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反派是爱哭鬼》 第1章 救世主 自从十三岁被系统从死人堆里救回来,谢挽秋就在心里默默发誓,她不会再让自己落到这个境地。她会等到拥有足够的力量后,将目标一击命中。 现在,这个时刻来临了。 她孤身闯进秘境,径直取下众门派弟子看重的麒麟秘宝,惹得众人不忿。谢挽秋这个名字对修行的子弟来说简直如雷贯耳,但鲜少有人真正见过她。 毕竟修炼不仅需要天赋,还需要数不清的机缘秘宝。谢挽秋常年出入各大秘境,来无影去无踪,每次入秘境都像一阵狂野的龙卷风,将所有珍贵之物洗劫一空,后来人一看脸都青了,还修炼个屁啊,好东西全被淘走了! 久闻其名,今日一见,当真是所言不虚。 若非修真宗大师兄点破谢挽秋身份,他们根本不会将眼前这个行为大胆的女修同白云大陆修仙榜榜首谢挽秋联系起来。 “她就是大名鼎鼎的谢挽秋?”他们交头接耳,眼神或间接或直接地看向前方姿态悠闲的女人,面上皆震惊,天赋高且勤奋就算了,还生了那么一张漂亮的脸蛋,还让不让人活了? 若说各门派子弟苦何久已,那必然是力压一众修炼者遥遥领先的,独门独派且惊才绝艳的剑修谢挽秋。 她是压在所有修行者头上的一座大山,高不可攀,只能仰望。 天赋极高,十六岁斩杀S级魔物崭露头角,十七岁击败第一高手司马梧行闻名天下,从此一骑绝尘,无人能敌。 多年来各门各派皆想把她纳入门下,奈何谢挽秋看不上他们。她不受管教,行事作为全凭心情,让一众仙门头疼已久。 然而有这么一个修炼天才在前,各宗门倒是紧迫感拉满,对门下弟子的操练越来越严格,致使一片哀声。前不久听闻蓬莱闪现一座神秘秘境,便加急派弟子赶去争夺先机。 几大宗门子弟先后进入秘境,正为争夺一块麒麟宝物僵持不下,气氛凝滞之际,一柄剑带着泠泠寒气从天而降。眨眼间一名高挑身影出现在宝物旁边,动动手把宝物拿到眼前过目,嘴里啧啧称奇,“灵气萦绕,是块宝物。” 众人被一股寒气威压震慑住,也就有了开头的一幕。 天域宗大弟子走出队伍,向谢挽秋温文尔雅挽了个揖,“谢道友,此物是我们先发现的,你看是不是讲究个先来后到?” 谢挽秋英气的眉一挑,旋身坐在枯木上,姿态散漫,“祁道友说你们先发现的,有证据吗?” 还不待他回答,她便促狭道,“若不然你叫它几声,它若应你,我自然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这四个字她吐得缓慢,似乎别有用意。 祁云南从容一笑,“谢道友与我开玩笑吧,这宝物又不会说话,如何能应。再者你误会我的意思了,物归原主谈不上,这宝物是各宗门师兄弟一同发现的,归谁这个问题还有待商讨。” 祁云南这话说得得体,其他门派有人站出来。那人虽听闻谢挽秋大名,却对她的实力存疑,是以语气并不那么尊敬,“祁道友说的不错,这宝物是我们先发现的,怎么处理是我们的事,你作为后来者,怎么也轮不到你来拿吧?” 谢挽秋笑了,摩挲打量着手里的宝物,连个眼光都懒得给他,“你们僵持不下是因为礼节吗?还不是因为实力不够,何必假仁假义在我跟前演戏,真想要这个宝物,就来取呗,我随时奉陪。” 一番话算是将在场的人得罪个遍,刚站出来说话来的人“咻”地拔出剑,少年人心高气傲,“既然如此,还请赐教。” 话罢运剑向谢挽秋,他林无界也是被人一路叫着天之骄子长大的,难道还会怕谢挽秋这个散修? 林无界运气时身体周围亮起一层淡淡的紫光,周边的葱郁草木飒飒作响。 目睹这一幕的宗门子弟眼睛都瞪圆了,林无界也才十八岁吧,就已经有元婴修为了?! 要知道常人若是想要达到元婴修为,最短十年,长达数十年,天资高一点的估计五年,林无界十四岁才拜入朝阳宗,同年筑基,十五岁金丹,短短三年就跨入元婴,这修行速度比祁云南还快。 这个世界还要不要人活了啊,一个谢挽秋、一个祁云南,现在再来一个林无界,三大天才衬得他们真如那凡尘泥土,瞬间黯淡无光。 林无界来势汹汹,谢挽秋岿然不动,嘴角噙着淡淡笑意,唇瓣一张一合,懒洋洋道:“肃杀,去。” 身旁的剑发出高阶灵器的轰鸣,倏地朝林无界刺去,速度快到令人发指,林无界还未看清剑的模样,几乎是本能地把剑横在身前硬接下这一招。 肃杀携裹着雷霆万钧之势,哪怕他已是元婴修为,也抵挡不住,弹出去砸到一根百年大树滚在地上。师兄弟围过去把他扶起来,七嘴八舌地关心,“师兄你没事吧?” 林无界单膝跪在地上,强撑着摇头,“没——呕——”一口猩红的血从喉咙喷涌而出,脸色瞬间苍白,看起来伤势严重。 他瞳眸泛着红丝,目光越过一众师兄弟的肩膀落在将他伤成这样的罪魁祸首身上,握着剑的手不由得捏紧,不甘心的念头在脑海里激荡——只怪他还不够强! 拥有元婴实力的林无界在谢挽秋面前居然撑不过一招,霎时间所有的宗门子弟集体往后退了几步,眼神忌惮地盯着谢挽秋。他们看不出谢挽秋的实力如何,这只能说明她的境界比他们高上不少,简直可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当真是独一档的天才。 谢挽秋像是没看到他们的眼光,扫视着他们,带着笑意问,圆润的杏眼看起来温和无害,“还有谁想要这个宝物?” 偌大的林子里,无人吱声。 谢挽秋满意地笑了,看向祁云南:“看来没有人想要呢,那我就——” 祁云南面色不变,袖子里的手不由得蜷缩握紧起来,向前一步,“我来领教一下。” 正合她意,谢挽秋起身,一步一步向他走去。她穿着素雅,不喜簪花,不喜饰品,束发也只用一根不知从哪儿扯下来的衣带。全身上下唯一的色彩就是衣服的颜色了,不是浅淡的蓝,就是浅淡的紫,和她那张扬的个性天差地别。 “来吧。” 她轻声开口,仿佛已经等这一刻许久。 “得罪了。”祁云南没怎么使全力,谢挽秋想要那宝物就给她,但毕竟是他挑起的话口,林无界已经遭殃,他不出来表示一下怕是难逃议论。 却没料到谢挽秋下了死手,步步杀机,逼着他使出全力,“就这点实力?” 祁云南并不理会她的挑衅,假意受她一击倒下,手一抬阻止别人靠近,缓缓站起身,擦掉嘴角溢出来的血,“谢道友实力高强,我——” 没给他说完的功夫,谢挽秋继续进攻,“你实力也不错,我还没切磋够呢,急什么?” 她掐了个诀,一个结界拔地而起将他们二人包裹在内,遂提着剑逼近祁云南,“你的境界起码化神末期,何必装作元婴。” 在结界里祁云南也不装了,不再装作不敌,接下她的招式,谦逊的脸上露出冷厉的神色,“我自有我的道理,你想要那宝物拿去便是,何必死缠着我不放?” 他看出来了,这个谢挽秋是冲着他来的,每次他出去历练,总会碰到这个女人,以前没多想,今日她如此纠缠不休,让他警觉起来。 “因为我这个人看不得谁比我厉害,谁跟我抢天下第一的名号,我就杀了谁。” 谢挽秋悠悠说着,闪着寒光的剑飞出去,一息之间刀光剑影闪烁,若是没有结界,外面的人都会被他们的打斗波及。 祁云南听到这个理由,拧眉不解,却也好声好气,“谢道友多虑了,祁某从未有过此想法。” 谢挽秋不依不饶,“也就是说你确实有纵横大陆的实力,是吗?” 闪躲着她的进攻,祁云南有些动气,“谢道友这不是胡搅蛮缠吗?” “我即便是胡搅蛮缠,你又当如何?”谢挽秋双眸闪过莹润的光,祁云南心下一震,她竟然已经是渡劫期境界了,而且是中期! 祁云南虽同为渡劫期,但他只是初期,同一境界前中末期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的实力,不过……他若是祭出法宝,未尝没有胜算,只是地点不对。 他不能在这里杀了谢挽秋,等这次历练结束,他去寻谢挽秋,到时候她这一身的修为就能为他所用。 思及此他停下来,用商量的语气道:“谢道友若执意要分出个高低,待这次历练结束后,约个地点比试如何?” 祁云南以为自己做出了很大让步,谢挽秋却不领情,趁他不注意一掌将他打出去,这一掌用了十成十的力道,结界在她的威压下撕裂破碎。 五脏六腑似乎移了位,剧痛牵扯着身体每一寸呼吸,祁云南整个人瘫在枯枝败叶上,眼睛无神望着上方,俨然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状态。 一群人围上来,不敢碰他,祁云南嘶哑着嗓音,“起灵丹。” 天门宗的人反应过来,赶紧拿出丹药给他服下,这是临行门派长老给的保命丹药,命在旦夕时可救命。 谢挽秋见状施法,肃杀悬在她手侧铮铮作响,剑锋浸染上半分血色。只要她一声令下,祁云南今日就会命丧当场。 几乎所有宗门子弟都挡在祁云南面前,怒视着谢挽秋。山风吹过来,谢挽秋迎风而立,两方对峙着,交战一触即发。 这时,谢挽秋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个系统,“我的祖宗你又干嘛了诶!” 它看到地上躺的人语速都快了不少,“这谁又惹你了啊,下这么狠的手。” 