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竹马，仅此而已 [电竞]》 第1章 采访 “恭喜EP以七分之差战胜Gk，夺得2028年度全球总决赛冠军——” 大屏的积分结算出来。解说用英语喊得声情并茂，观众席欢呼声远远大过谩骂。 异国天空细细地前往了雪，温度零下，场馆里粉丝的热情却铺天盖地，冰冷的空气让人指尖止不住地发抖。 池烨从后台出来，耳间在嗡嗡响，仿佛还身处台上，还听得见那震耳欲聋的欢快。 男生绷得紧，侧脸线条流畅分明。黑白配色的队服外套拉链已经被拉下，露出里面在冬日里略显单薄的常服。 半响，他吐了口白气。 同场比赛，有人欢喜有人悲。自比赛结果注定，Gk的士气一直很低迷。 Gk作为华国唯一打进决赛的队伍，无疑是背负着整个赛区期望来的。 况且，这场比赛是为Gk效力五年突击手张晨的最后一场比赛。连退役都要接受评判，不能风风光光。 池烨掀起眼，就看见张晨极力克制着腕骨颤栗的腕骨，他抬手轻轻拍了下张晨左肩：“抱歉。”声音有些哑。 “不是你的错，fire。”张晨压抑着沉重，轻声道：“我的问题，我拖累你们了。” “为什么这么急着分锅，”新人藏不住情绪，队内刚入队两赛季的突击手夏一澄抢道：“只差七分了，我们再努努力，下个赛季也能为国争光。” 张晨苦笑一声：“可是我没有下个赛季了。” 为了不增加大伙压力，张晨要退役这件事只有教练和身为队长的池烨知道。 来自一个战队，张晨的伤病状况大家一清二楚。这一天总会来，但没想过会这么快。 都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有人不住红了眼眶。 他们听张晨继续说：“和你们同队打比赛的日子我很高兴，你们的路还很长，我只能跟你们走到这了，未来加油。” “这么煽情，我都装得有点想哭了。”似乎察觉气氛太凝重，张晨开了个玩笑，虽然没人笑：“我打算在这玩段时间，就不跟你们一起坐车回去了，再会。” 等到车拐了弯，彻底看不见人影，过了好长时间，才再次有人讲话。 “刚才听到有人骂早点退役，晨哥肯定听到了。” “第三个圈那我有个失误，要是我能1v2，积分就能多赶两分的——” “是啊，”池烨接了一句：“应该一穿四的。” “行了，”教练坐在副驾驶，听不下去地开口：“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别内耗了。放两周假，回去好好修整一下，之后再拼命训练。” “知道了。”他们漫不成调说。 又是一阵沉默，教练揉了揉太阳穴，问：“新突击手的事，你们列表里有没有操作好的，到时候结合青训生转会选手这些统一看一下。” “没有，我列表里都是狙击手，没有突击。”夏一澄眼里还有雾，摇头说。 “我也没有。”自由人许洲说。 教练点头，看向在这个话题从始至终没说话的池烨：“你怎么不说话？” “嗯？” 池烨眼底映了阴影，他看着窗外飘飞的雪花，反应过来才想起回答问题，淡淡道：“有一个，不过别想了，他不会来的。” ＊ 同年，和平精英国内次级联赛。 “啊啊啊啊啊啊——” “一穿四！！！好久没在这个赛场上看到这么热血沸腾的场景了。water是怎么在失去队友没有队友配合的情况下完成这么逆天的操作的。” “这是人类应该有的手速吗？” “只剩一场比赛，Wk已经超过URA17分了，结果毫无悬念，最后一把，吃鸡有没有？有没有？” “有！” “恭喜Wk以20分之差拿下本次联赛胜利，成功晋级，恭喜Wk打进PEL——” 粉丝尖叫混杂着解说声嘶力竭的呐喊，电竞场馆挤满了人，灯牌攒动，声音整齐又混乱。 赛后MVP拜访，理所应当的给到water。 主持人上任不到半年，大大小小的采访没接过几次，这是首次被分到正式比赛。 water这个人，她也只是略有耳闻。主播出身，年纪轻轻，今年是他打比赛的第一年。 当初谁也没想到，粉丝基数在平台排名前十的大主播，会想不开去打职业。 而且加入的还是Wk这个，成绩平平，常年辗转，连一级比赛都没有打进的次级战队。 water才在赛场上显露头角，就带领队伍横冲地撞进了T1。实力晃晃地摆在明面上，称他为联盟新秀都不为过。 虽然只是个小比赛，没接过几次采访的主持也是有点紧张。 之前没人跟她讲过，water本人这么他妈帅啊。 反而是water，懒散又不过分，丝毫看不出是马上要接受采访的样子。 主持人看着他，生出一股自己才是被采访的离谱感。 男生一头秀发被染成显眼冷调的灰。五官清隽，主持小姐姐在他身上闻到了独属于少年干净的气息。 “可以开始了吗？”water等了两秒，发现主持还没发话，问道。 “奥，可……可以了。”主持人被叫回神，理了理脸颊边垂落的刘海：“那现在采访就开始了，不紧张吧？” 男生点头。主持人不留痕迹地瞥一眼提词器，挂起微笑： “water，众所周知，很多职业选手ID都是名字里的字组词而成的英文，可是你的名字里，既没有水字，也没有三点水的偏旁。粉丝都想知道，你ID的来由是什么？” 主持人见water笑了笑：“因为fire是火。” 主持人属实没想到他会这么答，不由地一愣。 fire是谁？这个问题在现场随便拎一个观众来回答，都是能答得出来的。 fire，池烨。——华国顶尖战队Gk战队的狙击手兼队长。实力强劲，技术过硬，打职业两年，连拿两年全球赛单人冠军。 虽然Gk战队年年止步二强，但不可否认的，fire是华国当之无愧的第一狙击。 至于为什么不是世界第一，没有拿过团队赛冠军肯定有人不服，媒体和EP战队粉丝都不承认。 世界第一狙击手的王座就这么一直空着。也没人敢去认。 主持人眼眸微亮，追问：“water，你对fire的看法是什么呢？” “他啊，”时遇知道这个问题不该回答，却还是说了：“我对他什么看法不重要，别人的看法也不能改变fire是世界第一狙击手的事实。” 自从世界赛落幕，Gk惜败以后，从未有公众人物在正式采访中夸赞过fire。water是第一个。 主持人感觉自己找到了爆点，问题都多问了好多。终于被放走，时遇背上外设包回到休息室。 刚打开门，被Wk的教练叫了一下。 “water，”Wk教练说：“真的不留下来吗？” 时遇摇了下头：“不吧。” 教练：“我们战队虽然现在可能有点差，但好歹进了T1，Wk整个队都围绕着你打，比起去其它大战队不被重视，留在这里反而……” “真的不了教练，签合同时我就提过只呆一赛季的，”时遇说：“我还是滚回去直播好了，冠军也拿过，知足了。” “拿了次级联赛冠军就满足了？” 时遇眼皮动了动，朝他挑了眉。 Wk教练顿时停住了嘴，无话可说。时遇什么也没说，但让教练听出了弦外之音。 还能拿什么冠军？ 春季赛，夏季赛，还是全球赛？ 先不提世界性赛事，全国性的比赛都不可能。 和平精英是团队游戏，只一个人的杰出压根没办法在赛场获得胜利，尤其是在高手云集的比赛上。 想要赢比赛，不仅要多人的技术，还要多人的配合，独狼根本不能够翻天。 而Wk没有能力买技术好的大神，其它小战队似乎也没有。有能力的一般都进了顶尖战队。 顶尖战队又是战队挑人，而不是人挑战队。想通过选拔难上加难…… Wk教练一时无话，这么好的苗子，教练还是想挽留：“那你以后就不打职业，这么退役了？” “再看吧，”时遇话没说那么死：“有大战队要我我就去。” “罢了，”教练清楚留不住人，也没再拦，换了个话题：“你赛后采访说的那些话，很容易被喷心里应该有数，现在的舆论风向对你不利，已经有人骂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知道，”时遇不以为意：“又不是没被骂过，做这行的谁不被骂？骂就骂呗，我又不看。” 确实，打得不好被骂，私生活被骂，人品要差还是被骂，人红是非多，有时候就是一点错也没犯，也能被红眼病群体鸡蛋里挑骨头。 教练被噎了下。尽管只跟时遇相处六个月，他是什么性格的人，教练还是有点了解。 时遇不像是为无关人员上赶着挨骂的人。 不知怎么，教练就问出：“你是不是跟fire认识？” “嗯。”时遇从休息室长桌拼盘取了一颗糖，剥开糖纸将糖球丢进嘴里，闻言动作顿了顿，含糊道：“有仇。” “哈？”教练万万没预料到，许久找回声音，想到什么又问：“因爱生恨？” 不清楚是不是糖太甜，时遇被齁得呛了下：“谁他妈爱他了。” “不是？”教练见他反应这么大，有些疑惑：“你赛后采访那些话真的很像fire死忠粉会说出来的。” 时遇满脸匪夷所思，上下将打量着人：“我说他是世界第一狙击手，你没听出来我在阴阳怪气？” “没有，”教练莫名其妙地摇头。 时遇咔嚓一声咬碎了糖，推到腮侧：“因为fire是火，所以我是水，这么明显你也听不出来？” 教练看他思考着，缓慢给了否定答案：“你ID都是为了他取的，还不够死忠？” “你语文没学好？”时遇耐心给人解释一遍：“水火不容这个词语你都想不到？” “我不知道……”教练沉声说：“粉丝多半是get不到，已经有人写你们同人文了。” 时遇：“啊？” 教练：“你赛后采访都上热搜了，可以去看看。” 第2章 绯闻 时遇不太相信，从兜里抽了下，皱着眉打开手机，登录微博小号。不需要怎么找，点开搜索栏猜你想搜第一列就是。 他顺藤摸瓜点进去，按流量往下看。 ［电竞小喇叭：难以置信，次级联赛MVP赛后采访公然直言喜欢fire／／分享链接。］ ［人见人爱小老弟：论fire的魅力有多大。］ ［无语死了：从热搜上摸过来的，说实话，有点懵，Gk都闭关训练两星期了，我没想到fire能跟次级联赛扯上关系。］ ［不是朋友：这有什么好上热搜的，崇拜我们fire的选手难道还少吗？］ ［花开富贵：可能是因为water粉丝比较多？毕竟是大主播。］ ［高中同步指导丛书：服了，为什么要蹭fire热度。］ ［幼儿园毕业了吗：蹭你妈，water粉丝比fire多了整整两百万，water扶贫了好吗？fire今年热搜都没上过吧，连世界赛输了都没上。］ ［高中同步指导丛书：fire比较低调，water本来就是主播，常年直播，要是粉丝数量没有职业选手多笑掉大牙了好吧。］ ［一只快乐的小青蛙：停停停，这有什么好吵架的，别搞我，我两边都喜欢。］ ［加我带你上王牌：中立的闭麦最好。］ ［吃个梨子：纯路人，我感觉water就是普通地表白啊，这有什么好骂的。］ ［茶tea:water是fire脑残粉啊，还世界第一狙击手。］ ［难道不是吗？fire本来就是世界第一狙击手。］ ［笑死，你把这个名号丢过去fire敢接吗。］ ［water粉，一开始喜欢water只是因为直播有趣。一直没追竞，不适应这个圈子风气，兜来转去，我怎么还是搅了这场浑水了。］ ［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去年世界赛的时候，water刚好在直播解说比赛，输了以后，很多弹幕都是让water评价，还有些受不了直接开喷骂Gk骂fire。water解释了句不追Gk，当场就把带节奏的人踢了。］ ［这件事我有印象。被踢的那位是榜三大哥知道吗？我当时就觉得water好帅，公正无私，合着是见不得偶像被骂…］ ［只有我觉得water跟fire有点子好磕吗？］ ［姐妹，你自己看看阴不阴。］ 时遇深吸一口气，手控制不住就搭到九键上，打字:“感觉water在内涵fire呢，water大概是想表达的意思是水火不容。” ［完了，我也觉得好磕了。］ 看到这条，时遇脸顿时皱成一团，无语又不甘心地再打:“水和火都不相容怎么磕，你们别乱磕行不行，water就是在阴阳fire，没有团赛冠军，不配称为世界第一。” 时遇小号ID有带water，这话发出去，没多久就被反驳了。 ［你是粉丝吧，是粉丝就要帮助water一起追夫，而不是给water招黑。］ 时遇:“……” 你特么的才黑粉。 口腔里糖融化得差不多，时遇咬着后槽牙:“我不招黑，也不能乱磕吧。水和火都不相容怎么磕？你们别太离谱。” 打完这行字，男生用力地按下发送。没一会就有了新的回复。 ［怎么不能磕了，可以磕的兄弟。我给你举个例子兄弟。］ ［水坐在火上，被蒸腾送上云端。］ ［火焰轻轻摇曳，水像是被火发狠搅动般翻涌起来，水汽凝结成一点点水珠，又晕湿。望着耸动的天花板，迷了一层雾看不真切，水浪去了不知多少，火舌依旧猛烈。再往后只剩水被火蒸开的声音。］ 时遇看完，恨不得眼睛瞎了。 他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还没有自戳双目洗净自己心灵，就看见下面有人发了条“xswl，都闹上热搜了，好奇fire会不会回应。” 时遇如梦初醒，一小块将化不化的糖球咬都没咬，就当药片直接滚进了食道。 “草，”他低骂了声，从屏幕里抬眸，看着教练眼神带点慌乱:“能不能帮我撤热搜？” ＊ Gk电子竞技俱乐部。训练室敲击键盘声和聊天的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队长果然厉害，只是躺在床上睡个觉都能上热搜。” “啧啧，确实，要是我能像队长一样又帅又高技术又强就好了。” “没事，起码占了一样游戏技术好。” 池烨刚起，眼皮淡淡拉耸，不太懂他们在发什么疯，目前不想参与讨论，在饮水机前冲泡了杯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等到池烨在机位坐下，夏一澄从旁边探出脑袋:“队长，你上热搜了知道吗？” “嗯，”池烨从喉间发出一个音节。 夏一澄朝他竖了大拇指:“队长网速还是一如既往地快，你起床之前才上的热搜，这才几分钟啊。” 池烨打开抽屉，抽出专用于训练的手机。 间隙把起床气散掉，终于抬了下眼，不过还懒懒散散:“我不知道，什么热搜？” 意识到自己夸早了，夏一澄讪讪放下手，脸疼地应:“昨晚不是PEN春季总决赛嘛，MVP是你的小迷弟，赛后采访说你是世界第一狙击手，连ID都是为了你取的，还有人产你们俩同人文，真的笑死我了。” “哦，”池烨解锁，随意点开和平精英手游。嗓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丝毫没有去点微博看看的**。 夏一澄看他动作，感觉自己看到了无情无欲的杀神。 “队长，”夏一澄捂着心口浮夸地抨击:“人怎么可以这么无情，人家都因为你被骂了，至少给人家一点来自偶像温暖的关怀。” “和我有什么关系？”池烨不理解，没什么语气:“又不是我撬嘴逼着他夸我的，难道要我用大号回复谢谢喜欢(玫瑰)？像个人机。” 好像是这么个理，听起来是有点傻，夏一澄咋舌:“那是不能。” 池烨莞尔，过后沉下心，点了开始游戏。 和平精英是典型的枪战射击类游戏，一百人开局被投放到在海岛雪地沙漠等等地图的出生岛，登上飞机选择地跳点，落地拾取枪械药品等装备击杀敌人，随着安全区越缩越小，最后一个存活的队伍即为吃鸡。 屏幕中游戏人物出现出生岛，玩家有的打拳有的奔跑，喧乱地哄作一团。池烨嫌吵，就没那么快戴耳机，大约是想上了飞机再戴。 夏一澄见池烨要训练，也就没再烦他，跑去烦Gk的自由人许洲。 “诶，许哥，你觉得队长小迷弟打得怎么样？有一说一，他操作是真牛批啊。” “我也觉得打得挺好。”许洲正在看那场比赛回放视频。 “是吧是吧，”夏一澄唉声叹气:“可惜我没有操作那么好的小迷弟，不然可以加个好友一起排几把的。每次匹配到傻逼队友是真想爆粗口，又怕处分硬生生憋回去，委屈死了。” “你想跟他一起打游戏？”许洲拍了下大腿:“这好办啊，你去加一下他好友，就说你是summer，可以给他队长微信，他肯定通过。” “我靠，许哥你可真是个大聪明。”夏一澄:“我要是给了，你看队长扁不扁我。” “顶多就口头被骂几句，反正肯定动不了手。”许洲本来就是开玩笑，听言笑也乐了，许久才重新敛了笑:“不过听说他不打算签Wk了，被Wk.粉丝骂惨了。” 戴不戴耳机都吵，训练室声音远比游戏里全部麦更大声。 池烨正想把耳机戴上，将他们聊天隔绝在外，听到这又诡异地停了动作，忽然问:“你们刚才说哪个战队？” 夏一澄愣了下，下意识回：“Wk啊，哦，你可能没听过，今天之前我也没怎么听过这个战队，只知道water。” 池烨“嗯”了一声，没再问，咖啡的苦味现在才渗透开来。 还没上飞机，池烨把这局游戏给退了，手指微顿，犹豫地从口袋拿出私人手机，点开微博。 “Wk就是今年PEN春季总决赛冠军。”夏一澄没注意到这些动作，怕池烨不清楚Wk，贴心地解释了遍。 “我知道，”池烨默默了解事情起因经过，目光在被采访的少年脸上，又看见上方飘过去的争吵，喉结艰涩滚了滚。 片刻，他指尖点开微信，在搜索栏输入一串微信号，戳开了许久没联系的聊天框。 * 热搜白天就联系人撤掉了。时遇心惊胆战了半天，过去几个小时也没见fire回应，终于松口气，同时心里又不舒服。 直播都提不起心情，尤其是还有这么多污言秽语。 热搜撤了，但讨论还在发酵。时遇开始还愿意动手封，后面人数太多，踢也懒得亲自踢了，不厌其烦地跟他们掰扯。 Wk整只队伍主要依靠water，如今时遇不打算再签，尽管Wk官博帮忙发过声明，时遇还是不可避免地被Wk地某些不理智粉丝道德绑架。 water粉不服，就吵了起来，愈来愈激烈，时遇管不动，让房管把带节奏的全踢了。 [在Wk呆了一个赛季就走，在次级联赛发了光，就不打算续签。要是没有Wk，你一个人哪能拿冠军。] [忘如本，你现在一切都是Wk给的。在Wk出了风头想去哪个战队？不会想跟你偶像一个战队吧，被粉丝捧得不知南北，异想天开了吧。] [666，你们真会给自己战队贴金。我们water在打职业前粉丝就超千万了好吧，water去你们战队之前你们那个小破战队官博粉丝有water零头吗就叫。] [知道当初water去你们战队的时候被黑子跟粉丝喷得多惨吗，拿了冠军夸一句还真把自己战队当作蛋糕。] [Wk晋级PEL，water被更多人注意到。本来就是互利双赢的局面，有些低龄粉非要这么傻吊找骂。] [蹭蹭蹭，就这么想蹭fire热度吗？] [water赛后采访就是表达崇拜，之前这样的事例又不是没有。别人可以，我们water就不行？要不要这么双标。] [不是对water双标。别人可以，fire不行。知不知道fire是有女友粉的…] [Gk.粉。别的我不管，但涉及到我家fire了，water就不能管管那些cp粉。喜欢fire两年，看到同人超话真的很心碎。] 时遇没话说，这些人以为他看到这些不堪入目的同人文心情就好过吗？ 本来只是想阴阳一下池烨，鬼会知道这届粉丝能理解能力堪忧，事情能发展成这样。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口嗨了。 时遇扶了下额，后悔得半死:“实话跟你们说吧，我跟fire睡过。” “在同人文里睡过。”他没理会爆炸的弹幕，迅速补了一句:“你们听听恶不恶心，你们膈应我也很膈应，真的别写了。” [我靠我靠我靠，water你不对劲，你还去看你和fire同人文。] [我的天，所以这是实锤了吗？water就是喜欢fire。] [fire粉。我去翻了下water的关注列表，滑到最底下看到water就是有关注fire。] [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翻的，没想到真被翻到了。] [water早期关注只是一些五六年前巅峰的职业选手，现在大部分都退役了。除了那些退役的选手，早期关注的就只有fire了。] [卧槽，我怎么感觉water粉龄比我他妈都高。] [就算没有蹭热度，是真脑残粉就可以在采访里说喜欢了？] [利用职务的便利追星，要不要脸。] [知不知道这是一种很可耻的行为吗？这放在娱乐圈都是要被喷死的节奏。] [没有利用职务之便加到微信吧……这种算私生了吧。] [关于我最喜欢的主播(现职业选手)，喜欢我最喜欢的职业选手这件事。] [我不行了，好拗口。] [我没想到water这么深情。] [宝，听我的，下辈子不要喜欢fire了。] [靠，能不能退役。想到未来有变态跟fire可以同台比赛，还能在后台跟fire见面，赛后还能跟fire握手，就生理性厌恶。] [死变态，远离fire。] [明确粉丝和偶像之间关系界限，从water做起。] 时遇:“……” “我开游戏了，玩五局下播。”时遇眼不见心不烦，假装没看到，转移话题:“你们想看经典雨林还是沙漠？” 兜里手机突然振了一声，收到一条微信，时遇毫无防备地点开来看—— 傻逼:就这么想跟我炒绯闻么？ 第3章 认识 看到这句话，时遇想死，异常地默然。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不亚于把网络上那些社死名场面挨个体验一遍。 宇宙飞船什么时候能够普及？ 飞去火星定居需要多少钱。 时遇尬地想把自己砸进地缝，恨不得逃离地球生活。 “屁，”时遇也不顾自己在直播了，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谁稀罕跟你炒绯闻。” 这话太像恼羞成怒，时遇怕池烨自恋癌晚期没救，手指停在发送上端几秒，又重打一句:“找我什么事，想给我发律师函？” “不至于，”池烨那边发:“把我拉进队伍，我们双排。” “你让我拉我就拉？”时遇打一段话思考半天:“你要跟我玩游戏也看看场合，我在直播。” 池烨耐心地打道:“我知道。” “哦，”时遇大概能猜到他是什么用意，跟fire双排玩几局游戏，事后解释一句是朋友，这事情也就这么翻篇。 但是时遇嘴唇重重抿了一下，戳着字:“我不需要你帮。” “没在问你意见，”池烨发:“快点。” “特么是你更想跟我炒绯闻吧，你小号昵称是什么？”时遇打算等对方一说出来，先把池烨从从观众中揪出来封了。 “别转移话题，”池烨:“或者你想我发八百字小作文帮你说话？” 他**裸的威胁，时遇有证据，可惜也不能拿他怎么办。时遇一点也不怀疑，要是没拉，池烨真会照做。 时遇手指无意识地玩着硅胶手机壳，垂着眸发现实在没辙才道出实话:“你游戏好友好像被我删了。” “我不小心删的……”时遇欲盖弥彰地解释:“微信没给你备注，你昵称改来改去的，前几次清列的时候我认不到是谁，就顺手全删了。” 这次对面安静了将近一分钟。 这个谎撒得没点含金量，太假也太蹩脚，池烨都不爱改昵称名字，这两年或许压根就没换过…… 不懂池烨会什么想法。 他和池烨近年来交流可以说几乎为零，一直没说开，虽然极少时聊天也能正常地聊下去就是。 沉默时间长到时遇以为他彻底下线，不会再回复了，才从这股无名的情绪里抽身。 正要去点游戏，没想手机再轻轻振声。 池烨把游戏账号ID发了过来:“加这个号，邀我。” 让整个直播间几十万水友看着他跟池烨打游戏，想想就头皮发麻，特别是这群人现在还在因他俩争吵。 但此事无解，时遇硬着脸加上池烨。池烨发给他的是小号，时遇只能寄希望于他粉丝认不出他的小号。 不过希望渺茫就是了。 时遇准备排进游戏再把镜头接到直播，起码还能一口否认不认识，狡辩说碰巧排到，将问题原因归咎于玄学。 游戏机制是这样，时遇邀的池烨，所以由时遇选择地图种类和模式。 他没问池烨意见，挑也没挑，就选了最初的四人海岛。 队内所有人要点左上角的开始游戏才能开始匹配。池烨迟迟没点，时遇咬牙切齿地打字，礼貌询问道:“你他妈怎么还不准备？” 池烨打字:“换成双排。” 命令谁呢，那一瞬间时遇真想要把人踢了。 之前还算跟他有点矛盾，尽管这点矛盾不怎么影响，但让加好友加好友，让双排双排，他不要面子的吗？ 奈何直播水友都在等着，已经在猜测water在做什么了。耗下去不太好，时遇也懒得跟他争，就动动手指将模式从四排改双人。 排进游戏，时遇去跟水友交流互动。 “刚刚有人临时找我，找我干嘛？不重要，你们知道有人找就行。” “就播两局，等会就下播。” “几分钟之前还说的是再播五局，我变卦了，别讨价还价。” [666，你看谁直播就播一个小时。fire每次直播都有两三个小时，拿了次冠军飘了是吧。] [学学你偶像，别耍大牌。] [不是，队伍里这个“F”我是不是在哪见过，ID好耳熟。] [草，这是fire吧。fire直播我见他掏出来玩过几次。] [不是，真的假的。] [比金子还真。fire上次直播才掏出来玩过，不信可以去翻翻回放。没有空格没有点，同样是大写的f。] “fire？”时遇像什么也不了解，语气平常:“什么fire？” [六，感觉water在装。他绝对知道那个人是fire。] [也不一定呢，要是知道那是fire怎么可能这么平静。而且你也说了fire这号是前一段时间直播才用过的，那段时间water还在打联赛，恰好没看fire那几场直播也有可能。] [不不不，他肯定知道这是fire。死忠粉不可能错过偶像的任何直播。] [就是就是，water一看就是即使当下忙，夜晚也会躲被窝里看直播那种。说不定看入迷了，还会重温以前的直播。] [救命，fire快退游戏，这个入是个变态，还有同性恋倾向。] “啧，”时遇看见那条同性恋忍了又忍，还是忍下了脏话，回复弹幕:“没想到这么巧，可以排到fire。” 他开了队内语音:“兄弟你是fire么？不方便开麦可以打字。” 二号那一栏旁边白色麦克风标动了动，池烨带了点笑:“嗯。” “哦，”时遇被他笑得噎了噎:“我在直播，介不介意？如果介意的话你可以退游戏。”这话是说给水友听的。 “不介意，”池烨重复一遍:“知道你在直播，我在看，刚刚不是说过了？” 池烨这个人可能是时遇上辈子过得太顺遂，老天爷看不下去派下凡让故意整他的。 看着弹幕刷过去整整齐齐的问号，时遇眼前黑了又黑，仍想补救:“呃…是说过，刚才我直播麦克风是关闭状态，就想着再问一次，我被骂怕了，你理解吧。” “理解，”池烨那边应了一句。 [不是，这啥。fire直播时跟路人不是很少互动吗。] [之前直播时排到粉丝都只很礼貌地回了几句。] [fire为什么不跟队友双排啊，匹配路人又锻炼不了配合能力，磨合不了。] 池烨似乎看到了这条弹幕，时遇还没说话，就在麦里回道:“训练的时候和队友双排，偶尔跟熟人玩也会双排。” 时遇:“……” [？？？] [这话是什么意思？] [窝中文六级，没有看懂，fire这句话，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我去，楼上怎么还来了个老外。] [别说了，我这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都还没理解fire想表达什么东西。] [我有个离谱的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时遇没去理会众人的猜测，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飞机上问了一声:“跳哪？” “P城，”池烨没跟他客气。 职业选手手速快，跳伞也更快。这局游戏看着让人血脉喷张，除此之外，心细的水友还发现。 water跟fire配合也相当默契，完全不像初次组队的模样，当然也不排除两个人配合能力都很逆天的情况。 不，可以排除。次级联赛来看，water和队友配合是有待改进的。 粉丝又不是傻子，这局比赛water明显能跟上fire节奏。 和朝夕相处的队友配合不那么尽人意，反而是跟初次排到的fire配合好到爆炸，说是第一次一起玩谁信。 加上池烨开头说的那几句话，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这两确定不是老情人？] [乱磕什么？双排了一局就磕磕磕，和队友双排那么多局不磕。别看到两个帅哥就想嬷啊傻逼。] [我是一点暧昧都没看出来，不懂这些人在磕什么，不理解也不尊重。] [会不会是fire被钱买通了？] [啥啊，fire签约费一看就不低啊。家里应该也挺富裕的吧，fire打职业第一年，签约费还低的时候，假期在机场被拍到，fire穿的衣服那个牌子贵得要死。多少钱能把fire买通。] “如果遇到这样的圈，大概到这个时间段就要找车跑毒了。”时遇清完楼，收枪朝P城车库跑去，一边敷衍弹幕。 “要不要六倍镜？”池烨说:“多了一个。” 看着池烨游戏角色旁边多了个黑色物体，安静两秒去捡了起来:“谢了。” P城假车库必刷车，但是里面的蓝色小轿车被人卸了两个胎。时遇低骂了句:“谁这么缺德把车胎卸了。” P城教堂下的公路和炮楼是随机刷车点。池烨低笑，思路清晰地分配任务:“我去教堂，你去炮楼，找到车了记得回来接我。” “哦，”时遇操控任务奔跑，想到什么，询问:“万一两边都有车呢？” “各开各的遇到敌人不好反击，”池烨声音从扬声器传出来:“两边都有车你也得来接我。” “……行。” 时遇在炮楼那块找到一辆吉普，车速很快，开车冲到池烨面前时没刹住，把池烨的游戏人物撞得飞了下。 池烨迅速上了车。幸好队友之间不会造成伤害，否则fire估计得直接成盒。 时遇简单看了眼地图，调了个头，就往正在安全区内，圈边的渔村去。 “换个位置，”池烨在麦里说:“我来开车。” “哦，你开。”坐车可以开枪，多拿人头多上分，时遇没跟他抢，直接换到了后座。 这局的圈大概率就是刷到军事基地，通往那的两座桥绝对都有人堵。 池烨没有停在圈边渔村卡人。被前后夹击太危险，不如先冲桥。 时遇多半能猜到池烨想干什么。或许是池烨打了几年比赛比较倾向于求稳，时遇的想法就莽撞许多，把圈外要进圈的和赌桥的一起解决。 不过这种打法确实很容易出局，时遇思考两秒，也没说什么，同意冲桥。 路过渔村时遇先发现一位独狼。收割下人头，血量稍微变红，用了个医疗包把血量加满，又添子弹，没过多久就迎来了第二波枪林弹雨。 吉普刚冲到桥头，就被子弹打得火光四溅。时遇探头开镜射击，倍镜是早已装备换过的红点。 霎时间剑拔弩张。m762三枪连续把其中一位敌人的三级头打爆。池烨车技还行，驾车躲避子弹，吉普超过中间掩体才被打冒烟。 敌人分布在两边掩体后，时遇前半段就把两边探出头的一一击杀，后段又换位将另一边的敌人击杀。 残血快速地找到高架桥顶的敌人又将其淘汰。一系列操作下来仅用了十多秒。 池烨开车也没什么停顿，后半段甚至放慢了速度让时遇开枪。 后续两人把吉普打废充当掩体。有两位职业选手，技术都高，配合又好，吃鸡几乎已是定局。 等到空投落下，池烨问了句:“还打不打？” 跟池烨打游戏的感觉很爽，时遇意犹未尽，挣扎两秒:“不了吧。” “嗯，”池烨声音听不出情绪。大吉大利今晚吃鸡的字眼跳出来，他没有停顿，点掉赛后结算，退出了队伍。 热度高居不下。如果说water赛后采访用了一晚才发酵上了热搜，那么这场疑似双排的直播几乎是十分钟，微博热搜更新就上了前十。 池烨打了七八局之后想歇会，摘下耳机，舒张了下手。 夏一澄跟他双排练配合，现在也是想着刷微博放松放松，热搜措不及防地出现在眼前:“队长你怎么又上热搜了，我不行了。” “谁知道，”池烨门儿清是什么事，耸了耸肩，显然没放在心上，还说:“这届网友怎么有点风吹草动就搞这么大动静。” “我看看是怎么回事，”夏一澄点进热搜词条，看见了一堆问句。 原本正主就在旁边，夏一澄随时可以问。可教练陈德似乎没给夏一澄问的机会，在夏一澄点开微博没多久就把fire叫去了会议室。 夏一澄没看water直播，看他们讨论什么熟不熟人看得一头雾水。 池烨还以为教练把他叫会议室是有要紧事，比如关于新突击手。没想陈德开口也是问直播的事。 陈德坐在椅子，拧开面前矿泉水喝了口:“你和water认识？” “嗯，从小一起长大。”特地把他叫会议室就为了问这，池烨失笑:“这有什么可问的，选手社交都要管？” “当然不可能，”陈德把水放下，轻咳了声:“water操作还可以，问问他有没有兴趣来Gk。” 