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结婚以后》 第1章 1 迹部景吾结婚了。 最先发现的是忍足侑士,因为他看到了对方手上已经尽量低调但还是无法让人忽视的钻戒。 那并不是迹部的风格,以及佩戴的位置很微妙。 忍足侑士很想问迹部是不是不小心将戒指戴到了无名指上,在心中天人交战后他硬着头皮问了出来:“迹部,你的戒指是不是戴错位置了?” 迹部景吾正在看他带来的下一年合作协议,听到后准备翻页的手指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没有。” 语气稀疏平常,仿佛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什么!”忍足侑士声音不由变大,冷静了几秒钟而后突然顿悟,鬼鬼祟祟看了四周后小声问,“联姻?” 怪不得前阵子他匆匆忙忙回了英国,到昨天才回来。 迹部景吾其实也很难界定这是否可以称得上联姻。最起码听到他们结婚的消息后双方家族都很惊讶,各自的法律团队现在还在加班加点起草着迟来的婚前协议。 并不是以联姻为目的结的婚,不过结婚以后双方背后的利益难免牵扯。 迹部景吾还在走神,只不过想的是另一件事。昨天在区役所填写完婚姻届后,他法律意义上的太太就立马飞回了法国,到现在还没有发来消息。不过听说对方在家里是最受宠的孩子,甚至在结婚这种大事上先斩后奏也没有被责怪,想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迹部?”忍足侑士又唤了一声。 迹部景吾这才回神:“哦,只是结婚而已。等她回国,介绍给你们认识。” “你竟然结婚了!”忍足侑士不敢相信的再强调了一遍,“你竟然结婚了,迹部!” 迹部景吾头在合作协议上签好字,递给了忍足,而后略微嫌弃道:“有这么值得惊讶?” 忍足侑士说:“我现在就在群里告诉大家这个消息,他们绝对比我还要夸张!” 迹部景吾制止了他,“明天早上这个消息就会对外公布了。” “那可真是刺激。所以那位愿意和你结婚的女性是谁?” 迹部景吾揉着眉心微微后仰,而后轻声说出一个名字——“赤司朝暮。” * 赤司朝暮结婚了。 最先发现的是桃井五月,因为对方从不戴配饰的手上多出了一枚钻戒。 “小阿朝,你是不是有什么没有告诉我?”桃井五月眯着眼,伸手轻轻戳了戳她的无名指,“上次见面你手上可没有这个。” 赤司朝暮下意识摸向戒指,简要说了过程:“我在英国遇到了想要结婚的男性,于是我求婚,对方答应,我们就结婚了。” 桃井五月没想到发展如此之快,当场石化。内心消化完后追问:“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有些担忧,“你不会被骗了吧?” 赤司家的大小姐,念书时隐瞒身份照样多的是人在各种地方同她告白。 “说实话,我都没有把握他会答应求婚。”赤司朝暮知道好友是担心自己,解释说,“对方是世交的孩子,只不过一直活跃在日本和英国,我们前几天才见第一次面。你放心,知道我自作主张结婚后,哥哥已经把迹部所有的信息都查过了,是个好人。” 迹部? 桃井五月总觉得这个姓氏很熟悉,直到青峰大辉带着孩子来接她回酒店时她还在努力回忆着。 “我说五月,把大芥扔给朝暮合适吗?”回去的路上青峰大辉有点不放心,自家的小魔王他最清楚,赤司朝暮不一定管得住他。 桃井五月完全没有听他在说些什么,就在青峰大辉准备上手揉她脑袋时,她猛地抬头:“我知道了阿大,那个迹部!” “迹部?那是谁?”青峰大辉一头雾水。 等桃井五月说完,他才震惊道:“什么?她竟然一声不响结婚了?!不对,她结婚竟然都不告诉我?!还有那个可恶的家伙是谁?!” 青峰大辉额角青筋暴起,不敢相信从小就当妹妹一样的赤司朝暮竟然瞒着所有人结婚了。 “这个已经不重要了!”桃井五月白了他一眼,“连征十郎都是后来才知道的,你生什么气。重点是那个迹部!” “我这就问问黄濑。”青峰大辉充耳不闻,拿出手机就开始给黄濑凉太发信息。 桃井五月拍了他一掌,说:“听我讲啦,阿大!我见过他!你还记得高二我们去澳大利亚集训,正巧碰到U-17网球世界赛闭幕吗?