许久不见回应。 良久,谢挽秋捏紧了指骨,放缓漫过心头的杀意,语气轻松道,“切磋罢了,谁知道他这么不经打。” 系统总觉得事情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但它顾不了太多,“我有事跟你说,先离开这里。” 谢挽秋看了一眼祁云南的方向,在众人控制不住摆出防御姿势的动作中,她问系统:“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 系统头都快大了,一股脑道:“这片大陆即将出现一个比你还要厉害的人物,他叫沈寂声。这个人修习邪术,阴狠手辣,你得去阻止他,否则等他出来,整片大陆的人,包括你,都会死在他手下。” 谢挽秋神色一动,“所以这就是你要我帮你做的事?” 当初她从死人堆里睁眼,身上压了太多人,她起不来,腐臭的尸水灌进她的口鼻,恶心到窒息。 在她不甘心地瞪着眼睛等待最后一刻来临时,系统出现了,毫无情感波动的怪异声音在万籁俱寂的晚上冷不丁响起:“我可以让你活下去,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快要失去意识的谢挽秋忙不迭点头,只要能活下去,别说一件,就是一万件她也照应不误! 系统:“对,只有你才能拯救白云大陆。” “可你不是说沈寂声比我还要厉害,我又如何抗衡?” “时间回溯,去杀掉幼年的沈寂声,这样就能阻止他出关为祸大陆。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他,最近才感受到他的气息,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谢挽秋一听,原地消失在众人面前。她来到一处悬崖,坐在一棵长势喜人的歪脖子树上,身下是看不到底的万丈高空。 抬手掐了朵在枝头开得正艳的花,“我对当白云大陆的救世主不感兴趣,不过我心思狭隘,见不得谁比我厉害。”指尖一松,花朵直直掉了下去,那抹鲜红的色彩被浓雾吞没。 谢挽秋问:“怎么回溯?” 系统不会管她因为什么回溯,只要能够杀掉沈寂声保证大陆平衡,谢挽秋想做什么都行。 “稍等。”话落一道时空裂缝凭空出现在谢挽秋面前,她伸出手触碰,一股强大的吸力骤然将她整个人吸进去。 第2章 遇到幼年… “砰!”的一声后,谢挽秋落在一间破庙里,身下是松软的稻草,来不及察看自己落在哪个犄角旮旯,胃里翻涌的冲动驱使她赶紧找个地方。 她摇摇晃晃站起身,看也没看就往庙外面跑,扒着院里的井弯着腰反复呕,最后吐出一口酸水。 好不容易缓过来,系统便说:“我感知到沈寂声大致的方向,我们快去找他吧。” “这什么时间回溯,我快晕死了,现在我哪里也不想去,就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谢挽秋吐槽。 幸好这口井没干涸,她吊上来一桶水,漱了口,冰凉的井水让她晕眩的大脑轻快不少。 系统:“等杀了沈寂声,你想睡多久都可以。” 谢挽秋自顾自往镇上走,眼前是一大片黄绿色的菜地,波浪一般绵延到山的脚下,空气中氤氲着清香怡人的菜花香,手里拿着咬了一口的菜花,“急什么,沈寂声又跑不了,晚个一天两天有什么区别?” 系统见她态度坚决,只得按下劝说的想法,妥协道:“……那就听你的。” “所以说啊,慢慢来呗。” 谢挽秋拍落头上的稻草,唤出肃杀站上去。 一刻钟后,她站在熙熙攘攘的街上,身边围了一群做生意的人,男女老少皆有,全是拉客的,不是推销住宿,就是餐馆开业大酬宾。 太热情了,谢挽秋差点挑花眼,只得随便选了一间上等客栈。 “好嘞,这是房牌客人拿好。”小二将一块刻着发财的木牌放到她手里,体贴地问:“饭菜是送上去还是在大堂享用呢?” “送上来。”谢挽秋拿着房牌上二楼,在店里伙计的带路下往右边走,第三间便是她的屋。 系统没什么事是不会和她闲聊的,因此除了必要的时刻,基本处于沉寂状态。 谢挽秋用了晚饭,沐浴后躺在床上,以前她争分夺秒修炼,最近难得松懈下来,偶尔做点普通人会做的事,例如读书。 她侧躺着,手里拿着一本流行话本看得津津有味,看到女主摆脱窝囊的形象开始反击曾经那些欺负她的人时,堵在胸口恨其不争的那口郁气终于得到抒发,看到激动处还会关上书回味一阵。 半夜,一阵窸窣声响起,谢挽秋于黑暗中睁眼,目光落在门的位置。 不应该啊,这间客栈装修豪华,怎么可能会出现行窃的事呢? 她无奈地走到门口,猛地打开门,在外面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以运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人抓进来,冷声道:“不准叫,否则我杀了你。” 颤抖的童声呜咽道:“求求不要杀我。” 谢挽秋定睛一看,居然是个小孩,穿得奢华,不似普通人家出身。她把小孩放在地上,抱胸靠在一边,“你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我白天看到你会御剑飞行,好厉害。”小孩情绪转换挺快,这会儿双眼放光地望着谢挽秋。 谢挽秋:“……所以你就大半夜溜出来?” 小孩疯狂点头,“嗯!” “你那还真是不怕死。”谢挽秋吓唬他,“要是被偷孩子的人看到,找个麻袋就把你套走了。” “我才不怕,你们大人最喜欢吓唬小孩了。”小孩不屑地“哼”了一声。 谢挽秋不想跟他扯皮,“随便你信不信,现在回你的房间去,我要睡觉了。” 小孩杵在屋里,“你能教我御剑飞行吗,我可以给你银票,我有好多好多银子。” “可以啊,但现在不行,太晚了我要睡觉,你明天再来。”谢挽秋把他放到门外,“不许再说话,老老实实闭嘴回去,否则我什么都不可能教你。” 打着哈欠躺回床上,系统问:“你真的打算教他吗?” 谢挽秋翻了个白眼,“你信吗?” 翌日一早,谢挽秋慢慢悠悠洗漱完来到楼下,店伙计十分有眼力见地围过来,“客人睡得好吗,早点想吃什么啊?” “来份甜粥,再加一份肉包子。” 吩咐完谢挽秋坐到窗边的位置,微微仰着脸沐浴在清晨微凉的清风里,很快小二把早点放到桌上。 旁边的桌子坐下来两个人,一边等早餐一边谈论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国字脸的男人提壶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沈家灭门惨案听说了吗,死状凄惨,全家上下无一人幸免。” 瘦弱的男人叹了口气,“都传疯了,不仅灭了门,偌大的府邸被一场大火烧了个干净。” “好像还有人趁着大火进去翻找值钱的物品,简直丧尽天良!”国字脸男人一掌拍在桌上,吓了对面的同伴一跳。 “抛开这个不谈,你不觉得蹊跷吗,好好的怎么会被灭门呢。据说沈家在当地名声极好,乐善好施,这样的家族究竟是惹上了什么人,才会落到这种下场?” 国字脸沉思,神秘道:“如果没有得罪人,那只有一种可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你是说沈家有什么珍藏的宝贝?” 谢挽秋歪了歪身子,耳朵高度警戒他们的谈话,可惜后面的话题渐渐变得神乎其神,没什么再听的必要。 这回不用系统催促,用过早餐后谢挽秋就自觉拿上剑出门,正好和楼上急急跑下来的小孩错开。 她走到街角,余光突然瞥到一张熟悉的脸,脚步停了下来。 哪怕只是极快的一瞬,她也能够立刻从记忆深处把这张脸捞出来,五官开始有了一点成人的棱角,没有几年前那么稚嫩,但依然很可恨。 简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冤家路窄。 谢挽秋走进巷子,里面躺满了衣衫褴褛的乞丐,空气污浊不堪,酸腐的味道挥之不去,她跨过一个个乞丐,最终站定在少年面前。 卷在一张破布里的少年察觉到眼前的人,他抬起沾满污垢的脸,警惕地打量了会儿站在面前的女人。确认和她没有任何交集的可能,才嘶哑地吐出三个字:“有事吗?” “哈——”谢挽秋看到他这副落魄的样子短促地笑了,没同他废话,一脚将他踹在地上,抬脚踩在他的胸口,居高临下盯着他,“没想到你也有这天。” 谢挽秋的动作惊扰到旁边昏昏欲睡的乞丐们,他们纷纷把头缩进破布里,事不关己地继续睡。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才是能够引起他们重视的大事,至于其他的,与他们无关。 谢挽秋不顾一切上手攥住少年的领口,瞬息之间二人出现在附近的一处悬崖,毫不怜惜把人丢在地上。 