战队教练平常就会关注发掘打得好的选手路人主播和青训生。 何况如今Gk缺突击手，哪怕有一点可能都不愿意放过。water次级联赛比赛陈德也看了。 不过如果说那场比赛让陈德对water只是有好感的话，今天这场直播里的操作才是让陈德佩服的。 敢打敢拼，又不至于无脑刚。尤其是看到冲桥后面操作，陈德简直眼前一亮。 被敌人率先打了几枪之后可以迅速锁定敌人，躲到掩体后残血找机会反杀。 反应速度快，操作极限，有天赋。更重要的是，跟fire配合很好，适配度高。 不管对方适不适合Gk，陈德也是想让人先试训看看。一队不行就留在二队，water当年愿意去Wk，如今说不定愿意为了偶像呆在二队。 陈德还怕water被其他战队挖走，池烨跟water认识的话，就好办不少。 池烨反应跟陈德想象的倒是完全不同。见池烨微微敛了敛笑:“他肯定不来，没有其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陈德:“你不问怎么知道他不愿意？” “他看见我会很尴尬，”池烨扯了扯唇角:“你说他来不来？” “啊？”从他表情里品出几分自嘲，陈德不明白两个网瘾少年见面有哪里可尴尬的:“为什么？” 男生身侧的手指蜷缩，看着会议桌桌面，眸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池烨浅浅笑了笑:“年少无知犯了点错。” 陈德听得云里雾里:“犯什么错会让你们两个大男人尴尬？” 池烨不愿细说，随便说了个东西敷衍过去:“来打职业跟家里闹翻，借了他五万块钱，现在都没有还，你说尬不尬？” “？”陈德更难以理解了，满脸莫名:“你又不是没钱，千万签约费还不够你还五万？” “他没找我要，”池烨垂了眼睫，稍稍掩住眸里翻涌的东西:“你说他为什么不找我要？” 陈德说:“还钱这事还要等到别人催？怪不得他看见你会尴尬，再好的感情也磨不过钱啊。他没催你已经算是看重你了好吧，哪天他忍不下去想跟你绝交，估计就来催你了。” 他们之间不是钱的问题。 打职业之后时遇就没来主动找过自己一次。池烨能猜得到是什么原因，但想不通是哪一步开始错的。 似乎是两年前？甚至更远。 他也不知道。 总之别人十八岁迎接世界，他的十八岁像个分水岭。前十八年时遇在，后面几年没有时遇，很割裂。 “你真不打算帮我问问？”陈德不死心:“我真想要他，water是目前我觉得的最合适的。” “不帮，”池烨垂着眼，随意倚靠着椅背:“我把他微信给你，我去问他肯定直接就拒绝了，你去问说不定……” 陈德接道:“我去问说不定有戏？” 池烨:“说不定能委婉的拒绝，面子上更好看一点。” 陈德:“……” 第4章 回忆 池烨退队以后，时遇望着满屏质问头疼。 ［从实招来吧，什么时候跟fire勾搭上的。］ ［ 1，用的什么法子让fire配合你直播。给fire砸了多少钱才让他陪你演戏。］ ［不是，这到底是什么回事，我现在还脑子懵懵。］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很多职业选手我都有游戏好友。”时遇掩饰地回完这句，手就搭上鼠标：“我有点累了，今天就先播到这，先下了。” ［你特么的，遇到事情就逃跑是没有责任没有担当的表现，非君子所为，是怂鬼。］ ［直播四十多分钟就想下播，敷衍谁呢。］ ［逃跑等于默认有基情。你信不信，你今天要是不解释清楚就下播了，不用一个小时微博就会出现水火车文。］ 时遇被最后这句威胁到了，硬生生把手从鼠标那移开：“你们问问题，我自己挑三个回答。事不过三，我回答完这三个以后，下次直播再有人问，我一律当带节奏踢了。” ［你自己挑，鬼知道你会挑怎么样的问题回答。］ ［水友应该不至于这么傻，肯定都问劲爆的啊。］ ［总会有一些问题找不到重点或者不会问的。］ ［草，我不同意。这样就想掩盖过去？water人精吧。］ “我把唯一的解决方案丢下来了，同不同意你们说的不算。反正同意我就挑三个问题认真答，不同意你们以后再问一样踢。”时遇语气没得商量。 ［算你狠。］ ［不要以为这样你就能拿捏我了，想屁吃。］ ［water你跟fire是到底什么情况啊。］ “没什么情况，”时遇挑了一条回道：“只是游戏碰巧匹配到，就加上好友玩了几局，一直不熟。我的段位匹配到职业选手不是很寻常的事？” ［？，不信。］ ［到底跟fire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认识的？］ ［跟fire认识多久了？］ “去年的时候，和平精英海岛地图，他是二号我是一号。”看到这一条，时遇编了骗过去：“觉得配合不错就加了个好友，平时也不一起玩，就这样。” “三个问题我回完了，今天直播就到这。”时遇手搭上鼠标，说：“你们回去好好调整，下次直播再见。” 弹幕不乐意—— ［你妈，你才回了两个，哪来的三个。］ ［还有一个问题，你们闪开，都别说话，我来问。］ ［和fire真的只是玩过几局游戏，我不太信，怎么觉得不止呢，否则为什么fire还把六倍镜让你了。］ ［fire不会主动让物资的吧，他是狙击手诶，都是队友给他让还倍镜，就没有出现过他主动让倍镜的情况，而且fire还说了是熟人。］ “我只已经回复了三个，要说话算话，懂不懂。”时遇看着弹幕嗤了下：“哪里有三个？什么情况，怎么认识，什么时候认识，这三个。那一条弹幕问了两个问题，需要我找出来给你们看么？” ［……靠。］ ［合理怀疑，那个是water用小号发的。我们不认。］ 时遇没管弹幕发疯，手指轻点鼠标，关闭了直播。 男生进浴室打开水，白色水柱冲刷，时遇伸手捧了往脸上扑。额前灰色的碎发都沾了些水汽。 手机只剩十四格电，时遇回到床边拿充电线插上。屏幕中央显示着正在充电的特效跳出来，发出声音，而后彻底沉寂。 刚才有弹幕问怎么认识的，时遇有几秒也在想这个问题。 时遇认识fire的时候，fire还不是fire，只是池烨。 具体怎么认识时遇记不清楚。他妈和池阿姨闺蜜，按大人嘴里说法，他和池烨从小玩到大。 怎么见面怎么熟悉时遇其实早就忘了。还有些久远的记忆像是盖了灰尘，感觉也快了。 印象深的，只剩最后那段有交流的日子。 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忘，只记得池烨很好很欠，却不记得哪里好哪里欠。 时遇十六岁那年经常下雨，连绵的阴雨天给那段回忆蒙了层雾，如今想起，还让人有种恍若隔世的不真实感。 天空淅淅沥沥下着雨，拍打卧室窗户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对熬夜的人简直是场天然的催眠曲。 是周末，还在念高中的时遇难得睡懒觉。手机通话音量被调很低，两通电话都没能把时遇从睡梦中吵醒。 时遇睡到自然醒。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够手机，看见他爸三小时前的未接来电，茫然一会，等到清醒才回播过去。 “喂，” 时遇还没来得及问打电话有什么事，就被对面他爸炮语连珠地数落了番。 时父:“看看现在几点了，都十二点了，太阳都晒屁股了还睡。你怎么这么能睡。” “外面下雨，没有太阳。”时遇揉了把脸，眼角懒恹地拉耸:“我以前不都是这个作息？你又不是不知道。” “小烨九点就来找你，结果你还在睡觉，人家在客厅等了你三个小时，好意思吗你。”时父语气微冲:“还不快起来。” “？”时遇听得满脑子雾水:“哦，他怎么不直接进来？” “门都被你锁了，你让他遁地进去？”时父苦口婆心:“我让他敲门用力点，他回我什么知道吗？池烨说你起床气有点重，还是算了，怕被你凶。然后在客厅等了你三个小时，也就小烨惯着你，换别人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我靠，”时遇没忍住骂了句脏话，嗓音还有晨起的微哑:“谁特么有凶他，我——” 还没我下去，就被时父出声打断:“把你的暴脾气收收，再让我听到你凶他，为你是问。” “……” 时遇手指一挑，无语又郁闷地挂断电话。 他从床上爬起来，憋着一口气去洗漱。那会头发还没染，发丝是浓浓的黑，时遇用手梳了两下，才慢慢悠悠开了房门去找人。 客厅灯开着，池烨坐沙发上横屏打着游戏，时遇一眼就能看见。男生穿着休闲，轻薄的白色卫衣随意拉至手肘，微微低头，修长的五指在屏幕上滑得很快。 中央游戏人物恰好击杀一人，时遇在后面经过瞥了眼，没打扰他，进厨房又端着碗出来。 “冲上去打啊，”时遇扒了口饭，看见池烨在毒圈边辗转不前，咽下去:“前面房区有人看不见？” “冲上去就死了，”池烨躲掩体后喝了瓶止痛药:“那栋房里是满编队，等两个同时露头先击倒再冲。” “你队友怎么都这么早就被淘汰了，”时遇低低抱怨，又吐槽了池烨:“你怎么1对4都不敢冲，会不会打？” 时遇差不多饱了，碗放到茶桌，就见面前递过来一部手机。池烨说:“你来，没打过你是孙子。” “我来就我来，”时遇噎了下，讪讪地接过手机，语气却硬，”“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下次遇到类似别躲在掩体后连头都不敢探。 ”池烨没说话，挑了眉，静静看他操作。 时遇刚才充其量就是口嗨，在高端局1V4他其实也没底。时遇简单看了地形局势，扔了三颗烟雾弹。 白烟由浅变浓，引出四个人。时遇先是举枪收割在窗口的两位，还有两位似乎不太敢冲，隐在墙后，被打中几枪又迅速缩回去。 时遇觉得时机差不多成熟，从烟雾中穿过。为了不被子弹打到，走位是S形。 时遇想的，只要他从圈外进到安全区的房区，那之后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幻想很美好，现实却残酷。事实是才跑了三分之一路程，就被玩家盲扫，无情地淘汰在枪口下，变成盒子。 赛后结算，游戏进行二十分钟，积分倒扣十五分。被时遇击倒的玩家大约被队友救起来，淘汰的十个都还是池烨自己去杀的。 池烨以前的KD8.8，这局以后估摸得掉个零点几。 池烨轻嗤一声：“不丢烟雾弹他们都还找不到在哪。” “你的手机我用不惯，而且我刚起床，打成这个鬼样也情有可原。”时遇自己找补，无地自容又面色如常：“罢了，你跟我爸造谣说我凶你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池烨哂笑：“你让我等三个小时的事我还没跟你计较。” “你九点来找我，九点我才刚睡下四个小时，能叫得醒才怪。”时遇把手机塞回他怀里：“谁让你敲门不敲用力点，等这么久活该。” “我手都敲疼了，”池烨把结算页面点掉，揉了揉手腕，“我也没想到，有人能睡得跟猪一样。叫都叫不醒。” “滚，”时遇抿唇，不轻不重踢了下池烨：“我说你这么早来找我干嘛，一个网瘾少年，作息这么健康做什么？” “打游戏一定要晚睡晚起，谁规定的？”池烨朝他看了眼：“你？” “这要什么规定，一般都是这样好不好？”时遇把碗收到厨房：“这是既定规律，你一点也不正宗。” 池烨没跟他争论。手机轻振一声时发过来一条语音，池烨点开。 慈蔼的声音从扬声孔传出：“小烨啊，下午别被时遇带着疯玩，有空也监督监督那小子学习……” 跟时遇平日里见到的完全是两副面孔。 时遇翻了个白眼，没放在心上，毕竟他爸一直这样：“你都不反驳的吗？这算默认你不正宗了？” 池烨低头回着消息，边说：“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有理之人永远斗不过无理取闹之人。“ “啧，”时遇没话说：等我一下，我常用打游戏那部手机在房间，昨晚忘充电了，玩游戏习惯从满格开始玩，你先开一局团竞。” “嗯，”池烨应声，问：“作业带回来了吗？” “带了，在书包。”时遇抬眼，有些讶异：“你要帮我写作业？你的字和我的字不像，你记得抄丑一点。” “想什么呢，”池烨失笑，弹了下少年额头：“自己做，我看着你写。” 时遇难以接受，“你他妈真想听我爸的监督我写作业？脑子没坏吧。” “不然？”池烨偏了下头：“时叔这么相信我，我怎么能辜负他的嘱托。” “一边去，”时遇态度坚决：“我不写。” 时遇说完，看到池烨输入了他爸电话号码，要打不打的样子：“……” 池烨走进房间。拉链拉开时有轻微响动，时遇眼睁睁地看着他从自己书包拿出卷子放到桌面，却又不能奈他何。 “数学？”时遇低眸看了眼，脸皱了皱，透露着嫌弃:“我刚起床你让我做数学？我跟你没仇吧。” “不想写？” “你说呢？”时遇语言和表情同时说着。 池烨思考两秒，重新挑科目，询问:“那换成语文？至少比数学好点。” 时遇知道这卷子他是非写不可了，用力地从池烨手中抽过试卷，折叠工整的纸张被弄皱了些。 不到半个小时，时遇就做不耐烦了。本来就丑的字越来越飘逸洒脱。写到后面，发呆玩手，就是写不下去。 想看池烨有没有注意，偷偷扭过了头。还什么也没有看到，就被警告了。 “别看来看去，”池烨嗓音从旁边传过，随便说:“你神游的时候我录视频了，再不认真打包发给时叔。” “哦，”时遇转回头，池烨经常拿他爸说事，是清楚时遇对上时父会怂。 也不算因为怕，只是时父生气就断网，这样时遇玩个游戏还得出门。奶茶店图书馆这些地方网络又不稳定，人多，时遇还是倾向在家玩。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心里明白池烨不会真告状，时遇也不敢赌。 时遇撇了下嘴，木着脸转过去，等到最后默写题会的填完，不会的胡编乱造完，已经接近两点钟。 “做好了，这样行了吧，”少年扔下笔，椅子转了三百六十度，就看到池烨手机横着屏，在玩和平精英、雪地地图、跳水泥厂、拿了十二杀。 “嗯，”池烨眼皮也没抬:“可以了，歇会再做数学。” 时遇气不打一出来。特么，他还在跟语文试卷苦苦挣扎，结果这人美滋滋地在单排屠杀上分。 是可忍孰不可忍。 “靠，”时遇沉声十秒，突然爆发，扑过去抓着男生肩膀死命摇晃:“池烨我杀了你！！！” “别碰我，”手机掉到床边，池烨也被按到轻柔的被里。话是这么说，池烨嗓音却有笑意:“排位，等会掉分了。” “掉个屁，”时遇没好气:“击杀十二个，玩到了决赛圈，你就算原地成盒都掉不了分。” “好像也是，”池烨忍不住眼里的揶揄，衣领被扯得有些乱，露出分明的锁骨:“那你打吧，让你出出气，安慰一下你受伤的心灵。” 时遇也摇累了，才有气无力说:“有病。” “嗯？”池烨轻声地笑，喉结滚了滚:“上号双排，带你上分够不够赔罪？” “谁要你带，”时遇不屑一顾，嗤声说:“明明是我带你。” 第5章 染发 游戏人间的生活总是短暂，时遇都没缓过神就得收拾收拾上学。 周一，教室空调呼呼地释放冷气。整个教室弥漫着让人犯困的物质，几乎刚下课，半个班都倒下趴着睡觉。 时遇坐在第四组空调正下方。没有带外套，少年只穿了件单薄的校服，手臂泛着细微的凉意。 他同桌徐逾起身，鬼鬼祟祟地将数据线和手机塞进校服口袋，问他:“去不去厕所开黑？” 学校管手机管得很严，学生偷带电子产品只能夜晚在宿舍躲被窝玩，或是白天下课去厕所玩。在教室百分百被抓。 “不了，”虽然想打游戏，但在厕所隔间打也太难看了点，味道还大，时遇不能接受，摇头:“你自己去吧，大课间就二十分钟，一局都不一定能打到。” “不会吧，二十分钟可以打三局啊，”徐逾挠了挠脑袋:“怎么会一局都打不到。” “？”怎么可能，就连团队竞技模式一局都要十分钟好吗，时遇说:“我们说的是一款游戏么？” “是啊，”徐逾说:“和平精英，我记得你说过你玩，你说的不是这个游戏？” “是，”时遇怀疑自己记忆出现差错，不自信地问:“你确定这个游戏玩三局只要二十分钟。” 徐逾:“难道不是？” “我玩到盗版还是你玩到盗版？”他印象里开一把都要二十来分钟，这还只是高端局，低端局有些苟分仔会导致单局游戏时长变长，时遇道:“真没和爱的游戏记岔？” “我确定我没有，”徐逾说着，忽然想到什么，反应过来:“奥，我比较喜欢跳G港和军事基地这种热门跳点。” 时遇想接话他也喜欢跳，不过这和游戏时间有什么关系。没说出口，就听他同桌接下去说:“经常落地成盒，所以一局游戏会结束得比较快。” 时遇万万没想到，叹为观止。 徐逾说完自己也不好意思，憨厚地笑了两声，拉了外套拉链:“不聊了，再聊上课就真一局也玩不了手了，下节课上课再见。” 徐逾从教室后门往常地走出去。等到背影消失到看不见，时遇才收敛那份惊讶，再慢慢收回目光，在笔袋拿了支水笔。 高二分班才两周，周围同学很多都还不认识，时遇熟悉的也就那么几个，大半都瘫倒睡了。他又睡不着，只能无趣地在作业纸涂画。 “怎么不睡觉？” 他同桌才走不到两分钟，时遇肩膀被拍了下。时遇转头，发现是池烨，愣了愣。 时遇跟池烨不是一个班，甚至不是一个年段，池烨比时遇大一届。 时遇抬眼看了教室大敞的门，又看看不属于这间教室的池烨:“你这算不算串班？” “嘘，”池烨伸了食指轻轻抵在唇边，压低声音:“才分班两周，你不说谁知道我不是你们班的。” “拜托，同学只是不熟又不是傻子，”怕吵别人睡觉，时遇音量也放轻了:“你校徽是高三的，谁看不出来。” “来都来了，”池烨伸手捻起了刚才被时遇乱画一通的纸，打量之后道:“这画的什么？好丑。” 时遇想也不想地答道:“你。” 池烨:“……” 池烨看着手中那初具人形的图案，额角青筋突突地跳，他抬手揉了揉，把纸放回桌面:“我是大帅逼，你可能画错了。” “自恋，认清你自己，你要是大帅逼，我就是大大帅逼了好吗。”时遇将纸随意翻了个面。 少年抬眼，恰好瞥到前桌女生调整了下睡姿，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想着噎一下池烨，时遇用胳膊肘了肘，义正言辞:“小声点，吵到我同学了，来别人班还大摇大摆，觉得自己很牛吗？要不要脸。” 池烨“嗤”了声。懒得跟他争到底谁音量更大，轻揪一下少年衣袖:“出去说。” 时遇哦了一声，将画作塞进抽屉。站起来体验到的冷气更多，凉飕飕的。 他跟着池烨从后门悄悄出去，刚踏出去，热浪扑面而来，冲散了寒意。 “说吧，”时遇轻轻掩上门:“你找我干嘛？上午第二节课下课跨越一栋教学楼来找我，你可能有什么大病。” “如果爱你也是一种病，” 时遇鄙夷地看着。 池烨说着，笑了一下:“不逗你了，我妈晚上想邀你到家里玩，顺便吃顿饭，跟她聊聊天，让我来问问愿不愿意去。” “哦，”时遇想了想:“随便吧，我都可以。怎么不发微信？还特地跑下来，好闲。” “我发了，”想到这池烨就来气，捏了捏少年耳垂:“但是你没回。” “我靠，我没回你就不能等一下？”听出对方语气里淡淡怨意，时遇撇了嘴:“拜托，这是在学校又不是在家，手机都是静音免打扰状态的还想让我秒回，等等会死啊，这件事没到几分钟都等不了的程度吧。” “小遇这么乖，怎么会带手机去学校，让你去你就去，废话这么多干什么。”池烨没什么语气，却莫名嘲讽:“这是她原话，鬼知道你灌了什么**汤。” 时遇想到书包里的两台手机，摸了摸鼻尖:“哦，知道了。” 刚才在脸上没开灯看不真切，现在出到走廊过道越看越奇怪。池烨低眸看了少年带些深灰的头发。 时遇被他看得不自在，搓了下脸:“你干嘛，我脸上有脏东西？” 池烨眉稍微挑，食指蜷起勾了发丝，指根有点凉:“染头发了？” “没有，”时遇下意识否认，随后又凑近小声问:“有这么明显？我觉得这颜色挺深的。” “在光下很明显。”池烨视线在少年发丝间转了圈，似乎闻到了清雅的花香，池烨晃了神，顿了顿，许久问:“怎么突然想染头发了？” “你不知道？这可是sunny同款发色，二G网了吧，”时遇想拿手机现场搜索给池烨看，掏了掏口袋，才想起手机没带身上，在书包里。 时遇遗憾地从兜里抽回手，兴致却不减，口头讲道:“sunny今年春决上染的就是这个色，超级帅。” sunny，本名徐晨。效力于Gk战队，出道第二年就拿下了世界冠军，虽然这几年成绩不理想，但依旧是很多人心目中的电竞白月光。 人都有慕强心态。时遇两年前有次玩雨林图，同局排到大号训练的徐晨，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当即就粉上了。时遇喜欢sunny，这事池烨是知道的。 因为是偶像，所以跟着染同款发色池烨也能理解。 只是父母那不好解释，时遇跟时父时母已经报备了得到首肯也不是没可能。 但池烨更倾斜于他是临时起意，没有说服任何人的状态。池烨静了静，犹疑着问:“你这么染，时叔他们同意吗？” “他们还不知道，应该……同意吧，他们除了抽烟喝酒打架都不大管。”时遇抓了抓头发。 染之前时遇也有犹豫过，感觉免不了一场毒骂。刚染好从理发店付钱出来那会是心惊胆战，但几个小时无事发生，时遇就渐渐忘却此事。 时遇不怎么照镜子，要是池烨不提，时遇都想不起来他头发重新染过。 “我觉得他们接受能力没那么脆弱。”时遇认真算了半天，拍了拍池烨:“诶，你说要是我说洗发水的有问题洗头掉色了，他们信的可能性有多大？” “为零，”池烨没那闲功夫安慰他，直截了当说:“别把大家都当傻子。” 第6章 早恋 染发这件事让不可避免挨了顿骂，骂完时父一口气不带停歇地顺便灌了心灵鸡汤。 都说家庭是心灵的港湾，头发染了后时遇只在池烨家被池阿姨夸了一句帅，获得了些许安慰。 从自家爸妈口中说出来的“染得跟个花孔雀似的像什么样子”等等类似意思的词句时遇听都快听吐了。 近几日时父时母的轮番努力，导致时遇这天上地理课，听着听着台上讲课的老师晃出虚影，逐渐跟他爸重合，讲课的内容也由晨昏线变为少壮不努力。 在梦里都是他爸喋喋不休的模样。混杂着下课铃，时遇突然间惊醒，才发现已经过去二十分钟，班里半个班的同学都跑空去抢饭，或者赶着回家了。 “小意，你怎么去吃饭。”有个同学问。 “奥，我的书太多了，打算搬点回宿舍。”前桌女生回：“搬完就去吃了。” “这样啊，”那个开口问的同学点点头，也没多问，只道:“那你加油，我走了。” “要不你帮我搬点，”绑着马尾的女生说招呼人:“这么多书我要分两次搬。” “不了不了，”同学急忙摆手:“我头脑简单四肢也不协调，天生体弱多病干不了苦力活。” 班上同学时遇很多目前都叫不出名，只是面熟。他没过多将注意放在他们那。 少年呼了呼气让自己清醒，手探进抽屉掏了掏，想着给池烨发消息一起回去。 没打两个字，时遇被前桌女生转过来轻声叫了下:“同学，你有空吗？” 被迫中断打字，少年指尖悬在键盘上方，要点不点。他花了一会才将女生和苏意这个名字对上。 时遇不自信地指了指自己:“你在跟我说话？” “这个班里除了你没有别人了，”苏意伸手把垂落的发丝撩至耳后，脸被画了淡妆，她轻轻询问:“能不能帮我把这些书搬到宿舍？求你了，我一个人搬不动。” 时遇看向窗外有毒的阳光，迟疑了会才点头:“好。” 他打字的手顿了顿，把打好的几个字删掉，重新发:“我这有点事，你要不要自己先回去？” 池烨那边回得很快：“要多久？” 从教学楼走到宿舍区大概要六七分钟，再搬书……时遇大致估了估:“应该要十来分钟，你等得起吗？” 池烨:“三个小时的我都等过，这件事你应该一生对我留有愧疚之心，不会才两天就忘了吧。” 时遇发了个句号，又冲冲回了白眼表情，才将手机塞回口袋。 苏意把可以装两收纳箱的书搬到时遇桌上放:“就这些，真的太谢谢你了。” 时遇看了那一大堆书，再看看苏意空空如也的手，静默了好久，才搬起书。 那句“你是该谢谢”在喉咙里绕了圈，还是没说能出口。时遇“嗯”了声，手抓两边把箱子搬起来，跟想象中的一样沉。 “你力气好大，都没出汗。”时遇搬着书，刚走出教学楼，苏意走在他旁边夸了句。 时遇气息微喘，直觉等会会累，想保留力气不太想搭话，暗示道:“因为才搬了一小段，等下就累了。” “那也很厉害了，”苏意道:“要是我来搬保准没下楼梯就大汗淋漓了。” 时遇不懂回什么，接了句:“可以多锻炼。” “啊……哈哈，你好直啊，”苏意干笑两声，又说:“我听说你喜欢玩和平，这个游戏我小学也玩。” “正常，它很多人玩，”女生挨得有点近，时遇闻到了香水味，浓而刺鼻，少年往边上让了点，礼貌询问:“可以离我远点吗，你身上味有点大。” 苏意:“……” 苏意讪讪地摸了鼻尖，没有再凑近。 少年将微微偏着的头收回来，两个人不近不远地走着。女生还时不时主动搭几句话。 池烨从高三那层楼下来，打算去时遇班上等。就看到的是这样一幕。池烨不知该不该上前，只抿了抿唇。 时遇余光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以为自己看错了，不确信地重新看了眼，跟他对视上，确定了:“你怎么不过来？” “啊，谁啊。”苏意下意识问。 “我朋友，”时遇把书放到旁边窗台，歇了会。 池烨垂了下眼，把心里莫名晦涩的情绪压下，绕过苏意在旁边站定:“怕打扰你。” “？”时遇没听懂:“怕打扰我什么？你过来帮我搬点，我累死了。” 池烨没动:“不搬。” “……”要不是有外人在场，时遇真想直接动手。时遇忍了忍，强行把这股气压下。 他们搬书走了一段。 苏意扯唇笑了笑，对池烨说:“果然帅哥的朋友都是帅哥……” 池烨微微颔首，淡淡道:“你好。” 池烨似乎是心情不好，没什么搭话的兴趣。感受到他们的尴尬和不自在，时遇朝苏意说:“要不你先回去，我们把书放到女生宿舍门口舍管那。” “好，”苏意犹豫不决，最后道:“麻烦你了，真的谢谢，我下午请你吃饭吧。” “不用，” 苏意还想再争取，又觉得太啰嗦，只好闭嘴转身走了。 女生长发披肩，没等拐角看不到身影，时遇抱着书轻撞一下池烨。 刚刚走的那段路让少年额角出了层薄汗，时遇语气带有控诉:“快帮我搬点。” 池烨从校服外套口袋拿出一包纸，抽了一张，帮时遇擦掉汗:“自己答应的，自己搬。” “快点，”时遇任由对方擦汗，纸巾的触感柔软细腻:“你不帮我就去跟池阿姨告状，就说三十八度高温，我搬东西感觉都要中暑了，你在旁边看着不帮忙就算了，还把旧事挖出来数落我，怎么有这种人啊。” 池烨没理会他发疯，似是无意问:“那个女生，你很熟？” “不熟，”时遇被问得微愣:“不是，我让你给我搬书，你别转移话题。” “不熟为什么帮她搬书，”池烨看着他，嗓音很轻:“觉得她好看？” “这和好看难看有什么关系，”时遇认定了池烨想倒打一耙:“就是因为不熟不好意思拒绝才同意的好不好。” “开始我以为她搬不动只是想让我帮忙分担一点，谁知道直接把整坨书丢给我，自己在旁边偷懒。要是你这样找我帮忙我早让你滚了，又不是搬不动。” 时遇突然想到什么，语气变得难以置信:“靠，你该不会想跟我爸告状说我早恋吧，我没有，你别造谣，今天之前我都没跟她有过交流接触，” “你还想早恋？”池烨拧眉，语气不爽:“敢早恋就打断你的腿。” “六，”时遇搬书搬得手臂有些酸，但有力气回怼:“我爸都没对我说过这句话，别越俎代庖。还有我没说过我想早恋，警告你别乱说。” “我看你挺想的，又是搬书又是吃饭的，”池烨收敛神色:“想不想只有你自己清楚。” “我乐于助人也有错了？”时遇低骂一声，颠了颠书不至于让滑落:“你他妈真不打算帮我搬啊，还这么远，你忍心看着我累死吗？” “忍心，”话是这么说，池烨也不可能真不管，他顿了顿道:“你答应我不早恋就帮你搬。” “你发什么病了，”时遇用脚踢了踢池烨鞋边:“你再磨磨蹭蹭我真要累死了，能不能快点了。” “你先答应，”池烨不依不挠。 “行行行我答应，”时遇把书凑他面前，不耐:“什么毛病，你别问了，先把书拿走再说话，你再唠会我要人间蒸发了。” 池烨看了看，伸手拿走大半的书:“好废，以后体育课你还是别逃吧，再旷哪天书包都背不起了。” “你妈，我去年运动会一千米第二，还有腹肌。”时遇为自己证明:“我只是不想搬，不是搬不动，劳驾搞清楚状况。” “拿第二的是以前的你，搬不动的是现在的你，两个不矛盾。”池烨搬着，悠缓地偏头笑了:“我三千米第一，腹肌有八块，我都没有拿出来炫耀。年纪小就是沉不住气。” “你现在不特么在炫耀吗？”时遇对此不屑，发自内心问:“八块腹肌，就你？蛋白粉吃出来的吧。” “我看你更像瘦出来的，自己是什么样，就觉得别人也是什么样。”池烨看他不信，又说:“需不需要我撩起来给你饱饱眼福？” 池烨看起来瘦瘦高高的，体型又不会很壮。时遇相信他有腹肌，但不相信他会有八块。这东西多难练，时遇练一点就练了四五个月。 在池烨没有说这句话之前，时遇是想亲自动手把他衣摆撩起来看看的，但碍于手上抱着书没能实施。 “谁要看你肚子，”时遇闻言，嘴角微微抽了抽:“算了吧，你们天天看书容易把脑子看坏，我犯不着跟你计较。” “怕自卑吧，”池烨轻嘲:“也是，脸帅得惨绝人寰，身材好得无与伦比，谁看了我不自卑。” “屁，”时遇耳朵都听不下他嘚瑟:“我为什么要对着一堆排骨自卑。我比你帅，池阿姨认证过的。” 池烨:“我妈还认证过你乖，你乖吗？不见得吧。” “谁知道，”时遇耸肩:“可能池阿姨对比你，还是觉得我乖一点。” 池烨:“……” 正午阳光直.射，天空灿烂无云。路面黑了一块，两个人影子不长不短，在水泥路暴晒像是被蒸笼融化般，热浪滚烫。 池烨走在后面，垂眼盯着他们交接的一起的人影，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7章 关系 吃过午饭，他们学校逆天，午休不能在宿舍，只能在教室里呆着。 空调温度低得一言难尽，遥控器不清楚传到哪里，时遇也懒得到处问，穿上从池烨那摸过来的外套，还能嗅到洗衣液浅淡的花香。 上午已经睡饱，午休这会真正要睡觉时反而不困。时遇掏出手机打算排几把游戏，刚解锁了锁屏桌面出现一张纸条。 盖了只手，苏意在前桌转过来，很快又转回去。时遇看向纸条，写着:“可以加你的微信和布谷(一个刷视频的社交平台)吗？我不会打扰人的。” 都是同班同学，没什么不能加的。只是时遇不常用，用隔壁游鸽比较多，他的布谷号就跟个僵尸号似的，列表里只有池烨跟几个之前的同学。 时遇不太记得布谷号，点开来看了眼，然后单手撬开笔盖，空出那只手举了手机，将两串数字写在纸条背面。 申请过来，时遇分别按了回关和同意。 “encounter，我英语有点不好，这个是遇见的意思吗？你昵称好高级。”苏意消息噔噔噔地传来:“我是给你备注名字还是原来的网名？” 苏意:“你号怎么跟个新号一样，从来没发过视频，关注也才七八个。” “随便吧，我不经常换昵称，你不想备注也没影响。”时遇一一解答:“不怎么玩这个软件，确实和新号没什么区别。” “哦，这样啊，”苏意回:“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男生，跟别人连关系都没有绑，我看着都有点不习惯了，不然我们俩绑一个？” “不了吧，”时遇打字速度快，回复根本思考都不带思考:“我有人绑关系了。” “啊……好的，”苏意似乎没想到他拒绝得这么干脆，微顿:“那你中午是打游戏么？可不可以带我玩几局，我很菜，玩这个游戏老掉分。” “我每天组排的队友几乎是固定的，突然加了人队友可能会不习惯，”时遇说的话真假参半，队友嫌弃是假，其实更多原因是时遇更喜欢势均力敌、能跟得上自己节奏的队友。 如果苏意一开始就说自己段位是王牌或是战神，时遇说不定会把她拉进队伍。 上方又弹出消息。 苏意:啊，那我还是你们玩吧，以后有时间一起玩。 时遇戳字回复:看吧，不过很可能不会有时间。 苏意那回了个表情包，之后就没再发消息。接二连三受到拒绝，再主动也能被消磨殆尽。 时遇动动手指退出聊天界面。要喊池烨上号，刚好在快手，时遇就没退出去，直接在这拍了池烨头像。 他想到添加好友时看到的苏意个人主页那些关系，又点开关注的同学，发现他们都有，就他跟池烨不玩这个软件所以不绑。 时遇想了想，挨个申请过去。 [“encounter”想和你建立同学关系，你是否愿意。] 