当时日本代表队发言人就是那个迹部!迹部景吾!” “啊?不记得了。”青峰大辉眉头紧锁,但丝毫没有印象。 “回日本后我还跟网球部的佐藤聊起来,他说那位迹部君家世显赫,是为了打网球才回日本的,并且实力在全日本青少年网球选手中也排在前列。” “就算如此,那他也是个可恶家伙!” “那个,两位,已经到目的地了。” 司机打断了二人的交谈,桃井五月立马拉着青峰大辉下车。 付完钱后司机喊住了他们:“请问是青峰大辉先生吗?我孩子非常喜欢看你的比赛,也一直想成为像你一样的职业选手,请问可不可以帮忙签个名?” “当然可以。”桃井五月笑眯眯替他答应,用眼神示意青峰大辉去签名。 青峰大辉只庆幸司机是位男性,不然回去遭殃的又是他。 飞快签好名后,他拉着桃井五月进了酒店,深怕被蹲守着的粉丝看到。桃井五月面无表情吐槽他:“都说了让你住赤司家。” “我可不想连休假都看到征十郎那家伙,把大芥留给他头疼吧!” * 赤司征十郎回家后发现多了一个蓝头发黑皮小鬼,神态与他父亲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 “这小子怎么在这?”他单手将青峰大芥捞起来,夹在身侧大步走向客厅。 “放开我,大叔!”青峰大芥在半空中疯狂挣扎,“救命啊,阿朝!” 赤司朝暮在偏厅看书,听到声音小跑出来,见状后瞪了自家兄长一眼:“欺负小孩子干什么呀,哥哥。” 她伸手将青峰大芥抱了过来,3岁的小男孩养得结实,兴许是怕掉下来,两节小胖手死死环着她的脖子。 赤司征十郎松开领带,随手放在沙发上,然后捏了捏青峰大芥的肉脸,俯身问:“你爸爸妈妈呢?” 青峰大芥鼓着嘴,口水故意喷出来:“去过二人世界了!” 赤司朝暮忍着笑,拿纸巾递给他:“小孩子不懂事。” 赤司征十郎在他说话的那一瞬间就有所预见的拉开了距离,嫌弃道:“这性子到底遗传的谁?” 正巧那对当甩手掌柜的父母打来了视频通讯,赤司朝暮打开屏幕时看到了迹部发来的消息,想了想,她先接通了桃井的通讯。 “阿朝!” “让我先说!” “你让开啦阿大!” 最终青峰大辉成功在屏幕中占了一席之地,大声喊:“朝暮你竟然结婚了!” 桃井五月推着他的脸,“不要管他!阿朝,那个迹部我知道是谁了!我们在澳大利亚见过!” “澳大利亚?”赤司朝暮将青峰大芥放到儿童椅上,摆好手机后也坐了下来,“我不记得了。” “你当时说他像国王,就是有些太张扬。”桃井五月关于那天的记忆已经被唤醒,一些细节也被想起,“不过那时候不知道他就是迹部,我是后来才知道的。” 赤司朝暮没有丝毫印象,之前的见面也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这类特征,所以弱弱反问:“有吗?他好像不是这样的人。” 赤司征十郎倒是冷哼一声:“迹部吗?他那时候的确很张扬。” “现在也差不多。”他补充道。 青峰大辉又挤进了屏幕:“阿朝!” “埃?”赤司朝暮应了声,青峰大辉于她而言也是兄长般的存在,她知道对方是出于关心,所以主动道歉,“对方是个很好的人,但因为临时起意结的婚,所以没有来得及通知大家,不是有意瞒着你们的。” “你开心就好啦,反正不开心也可以离婚。”青峰大辉已经想明白了,“大芥那小子,要是调皮你就揍他,没关系的。” “坏阿大!”青峰大芥在大人谈话时一直没有闹,偷偷竖着耳朵也在听,直到从爸爸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才使劲抗议,“我乖!阿朝喜欢!” 赤司朝暮揉了揉他的头发,附和着:“大芥可乖了。” 青峰大芥在赤司征十郎鄙视的目光中挺起胸膛,重重点了点头。 有小孩子在,这座庄园才有了些生气。挂断电话后,赤司征十郎领着青峰大芥去小花园玩,赤司朝暮就在遮阳伞下远远看着他们。 她苦着脸看着与迹部的聊天界面,还没想好怎么回复。算算时间,日本那边是夜里,兴许对方已经休息了? 在这样的侥幸心理下,她看到了对方发来了一条新的消息。 【迹部景吾:需不需要我现在去法国?】 嗯?结合之前发的几条信息,这是以为自己在法国被为难了吗? 赤司朝暮怕他真的深夜飞过来,立马开始回复。 【奇迹阿朝:不好意思,迹部君,刚刚没有看手机。】 