少年摔在地上,额头嗑在尖锐的石头上划出一条两厘米长的口子,来不及分清自己身处哪里,就被谢挽秋掐住脖子控制在半空中,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前一刻还晴朗万分的天空下一秒乌云密布,暴烈的大雨倾泻下来,少年死死抓住女人的手,不停挣扎,恐惧攫住他的心脏,麻痹他的感官,只剩下求生的**:“你是谁?放开我!” 他好不容易走到这一天,怎么能够死在这里,他不甘心,他不会甘心! 雨水湿透谢挽秋的脸,在那张漂亮脸上留下蜿蜒纵横的痕迹,惯常的笑此刻消失殆尽,冷着脸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 “放开你是吧,如你所愿。”她双手一松,少年就这样掉了下去。 “啊——” 惨叫声在山谷里反复回荡,这声音是谢挽秋长到这么大听到的最悦耳的,颤栗的心跳仍旧在狂魔乱舞,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动听的回响,“啊——” 瓢泼大雨中,她挺直的肩膀猝然弯了下来,血液混杂着雨水浸透她的衣衫,这个时空她的修为处在被压制的状态,贸然使用空间术会遭到反噬,后果严重。 谢挽秋不在乎,一命换一命又何妨。 然而一切戛然而止,雨水凝滞在半空中,接着开始倒流,一眨眼的功夫悬崖上已经没有人存在,时间回到一柱香前。 谢挽秋睁开眼睛,她正走到街角,面色如常,和之前癫狂的模样判若两人。巷子里的少年整张脸埋在膝盖上,还在睡梦中,似乎噩梦缠身,整张脸惊得出了汗。 谢挽秋路过巷子,毫不停留地拐弯,眉眼带着慵懒的笑,同系统交流:“沈寂声在什么地方?” 一直揪着心观察她的系统松了口气,时至今日也不知道找上谢挽秋这个决定是对是错。太过乖戾,没什么同理心,谁要是惹了她就得做好被她报复的准备,也不知道祁云南怎么惹到她了,竟然要下死手。 好在它发现得快,及时将时间逆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不过它得看紧谢挽秋了,这次逆转时空消耗它太多能量,最近乃至很长一段时间内它不能继续使用逆转术,希望一切顺利吧。 “他在孤寂林那边,御剑半个时辰就能到,你需要尽快赶过去,不然他可能会离开。届时再次定位他的位置需要耗费一定的时间,尽量速战速决。” 谢挽秋撇嘴,“若不是我的灵力被压制,只能发挥出平时一层的实力,不然瞬息之间就能出现在孤寂林。” 系统:“……别抱怨了。” 谢挽秋不服了,“我连抱怨一下都不行,还有没有人权了?” 系统:“……” 跟谢挽秋相处这些年,系统已经总结出一套心得体会。她越来劲就越要沉默,不然得被她没完没了的骚扰。 沉默很有效果,谢挽秋无趣地搭上肃杀,往孤寂林那边去。半个时辰后她站在一棵树上,远眺整片森林,没有发现一个活人的影子,仅有一条被人硬生生钻出来的荆棘过道引起她的注意,那是足够一个小孩穿过的洞,折断的枝条显得很新。 “看样子我们来晚了。”谢挽秋若有所思地盯着荆棘丛。 第3章 做我仆人如何 “总算是走出来了。”谢挽秋站在孤寂林边缘,往前一步是平坦的大道,往后一步是孤寂林的入口。 荆棘丛几乎横跨整片森林,数百丈的距离,尖刺上还能看到血迹,她俯身轻捻着尖锐的细刺,仔细查看那干涸的血迹,咋舌:“这跟在荆棘丛滚一圈有什么差别,现在沈寂声估计跟个刺猬差不多。” 不止血迹,残留下来的魔族痕迹更是引人深思,她嘴角向上一勾,眼里却没什么明显笑意,目光落到脚步斑驳的黄沙上,“沈家虽说灭门,却还遗留一个沈寂声,一个小孩居然值得那么兴师动众,看来沈寂声手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她顺着足迹一路追过去,直至黄昏才看到一队人歇在荒野,火堆燃烧着,印照出他们的面容,几乎个个都身穿紫色服饰,戴着遮住上半张脸的面具。 谢挽秋悄悄靠近过去,在一棵树后面窃听谈话。 他们吃着肉,大肆谈论着这两天发生的事。 “这小崽子够能跑的,等我抓到他非把他生吞活剥了!”一个啃的满嘴留油的强壮胖子把手放在嘴边比了个手势。 “去去去,你不是只吃足月的婴儿吗,这个留给我。” “闭嘴,我不管你们怎么解决他,现在最重要的是他手里的秘法。法老下了死命令,拿不回去就要了我们的命。”看起来似乎是他们的领头人。 一个人拍着胸脯,“放心吧老大,他就在这山谷藏着呢,只要我们围住山谷,还怕他逃吗,没吃没喝就算不出来,也迟早饿死。” 焰火噼啪作响,一个阴恻恻的男声道:“你们别忘了,他可是从孤寂林的荆棘丛里跑出去的,那个刺只要扎上一根,浑身就会奇痒无比,更别提他几乎满身都是洞,你们看着吧,不出明天,他肯定会自己跑出来求我们救他。” 谢挽秋靠着树干,环顾着四周的高山,连绵不绝的群山,听他们的意思,沈寂声就藏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系统适时出声,“他就在百米之外。” 谢挽秋会意,“那我们就去找他,看看他手里的秘法是什么稀世珍宝。” 她正准备离开,不设防踩到一根断枝,“啪嗒”声瞬间引起那伙人的警觉,站起来手按在腰间的剑上,“谁?” 谢挽秋屏住呼吸,脚下一动不动,没想到他们直接冲过来将她团团围住。为首的一人抽剑搭在她脖子边上,锋利的刀尖挨着皮肤的地方渗出丝丝血迹,看清楚只是一个女人后,把剑收回剑鞘,厉声质问:“你是何人?” 谢挽秋抿着唇,眼睛躲闪着不敢看他们,手扯着裙边,声音颤抖,“我是前面村庄上的,到山里采摘迷了路。” 一行人目光犹如实质盯着她,把她密不透风围在中间,将她从上看到下,“你不是采摘吗,东西呢?” 谢挽秋支支吾吾:“丢了。” “丢了?”之前说话阴恻恻的男人走过来,抬起她低着的下巴,轻佻地摩挲着她的脸颊,“看来你在说谎呢,不说实话的话,只好杀了。” 男人垂涎的目光黏在脸上,令人作呕。谢挽秋放开捏着裙角的手,抬眸看向他,正要开口,不远处就响起一道惊恐的童声,似乎遇到了什么困难。 本来还围着谢挽秋的一行人互相交换眼色,当机立断放过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朝声音的方向追去。 谢挽秋掏出手帕仔仔细细擦干净脸蛋,轻飘飘道:“不知道我有洁癖吗,什么猪蹄子敢往我脸上招呼。” 她慢悠悠跟上去,保持着一个不会让他们发现,也能看清发生什么事的距离。漆黑的山谷里,蝉鸣的声音此起彼伏,尖锐刺耳,踩踏残枝落叶的声响一路向东。 经过一处窟窿,谢挽秋停下脚步,缓缓转身走向不见任何亮光的山洞。她立在洞口低着头不知在思索什么,接着坐在一块石头上,冲着空荡的山洞轻声道:“出来吧。” 安静,洞窟里除了潺潺流水的声音别无其他,谢挽秋翘着腿,“别让我说第二次,否则那些人什么时候回来我就说不准了。” 过了几秒,仍是安静。 蛇类滑动的嘶嘶声近在耳畔,谢挽秋微微侧头,迎面对上一双泛着光的竖瞳,她好整以暇地盯着近半米粗的蟒蛇。倏忽之间蟒蛇发起攻击,张开大口向她的脸咬下来,阴湿的气息喷在脸上。 谢挽秋连身体都没移动半分,拿着不知从哪里顺过来的树杈迅速插进它的脑袋,手一挥蟒蛇就钉在墙壁上。 一旁的墙壁动了动,细微的响动没有逃过谢挽秋的眼睛,她打了个响指,洞壁上的烛火燃了起来,山洞里的环境依稀明了。 一个小孩的身影出现在眼前,身上的衣衫破了几个大洞,脸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细小伤口,五官稚嫩却突出,萌萌的大眼睛警惕地盯着谢挽秋。 系统看到他吃了一惊,没想到沈寂声真的在这里,“他就是沈寂声,快杀了他!” 谢挽秋没理它,眼里只有沈寂声这个萌物,无视他眼底的戒备,一把将人抓到身前,食指和拇指掐上那嫩白的脸蛋,爱不释手:“这小脸蛋,嫩得跟块豆腐似的。” 沈寂声脸上全是伤口,被她毫不留情这么一揉搓,痛呼出声,“好痛,你放开我!” 他七手八脚推开这个女人,退了几步,眼睛偷偷望了望还插在岩壁上的蟒蛇,那么粗的蛇这个女人竟然轻而易举就杀死了。他本来还在迟疑要不要出来,疑心有诈,最后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个女人和那些人不是一伙的,她看起来比那些人还要强,那为什么还会被发现? 沈寂声想不明白,他现在只觉得自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他不应该沉不住气的,明明再等一晚他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被他推开谢挽秋也不生气,手撑着下巴,借着光端详沈寂声。