手机振动一下，池烨没静音，几乎是秒回。收到消息他点击了同意。 [“encounter”申请和你成为亲人，你是否愿意。] 池烨还是通过。 [“encounter”申请跟你建立兄弟关系，你是否愿意。] 池烨指尖停了停，依旧点击了同意:“打不打游戏？” 在池烨发出这条消息之前，时遇已经将关系申请手快发过去。 [“encounter”申请添加你为恋人，你是否愿意。] 时遇回复上面的消息:“打，我现在上。” 池烨:“？” 池烨消息发过来:“你什么意思？” “什么？”时遇跟着接了个问号:“什么什么意思？” “我问，”输入框的正在输入闪了又灭，池烨发完前面两个字过了好久才发第二句:“为什么跟我建恋人关系，暗恋我很久了？” “……屁，”时遇脸色风云变幻，嫌弃地回:“我要是暗恋你早就追你了好吧，我又不是忍者，哪等得到现在。没有恋人，朋友就不能建恋人关系了？” “哦，”这次池烨沉默了十几秒才把关系同意:“行了，别玩这个了，上号吧，等你半天。” “之前还说三个小时都愿意等的呢，果然人都是会变的。”时遇回完这句，就退了点开和平精英手游。 炫酷的入场动画之后，时遇叉掉一系列活动，邀请池烨进了队伍，把雨林图换成经典:“你想玩哪个图？” “随便你，你不都选好了？”午休开麦会打扰别的同学，他们俩用的都是打字，池烨发:“双排吧，更容易一点。” 时遇把换成双人模式，打字太麻烦，时遇没再打，见池烨准备，就开始了游戏。 他们根据航线折中跳了军事基地。池烨飞往高架，时遇在仓库落了地。 热门跳点枪声激烈，落地就是一场鏖战。时遇迅速捡了把m4，先是把几个刚落地还没捡到枪的倒霉蛋淘汰。 换到另一个仓库，无配件无倍镜，扫射掉同为仓库的敌人，枪林弹雨中时遇的游戏人物也成了残血。 [“encounter”使用m416突击步枪击倒了“快递包邮”] 被击倒这个ID很耳熟，好像是个职业选手，时遇愣了愣，一时半会没能想到是谁，错过最佳打药时间，防备不当地被这位进仓库援救的队友一枪爆头。 [你被“sunny”使用AKM突击步枪击倒了。] 时遇微愣，连躲都忘了，疯狂在聊天框内打字:“我天，我们排到了sunny，我还被他打倒了！！！他还是这么强。” 时遇消息一段一段地发，不知高架上的池烨是何感想。sunny也没有立刻补了时遇，似乎是想要把队友引出来。 等待过程中sunny看到高架的人影，探头打中两枪。池烨很快走位调整，使用从高架上捡来的98k，开镜瞬狙掉了sunny。 因为双排，队友倒地，sunny被打中不是击倒，而是越过倒地直接成了盒。sunny跟那位快递包邮两个盒子同时冒起青烟，冉冉上升。 热门跳点不比冷门需要找来找去，跳这的人基本都刚，不会等别人找而是会主动找人。 所以这里清人格外的快。没一会，池烨就把军事基地的人清完，安全以后跑去把时遇扶起来，竟然还有时间。 游戏人物半蹲，时遇看向那救援进度条，没有丝毫感动，反而控诉:“你怎么能把sunny杀//了，他掉分怎么办。” “职业选手本来每天训练就不能冲分，你还让他掉分了。” 池烨对狂热粉没话说:“我不打他，我掉分了怎么办？讲不讲理。” “我靠，”时遇用语言告诉他不讲:“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别打吗？掉个分会死吗，宽宏大量一点行不行，懂不懂什么叫舍小保大。” “牛逼，”池烨气笑了:“如果我把你坑掉分，你估计会嘲我菜，这事至少记一周信不信？用不用这么双标。” “你就没嘲过我菜吗？”时遇理不直，气也壮:“我是恶人，你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行行行，我是拆散你和你偶像的恶毒反派行了吧，”池烨懒得跟他掰扯:“快点打药，你现在血量脆皮得来个人机都一枪死。” 话音刚落，一声枪响。时遇游戏人物上冒出绿色血光，没救起来多久的人随即又倒下去。 [“encounter”被“為你變乖ャ少女丶”使用野牛冲锋枪击倒了。] 时遇:“……” 池烨抬枪把那个人机爆头，看着缓缓向远处怕去的那位，又看了倒地的时遇，没忍住偏头笑了出来。 他们聊天虽然都是打字，没有语言交流，但麦克风是打开的。池烨的笑清晰地透过扬声器传过来，带点喉结轻滚的微磁，听着痒。 时遇心里微麻，有种不知名的感觉飘过去，像是被轻挠一下，风吹了就跑，快到没让时遇理清那是什么。 “你笑屁，”时遇反应过来他在笑自己，才记起恼怒:“都怪你乌鸦嘴。快给我点药，我没有。” “好，”池烨嗓音很轻，还有未消散的笑意。 他丢下一个全能医疗箱，时遇自动拾取起来。看到拾起来的东西，时遇立马用了，并且心中大为震撼。 以往时遇也会找池烨讨药品，但池烨愿意给的一般是绷带，给急救包的次数都少的可怜。 全能医疗箱和绷带急救包都不同，等级比它们高。用数据来讲，十个绷带才能将血量加至七十五，并且不能再加，需要二十秒。 急救包需要六秒，也是只能把血量加到七十五，这点和绷带一样。 医疗箱恢复能力最强，虽然需要八秒有点长，在紧急情况不适合用，但在这种没有外界干扰的环境下比绷带急救包不知好多少倍。 时遇怕他反悔，火急火燎地将血量加满，边打道:“你什么时候改性了，这样的你能不能多来点，爱死了。” 正在旁边舔包的池烨游戏人物滞了滞，跑到时遇旁边站定，久久没动，时遇还以为池烨卡了。 挥手朝他打了几下拳，就见池烨一个个丢下垂直握把、消焰器、枪托、弹匣……时遇全都自动拾取起来，眼睁睁看着他的m416就这么满配。 时遇仿佛看到了洪水猛兽，一个激灵摁到手机关机键，屏幕熄灭。 时遇缓了几分钟才将手机重新打开。午休结束的铃声响了，手机那头那多了窸窸窣窣的讲话声。 时遇还没开口，池烨就问了，混着下课铃又不至于听不清:“怎么掉线了？” “我靠，”听到池烨声音，时遇深吸着空气:“我跟你说，我手机可能被黑客入侵了，刚刚手机出现一段你给我送物资的场景，超级诡异知道吗，我下午放学得去买部新手机了。” “……”池烨揉了揉脸侧，道:“不是你的手机被入侵，是我的手机被人操控给你送配件，你不用买过。” “哦，”时遇才松了口气，半响又担忧:“下午要不要买过手机重新把密码改了，你主玩这一个号，被盗了的话——” “再看吧，”池烨缓慢闭了下眼睛，打断男生继续说话:“你把那些配件还给我。” 不确定是不是错觉，时遇竟然觉得池烨语气有些咬牙切齿。 有这么好的事，时遇当然不舍得，假装没听到，操纵人物跑远:“快刷圈了，我去找车。” 这局游戏上课前几秒钟刚好结束，时遇在刷到第二个圈时感觉上来，抢了池烨不少人头。 池烨习惯了也没计较，对着队伍里时遇说:“要上课了，晚上再打。” “哦，”时遇退了队，却迟迟没有下线。 池烨给他发消息:“上课好好听讲，别玩手机。我发现就截图。” 好像列表里少年头像变灰，时遇这才不情不愿下了游戏。 池烨等了几秒确认时遇没再上号，点掉聊天框，才看到有人发过来好友申请。 池烨习惯性要点拒绝，看到申请人和申请消息顿了顿。就简介明了的一行字，开门见山。 [sunny:有没有兴趣来Gk试训？] 第8章 收留 周日，北京时间二十点零三分，时遇跟同学排了一下午。问池烨有没有时间排，中途打开几次微信，都没见到回复。 微信都不回了，看来就是没时间。 时遇点掉聊天界面，再开了一局，跟人对枪时，被一阵敲门声吓到，慌乱拿稳手机看向屏幕，已然成盒。 然后时遇看到门被打开。池烨从外面进来，带进来一点热气，额角出了汗把头发晕得微湿。 进他房间连鞋都没有换。 “……”时遇看着结算那扣的三十来分，气不打一处来:“你特么是被追杀么，这么急。” “也……差不多，”池烨没有细说，进卫生间开冷气洗了把脸:“跟父母吵架了，被赶出来没地方去，来蹭几天房。” “？”时遇云里雾里:“你们因为什么……” 吵字还没没问出口，池烨抽纸擦了擦脸上未干的水迹:“时叔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他们出去玩了，等会就回来了，大概就八点半，”时遇抓了抓头发，看池烨推开衣柜门很是不理解:“不是，你到底什么事啊，你手上还有水，擦干了再碰我衣服。” 里面衣服装得有些满，池烨抓着衣架，拿出来几件:“衣柜借我躲一下，我来找你的事别和时叔他们讲。” 时遇:“？” “不是，”时遇头侧了侧，坐在床上没看池烨动来动去，摸不着头脑:“你杀人了还是放火了，我收留你算不算是从犯。” “别贫，”池烨扯了扯唇边，却没怎么笑:“没违法也没犯罪，就是有些观念跟家里不合，殃及不到你。” “哦，”池烨不愿意具体说，时遇也没追着要答案，但他觉得藏衣柜里不太体面，不过也随他了:“我尽量帮忙瞒着。” 池烨脱下鞋踢进床底，整个人艰难进去，这个空间到处弥漫了薰衣草的香。他对时遇道:“来关下门，” 来他房间住还敢使唤他，时遇受不了地抹了抹脸:“人在屋檐下，你态度最好好一点。” “那我该怎么说，”池烨轻声接道:“可以帮我关下门么？求你。” 时遇大发慈悲地下了床，把柜门轻轻推上。 随后一直没什么动静，久到时遇怀疑池烨说的来蹭房只是蹭衣柜，以为池烨这几天都打算在衣柜里呆了。 正当时遇想开口问问时，又响起门口有人又敲了门。时遇去开门，就见他爸妈站在他房门前。 那表情让时遇感觉自己触犯了什么天条，马上要接受审判。 “爸妈？”时遇想到衣柜里的不定时炸弹，有些心虚，尽量稳住情绪:“你们在我房间门口当门神啊，表情这么严肃，我昨天没旷课也没干嘛吧，你们这样会让我以为我犯事了。” “你没犯事，就是爸爸要问你个事，”时父凝视着，似乎在观察:“知不知道池烨去哪了？” “啊，”时遇摇头:“不知道。” “真不知道？”时父从头到脚都不信:“你们平时每天都一起，他去哪没跟你说？” 在黑暗环境中，池烨稍稍冷静下来。听着外面质问交谈声，突然有点后悔。觉得自己太冲动了。 不该来找他的。 应该找家宾馆住的。 时遇撒谎太平淡太正常，反而容易被拆穿。 当时不懂怎么就脑抽，来跟父母吵完就想来找时遇。 也许是因为时遇能懂，也可能是因为想抱他。 “我们只是一起玩游戏，隔着屏幕我哪知道他在哪。他去哪又没跟我报备，又不是女朋友。”时遇说。 男生解锁手机，点开和池烨的聊天记录给他爸妈展示了下:“下午给他发消息就没回我，怎么，他丢了？脑子可能不太行。” “算丢了，”时父目光却还没移开时遇的脸:“他非要去打什么电竞，你池阿姨和池叔就不想让他去，打游戏能打出什么名堂，他跟家里吵架离家出走，现在找不到人。” “那是真的傻——”这个池烨没跟他讲，接收消息稍微困难，时遇花了五秒钟才理解，说到一半顿住，语气都变了，忍不住骂:“靠，他特么傻逼吧，这么重要的事不拉上我一起。” 池烨:“……” 时父，时母:“……” 知道儿子什么德行，时遇这样大概是真不知情。时父叹了口气:“你也别想七想八，想做什么至少把高中三年学完，拿到高中毕业证书再说。” “哦，”时遇反应过来自己太激动，摸了摸耳朵:“你让池阿姨和池叔也别太担心，池烨只是脑子傻又不是没脑子，不至于被人贩子拐走。” “他们知道拐不走，”时父揉了揉太阳穴:“就是怕他直接签合同，这么小还什么都不懂，万一签了什么不平等条约怎么办。” “池烨应该没那么傻，肯定会找律师看的吧。”时遇补了句:“而且他还没十八岁，签的不作数的。” “还有几个月就十八岁了，他在俱乐部呆几个月，到十八岁就可以签了。”时父叹息，终于放过时遇:“没事了，你继续做你自己的事。” 门咔嗒一下关了，时遇确认父母真的走远，将门反锁。 “给我个解释？”时遇把衣柜门拉开，神色不虞:“你离家出走，跟我说是被赶出来的。还有特么要去打职业这么重要的事都不告诉我。” 光亮照进狭窄的空间，池烨用手遮了遮，抬眼就对上时遇那双写满质问的眼睛。 “不是故意要瞒你的，没想好怎么跟你说。”池烨低眸，稍凉的手掌揉了揉少年柔软的发丝:“也算是被赶出来的，我爸妈说我敢去打职业，就别回来了。当时有点气上头就走出来了。” 时遇静了许久才说话，察觉到池烨心情不怎么好，难违地安慰:“其实池阿姨他们这么反对也能理解，毕竟你成绩好。要是你成绩像我一样本科线都达不到，他们至少不会那么抵制。我爸对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违法犯罪，不乱搞男女关系，还有……” 时遇安慰到一半觉得煽情，还感觉他有点踩自己捧池烨，掰着手指安慰不下去，轻抿了下嘴唇。 池烨见他这样偏头低低笑了下。 “滚，”时遇不明白这人怎么惨成这样了还能笑出来。下午好像下了场小雨，时遇瞥到池烨肩处有些湿。 “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时遇盯了看了半天，想起来池烨来的时候似乎是空手来的，抱有希冀地问了句:“你带衣服了吧。” 池烨安静一会:“没有。” “内裤呢？”时遇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池烨再次摇了下头。 最后一根稻草折断了。时遇难以置信:“你来我这住连衣服都能忘带，我上哪给你找衣服啊。” 池烨出来没想那么多，只觉得有钱什么都能买，就带了部手机，来时遇这也没想过会不方便:“能不能出去买？” “不能，”如果池烨有洗澡，但是衣服没换，时遇真接受不了他上床，时遇勉强还能维持理智:“我带一袋衣服回来他们肯定怀疑。” 时遇翻了翻衣柜，翻出新的内裤，又找了几件没怎么穿过的T恤裤子，扔到床上边说:“你看看这些能不能穿。” “衣服太小了，穿着不舒服，”池烨只看就看得出来:“内裤会紧。” “你都来流浪了，还挑七挑八。”时遇感觉内裤这事有点嘲讽，没好气:“那你能穿什么？先说好，你要是不换衣服只能打地铺，我不会让你上床。” 池烨没说话。 时遇又问:“我去偷一件我妈的睡裙？码挺大的，她经常逛商场，应该有未拆封的。我爸那个尺寸的内裤不知道你能不能穿…虽然有点花吧。” 池烨默然听完，认真询问时遇意见:“我今晚能不能裸着，明天你早点起床出去帮我买。” 时遇想象了下，拒绝:“不行，不想跟你坦诚相见，感觉好奇怪，至少穿条内裤。” 好在时遇头脑没有完全混乱，拿了手机，点了外卖，找外卖小哥帮忙买了几条内裤。 时遇房间在不高，就在二楼。他让小哥找了树枝或者直接用手扔到阳台。 五颜六色的布料被红色塑料袋装着。池烨看了久久无言:“这是地摊货吧，这么劣质。” “你先凑合着穿，”时遇伸手摸了那个布料，也赞同，注意到池烨视线，少年移开:“别看我，我也想给你买好一点的，但是那个小哥说单太大了他不敢接，我才让他随便买几件的。” 原本还想让小哥帮忙买几件衣服的，谁知五百小哥也觉得大，也就不了了之。 虽然这东西给时遇，时遇也不穿，但只有这个了，他让池烨凑合:“行了大小姐，没别的穿了。” “我只是怕过敏，”池烨指尖有些僵硬，挑挑拣拣从袋子里拿了条颜色不辣眼睛，纯黑的内裤进了浴室。 第9章 决定 浴室水声淅淅沥沥，绵密的泡沫顺着水流卷下水孔。玻璃门带了雾气与水珠，倒映的人影模糊。 不久，水哗啦啦落在瓷砖的声音终于停止，池烨从里面出来。 这个年纪都不算单薄，池烨该有的都有。小腹的肌肉流畅且线条清晰可明，成熟与青涩界限模糊，自带一股独特的少年气。 少年腰胯以下的腿又长又直也不失力量感，宽肩窄腰，时遇一个男生都看了忍不住羡慕。 时遇本来看着手机，听到声响抬了头，视线就再也收不走。时遇盯着他的腰腹，不知不觉看得久了点。 有些不自在。他下意识想拿东西遮，硬着头皮地忍住。池烨身子有点绷，刚想要张嘴提醒一句，就见时遇低下头，撩了下衣服下摆，眼眸垂落，往自己肚皮对比了下。 看他动作，池烨差点失笑:“哥身材是不是比你好？” “这只是暂时的，有什么好得意的，”时遇收回视线，嘴硬:“比我大了一年，练得要比我差我都看不起。” “本来不想说实话打击你自信的，”池烨唇角还噙了笑意，上了床:“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练的也比你好。” “滚，你没有别的东西能炫，只能比这个了吧。”时遇轻骂，没继续这个话题:“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就一直这么耗着？” “跟时叔说的那样，过段时间到俱乐部试训，”池烨虚虚盖了层被子:“过了就等十八岁自己签。” “哦，对了，给你抛橄榄枝的哪个战队？我上网搜搜。”时遇点开微博，随意道。 “Gk。” “！”时遇手指顿住，有点不相信:“是我想的那个？盗版吧？” 池烨告诉他语气没怎么波动:“就是sunny在的那个队。” “靠，你凭什么。”时遇不服，又很快接受:“帮我要张签名……不对，不是说顶尖战队选人是很严么，你试训没过怎么办？” “我想想啊，”池烨揉捏了少年耳垂，开玩笑说:“滚回来跟父母道歉，然后回来继续上课？” “啧，”时遇讨厌被他碰耳朵，轻轻拍掉他手:“好他妈没骨气。” “乱说的，”池烨目光还停留在沾染了点红的耳尖，低眼道:“要是真过不了，就试试其它战队行不行。” “哦，”时遇看向池烨，目光不小心向下，又讪讪移走:“有些事要往坏处想，要是你技术不过关，所有战队都不要，你怎么办，灰溜溜滚回家？” “太窝囊了吧，这样以后在家都抬不起头了，”池烨凑近了些，勾了勾少年手指:“实在不行，我叫几句好听的，你包养我？我能扫地、做饭、游戏陪玩、辅导功课——” 池烨算着停顿了下，补充:“虽然现在高中还没毕业，辅导你应该还是绰绰有余。我要的也不多，包吃住用就可以。” “……”时遇沉默地听完，被厚脸皮到了:“这个特么更窝囊，我有钱干什么不好，让我去包一个男人，我年纪轻轻才不陪着丢人。” “你脸呢？”时遇食指被轻拨着，眼睫颤了颤，发自内心问一句。 “没了，”池烨说着说着自己都没忍住，偏头低笑了一声:“落魄的时候可以稍微摒弃点尊严，而且你当我老板有好处，起码应该不会让我干出卖尊严的事。” 他们网瘾大，本来节假日就不出门，不怎么需要额外开销。待遇还这么好，可以一直呆到老了吧:“包吃包住又包用，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时遇撇撇嘴，拿了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天气有些热，时遇洗澡用的温水，少年出来全身清清凉凉带着没擦干的水汽。 今天发生太多事，池烨看上去也累了。时遇没抓着他玩游戏，自己排到了十二点。 困意席卷上来，时遇将手机插了充电。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轻轻翻了身，窸窸窣窣的声音刚传出来，时遇感觉到小腹紧了紧，被一只有力的手臂圈住。 “？”时遇瞬间不怎么困了，温热的肌肤蜷在腰间，少年呼吸都有些凝滞:“你还没睡？” 池烨轻声嗯了下，嗓音有些疲惫的沙感:“被吵醒了。” “哦，”时遇应完，见池烨还没放掉的迹象，低头看了会，实在没憋住说:“睡觉就睡觉，抱我干什么？” 池烨:“睡不着。” “睡不着抱着我就能助眠了？”时遇拉了下他手，没扒拉开:“你撒手。” “习惯抱着东西睡，”池烨依旧没松，只是说:“没东西抱只能抱你了。” 时遇鬼信他，怀疑池烨事情太多睡不着也不想让他好过，来干扰他睡眠:“你抱着我我怎么睡。” “不能迁就一下？有没有怜悯心啊，”池烨轻轻吐出几句话:“收留了我，是不是应该对我负责。” “滚，”时遇想拉开他，挣扎地自己都累了，对方还是纹丝不动， 时遇只能动嘴骂道:“靠，你这什么毛病啊。” 池烨敛眼看了他，没说话。 男生无论神态还是语气都没有以往活跃，反而有种淡淡的疲倦。 他大约是真的很累…… 时遇没辙，还是自甘堕落，任由池烨抱着。听着他呼吸平稳下来。 侧着身睡手臂都枕麻了，时遇小心翼翼翻了翻身。温热的体温近在咫尺，胸腔随着呼吸而缓缓起伏。 直到这会，时遇后知后觉才发现对方身上是没穿衣服的。随意搭在小腹的那手此时存在感无比地高。 对方一呼一吸平稳悠长，一举一动都能牵动心弦。 时遇脑袋空白地炸开。他咽了咽口水，感觉自己生病了，否则怎么解释为什么心跳这么快。 比跑完步后跳的还要快。少年僵硬着身子，近乎窒息地想。 中邪了吧。 是吧…… 一定是吧， 不确定是不是，但时遇希望是。 ＊ 日历翻了多少页，池烨就住了多少天。灯光暖黄将整个厨房点亮，又不让人感到晃眼。窗帘被拉上，屋外漆黑夜景被布掩住。 晚餐，时遇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在想什么？”时父打了碗汤，轻轻用勺子舀起，喝了道:“吃饭书包也不放下，是不是藏了违禁品？” 在想怎么把饭给池烨带上去。时遇早就吃饱，在那扒拉着米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不抽烟不喝酒只玩手机的二好学生，有什么违禁品可藏的。” “手机也不能带去学校，”时父想了也是，但嘴里还不忘数落:“现在的小孩网瘾怎么这么大，就是你给小烨带坏了。” “他带坏我还差不多，”时遇吐槽一句，无聊到用筷子将碗里蒜末一点点挑出来，在纸巾上摆成了爱心形状。 时父看不下去，斥道:“吃饱了就把碗收了，玩来玩去像什么样子。” “我再吃会，”时遇举筷夹了根菜叶子，塞嘴里食之无味地嚼着:“我这才五分饱，再吃两分。” 时母在旁边发消息，一直没有说话，忽然抬头问:“小烨有没有联系你？” “有吧，”时遇咀嚼动作顿了顿:“怎么了？他去打职业，还不让我跟他玩了？” “少转移注意力，”时母轻揉了额角:“他有没有跟你透露过他现在住哪。” “没有，”时遇咽下去，面不改色:“他又不是傻子，肯定知道你们会跟我问，怎么可能跟我说。而且我又不想知道他住哪，能打游戏就行了。” “诶，也是，”时母叹了口气，她转头跟时父报备:“我晚上去跟池遥那坐会。” 时父应道:“出门小心点。” 池遥是池烨的母亲。时遇悄悄竖起耳朵，可惜也没听到什么。 他妈走之后许久，时遇终于等到他爸也回了房间。他往客厅看了会，确定没人，才慢悠悠地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拿出在外面买的包装盒，拿了双新筷子，往盒内打饭菜。 也不管池烨忌不忌口，打得满满当当。时遇盖上就塞书包回了房间。 池烨穿了件简约的白T，半卧床上打着海岛。身上这件衣服，还是池烨来蹭房第二天，时遇克服起床气早早爬起来买的。 “啧，”时遇开门就见到如此悠闲自得的场景:“用不用这么悠闲，我会感觉我很命苦。” “那下次进门前记得敲门，我好装一下。”池烨笑着抬头。 时遇没好气地将书包丢过去:“明天垃圾必须你丢，再让我丢我就直接跟我爸摊牌说你在我房间。” “好。”池烨接住少年丢来的包，从里拿出饭盒。时遇都快成他专属外卖员了。池烨偏头低笑:“服务还行，给你打个五星好评。” “滚，”时遇给玩了一天的手机充电，顺带了充电宝，手指捏住充电头插上，又告知一声:“我妈去找你妈了，可能是密谋你的事。” “嗯，”池烨滑掉游戏，说:“我妈刚给我发消息了，说同意让我去打电竞，” “阿姨同意了不是好事？”时遇坐到旁边，两条腿支着:“你干嘛这副表情。” “等我说完，大人讲话的时候别插嘴。”池烨曲起手，不轻不重敲了下少年脑壳:“但是她要我先把高考考完，考了大学再去。” “你说话就说话，动几把手。”时遇无语地揉了搜脑袋，才回道:“多给自己留条退路不挺好的，打得烂就滚回来读书。” “你想太少了，”池烨给他分析:“Gk不会等我高考完，世界上这么多天才，他们也完全没必要等我。” 错过Gk和错过父母赞许，似乎两样都不划算，时遇想了想:“先去Gk，到六月份再回来高考？” “我跟我妈提了，她不同意，”池烨询问:“她觉得这样考不好。你觉得我选哪条路好？” 时遇对上池烨目光，似乎能看懂似的，愣了愣收回眼:“我比你更想跟sunny同队，你问我？况且你都决定了。” 第10章 债主 “非让选一个，我还是要去。”池烨打字，看不出什么情绪。 时遇往池烨那凑了凑，看着池烨回复:“不然你在后面加个表情？没加表情很容易让阿姨觉得你很强硬，别到时候更生气了。” “可以发什么？”池烨同学什么的几乎都在企鹅，用企鹅比较多，微信没那么多表情包。他点开，屏幕送到少年面前。 时遇挑了半天，点了个最普通的黄脸哭泣，发送。 这个表情加上去莫名违和，也许是因为在跟时母讨论该怎么劝说，对面迟迟没有回。 池烨跟Gk约定的试训日期在下星期，那天以前刚好有期中考。到高三该学的其实已经学完，已经是总复习阶段。 考试范围涵盖高中三年所有知识点。 他们学校出的考卷一直是以高考难度出的。七校联考，目的跟一模差不了多少，大概可以看出水平，抓薄弱点重点讲评。 手机终于振了声，池烨和时遇同时看向屏幕里消息。 妈:这周二的期中考，你去考，要是总分没过五百八，你还坚持去打游戏的话，你就回家把你衣柜里的衣服全收了滚，看着碍眼。 池烨母亲也可能是没别的办法，再退一步妥协到让池烨去参加这次考试，想看看池烨在没有复习的情况下能考多少分。 池烨指尖微顿，打:“好。” “池烨，”时遇看了消息，很轻眨了眨眼:“伯母怕你没衣服穿，还让你回去把衣服带走，这算不算给台阶了？” “好像是？”池烨:“不确定，感觉又像让我带着东西滚。” 说话间，对面又发来一条消息。池母问:“这几天你到底住在哪？” 池烨正要打字，被时遇扯了扯衣角制止，他掀眼看去。 “靠，不要说住我房间，”时遇提醒:“别恩将仇报，我爸妈天天找我问你我都说没有，要是他们知道你第一天就来找我我就完了。” “没那么坏，”池烨捏住少年的手，轻松拿开“我说我睡大街睡垃圾堆都不可能把你供出来的，我像那种人吗？” 稍宽的手掌在暑气未消的秋反而有些凉，“哦，”时遇指节微颤，讪讪抽出手:“那种已经不是人了，是牲口了好不好。” “骂得太轻了，”池烨轻笑着回，边打字发:“在宾馆住。” 池母没多久就发过来问句:“确定？你银行卡在这几天一分没花。你说实话。” 池烨没想到她会查流水:“怎么办？说在朋友家住好还是——无中生友怎么生？” “我哪知道，你能不能有点主见啊，”时遇跟他对视半天，搓了下右边脸颊，帮他想了会:“说在中心公园的长椅凑合了几晚？好像不行，前几天下雨。或者你说在公交站台睡的？” “听你一席话如听一席话，闭嘴吧你，”池烨手指抵了下少年额头，他还没听完，就感到太阳穴突突地跳，抬手揉了揉:“你像个猪队友。” “呵呵，”时遇整个人往床头一靠，掏出手机点开手游，挂起事不关己的模样:“我不管你了，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别把我牵扯进去。” “哦，”池烨微不可查地应声，也转了个身，指尖在屏幕上敲打着字。 少年毫不在意地偷瞥一眼，屏幕被男生宽阔的背挡住，聊的什么完全看不见。 过了一会，时遇终于按耐不住，又重新凑上前，佯装不在意地随便道:“你到哪一步了？十分钟之内能不能解决，等你上号呢，能不能给个准话，我好去找别人。” 池烨就给时遇一个一触及收的视线，同时还把手里手机往旁边掩了掩:“十分钟好像不行。” 时遇原本还可以看到虚影，现在是连屏幕边角都看不见，更他妈好奇了:“……” “草，”时遇骂了句脏话，不懂骂自己还是骂池烨，亦或是两者都有。他自暴自弃道:“你怎么说的？” “不是不管我了？”池烨偏头低笑，喉结轻轻滚动着:“想知道啊，你猜猜看？猜错了惩罚给我陪玩一万天。” “有病，幼不幼稚，”时遇没功夫陪他玩这个游戏，听着就傻逼，却还是不由自主开口:“猜对了有什么？” “猜对了奖励池烨先生香吻一枚。”池烨语气玩笑。 “啊？”时遇愣了愣，和他对视上随即收了视线，嗤笑:“恶不恶心啊你，坏处说完了好处呢？” “没了，”池烨摊手，又道:“哥的初吻，全球七十亿人想要的要不到的东西，你真不想争取一下？” “谁稀罕啊，”时遇心尖颤了颤，安静许久道:“你特么发什么疯？” “不猜吗？” “去睡商场或者垃圾堆？”时遇犹豫不决，还是说了觉得最没可能的答案，停顿之余又补一句:“还是去同学家住？” “一口气猜三个，”池烨笑着，闻言轻挑眉稍:“怎么感觉你还挺想我亲你的呢？” “你放屁，”时遇底气不足气势也不输，口是心非完才小声问:“我答对了吗？” “答对了，”池烨笑了笑，勾了勾少年下巴:“想怎么亲？蜻蜓点水还是法式？” “滚啊，”少年耳廓稍微染红，时遇臊意传上来，不信他随便说一个就能答对，去抢池烨手机:“你不说我自己看。” 时遇没用多大力气就把手机抢了过来。屏幕没被摁灭，几条消息就这么大刺刺地摆着。时遇垂下眼首先去看荧绿条框中，属于池烨发出的那条。 ——“在网吧沙发睡的，之前在那办过卡，老板人也挺好，没赶我走。” 确认答错，时遇松了口气，还不忘槽道:“你这跟卖惨有什么区别。” “我说睡公园明明更像卖惨。”池烨说:“况且现在网吧也没以前那么不堪了。” “池阿姨又不知道，”时遇跟他说:“你还记不记得去年的时候，我忘了哪天了，本来要邀你去网吧的，池阿姨听到网吧两个字就皱眉，吓得我在你房间呆了一下午没敢拉你出门。” 池烨想了会，好像确实有这回事。 在更小的时候，管理已经很严格，正规网咖池烨跟时遇进不去。只有那些不正规的，不是太未成年老板为了赚钱都会让进。 两个初中没毕业的胆大包天，常驻黑网吧。那会池遥去逮过他们，第一次进网吧，就闻到熏臭的二手烟，发酸的啤酒。 垃圾桶里还能看见名为“康帅傅”的盗版泡面，池遥从那会起对网吧印象就好不起来。 振动声响起，池母恰好发过来一条消息:“那地方怎么能睡人，还剩几天你回来住吧。” 时遇看了，啧了啧:“还是你比较牛，这都能卖惨成功。要我这样爸妈顶多被喷一句活该。” “现在回家住应该挺不自在的，”池烨轻叹:“感觉还是在你这呆着好点。” “你给我滚，还蹭上瘾了是吧，”时遇给他了个鄙视:“这些天我把你当菩萨一样供着，早就受够你了，有家可以回了就赶紧回去。” 池烨看了一会，戳了戳时遇伸出的中指:“原来你供菩萨的方式，是这样的。还让菩萨给你晒衣服写作业是么？怎么这么大脸呢。” 时遇被说得摸了摸脸颊，凝噎片刻:“我提供了房间和一日三餐，总要收点什么吧，不然我多亏。” “你只提供了晚餐，早餐跟午餐你都在学校，是我自己出去吃的。”池烨说:“所以我能不能再赖一天？” “不能，”有池烨在，时遇就有点睡不着。他轻轻动脚，用脚背碰了碰:“我不习惯两个人睡一张床，还是更喜欢自己睡，我不可能为了你委屈我自己，懂没？” 听了这句话，池烨点头，也没继续强求，反而转移了问:“后天有场比赛，你想不想去看？” “周六就放假一天，时间太赶了吧。”时遇郁闷。想是肯定想的，但高中生时间不好安排，身不由己。 池烨点开手机，低眸看了看:“没出市，挺近的。票已经买了，多了一张，你去不去？不去我找别人了。” “去。”时遇急急应了，才想起问:“你网速怎么这么快。这周有比赛我都不知道，冬季赛提前了？” “次级联赛，秋季赛决赛。”池烨在微博点出赛程表，转了个面递过去:“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战队。” 时遇低头认真看了遍，嘀咕:“好多战队我都没听过，我不追t2，这里面有你喜欢的？” “没有，”池烨其实跟时遇差不多，他摇头:“我也不追。当收留我的谢礼。” “门票九十八块，你的感谢好廉价。”时遇随意道，指了其中一个战队:“这个战队我有点印象，主力队员退役后连续三个赛季一轮游，被降级了，打得稀巴烂，感觉没什么看点。” “PEN门票价格就这么低，要不你联系腾讯涨下价？”池烨五指陷入，揉乱了少年头发:“知不知道这些钱我要陪玩半个小时才能挣到，有的看不就行了，别嫌七嫌八。” “你还会陪玩？”时遇不可置信，语速都变快了点:“就你特么一局游戏抢我至少三个人头，你还去陪玩？没被喷死吧。” “啧，”池烨好声好气讲:“我虽然下海了，但精神还是干净的。