【奇迹阿朝:我下周就可以回日本,不劳烦你再过来了。至于婚礼,或许可以不用太过着急?】 【奇迹阿朝:当然,如果你希望举办婚礼的话我可以配合。】 对面回的很快。 【迹部景吾:等你回来,我去接你。】 没有正面回答婚礼的事情呢,赤司朝暮撑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回道: 【奇迹阿朝:好的,谢谢迹部君^_^】 第2章 2 迹部景吾没有再回复。 赤司朝暮松了一口气,看来对方也不是那种喜欢在聊天时无休止客套下去的类型。 她无意识的转动着手上的婚戒,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其实她到现在都没有实感。 我竟然结婚了?还是我求的婚?对方竟然答应了?他为什么会答应?我们都疯了吗?! “阿朝!阿朝!”青峰大芥尖叫着喊她名字,手中挥舞着刚刚用小锄头从花园里扒出来的花。见赤司朝暮没有回应,甚至还用手捂着脸,他扭头看向赤司征十郎,问,“大叔,阿朝怎么了?” 虽然已经过了最生气的时候,但赤司征十郎一想到妹妹瞒着所有人结婚这件事还是会两眼一黑。他眯着眼看过去,了然道:“她这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多惊天动地的事,有些不敢相信罢了。” “没关系。”青峰大芥胳膊短,只能碰到赤司征十郎的裤腿,脏手就这么拍了拍,奶声奶气说,“阿朝离婚,我结婚。” 赤司征十郎毫不留情泼了冷水:“那还不如迹部呢。” 凭心而论,迹部确实是一个不错的结婚人选,家世相当、人品可靠、双方长辈联系密切,所以对方一直在赤司家的考察名单中,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家愿意让赤司朝暮这么早就结婚。 他们家阿朝本就比同届人小一岁,还想再留在家里几年呢。 赤司征十郎叹了口气,宗谷那边向来不干涉朝暮的任何决定,至于自己家,祖母和父亲也只是问了句她是不是想清楚了,便随她去。 知道朝暮一声不吭结婚后,他静坐了一夜。记忆中朝暮没有叛逆的时候,即使让她每年回京都她也没说过“不”字,这么乖的一个小孩儿确实干了件大事。 但正如祖母所说,倘若有一天朝暮后悔了,也没有关系。好在他们有充足的底气接她回家,同当年一样。 不过迹部那家伙,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亲自来法国登门道歉? 赤司征十郎想想又生气,在心里给迹部狠狠打了叉。 远在东京的迹部打了一个不华丽的喷嚏。 现在已经接近凌晨,若在平常他已经入睡。只是看到赤司朝暮最后发来的消息他难得愣神了一会儿。 大学期间他就已经开始逐步接管家族事务,因为目标明确,所以对于异性他向来是拒绝的态度。这还是第一次有异性给他发可爱的笑脸表情,虽然知道对方已经成为自己法律上的妻子,但现实是两人不过才认识没几天,他突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思绪繁杂,一会儿是在伦敦看到赤司朝暮的第一眼,一会儿是母亲愤怒的脸和父亲不算赞同的目光。 他的父母向来开明,但在得知自己结婚注册后还是对他有所责怪。母亲更是直接问他是不是疯了。直到告知结婚对象是赤司朝暮,父母先是讶异,对视一眼后便让他先出去,二人在书房商议起来。 迹部景吾当时很想问,不是你们安排的伦敦会面吗?甚至还托常陆院兄弟特地跑一趟送来了邀请函。只可惜父母并没有给他发声的机会。 注册完后赤司朝暮就回了巴黎,在机场的时候他有提过同她一起回去,不管过程如何,他到底是娶了别人家的女儿,于情于理都得登门拜访。 赤司朝暮很坚定地拒绝了。 迹部景吾现在想来都觉得不可思议,对方长相确实是在自己的审美上,性格其实不是。她眼中没有野心和**,但在问出“要不要和我结婚”这句话时没有丝毫犹豫。 ——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如果你确定,那就结婚吧。 他当时这么说。 反正都是要结婚的。 * 对于迹部景吾和赤司朝暮而言,结婚并不是只有填写婚姻届那么简单。 