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没吃过苦,不愧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小孩。 只是那些人说孤寂林的荆棘有麻痒效果,现在一看沈寂声身上除了遍布全身的细小伤痕,神态倒是没有任何不适。如果真的麻痒发作,他此刻得被折腾得掉一层皮。 “你就是沈寂声?”女人的问话让沈寂声浑身一震,她难道也是来找他的? 沈寂声惊疑不定,强作镇定,“我不是,我叫祁云南,你找错人了。” 听到熟悉的名字,谢挽秋顿时正经起来,从石头上站起来,走到他面前蹲下来,眼里闪过戏谑的光,“你说你叫祁云南,真的吗?” 沈寂声点头,眼睛一眨不眨,“你说的沈寂声是沈傅的少爷,我是他府上管家的儿子,前不久沈家被人灭门,就剩下我一个人活下来。” “原来是这样。”谢挽秋也不知信没信,“既然你是沈家的仆人,主人家没了,现在也算无家可归了,可怜见的,要不以后就来伺候我吧,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最基本的温饱还是能够解决的,怎么样?” 沈寂声看着她的笑仿佛看到了魔鬼,他不可能跟着她,如果这个女人把他卖了怎么办。他不能保证对方一定是个好人,哪怕对方有足够的实力保护他。 他也不能确定这个女人不会为了他手里的秘法反过来杀了他。 系统眼看着走向不对,插嘴道:“别跟他废话了,直接杀了他,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急什么,跟他玩玩,他手里的秘法我还挺感兴趣的。”谢挽秋说。 “拖下去恐徒生变故——” 不等它絮叨,谢挽秋打断它:“有什么变故啊,以我的能力杀了他分分钟的事,你要是无聊就自己看看话本去。” 系统:“……” 空气中凝着一层湿雾,岩壁上水珠滴落的滴答声清脆,在这一刻却仿佛是琴弦上落下来的一双手,在反复拨弄沈寂声那紧绷的神经,他抿了抿唇,摇头拒绝了谢挽秋的提议,“明天有人来接我,我会跟他离开。” “你确定吗?”谢挽秋问他。 沈寂声重重点头,“我确定。” 他很狼狈,经历灭门之后眉眼间虽然有着淡淡的苦涩,但更多的还是孩童的纯真,和系统所说的阴狠手辣的人根本不一样,看来他寄予厚望的那个人会给他最沉重的一击。 他不乐意谢挽秋也不强求,她等着对方求她。 在这之前她要捋捋祁云南和沈寂声的关系,以及祁云南在沈家灭门一案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她不相信祁云南是无辜的。 如果沈寂声的家仇和祁云南有关,那他出关的第一件事,估计就是去找祁云南报仇,不然系统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阻止她杀祁云南,它的存在肯定是为了保护祁云南,而不单单只是嘴上说的维护大陆太平。 想通其中的关系后,谢挽秋难得睡了个好觉,她这步棋没走错,既然系统要保祁云南,那她只能反其道而行了。 白昼划破夜幕,一缕晨光洒进山洞,清冷的风穿透淡薄的衣衫,沈寂声蹲坐在角落里,肚子一阵一阵作响,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全靠喝水充饥,肚子里满是溪水。 因为饥饿一晚上睡得很不安稳,此刻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浓长的睫毛倦怠地上下扫了扫,双手不自觉地环抱住双臂,十指在僵硬的手臂上来回抓揉期望赶走刺骨的寒意。 眼睛上像是蒙着一层水雾,看什么都雾蒙蒙的,稍微一动豆大的眼泪就掉在地上,鼻头红红的,泪水洗刷过的眸子透彻明亮。沈寂声环顾一圈没看到昨天晚上的女人,岩壁上蟒蛇的尸体垂挂在那里,长长的尾巴拖到地上,已经没了生机。 难道她已经离开了吗,沈寂声从地上站起来,歪歪扭扭地往洞外走去,洞里太冷了,他不想再继续待在里面,在外面找了个不容易被发现的角落靠着,这两天天气不好,没什么太阳,就算有照射在身上也没什么温度。 沈寂声手脚乏力,站了不到一会儿就坐在地上,五脏六腑无时无刻不在抗议,脑袋里像是有人拿着凿子一刻不停地敲打,一点细微的响动都能挑动他的神经末梢。 他双眼无神地望着远方,有那么一刻似乎脱离了这幅俗世的躯壳,脸上的情绪一片空白,生理上的病痛不再加诸在他身上。 天上的云从山的一头飘到另一头,一个穿着白衣的男人出现在视野里,沈寂声僵住的瞳孔转了转,生机重回他的身体,双眼放光地盯着来人。 裂开的唇瓣张了张,哑掉的喉咙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舅舅。” 他把手撑在地上,用力站起来,一时之间头晕目眩,却还是强撑着,期望地望着来人。 男人很快来到他的身边,先是俯身抱了抱他,心痛地道:“你受苦了。” 沈寂声仰着红彤彤的脸蛋,带着哽咽的泣音,说不出话只能摇头。 舅舅是家里唯一得到机会去修行的,在门派里很厉害,每年夏天都会回来看望他们,会给他做很多新奇玩意,还会带着他御剑飞行。 家里出事前夕,舅舅就传信要回来一趟,这里是小时候舅舅带着他来玩过的地方,沈寂声在两天前就用信鸽传信给他,他们约好在这里见面。 他相信舅舅会为父亲母亲报仇的,只要舅舅能够赶回来。 第4章 天域宗选拔即将到来 被沈寂声唤作舅舅的男人将他接走了,他们踩在一把平凡普通的剑上,不太平稳地离开。 “沈寂声难道就想靠他舅舅三脚猫的功夫去报仇吗,太可笑了。”谢挽秋从洞里出来,她一直没离开,只不过是设了结界而已,和昨天沈寂声设的结界一样,因此他醒来时没感知到她的存在。 系统:“……” 它现在不想发表任何意见,目前看来谢挽秋对沈寂声的兴趣还没消退,它的意见因此显得那么不重要与聒噪。 —— 沈寂声被安置在一户农家,他们不能大摇大摆出现在集市,否则会引起注意。 这是沈寂声舅舅原话。 沈寂声没什么异议,他一下地就迫不及待地道:“舅舅,你一定要为父亲母亲报,杀了那些贼人。”脸蛋红得不像话,滚烫程度已经能够煮熟一个鸡蛋。 沈桦摸了摸他的脸,这才发现他发烧了,带着他进门,“怎么发热了,你这孩子怎么也不跟我说,烧坏了我怎么跟我哥交代?” 沈寂声昨晚半夜就发觉不适,他硬是撑着,舅舅还没来他不能睡,他一定要活着见到舅舅,然后为父亲母亲报仇,为沈家上下所有人复仇,为祁云南报仇。 现在舅舅的话一下将他强撑的气散了,一下晕过去,沈桦抱住他,叹了口气,“这幅倔强模样和你爹像了个十成十,也不知是好是坏。” 他付了银子让农户行个方便,把沈寂声放在床上,思来想去还是去镇上找个大夫开贴消热药,他倒了杯水放在沈寂声床边,走到门外,来到正在砍柴的农夫边上,温和地请求道:“孩子生病了,我现在到镇上去取药,劳烦你替我照看一下。” 农夫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听爽朗地笑了,“你尽管去,我给你看着!” 他的妻子也跟着点头,“沈大哥快去吧,早去早回。” 沈桦走后,谢挽秋出现在沈寂声的房里,目光落在床上的沈寂声山上,昨天还活灵活现的脸蛋今日失去了灵动,整张脸皱着,看起来很难受。 “可怜兮兮的。”谢挽秋啧了一声,靠在床前,“沈桦包里绝对有丹药或者灵药,但他不舍得。” 系统忍不住出声,“你为什么总是要恶意揣摩他人。” 谢挽秋“哈”了一声,“我亲眼看到他把手放在腰间的包囊上,修行之人包囊里装了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 系统:“……”无言以对。 “你包里不是有吗,你怎么不给沈寂声服用?” 谢挽秋眼睛眨了眨:“我只救该救之人,这沈寂声昨天拒绝了我,这般不懂感恩的人,我为什么要救他。” 门外突然传来声音,农妇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盆水,把水放在一旁,她仔细查看了沈寂声的状态,怜爱地试了试他的烧红的脸,“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她把帕子从水里过一道,拧干水,在沈寂声脸上擦拭着,借此给他降温。 谢挽秋依然倚在一边,连动都没有动过,她早已经在农妇进来时设了结界,她就算说话农妇也听不见。 在农妇的动作下,沈寂声幽幽转醒,一睁眼下意识就想找沈桦,看了一圈没看到人,惊惶地小声喊着:“舅舅?” “你舅舅去给你抓药去了,一会儿就回来。”农妇安抚他,把他要坐起来的身体按下去,湿帕子搭在他额头,“你好好的,别乱动。” 听见沈桦没有丢下他,沈寂声不再激动,老老实实躺在床上,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眼前着装简朴的秀雅女人,“谢谢你。” 