只带飞不陪聊，也没有额外的让人头服务。” “你都卖艺了，要不顺便把声也一起卖了。”时遇解释，试图让他理解:“就那种用超绝气泡音喊老婆的那种，很多情感向的陪玩都有，相信我，开通这项业务点你的单肯定翻不止一倍。” “说不定还会有变态线下约我是吧？”池烨揪起少年颈侧皮肉，不算重但也不轻，收手还有两个红得轻微的指印:“小小年纪脑瓜都在想什么，放干净点，别乱我道心。” 时遇弱声“哦”了下，揉了揉脖颈。 池母又发了条消息。池烨低眸看了眼，打字回复后说:“那我走了？后天早上八点来找我。别睡过头，敢迟到我把——” “八点？我长得像能八点起的样子吗？比赛在下午两点，这么早起干什么。”没让池烨把威胁说出口，时遇讨价还价:“十二点，早一分钟都起不来。” “别熬夜就起得来了，”池烨说着耸肩:“随便你，你爱几点来几点来，让我等烦了我把你丑照裱在房间墙上。” “我哪来的丑照？”时遇疑惑。 “趁你不注意偷拍的，”池烨笑了下，平淡道:“拍得失焦特糊，光线也没把握好。可能因为你刚睡醒没梳头，头发还特别鸟窝，等我改天P几只鸟就去照相馆印出来。” 时遇让他滚。 “我滚了，时叔应该回房间了，”池烨偏头笑了会，好不容易才将笑敛起。俯身穿鞋边道:“明天周五你还要上课，晚上别熬太晚。” “你管我，就熬。”见池烨要走，时遇想到什么，叫住:“你等一下。” 池烨顿了顿:“我鞋都穿好了你才准备留我过夜？” “谁要留你。”时遇白了一眼:“我只是——” 时遇没只是下去。池烨见男生下了床，在房间抽屉里翻找，不久面前递来一张银行卡。 “？”池烨垂了眼睫，看着面前突兀地多的那张卡，又抬眸看到前面稍显僵硬的表情，稍愣:“你怎么……” 时遇也觉得这个举动猎奇，硬邦邦道:“这里面是我压岁钱，大概就三十多万，虽然有点少。总之你先拿去用，密码是我生日数字倒过来。” “三十万都够付小地方的首付了，”池烨没接:“我不收，银行卡密码随便跟人说的毛病谁教你的？” “当我借你的？”时遇想了下说。 “我又不是没钱，”池烨拨了拨少年额前碎发:“陪玩的钱都够我用了。我爸妈可能怕我饿死，也没把我银行卡停了。” “上海物价本来就稍微高点，你陪玩的钱够只够吃。”时遇把心里所想说出来:“万一你去试训没试上，然后又因为内疚不花父母的钱，流落街头饿死了怎么办？” “别诅咒我，”池烨眼皮浅浅跳了跳，捏了少年耳垂，指尖重重擦过:“按你说的，我花父母钱不好意思，花你钱就好意思了？什么鬼逻辑。” “你真不收啊？”时遇不死心地要劝他:“去迪士尼玩一趟都得几万。” “我又不是去旅游，我没事去那地方干嘛，找个凉快点的房间呆着不香吗？”池烨认真跟他讲:“不收，太大了。” 时遇蹙眉:“大吗？” “大，”对以前池烨而言可能只是零花钱，但对现在的池烨来说是不知道多少局陪玩才能挣到的钱。 时遇有一点猜对了，池烨竟然决定打职业，确实没打算再用家里的钱，会内疚是真的。 “要不然——”时遇打心底觉得池烨要是没通过，陪玩一个月挣几千，又没有额外的收入，根本不能在上海呆下去。 能也是啃馒头包子住地下室。 还没想好说什么，池烨感觉不把这钱收下他就不会罢休似的。 池烨也没让时遇说下去，问:“真的太多了，或者你借少一点？不然我还不起。” “哦，”时遇停了会，又翻找了会抽屉，找到一张:“只有五万，这张总行吧？” “傻逼，你给我这么大金额我负担很重，让我入赘么？”池烨还是没接，叹了下气:“有没有几千的卡？” “没有，”几千就够买个机票吧，时遇微信只有几百了，少年拿出常用那张:“这大概一万几，钱已经是最少的了。来回机票吃穿用住顶多够你在那地方呆几个月，我还是建议拿多的，你在我这早就没脸了，也不用担心借钱丢脸吧。” 时遇翻了这么久，池烨猜得出时遇找不出更少的了。 看着少年执拗的眼神，指尖才碰触到卡面，就听时遇说:“我爸每个月会定期往卡里打五千还是六千，你省着点花。” “……”池烨手缩了回来:“你数学怎么学的，会觉得这张卡最少？” “我数学四十几，在我们班算很牛逼了。”时遇似乎怕池烨又拒绝，干脆把卡塞进他口袋:“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再废话天都亮了。” 池烨吸了一口空气，在时遇的阻拦下把卡从口袋抽出:“换五万那张，这样行么？” 时遇看到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他也不清楚，给个卡就特么几秒钟的事，这人是怎么磨蹭到一刻钟的。 “靠，你怎么这么多事。”时遇骂骂咧咧，还是给换了张:“快点走吧你，要是等会我爸从房间出来看到你，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嗯。”池烨把少年校服一边衣领弄整齐:“晚上不许熬夜，我会视奸你的账号。” 手指清冷，轻掂领边的时候不可避免地擦到锁骨边的皮肤。 被碰的那处悠悠发烫，时遇心脏都被触得荡了荡，胡乱地点了点头。 时遇盯着紧闭的房门愣了半分钟，等到池烨人都走了。空气中另一个人的体温跟气息都散得差不多，他才后知后觉摸了摸发烫的锁骨。 第11章 犯错 这天晚上时遇的确没熬夜，反而早早地睡下，却睡得不安稳。 时遇做了个离谱的梦，困扰了他整整两天。 周六晨光微熹，时遇看着窗外，不真实感愈加强烈。平时节假日他一般早餐当午餐吃，往常压根见不到清晨的任何一缕阳光。 时遇去浴室简单洗漱。少年眼角拉耸，头发被睡得有些乱。靠着盥洗台打开开关，白色水柱倾泄而下，时遇俯身用手接了把水往脸上扑。 想到今天下午要去和池烨一起看比赛，脑袋里又浮现起梦里缠绵悱恻的画面，那种忍不住想入非非的感觉又萦上来。 时遇抿唇晃了下头，默念几遍清心咒，把自己修整过后便去找了池烨。 池烨也没料到时遇会起这么早。在吃饭时接到时遇让他去开门的电话，还怀疑过自己没醒全。 “别恶作剧，”池烨手机放在桌边，用勺子缓缓舀了粥:“我起床气还没散完，你这么玩我我会生气。” “谁玩你了，大早上起来就为了恶作剧？没这么闲。”时遇说话含糊:“我真在你家门口，快点出来给你大爷开门。” 仿佛印证时遇的话，门口的门铃被按响了。 池烨握着勺子的手顿了顿。半响，他放下餐具起身，走到玄关开了门。 时遇脚尖无意识地踢着台阶，在开门那一瞬间站直了，反应了又懒散下来:“你属蜗牛的？这么慢。”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池烨手还握在门把上，往旁边让出了位置:“我以为你会继续当猪。” “你这嘴什么时候能滚了，”时遇从让开那条道进去，窗帘紧闭，时遇过了一会才适应下昏暗的环境:“怎么没开灯，吃个饭还摸黑。” “我刚起床，”池烨:“开灯太亮了，会刺眼睛。你吃了没？” “什么鬼毛病，”时遇往沙发靠了靠，嘟囔:“我在家吃过了，你快点吃，别让我等你。用勺子一点点舀得舀到猴年马月，直接碗拿起来倒着喝，这么绅士干嘛。” “就几分钟，你等下不行？”池烨舀完最后一口粥，把碗收好:“现在才八点，打几把游戏再走，时间也够。” “哦，” 把人拎进房间，打了三把。三局吃鸡两局前十，池烨起床气已经没怎么残留，感觉有些过于暗，开了灯。 空间明亮起来，池烨才注意到少年眼底有淡淡乌青。舒畅的心情一消而散，池烨极轻地拧了眉。 “昨晚几点睡的？”池烨放点手机垂眸，指尖碰了碰少年眼皮:“再熬夜我跟时叔讲。” “靠，你多大人了还搞告状这套。”对方的手因为刚打完游戏而有些烫，时遇眼睫颤了颤，往后退了点:“你别把手汗往我脸上抹，我没熬夜，昨晚十二点就睡了。” “黑眼圈都熬出来了还说没熬夜。”池烨语气有些重:“怪不得今天这么精神，是不是通宵了。” “没有，”察觉到对方有点生气，时遇抹了把脸:“反正我九点就上床了，十二点放掉手机睡的，你爱信不信。” 池烨显然没相信这套说辞，把时遇踢出队伍:“不玩了，还有几个小时比赛才开始，你先补会觉。” “我真没熬夜，”时遇重新去邀请，被拒绝，心里无声骂了句脏话:“我特么就是做了噩梦没睡好而已，我在梦里被你弄//失.禁了，超级恐怖，换你你睡得好？” 时遇说完就后悔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耳尖发烫，别开脸假装看窗外麻雀，然后发现窗帘都没拉开。 池烨动作微顿，他垂眸看着时遇泛红的耳尖，喉结轻轻滚了滚，声音比平时低几分：“……这不是春梦吗？” “……” 时遇感觉到尴尬，咬死道:“是噩梦，你不觉得这个梦内容很恶心吗，不会是gay吧。” 池烨毫无征兆地把灯关了。时遇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被池烨赶下了楼，不确定是不是生气了。 他寻思着也没说多重的话，难不成池烨看不起同性恋，开玩笑地说一句都不行。 应该不会吧…… 同性恋爱虽然小众，但除了那些年龄大点思想还挺留在上个世纪的人，对这种性向基本都是不理解但尊重的。 时遇坐在客厅的沙发，看着亮着屏的电视，心里不是滋味地想。 那不就是看不起他。 沙发旁边还坐着池烨的爷爷。老人家头发有些花白，尽管年迈，仍然保留着年轻时的形态，脊背依旧挺拔。 电视机里正在播放本地新闻。池爷爷拿遥控器，缓缓调到天气预报，女播报员字正腔圆，清晰地道:“下面播报南市的天气情况，本周将持续降雨，降水量预计超过——大家出行带好雨具，非必要不出门。” 电视音量开得有些大，到了可以震耳欲聋的地步。时遇当然听到了，可心思不在上面。 池爷爷正要调过，似乎想到什么，转头问:“小遇啊，今天跟池烨是不是要出门？下午会下大雨，呆在房间里玩好了。” “啊，哦哦。”时遇被叫回神，连连点头，仔细想过又说:“我们再看，如果雨下得太大就不出去了。” “嗯，”池爷爷欣慰地看着:“小遇过几天是不是要考试？进步了来找爷爷要奖励，你就是比池烨那小子要省心很多。” “没有吧，”时遇下意识维护道:“我成绩都没有他三分之二好。” “成绩好有什么用，成绩又不能当饭吃。”池爷爷:“他那成绩还没他爸爸的三分之二好，成绩成绩不好，还经常闹事，现在还要去打什么游戏。小遇你可不能跟他学。” “好……”时遇摸摸鼻尖，没底气地应下:“不会跟他学的。” 果然华国家长对别人家孩子都有一层莫名的滤镜，比如他爸觉得是他带坏池烨，而池爷爷心里反而是他比较乖。 池爷爷没歇多久，又说:“怎么不去池烨房间里坐？那小子搞什么幺蛾子，敢留你一个人你在客厅等。” “好像是我惹他生气，就把我赶出来了，”时遇也没辨清楚池烨发什么疯，反正十二点就出发，也才等个二十分钟。 时遇刚才发个呆已经过去七八分钟，还剩十多分钟再随便刷些视频就过去了。这点时间时遇还是等得起的。 时遇朝池爷爷道:“没事，我做在这等会就行了，也不会无聊。” “年龄大了知识没长脾气渐长，”池爷爷闻言就坐不住，眉头紧锁:“你上房间去坐，敢凶你就跟我说，我亲自教训他。” “不用，”时遇连忙摆手:“他不会凶人，是我自己想在这下面等的……我——” 解释无果，时遇被池烨轰下楼的第九分钟，又被池爷爷轰了回去。 天气预报还是准的，说下午下大雨，此时还是中午就已经窗外慢慢开始下了小雨。水滴拍打玻璃，发出清脆的响。 时遇揉了下额角，打开门进去。雨声更明显了，噼里啪啦地像交响乐时快时慢的协奏曲。 池烨不在床边，时遇找了一圈都没见着人。却是浴室里传出花洒淅沥的水声，这和雨水的衬托下显得房间宁静。 大中午的去洗澡？ 怎么，出门看个比赛还得把自己洗香点，干干净净的出去是么？ 洁癖没特么这么严重吧。 时遇理解不来池烨这奇奇怪怪的癖好。随意在书桌前坐下，盯着书架上池母给池烨买的世界名著看了会，部分书名时遇听都没听过。 池烨可能也看都没看过。那些书都跟新的一样，有些连封膜也没拆。 时遇视线从书侧一一划过，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浴室里传出一声低哼。 闷闷的，似乎还带有压抑的喘息。越来越沉，所有呼吸都掩盖在淅淅沥沥的水流下。 时遇哈欠打到一半停住。 第12章 悸动 时遇思想跟着动作一块凝滞住，那道声音有过青春期的男生几乎是心知肚明。 但放在池烨身上，说是惊雷也不为过。尽管大概可以锤实，时遇还是在脑子里傻傻重复地想—— 池烨在干嘛？ 怎么会有人随便哼一声都这么好听这么性感。 池烨在干嘛？ 在里面撞到东西了也有可能。 说不定只是他想歪了呢，昨晚才做了噩梦，现在思想不干净，想歪很正常。 猫有固定发情期，人大概也有。否则怎么解释池烨跟他都是同一个月份出现这种状况。 不是，只是自己想多了，池烨不是这种状况，他只是撞到东西疼的。 没准…… 时遇还没为池烨找到借口，浴室传来水龙头打开的声音。里面的人似乎穿好衣服，洗过手，咔哒一下把门打开。 池烨出来，似乎也没想到他会在房间，怔了怔。 男生额角有些水迹，不清楚是汗还是被雾气蒙湿。窗外的雨还在下，一直没有停歇，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但时遇感觉房间里愈加宁静。只有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声音愈加的猛烈，慢慢盖过雨水的哗啦。 时遇看见池烨抿了抿唇。在看不见的地方，池烨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嗓音还有余韵的轻哑:“听见了？” “没——”时遇下意识否认，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比对方还哑，突然就不敢再发出声音。 少年只得压低音量，祈祷池烨听不出来:“就听到了一点，大部分都被水流声盖住了……” 池烨没有言语，稍微垂了下眼眸。 时遇感觉自己要炸了。脸颊两边的温度像愈烫燃烧的火焰，要把它吞噬。 “都是男生，偶尔纾解发泄一下我能理解。”时遇硬着头皮地说完这句，还得故作镇定，老成地拍一下池烨肩膀，干巴巴地补了句:“不要害羞。” 时遇嘴里让池烨不要害羞，自个却眼神乱瞟，都不敢对视，耳廓、脖子根、还有脸全都染了层红。 明明他自己更像那个害羞的人。 池烨低头看着他许久。他伸手轻轻把人推到床上，少年没能保持平衡，被力这么一作用，朝床边摔去。 力道不重，却胜在时遇没有防备，虽然也不疼就是了。 “你干嘛，”时遇没来由地发慌，骂了声:“你特么的有病吧，再发疯我走了，他妈——” 时遇骂着骂着停住。池烨手试探地按了按少年胯骨，将宽松的衣服往下压:“别乱动，让哥看看。” 看什么？ 时遇小腹一瞬间地绷紧，他低头看到自己裤子系绳被蓬起弯曲的弧度，恨自己不争气，又头皮发麻。 “你都这么善解人意地理解我了，”池烨看了会，这时笑了一下，很短促:“需不需要我也理解你一下？” “滚开，”时遇推搡了下没把人推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就是……” “都是男生，我又这么帅，对我微微一硬是可以理解。”池烨稍微凑近。 温缓的呼吸近在咫尺，时遇身子僵了下。时遇想用力把人推开:“正常生理反应你搞这么夸张干什么。” 池烨握住那只手，轻声说:“我帮你？” 时遇正要发力，手被抓欲挣脱开，听到这句话，整个人连带心都为之一振。动作茫然地顿住， 放在理智仍在的情况，无论如何时遇都不可能答应。 可当时悸动一阵一阵，池烨这个人仿佛有种让人欲罢不能的魔力。 时遇这时候应该给人一个鄙视，再嘲讽几句没那么开放。但他听到了自己不受控低低地“嗯”了一声。 再然后，听到池烨失笑，喉结上下艰涩滚动说:“真想让我帮你啊，” “我开玩笑，你不会当真了吧。”时遇硬邦邦地欲起身:“我想起来我作业没写完，我今天就不陪你去——” 池烨把少年按回去:“你这样子出去被人看到了多不好，想我帮就坐着别动。” 少年心砰砰跳，很快，乱得毫无章法。池烨伸手，修长的指根绕住系绳不怎么费力地一扯，解开。 时遇彻底被定住动作。 他看见池烨五指蜷曲，可能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显得萌新地发颤。池烨手掌宽大，洗过手还残留了水渍，冰凉又有些粘，正在冒汗。 时遇猛地呼吸几下，喘声微切。腰胯窜上来酥麻，时遇无意识地移走目光，对上池烨视线。 池烨比他先移开，耳朵有点红，紧抿的嘴唇看着发干。 时遇晕晕乎乎的，小腹线条绷得有些分明。他掐了自己手心，掐出了轻微的红印，依旧没找到重点地想。 池烨是不是也喜欢他？ ＊ 下午的雨比想象中的大。因为下雨的缘故，也许还有其他，总之PEN那场决赛最终也没有去成。 原本就不是特别想去，发生那件事之后，心思更不在比赛上了。 他们商量着，在池烨房间用投影仪放秋季赛决赛的现场直播。两个人坐在床边看。 门窗帘席紧闭，空间昏暗漆黑，只有荧幕散发着微小的光，有种看电影的氛围。 时遇看着墙壁投出的比赛直播，心里乱糟糟的，久久不能平静。 “觉得这把哪个战队会吃鸡？”池烨稍稍偏头，缓声问:“只剩四队了。” “啊，”时遇被叫回神，搓了把脸，眼神不自觉地往旁边移，又迅速移回来:“Wk吧，他们狙击手准度还行，目测比你强点。” 池烨开始没说话，垂眸安静两秒，道:“你说的那位狙击手十分钟前就被自己秀操作给秀死了。” 时遇:“……” 时遇没认真观赛的事情暴露，许久才低低“哦”了一声:“可能是我记错战队了，这些战队都没怎么听过，难记。” 池烨敛眼着没讲话，不懂在想什么，过了一会说:“是不是不在状态，为什么？” 时遇没来由地冒出一股无名火，他想质问“我为什么不在状态你不知道？”可惜没敢问出口。 只模棱两可道:“昨晚没睡好，现在有点困了吧。” 池烨低声:“只是这个原因？” “池烨，”时遇有点鼻音，不是很浓。他抹了脸说:“下午太过了。” 不是时遇敏感，他清晰地感觉到他们之间多了几分类似于尴尬的东西。池烨变得小心翼翼，自己则是畏首畏尾，想东想西。 在池烨提出要帮忙的时候，心里满满当当，像是汽水要喷发一般。时遇那会几乎可以肯定池烨也喜欢他。 可当那种让人朦朦胧胧的悸动和快意散去，时遇冷静下来，又不能够确定了。 下午池烨的所作所为，还有所说的话，究竟是喜欢还是生理作祟。 他都不能确定。 他和池烨这个年纪本来就是极其容易躁动的一个阶段。情绪来的快且上头，等到过后发现做了什么事已经来不及了。 青春期有些男生毛躁，老师只告诫过不许早恋，不能存在过于亲密的举动。却没有教过，如果一时冲动，事后应该怎么解决。 要负责么？ 可他们都是男生，池烨也许只是比较放得开，又不一定喜欢他。 想负责也负责不了。 时遇指尖缩了缩。 池烨沉默半晌，喉结滚了滚才开口，声音比雨声还轻：“我知道，是有点过了。” “知道就好，没事，下次注意。”时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向投影出的画面，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常一点，:“SHIT配合得太特么几……额烂了，他们磨合了这么久还没磨合好吗。” 池烨静了静:“有**这个战队？” “没有吗？”时遇愣了下，迟疑着问:“刚刚解说不是说了句**，真的太可惜了？我听错了？没有吧，我记得我听到这句了。” “没听错，”池烨想去捏少年耳朵，快碰到时又缩回:“刚刚那个战队操作太气人，解说可能也刚上任没多久，没憋住骂了一句。知不知道**是屎的意思，动脑子想想就能想到不会有战队取这个名字。” 池烨说:“没认真看就不要装模作样，容易闹笑话。” “靠……”时遇面子上过不去，低咒一声，抓起旁边的枕头往池烨身上砸:“你心里清楚不就行了，非要拆穿我。滚。” 池烨接了扔过来的枕头，没忍住偏头，低笑了一下。 这声笑消散了不少那种尬然的气氛。时遇终于松了口气，渐渐随意起来:“你具体什么时候走？” “周三，”池烨缓了缓，平稳了气息:“明后两天月考，再后天直接就走了。” “那……”时遇顿了顿，原本搭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蜷起:“多久回来一次？” 话出口才觉得别扭，补道:“你别多想，不是我想你回来，我是怕池阿姨跟池叔想你又不好意思开口。” “大概……不确定。”池烨低笑着揉了少年头发，嗓音裹着点笑意:“我尽量多回来，说不定没通过试训下周就滚回来了。” 时遇嘀咕:“好没出息。” 静默了下。“时遇，”池烨垂眸，轻轻唤了对方名字:“你有没有想过跟我，” 迟迟没有说下去，时遇心提起来，眨了下眼睛:“跟你什么？” 池烨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有没有想过打职业，跟我一起比赛？” “没有，”时遇脸疼地揉了揉腮帮，心说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无语道:“打职业多累啊，一旦输了就要被骂，我玻璃心每没天赋打不了。” “你自己因为打职业闹成这样，现在还想拖我下水？”时遇没好气道:“梦想是主播，勿扰。” “玻璃心也当不了主播，”池烨说完这句，收获了一个眼刀，又说:“不过你肯定当的了，心态跟大爷似的，祝大火。” 心态怎么就大爷了？时遇越听越感觉阴阳怪气，撇了撇嘴:“会的，你也肯定过得了，虽然操作有点菜，你脸皮也够补上了。” “我说一句你真接啊？”池烨道:“怎么这么自信呢，太过自信去当主播会被家人们喷的。” “滚吧你，”时遇抓起抱枕又要砸过去，手腕却被池烨虚虚攥住。男生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服布料传来。 “你应该去网上求好好说话和不动手动脚教程，要是这个人不是我你早被扇巴掌了。”时遇动作一顿，被抓那块地方有些发麻，挣扎的力道都有点放松:“不打职业，打职业跟直播都有被骂的可能，直播还更轻松点。” “别闹，”池烨下意识握住的，反应过来稍微放开了，把抱枕塞到一边:“我就是问问，没逼你。” “看比赛吧。” 还有一两场才结束的样子，时遇呼了下气，把枕头重新拿过来，放在交叉的膝盖上，用指尖揪着玩。 第13章 忐忑 这场暴雨连续下了好久。天边云霞几乎消散，阴阴沉沉的，天色昏黑，傍晚与深夜无二。 晚自习时窗外边雨滴和黑夜混在一块，都看不清。缝隙滴滴答答飘进来一些雨水，玻璃被冲刷地晶莹透亮，看样子大扫除可以减轻劳动量。 靠窗的徐逾试卷给雨飘了，诶呀一声，忙把窗户关严实。 徐逾抽面巾纸细细擦过桌面、试卷、跟教科书封面上的水。 “诶，”徐逾将纸扔进垃圾袋，无缝衔接地转头说:“数学试卷写没写，借同桌借鉴一下。” 时遇低头盯着手机发呆，想找池烨手指却按在打字键盘久久没有动。 时遇被这句话叫回魂，应了声:“写了，”他往抽屉掏了掏，抽出一张卷子，保险起见补充道:“不过我瞎写的。” “没事，”徐逾摆摆手:“瞎写的也抄，数学没时间写只能抄了，你成绩比我好一点，你瞎写总比我瞎写好。” “哦，”时遇心思不在这上，把试卷随意递过界一点:“太多错别怪我。” 卷子被抽走，徐逾比了个好的手势:“不怪不怪，我像是吃饭打厨子的人吗。” “拿走，不用太感谢我。”时遇应一句，想到高三好像这个时间也在考试……最终还是没把双排邀请发出去。 “大恩不言谢，遇兄你可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徐逾抽过试卷就奋笔疾书地赶，边道:“今日之恩，小生无以为报，唯有以么么哒相许……木马。” “不会报就不要报，不带你这样恩将仇报恶心恩人的。”时遇有点子嫌弃地连人带椅往过道移了些。 “喂喂喂，”徐逾控诉着:“没有你这么打击人的，这招可是我从一个主播那学的，你不懂欣赏，男人就吃撒娇这套。” 六。时遇心里无语地想着，如果男人都吃徐逾这套那他是什么？不男不女，不伦不类？ 吃不吃撒娇这套也分人吧，要是对面不喜欢，嗓子夹破了也只能收获一句“你喉咙是不是有点病”OK吧。 “劝你少学这东西，说话娘绉绉的。”时遇说。 徐逾闻言起劲，莽足劲想恶心他似的，翘起小拇指:“来来来，评价下我兰花指翘得完不完美！” 时遇默默偏过脸，取了耳塞戴上，将枯燥的声音隔绝在耳外。 作业会做的也已经做完了，不会做的空白在那思考多久都解不出来。 时遇也没为难自己，点开手游。此时手机却跳出电量只剩百分之二十，申请充电的提示。 他顿了顿，去翻了翻书包，才发现自己今天忘了带充电宝，只能遗憾关了手机。 不知脑子哪根筋搭错，少年将耳塞取下。时遇问余逾说:“你有没有追过男生？” “哈？？？”徐逾如遭雷劈，写字的手吓得一抖，比划都歪斜出去，为自己证明:“你看不出我是在搞抽象？我申明我不是gay啊，钢铁直。” “谁说你是gay了，态度这么激烈还更像承认。”时遇编了个谎圆过去:“就是想问问，我有个妹妹，她喜欢上高三一男的，应该怎么解决。” “打断腿啊，”徐逾不懂这个问题的意义:“你特么还想给你妹妹支招啊，也不怕白菜被猪拱。” “那男的也没有那么猪吧……”时遇维护了一下，“我觉得可以。” “嘶，”徐逾刚好抄完，把他跟时遇的卷子传上去给组长，拿着卷子晃了晃他前桌肩膀。交上去之后挠挠头:“我这也没追过男的，不过追人应该就制造相处投其所好这两种比较适用。” “嗯，”时遇点了点头，垂着眼，有些看不清情绪。 池烨到底喜不喜欢自己？ 如果不是，那怎么办。 如果他喜欢女生，那又该怎么办。 靠，时遇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低骂地想。池烨要不喜欢自己，是没眼光，没必要跟眼瞎的人斤斤较量。 他想这么多干嘛。恋爱这东西又不是非要谈，不谈又不会死。游戏多好玩，为什么要在这想东想西折磨自己…… 晚自习有两节数学老师下班，作业传上去，数学老师改了一节课大概就改完传了下来。 传下的试卷多了几道红勾。到徐逾跟时遇这，是满页红叉。 徐逾不可置信地翻了后一面，还是:“卧槽，你特么全错啊。” “嗯？”时遇在纸上画了个王八，刚好完成最后一笔，接过卷子:“都说了我瞎蒙的，你自己非要抄。” “一般人说瞎蒙不是谦虚吗？”徐逾低声说:“我没想到有人瞎蒙还敢借啊。” “世界有可知物和不可知物，别一惊一乍。”时遇看了一眼，就将卷子夹进数学书。 “又被政治学疯一个，”徐逾嘟囔，这时下课铃正响，语气立马变得高昂，声音混在铃声里:“一块走啊？” “不了，”时遇将伞一折一折叠好，粘上放进书包:“我要整理东西，没这么快，不用等我。” “放学不积极思想有问题。你加油。”徐逾玩笑地留下这句，拿了包走。 “我去，今天作业怎么这么他妈多，头一次写了三节课还没写完。” “去不去小卖部？” “我要去扔垃圾。” 周遭声音越来越少，教室里很快就只剩几个人。雨水淅淅沥沥下着，空气中都弥漫了潮湿的味道。 少年拉上拉链，摩挲手机边缘，许久才点了几下，给池烨打去电话。 外面的雨景被窗帘掩住，看不见，但单凭声音大小就能知道有多么激烈。 另一边，池烨把书都收进箱子。 “你以后真的就不来了？我的天。”同学张肖问:“你成绩这么好。” “不来了。”池烨回答。 “啊这，”张肖下意识地感慨，又憋回嘴里，没继续问下去:“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你收这东西快了吗？” “不快，”池烨想着把东西收好，等雨停再请人搬回去。虽然这些书没用可以直接扔了，但老师也不允许它留在教室:“你先走吧。” 张肖也没在意，勾着另一个人肩膀:“拜拜。” 手机响了响，池烨垂眼看到来电人放下手中的事，按下接听:“喂？” “池烨，”时遇那边窸窸窣窣，声音混了雨，有点含糊:“你还在不在学校？” “在，怎么了？”池烨声音低而不沉，语气甚至有些温柔。他顿了顿说:“我可能还要——”十多二十分钟才走。 “我没带雨伞，”时遇没听清后面半句，询问:“你来找我吗？” “在楼梯口等我，”池烨本来还是不紧不慢的，听完一股脑把书塞箱子，书包都没拿，走只拿了伞。 张肖跟兄弟勾肩搭背才走到教室门，听见声响回头，就见池烨轻带上门，从后门出去。不知是不是错觉，张肖觉得他走路有些快。 这人不刚才还在说没那么快，结果比他们还先走？张肖匪夷地喊了一声:“诶，你走这么急去干嘛？” 池烨脚步没停，头也没回，只匆匆挥了下手：“接人。” 池烨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拐角。张肖挠了挠头跟身边兄弟对上了视线。 时遇挂了电话，把书包往楼梯扶手一靠。没多久听到脚步声，看见池烨额角的汗，愣了下:“你赶着投胎？” “现在伞在我手上，想清楚怎么讨好我再讲话。再贫嘴把你丢这淋雨。”池烨朝少年肩胛骨那推了下，语气带点不易察觉的喘:“走吧，等会雨下大了。” 时遇哦了下，一边的书包带子往肩上提了提，任由他推着往前走。 到了一楼，池烨撑起伞。后面传来张肖的声音:“池烨，我还以为你走这么急是谈恋爱了，结果是个男生。” 池烨握伞柄的手僵了僵，垂眸瞥向旁边的时遇:“别乱讲，” 时遇没看他，抓了抓书包带，同时说:“我是他弟。” “亲弟啊？”张肖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圈，带着点看热闹的揶揄:“长得也不像啊，你们家基因这么好。” “不是亲的，但是胜似亲的。”时遇:“就是……额讲不清楚…… 张肖笑了笑，也没追问:“走了走了，你们继续晃。”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让时遇心尖颤了颤。 雨声重新占据了听觉，他们踩着积水往前走。雨下得大，走太快溅起水花会把裤腿弄湿，两人走得悠缓。 池烨的五指拢着伞柄，修长而劲削。时遇盯着那个手，指尖无意蜷了蜷。 路灯透过雨幕照在积着水洼的地面，散了一种暖黄的光。时遇有些不自在，没话找话:“你明天就走，要不要我送你？” “你难不成还想不送？”池烨眼帘垂着一直没说话，听言抬了眼，嗓音清冷。 时遇噎了下，抹脸道:“没有，我就闲着慌随便问问，你当我没说。” 伞大，但撑两个人也够呛，况且时遇还隔得有点远。雨沫子飘进了些，池烨伸手揽了揽少年肩膀，把人揽过来一点。 薄荷的清香包裹过来，时遇肩僵了片刻才放松。 池烨突然问:“我们什么时候混上亲戚了？别乱认哥。” “也差不多不是吗，”时遇低头看脚下被雨水打湿的地砖:“我爸妈小时候不经常让我叫你哥。” “时叔时阿姨让你喊你喊过吗。”池烨说。 时遇有自知之明:“没有。” 池烨嗤笑了声:“你也知道啊，没喊过就敢占我便宜。要不你现在补一声，我既往不咎了。” “谁占你便宜了，我在帮你好不好。”时遇啧了声:“要不是我，你同学指不定怎么瞎猜，说不准就被怀疑是同了，虽然你的举动是挺gay的。你明天就走了，我在帮你保留最后的清白。” 池烨一开始没说话，静了一会才说的:“被怀疑肯定是两个人一起被怀疑，他们会觉得我是gay，你多半也是。” 手还搭在少年肩上，池烨微微偏头:“长这么大有没有喜欢过人？” 这是在试探？时遇自认掩盖得挺好，没想这么快就被怀疑。 他抿着唇，心跳和嗓音都发紧:“没……没有啊。” “真没有？”池烨指尖似乎轻轻按了下，语气听不出情绪:“比如喜欢过哪个女生哪个人，连好感都没有？” “没有，你问这个干什么？”伞下的空间逼仄，时遇能清晰闻到池烨身上淡淡是却让人发晕的洗衣液香。 他撞进池烨漆黑的眼眸里，慌忙移开视线:“闲的吧，我才多大，哪懂这些。谈恋爱费时费力又费心，我天天打游戏哪有空啊。” “十六岁，也不小了。”池烨轻声呢喃:“再过四年都可以结婚了。” “我现在去跟我爸说我想谈恋爱然后二十岁就结婚，你看他扁不扁我。”