在两人不知道的时候,迹部巽和迹部瑛子已经先一步去了赤司邸登门道歉。 这次会面并没有告知迹部景吾和赤司朝暮,连赤司征十郎都不知情。正是因为交往密切,他们更要理性的进行讨论,在这一点上双方默契的达成了一致。 去赤司邸的路上,迹部瑛子越想越奇怪:“朝暮怎么会在伦敦和小景碰上的?听说她这几年一直在巴黎,真纪子阿姨还念叨过这孩子不喜欢外出呢。” 迹部巽让她镇定,“朝暮还没出生时,你不是还开玩笑要让她嫁进我们家,现在不是正如你的意?” 迹部瑛子对于朝暮当然没有任何意见。虽然还是小时候见过,但那时就能看出来她是个美人胚子,更不论她那有天人之姿的父母,长大了怎么样都不会差。 “过程全乱啦!”迹部瑛子倚在丈夫怀中,小声抱怨,“小景竟然玩先斩后奏那一套!” 说到底还是生气儿子自作主张。 迹部巽拍了拍她,难得站在儿子一边:“你安排小景去伦敦时也没告诉他是去相亲,这么看只能说扯平了。” “哼,我不过是想让他多认识些异性朋友,整天除了学习就是工作,人都要变得无趣了。” “是是是——你最有道理了。” 到赤司邸的时候,赤司征臣竟然亲自出来迎接。 他们三人本就是好友,突然变成姻亲关系一时间还有些尴尬。 “阿巽。” 握手时赤司征臣明显用了大力,迹部巽不仅要勉强维持表情,还得道歉:“这次是我们做的不到位。” 赤司征臣叹了口气,只告诉他们宗谷那边也来了人。 迹部瑛子点点头,那边确实是要来的,他们已经做好这个准备。 “阿巽、瑛子,你们来了。”赤司真纪子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一眼。 本来坐在她一旁的年轻男子站了起来,同他们微微颔首。 “真纪子阿姨,宗谷名人。” “这么拘谨干什么?你们又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赤司真纪子丝毫没有谈正事的样子,微笑着让他们尝尝她托人寻来的新茶。 “母亲。”过了一会儿,赤司征臣先开口。 赤司真纪子“嗯”了一声,沉思了片刻说:“虽然不是你们看着长大的,但那孩子的情况你们也清楚。这几年除了特定安排,我们不让她回日本,就是怕……” “我们知道的,真纪子阿姨。”迹部瑛子应道,“安全最重要。” “那个黑衣组织已经被警方控制,想来之后可以不用那么小心。但以防万一,我们这边的想法是暂时不公开景吾的结婚对象是朝暮这件事,其他我们都可以配合。” 迹部巽和迹部瑛子果断答应,对外披露迹部景吾结婚对象的身份并不是什么必须的事情。 “其他的在商言商,让征臣和你们对接吧。孩子们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是个好事,景吾是你们的孩子,我信得过。”她顿了顿,视线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宗谷冬司,“冬司,你和你祖母有什么要提出来的?我在这,尽管提。” 宗谷冬司从刚刚起就一直沉默,静坐在那里的样子与他下棋时陷入长考时一样。听到赤司真纪子唤他,反应了几秒后温声说:“如果一定要提的话,只希望阿朝想离开的时候能够让她离开。” 氛围一时有点紧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两个这么大的集团成为姻亲,利益交织后很难理清,并不是说分开就可以分开这么简单。 赤司真纪子却有所触动:“我答应。”同时也作出允诺,“当然,如果景吾想离开,我们也不会干涉。” 迹部巽知道宗谷冬司其实意有所指,但那是不能被搬上台面讨论的事情,于是也爽快的答应:“我们不会强迫孩子们做任何事情,我们也相信他们会处理好的。” 涉及商业上的事情由赤司征臣和迹部巽单独讨论,双方法律团队也都严阵以待。至于婚礼,迹部瑛子表示让孩子们自己决定,他们全力配合。 双方都有所让步,出发点也都是为了孩子们,所以讨论时并没有什么不快。 晚上在赤司邸用完晚餐后,迹部夫妇告辞离开,并约定好等朝暮回国,双方正式会面一下。 想到注册结婚后立马跑回巴黎的朝暮,赤司真纪子无奈的摇着头:“她被我们宠坏了,你以后多担待。” “我们家那小子才是需要请你们担待呢。”