沈寂声虽然十二岁了,但长相还没有脱离小孩的稚嫩,尤其身高也才到谢挽秋腰部,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可爱。 他乖巧地跟农妇道谢瞬间融化了她的心,关心道,“饿吗,我去给你拿吃的?” 沈寂声羞涩地垂了垂眸,颇有些难以启齿,“饿。” 他的肚子应声咕噜噜叫起来,农妇听这架势疑心他舅舅没给他饭吃,怎么能饿到这个地步呢,“你等等,我上午还剩下一些粥和馒头,我去给你拿来。”说罢脚步极快地出去。 谢挽秋撤掉结界,戏谑着地看着他:“这不是挺会撒娇的吗,怎么一对上我就这不要那也不要?” 这个女人不是早就离开了吗,怎么会在这里,沈寂声涨红了脸,当然他的脸也看不出来。 谢挽秋看出他眼里的惊讶与羞耻,“只是看看你等的人是谁而已。” 沈寂声不信她的鬼话,这个女人跟着他肯定别有所图,凭她的能力要杀他早就杀了,不用等到现在,她肯定也是因为他手里的秘法。 他对手里的秘法没有那么大的执念,甚至是恨这个秘法为他们全家招来了杀身之祸,如果父亲没有出去行商带回来这个秘法,他们就不会死,沈家的一切不幸全部来源于这个神秘的秘法。 这个要了他全家性命的东西他不会让它流落到那些无耻之人手上,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那你看到后不会再跟着我了吧?” 沈寂声故作镇静地问,谢挽秋挑了挑眉,“那可说不准。” “我舅舅和你一样是修行之人,他很厉害。”沈寂声强调。 “是吗?”谢挽秋不置可否。 农妇拿着吃的过来,沈寂声看了一眼谢挽秋,唯恐农妇进来看到她会为她带来什么不好的后果,幸好谢挽秋拉了结界,不止农妇,就连他都看不到人。 看谢挽秋设结界如此得心应手,沈寂声心下一沉,去年舅舅回来时还不会设结界,也不知道今年会不会。 他昨天那个结界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设的,多亏了父亲带回来的一堆秘宝。 “我把粥重新热了,小心烫。”农妇坐在床边,把沈寂声扶起来,然后端着粥一勺一勺喂他。 沈寂声本想自己端过来,农妇躲开他的手,把勺子递到他嘴边,“我来,别折腾了,不是饿了吗,快吃吧。” 沈寂声只好乖乖张嘴等待投喂,不过还是有强烈的不自在,一是对妇人的好意无法坦然接受,二则是因为谢挽秋就在屋子里,哪怕看不见她,他也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谢挽秋自然还在,她看到沈寂声这小孩乖巧的模样手特别痒,想上去揉捏几下他白皙的脸蛋。唉,好想她的大猫啊,早知道带过来了。 吃完饭沈桦也回来了,他进院子的脚步凌乱,把药给农妇请她煎一下,随后进房来看沈寂声,“等吃了药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离开这里。” 沈寂声眼睛里的光暗下来,但没有多问,只是乖乖地应了下来,“那舅舅我们去哪里呢?” “去天域宗。” “我能去吗?”沈寂声知道沈桦在天域宗修行,他从未想过自己也能去。 他的眼里不自觉流露出向往,沈桦不想打击他,但还是摸了摸他的头,“我把你安顿在山下,天域宗是白云大陆第一修仙宗门,有它的庇佑,那些贼人不敢放肆。” “舅舅,我想和你一样上山修行,你能帮我吗?”沈寂声望着他,小小的身体早已经被仇恨的怒火填满,他掷地有声地发誓,“我要给父亲、母亲还有沈家所有人报仇!” 沈桦神情一震,他还以为沈寂声会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却没想到沈寂声想着自己去报仇。 天域宗哪是那么好进的,不过他不再泼冷水,“舅舅给你想办法,再过不久宗门会选拔弟子,我给你报名,你去试试。” 看着沈寂声服下药后,沈桦就出去了。 灯火摇曳,沈寂声朝着空荡的的屋子试探着喊:“你还在吗?” 话音刚落,屋子中央就响起一道慵懒的女声。 “怎么,打算跟我走了?” 谢挽秋的身影显现出来,坐在椅子上,一手支着半边脸,一手翻着一本书,说话间连个眼神也没分给沈寂声。 沈寂声:“别开玩笑了,我要和我舅舅去天域宗。” 谢挽秋大部分注意力还停留在故事里,闻言随口道:“哦,那恭喜啊。” 沈寂声望着她翻了一页书,手边还倒了一杯水放着,看起来十分悠闲,仿佛这间屋子是她的卧室,而她正坐在灯下借光看书,光晕打在漂亮的脸上,看起来温婉极了。 可惜她手里正在看的书并不是什么世俗意义上的好书,沈寂声侧头半边脸陷在柔软的枕头里,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那书封的封面,**裸的几个大字映入眼底————夫君冷脸萌:天才娇妻爱入骨。 沈寂声疑心自己看花眼了,闭上眼缓了一会儿,再睁开人还是那个人,书也还是那本书。他的眼里很难不露出震惊的神色,这种没什么营养的话本他只在家里下人的手上看到过,没想到这个女人也喜欢看。 难道里面有什么值得学习吸纳的知识吗?沈寂声把被子拉到下巴,遮住半张脸,药性上来了,他的眼眸缓慢地一张一合,最后渐渐阖上。 不知过去多久,谢挽秋合上书,她来到外面。夜深人静,仅有天生挂着的银盘辉映下来几缕月光,她摊开手将麒麟宝物置于月光下,施了几句法咒,麒麟开始发出盈盈绿光,很快又寂灭下去。 谢挽秋重复试了几次也不行,她挫败地握紧秘宝,“灵力太低,召唤不出来。” 第5章 她有那么可怕吗 第二日上午,沈寂声的烧基本退了下去,最后又皱着脸喝了一碗药。 匆匆吃过早餐,谢别年轻夫妇,沈桦就带着沈寂声上路了。 两人同乘一匹马,马速很快,风将沈寂声的眼睛都吹得睁不开,四周的景色在不断倒退。 “舅舅,你为何要对柳姨他们说尽快离开。”他们离开时,柳姨说他们过几天要去外地省亲,沈桦便顺势劝说他们早点去,沈寂声觉得奇怪,坐上马后越想越不对劲,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 “是不是你——”他想说是不是沈桦被那伙人发现了踪迹,他们就快要找过来,劝说柳姨他们离开是为了避免遭难。 沈桦面色如常,“不久将有暴雨,这几天天气好早点去就能避免麻烦。” “再者,就算为他们的安全着想,劝他们早些离开不也是正常的吗。寂声你不是不知道那伙人的残暴之处,虽然我一路上掩藏了痕迹,但不保他们发现踪迹找过来,以防万一让那夫妇早日离开也没什么不妥。” 沈寂声一听心里羞愧,“嗯”了一声,他不好意思说刚刚有一瞬间他在怀疑自己的舅舅。 如果他们的踪迹真的暴露了,就不能把柳姨他们丢下,他们没有武艺傍身,对上那伙人只能任人宰割。 日夜兼程,三天后他们来到天域宗山下,把沈寂声放在客栈里嘱咐他好好待着别乱跑后,沈桦便上山了。 半个月后,天域宗开始进行弟子选拔,偌大的广场上挤满了人,男女老少数不胜数。 沈寂声站在人群里跟只仓鼠似的小到无人看见,天气突然变得很凉,风吹得人脸颊生疼,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拢紧衣服。 一只手拍了拍沈寂声的肩膀,他扭头看去是个比他高了一个头的姑娘,眼神疑惑地望着她。 “你的家人呢?”姑娘抬起头四处看了看,“他们放心你一个小孩过来考试?” 沈寂声抿了抿唇,“只有我一个人。” 他现在已经不是沈家大少爷了,身上穿的衣服面料早已不再精贵,取而代之是粗糙的麻布。 “我叫林无虞,江州人,你是哪里人?”林无虞脸上露出友好的笑容。 “沈寂声,苏州人。” 沈寂声出于礼貌回了她,没想到对方是个自来熟,“你看起来好像才十岁左右,这么小怎么想着来天域宗啊,据说这里的修炼生活很艰苦的,你看起来细皮嫩肉的受得了吗?” 沈寂声:“我今年十三,只是看起来小。” 林无虞惊讶地睁大了双眼,抬手比了比两人的身高,“我和你同岁,你怎么这么小?” 说小都是委婉的说法,她似乎是想说矮的,沈寂声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身高,以前总担忧自己长不高,天天让厨房做食膳。 听到林无虞的话,他沉默了下,刚好选拔长老来了,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凌冽寒风将他们站在广场上的人逼得退后几步,所有人大睁着眼望着飞到高台上的几位长老,激动的心在胸腔里跳动,长生不老,御剑乘风,没有人不向往。 和他们激动的神情不同,谢挽秋站在人群末端,凌冽寒风于她而言没有什么实质效果,她站得稳稳当当,看到这个架势摇了摇头,“装腔作势,没想到司马梧行七老八十了还这么在意排场。” 