标明确,直指画舫核心区域,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杀手。
漕帮护卫虽然拼死抵抗,但对方武功高强,且是有备而来,一时间竟被杀得节节败退,不断有护卫倒下,鲜血染红了甲板。
“是‘影煞’的人!”王香主看清黑衣人衣角的一个特殊标记,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影煞”,江南地界上最神秘、要价最高的杀手组织之一,据说与朝中东厂关系匪浅。
混乱中,两名黑衣人突破了外围防线,如同鬼魅般窜入画舫主厅,手中淬毒的短剑闪烁着幽蓝的光芒,一人直取李香主,另一人则诡异地绕开王香主,目标赫然是依旧安坐的苏墨!
“苏公子小心!”李香主惊呼,挥刀格开攻向自己的短剑,却被震得手臂发麻。
眼看那淬毒短剑就要刺入苏墨后心,苏墨却仿佛背后长眼一般,身形微侧,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长仅尺半、通体莹白的玉尺,看似随意地向后一点。
“叮!”
一声轻响,玉尺精准无比地点在短剑的剑脊之上。那黑衣人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柔和力道透剑传来,整条手臂瞬间酸麻,短剑几乎脱手!他心中大骇,想要变招,却见苏墨手腕一翻,玉尺如影随形,再次点向他胸前大穴,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另一边,攻向李香主的那名杀手也被王香主及时拦下,战在一起。
秦渊在水下看得分明。苏墨的武功,远比他所知的要高!那柄玉尺招式精妙,内力运用更是举重若轻,已臻化境,绝非寻常书生所能拥有。“青云阁少主”……秦渊心中对此身份的份量,又加重了几分。
然而,袭击并未结束。就在苏墨逼退那名杀手的同时,画舫顶棚“哗啦”一声破开一个大洞,一道黑影如同苍鹰搏兔,凌空扑下,人未至,一股腥臭刺掌风已然笼罩苏墨头顶!此人气息阴狠凌厉,远非先前两名杀手可比,赫然是“影煞”中的顶尖高手!
苏墨面色微凝,玉尺上扬,莹白光芒大盛,迎向那凌厉掌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
“嗤!”
一道细微得几乎听不见的破空声响起。一道银芒,快如闪电,自舫外黑暗的水面下激射而出,并非射向那凌空下击的黑影,而是射向舫内角落阴影处,一个不知何时潜伏进来、正欲对李香主施放暗器的黑衣人!
“啊!”那潜伏的黑衣人手腕被银芒洞穿,惨叫着显出身形。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凌空下击的那名“影煞”高手动作微微一滞。
苏墨何等人物,岂会错过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玉尺光芒暴涨,化作一道白虹,点向对方掌心劳宫穴,逼得对方不得不撤掌回防。
“何方高人相助?苏某谢过!”苏墨清朗的声音响起,目光却锐利地扫向银芒来处。
水下的秦渊,缓缓收回弹出的手指。那银芒是他以内力逼出的一滴水珠,蕴含了《沧海无量诀》的精纯内力,威力不亚于强弓硬弩。他本不欲暴露行踪,但方才情势危急,苏墨若受伤或遇险,于大局不利,他不得不出手。
然而,他这一出手,自身气息难免泄露了一丝。
几乎在他气息泄露的瞬间,画舫之内,苏墨眼中精光一闪,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意味深长的笑意。而与此同时,在运河对岸的一座高阁屋檐上,一道几乎融入夜色的红色倩影,也微微动了动,一双勾魂摄魄的美眸,穿透黑暗,准确地捕捉到了秦渊藏身的那片水域。
画舫内的战斗,因秦渊这意外一击而瞬间扭转。苏墨玉尺挥洒,招式愈发精妙,竟将那名“影煞”顶尖高手逼得连连后退。王香主和李香主也精神大振,联手对敌。
眼看行动失败,那名为首的“影煞”高手发出一声尖锐的唿哨,残余的黑衣人顿时如同潮水般退去,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画舫上留下一地狼藉和几具尸体。
漕帮众人惊魂未定,忙着收拾残局,救治伤员。
苏墨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袍,对李、王二位香主拱手道:“二位受惊了。看来,有人不希望我们今晚的谈话顺利进行。”
李香主苦笑:“让苏公子见笑了。此事,我漕帮必定查个水落石出!”
王香主则看着苏墨,眼神复杂,方才苏墨展现出的武功,彻底颠覆了他对此人的认知。
苏墨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目光再次投向舫外黑暗的水面,朗声道:“水下那位朋友,危机已解,何不上船一叙?莫非……还要苏某亲自下水相请不成?”
水下的秦渊心中一叹,知道行藏已露。他深
吸一口气,内力运转,身形破水而出,如同一只轻盈的水鸟,稳稳地落在画舫甲板之上。易容后的平凡面孔上,那双深邃的眼睛,直视着面带微笑的苏墨。
四目相对。
一个是在西北烽火中传讯求援,却神秘现身江南画舫的青云阁少主。
一个是背负血海深仇、为红颜闯龙潭,刚刚脱离药王谷围困的铁山营哨长。
在这杀机甫定的江南夜色里,在这流光溢彩的锦瑟画舫上,他们的重逢,充满了太多的意外、猜疑与未解的谜团。
苏墨看着秦渊易容后的脸,眼中笑意更深,仿佛早已看穿一切,轻声道:“秦兄,别来无恙?你这‘潜龙出渊’的速度,可比苏某预计的,要快上许多啊。”
【下章预告】
身份暴露,危局升级!第一百五十三章《真假难辨》,画舫之上,秦渊与苏墨意外重逢,苏墨一语道破秦渊身份与行踪,是友是敌,扑朔迷离。漕帮内斗因“影煞”刺杀再起波澜,那批神秘的“寒玉”究竟隐藏何种秘密,竟引得多方势力争夺?而运河对岸惊现的红色倩影,竟是本应身处西北重围的玉罗刹!她为何悄然南下?是敌是友?西北玉玺之争结局如何?重重谜团接踵而至,秦渊身陷江南迷局,步步惊心。真假难辨的盟友,暗藏杀机的温柔乡,他该如何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