迹部瑛子反握住赤司真纪子的手,“真纪子阿姨,阿朝可是沙织的女儿啊,就算没有现在的关系,我也会把她当作女儿一样的。” 第3章 3 离朝暮回日本的日期还有3天时,青峰大辉和桃井五月这对不靠谱的父母发来消息,说被困在西班牙暂时没法回来,还得将青峰大芥寄养在她这。 青峰大芥很兴奋,丝毫没有想念父母的情绪,挂断视频电话后就立马问能不能一起回日本,他不想和征十郎大叔待在法国。 赤司征十郎在巴黎还有公务,保守估计得半个月,和青峰大辉他们的返程日期相近。但赤司朝暮也不放心将青峰大芥留下,告知了五月后决定带他一起回去。 出发前赤司朝暮给迹部景吾发了航线信息,对方回复说会准时到机场。之后二人便没有联络。 快降落时,赤司朝暮突然有些紧张,将青峰大芥拥在怀中,狠狠吸了一口。 “阿朝,别害怕。”青峰大芥乖巧的在她怀里,双臂环着她,奶声奶气说,“我陪你呢。” 赤司朝暮一听更加感动,抱着他晃个不停,“我好喜欢你啊,大芥!” 不愧是自己陪着长大的崽,她宣布她跟青峰大芥是永远的好朋友! 迹部景吾提前到了机场。看到印有赤司家logo的飞机降落后,他换到了出口等候,确保赤司朝暮一出来就能看见他。 因为是直接从公司过来,他身上穿着偏正式的西装。担心给人的感觉太过沉闷,他特意将外套留在了车里,领带解开,并松开了衬衣最上端的纽扣。 赤司朝暮一眼就看到了他。 高挑英俊的身姿,加之一头银发,想不让人忽视都难。 迹部景吾也一眼看到了她。 栗色长发被束了起来,穿着灰色卫衣套装,让人意外的是戴了副黑框眼镜,本就是显小的长相,这样更像学生了。 有人帮忙搬运行李,赤司朝暮怀里只抱着青峰大芥。不算远的距离,愣是让她出了一层薄汗。 “迹部君。”她略微有些喘气,停顿了几秒后接着说,“他就是我说的朋友家的孩子——青峰大芥,这几天要跟着我。” 迹部景吾微微颔首,先回应她:“辛苦了。”接着弯下腰与青峰大芥平视,“青峰君,初次见面,我是迹部景吾。” 神情意外的有些温柔。 男性长辈中只有黑子哲也对他这么尊重过,青峰大芥在心里默默给迹部景吾竖起了大拇指。 “让我来抱他吧?”迹部景吾偏头询问赤司朝暮的意见,“这孩子看着挺结实。” 赤司朝暮不好意思,刚想要拒绝,就见青峰大芥飞快伸出手勾住迹部景吾的脖子,屁股一顶就挂到了他的身上。 这种炸弹入怀的方式是跟他爸爸练出来的,一般人第一次很难稳稳接住他。没想到迹部景吾面不改色,跟他爸爸一样可以单手将他拖住。青峰大芥眼睛瞪得圆溜溜,知道自己这是遇到高手了。 这种时候要卖乖,于是他用脸轻轻碰了碰迹部景吾,夹着声音说:“谢谢小景叔叔。” “大芥!”赤司朝暮没想到青峰大芥自己想了堪称亲近的称呼,怕迹部反感,急忙出声制止。 迹部景吾摆摆手,示意没关系。幸村家的优幸也是个小魔王,他应付起来照样得心应手。 他刻意放慢速度配合着朝暮的步调,余光还能看到对方跟随脚步晃动的微卷着的发尾。 今天是他自己开的车。 到停车位后,先打开副驾驶门让赤司朝暮先上车,接着将青峰大芥放在后排安全座椅上,安排好后他才绕到驾驶座那侧上了车。 “回赤司邸?”启动车前他问。 “嗯。”想到即将面对什么,赤司朝暮的手不自主地缠着安全带,略有些不放心地问,“你晚上会留下一起用餐的吧?” 迹部景吾早就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正在调舒缓的钢琴曲想让她放松一点。听到问话后回复:“当然。” 回答简单却有力。 赤司朝暮放心了。 机场离赤司邸有点距离,青峰大芥早已经在安全座椅上睡着了。赤司朝暮给桃井五月和赤司征十郎分别发送已经安全到达的消息后也有些困意,她可以说是十四个小时几乎没有合眼,因此不自觉揉了揉眼睛。 迹部景吾瞥了后视镜一眼,小声说:“困就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赤司朝暮也不知道他的开车习惯,担心自己醒着会影响他,道了谢后便安心的闭上了眼。 碰上晚高峰,平时三十分钟的路程硬是开了接近一个小时。将车径直开进赤司邸的大门后,迹部景吾在露天花园外停了下来。 “赤司,到家了。” 赤司朝暮本就睡的不安稳,听到有人喊她立马醒了。她有些迷迷糊糊,看向窗外发现确实是自己家,打开车门就想下去。 