边上的人听到她的话,朝她看过来,伸出手轻轻地戳了戳她,压低声音:“你还想进天域宗就不要对长老不敬,尤其司马长老,这里至少有一半的人都是为了他而来的,你小心被他们听到。” 是一位长得很温婉的姑娘,谢挽秋对她笑了笑,“谢谢提醒。” 台上司马梧行望着广场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欣慰地露出笑容,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传遍了广场。 “今年人很多啊,天域宗招新,不限人数,只看本领,你们站在这里的人有多少能够进入天域宗,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话毕,他摸着发白的胡子,随手一挥,所有人眼前的景象瞬间变换,他们进入了试炼幻境。 第一关是心境试炼,所有人站在原地,却深处不同的场景。 不到两分钟,就有人倒在地上,哀求、痛苦、无助、幸福、快乐在一张张不同的脸上呈现。 阴湿的气息覆盖住谢挽秋的鼻腔,黑暗中她睁开眼,面色无常地推开身上的尸体。 下一瞬场景变换,一个妇人站在对面,秀雅的脸庞闪着温暖的光,她伸出手想触摸谢挽秋,“挽秋,好久不见。” 谢挽秋站着不动,任由妇人粗糙的手轻抚着脸颊,怀念地笑了,“以前突破时见到你,你总是和往常一样唤我小崽子,如今也算是温婉一回,我反倒有些不习惯了。” 妇人依然笑着,谢挽秋却毫不留念地轻抚掉她的手,心念一动踏出幻境。 台上的司马梧行第一时间注意到她,和身边的长老说着什么,无非是一些惊讶之类的话,谢挽秋不感兴趣,她的目光落在前方的沈寂声身上。 他的身边已经有好些人被淘汰掉,淘汰的人都被第一时间送回山下,剩下的一些人还在坚持,沈寂声眉头紧锁,似乎遇到了什么痛苦。 谢挽秋对他身边的人很感兴趣,面色没有其他人波动那么大,看起来幻境对她而言没有造成什么阻碍,是个修炼的好苗子。 不出所料,她睁开眼,通过了第一层试炼。 反观沈寂声还在幻境里苦苦挣扎,时间倒转回沈家灭门前夕,沈寂声在书房温习书本,沈母推门进来,见他如此刻苦,忍不住出声劝他,“寂声,你别整天窝在书房,多出去走走,和你表弟他们放放风筝,捉捉迷藏,别学成了个书呆子。” 沈寂声写完最后一个字,抬头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我知道啦,母亲你也别太操劳,大夫说你身体不好,该多休息才是。” 沈母闻言欣慰地笑了,站在他旁边看他的字,一字一句念了出来:“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她问沈寂声,“我们寂声知道这句诗是什么意思吗?” 沈寂声点头,“知道,珍惜当下。” 他望着母亲的脸,看着母亲蹲下来,自下而上摸了摸他的头,和蔼地道:“那寂声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呢?” 沈寂声莫名其妙红了眼睛,搁下笔,从椅子上下来,扑进沈母怀里,抱着母亲,闻着属于母亲的熏香,眼泪一滴一滴从脸眼眶里滚出来,“我希望我和母亲,还有父亲能一辈子生活在一起。” 沈母抱住他小小的身躯,“傻孩子,我们不就在这儿吗,别哭了。” 她把沈寂声从怀里扶正,“你父亲就在外面,你要跟我出去找他吗,你不是一直想要他陪你放风筝吗,他答应了,以后都会陪着你放风筝。” 沈寂声哽咽着“嗯”了一声,迫不及待地拉着沈母的手要出去,沈母顺着他的力道起身,无奈地道:“怎么这么着急,你父亲就在外面,不会跑的,别怕。” 沈寂声为什么那么着急,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抬起手擦了擦眼泪,就要跟着沈母出去。 突然他的余光瞥到什么,整个人愣在原地,瞳孔微微放大,祁云南怎么在这里? 他的记忆开始混乱,不对,祁云星一直在这里,那天下午祁云星就站在他身边磨墨,母亲后来进来送了些吃食,嘱咐他别太沉迷,适时放松一下,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只知道母亲嘱咐完就出去了。 后来……他的记忆开始飞速运转,后来是大片大片的血光,母亲和父亲把他塞到地道里,让他顺着地道一直跑。 他摸黑着跌跌撞撞往前跑,跑到喉咙干燥,上气不接下气,那条地道好长,长到没有尽头,心脏“砰砰砰”地似乎要冲破胸膛跳出来。 终于,在他力竭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了一缕光。 手心的温暖是如此的令人眷念,可惜是假的,沈寂声面对着沈母询问的神色,缓缓摇了摇头,手从她的手里抽回来,一步一步往后退,“对不起,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对不起。” 下一刻,眼前的场景烟消云散,沈寂声眨了眨眼,望着广场上变得稀疏的人群,他这是通过了吗。 林无虞看出他的疑惑,给他解答,“对啊,你过了,我刚刚还以为你没有听过呢,比较你的身影在刚刚可是一闪一闪的,差点就被遣送回山下了。” “你遇到什么了?”她很好奇。 “我的家人。”沈寂声没什么不能说的,他现在眼眶依然红了一圈。 显然林无虞不太理解,“你要是这么舍不得家人的话,为什么还要来参加试炼,再说了,真想他们了以后也能回去看望啊。” 随后,她看到沈寂声说:“他们都不在人世了。” 林无虞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尴尬地捂住嘴,“不好意思啊,戳到你伤心事了。” 沈寂声:“没事。” “那你很厉害了。”林无虞找话聊,不想让他陷入伤心的情绪里,毕竟是她先开的口,她就有一份责任,“你一定可以进入天域宗的!” 沈寂声笑了笑,“借你吉言,你也是,一起努力。” 又站了一会儿,第二关开启,迷雾笼罩住森林,天霎时间暗了下来,他们独身站在林子里,树木高耸入云,其间传来司马梧行的声音。 “第二关,雾障林。黑暗处藏有数不清的魔兽,放心,他们不会伤你们性命。凌晨之前,猎到魔兽最多的前五十名成功晋级第三关,剩下的只要猎到一头魔兽,就能够进入天域宗成为外门弟子,以上,看你们的表现了。” 系统看着谢挽秋跃跃欲试的模样,很是不解,“你的境界已经足够高了,哪怕做天域宗的长老都绰绰有余,怎么还跟他们抢占名额?” “自然是学无止境了。”谢挽秋打量着四周,暗处无数双眼睛悄然注视着她,她自有所感,准备大施拳脚,“天域宗作为第一大宗,宗门绝技天下谁人不想学,我自然也不例外。” 系统补刀:“当初人家求着你进你不乐意,现在倒准备偷师了 ” 谢挽秋:“时候未到,现在正是时候,况且——” 她想到什么,挑了挑眉,“世人传言,天域宗兀然仙君清冷孤高,样貌俊美,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美男子,传的这般神乎其神,我自然要窥一窥阵容。” “就是那个闭关多年的兀然?” “嗯哼,这不来得正巧,他还有一年才闭关。” “行了,我不跟你聊了,捉魔兽去了。”谢挽秋拿着天域宗分发的储兽袋,朝着更黑暗处走去。 毫不费力就装了整整一袋子,她拍了拍手,望着那些小心翼翼盯着她的大眼睛,粲然一笑,“袋子满了,你们安全了。” 听完她的话,所有魔兽解放了似的四散而逃,它们之前并非不想逃,只怪这个大魔头太能追,抓到一个砸晕一个,那细瘦的手是哪儿来的那么大能量的,简直离谱。 看到魔兽们落荒而逃的身影,谢挽秋一脸无辜,“我有那么可怕吗?” 系统:“……”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谢挽秋没事做,只好在林子里瞎溜达,凌晨十分才会宣布结束,她一路上与许多人擦肩而过,不是被魔兽追着跑,就是胆小地瑟缩着身子在角落。 谢挽秋同他们相比跟个异类一样,闲庭信步地走过他们身边,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夹杂着的还有几个男声的笑。 谢挽秋拧了拧眉,眼睛朝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眼里一道光一闪而过,不远处发生的事看得一清二楚。 几个年轻男人把三个小姑娘围在一起,手上不老实,想去扒拉姑娘们的衣服。 谢挽秋脸色骤然冷下来,靠近过去,越近就越能听到那些无耻的话。 “你们最好把储兽袋交出来,否则会发生什么我们就不知道了。” “不交也行,陪我们一次。” 