时遇伸手想把池烨手从肩上拿走，尽管有心理准备，碰到时还是停了下。 “你别压我肩，”时遇说话声很轻:“到时候我被压成高低肩了。” 池烨微滞，随机面色如常地将手抽回:“那你别站那么外，容易淋到雨。” “好，”时遇往一旁凑近了些，身侧的手臂近乎贴着，在微凉的空气中滚烫而发麻。 “我定的是明天九点的航班，”池烨侧头，缓声告知:“别睡过头了，这个迟到我等不了。” 时遇点头，低低嗯道。 第14章 送行 [更年期怨爸:]你给我好好交代，这招用过多少次。 [更年期怨爸:]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更年期怨爸:]你以为不回消息就有用吗？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与昨天不同，今日黑云歇散，天光大晴。属于上午微弱的光透过层层云雾，透过树冠稀疏部的林叶，照射到地面。 南市，机场。 阳光正好，温度正宜，或旅客，或归人，来来往往的行人皆是夏季清爽的穿搭。 时遇从滴滴上下来。来前就跟池烨通信过哪里下车哪里等，对机场还算熟悉，时遇很轻松就能找到要送走的人。 少年头抬了一瞬，看见池烨就又低下头打字，只经过期间说了句:“走。” 其余一个字没再主动说过—— “帮我推个箱子，”池烨把行李箱拉杆送到旁边:“我没想到我妈来真的，没考到五百八真让我把衣柜搬空。” 尺码适合，能穿的衣服留下了。那些年代比较久远，例如初中时期，窜个之后穿不着的衣服就没带。 尽管这样，仍装有满满两行李箱的衣服。这还是不能穿的扔了，外套留在房间塞进抽屉的结果。 现如今池烨只希望在他离开这段时间，他爸妈没有请保姆把曾经他用过的东西全扫地出门。 “嗯……”时遇应着，嗓音模糊地像是嘴里含了颗糖，没放下手机接:“你先等会。” 反正不太重，就是两个行李箱有点不好推。池烨把拉杆拉回来，随口问:“送完我就回去上课么？” “好。”时遇说，“知道了。” “你说他们不会这么绝情吧，”这个他们指的是他父母，池烨轻叹着说:“要是这样我以后就只有你了。” 时遇脑袋轻微点了一下，语气有点被多次重复询问的不耐烦:“我说了等会搬，再给我五分钟。” 池烨:“？” 怎么话不对板的。 “什么事这么急？”池烨往偏了头，眼睛一直看着时遇:“在看什么？” “好好好，”时遇敷衍:“知道了，事态紧急你宽容下行不行？我又不是不给你搬，就两个箱子，多搬一会不会死。” 男生睫毛黑长，很容易带给人想要数数的魔力。看的方向朝着时遇，池烨猜测是因为热搜的事。 昨晚sunny开了直播与女主播四排，可能是应战队安排也可能私人交情，亦或是其他，经过一天发酵白天再看时上了热搜。 说是恋情曝光，也没经证实。 池烨不在乎结果，是不是真的谈了。电竞不比娱乐圈，选手打比赛靠的是手不是脸，有实力就算谈恋爱也没人会说什么。 不过要是谈了之后越打越差就不一定了。 池烨是不在乎，看时遇这幅样子多半就是被这件事影响到，在微博冲浪帮怼维护偶像。 可以理解，毕竟是sunny粉丝，况且也不疯魔。 但池烨眉峰微不可察地皱了皱，送行就好好的送，心里还装着别人是几个意思。 “在看微博吗？”池烨心里不是滋味，磨了磨后槽牙:“我的脸不好看？走路不要玩手机，容易平地摔。” “不是，我平衡感好着呢，才不会摔。”时遇终于掀了眼，男生下颚线条锋利流畅，被光照着却眉眼柔和，不过看得出心情不咋滴，说话有些躁。 脸是好看的，时遇看了池烨半响，缩回眼:“你的脸有什么可看的，看十八年早看腻了。” 说完就又低眼打了字。似乎听进去了池烨的话，时遇说:“你走我前面去带路，我余光可以看到，不容易摔。” “嗤，我走旁边吧，这样你摔了我还能接住你。”池烨抿着唇就差把不满写在脸上，往屏幕那看了看:“就这么喜欢sunny？” 时遇是不怎么反感池烨看自己手机的，奈何这次太丢人，感受到对方视线，时遇就把手机偏向另一边:“你别看，我不是在看微博，sunny直播我昨晚就看过了。” “那你在干什么？”池烨没信，低眸却没再看过去，语气也不好:“你要来送我就这样？陪我走一段路话都不讲，还不如不来在教室老实呆着听课。” “我不是说了给我几分钟吗？我被我爸审问着还抽出精力回话，你特么还敢有意见？”时遇没把屏幕给他看，口头吐槽: “我为了送你昨晚偷拿我爸手机跟班主任请假，鬼知道我爸怕你没人送，让我来送，跟班主任又请了次假。然后我以前作的案都露馅了，都怪你。” 池烨没想到会是这样:“……” 池烨绷紧的脸侧软下来，喉结轻滚，低低笑出了声:“那好像确实是我的问题，想要什么补偿？” “滚，笑屁啊，有什么好笑的，你能给我什么补偿。”时遇放掉手机，把行李箱拖过来。 少年说着微顿:“帮我要签名？”职业选手签名不难要，哭何况池烨去试训，就一定能有跟一队接触的机会:“你脸皮有多厚就帮我要多少张。” “有笔吗？算了我有，”池烨从包里小层取出一支笔，随便抽开笔盖，抓了抓时遇的手。 男生手指节修长，骨感又清凉。指腹碰到他手腕，那块皮肤仿佛要烧起来，酥酥麻麻一片。 少年没反应过来，就看手被拿过去。 时遇抬了头，眸里动了动。池烨却没看他，微微俯下身在他手臂内的青筋旁边留下一个“fire”，笔尖动作很轻，特别痒。 池烨写字不丑，那个fire像是纹上去的一样。 墨水在皮肤留下淡痕，时遇才猛地抽回手。盯着那串花体的英文耳尖滚烫，没好气道:“谁他妈要你签这个，我要的是sunny。” “我想给你签不行？”池烨闷笑，将笔收了:“说一句这辈子都不想洗手了就帮你要。” “滚，”时遇擦了两下没擦掉，放弃地骂道:“知道记号笔的墨多难洗吗，傻叉。” “笔迹就算不洗过段时间也会自己消掉，也就留几天而已。”池烨晃了晃手，说:“不然你也在我手上签一个，算扯平了。” “算了吧，”时遇嘴角抽了抽，懒得理他:“没那么幼稚。” 不知不觉已经走进了机场大厅，远处是航班信息屏。安检口的人排着队，人数不算多。 又不可能陪着一起去上海，时遇觉得自己差不多能回去领罚了:“你去排队吧，我走了。” 池烨目光从那处移回，跑回到少年脸上。话题跳跃地开口:“走之前让我抱一下？” “啊？” 时遇张了张嘴，指节被行李箱拉杆的塑料外壳硌得发白，嗓音发紧地瞥开:“又不是生离死别，至于那么煽情吗？” “就抱一下。”池烨往前凑了半步:“万一以后都抱不到了呢。” “我们俩……有什么好抱的，抱不到又有什么可遗憾的。”这么说着，时遇还是犹疑地上前抱了下，强忍着那要冲破胸腔的心跳。 池烨也是几秒钟就松开。 时遇咬着牙，拼命想要压下那股躁动。池烨的视线一直留在他脸上，时遇整颗心都高高吊起，因为他不肯定自己脸是不是红的。 “我就要走了，”池烨比时遇高上一些，看人时需要微微低眸，试探问:“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没有，”时遇想不通有什么可说的，送个行而已，为什么要说这么多，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说不了了。 微信Q/Q又不是摆设。 他迟疑了会，最终说:“别忘了帮我要sunny签名。” “没有么，”池烨轻叹了口气，垂在身侧的手微缩，继续道:“我有一句话想说。” “嗯？”时遇:“你说呗，我还能堵你嘴不让你说吗？” “时遇，”池烨声音有些轻:“我有一个喜欢的人。” “谁啊？”此话一出，时遇顿住了。心口酸酸涩涩的不舒服，像是堵了层沙砾。 池烨这是看出来自己喜欢他了，在警告？ 早知道藏好一点的…… 少年呼吸重了几分，身侧手握轻轻拳，低了头，脖颈白得血管在阳光下透着青。 “哪个女生倒八辈子霉能被你看上，”时遇自嘲地笑了笑，压下涩意，让自己看起来平常地说:“跟我说这个干什么，要我帮忙追？” 时遇感觉到池烨在看他，这回没敢将头抬起来跟他对上视线。 时遇多希望池烨能接一句“不是女生，”。机场人来人往，喧哗又有人气，脚步声、广播声、聊天声混杂。 “算了，”池烨往后退了步，行李箱轮子摩擦地面发出轻磨的声音，他垂着眼睛:“你又不认识，说了你也不知道。” “哦，”也许长时间没喝水导致时遇嗓音有些闷:“反正我也不想帮。” “真的不好奇我喜欢的是谁？”池烨睫毛颤了颤，吐了口气:“说不定我说了你认识呢？” “别吧，”要是认识不就更难受了，时遇想。少年嗤了下:“肯定不认识，我认识的女生里面没一个是能眼瞎看上你的。” 为什么会脸红、为什么被碰到的时候会应激、为什么做那种梦能梦到我、为什么对我有反应？ 是不是其实你也有点喜欢我？ 是怕跟男生在一起被打断腿还是直接就不喜欢？ 池烨看着时遇刻意避开的侧脸，心里湿湿沉沉地堵着，敛了神色，没敢再追着问下去:“走了，要上学的时候晚上少熬点夜，睡眠不足会有黑眼圈。” 时遇胡乱地点了头。 手里行李箱拉杆被轻轻拖走，机场嘈杂的声音里多了道细轮摩擦。 时遇呼了呼气，脱力又劫后余生地动了动近乎发麻的手臂。 刚才差点就脱口而出问“是不是我”了。 幸好，幸好没说。 第15章 成年 中午，时遇失魂落魄回家吃的饭。 时父嘴里叼了支未点燃的烟，一只手滑过手机屏幕，另一只沉重地抵着下巴，俨然沙发上的沉思者。 少年一进门就看见坐在沙发上，似乎等他已久的老爸。心缓缓提起来，思考着该如何解释。 先开口认错好，还是等他爸先说话好？ 说不定老爸他习以为常都不想提了呢，去负荆请罪反而白挨了次惩罚。 时遇心里小人抓耳挠腮慌得厉害，最终还是讪讪将包扔到坐垫。 书包里没装什么东西，也就网瘾少年必备的几样电子产品，所以看起来松松垮垮。闷响一声，随意躺倒在旁边。 “爸，我回来了。” “嗯。”时父看不出情绪地点了下头。 幻想总是很美好。时遇原地站了几秒钟，觉得他爸多半不会说什么，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时父突然发难。 “说吧，”时父把叼着的烟夹下，蹙眉关掉手机:“偷拿我手机给班主任请假这种事干过多少次？” “额……”时遇像木偶般被定住动作，被迫留在客厅，少年移到靠右那张沙发那坐下，心虚:“也没几次吧，一只手数得过来，肯定没上十位数。” 时父冷呵了声:“我看不见得吧，我感觉你作案手法挺娴熟啊，这么多次我竟然一点苗头也没发现。” 时父沉色说:“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密码的？” “这还用猜？”时遇一五一十道:“你们老一辈不都用生日做密码吗？你的生日妈的生日，两个生日凑一下就不凑出来了。” “……” 见他爸脸色越来越差，时遇头皮像千万蚂蚁爬过似的发麻，头疼道:“我错了还不行，” 时遇没有任何借口，就算有百分百也是不信的，干脆直接推锅认错，让自己态度诚恳:“我本来没想送池烨的，但是他没人陪，苦肉计都用出来了，还用十六年的感情道德绑架我一定要去送他，所以我才——” 时遇狡辩到一半，就被时父扔过来的抱枕砸中膝盖。时父指点着他，没信丝毫:“小烨那孩子什么性格我不清楚？” 还用苦肉计，没扯着逼着去就不错了。 “人都是会变的…”时遇呼吸了新鲜空气，把抱枕弄边上:“他是什么性格我肯定比你们清楚对吧，池烨在大人面前肯定会装啊。” “少转移话题，”时父打断:“那前面几次怎么说，请假去网吧还是直接躲家里玩手机？” “我也没有很经常啊，”时遇死活不认，扯东扯西为给罪行开脱:“高中生活太辛苦，高二压力这么大，我又不是机器，总要放松的吧。我要逃课学校就给处分了，跟你说要出去放松你绝对不会给我请，实在没办法才出此下策的。” “你再装，”时父彻底气笑了:“上课睡觉打游戏，哪里会累。” “爸”时遇无话可说，手指扣着沙发缝装傻，硬着头皮:“我跟你分享个秘密，你别生气别罚我，这次就算过了行不行？” “哦？”时父闻言挑了眉，肃然的神情终于垮下:“说来听听，敢撒谎编东西骗我后果自负。” “不骗人。”时遇犹豫了半分钟，才虚虚道:“我性取向好像遗传到我妈了。” 时父:“…………” 时父张了张嘴，似乎愣了好久才消化出儿子想要表达什么。 起初时父只是想口头教育，现在又觉得事情发酵到没有用家法伺候一顿这事都过不去。 时遇悄悄观察了下他爸表情，好像没到闹天闹地不可接受的地步:“爸？你还在吗？” 时父顿感眼前一黑，深吸了口气，额角青筋突突地跳着，语气试探:“你喜欢的是不是小烨？” “谁喜欢他了，”这句直戳心窝的话将时遇问得瞳孔骤缩，骤然间慌乱，稳住嗓音:“哪个人谈恋爱会跟知根知底的朋友谈的，而且池烨是个直男。我也看不上他，别怀疑我们社会主义兄弟情。” 时父最先没说话，盯着儿子久久没能开口。他低头碰了碰手机，似乎在搜索什么，许久轻叹了口气:“性取向要是遗传的我也管不了，不过要是能喜欢女生就尽量喜欢女生。” “我又不非得……”时遇抿了抿唇没说下去，嗯了一声，忽然说:“爸，我想去当主播。” “……”接二连三的暴击，时父都不知道该骂什么好。 “知道主播是干什么的吗？天天对着屏幕说话，熬到半夜，还不一定有人看——”时父说着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爸还是松了口:“算了，先让你试试。” 时遇去卫生间洗了把脸。这个点池烨说不定已经下飞机到基地了。 少年戳开微信，想到池烨临走前说的那句“有喜欢的人”，又不知道该找怎样的话题。 曾经亲密的，和有喜欢的人像一根刺。 似乎说任何东西都好奇怪。 像明知道对方有喜欢的人还上赶着犯贱。 时遇还是放下了手机，磕到桌面轻响了声。 他在等池烨先发消息，却没想一直没等到。时间是最能消磨感情的一种东西，到时遇主动开口破冰时，已经彻底找不到话题的口子。 * 时遇十八岁生日那天，生日宴很多同学都到了场，唯独池烨没来。 池阿姨来的时候，时遇还把视线往她身后看了看，确实是没人。 “生日快乐，”池阿姨笑了笑，把几个礼物盒递给他，单拎出来一个:“这是池烨送的。” “谢谢伯母，”时遇低眸看着礼盒上的烫金丝带，心脏闷闷的，扯了扯嘴角:“他为什么又不过来？” “你生日刚好赶上世界赛嘛，”池阿姨叹了叹:“别怨他，他也想赶回来的。” “职业选手都忙，我可以理解。”时遇想挤出个自然的笑，却觉得脸颊肌肉发僵，他接过礼盒。 生日宴闹到晚上九点才散，等到所有人散去，时遇才发现他一晚上都没放下池烨送的那个礼物。 回到房间，指节僵了僵。礼物盒没打开就被扔到了桌角，力道太大，盒子磕地一声又被弹到地板。 时遇也没去捡。 没过多久响起一通电话铃，时遇垂眼看到来电人，手指一挑就要挂断，却没忍住还是按了接听。 对面嘈杂又窸窣，扬声器首先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随后才是池烨微沉的嗓音穿透过来:“成年快乐，礼物喜欢吗？” “不喜欢，”时遇咬了咬牙，攥着手机边缘的指节泛白:“今天我生日你为什么不来？” “你没邀请我，”池烨说话听不出情绪，嗓音悠悠的低哑。 “我没邀请你你自己不会来，”时遇吐了吐息，闭了眼深呼吸，略微道苦涩道:“我们什么时候到你还要我邀请才能来了？” “我在伦敦这边，”对方好像顿了顿，故作镇定地轻轻笑笑:“你邀请我了我也赶不回去。” “你去年也没来，去年决赛恰好在我生日前一天我可以理解。”时遇呼吸急促几分，强忍着哽咽:“今年世界赛决赛前天傍晚就结束了，你要是想来完全赶得上，你为什么不来？” ——他其实知道答案，看出来他喜欢他了呗，因为不喜欢因为尴尬所以远离，不然还能是什么原因。 时遇明明可以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至少表面还能是朋友，却偏要撕开那层遮羞布。 “我……”池烨的声音隔着很远，混着远处队员说笑的杂音，难得带了点无措:“机票是教练统一定的，都是定明早的。” “借口。”时遇打断他，喉咙发紧，“池烨，你就是不想来。你要是提一句你有事马上回，教练还能拦着你回国吗？哪个教练这么牛逼。” “我错了，”池烨停了几秒，呼吸略沉，再度说话嗓音带点不易察觉的沙哑，语气故作轻松笑了笑:“改天哥八抬大轿给你补回去行不行？” “……”时遇闭了闭眼，深吸着空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浑浊的气体呼出:“八抬大轿个屁，你就是忘本，有了粉丝就忘了朋友。” “我没忘，”池烨嗓音有些无奈:“别瞎想。” “滚，” 时遇骂完这句，语气十分不好地挂了电话。 时遇万万没想到，两年来唯一一次交流，是池烨主动打来的，还是自己先一步挂断的电话。 刚成年的时遇把手机充上电，揉搓了把脸，抿着唇打开电脑去直播。 这会他已经直播两年了，在游鸽这个平台签了约，虽说比不上那些大主播，也算是有粉丝基础。 他盯着满屏的“生日快乐”，扯了扯嘴角，笑着说:“今晚摸鱼，随便玩玩。” 第16章 直播 ［别播游戏了，想看water锐评总决赛。当时候别的主播都有解说，water也必须安排上。］ ［哇哇哇，water一如既往地摸鱼“……”］ ［我记得water好像是个技术主播，三天两头地打低端局意义是？］ ［估计是想转娱乐主播了。说实话，看他打游戏和我们互动，真的感觉在看娱乐主播，挺有梗的。］ ［这衣服是卖货吗？快三二一上链接OK？］ ［成年快乐，water终于不要过去黑网吧的生活了。］ ［其实就算没成年water也不至于沦落到去黑网吧吧。water这背景的房间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少爷住的，家里配置好的话为什么要去网吧渡劫。］ ［哈喽哥们，water是个主播啊。他去网吧除了被围还能干什么，签名都签不过来好吗。］ ［不是，家长应该会干预的吧。我没成年的时候家里网线被父母拔过好多回，用数据有时候卡得要死，被人机秒了，我记忆犹新。］ ［挺惨。你看water十六岁就签约像父母干预的样子吗？］ ［有一说一，签合同要父母双方同意签字，不同意我们根本见不到water。］ ［别了吧，今天water生日，我们赛区打得跟s一样，好不容易过去了还让water去解说一坨屎？看了多气人。］ ［好帅好帅，时遇哥哥你最帅～］ ［就是就是，打得好就算了，Gk还是屈居亚军，第四局还有一个不该犯的失误，想让water骂然后被封号？］ “大家不要去买我身上这套衣服，品牌方没给我广告费。” ［靠，去搜了下衣服牌子，是国外一种轻奢品牌。这牌子代言人都是超一线巨星，water咋这么大脸呢。］ ［以为是商家逃广告费，没想到是water咖位不够，不配让品牌方跟他代言。我承认我真的笑了。］ ［@品牌方，快关注water，这个人不要代言费，上贴着免费广告。］ ［说实话，water做广告了，让我们知道了这个牌子，咱大多数也买不起啊。几千块钱我留着去看比赛多好，非要买件衣服？］ ［yesyes，双手赞同。听见没water，广告做了个寂寞，下次衣服穿便宜点。不过也别穿什么丐帮服饰，没人会买的。］ 时遇读着几条弹幕，随意回:“穿贵的说炫富装阔少，轻奢的说买不起，平价的被喷穷鬼。你们这群人特么比我还能挑刺，我干脆穿皇帝的新衣算了。” ［可以的可以的。］ ［有腹肌吗？没有就别了吧，我会祛魅的。］ ［看water营养不良那个样，又矮又瘦肯定没有啊，估计是排骨身材。反驳一律反弹，说什么也不信，除非把衣服撩起来给我们亲眼看看。］ “……”时遇没有被激将法激到，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低眼去回复其它弹幕。 “我父母十六岁之前都是干预的，说因为网卡被人机秒死的那个，我也有过相同的感受。不过比你好点，就算网卡我也不至于到被机器淘汰的地步。” 刚才让他解说前天总决赛的弹幕数量不算少，时遇明显也看到了。 少年素白又纤长的手指动了动，在直播间弄了两个投票选项:“大家投票一下，更想听我解说的投蓝方，更想看我播游戏的投红方，时间一分钟。” 时遇用手机设置一分钟倒计时，很快变成五十九秒，时间一秒一秒地退去。 红蓝两方胶着地上涨，有些不相上下。弹幕更新刷过的也更快，都在拉票。 ［游戏什么时候都可以看，而解说比赛只有在比赛周的时候偶尔才能够看到，所以肯定投蓝啊。］ ［投红投红！water每次解说都会嘴几句fire，我喜欢fire也喜欢water，别搞我。］ ［我也。啊啊啊啊！大家怎么都投蓝，尽管知道water是sunny粉丝，捧sunny的时候嘴fire的话是无意识的，也很客观，毕竟fire开始打比赛时候配合是真的有问题，但是我心里还是不好受啊喂。］ ［我只能说幸好fire粉丝和water粉丝重合率大大滴小，不然按water这踩一捧一地解说法早闹大被fire粉砍成血雾了。］ ［我是新粉，之前water解说比赛的时候我还没粉上，不知道，谁能告诉我water是什么解说法？］ ［其实评价也没错，感觉很客观吧，就是太过直接。在别的选手都是随便提几个，到提fire就非要把全部失误摆出来似的。我还怀疑过他是fire黑，但water把节奏带起来后又不让骂人，会封号禁言辱骂的账号，所以应该只是比较心直口快。］ ［管他呢，大家投蓝。投蓝的来我微博我随机抽几个送520限定皮肤，看不惯fire好久了，就等着听water喷他。］ ［就是就是，我也看不惯。］ ［？，fire也没那么多黑粉吧。怎么感觉fire黑都在water直播间出没。］ ［fire有什么可黑的，他打比赛一年多手速好操作好长得还好，没闹出过什么人品问题吧，我以为他就算有黑子也只有一点点的。］ ［你不懂，知道我女朋友陪我去看比赛。我在旁边，选手上场时她尖叫着喊fire老公我是什么心情吗？］ ［我承认他是有几分姿色，我也没他有姿色。但他打比赛就不能把那个祸害脸遮住吗！我会感觉我被带了绿帽子。］ ［兄弟我懂你，我女朋友都没这么喊过我。我上网就是为了开心的，我又不人生攻击他，我还不能听听乐了？］ ［好……我没想到罪恶的源泉是因为fire太帅。是不是还是fire女粉多，water不也挺好看的一张脸，他应该也有不少女粉吧。］ ［女粉又不一定是女友的，还有事业粉和妈粉的好不。fire明显是男粉技术粉多，女粉大多都是女友粉。water不一样啊，他开始直播才十六岁，大多数正常人都不会去当十六岁小屁孩的女友粉，想去和未成年谈恋爱的。］ ［water不管男粉女粉都是技术粉事业粉比较多。］ 时遇没去理会刷过的一排弹幕，等闹铃响了一下，时遇结束了投票。 就只有两方，投票结果清晰明显。 蓝方5467票，红方5376票。 时遇看了两秒，轻点两下鼠标，就调出总决赛回放:“少数服从多数，那还是解说吧。” ［到底谁想的让water解说比赛。我之前面试过小比赛的解说，额，怎么说呢，原本面试官对我还是很满意的。一听我看过water直播立马把我给筛掉了。］ ［纯路人，前天总决赛有事就没看成，刚刚通过搜索摸进来的。为什么不让主播解说？］ ［这个……不太好讲。你慢慢看吧，看了就懂了。］ 误入直播间的路人一脸懵逼地看下去。 “fire在半山腰为sunny架枪，别的狙击手在后方架枪可以震慑敌人。但fire好像威慑力还不够，果然还是没打出成绩，他架枪FUP一点也不怂。” “这波FUP纯属是轻敌了，被fire狙掉一个，被sunny突掉一个。其实他们的自由人要是勇敢一点，完全可以绕后打fire的。” 看比赛特别容易将人的情绪引出来，这场说实话所有人打得都不太好，看着真的很恼火。 时遇前天已经看过一遍就被气个半死。以为多看几遍就不会了，没想今天解说着还是生气。 “毕竟fire这时候丝血，summer，sunny忙着补血，绕后fire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和平精英比赛常常几秒钟就有一位选手被淘汰，看点没有LOL，KPL比赛那么足。 屏幕上fire的游戏人物众人还没看清是怎么死的就被击杀，时遇拖动进度条，重新调回去替大家分析。 “啧，fire这把明显脱节没跟上sunny节奏，练了一个赛季配合还是稀巴烂。” 时遇手背青筋略微凸起，少年咬紧了后槽牙:“这时候全队就只有fire一个人了，而且还是在满编队包围的情况下，fire还不自雷，是觉得自己能够1v4吗？” “给对手送人头分？我不能理解。” “官方发了sunny击杀合集。其实我挺想看fire被虐合集，不知道能不能实现这个愿望。” 最后时遇解说期间有些渴，时遇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表情遗憾:“好吧，腾讯太高冷了，都不理我。有没有会剪辑的兄弟，求私发剪辑教程，我想学的话应该不会太难……” 那位路人叹为观止—— ［emmmm，water这么说话真的没有被喷过吗？fire粉丝在圈内出了名的护主。］ ［喷什么，说的是实话，fire配合确实不咋滴，感觉sunny这个赛季手速也下降了，怪不得拿亚军。］ ［water评价收敛了好吧，比赛结果出来的时候我Gk主场粉丝骂的比他脏多了。］ ［fire是solo赛冠军，没一个人夸吗。。。］ ［看看四排双排单排冠军的奖金差距，官方都重四轻一。团队游戏，只会打Pk的选手拿来鸟用没有。］ ［没话说了，fire退役吧，退役吧，狗都懂配合他不懂，少耽误我们赛区，主动把位置让出来。］ “不要人身攻击，”时遇微不可察拧了下眉，动动手指将喊话退役的人给禁言了。 禁言自动默认一场直播，时遇给人禁言之后又添了个一周的时限。 他终于满意，刚才有一部分粉丝送了礼物，满屏的礼物特效，花花绿绿夸张至极，有些眼花缭乱。 “感谢646送来的七十七个流星雨，感谢水爷送来的……” 时遇戳开礼物栏正打算感谢，在那看到个名为“ieyuxhjjeh”的水友，送了价值大几万的花潮，诡异地停顿一下。 不是因为钱太多，时遇直播这么久，有几个大手笔的粉丝不足为奇。 但这个号明显是首次进他的直播间，还有就是时遇玩过池烨的手机，他们互相有多少小号什么昵称压根就不是秘密。 这个昵称时遇在池烨手机上看过，不过世界这么大重名的这么多，时遇也不能确定是不是。 ＊ 时遇直播间在平台首页推荐位。等会要去会议室复盘，池烨本来打完那通电话就算了，不想看直播，但手还是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 反正是小号，应该认不出来。 池烨送了几个礼物，一连冲到了榜三，想着多送点能当个榜一，不知不觉用礼物刷了屏。 屏幕里男生被礼物特效盖住了大半，时遇轮番感谢过去，念到一串ID时顿了顿。 池烨看见少年说着话，忽然抬了一下眼。 漆黑的眸映了屏幕的光亮，仿佛隔着屏幕跟他对视了一场。 池烨愣了会神。 时遇先收回视线，垂了眼睫，说话有些咬牙切齿。 “感谢i、e、y、u、x、h、j、j、e、h老板送来的花潮。昵称太拗口，难读，别送了，再送踢了。” 池烨安静了足足几秒。他猜到自己大概暴露。指尖在键盘二十六个键位上游移。 他掩饰性地打着:“支持主播［喝彩］［喝彩］fire打得是烂，无语死了，真不知道怎么进的Gk，望退役。” 点击发送。 “池哥，”夏一澄的声音从边上传过来，他看了看屏幕:“等会要挨骂你还有心情看直播啊，心态真好。” “嗯，”池烨手下意识从键盘那缩回了几公分，回过神低咳了声:“心态调整好，能活九十九。有句老话不是这么说的？” “是吗？”夏一澄问。 池烨语气如常:“是。” “奥”夏一澄挠挠头，不过也是被糊弄过去，兴趣被撩起来:“那我也去找个女主播看看。” 池烨送走了夏一澄兴致冲冲的背影，才将视线再度移回电脑显示屏。 话题已然变化了一个，弹幕风向也出现变动。 ［六六六，water你在开什么国际大玩笑。］ ［你特么是主播，不是明星，你让我们不要送礼物？］ ［可能是嫌钱太多了。］ “我乐意，”时遇嗤了声，他确认某人没继续砸钱，才说:“还有你们有些弹幕合理评价可以，别人身攻击，赖到我身上担当不起。整天让人退役等到真退了来了个更差的你们又不开心。” ［人活久了真是什么都可以见到。］ ［平台和主播礼物分成好像是三七分的吧。是不是今天没人直播的原因，water今天热度都跑分区前五去了都。］ ［收到的礼物也很多。］ ［平台管理员听到water让我们别送礼物，表情be like: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救救我救救我，我不行了。］ ［先带头骂的让我这个跟风的不要骂人。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妈的，我骂fire就禁我言？榜三大哥也骂了，你怎么不禁他言就禁我。］ ［榜三大哥还是新粉吧，我特么可是看了你直播两年了。用不用这么魅如钱。。］ 池烨指尖微顿，还有六七万估计就能冲上榜一。 只需要再轻轻地点一下鼠标…… 他敛眼看了礼物栏，鼠标咔哒一声轻响。池烨手指操控不住似的又送过去一个花潮。 “钱不魅难道魅你吗——”时遇说话声被这串礼物特效音打断，少年没喝水都给呛了一下。 时遇嘴唇轻抿了抿，拧着眉找到踢人的按钮，动动鼠标精准把ieyuxhjjeh从千万人海之中揪出来踢出去。 防止对方再用小号摸进来把直播间设置成禁止送礼。 一切搞完了才想起解释:“今天生日，送礼物的人比平时多了很多。不想浪费口舌去感谢。就先将送礼权限关了。” 被踢出去的池烨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想要重新进去，点两下鼠标，跳出白框告知—— “由于主播设置，您已被禁止进入该直播间，九十九天内没办法进入。” 小兔崽子……池烨看着这白色方框，磨了磨后槽牙。 幽静几秒后低笑着，笑到喘不过气偏了头。 他抬手抹了抹眼角，拭去笑出的眼泪。心想， 长大了，胆肥了。 也不属于他了…… 第17章 Wk 以前时遇确实没想过走上打职业这条道路。 有人认为电竞就是呆在训练室打打游戏，荒废人生。而某些则是觉得电竞热血且荣耀。 人总会有自己的理解，时遇对电竞的刻板印象就是曲折又艰难。 追Gk几年，sunny比赛发挥不好被骂、正常谈个恋爱还是得被骂。不管故意也好，跟风也好，网络舆论无处不在，面对一长串真情实感的谩骂，身为粉丝的时遇只会感觉心疼。 打职业要接受的舆论压力远比当主播大，时遇并不认为自己可以胜任。 最开始时遇决定去打职业，只是想跟池烨找个话题。 时遇和他爸提过，成年人都有自己的想法，父母是不怎么反对。 获得消息的渠道多种多样，时遇知道他妈肯定会和池阿姨他们聊到，池阿姨也绝对告诉池烨。 至于池烨会不会来找，时遇心里也没有底。 池烨进他直播间，还送这么多礼物，内心应该是对这两年的疏远怀有愧疚的吧？ 说不准他其实也觉得这么多年感情因为这种事就掰了不值。 池烨若是还有一点朋友情谊，就算不给点建议，至少也会来找他聊聊？时遇想。 那天时遇几乎是没心思打游戏，早早躺在床上盯着手机屏幕上聊天界面，发了个很长的呆。 空调温度调得极低，从洗完澡上了床吹出的风就渐渐成了凉飕飕的。时遇还没来得及调过。 手机噔噔响了两下。凌晨两点，时遇都快要睡着了，朦朦胧胧地犯着迷糊，被消息通知震醒。 时遇起床气刚染起来一点苗头，看到消息预览里打扰他睡觉的罪魁祸首，犹如一盆冰水降下，一下扑灭了火苗。 这个时间点池烨大致是刚训练完，才看到池阿姨消息。 时遇揉眼睛都忘了，输入锁屏密码解锁开就是微信的聊天页面。 池烨:“目前有没有心仪的战队？” 时遇心跳如鼓擂，紧张得在森凉的室温里指尖有些冒汗。少年舔了舔干涩唇瓣，敲字:“没有。” 顶端状态一直显示正在输入，池烨那边过了几分钟发过来的文字被荧绿方框包裹着——“我猜也是。” “……” 时遇脸僵了僵，不可置信地蹙眉看了好几遍，确定真就那么短，揉了揉脸，发:“你打半天就蹦出来就四个字？” 