迹部景吾拉住她,眼里带着笑意:“安全带。” 赤司朝暮愣住,反应了几秒后才明白过来,手忙脚乱开始解安全带。青峰大芥听到声音也醒了,打了个哈欠后挣扎着就要下车。 迹部景吾先下车将他抱下来,而后到副驾驶侧给赤司朝暮开门。 管家早就守在外面,看到车停稳后立马跑了过来。 “迹部少爷,朝暮小姐。”看到往自己眼前凑的青峰大芥,他面不改色继续说,“还有青峰小少爷,请移步主厅,车交给我们就好。” “好久不见,藤原伯伯。”赤司朝暮向他打探情报,“祖母心情还好吗?” 藤原微微欠身,眼中满是慈爱:“你祖母很挂念你。” 见迹部景吾颇有些熟门熟路的架势,赤司朝暮感到奇怪:“迹部君以前来过这里吗?” 迹部景吾颔首:“很多年前同父母一起来拜访几次,不过那时你不在日本。”否则他们不会前几天才见第一次面。 赤司朝暮只是随口一问,青峰大芥倒是积极回答:“阿朝那时候只有放假才回来,我爸爸说她是小跟屁虫,跟我一样!” 不仅没有感到羞愧,甚至还很自豪。 赤司朝暮弹了他一脑壳,吓唬他:“再乱说我就把你送给真太郎。” “我不要!”青峰大芥背过身去,死死抱着迹部景吾,“阿绿会虐待小孩的,我要和小景叔叔一起!” 迹部景吾疑惑的看向赤司朝暮。 赤司朝暮接收到信号,有些无奈:“他口中的阿绿是我哥哥国中时期就认识的好友,大芥和他向来不对付,并且致力于到处抹黑他。”她拉了拉青峰大芥到耳朵,“不就是让你投篮嘛,值得记到现在?” “那时我才刚学会走路!”青峰大芥气呼呼,小孩子没人权啦。 迹部景吾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安抚他,嗓音低沉:“别生气了,小家伙,过几天给你介绍新朋友。” “在这里就听到有个坏家伙在外边说话,让我看看是谁来了?” 赤司朝暮提前打过招呼说会把青峰大芥带回来,所以赤司真纪子一早就让人准备了甜品,见到人后招招手,“快给我看看有没有长高。” 迹部景吾将青峰大芥放下来,向赤司真纪子和赤司征臣微微欠身:“晚辈打扰了。” 赤司征臣笑骂一声:“中午才来过,这就不记得了?” “那不一样。”迹部景吾也笑。 “嗯?你中午就来过啦?”赤司朝暮问。 “还不是为了你。”赤司真纪子说,“景吾怕我们责怪你,特意来赔礼道歉的。” 赤司朝暮立马急了,上前拉着祖母的手就开始撒娇:“他又没做错什么,是我要跟他结婚的。” 迹部景吾没想到朝暮会在长辈面前说出这样维护自己的话,这种新奇的感觉让他很是受用。他知道赤司祖母只是吓唬人,将赤司朝暮拉回来,摸了下她的头顶,安抚道:“把赤司家的掌上明珠摘走了,我当然要负荆请罪。好在祖母看在你面子上饶过我了。” 赤司朝暮惊了。 第一次见面她觉得对方很有教养但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第二次见面觉得对方跟自己一样任性,今天见面则觉得对方温柔又有安全感。现在只觉得对方太会了,竟然能把自己祖母哄得眉开眼笑! 心里默默给迹部点了个赞后,她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晚餐后,不可避免的就要谈他们婚后的安排。虽然手上戴着婚戒,但赤司朝暮还没有想那么远,至于旁边人有没有考虑她不知道。 不过看样子是考虑过了。 “迹部邸太大了,阿朝不喜欢那样的房子。我名下有几间大小合适的公寓,等过几天收拾好了就带她去转转。” “婚礼?我想给她最好的,不过还是得看阿朝的意思,我支持她所有的决定。” “祖母,同我的婚姻不是舒服阿朝的枷锁,她有着充分的自由。”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在短短几天里就有条不紊的规划好所有未来。相比之下,自己有些太不负责任了。 赤司朝暮完全被迹部景吾吸引住。就算提前对过一些信息,但那都是些基础的资料,对方甚至能从中感受到自己的内心深处想法,洞察力堪称恐怖。 但更为让她震撼的是,明明是自己任性做的决定,但真的有人会因此将她纳入到自己的人生规划中去。 他和她,成为了“我们”。 第4章 4 九点左右,迹部景吾起身告辞。 青峰大芥已经被抱上楼睡了,没有那家伙闹腾,穿过静谧的长廊时双方都有点安静。 “刚刚有些话是我自作主张,你有别的想法可以跟我提出来。”迹部景吾在玄关处停了下来。 但他确实已经提前做好了一些准备,只不过二人还没有机会单独好好讨论一下。 赤司朝暮哪里会有其他想法,连连摇头否认:“你做的比我好太多了,迹部君。” 这个回答在意料之中,迹部君抬手拍了拍她的头顶,浅笑着说:“没关系。” 这是今晚第二次了,赤司朝暮盯着迹部景吾,心想这个男人是不是故意的? 但迹部景吾明显没有其他动作,跟她道了晚安后便让她回去休息。 “路上小心。”赤司朝暮隔着车窗同他挥手。 迹部景吾单手挥了挥,很快便驾驶着车子驶出了赤司邸的锻铁大门。 迹部邸和赤司邸之间的路程约是二十几分钟,这块都是别墅区域,所以车流量并不是很大,迹部景吾稍微开快了一点,九点半准时到了家。 整个迹部邸现在灯火通明。 将车钥匙递给佣人后,他大步走进客厅。听到动静后他父母只是抬眼看了一下,很快又低头研究起了平板。 “你们在做什么?”迹部景吾问。 迹部瑛子没有抬头,但好在给出了回应:“我和你爸爸在商量明天给朝暮的见面礼。我倾向那顶蓝宝石皇冠,但你爸爸说朝暮可能会误会。” “婚礼还没定,送皇冠不是在给孩子们增加压力吗?”迹部巽不慌不忙的解释,而后在平板上划了几下,指着页面上的一套粉钻项链说,“这个不就很好。” “这个啊。”迹部瑛子欲言又止。 迹部景吾也凑了过来,父母的藏品他大部分都见过,这套粉钻项链却没有印象。不过镶嵌着的粉钻倒是眼熟,于是问,“是才拍下来的吗?” “不是。”迹部瑛子放大了图片,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挂坠上那颗粉钻耀眼的光辉。 迹部巽终于想起来,也知道了妻子纠结的缘由,“这是你和沙织一人一件的那套?” 迹部瑛子默认了。 见迹部景吾一脸不解,解释说:“沙织就是朝暮的母亲。当年我和她都看上了这套粉钻首饰,可惜只有一套。于是我拿了项链,她拿了戒指……” “沙织要是知道她的朝暮嫁给了景吾,会很高兴的。”提到早逝的故人,迹部巽也有些唏嘘。 迹部景吾坐在父母对面,神情严肃。 “我想,你们是不是该告诉我一点什么?” 迹部瑛子将平板放到了一边,神色恹恹:“你不是已经查过了?还想知道什么?” 迹部景吾丝毫没有被戳破的慌张,父母也没有责怪的意思。事实上第一次与赤司朝暮见面后,秘书就将对方的资料放到了他的桌前。严格意义上来讲,正因如此,在赤司朝暮提出结婚的想法时他才会当场答应。 但要问想了解什么,迹部景吾罕见的没有清晰的想法。或许潜意识里他还是想在以后慢慢发现。 迹部瑛子也是这样的想法,所以只提醒了他几句:“你知道,赤司家将她保护的很好,从未让她公开露面过。她幼时一直生活在京都,直到7岁那年,父母遭遇车祸逝去,赤司家才将她接了回去。” “真的车祸?”迹部景吾敏锐的抓住重点。 “后来查清车祸是人为,因为朝暮的父亲宗谷光一不愿意加入一个地下组织而导致的暗杀。至于那个组织,就是给新一喂药让他变小的组织。” 这件事迹部景吾知道,上个月他还去医院探望了因为抓获黑衣组织成员而受伤的工藤新一。现在让他感到在意的,是宗谷光一。 “宗谷光一是那位数学天才吗?”他问。 迹部巽“嗯”了一声,有些惋惜道:“如果没有那场车祸,他将是最年轻的菲尔兹奖获得者。” “是啊,那时候沙织和真纪子阿姨的关系也有所缓和,她还很高兴告诉我要一起回赤司邸给朝暮过女儿节。” 只可惜,那一年的女儿节以血色收场。 “真纪子阿姨一直不喜欢光一,天才又怎么样,我们接触的天才还少吗?她早就给沙织物色好了结婚对象,但没想到她最爱的女儿被一个穷小子骗走了。沙织他们去世后,朝暮就被接回了赤司邸。听征臣说她闹了很久,一直哭喊着要回京都,要找哥哥和祖母。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再也不提这件事了。” 迹部瑛子知道自己儿子的做事风格,他向来是喜欢掌握一切的。作为领导者没什么问题,但在感情中可能会在不经意间做出让对方受到伤害的事情。 她思忖片刻后又叮嘱了几句:“小景,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感情和尊重都是相互的。