第6章 他没有天赋 周遭路过几个人,不远处有的人听见了也只是看一眼就自己忙自己的去了。 男的居多,不过都袖手旁观,三个姑娘中中站出来一个,把另外两个挡在身后,鼓起勇气,捍卫她们的权利:“这是我们自己抓的,凭什么给你们?” “不给也行啊。”他们说,一把把她拉过去,“你陪我们一次,就让你们走。” 他们上下其手,动作轻挑地搂着她的腰。谢挽秋发现这个姑娘是在广场上提醒她的那位温婉女子。 “滚开!”她打掉那肮脏触碰她的手,却被更用力地搂回去,头发被一把抓住,其中一个扯住她的头发迫使她仰头,嘟着嘴就要亲下去。 恶臭的脸在上方越靠越近,许愿压制住内心的惊恐,尖叫出声,“不要碰我!” 她后面的两位姑娘本来很害怕,看到这个场景其中一个捏紧了手里不知何时捡起来的石头,大叫着冲过去用尽全身力气砸在那个准备欺辱许愿的男人脸上。 “我杀了你!” “啊!”男人猝不及防被砸了个准,丢开许愿,捂住左脸痛叫,温热的液体从他的指缝中溢出来,“我的脸!?” 其中一个男人赶紧查看他的伤,“凹陷下去了。” 他转过头来盯着罪魁祸首,眼神渐渐变得阴狠,“本来没想伤你们的,没想到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把我兄弟伤成这样,现在可不止交出储兽袋这么简单了。” 他们三个人哪怕少了一个人,看起来也人高马大的,真要下死手,三个姑娘也不是对手。不过她们经过一次彻底的豁出去后,已经战胜了内心的恐惧,三个人紧紧咬着牙,站在一起,彼此汲取能量。 三双眼睛不服输地瞪着他们,等待最后的鱼死网破。 气氛紧张,对方骤然发难,几步过来抓住拿石头的女子,“你给我过来,贱女人!” 他抓住女子的手腕,控制住她的挣扎,想要掰开她的手取石头,女子头上发带不知何时松开,黑亮的秀发散落肩膀,遮挡住她的视线,她被压制着弯腰,长发落在尘土里,沾染了尘埃。 “贱男人!”她忍住剧痛,不堪示弱,“只知道欺负弱小,算什么男人!” 这番话惹怒了男人,越加用力要她求饶,“臭娘们,你说谁不算男人,我让你看看我够不够男人。” 到底是干惯了粗活的,那个女子根本不是对手,再不松开她的手就要被生生掰断,最后终于是忍不住张开手,还沾着血的尖锐石头从手心话落,而她的手心血迹模糊。 “以为你骨头多硬,还不是乖乖松开手。”男人哼笑,拿过她腰间的储兽袋,丢给另一个男人。 捂着脸的男人捡起那颗沾血的石头,放到女子脸侧比划着,语气很不平静,掺杂着气急败坏的记恨,“你毁了我的脸,现在我也毁了你的,很公平。” 许愿她们这次找不到机会打他们出其不意,另一个男的挡在她们面前,她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数次将求救的目光递给看过来的人,却只能得到漠视。 难道没救了吗?她们只能任由这几个畜牲处置吗? 不!不会! 许愿慌乱之中摸到后腰的匕首,这是她出门时大哥给她防身用的,隔着一层衣衫她用了十分的力气,紧紧按住匕首,就算是死…… 匕首被她慢慢拿出来,所有的心神都凝聚在眼前的几个畜牲身上,只要他们敢动周素一根毫毛…… 突然一个什么东西飞过来,狠狠打在男人手上,他大叫一声,手里赫然被一根树枝插了个对穿。 许愿紧绷的心骤然一松,扭头看过去,就见上午站在她旁边大言不惭的女人朝着她们走过来,脸色沉的滴水。 “你们这些男的还真是坏的一脉相承啊。”谢挽秋走到他们面前,一脚将挡她道的男人踹出去,冷冰冰道:“自己没本事,就去抢别人的,就你们这种人怎么敢肖想进天域宗的?” 谢挽秋懒得跟他们废话,将三人打的半身不遂,这才心情好一点,她看了看停下来看戏的几个人,没什么好气,冷嘲热讽,“别说这几个废物,就你们这些人,遇到不公的事就是这样任由事态发展的态度,也没什么资格进入天域宗,而且袖手旁观的你们比这几个废物更畜生。” 围观的人一听脸色霎时间变得铁青,却也不敢站出来说一句谢挽秋的不是,无他,实力为尊,他们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别提他们看不出这个女人有多厉害,就凭她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丢出的树枝能把手掌插对穿,就不是他们惹得起的人。 几个人灰溜溜地跑了,谢挽秋不屑地勾了勾唇,转过身就被包围了。 三个姑娘围过来,眼睛里闪着星光,许愿手里的匕首掉在地上,事情平复下来,她浑身无力,见谢挽秋她们眼睛盯着匕首看,脸上热了起来,赶紧蹲下身捡起来。 周素把储兽袋系回腰间,这会儿还有心情开玩笑,她撞了撞许愿的肩膀,“一想到你会豁出去一切救我,你这个朋友我就没白交。” 许愿握着匕首,面对这么直白的话,她有些难为情,但没反驳,看向谢挽秋,“多亏了这位姐姐,不然我们自身难保了。” 谢挽秋:“你们做的不错,以后再遇到这种人,别怕他们,只要你比他们更狠更不要命,他们就会退缩。” 周素崇拜地点头,“姐姐说得对,谢谢姐姐救命之恩,姐姐你太厉害了,是不是练过啊。” 谢挽秋没否认,她看她们三个人只有一个储兽袋:“练过,你们是组队抓魔兽吗?” 周素晃了晃储兽袋:“对啊,大家都自动组队,人多力量大嘛,到时候抓到的魔兽平分就好了。” 她眼睛尖,看到谢挽秋腰间的袋子,“姐姐你是不是抓了好多?” 谢挽秋看着她:“是啊,你们想要吗,可以分一些给你们。” 她其实没那么多规则感,觉得她们顺眼,想给就给了。 许愿原本安静地充当背景板,一听这话秀气的眉皱起来,不赞同地看过来。 还不待她说什么,周素连连摆手,“不用了,这不是作弊嘛,我们还是自己抓好,况且我们也不是没有收获。” 她拍拍储兽袋,“我们已经抓了三只了,保守的话三个人都能进入天域宗。” 她们还要继续抓,谢挽秋一个人往前走去,她想去看看沈寂声抓得怎么样了。 正想着呢,人就自动撞过来了。 沈寂声手里死死抓住一只魔兽,魔兽却不肯屈服,叛逆地四处跑,带动着沈寂声跌跌撞撞跑过来。 “让开!”沈寂声一路喊着,可惜谢挽秋一动不动,沈寂声就这样一头扎进谢挽秋怀里。 手里闹腾的魔兽一反常态地伏低做小起来,一点也看不出戏弄沈寂声的半点恶劣,两只兽耳乖巧地垂在头上,眼睛圆溜溜的,看起来很是无害。 沈寂声诧异地看了一眼谢挽秋,趁机打开储兽袋把魔兽关进去,然后仔细地封好口,仿佛怕一个不小心魔兽就会跑出来,其实并不会。 谢挽秋看他这么小心,出声道:“这不会是你抓到的第一只吧?” 沈寂声从她平静的声音里听出了浓浓的嘲笑,他抓着袋子,“很多人一只都没有抓到,还很怕这些魔兽。” 谢挽秋见他这副天真的模样:“……你想表达什么,你来天域宗的目的只是为了当个外门弟子吗?” 沈寂声沉默,他没有忘记自己为什么参加弟子选拔,“时间还早,我还能抓到更多的魔兽。” 谢挽秋耸肩,“祝你好运。” 沈寂声没有选择单走,他人太小了遇到的人看不上他,不会跟他组队,他只能一个人跟这些魔兽较劲。 谢挽秋这个女人很强大,那些魔兽很怕她,只要他跟在她身边,就能抓到魔兽。 谢挽秋看出他的意图,反而不走了,找了个圆润的石头坐下来,魔兽们一见到她自动退避三舍,沈寂声的打算落空。 她的目光落在身上,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烫意,还有那双看破一切的眼睛,沈寂声别过眼神不再与她视线接触,她不愿意提供便利那就算了,沈寂声转身朝着魔兽消失的地方走去。 谢挽秋看着他的背影,实在是无法把这个小小的人与系统描述里那个足够毁天灭地的人联系起来,弱的要死,连个魔兽都抓不住,一看就不是修炼的料子。 很快第二关结束,留在广场上的人少了三分之一。 司马梧行没有说过多的废话,挥一挥衣袖,一处深不可测的悬崖出现在他们面前,云山雾罩中一根竹子粗的铁链若隐若现,一头隐没在云雾中,一头延伸至他们脚下。 “独木锁,全长一百丈,只要能够安然无恙走过去,就会成为天域宗入门弟子。” 谢挽秋往左边看去,能够有资格站在悬崖边的前五十名,最后一名是沈寂声,堪堪擦边,与第五十一名只差了一只魔兽的差距。 谢挽秋收回视线,对此没抱什么期待,沈寂声不适合待着天域宗,他的天赋太低,硬是修炼的话根本修炼不上去。 第7章 前期扎马步、跑操 崖边几乎所有人都在观望,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要不就是对着深不见底的悬崖发出惊诧的感叹。 有的人试探着踏出一步,还没站稳就哆嗦着退回来,他的额头上惊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脸色一下就白了,这幅情况落在其他人眼里更是吓得退避三舍。 这天域宗不愧是白云大陆第一仙门,难度可想而知。 