顶端又出现“正在输入中”的字样。这次池烨打得更久，新消息迟迟没发过来。 “人呢？”时遇没忍住问发出去一条消息询问。 一分钟过去…… 两分钟过去…… 五分钟过去…… 二十分钟以后，正在输入的标识没有跳掉，消息也没得到回应。 如果不是有给池烨备注，时遇严重怀疑池烨为了搞他把微信昵称改成了“正在输入中……” 修复个屁感情，爱几把咋滴咋滴。 十八年感情算个吊，人生这么多十八年，他缺这一个朋友了？ 又不是不能再找一个。 时遇他妈都想砸手机不等了，对面终于发来一长串消息。 是一长串。时遇右手拇指滑半天都没能滑到底。 时遇怔愣两秒，回过神才去看池烨编辑了这么久的消息写了什么。 ［池烨:］“kaw突击手打算退役了，缺突击手，他们队比较吃配合，狙击手性格冷不太好磨合。 JTi队长和我有点交情，队伍选手脾气普遍很好。但是他们队员年龄都不小了，手速都有所下降，那种团战型选手更容易被选上，要是去试训压力会很大，不适合你。 …… YED战术跳点都刚猛，主要围绕突击手打。上个赛季总分第四，唯一的缺点就是教练凶，我觉得这是最适合你，发展最好的战队。他们正好缺人，你要是想去我帮你推荐，能不能选上还是看你自己。 打职业没你想的那么轻松，你现在在直播平台有粉丝基础了，不出岔子完全可以一直吃这碗饭。没必要没苦硬吃。” 池烨:“你想去哪？” 池烨:“我推荐了他们觉得不行的话有点丢人，你自己争气点。” 华国赛区第一阶梯共六十四支队伍，池烨替他分析了六十三支，却只字不提Gk。 时遇从床上坐起来，扣了下手机壳的硅胶，抿着唇硬着头皮打:“如果我想去Gk呢？” 明明不是面对面，时遇却明显感觉气氛冷了下来，又或许是时遇的心理原因多想了。 不过池烨确确实实是过了十多秒钟才打的字。 “sunny没有退役的想法，另外两个也一样。”隔了层屏幕时遇都能想象到池烨那种开玩笑的语气:“好像目前也没有要招替补的想法。哥现场表演退役让你补上好不好？” “我和你位置都不一样，我不怎么会玩狙击手。”听到回答，时遇心凉了半截，情绪低落下来:“我知道，我知道我不够格进不了一队，我野心也没这么大，我没想问一队，我说的是二队。” “二队基本上都是供一队训练用的，你训练的时候在对面我下不了手啊。”池烨委婉地拒道。 “……”时遇没有讲话。 刚刚那么多其它战队都没想过赛场在对立面会下不了手，说到Gk就成在对面下不了手了？ 川剧变脸都不带他这么快的…… 时遇打了个“哦”发出去，没继续发消息。 手机也再没有新的消息弹出来。 没过多久，时遇挑了个次级战队试训，也就是Wk。这个决定带点意气成分，时遇心里也清楚。 尽管明白受这决定影响的只会是他自己，但就是控制不住地希望池烨能被气到，还有就是，池烨说到的哪堆战队他一个也不想选。 Wk本部在静安区，和顶尖战队相比要小得多。青训营宿舍是双人寝，时遇试训期间累得倒头就睡，没什么心思在乎。 签合同那天进的会议室也趋于简单温馨，Wk教练递过来一张合同:“water你真的愿意在Wk呆？你的实力不差。完全可以挑选更好的战队。签约不是儿戏，要慎重考虑。” “愿意啊，我想的很清楚。”时遇接过合同看了看，在签约年限一年那点了点，谈条件:“我就签一赛季，。” Wk教练跟战队经理商量过后，点了头:“你签了字就是一名职业选手了，不管做什么之前都要想想战队，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战队。尽然来到Wk，你就是Wk的一员，要端正自己的职业态度，认真认真地打好每一场比赛——” 时遇记得自己签下了名字，还被嘲讽了一句字怎么这么丑。 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是抵挡不住的刺骨寒意。时遇被冻得机灵，从回忆里抽离出来，往被窝里钻了钻。 没多久又抽出手拔掉充电线，看了遍今年世界赛那场总决赛。 ［又是第二又是第二，看，我就说吧。Gk永远低EP一等。］ ［Gk不行，sunny打得跟屎一样，25岁了还占着不退役，浪费Gk资源。］ ［难道就只有sunny打得像屎吗？我看不止吧。狗头jpg.四个人打包一起退役回家得了。］ ［别看他们被打得毫无反手之力，他们可是华国赛区最拿得出手的一支战队了。吐舌jpg.］ 个别他国赛区的粉丝嘲讽，本国赛区也有黑子喷。时遇看着上方一条条飘过去的弹幕有些不是滋味。 张晨和池烨两个人他都喜欢。 对sunny是偶像的崇拜，对池烨则是用千言万语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不可否认的，他们都很强。但sunny巅峰期那年池烨才刚步入电竞行业，正是心高气傲的年纪。 到池烨慢慢成长起来，sunny的手速因年龄增长等不可抗拒因素逐渐不如从前。 部分没素质骂得很脏，直接问候了选手祖宗十八代。一开始很多粉丝会骂回去，但第二的次数多了也对他们能不能夺冠没了信心。 屏幕有几秒播了选手们的脸，时遇视线在某个身影多停留了一会，他将进度条移回去一小截。 他一直坚信Gk没能夺冠，只是生不逢时。 第18章 邀请 但时遇也是属于感慨就感慨了，并没有什么特殊行动。时遇只是抽了手机，半靠坐在床头，打了几把排位。 大致是刚刚想太多，导致脑子混乱不堪的原因。时遇反向上分，打了两把都是跳G港，两次都是爬着出的仓库。 这赛季月底就更新。最近身心都放在训练跟比赛上，训练基本用小号，大号许久没冲分，目前还是堪堪王牌。 为了不让自己掉到皇冠，在本赛季为数不多剩下的几天陷入上分危机。 时遇第五次看到飘起的青烟，成盒后看了眼掉的五十二分，肉疼之余果断地放掉手机，躺平睡了。 翌日清晨，阳光从窗帘缝隙中穿进一缕。少年鸦羽般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这场觉睡得并不安稳，中途断断续续醒来。 好不容易睡熟不久，手机就传来一阵消息提示音，叮叮噔噔，比好运来更适合当闹钟铃，没被吵醒都不现实。 冬天本来就适合睡懒觉，又是熬了夜的人。时遇此时的心情简直想杀人，整个人都透露着不爽。一把抽过手机，满脸暴躁地看是哪个逼扰人清梦。 时遇轻轻拧着眉低眼，解锁屏幕，是一条好友申请。 下端顺带了行浅灰色的字——“对方通过“傻逼”分享的名片添加的你。” 又是池烨！！！ 这人他妈的有什么大病。职业选手大白天不睡觉给人分享名片。 分享的谁？昵称老D，还没备注，头像是某电竞馆大门的全景照，看着像中年大叔…… 这人谁啊？管他是谁。 哪个职业选手作息这么健康，上午——下午三点了？ 他已经睡这么久了吗？ 下午三点又怎样，下午三点就能吵人睡觉了？ 干扰其他俱乐部选手休息，不要脸，可耻。 对，还有消极怠工，训练期间闲的给人分享名片，他要去官方投诉入口举报。 时遇在添加好友然后把人骂一顿发泄起床气和继续睡之间选择了后者。 他伸手点了拒绝，手机一扔，又瘫回去睡了。 眼皮快要合上，手机适时又响一声。时遇这会是真的炸了，通过好友申请，按着语音破口大骂。 骂了将近五十秒，稍微清醒几分将骂人那条语音滑掉，保存了些许理智，没发出去。 老D礼貌发了个表情:“你好，water，我第一次跟你接触。” 时遇换了句问:“大叔你谁啊？” 老D回:“我是Gk分部的教练陈德，我看了前几天总决赛的操作，认为你很有天赋。想问你有没有想加入Gk的想法。” “？”时遇低头打:“目前没有去二队的想法，抱歉。” 这说的是真心话。 一是打了半年职业，虽然是次级联赛，但时遇的追求更高了些，被竞技的魅力吸引，不想局限在t2。 二是去Gk二队，那就是去给池烨当陪练。任何人时遇都不会说什么，偏偏是池烨那个傻逼。 让他给池烨陪练，一年前或许还愿意，但现在。 他配吗？ 所以时遇二话不说地就拒绝了。 “不是二队，我是一队的教练。”陈德画了个大饼说:“我很欣赏你的天赋，我相信我们战队有了你的加入，一定可以在下次世界赛中争光添彩。听说你是fire的粉丝，试训期不长，也就一周，你完全可以过来试试，线下跟偶像见面交流的次数不多，机会难得。” 谁特么说他是池烨那逼的粉丝了，黑粉也算粉？ 时遇脑袋停转了一瞬，才反应过来陈德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他语无伦次地打:“谁要退役？summer？” “sunny，”陈德为表现诚意如实道:“summer才二十岁刚出头，怎么可能退役。” 时遇呼吸稍滞，深吸一口气:“他为什么退役？你们看他年龄大手速退步就逼他退役让出位置？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可能，”陈德觉得water脑洞有点大:“管理层是人性化的，退役是sunny自己决定的。所以你的想法是？” “……”时遇沉默了，不知该先震惊于sunny退役，还是该震惊于Gk教练看上了他。 这个橄榄枝抛得太突然，压根没给时遇深入想想的机会。 职业选手到一定年龄都会选择退役，不论被动还是主动。时遇去年就有预感sunny会退役，但他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被告知。 时遇拎得清答应意味着什么。 Gk历年来是赛区参加总决赛，唯一排名挤进前三的队伍。自从sunny出道第一年拿了冠军之后，直到现在还没能夺第二冠，他要是成功入选成为首发，没能夺冠，无疑是将自己放在舆论的风口浪尖。 时遇自认心态不行，他看池烨和sunny被喷都是会心梗的程度，如今要跟他们一起被喷。受得了吗？ 还有他要是去，不就是要跟池烨同队。 陈德也太看得起他了吧，他特么现在连和池烨普通地讲话聊天都不敢，让他和池烨同队，想创死谁？ 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池烨不得尴尬死。 时遇犹豫着，敲字委婉道:“实不相瞒，我和令队狙击手有点小摩擦，我不是他粉丝。我是很希望能进Gk的，但是fire可能不太想和我同队。我们俩也许不太适合出现在同一个队伍。” “害，不就是欠了点钱嘛，有什么好尴尬的，他又不是还不起，数额太小一时忘了而已。”陈德发:“他肯定想跟你同队的，你微信都还是他推的。我问过他了，他很愿意跟你一起打比赛。”其实没问过。 时遇有点儿不相信，狐疑道:“真的？” “真的，你要通过试训签了合同，他不愿意也得愿意。”陈德说:“他合同还有两个赛季，管理层点头同意了你就是Gk的一员，他还那么大能耐把你赶走不成？” 确实没有，要是池烨欺负他，不用管理层，时遇去跟池阿姨告声状就够池烨受的了，这点他倒不担心。 对啊，在一个基地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想要修复关系继续当朋友，池烨再怎么不愿意也得愿意，忍着恶心也得装成兄友弟恭的样子…… 时遇似乎有些被说服了。 “好，”时遇有些兴奋，起床气都散了不少，迟疑地打着字:“那什么时候开始试训？” 陈德发过来两个字:“现在。” 时遇:“？” 不是没见过教练，但行动力如此之强的教练时遇真是十八年头一回见。 去见池烨他不怂，但是不给一点做心理准备的时间，理立刻马上去见池烨，他还是怂。 “不是啊喂！”时遇戳键盘的手出了层薄汗:“至少给我点准备时间吧？我行李这些都没收好怎么去？” “时间比较紧急理解一下，春季赛前一个月肯定是要将首发名单交上去的。”陈德那边解释:“没让你现在过Gk基地这里，今天先加我号跟我solo几把，明天两点前到基地怎么样？” 原来是这样，还有将近一天的时间可以给他做准备，时遇松了一口气:“好，教练你把ID发过来，我加你。” 陈德发过去一串英文单词。 第19章 试训 下午的Gk训练室又静又不静，时不时爆发出一两道拍手的叫好声。 “我的天，这是什么反应速度。我以为他会被淘汰，怎么又反杀了。” “打得真不错。” “我去我去我去！” “啧啧……” 池烨的机位旁边那张空桌前，陈德坐在电竞椅上，手机横屏打着游戏。后边围着他们队的突击手和自由人。 那两道尖锐爆鸣声就是夏一澄和许洲这两发出来的。 池烨醒来不久，刚吃了饭，对发生了什么事都还不太了解。 他静了两秒，合群地走近一起观看。陈德玩的是特训岛的擂台，游戏中专门用来跟好友或者其他人进行一对一单挑的地方。 手机屏幕中央人物边缘被子弹击中，冒出荧绿的血光。 接二连三的被人淘汰，池烨没看出来陈德打得好在哪里，也没理清楚这群人在硬夸个什么劲。 “这打得哪好了？”池烨问。陈德退役前是位职业选手，如今三十出头，转型教练后不剩多少时间碰游戏，手速跟反应力有所下降。 池烨怕打击陈德自尊心，没有把菜这个字说出口:“你们认真的吗，教练给了你们多少钱？” “谁夸教练了？他打得烂死了。”夏一澄一点也不顾陈德颜面，口无遮拦:“三十一次被爆头，用猛男m4没打过就算了，可以理解。用m24还是没打过，那局我都没眼看，合理怀疑教练退役前是狙击位的真实性。” “我们夸的是对面这个人，”许洲解释:“操作还行，教练连败三十一场，这三十一场还是我们看到的，包括没之前的感觉可以奔四。” “真这么牛逼？”池烨挑了下眉，来了点兴趣。要知道陈德虽然陨落，但曾经的大神也是大神，熟练度是实打实的，退步了再不济照样能在海岛叱咤风云。 能让他连跪，操作肯定过得去。 “挺牛的，”许洲夸奖丝毫不吝啬:“我无法用言语形容，总之还行吧，你看看就知道了。” “教练看上的突击手，”夏一澄道:“说不准以后跟我们就是队友了。” “这样，”池烨轻扶住电竞椅靠背边沿，闻言去看。 对面的操作是不错，但也分枪械。 突击枪冲锋枪用的好，但换成狙击枪对比就逊色很多，或许是位置是突击手，练枪也不常练狙击枪的缘故。 陈德这次对战的是98k，首先躲了一下。 没头盔没护甲，虽然把陈德击败，池烨看着屏幕上第一枪只打到人物肩部，挑刺道:“狙击枪玩得不怎么样，可能是因为跟他对线的人太菜的原因，显得他打得不错。” “人家是突击手嘛，”夏一澄:“队长你是狙击位肯定觉得他打的不怎么样，我用狙击枪也不算很好。” “就是说，”许洲点头。 陈德一场下来完全不给人休息时间，就开启了下一把，作战枪械是汤姆逊。 陈德手心沁满了汗水，咽了咽口水。时遇走位不知为什么错了一步，陈德终于抓住时机，丝血将其单杀。 只有这一局，往后几局时遇很快调整好状态，再也没出现过差错。 陈德作为前职业选手，心态好得一批，输了这么多局心态也没爆炸。也就这么一直打了下去。 池烨一而再再而三地看他被打到残血，然后击杀，啧了一下:“起来，让我跟他打。” “还有五种枪还没轮。”陈德还要仔细看时遇操作，就没给他:“你等会。” 说话期间，时遇又被陈德单杀了一次。 “你选人确定可以么？”池烨蹙眉，有些不相信教练眼光:“这么低级的错误犯了两次，你从哪个街头挖来的？” “可以，他有打比赛经验。”陈德说:“我看过他以往比赛，是不会犯这种错误的。麦克风没关，可能是你们太吵他被打扰到了，” “哦，”池烨暂时收了话，却还是怀疑:“他是谁，我回去看看，不行就换了。就算现在缺突击手，咱也没必要什么人都收。” 时遇忍了一会，再也忍不下去地开麦:“我是你爹。” 听到熟悉的声线，池烨短暂地错愕了。 放眼整个电竞圈，哪有人敢这么对fire说话，其他人震惊不比池烨少。 只不过震撼的东西不一样。池烨没想到对面是时遇，夏一澄跟许洲没想到有人敢这么骂队长。 池烨嘴唇颤抖地动了动，他还没能发出声音。毫无预兆的，画面突然变动，时遇的游戏人物猛地从队伍里退了出去。 训练室一片寂静，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还是池烨抿了抿唇，率先开口:“教练看上的突击手是时……water？” “对啊，”陈德没什么反应:“微信不还是你给我推的。” “他也同意来试训？”池烨似乎有些不可置信，脖间艰涩地动着:“还是他只是答应跟你打几局……” “他肯定答应了啊，”陈德语气有些摸不着头脑，听得出来他感觉挺莫名其妙:“不然我陪他耗这么久干嘛，我哪来这么多时间。” “他完全自愿、”池烨还问:“你没有逼他？” “我还没那么有能耐，能左右他人想法，”陈德有点想笑:“我没那么闲，他要是真不想来，就冲那个暴脾气，我纠缠他早被拉黑了。” 池烨安静了许久:“他真的——” “行了，”陈德揉了下眉心，没给他耗下去的机会:“他真的答应了，比真金还真。” 池烨张了张嘴，没说话。 “他跟我对枪的时候试训就开始了，”陈德告知他们一声:“哦，对了，water明天两点就会过来，你们准备一下。” “队长跟water以前是不是认识啊？”夏一澄看出池烨情绪不对，压低音量问一旁的许洲。 “可能，”许洲偏头，轻声道:“看样子有点小矛盾，不过应该是不影响，不然教练也不可能让water来试训。” “知道了，”池烨敛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再次开口时声音有些低:“那他通过的概率大么？” “还没试怎么知道，”陈德想了想，又说:“如果后续没有什么致命性错误的话，可能还是比较大的，他操作是过关了。” 时遇用的是小号，一串七个字母的乱码。这个号池烨没见过，大致是这两年年新创的号。 池烨看着陈德退出特训岛，在好友列表那个乱码旁点了邀请键，正准备把时遇拉回队伍。 时遇还没进队，就着这几秒的间隙，池烨听到自己说:“solo完了，号能不能借我打一下？” “你借我号干嘛，”他们这些选手的每个号都至少充值几千到几万不等，账号就相当于他们的亲身骨肉，陈德不是特别想:“我这号我儿子碰了都得被我家法伺候，不借。” “我账号里那十多个绝版皮肤，”池烨吐了吐气:“让你随便挑一样，能不能借了？” “不能，”游戏账号想到于选手的命根，对于这件事，陈德异常地坚定:“我像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吗？别说一样了，让我挑两样那也是不借的。” 池烨:“让你挑三样。” 陈德果断拍案:“成交！” 夏一澄竖起耳朵，掐媚道:“队长我号借你，也不是为了皮肤吧，主要是见不得教练他这么坑你。” 第20章 扣分 时遇说话不过脑子，退到游戏大厅才想着后悔。 房间内，少年秀气的脸庞满是懊恼。刻时，时遇抬起手用力泄愤似的敲了两下脑袋。 他有病吗？ 怎么就没憋住。 还没进队就把队长给得罪了，和平精英本就是个团队游戏。要是教练觉得他不合群，因为这个把他pass掉了怎么办？ 都怪池烨，要不是因为池烨说话太傻逼太气人，时遇想他也绝不会去开麦。 明明可以当作没听见…… 如果最后因为这而没选上，骂都骂了，他怎么可以只说四个字？ 早知如此，当初要不不骂，要不就应该骂重一点的。 陈德来邀请他的时候，时遇属实松了口气。幸好还要他，而不是微信发个消息告诉他没通过。 时遇深吸了口空气，重重呼出。才动动手指点了同意:“抱歉啊教练，刚刚临时有事，没来得及说就退了。” “没事，”陈德善解人意:“刚刚那几局发挥得很好，池烨他就是嘴欠，不是故意针对你。” “我知道，”时遇应。 池烨从小到大嘴就没好过。 “那种小手枪就不看了，再练三把步枪，下一把uzi。”陈德点击开始游戏，重新进入训练岛。 “好，” 这次陈德那边少了许多杂音，其他人和池烨的声音都没了。时遇紧绷的心放松下来，终于抛除杂念去对战。 五局solo下来，当然是时遇赢得多。 “没什么事我就退了，明天再见。”他想着陈德说过今天的试训任务就只有这个，索性说了一句退出队伍。 时遇退了之后，“陈德”又拉了一次，丝毫不知道对面已经换了人。 时遇满头雾水地进去:“还有什么事？” “突然觉得今天任务太少了，临时决定加点。”“陈德”打字:“先打一局海岛，再打两局雪地，然后雨林沙漠怎么样？” “好……”时遇说。 出生岛预备时间过后，两个队友好像有急事都退了。游戏开始，九十六位玩家被投上飞机。这局是军事基地——P城的航线。 时遇习惯性地在图书馆标记了一处地点，又想起这是训练，上道地把标记给取消了:“我们跳哪里？” “图书馆，”“陈德”又打，打字速度算快:“做人做事要坚持自己的决定，没主见，扣一分。” “知道了，我会改的。”时遇捏着手机的指节微微泛白，片刻问:“你怎么不开麦？” “陈德”停顿了两三秒，才敲了字:“咽喉炎突然犯了，嗓子不舒服，听感不好。” 时遇:“……” 时遇深吸一口气，操纵游戏角色往图书馆主楼那方向跳。开了伞，就看见“陈德”的角色直直朝屋顶冲，落地速度比他快了足足一秒多。 时遇捡到一把野牛冲锋枪，屋顶传来一阵枪声。“陈德”操纵人物向左探头射击，马上跳出了“陈德”击杀的通告，不远处敌人成了盒。 “陈德”:跳伞慢了，再扣一分。 “哦，”时遇提枪把隔壁的敌人突倒，眼前冒出一片绿血，他呼吸急促几分，咬牙:“知道了教练。” “三楼还有一队，”池烨此时在楼顶，离他们距离很近。时遇提醒:“你注意点，别死了。” “质疑我实力，”单看“陈德”发出来这句话就让时遇觉得欠揍:“再扣一分。” “靠，你自己看看合不合理，”时遇忍无可忍，语气暴躁:“你他妈怎么不干脆说我呼吸快了紧张了再扣一分？” “说脏话扣两分。”池烨打出来的字六亲不认:“鉴于你还没正式加入Gk，这次我就不向联盟举报了。” “池烨，”时遇抹了把脸，面色不虞:“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池烨顿了顿，差点被敌人一波带走。反应过来后找掩体躲着，打药血条健康后探头将人击杀。 确认安全了池烨才点开输入框，又想着反正已经暴露把聊天框戳掉，打开了麦克风:“怎么认出我的？” “就你这说话语气全世界找不出第二个，化成灰我都认得出。”听着清冽的问句，时遇气笑了:“我下午才跟教练solo了四十多局，他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我又不是傻逼。” “也是，”池烨没忍住低低笑了下:“试训不认真，还分心猜人，再扣两分。” “……”图书馆的人清理完毕，时遇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脏话:“你有病吧，你就不怕教练知道你这么假公济私吗？” “为什么怕，”池烨嗓音带着固有的笑，清浅又复杂:“我帮他考察你，他感谢我还来不及。” 时遇重重抿了下嘴唇。 “专心打游戏，”池烨的声音沉了沉，“要是这几局掉分，试训直接不过。” “嗯。”通过试训要紧，时遇压下心里那点烦躁。 他心里门儿清，池烨是为战队着想。但不妨碍池烨不想让他进Gk。 于公，他想跟池烨同队如果因个人的事影响整个战队，那他确实不能用。 于私，池烨算准了他或多或少会受到点影响。 时遇攥紧了手机，屏幕光映在少年眼底明明灭灭。他没再跟池烨斗嘴，驾驶着蓝色小轿车开到池烨面前。 池烨上了车，从副驾驶换到后座。 圈开始刷了，图书馆目前还在圈内，不过是圈边，下一个圈百分之九十就被刷出去了，P城更靠近中心。 时遇朝P城开去，经过麦田，子弹从侧边横飞过来，印在了载具表面的铁皮上。 时遇经过房区果断跳车，躲在车后开镜瞄准远处房区窗户那开枪，一顿流程流利连贯。 打倒一个敌人窗口又冒出另一个。来来回回几次，时遇发现里面似乎是个满编队。 池烨找了围墙后卫。时遇确认一队人都在那间房里，想也没想绕后包抄。 屋里敌人措不及防，有两个被逼到窗边露了头，一个被池烨m24的一发子弹解决，还有一个被换成了m416连续命中头部。 在此期间，时遇淘汰了剩下的倒霉蛋。 池烨因为在后方血一点没掉，而身在前线的时遇血量都没眼看，只剩一点淡红，从稍微高点的地方跳下都能倒地。 时遇用掉一个医疗箱，把血加满，才去捡物资。四个人的盒子上一闪一闪地闪烁着绿光。 这四个盒子被池烨捡过，落地那会时遇忙着钢枪，没怎么搜物资，现在算不上肥。想着这些盒子里都是池烨不要的东西，时遇凑近捡的时候不抱有希望，就打算捡点漏。 打开盒子，里面剩了肾上腺素和两个急救包、六倍镜和一个完好无损的三级甲。 虽说池烨进屋后也捡了三级甲穿身上，但时遇记得刚刚两个人他都有一两枪打到甲了，还有一个人没有三级甲。 时遇思绪晃了晃。 安全区开始收缩，P城依旧没给刷出去。他们就在这驻扎下来。 “刚刚太鲁莽了，”池烨平淡地分析:“要是那些人沉稳一点，没被引到窗边，你多半就没了。” “草，”时遇压下冲动，说:“我可是听说了，电竞圈里打得比较好的叫得上名都在原俱乐部续签了，你们没买下来，现在留给Gk的选择并不多。但是我的选择不止Gk，目前已经有三个俱乐部联系过我。” 言外之意，把他气走了Gk只能在青训生里碰运气了。 池烨:“谁跟你说Gk没人选了？” “就你说没必要什么人都收的时候，你自己说的缺突击手。”时遇道:“我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池烨挑了眉，眉眼稍弯，补了一句:“不过刚才配合还行，”声音里带了点笑意，“这波就不扣你分了。” “哦，”这把运气不错，决赛圈刷到了P城的麦田。 时遇应话以后，沉下心，一心一意去打正在移动着进圈的玩家。 有一两队都是满编队，而他们这方开局就有两个队友退了游戏。这场鸡吃得并不轻松。 一局结束，时遇随意看了眼结算，动动手指点掉。回到组队页面，就听池烨轻声问:“有这么多俱乐部找你，为什么想来Gk？” 职业选手转会常见，例如sunny都呆过两个战队。因为Gk成绩最好，因为sunny在Gk。 先不说他能不能够为了sunny对一个战队产生好感这种事，他和池烨还是有矛盾的，这种理由说出来时遇自己都不信。 时遇战略性停了停，只说:“我来Gk不是为了你，”他生硬地欲盖弥彰道:“你别自恋。” “怎么会，我有自知之明。”池烨低哑地，语气好似有些自嘲:“那是因为sunny？” 池烨没有怀疑，这反应倒是出乎时遇的意料。 “嗯，”时遇心微松了松，顺着台阶下:“是这样。教练跟我说sunny退役觉得对不起战队很惭愧，如果找到一个合适的突击手说不定能让他不那么愧疚。” 第21章 基地 时遇到Gk基地前，坐了很长的一班列车。 临近新年，直播又随时随地都可以播。反正没有续签Wk，为了不在春节的高峰期因抢票而发愁，时遇早早地就从上海回了家。 谁能想到回家每几天又订票从家回到了上海。 陈德在微信给他发了Gk基地的平面图，让他直接来靠中心用于一队训练住宿的那栋楼找。 时遇拖着行李，冬季连正午的阳光也舒适宜人，照在平整的水泥地上留下一个浅淡的灰色阴影。 影子的形状对比真人被缩小了些，仍然盖不住少年风采的优越外形。 轮子擦过地面碎石时发出稍刺的轻响，时遇没看其它布局，径直往目的地去，心里没来由地生出紧张来。 握着拉杆的五指纤长好看，此时却细细地冒了汗。时遇暗暗咒骂了句没出息的自己。 草。有什么好怕的。 池烨又不会吃人，应该也不会露出那种刀人的眼神。 昨天、前天、半年前、还有一年前这几次交流，面子保持地还是很好的不是吗？ 现在他们很大概率是日后的队友，池烨会更夹着尾巴维持表面宁静才对。 时遇这么为自己加油鼓气，似乎没什么大作用。 等会毕竟是那天送行以后，他跟池烨这两天来第一次面对面讲话。 虽说过年都在一个地方，想见随时可以见。但每次时遇都以新年直播为由回绝了去池烨家的拜访。 池烨也不会主动来找，所以他们这几年是一次面也没见过。 对方有没有长高有没有长歪，变帅了还是变丑了，都是依靠网络图片得知的。 他能进一队吗？ 池烨会怎么看他？ 上赶着倒贴？舔狗？死皮赖脸、想甩却甩不掉的追求者？追到基地来的私生饭？还是曾经玩得好，发觉喜欢之后就觉得隔应的朋友？ 时遇攥了攥衣摆，微不可察地用衣服布料擦了擦满是手汗的手心。 下摆被烫平的布料被攥得有些褶皱，他抬手发现门根本没关严实，留了条缝隙。也许是为他留的。 时遇礼节性地轻轻敲了两下门，随后推开走了进去。客厅和训练室连在一起，只隔了一堵没有门的墙。 “我找密码的（我艹你妈的），我不会打游戏？这句话想笑死谁呢宝贝。” “我玩这个游戏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没出生吧。” “不是啊，小学毕业证书拍过来看看。” 进去不仅一览无余，还可以听到有人骂骂咧咧。像极了时遇撞到又菜又爱逼的傻缺，想骂人又不能说脏话的样子。 游戏界约定俗成的法则，遇强则强，对面爱逼，只要比对面更会逼，就算胜利。 可带脏话跟不带脏话，还是有粗鲁的词更有气势，更能把人骂到忌惮。打电竞当正式选手就这点不好，骂人不爽，没有杀伤力。 “water来了？”陈德早早就在客厅沙发上看着比赛回放等他，理所当然地成为第一个看见时遇的人:“你就先用空出来那个机位，等他们几个打完这局游戏，我把他们拉出来你们介绍介绍。” 时遇点头，应了声好。 叫骂的激烈时毫无征兆地停了，两个人从训练室那间一块出来。时遇见其中一位小心翼翼地将他整个人从头到脚看过一遍。 “你是water吧，”不认识也至少在网上看到过照片，音色是刚才那个叫骂的人，看着温润，时遇认得出这人是夏一澄。 夏一澄面相友好，但说话像是背词:“我听说过你，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夏一澄，ID.summer，Gk的突击位。” 许洲一脸牙疼地难色，一言难尽地看向夏一澄:“你从哪找来的人机自我介绍？” “诶，”夏一澄推搡了下:“在意这些细节干嘛，你竟敢质疑上古真神浏览器。” “……”时遇假装没听见这些对话，朝他们颔首示意:“你们好，我是water。” “初次见面，我是continent，许洲。”许洲说。 “嗯，”时遇朝他们身后看了眼，没看见人，犹豫两秒问:“池烨呢？” 夏一澄忽然凑近，脸在时遇眼前放大:“water你以前是不是真的和队长认识？怎么认识的？” 时遇还没说话，夏一澄猛地嗷了一声，捂住脑袋退后几步。 夏一澄脑壳被陈德来了一暴粟，陈德板正着脸:“再八卦再八卦，不懂给人留个好印象。” “没事，”时遇对此十分善解人意:“虽然这个问题有点越界，我也有点不喜欢别人问，但summer也不是故意的，教练你就别欺负他了。” 陈德听完，揪住夏一澄耳朵:“听听听听，你戳到人家痛处了。时遇跟池烨有矛盾，能平复心情来我们队已经很不容易了，少打听，多做事，明不明白！” 夏一澄:“！” 看表情夏一澄是非常想继续问下去，那好奇的神色写在脸上。动了动唇，又在教练逼视的目光闭上了嘴，食指拇指合在一块，对着唇缝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 陈德满意地点了头，才看向时遇，跟他说:“池烨白天睡得晚，这个点大概率还在睡觉。” 时遇:“……” 这个答案完全出乎预料，时遇还以为池烨这么久不出来是不敢见他躲起来了。 结果他娘的在睡觉？ 池烨这家伙竟然睡得着！ 他怎么睡得着？！ 特么昨晚时遇因为今天这场见面彻夜难眠辗转反侧地还留了两个黑眼圈。 池烨不应该也害怕见他，为今天这场见面担忧吗？ 好吧，又自作多情了。 时遇缓缓吐了一口浊气，不知怎么，明明是见个面这么平常不过的事，他却没来由地生出忐忑。 又不是跟偶像见面，没必要。时遇在心里这么洗脑自己，就是普通队友间交流而已…… 日上三竿，倾斜的日光从百叶窗缝隙透过来一点，在乳白色电脑桌面投下分布规律的长条阴影。 陈德让另外两位介绍过的队友滚回去训练，自己则带时遇熟悉基地构造——房间、训练室、会议室、战术分析室……这些。 像个导游一样地事无巨细，都带完路，陈德就让时遇在自己机位那坐下训练。 和平精英虽说是用手机训练，但选手偶尔需要直播消遣等，稍微正规的俱乐部都会配备电脑。 不同俱乐部有不同的训练要求。