第二关司马长老言明魔兽不会伤他们性命,这一关可没说啊,这一不小心摔下去是个什么情景他们全然不知,简直是要命。 众人正踌躇着,有人一脚踏上独木锁,步履坚定地向前走,他们纷纷看过去,竟然是个女的,排名竟然还是第二。 所有人吊着一颗心,视线聚焦在她身上,她走得不快,看起来却走的很轻松,脚下没有一点滑动的迹象。 谢挽秋往沈寂声看去,垂着眸望着前方的独木锁不知道在想什么。 算了,管他想什么,也不过就是没底罢了。 谢挽秋往前踩上独木锁,成为第二个走上锁链桥的人,这点难度于她而言只是小孩子过家家,她如履平地般追上去,然后慢下来,偏头道:“你叫什么名字。” 林无虞看了她一眼,报出自己的名字,“你呢?” “谢挽秋。” 谢挽秋打量着她的侧脸,脑海里怎么搜索也没有林无虞的名字,这么优秀的苗子,十几年后定是有名之人,怎么会没听过这号人物呢。 林无虞一边走,还有心情跟她聊天:“我以为我会是这次弟子选拔第一名,没想到会出现一个你,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你确实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我比你大上不少,和你们比的话有欺负你们的嫌疑,若是我和你同岁,谁强谁弱还未可知。” 谢挽秋不想打击她的道心,事实上,林无虞确实很厉害,虽然没有灵力,但心性坚定,果敢张扬,这份品行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林无虞疑惑地“啊”了一声,“可是你看上去也没比我大多少。” “这个啊,等你修炼后就知道了。”谢挽秋朝她眨了眨眼睛,“修炼到一定境界是可以容颜永驻的。” 林无虞惊叹,“那得是什么境界啊,不过我可不相信你是个老太婆,真要那么老,还来参加这个弟子选拔会干什么,满级大佬体验新手村打脸吗?” 谢挽秋语调上扬“嗯”了一声,似乎找到同道中人,“你也看最近新出的那个话本?” 林无虞顿时眼睛放光,“对啊,写得太好看了!” 两个人就这样建立书友的情谊,一边讨论剧情一边往前走。 在他们后面,隔着一段距离,也有人试探着站上锁链桥,颤颤巍巍向前跨步。 他们耽搁犹豫的时间太久,云层中开始闪现黑色闪电,阴沉沉的气氛笼罩住这方天地,是要下雨的前奏,有人看着天气突然说了一句话。 “等一下若是下雨,怕是更不好过去。” 一语惊醒还停留在原地的人,焦急得一咬牙,硬着头皮上了,有眼尖的看到身后的竹子,几个人商量着砍一根竹子,大家一起走,所有人握着竹子保持平衡。 这个提议得到了响应,一根竹子三个人握着,深呼吸后走上独木锁,一晃一晃地往前走去。 沈寂声本想加入,因为身高被拒绝,还有对他力量的质疑,过独木锁太需要平衡,相持竹子的几人必须能够稳住,他又站在最边上,若是途中出现动荡,他根本没有绝对的力量站稳。 最后他只能折断一根柱子自己用来把握平衡,走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因为高度紧绷,速度慢下来,手臂酸涩,他抬眼一看前方云雾缭绕,不知还有多长距离。 “哥几个停一下,休息一会儿,不然你们总是抖。” 前方不远处一队人商量着停一会儿,沈寂声等手臂不那么酸了后继续走,他不能停留太久,越是逗留危险就越大,哪怕是累也要咬牙走到终点。 然而上天就是看不得他舒坦,刚走到那队人边上,他们就歪歪扭扭地一伙人全部重心不稳掉下去,离沈寂声最近的男人还握着竹子,整个人往沈寂声方向倒,竹子打在沈寂声身上,拨乱他的重心,脚下一滑就这样跟着掉了下去。 终点处陆陆续续站了不少人,等到司马梧行宣布选拔大会结束时,沈寂声的身影也没有出现。 意料之中,谢挽秋走到人群中,还是之前的广场,现在场上只有二十几个人,没有通过的自动成为外门弟子中的一员。 司马梧行的目光落在谢挽秋身上,向她发出邀请,“你愿意跟着我修炼吗?” 能让司马梧行亲自开口留人,足可见谢挽秋的优秀,她顶着所有弟子羡慕的眼神拒绝了,“多谢司马长老赏识,只是我上山一心只为拜入兀然仙君门下。” “既如此,我也不便强求。”司马梧行闻言很是诧异,倒也没强求,抬手一挥,一间清冷的屋子出现在众人面前,期间闭眼打坐的人赫然是兀然仙君。 人群中爆出一阵惊呼,这个仙君生得太好看了吧,冷清清的,跟朵高岭之花似的,这容貌真当得上一句仙君。 司马梧行道:“兀然,有位弟子想拜入你门下。” 男人连眼睛都没睁开,淡然拒绝,“我修炼已是自顾不暇,哪儿还有余力收弟子,替我拒了吧。” 谢挽秋哪是那么容易放弃的,她道:“弟子只想跟着仙君,不奢求仙君日日督促教导,只要偶尔得到一两句指点便已心满意足。” 兀然不为所动,还要再拒,站在司马梧行身边不怎么开口的长老道:“既然有这么一个弟子愿意入你门下,你就收了吧,莫让人伤心,再者你那山头也该添点人气了。” 司马梧行:“不错,况且这还是弟子选拔第一名,天赋极高,连我都拒绝了,一心就想入你门下,捡到这么优秀的弟子你就偷着乐吧。” 兀然平静的脸上出现细微的情绪波动,谁也说不准他是什么心情,只是应了句:“是。” 随后切断了通话,飘然升腾的檀香也一并消失。 林无虞看不出这个兀然仙君哪里比得上司马长老,“你竟然不选司马长老,反而选一个年轻仙君,跟着他能学到什么,我都没听过他的名号。” 现在的兀然确实名气和实力比不过司马梧行,他醉心修炼,常年不是闭关,就是在闭关的路上,离名声大噪的那一战还有几年。 谢挽秋嘿嘿一笑:“因为他长得好看啊,看着他那张俊美的脸我心情好。” 林无虞:“……你没救了。” 她眼神向往地看向司马长老的地方,“我上天域宗只为了拜入司马长老门下。” 她名列前茅的表现自然俘获了司马梧行的青眼,“丫头,你呢,愿意跟在我这老人家身边修炼吗?” 林无虞自然无不愿意,当即应下。 最优秀的前五位除了谢挽秋,都拜入了司马梧行门下,其他的人退而求其次围到想去的长老身边,半个钟头过去,基本分配完毕。有一两个看长相的也想拜入兀然门下,可惜他没收,只得遗憾跟着其他长老。 人群中有个落单的少年拢了拢破败的衣衫,头发乱糟糟的盖住整张脸,移开渴望的目光,走到一位身穿长袍的长老身边,干哑的嗓音低低道:“晚辈祁云星,想拜入长老门下。” 分完人后,长老们就走了,接下来是二师兄为他们介绍天域宗的宗门事务和宗门区域划分,介绍完后就让其他师兄带他们去各自的住处。 “等安顿好了我来找你玩。”林无虞有些不舍地对谢挽秋道。 谢挽秋好不容易遇到那么聊得来的人,自然欢迎,“好啊,我等你来找我。” 两人就此跟着各自的师兄走了,给谢挽秋带路的并不是内门弟子,而是外门的撒扫地子,因为兀然入门至今未收过一个子弟,只得让常打理兀然住所的弟子领过去。 “这边走。”他看起来恭恭敬敬的,话也不多。 谢挽秋虽然不在正儿八经的宗门待过,也知道这种地方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是不一样的地位,连她们那贫穷的小地方都有阶层之分,更别提这种修仙宗门了。 眼看着走上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她回头望了望离她越来越远的主院,问道:“兀然仙君住的地方这么偏僻吗?” “是的,仙君喜静。”弟子回她。 又走了一刻钟,才到了清修峰。目之所及没有一个活物,冷清清的,院子周围兀自生长了一圈野花,看来也颇有韵味,和来时那一路的荒凉形成强烈反差。 “师姐,这就到了,仙君这有三间空房,你看是入住哪一间呢?”他微微躬身。 谢挽秋一一看了,指定离兀然最近的一间,“这间吧,风水好。” “对了,你叫什么?”她问。 “行语。” 谢挽秋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和他交换名字,“我叫谢挽秋,山下二师兄说每三日会进行一次大操练,你知道具体内容吗?” 行语闻言平静的神色起了一丝波澜,在他打过交道的所有内门弟子中,很多人都会问及他的名字,很多时候带着高高在上的意味,极少数平视他,但从来没有一个人,如眼前这个看起来性情古怪的女人一样,很平常地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她,仿佛他们天然就是平等的。 他一一相告,“前期扎马步、跑操、学剑操。” 谢挽秋:“……我能请假不去吗?” 她一脸的无语至极,行语眼里飞快闪过一丝笑意,“当然可以,师姐你可以请病假,一月共五次病假。” 谢挽秋:“……”五次也太少了吧,不过聊胜于无。 行语还有事,他告辞后,谢挽秋坐在院子里,一时无事可做,百无聊赖之际,打算去打扰打扰她那新上任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