时遇之前呆的Wk每天打七小时足已，Gk却是时长不低于九小时。 什么叫比你优秀的还比你努力，这就是。 由于时遇还在试训期，陈德给时遇警醒，“每场都要拿出打世界赛的精气神打，认真打，不要以为是训练就偶尔可以放松，回放我全会看的。” “好，”时遇随意地坐着，点了两下头，少年不住纠错:“那个教练，我没打过世界赛。” “哈？哦，”陈德反应过来，搔了搔脑袋:“我嘴快说习惯了。”陈德一锤桌面地改口，中气十足:“那就拿出打决赛的态度去训练！” 桌面玻璃杯里的水被教练这么捶地动了动，水面波光粼粼地晃着，一惊一乍地把时遇吓一跳。 还以为进了什么传销组织。 半响，时遇麻木地揉着脸平复心情:“哦。” 池烨下来时，看到的是陈德转身离开这一幕。他视线瞥到陈德背后的少年，步子微顿，许久轻轻呼了口气，走上前。 训练室分两边，左墙右墙分别有一排电脑。一面桌长大约十二米，平均每1.2米设有隔板，电脑是都有，设备却是只有。时遇位置就在池烨隔坐，理所应当的，池烨拉开旁边那张电竞椅，坐了下去。 时遇听到动静偏头，呼吸显些凝滞了些，垂在桌上的手无意识地有些抖。 池烨发丝不苟，衣服布料像是被烫过一般平整。说实话，一点也不像刚起床的模样，反而像精心打扮过。 时遇合理怀疑这人就是故意躲着他，给他下马威。 少年深吸着气，努力让内心平静下来，克制地收回视线，假装没看见，抽出手机点了手游。 池烨等了两秒，没等到自己想要的，微不可察地抿一下嘴唇:“见到人不问好，礼貌被狗吃了？” “不应该你先么？”时遇艰涩吞咽几下唾沫，依旧平息不了那种被电流似的慌张，自以为镇定:“你……怎么现在才下来？” “影视剧里男主角不都是最后出场？”池烨反问。 “……” 时遇顿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认清你自己。” 池烨轻笑一下。 时遇眼底有淡淡的乌青。池烨多看了几眼，忽然伸手，指腹似要擦过:“昨晚熬夜了？” “关你屁事，”还没碰到，感受到对方意图，时遇被气流烫到似的，应激地后缩了缩:“我爱几点睡几点睡。” 池烨指尖僵了僵，随后收回了手。 时遇只觉得心尖又酸又麻，低了低头，身边的手僵硬地发麻，指尖没出息地微微颤着。 靠。自己脸是不是红的。 怎么过了两年还有这种感觉？不是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可以治愈一切吗？ 为什么这个毛病还没治好。 时遇略带点绝望地想，手抖得这么厉害，池烨察觉得到吗？他妈的丢死人了。 现在时遇只寄希望于池烨眼瞎注意不到，或者注意到了，却根本不在意，懒得提起。 静静地过了几秒钟，就在时遇庆幸他不会说话时，池烨声音传入耳中，语气里有一丝犹疑和不确定:“你是不是哭了？” 时遇:“…………” “我他妈没哭，你特么才哭了！”时遇用力捏了捏手机壳，神情激动，他伸食指指自己眼眶:“你看我眼睛湿吗？红吗？哪点像哭了的样子。” “不像，”池烨顿了顿，盯着少年脸好一会，笑了下:“有点红。” 时遇显些破防，低骂:“红也是被气的。” 刚才少年脑袋低着，池烨只能看到他灰白蓬松的发丝，看不清神色，有一瞬间池烨真以为他哭了。 时遇抬了头，除了耳根有点红和以往没区别，池烨这才确定他眼里没有湿意，浅松了气。 “我去，谁哭了？”池烨正欲说话，被恰恰结束一局团队竞技的图书馆模式，摘下耳机听见劲爆消息的夏一澄惊奇打断。 后者四处张望，视线最终聚焦在池烨和时遇身上:“谁哭了？谁哭了？” 第22章 抽烟 那一刻，时遇感觉他头上被打了聚光灯，黄亮黄亮的。时遇微微后仰，将电竞椅旋转了下，面对准夏一澄那。 时遇眸子乌黑，面色和语气轻松得很:“池烨哭了。” “啊？”夏一澄愣了愣，在脑子里过了遍，再次看向时遇发现没哭后，又向队长探去视线。 队长也没流泪啊，可夏一澄耳朵又确确实实地听到他们说有谁哭了。 “别一直盯着看了，你一转过来他就死要面子把眼泪收回去了。”时遇应该是担心你拆台，语速可能这辈子没那么快:“奥斯卡都没他那么收放自如” “。”池烨想着应景些，垂下眼眸，挤不出眼泪，只好叹了气沉默无言。 “额，”夏一澄不知所措地摸了摸后脑勺，对大概率是未来新队员的时遇大度地摆了手:“这……” 时遇瞥到他的屏幕，怕他发觉不对，没敢让夏一澄再细想:“你在打团竞？” “正好我也想打，”不给夏一澄反应时间，时遇自问自答道:“加个好友一起？我的ID是……” 这些话炮语连珠从时遇嘴里蹦出，完全不给夏一澄拒绝的机会。 “OK，我现在就加。”夏一澄也被一连串邀请搞傻了，愣愣地点头同意，在添加好友主页地顶端搜索栏打下刚刚那个昵称，添加。 很快，时遇收到一条好友申请，他动动指头点击通过。 “我去训练了，”做戏要做全套，时遇安抚式地拍了拍池烨肩膀，吐出几个字:“你别哭了。” 不轻不重的力道拍在肩侧，席卷而来的是独属于少年人干净的气息。池烨眸光微动，嘴角抽了抽，眼神无奈中又透着丝有口难辩。 刚动动唇瓣想说些话，时遇就迅速把手移回了安全距离。 时遇点了好友列表右边的小加号，将邀请夏一澄邀请入队，在他那边同意以后，夏一澄游戏人物凭空出现在界面。 随之而来的还有无敌战神的入队特效，玄紫又炫酷，有种俯瞰众生的美感。 出于人道主义，时遇没有二话不说就开局，而是先询问意见:“你玩哪个模式？” “容我想想，仓库图书馆突变……？”夏一澄揉了揉后脖子，放松颈椎骨:“我有点选择困难，还是你来挑。” 猜到夏一澄或许是想把选择权交给自己，时遇也没跟他客气:“那就图书馆。” 一锤定音，时遇径直摁下开始游戏，没多少秒匹配完成，进入游戏。 图书馆模式是和平精英里众多团竞的其中一种。 团队竞技，顾名思义就是团队间的竞争。在和平这个游戏中比较多都是一局八人，四个玩家分成一队，去与另外一个队伍对战。 比如刚刚夏一澄说到的仓库，是两队间爆发激战，击杀人数总和率先达到40的那一队胜利。 这些模式都有不同之处。图书馆和仓库不一样，但也有相似。 图书馆模式有限定时间十分钟，玩家击杀一个敌人后会自动变换为下一种武器，一共会变换十八样，最后一样为平底锅。 在这段时间内，哪队的某一队员率先轮完十八种武器，也就是用平底锅淘汰了对手，哪队就胜利。 若是两方都没轮完十八种，那么是轮的武器靠后，击杀数最多的玩家的那个队伍赢得对局。 开局不到十秒，时遇跟夏一澄几乎同时用第一把枪械汤姆逊击杀了对手。 时遇快一点点，首杀被分到他那。他们位置都是突击手，对步枪冲锋枪等枪械算是轻而易举。 可淘汰七个人，换了七把枪以后。手上的枪械换成m24，就有点把两突击难住了。 虽说职业选手枪械池深，什么枪都会点。但狙击枪终归是他们的较弱项，起码对比他们的拿手枪械是这样没错。 况且团竞匹配到的都是些团竞等级差不多的玩家，个人技术是差不到哪里去的。 这次匹配到的对手实力确实可以，两人渐渐吃力起来。 夏一澄操纵游戏人物蹦了蹦去，像是火烧身:“我去我去我去，我又无了。” “我也没了，”时遇在复活点又举枪冲出去，被擅长用狙的敌人一枪爆头:“好吧又没了。” 再回重生点，时遇和夏一澄隔了墙相望。 “咳咳，”夏一澄本打算给后辈炫下技，结果都卡在狙击枪上，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好:“你有把握吗？后面至少还会出两把狙击枪。” “混吧，”时遇心里没底，“等对面拿到手枪就好干了，” “那可不行，”夏一澄坚决拒道:“那样我们要死多少次啊，我战损率(击杀数与被击杀数的比例)再死一次就变成二点多了，这么烂的战绩一点也不好看。” “那怎么办？”时遇不理解夏一澄要表达什么，顺着他问:“卖队友，偷懒躲在围栏后，假装掉线，等他们先死几次，让对面拿到手枪？” “哈喽哥们，”路人队友小心翼翼，悲催道:“你们讨论的时候能不能把全部麦关了再说话？” “抱歉，”时遇歉意道:“我注意点，我现在就关。” 队友:“……” “好吧，不得不说你这招我是真感觉挺不错的，但是好像用不了了，我怕他游戏结束后举报。”夏一澄关了麦克风，朝时遇抛去个媚眼:“世界第一狙击手就搁你边上呢，你要懂得合理利用。” “？”时遇只抬头看了眼，又低下:“世界第一狙击手，谁啊？池烨？你说这话的时候想不想笑。” “就是就是，我也觉得他才不配位。凭什么没人叫我世界第一突击呢？”夏一澄努努嘴，手上操作不停:“不过世一不是你在采访里给他封的吗？那场采访我可看过，” “啧。”瞬狙这事看运气，时遇看到枪口对准了一个人，下意识按开火，误打误撞反手击倒了对面，成功换了下一把:“怎么世界上没一个人懂我，听不懂就算了……” 游戏里必定不能唠嗑太久，时遇多说几句就沉心对局。 池烨邀许洲打了整个下午，退队之后想着把时遇拉进队伍双排，见这两人沉浸在团竞练枪的世界不可自拔，并且你一言我一语聊得不亦乐乎，也就没有强求。 刚认识兴奋点也正常，池烨没去打扰他们。可是翌日时遇跟许洲夏一澄都双排过了，就是没来找他。 这个认知让池烨唇缝抿成一条直线。 * “我服了，白天一局天命圈，结果老六阴了，”饭桌上，夏一澄吃了个七分饱，之后便喋喋不休，怨言不已:“老六他妈怎么藏这么深！” 时遇坐在池烨旁边，挑着碗里鱼肉顺带的姜丝。这个位置他也不想坐的，就是这张餐椅最靠近训练室，来回方便。 “那叫智取，能被阴到是你没本事。”陈德回放已经看到了那，吐槽:“看看water怎么就没被阴到，归根到底还是人的问题。” “有你这踩我捧他的吗？”夏一澄一怒之下轻拍了一下桌子:“他没被阴到是因为我先被阴，他已经知道有老六了。” 许洲扒着饭，说:“为自己的失误找借口。water就算先跟老六对上也能单杀吧。” “不一定，”鱼肉白嫩鲜肥，时遇简单挑了鱼骨，塞进嘴里，见他们说到他，淡淡开口:“但是summer皮肤花里胡哨的，老六首先关注到的一定是他不是我。” 夏一澄头埋了埋，不跟他们斤斤计较，拿起筷子要夹虾。就有一只剥了壳的虾肉扔进碗里。 池烨吃晚餐这会一直没说话，起初习惯性地剥虾。时遇吃任何东西都不喜欢脏手，今晚还一只没吃。 微浑透明的虾壳堆放在面巾纸上，池烨准备投喂时手顿了一下，直接丢进了夏一澄碗里。 夏一澄:“？” “我靠队长，你今天吃错药了？”不止夏一澄脸上写满懵逼，其他人也当仁不让。 许洲正要说话，碗里也被丢了一只，表**裂:“队长……我有点不敢吃。”许洲下午不小心抢了池烨一个人头，他怕被下毒。 “没吃错药，训练辛苦了，”池烨最后给陈德也投了一只，把一次性手套慢条斯理摘下:“你们多吃点，太瘦了。” 目睹这一切且被针对的时遇:“……”严重质疑池烨的心理年龄。 幼稚、傻逼、 他缺他这一口吃的吗？ 不就是一只虾嘛，谁不会剥似的。 夏一澄瞟了眼啤酒肚初具苗头的许洲，不知所云地低低道:“时遇也瘦啊……” “哦，”池烨云淡风轻:“他瘦成这样，一只虾补不回来，没吃的必要。” 时遇磨了磨后槽牙，伸筷自己夹了虾。 这件事导致一整个晚上时遇都没再跟池烨讲过一句话。 凌晨四点，窗外窗内已然是深沉的黑，只有手机屏幕有些许微光。 夏一澄跟许洲回房间睡觉了，训练室只剩他和池烨。 时遇往左边瞥了瞥，心里啧了一声，装努力给谁看。 少年胡乱地揣测，带有满满恶意的主观成分在。 他懒得管，关了训练专用手机插上充电头往桌内一塞就起身回去房间。 来到新环境难免有些不适应，时遇囫囵地睡了一会，醒来时喉中干涩，伸手到床头柜拿水，保温杯却空荡荡。 他忘了自己没装。 才过去半个小时，时遇在床上平躺了下回魂。不久翻身下床，捎上保温杯去客厅饮水机那接水。 少年处于半醒不醒，兴致不高的朦胧状态。 时遇走到客厅接了水，训练室还有窸窸窣窣的声，时遇就想着偷偷往里看一眼。 他凑近，不设防地闻到一股烟草味，时遇手无意识地在跟前扇了扇风，看清楚是谁在抽烟，时遇愣了愣。 池烨会抽烟？ 两年前分明还不会的。 不是都说抽烟有害健康…… “过来，”池烨显然看见了时遇，抽了烟的男性嗓音微磁略哑:“别杵在那闻二手烟。” 走了过去。池烨把窗户打开来通风，让他靠着窗站。时遇心绪纷乱，过了一会才问:“你什么时候会抽烟了？” “具体时间忘了，应该有两年了。”池烨想了想，缓缓道:“不是都上楼了，还不睡觉？” “被渴醒了，就下来装水。”时遇说。 池烨不可置否:“以后装了再上去，省得再下楼。” “用不着你提醒，我生活能自理谢谢。”时遇撇了嘴反驳。 池烨低低笑了下。 烟灰缸里有好几个烟头。色白的烟灰散在底部，边缘撒出来一点，感觉都刚抽不久，看上去就够呛。 时遇看了会，想着能劝还是尽量劝，片刻神色犹疑着:“抽太多烟肺会黑，牙也会变黄……” 烟丝燃尽的灰烬簌簌落在缸上，池烨闻言嗤笑了下:“宝贝，你有什么身份劝我戒烟？” “你爱抽抽呗，”什么身份？好像没什么身份。时遇身子僵了僵，这句话像跟刺狠狠扎进心脏，少年身侧的手指泛白地蜷了下:“抽出癌了也跟我没关系，反正战队定期有体检，你检查出来也是早期。” “戒不掉，”烟夹在修长的指间，池烨看了两秒:“也就偶尔抽，没太大瘾。干我们这行的有压力要理解。” 不理解不尊重。 池烨向来不听人劝。他白说那么多，时遇在怨了下:“烟还有吗？” 池烨看着他，轻轻“嗯”了一声。 “给我来一支，”时遇拍了拍他。 池烨没动，侧脸线条被微光照着明暗分明，他启唇:“抽烟不好，不要什么都学。” “……”你也知道啊。 “我压力也大，”时遇无语，梗着脖子:“一支烟才值几个子，舍不下这点钱大不了我向你买。” “这是钱的事？”池烨哂笑，玩味地将手里这根递到少年唇边:“只有这根了，别的没有，不嫌弃就抽。” “……”时遇垂眼看向那支烟，骨感的指节随意曲着，一缕白烟从头部火星飘上，白色烟纸缓慢地燃尽。 尽管清楚池烨在玩他，时遇睫毛颤得快，依旧不肯服输，硬着头皮俯下头咬住了烟尾。 微湿的滤嘴感觉还残留着温度。 池烨指节愕然地微僵，好似不可置信时遇真会要。想要把烟抽回来，却没动，只一会池烨恢复寻常:“会抽吗？” 时遇诚实地摇头。 “用力吸一口，”池烨强调了用力两个字。 时遇不明所以地照做，浓重的烟味入喉，时遇差点没被呛死，偏过头猛地咳嗽好几下，眼睛都呛出了水光。 “这么废，还是别抽了，”池烨顺手把烟扔到烟灰缸里捻灭，轻轻帮他拍了背:“时叔要知道我教你抽烟得把我骂死。” 烟的滋味是这样的？ 那为什么总有人会上瘾。 找虐吗？ 不用池烨说，时遇这辈子都不会想碰这东西了。 微缓过来，时遇才发觉自己和池烨挨得太近，姿势暧昧得不行，池烨比他高，稍微低头，眼里缠绻着说不清的一层。 “不抽了，”时遇忽然又呼吸不过，往后退了步:“这就我们俩，你不告状，我爸又怎么会知道。” “也是，”池烨揉了揉少年头发:“不早了，快回去睡，我也要睡了。明天没精力会被教练训，他凶得要死。” 时遇目前还感觉到教练凶，抹了下脸蛋:“哦，走了。” 第23章 合同 试训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一周多，期间教练组深刻分析了water的打法习惯，一致认为他具有潜力。 配合是细节，打电竞的适配性，手速、反应、心态等才是基础。 更何况，时遇个人也是很愿意积极融入战队。这一点无疑加深了教练组签他的决心。 “时遇，跟我来会议室一趟。”陈德一脸严肃，敲了敲时遇桌面，笃笃地两声响。 时遇手机横屏着，页面停留在结算，还没仔细比较上一局跟池烨的伤害和淘汰量，闻语点了头:“好，我马上过去。” 陈德点头，转身朝会议室那个方向走去。 时遇盯着教练的虎背熊腰好一下，回想起刚刚那凶残的语气，转头道:“教练找我什么事啊，突然这么严肃。” “可能是签合同，”池烨说。时遇的表现大伙都看在眼里，他们几个前辈对时遇到底能不能进一队已经不再存疑。 “那他为什么板着张脸？”时遇想了下，发现不能细想:“教练不会心里有更合适的人选，想把我踹了吧。” “怎么可能，”池烨耸耸肩，解释:“整个教练组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时间，教练要是觉得你不行第一天就让你卷铺盖滚蛋了。” “不是，”时遇心情稍稍平静下:“我还是不理解教练为什么板着脸，他这一周也没显现过面瘫的特质吧。” “大概是觉得顶着张严肃脸会让人心生畏惧，然后不这么敢惹事？”池烨思考没几秒，解答道:“你别管，我试训的时候他也这样，就是爱装。” “哦，”时遇应了声，正欲从电竞椅起来，片刻之后手指又慢悠悠地指向自己，问他:“我看起来像很会惹事的人吗？” 池烨掀起眼皮，视线在少年脸上打转一圈，微不可察点了下头:“你长得就像会惹事的，染头前还好，染头后特别有网络喷子的气质。” 时遇不信，让他重说:“我上赛季在Wk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一赛季92天没犯过什么事，怎么就——不行，你说实话。” “我说实话你又不爱听，你想让我怎么办。”池烨淡淡:“这么在意教练怎么样的干嘛，真是让你去签合同，不是想休了你。” “我以前冷脸怎么就没见过你这么慌过呢？”池烨自言自语，不需要答案，长叹一口气:“诶，放着我这个熟人你不媚，去媚一个陌生人。” “哦对，也不算陌生人，是一个现实刚认识七天，包括线上八天的人。” “我这叫媚事业好不好，”时遇啧了声:“媚你我有什么好处，走了，不跟你说了，等会太迟留下的印象不好。” “……” 池烨勾勾手指让他凑近点，时遇满脸警惕，池烨笑了笑说:“你媚我，我陪你去会议室，有空闲的时候帮你说几句好话怎么样？” 媚池烨，怎么媚？ 说好话，夸他，捧他，像那群粉丝一样说哥哥好帅我爱你一辈子？ 宇宙爆炸世界末日都阻挡不了我对你炙热且真诚的爱。 时遇宁愿原地爆炸。 时遇又不在意教练，只在意自己能不能进Gk。 这几天试训时遇是发自内心付出努力想通过的。 毕竟那种真情实感之后却没有达到目的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时遇听完，经过大脑加工想象了一番自己媚池烨的动态，脸上鄙夷都掩饰不住:“算了吧，你说好话有个鸟用。” 不过最后池烨还是坚持跟时遇去了会议室。 这是来了Gk以后时遇第二次进会议室。 第一次是陈德带他熟悉基地构造的时候。会议室这种地方用来商量重大事件，或是赛后复盘或分析战术。 其他时间一般不会闲着没事去这个地方。 会议室承载着许多职业选手的阴影，职业选手比赛发挥不好挨批大概都是在会议室里挨。 Gk的会议室桌面，装饰，设施都高端大气。 陈德:“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近七天的表现教练组很满意。我把你叫来是为了和你讨论签约的有关事宜。” “好，”时遇歇了歇气，应道。但他拉了张椅子坐下来了还没想明白，明明是他签合同，池烨跟过来干什么？ 假借正事逃避训练？ 对此陈德也想不通，望了望和时遇一同落座的自家狙击手，不解问:“我让时遇过来，你跟着过来干什么？” “我帮他看合同，”仿佛就该如此，池烨语气甚至不觉得有什么错误。 时遇心说，大可不必，没熟到那种程度。 陈德轻咳一声，拿出一份早已拟定完毕的合同。看看池烨，又瞅瞅时遇，还在思考先递给哪位。就被池烨面色从容地拿走。 他认真地看完，才抬手给了时遇:“没什么问题。” 算了吧，让池烨帮看合同？没那么大脸。 况且两年没见，鬼知道池烨会不会跟着东家一起挖坑让自己跳下去。 然后时遇狐疑接过，又垂下眼睛从头到尾、逐字逐句地看一遍。 1.2028年至2029年两赛季。 2.除特殊情况(如有比赛、拍宣传照、粉丝活动等额外安排)每天训练时长需达到9个小时。 3.在Gk效力期间不允许谈恋爱。 4.违反联盟规定的事件依据程度处以罚金。 …… 签约时间，没问题。 其他零零种种，也没问题。 确认没什么细节可斟酌，时遇拇指指盖随意一顶，撬开了笔盖，正要签下名字。 陈德突然伸出稍微有些胖的食指往合同纸上一指，说:“这条我逐重提一下，是池烨要求加上去的，我觉得有道理就同意了。当然这是违反公民自由权的，要是真谈了也大概也无效，不过还是希望它能起个警示作用。” 时遇视线被陈德指前一点，大黑正楷字体离肉色的指尖就隔了几毫的缝隙，那行写着——“3.在Gk效力期间不允许谈恋爱。” 池烨要求加上去的。 时遇:“……” 会议室在陈德说了这句话之后简直做到了一针掉到地面都听得一清二楚。只剩指腹慢悠悠摩擦纸页和愈来发沉的呼吸。 草，不是，他特么配么？ 时遇内心像丝麻般乱作一团，甚至思想都语无伦次。 池烨有病吧，他凭什么认为他来Gk是想跟他谈恋爱。 真他妈自恋到觉得自己魅力大到两年了还能让他恋恋不忘？ 他只是想来修复一下那脆弱得像张纸的竹马情不行…… 时遇有点窒息，现在反悔说不想进Gk了还来得及吗？ 他不动声色地朝整洁明亮的会议室里巡了一下，又看陈德庄严表情，咽了咽唾沫，好像来不及了。 “哦，谁想谈恋爱了。”时遇硬着头皮签了字，笔尖在纤维纸上刷刷两下，让自己云淡风轻:“我才十九不是二十九，又不是大龄剩男还没有那么急想要进入婚姻的殿堂。” 时遇心情不咋滴，池烨也不遑多让。 一天前。 依旧是这间会议室，截然不同的位置，只坐着池烨跟陈德。 池烨懒散地跟教练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这哪门子规定？我说你怎么回事，还限制队友谈恋爱，又不是爱豆，小姑娘小伙子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陈德和池烨意料之中的一样皱起了眉:“理由呢？” 池烨在Gk两年多，虽说他在大事上也有一定发言权，但不合理的要求俱乐部也是不可能答应的。 “教练啊，你有所不知，我从小把时遇当儿子养。”池烨沉默了瞬，没人知道他在这期间想了什么，随后望椅背慵慵一靠，开口:“你也有儿子，你能理解爸爸不想看着自家白菜被别家的猪拱的心理对吧？” 投来的目光有一丝希冀。 “限制员工谈恋爱是违法行为知道吗？人家真要谈对象有合同也不可能让人付违约金。”陈德不能理解，“我儿子才是拱别人家白菜的那个好不好。” “我知道，就起点警示作用。”池烨吸了吸气，道:“至于理由，谈恋爱会影响训练算不算。” 这算是说到陈德心坎里了，陈德终于正了正神，还是发表了自己观点:“我觉得吧，时遇他也不像意气用事的人。”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池烨安然地笑了笑，眸里紧绷却藏不住:“况且就算他不是，我对自己自制力也没有信心。我不能确定我看到他谈恋爱能不能静下心训练。” 陈德到底还是被池烨说服了。他不敢赌，反正也是个无效条款，趁此机会好好告诫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那时候池烨完全没有想过教练会这么大嘴巴。 陈德:“那今天就算正式入队了，恭喜。” 时遇抿了抿嘴，把两份合同都签了字，其中一份推给陈德，尽力平淡嗓音:“教练，没什么事我回去训练了？” 只见教练脑袋细微地点动一下，时遇就起身出了会议室。 陈德点了头，极其悠缓地将合同收进文件夹:“等等，还有一件事——” “人都走没影了，”池烨轻嗤地一下。 “啊，”陈德没止住动作，细细将文件夹盖好。 池烨哪有心思理他。关注到少年明显不爽了神情，心里咯噔一下，想也没想追了出去。 陈德没看到，边道:“那你等会帮忙说一声，明天要去——”抬起头就对上池烨在会议室门口拐弯的背影，紧接着消失在陈德视野。 “拍宣传照……” 声音越来越低，仿佛在半封闭的空间形成了回音。 回答陈德的只有愈行愈远的脚步，和窗外簌簌的冷风。 陈德:“……” 第24章 拍照 打开游戏到进入主界面需要一段时间，时遇头似乎想要往旁边偏一偏，到一半及时止住，问:“双排么？” 默契地没提刚才在会议室发生的事。 “现在上，”池烨低声道，轻得不仔细几乎听不清:“是不是生气了？” 他解释的嗓音清朗:“也不是限制你，只是如果你谈了恋爱的话，对战队确实会有影响。没有私心。” “……”时遇不提就是希望这件事揭过，他寻思池烨以前挺聪明啊，学习成绩甩他一整条街呢，怎么过了两年还越活越傻了。 是不是打游戏真的会让大脑的褶皱变少？ 时遇气笑了:“所以呢？” “所以这一年你把荷尔蒙收一收，”池烨底气其实不是很足，但单听语气丝毫显示不出:“虽然你不收应该也没有多少荷尔蒙。” 时遇嘴角微搐，忍无可忍地吐出几个字:“池烨我草你大爷！” 夏一澄从隔板后偷摸探出了头，被许洲按了回去，只竖着耳朵听动静，在队伍频道小声逼逼:“诶，你说，队长跟water会不会打起来？” “应该不会，”许洲摸了摸下巴，比他更谨慎点，打字答道:“打架斗殴是会被禁赛的，轻重缓急他们肯定分得清。” 夏一澄神神叨叨:“这你就局限了，他们刚才说到谈恋爱什么的，一看就是我喜欢的人喜欢你，女神被抢的走向。” “啧啧，”夏一澄:“你想想，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不打一架太不男人了。” 许洲:“……狗血短剧看多了吧。” 训练室的另外两人对这场秘谈全然不知。 时遇被那句没多少荷尔蒙激得心头火起，扔掉教养爆了句粗，结果对方压根不放在心里，唇角还扯了一下。 池烨眉稍轻挑，笑说:“不尊重长辈，时叔要听见你这么说，得扒了你的皮。” “少他妈拿我爸压我，”时遇不屑都要溢出眼睛，嘴角撇了撇:“他就算现在站在面前我都不怂。” 池烨碰了碰唇边，淡然:“我录音了。” “你以为我会怕？”时遇嗤了嗤，勾勾手指将池烨拉进队:“真可笑。” 铃声轻振，池烨换成日常机上了个静音免打扰。时遇见他戳开微信，池烨眸子往下看了眼。 时遇在这个角度并不刁钻，看不到屏幕，如坐针毡，喉结滚了滚，煎熬过后终于道:“你真录了音啊？” 池烨手指在屏幕敲字回复，一边没止住地低笑了声:“还说不怕，说你是怂包你认不认。” “去你的，”时遇骂道。 看池烨这反应就是没录了，时遇没有选择不必要的追问。 但池烨主动把手机扁过来，展示了消息:“教练叫你看一下群聊。” 时遇应了声，视线聚焦在屏幕。陈德消息被设置为群消息，也就短短两行。 陈德:“明天上午十一点出发，去电竞馆拍宣传照。统一穿对服。” 夏一澄:“收到。” 许洲:“ 1” 池烨:“。” 陈德等了几秒钟，艾特时遇:“还有一个人呢？” 池烨发，看时间就是前不久回的那条:“他把战队群屏蔽了。” “现在的小崽子，”陈德打了个怒气冲冲的表情:“工作群都敢屏蔽，有没有上进心。” 时遇张了嘴，发现反驳不了，又默默闭上。从兜里抽出手机发了收到:“啧，你怎么知道我把战队群给屏蔽了？我没跟你讲过吧。” “我还不知道你？”池烨散漫笑笑，眉稍微扬，似乎有丁点得意:“你脑回路用脚想都想得出来。” “。”时遇额角跳了跳:“鬼信你，说实话。你偷登我微信了？” “没有，小样还懂污蔑人了？”池烨耸耸肩，无奈被造谣一般:“确实是猜到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刚刚教练发群消息的时候你手机没振声，很容易猜。” 时遇低头沉吟片刻。 池烨好像是没有登他微信的动机。 池烨如果想登他微信，那么一定要拿他手机把微信登录回去，才可以保证不被发现。 时遇手机除了晚上放床头充电其余都随身带着，他的锁屏密码由八位数字和两个英文字母组成，时遇确保池烨绝对想不到。 所以基本能够排除池烨的嫌疑，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时遇不愿意承认的事实，那就是池烨确确实实是动脑猜的。 时隔两年，和对方的默契仍在，而曾经亲密的关系早已经灰飞烟灭，或许还剩点灰烬。 取而代之的是扎在心底心知肚明却保持微妙平衡的尖刺，像是刀头舔蜜。 时遇心里不是滋味，许久慢慢地，无目的地“哦”了一声。 * 翌日，出门时是阴天，天空乌云墨色浓重，有雨又将下不下的样子。 少年刚起床头发有些许乱，队服还没发给他，时遇就先找了件跟队服差不多黑白配色的T恤凑合穿了。 时遇打开房间门，撞见陈德从走廊经过，池烨也恰好从远处房间走出来。 “时遇，我觉得你这习惯不太行，”时遇不明白自己哪惹到教练，陈德板了张脸色:“不是说了要穿队服。” “啊，”时遇摸了摸后脑勺，轻声提示:“教练队服没发给我，您忘了？” “所以才说你这习惯不太行！”陈德语言严厉，把手上两套队服丢过去:“没有队服不懂来找我问吗？” “这玩意不是你的本职工作？”时遇接来，托着那两袋子，低眸看了两眼，真心实意道:“教练，你别无理取闹。” 陈德想培养队员自主精神，无故给这小子扣上无理取闹标签，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小子。” “教练，”池烨接了其中一套队服，适时上前，顺手帮忙解了围:“别跟小孩一般见识。” “一米八的小孩？”陈德斜着睨了眼少年，身姿颀长，比他高将近半个头。 池烨耐心地对他修正，道:“一七九，高估了。” 时遇感觉再忍下去得炸开花，咬了牙:“一八一，一七九是两年前的身高了。” 陈德惊呼:“两年就长了两厘米啊！” 语气愣是让时遇听出言外之意——以后应该不会长了。 时遇抹了把脸，努力恭敬着嗓音喊了下:“教练……” “好了，我先下楼去了，”陈德冷哼了下，甩了句“你俩快点”就转身走了。 “喀，”池烨明显忍着笑，头往少年看不见的另一边偏了微毫。 时遇脸黑了几分:“有什么好笑的！” “没笑，你听错了。”见少年转头要走，池烨才微微收敛了笑意，言行上顺毛道，没忍住又问:“一八一包不包鞋？” “净身高，”时遇暴力拆了队服，冷冷吐了三个字。 “嗯，”池烨思考了下，安抚:“两年前一七九是包了鞋，按照这个生长趋势，以后应该还能增个一两厘米，虽然还是没我高……” 时遇懒得理他，把上衣脱了，再从容套上队服T恤，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 池烨还是将少年青涩的脊背和腹部轮廓看得很清楚。 他喉结无意识地滚了滚，目光在男生腰线处顿了半秒，又迅速移开，略有不可置信地喃声问:“你在我面前换衣服？” “是直男你怕什么，”其实脱之前也犹豫过一两秒，担心池烨以为在勾引他，但时遇又想到直男是掰不弯的，直男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索性就脱了。 池烨还欲说话，却见时遇纤长的手指轻轻勾上裤子系绳，轻啧一声把队服放下:“我下去等你。” 基地到拍摄用地六公里的路程。一路上时遇看着窗外，阴阴沉沉的，只感觉要下雨。 毕竟是正式的照片，Gk几人到场就被拉去化了点妆，或淡或浓，造型做了将近一个小时。 “给我们拍照的摄影师是姓余，Gk过去两年的宣传照都是她给拍的。”池烨朝时遇讲解。 时遇轻点了头。 见两人如此熟络，夏一澄凑过去八卦:“water是怎么认识队长的？这能说吗？” 焦急程度可见一斑，看着憋了好久了。 没什么可遮遮掩掩的，又不是老情人。时遇说:“同市的，以前在一个学校。” 池烨似乎不满意这个回答，眉尖蹙了蹙，不过也没言语。 时遇不可理喻池烨眉心微蹙的褶皱，干嘛这幅表情，他又没撒谎。 一个幼儿园也是一个学校的。 难不成池烨不想跟他沾上关系已经这么严重了，都不愿意让人知道他俩以前认识？ 那就没办法了，他说都说了。时遇无所谓地想。 夏一澄看着他，脸带深沉地比了个OK的手势，没有继续跟进。 “water？”摄影师名叫余章，她只接了单，在此之前并不知道Gk这赛季的首发突击手是谁。 余章不怎么追电竞，但身在这个游戏圈子总会潜移默化地受些影响，偶尔也会有看比赛的时候。 余章总体来说还是看直播比较多，看直播就难免会有些喜欢的主播，water就是最喜欢那一批的其中之一。 “你好？”时遇不了解内情，打了个招呼，只见余章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 “water我是你粉丝，”余章:“能冒昧问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吗？” “问吧，”许久没出过基地，时遇没想到一出基地就能碰上粉丝，而这个粉丝还是负责拍摄的摄影，故而没有拒绝:“能答的我尽量答。” “你粉fire多少年了？网络上同人文都是真的吗？”余章喋喋不休。 “？”时遇微微向后倾，额角突突地跳了下:“不粉fire，都同人文了肯定是假的啊。” “害，也是，”余章摆摆手:“超话同人里都写你和fire是情侣，被fire粉丝追着打。” 旁边池烨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呃，”时遇抓耳挠腮，蹩脚地转移话题:“什么时候开始拍摄？” “快了，设备刚调试好，”余章一下被工作移走，迅速调整状态:“等会你们在机位前打游戏，我说三二一water跟fire碰一下拳头，summer摘耳机，continent……我抓拍。” “放松肩膀，” “稍微往队友那靠近一点。” “手机再低一点，随意一点，太刻意了。” “笑容要自然。” 当然不止拍这一组照片，还有单人照。但这个成片时遇看了最有感觉。 电竞馆灯光稍暗却炫酷。照片里手机闪了微光，像是刚结束游戏，屏幕上是吃鸡的界面，时遇左手五指随意收拢地扶着手机，另一手轻握成拳同池烨轻轻碰触一下。 那微烫的触感现在还残留在肌肤。 余姐让他们休息一会拍下一组，闲暇时余章点开微博刷了会，发现一大堆是@她的。 [余姐余姐，Gk这赛季突击签了谁？] [我们急死了，Gk宣传部干什么吃的，但现在还没公布首发名单。] 几乎每年Gk的宣传照都出自余章之手，粉丝对此也知情，以往不会这样，今年属实是Gk公布首发的时间确实是有点晚。 余章挑了一条回应。 [余余余余章:Gk都没公布呢我能说？] [求求了，求求了，我们真的很好奇。] [我感觉我要疯了，睁眼闭眼都偶尔发呆都是猜这个，毫无头绪。] [就透露一点行不行？] 可以发吧？ Gk没让她签保密协议。 最终余章还是没忍住，发出去:“有染发。” 电竞圈染发的这么多，找一个人犹如大海捞针，想他们猜破脑袋也猜不出。 时遇那边不自觉地走神了会，才想起起身，结果因为不熟悉电竞馆桌子构造，没注意膝盖磕到了桌子的边角。 “嘶……”Gk队裤分长款跟短款，时遇穿的是短款，露着个腿，膝盖那块没有缓冲，被这么一撞磕出了血。 时遇倒吸一口凉气，屈膝低头去查看伤口。 伤得还不轻。膝盖骨那里破了层皮，渗出血珠，在冷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单人照不在这间房间里拍，夏一澄许洲都离开了，只剩池烨等时遇还留在这。 “怎么这么不小心？”池烨最先反应过来，看过伤势。出去问工作人员要了急救箱。 在此期间时遇用矿泉水冲了下伤，又用纸巾擦了擦溢出的血。 池烨回来带了个急救箱，把时遇所坐电竞椅转了个方向，蹲下看了一会。 “没那么夸张，就出了点血，感觉没过一会就能干。”时遇极缓地眨了眼睛。 “总要消毒，”池烨看了眼少年绷直的腿，时遇现在很紧绷。池烨轻轻拍了拍，想让他放松下来:“电脑背面都是灰尘，桌子能有多干净。” “哦，”时遇看他拆了支医用棉签，沾了碘伏，其实他可以自己来的…… 时遇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下去。 棉签轻柔地擦过伤处，时遇控制不住地瑟缩一下。膝盖传来一阵微刺的凉意。 “忍一下，”池烨说:“不会很疼。” 灯光微暗，时遇视线落在池烨垂着的眼睫上。连带着平日里显得锋利的轮廓都柔和了几分。 动作轻柔又小心，时遇呼吸微窒，闷闷地嗯了声，忍不住调侃:“其实你挺适合当父亲的。” “嗯，”池烨屈起指尖，捏了下少年小腿:“没必要劝我。” “？”他劝什么了？ “我认真的，”没想通，时遇撇了撇嘴:“小时候我摔倒我爸都懒得用棉签给我上药，红药水直接往伤口上倒，弄得到处都是。” 池烨苦笑一下:“嗯。” 第25章 雨天 两人从房间里出来的，时遇时不时垂眸盯着膝盖骨发呆，池烨神色则是臭臭的，不怎么好。 这些只有无聊到心细的夏一澄关注到了，他像个大哥哥似的凑过去，询问:“water你这腿……怎么了？” “哦，这个啊，”时遇开始没get到问题，指腹在深色碘伏旁边抹了一把，反应过来就回答:“不小心磕到桌了。” “那不行吧，”夏一澄凑近时遇，压低声音:“你和队长打架了？” 时遇匪夷所思:“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放心，这种要禁赛的事我绝对不会往外说的。你们都走了Gk临时找不到人就得解散了，说出去对我没好处。”夏一澄满脸我懂。 “我为什么要跟池烨打架？”时遇表情又茫然又真切:“我要是动了手他现在怎么可能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不说缺胳膊少腿至少也得挂个彩吧。” “不用掩饰，我都看出来了，”夏一澄嘴几乎要伸到他耳朵旁:“你们喜欢同一个女生对不对？” “？”时遇看夏一澄的眼神顿时像看傻逼，眉间都感到荒唐地动了动:“上帝创造你的时候是不是手抖了，搞笑来的？” 夏一澄还欲凑更近，小声再说些东西。时遇无端受到一股蛮力，受力在队服后衣领那。 池烨手指蜷屈，手背绷着，生拉硬扯地将时遇往他那拉了一大截。 “喂喂喂，”时遇没听到，被扯到安全距离，踉跄了一步:“池烨你发病了？扯我干嘛，有毒吧你。” 领口被扯出一大块，时遇把自己衣领从池烨手里抢回来，嘴里冲冲咕哝:“也他妈不懂温柔点。” “有你们这么讲话的？”池烨眉是松着的，但似乎前不久蹙着:“附近都是摄影机，被拍了发网上名声都没了。” “最多就被磕一下呗，还能怎么样，”时遇不在意地动了动肩膀，朝池烨说话满满的挑衅:“你要愿意你也可以凑这么近。” 时遇耳廓直接被揪着拧了拧，池烨力道不重但也不轻:“再说一遍？你是觉得我老了就好欺负了还是怎么？” “你滚，”时遇拍了拍池烨手臂:“真很疼。” 池烨感觉他都没用力捏，就放开手，时遇耳根红了一大片。时遇揉着耳朵退远了点。 “队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就算……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家吧？”夏一澄义正言辞，手肘肘了下许洲:“你说对吧？” 许洲神色寡淡:“他们应该只是打闹。” “啧，”池烨看着一澄:“别人说话的时候不插话是最基本的礼貌。” “呵，”夏一澄表情一言难尽:“难道不是队长你先插话的？” 池烨:“我这不算，我只是把人拉过来，等时遇先问才回话的。” 夏一澄:“……？”理不直，气也壮。 很好，夏一澄这辈子终于体验了一次。 以前队长不这样的，这得是多深仇才能恨到这种地步，是个人挨近了都不满，纯纯杀了人还不够，还要分尸的节奏。 时遇简直没眼看。 四个人拍单人照没用多长的时间。天公不作美，在等他们正打算从电竞馆出去的前几分钟，天空响起了猛雷。 轰隆隆巨响，乌云密布的空中闪了一下，黄光骤现。电闪雷鸣，不一会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开始时遇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直到时遇知道了所有人都没带伞。 车停在五十多米外的停车库，这次到电竞馆里拍照是由陈德充当的司机，没人可以把车开到这来。 也就是说，回基地必须得淋点雨。 雨下得愈来愈大，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按天气预报来看，这雨明天都不定能停。 不是都说春雨连绵，这雨实在过于不符合这个时节了。 周围人窸窸窣窣。 “我去，你带伞了吗？” “没有，你特么也没带？” “这里也没店铺卖伞啊，咋办？” “冲过去？现在都四点了，再耗下去训练时长赶不上了。我今天起床后就没有碰过游戏……” 时遇沉默好一会，对外面的狂风暴雨拍了张照。然后登上久违的微博，用刚拍的图片编辑一条动态，分享心情。 ［water:家人们，十来个人凑不出一把伞，我不行了jpg.］ 池烨看到，轻声提醒了句:“小心点别暴露地点了，这届网友眼比针还尖。” “不会，我只拍了天空，其它都裁剪掉了。”时遇很自信:“他们再厉害也做不到辨天。” 不到十秒就有了回复。 ［water这是在哪？］ ［等等，我看看哈。IP:上海，看了下天气预报，静安区的雨下得没那么大，所以water在浦东。］ ［对不对，对不对，快夸我。］ 时遇:“……”对。 池烨调笑的目光投来，刚刚信誓旦旦说着他们绝对猜不出来的时遇脸仿佛挨了降龙十八掌。 渐渐红了起来，时遇睫毛颤了颤，嘴硬着道:“浦东区这么大，具体位置他们肯定猜不出来，猜个大概的谁不会。这和别人问你是哪里人你说你是地球人有什么区别？” “确实是猜不出，”池烨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出声，忍了忍笑:“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怎么到车那对不对？” “对，”时遇点头，随口说:“教练开车啊，让教练一个人淋雨去把车开过来接我们不就行了。” “小声点，”池烨啧了啧:“别被教练听去了，真不怕被骂死。” “我听见了！”陈德一直在旁边空气人般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沉吟着:“我不去，你们想都不要想！” 秉承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优秀品德，总之，没有人愿意为他人献身，要淋一起淋，我淋了你也不能逃过。 池烨礼貌询问工作人员:“你好，有没有袋子？” 工作人员进一步道:“那种？” 池烨答:“能防水的就行。” 工作人员翻找半天找出了一个红塑料袋递过去给池烨， 时遇多看了一眼:“你……” 池烨揉了下少年脑袋:“把鞋脱了放进来，你鞋贵。” “就算贵也没必要为了鞋让我光脚踩过去吧？”时遇下意识低头看了鞋，又看看外边深处可以漫过脚踝的水位:“要脱你自己脱，其实我们鞋价位都差不多，你就是想看我出丑，我还不知道你？” “……”池烨静了静，平静之余咬着牙切齿说道:“把鞋脱了，我背你过去。” 时遇:“？” 少年思想停转一瞬:“发型比鞋重要，为什么不直接把袋子套头上？” 池烨眉稍向上挑动了下，悠扬道:“你可以试试，如果不怕被人拍到的话。” “又不是你的鞋，”时遇时嘀咕了声，吐槽:“怎么对别人的鞋占有欲这么重。” 时遇是喜欢鞋没错，但他自认也没喜欢到严重的程度。 池烨在跟前蹲下，宽阔的背对着时遇，布料拉扯能看出隐藏在下的肌肉线条流畅。池烨轻微偏头:“上不上来？” 上还是不上？ 不上吧，显得自己不领情。 上吧，池烨多半又在玩他。 时遇艰难地抉择着，最终还是依照自己的心，城实地趴了上去。 接触到的瞬间，时遇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滴答滴答，跟雨声混杂在一起，又比雨声还要清晰。 在雨水中没有特殊，每个人都很狼狈。时遇抬手在池烨额头擦过，用手掌给他挡了下眼前的雨。 睫毛带着潮湿的意味，轻轻颤动，扑打在手心里被羽毛挠了一样，痒痒的。 池烨动了动，猛地把人往上提了点。 “我靠，喂，”时遇吓了一跳，搂对方脖子的手力道更大:“你行不行啊，不行把我放下，我不想淋成落汤鸡还跟你一起摔个狗吃屎。” 池烨嗓音微闷，喝斥:“老实点别动，再动真一起摔了。” 时遇顿时收了手不敢再碰:“哦。”他只静了一会就忍不住问:“你真的可以吗？我被雨迷的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你看得轻路？不要我帮你挡挡？” “不用，看得清，”池烨头低了低，躲开少年的手:“再让我分心了我把你丢水坑里去。” 啧，好心当成驴肝肺，帮忙挡雨都不要。 第26章 狼狈 终于到了车上，衣服湿哒哒地往下滴水，黏在身上好不好受。时遇揪了一角，用力拧了拧衣服上的水。 挺长一段路，池烨大概是出汗了的，但汗迹已经被雨水覆盖。 “你怎么这么狼狈……”时遇对池烨嘀咕说。 池烨无言地看了他一眼:“water选手，说任何话前先低头看看自己好吗？” “哦对，我比你更狼狈。”时遇低眼看了看自己，自顾自道:“你后背都没湿，现在严重怀疑你背我是为了把我驼身上挡雨。” “……”池烨队服外套留在车里，成了在场唯二幸存的干衣。池烨忍了会，直接把外套盖到少年脑袋上:“擦擦，别感冒了。” 时遇头被蒙住，视线受阻，下意识用手撩起一点布料:“你不用？” “啧，让你用你就用，废话这么多干嘛。我身体素质比你强，对比你更不容易感冒。”池烨说:“非要让我说实话你又跳脚才满意是吧？” 时遇嘴角抽动了两下:“……滚。” “队长真是下了血本，”夏一澄抹了抹脸颊的水痕:“不理解但尊重吧。” “诶，许哥你也有带队服外套啊，”许洲外套也是在车上，避免了狂风暴雨侵蚀，故而很快被夏一澄盯上，话题转得飞快却不生硬，抢过来:“我们也做了一年多队友了，你也为了我献身一下哈。” 夏一澄抓到外套就欲忘头发上盖，但被一股力制止。 “畜生！”许洲大声呵斥，死死护着外套，仿佛宝贝即将被侵犯，爆发出巨大潜力:“你要是敢拿我外套擦头，我回去就敢拿你队服擦屎！你给我松手！” 不知谁先笑出声，车内随即传出一阵哄堂的笑。 “像什么样像什么样，”陈德没脸看，手掌心盖住眼:“真不懂你们那些女友粉老婆粉看上你们哪，这段录视频放到网上你们每人至少掉粉十万。” “嗯？”池烨没憋住给自身辩解:“我什么也没说，很无辜啊，怎么躺着也中枪。” “是什么都没说，但是……”陈德有几秒钟在思考措辞:“行为太基了，女友粉看到会心碎的好吗？” “你不一直倡导电竞用实力说话，看不起业内那些媚粉的选手。”池烨哼笑着说:“怎么突然改性了。” “我在为你们转型考虑，等老了就会知道我的良苦用心。”陈德说得一套一套的，为他们着想:“你们再拿不到冠军，过几年手速退步签约费降低，事业粉失望离去，只能看着媚来那些粉丝礼物分成过活。你们现在影响力还可以，但退役以后呢，选手更新换代，没有人会记住没拿过冠军的选手。” “看，”池烨凑到时遇那，示意了下，低声说:“电竞版心灵鸡汤。” 陈德:“……”受不了。 时遇没忍住笑了笑，少年笑声清润朗朗。 半响，看着教练逐渐窝火的后脑勺，他忍了忍笑:“不过池烨不是一直都挺基的，你们同队两年了还没习惯？” “啊，有吗？没吧，”夏一澄说:“队长不是只恶心你吗？” 池烨:“。” 时遇:“……哦。” 池烨视线凝在少年脸上好一会，低声问:“你觉得恶心吗？” “……还好吧，”时遇眼睛不自在地往边上移了移:“没什么感觉。” 基地没人是暗色的，陈德会第一个进门开了灯，霎时间灯火通明。 他们几个落汤鸡不用眼神不用交流，做出的事情神同步。都默契地回到房间洗热水澡换了套舒适的衣服。 “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到训练室的陈德神清气爽，问时遇:“你有多久没直播了？” “一周多几天，”时遇转过头，袖子拉直关节上，手肘随意地搭在电竞椅一侧扶手:“好像？反正试训后就没播过。” “这么久不直播，你粉丝会不会怀疑什么？”陈德忧心忡忡。 “怀疑什么？”时遇一会没理解过来，愣了愣，没多久就顿悟了:“哦，我不在wk续约的事他们不早就传开了？他们现在顶多就猜我要签哪个战队。猜不出是Gk。” “不是担心这个，”陈德发觉他没表达好，咳了咳说:“就是官宣时间基本上确定，也快了，你最近可以逐步恢复直播，稳一稳粉丝。” 时遇往周围环视一圈:“要不等官宣后再直播？不能开摄像头，夏一澄他们都在训练，他们音色都很有辨识度，突然录进去一句卧槽被认出来不好解释。” “也是，”陈德拍了拍脑袋，想的时候没考虑到这茬:“那你空闲时微博尽量互动一下吧，刚刚进了一下你超话，感觉里面怨气很大。” “好，”时遇点了点头，他也就八/九天没直播而已，不至于吧:“等吃过晚饭吧。” 等到将近晚饭时间，陈德又出现在训练室，打断了他们训练。 “训练先暂停一下——”陈德:“雨下得太大，阿姨来不了，你们谁会做饭。” 训练室顿时寂静无声，时遇事不关己地低头正要下一局。 池烨已经准备掏出手机点外卖，被陈德眼尖地扣住手机:“点什么外卖，一点也不健康，你们都是20岁的成年人了，要注意身体知不知道。” 夏一澄哀嚎一片:“你觉得我们当中有谁像是会做饭的人吗？黑暗料理难道比外卖健康多少吗？” 教练视线把所有人巡了一遍，最终停在许洲身上，抱有希冀问:“你会不会？” 许洲摊手:“我就会泡个泡面。” “还是点外卖吧，”时遇也掏出手机欲下单。 陈德音量放大，大哄一声:“不许！” 没谁愿意，陈德只好钦点人，继续说:“晚饭就池烨去做，你身为队长，应当队伍有困难时挺身而出，肩负起喂饱全队的重任。” 池烨:“……” “不行！”时遇异意比池烨更大，他对池烨下厨有心理阴影:“我不吃他做的东西！” 几年前，大概是时遇念五年级那一年吧。池烨被池阿姨逼着学做饭。 学成之后池烨问时遇想不想吃吃看。 “我他妈服了，”池烨炒了一盘土豆丝，烟火气浓重:“她就像你这样在旁边看着，跟个指挥官似的，这个少放点那个多放点。还说什么这样以后才能做给喜欢的人吃。” 时遇听得幸灾乐祸:“为你好，你就受着吧。” “为我好？为了她以后儿媳妇好吧，”池烨无语地把土豆丝放餐桌:“你试试看。” 时遇正打算动筷。被池烨伸手拦了拦:“我学了一个星期，这盘算特地给你做的，要是你觉得难吃你也得吃完。” 卖相说实话还行，味道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于是时遇点头:“好。” 尽管有了准话，池烨还没松手:“你发誓。” 时遇敷衍:“嗯嗯嗯，我发誓。” “也不准说挑剔一句，我心灵受不了。”池烨垂了垂长长的睫毛:“如果你不吃完，你就是狗。” 当时时遇年纪轻轻不知人间险恶，没多想就又点了头。然后，他动筷，吃到了满嘴姜丝，辛辣味溢在口腔。 不吃完你就是狗。 小时遇气血溢上脑，池烨碰了碰他耳朵，听见池烨悠悠地说:“有这么好吃吗？好吃到脸都红了。” 时遇回忆起这件事，眸里蔓延上怨恨。 看他这样，池烨挑了下眉稍，似乎笑了:“那就我来。” 陈德见同意了，连点头，压根没将时遇的抗议放在眼里:“那就这么说定了。” 第27章 意外 基地厨房菜品齐全，但尽是些池烨不会做的。池烨满打满算也只学过一星期的厨艺，技能还没那么全面。 大概也就平平常常那样，肯定不如阿姨做的跟外卖美味。 “话说，我以为教练这性格不可能给刀具出现在我们手上的机会，”时遇怕不盯着池烨，他又像小时候那样搞幺蛾子，在厨房观望:“没想到心真的大得能让你下厨。” “嗯，”池烨含糊地应声，叹气:“这种应该算突发情况了，让我学做饭本意是给喜欢的人吃的，结果我在这给你们当厨子。” “凡事总有两面性嘛，”时遇假意地安慰他:“你想想，你现在锻炼到了有经验了，以后转型不成教练解说这些，还能在Gk当个阿姨。你在Gk干了两年，尽心尽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要你做饭过得去，老板会酌情考虑聘用你的。” “呵呵，”池烨气极反笑，弹了下少年脑门:“我谢谢你为我未来规划考虑这么多。” “等会你多吃点，”池烨又说:“要比夏一澄许洲教练他们吃得多。” “为什么？”时遇很是不服气，撇嘴:“我十一岁那年就发过毒誓，说这辈子再也不吃你做的任何东西，否则未来对象天打雷劈。” 池烨稍作停顿，随即将简单腌制的鱼肉放下蒸锅:“这种誓言不都是拿自己的命来发的吗？” “都一样，”时遇不觉得有不对，随便道:“万一这是真的怎么办，拿自己发誓不吉利。” “心思怎么这么坏呢，小小年纪还有当渣男的潜质，”池烨边倒油边道，情绪听不出分别:“你肯定要吃一点，不吃我做的你今晚就没饭吃了，期待你未来对象被天打雷劈那一天。” 最好再加个不得好死，池烨心里暗暗道。 时遇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对象没任何感情，他本人目前完全没有谈恋爱的规划，未来存不存在对象都还说不准。 时遇没在这种无聊的话题上多费时间:“你切菜悠着点，要是不小心把手弄破皮了教练会把你送去急诊的。” “没那么不小心，”池烨慢慢，把锅里青菜装盘，递给时遇，道:“把这个端出去，出去再打几局游戏等晚饭，可能还要很久，在这里面呆着浪费时间。” 时遇皱了皱脸，有些不情愿。万一池烨又在菜里搞鬼他找谁去？ 时遇伸手接了接:“我……” 好似看出他心中所想，池烨笑了笑，让他放心:“每个人都要吃呢，不至于在这里面搞小动作。” 时遇安静半晌，才“哦”一声。池烨鬼话连篇惯了，尽管时遇不是很愿意信，但对方都下逐客令了，再厚脸皮呆下去就没意思了。 时遇把菜端放在餐桌中央，轻响中放下。他听话地出去开了几局排位。 上桌吃饭，池烨端来了最后一盘菜。由于厨师本人也不怎么会做菜，这一桌菜并不丰盛，甚至可以说是稀缺。 ——炒土豆丝、地瓜叶、牛肉汤……家常得不能再家常，不过卖相不错。 这在他们这群网瘾少年里已经算厨艺最好那一批次了，正常是会煮个面就顶天了。 “没想到队长真会做饭啊，”夏一澄在碗里竖了竖筷子，给整齐，啧啧称奇:“刚刚时遇跟队长一前一后把菜端出来的场景特别像一家饭店的什么知道吗？” 不知道，但时遇愿闻其详:“像什么？” 一家饭店有老板和老板娘，但时遇觉得应该是自己思想歪斜了。 果然，夏一澄下一秒说出的话证实了时遇猜测。夏一澄大大咧咧说:“像饭店里抢功劳的小二。” 时遇懒得喷:“哦。” “你们有谁在基地的房间里直播过？”时遇夹了点土豆丝到碗里，扒拉到米饭上：“如果没有的话我直接在房间用手机播了，评论一条一条回复好像有点太麻烦了。” “我是没在房间直播的习惯，”夏一澄叨叨地，一边含糊地把另外两人能说的话都说了：“大洲没有，队长也没有。” 许洲：“晨哥不清楚有没有播过，”怕时遇不知道晨哥是谁，许洲重点提了提：“哦，晨哥就是Sunny，你入队之前我们队的突击手。” 时遇嘴里塞了饭，咀嚼着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比你要清楚晨哥有没有在房间直播过。”池烨面色从容，“他连Sunny2020年8月7日在美国芝加哥打完比赛下场时掉了一块钱都知道。” “屁，”时遇无语地纠正:“你别造谣，没有证据传播和编造不实言论都是违法行为，明明是八月十一日。” 许洲：“？” “嗯，”池烨笑了下，显然没心里去，意有所指：“吃饭别一直看着我，很容易让人误会，都多大了。” ——担心池烨在菜里作妖，每次时遇都等到池烨动筷之后才跟着夹菜。 时遇心里翻了个白眼:“哦。” …… 今天的训练完成以后，时遇要洗洗睡前点开了微博。 时遇最近发的一条动态还是下午拍宣传照吐槽下雨，经过一天发酵，评论下风向十八变。 [救命，water已经有两周又三天没有开播了。] [破纪录了都，之前在wk训练都会每周抽出七八个小时直播的，现在，我不想说话。] [两周没有一丁点消息，你知道我这些天是怎么过的吗？睁眼微博闭眼微博，我怀疑过微博被water卸载了，怀疑过water职业病休养，怀疑过谈恋爱，直到今天那条微博告诉我，他这十来天可能玩嗨了。] [麻木。water这是淡圈了吗，还打不打算签战队了。] [钱赚够了就想着提前进入养老生活了是吧。] 他才十八岁，时遇寻思着他还没老到退休养老的时候。怎么会有人这么说，按年龄，时遇可以肯定退休也自己排在池烨之后。 [water:我在游鸽开了一场直播……不打游戏，太晚了。] [water油饼:？在凌晨三点？原来你在的知道太晚了啊。] [网瘾青年:我都准备睡了，看到消息提示猛地给振清醒了。] 时遇简单看过了风向，就打开游鸽软件进行了直播。 不多时涌入了大量评论，都在骂骂咧咧。 [凌晨三点开播，什么鬼时间。] [怎么才五十多万人气，是water不火了吗？] [不，是water开播时间太阴了，基本都在睡觉。] [问问近况。] [到底还打不打职业了，不打职业就老老实实滚回来给我们直播，别一直闹断网，没意思。] “我哪有闹断网，我每天空闲时间也有看一会微博的吧？” [刷微博不回好得意了是吧。] [看我们为你急很爽是不是啊。] [避雷，再有下次就把特殊关注取了。] [哈哈，上面那个敢不敢再硬气点，把关注取了。] “我回了，”时遇适当地进行安抚:“只是忘了切号，用小号回的，今天才发现。” [？] [？？] [？？？] [六百六十六，回复用小号，你能再粗心一点吗？] [不是，我就说我看前排评论怎么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回复。模仿water口气，还用water头像，粉丝量可能不超过十个。] [不是吧，那是water？我以为他幻想症犯了还把他骂了一顿。] [好不容易打了小作文骂回去，没回我还郁闷了好久。] [我不在意，我只想知道近况！！！！到底签不签队了，不会没战队要吧……] [还是受不了，就不能下午三点开直播吗？我最近掉发有点严重。] “掉发推荐用生姜洗发水，”时遇垂眼看着弹幕回:“真的假的？我也不知道，我没用过，不过高中那会有同学用过，他头发没我多。” “签了战队，前几天在试训才没直播的。” “为什么凌晨三点播？因为可能是过段时间要官宣，教练要求开直播敷衍一下你们。” [water哪都不好，特别是太不把我们当祖宗。] [water次级联赛发挥这么出色也要试训？他们这些选手不是直接签吗。哪个战队这么有面，还让人试训。] [可能是那些一级战队。water毕竟只打过次级联赛，那些大战队还是怕有差错的。] [有时候有种自己是树洞的既视感，water三次元不顺心了来直播间吐槽两句出出气。] [不是说顾客是上帝吗，water为何不把我们当上帝，自己当皇帝？] [这就是主播该有的态度？] [踩一下，我不行了吧。] 最开始的抱怨过去，渐渐地都向闲聊转变。聊天聊地，聊近些天业内的风流八卦。 [man转会到KL你知道吧？] “我不知道。” [pioneer转会到CF总知道吧？] “我不知道。” [草，你真去俱乐部试训吗？我怎么感觉你去荒野求生了两星期呢……] [那Gk签了after这事你总得知道吧，前段时间你才跟fire在同人文里轰轰烈烈了一阵，有关Gk的事你一定很清楚。] 时遇:“？” Gk签了谁？ Gk签的不是他吗？ 时遇重新看了一遍，确认没看错。又在脑海中寻找着after这个人，没找到，只好问:“after是哪位选手？” [牛逼，你还真他妈去荒野求生了。都上热搜了，虽然是前不久刚上的吧。] [after做直播的，我以前也没听过，挺冷的。但他是Gk这赛季的新突击手哦。] [你们真有人信after是Gk新签的突击啊，要真是Gk官方肯定早官宣了，没官宣前选手自己都是要保密的，怎么可能让他自己发出来。] [一看就是蹭热度想黑红。] [你没看after在游鸽发的那个兰博基尼吗？IP北京，after绝对是京圈太子爷，有那么多钱肯定也不在意那点罚款。] [而且章姐也透露了新突击手有染发，after可是在26年就染了头发。不是刚染的。] [世界上染头的那么多，我还说water也染了呢。你们怎么不说Gk新突击是water呢。] [after粉。笑死个人，water前不久才跟fire闹了绯闻，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是fire死忠粉。之前就有过粉丝为了偶像打职业，让偶像感到苦恼的例子。Gk教练组要是不傻，肯定不会签他咯。] [我只是想表达圈子里染发的人很多，就连water都染发，谢谢。] [after粉都这么较真吗？见不得一点沙子，完美主义者吗，有意思。] 你他妈才死忠粉，你全家都死忠粉。 时遇没漏到任何一条弹幕，全部看完之后，更懵逼了。 了解事情经过，翻译一遍。大概就是余章在微博透露了Gk新首发、也就是时遇染发，不料有人想走黑红路线撞上狗屎运，然后事情就发酵成现在这样。 时遇搜索了下after，跳出来对方几场直播回放。 他简单看了几分钟，说句心里话，不是时遇恶心抨击，也就开小号能炸鱼那种水平。 现在情况是after信，Gk.粉和路人半信半疑…… 偏偏还有弹幕问正主:[water，water，你觉得after真的还是假的？] [water怎么可能回答，要是蒙错了等着被喷吗？] “我感觉不是，”时遇不知如何组织语言，静了半响才补上后半句:“具体还是等官宣出来，不信谣不传谣。” [after不是难道是你吗？真可笑。] [water嫉妒我家after可以跟你偶像同队吧。] 时遇简直被这不可理喻的言论气笑了，直接把这两封了。 装选择性眼瞎看不见了半个小时，时遇跟水友道了别，就点了下播键。 这个季节的气温不冷不热，时遇进浴室用温水洗了把脸，用毛巾擦脸顺便给池烨打过去一个电话。 水留了好一会，关上那瞬间电话铃停止，恰好被接听。 “池烨你睡了吗？”时遇说开场白。 “这不刚被你吵醒？”池烨语气有些带怨:“凌晨四点，时遇，除了你没人敢在凌晨四点给我打电话。” “其他人我又不好意思吵，只能来吵你了不是……”知道他有起床气，时遇摸摸鼻子，声音发虚:“网上的事你知道了吗？” 池烨:“嗯？” “关于我的事你怎么可以不知道，2g网么。”时遇撇了撇嘴。 “我刚在睡觉，在梦里上网？你都才刚得知的事我怎么会知道…”池烨低声着说，声音有些无奈:“别恃宠而骄。” “……”会不会用词，怎么就恃宠而骄了。时遇后脑不轻不重发泄般捶在墙，跟他解释。 “就是有人冒认我们队突击，名字叫什么——”时遇脑子突然卡了一下，怎么想也想不出那个单词:“我忘了，你去微博上看看，应该会有粉丝@你。” “懒得找了，”似乎是没睡醒的原因，池烨嗓音困倦而低哑:“你来我房间给我看。” 时遇喉结轻轻滚动一下。 “……”真懒。 五分钟后，时遇带着手机进了池烨房间。 “你觉得这需要跟教练讲吗？他们可能都睡了。” “都上热搜了，陈德起床也能看得到，这么主动干嘛？”清楚了事情起因经过，池烨没怎么发表看法，揉乱了少年头发:“别管那么多，先回去睡觉，等明天教练来找你。” 时遇不得不佩服池烨随心所欲的态度。他现在有点睡不着。 见时遇迟迟没动，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还不回去？”池烨弹了下少年脑门，笑着:“再不走我把你扣下来当抱枕。” 池烨这个傻逼又撩他。不喜欢就不要撩是基本道德问题好不好。 耳廓挑染发烫，时遇受不了地抹了把脸:“没人跟你说头不能乱弹吗？会变傻知不知道！” 池烨“嗯”了声，挑眉:“没有科学依据的东西，确定不是为自己傻找借口？” 时遇:“……” 第28章 灾难 代理服务器连接失败,请更换代理。 代理一丶代理二丶代理三丶代理四丶 代理五 只是竹马，仅此而已 [电竞]来源更新 文学城 第28章 灾难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