我和你父亲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突然结婚,但你既然做出选择我们就不会再问。可是,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游戏,那是你的伴侣,不是你的合作对象,不管遇到什么样的矛盾都不能做出伤害对方的事情。” 迹部巽知晓妻子担忧的心情,揽住了她后宽慰道:“沙织和光一知道朝暮变为了你的女儿,肯定会放心的。” 记忆中,似乎只有国中那年在澳大利亚参加U-17时才有这种父母纷纷出现并与他谈心的的场景。迹部景吾难得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临时起意结婚给父母带来了困扰。 当然这个反思只持续了三秒,和他确认结婚所用时间一样。那时他觉得他可以处理好一切,现在也依然如此。 不过为了让父母安心,他承诺道:“若真有一天我们需要离婚,不论因为什么原因,我都净身出户。婚内协议可以将这条补充进去。” 迹部瑛子没好气斥了一声:“谁稀罕你那些钱。” “我想不到以后任何会让我们选择离婚的理由,但这是我的诚意。”迹部景吾正色道,“先给我们时间,妈妈。” 迹部瑛子知道自己是关心则乱,关于未来的设想也仅仅存在于假设之中。平复下来后,她用迹部景吾商议,“明天给朝暮的见面礼就选那套粉钻项链了?” 迹部景吾若有所思,从刚刚起他就格外注意那颗粉钻,听到母亲讲述了由来后他心中更是确定了九分。 “您刚刚说的粉钻戒指,应该就是今天晚上赤司老夫人送给朝暮的那件。” 迹部瑛子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巧合,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下来:“兜兜转转,这些最后到了朝暮手上,沙织肯定也想不到。” 迹部一家在为明天的会面准备时,赤司朝暮正坐在窗边发呆。 祖母在睡前特意过来找她说了一会儿话,告知了迹部夫妇来拜访以及兄长宗谷冬司说的那番话,最后问她准备什么时候回京都。 京都啊。 赤司朝暮将脸埋在抱枕里,有些生无可恋——她还没有来得及跟迹部说京都那边的事。 不知道对方会不会认为自己骗婚。 同样让人迷茫的还有对未来的规划。 迹部看上去就是个事业心很重的人,不知道对于伴侣是不是同样的要求。也没有了解过对方的兴趣爱好,双方的交际圈也不知道是否有重合…… 一旦开始设想,总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思来想去,她跳下椅子,从保险柜中取出祖母送的戒指。祖母说,这枚戒指母亲生前很喜欢,还曾开玩笑说要留给未来的孩子。 可惜她没有办法亲手将戒指送出去了。 粉钻在月光下依旧光彩夺目。赤司朝暮伸手轻轻覆了上去,上面仿佛还留有母亲的气味。 “在你和爸爸认识的那个餐厅,在相同的位置,我遇到了想与之结婚的人。我会好好生活的,放心吧,妈妈。” 第5章 5 迹部财团继承人已婚这个消息一经发布,迹部景吾的好友们就通过各种方式闹着要见他的结婚对象。 最先起哄的是冰帝,接着青学、立海大那群人也跟着凑热闹。此外还有远在国外因此消息不算特别灵通的好友们,在知晓后也纷纷致电并表示震惊。 早上刚用过早餐,迹部景吾就接到了来自常陆院馨的电话。对方不仅知道他已经结婚,甚至连结婚对象是赤司朝暮都知道,语气中满是质疑:“小景!怎么会是阿朝?!” 迹部景吾疑惑:“你在惊讶什么啊,馨?写有同她见面地点的邀请卡不还是你送过来的吗?” 常陆院听到后先是呆愣住,然后捧着脸开始尖叫:“光!光!光!完蛋了!!!” “怎么了?怎么了?”常陆院光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常陆院馨知道自己闯祸,闭着眼一下都说了出来:“我给小景送错邀请函了,那张本来是要给白马的。啊啊啊啊啊,阿朝应该是和白马见面的啊!!!” “你的意思是说,有两张不同的邀请函,一张给我,另一张给那位白马君,但你送错了。最终我遇到了赤司,而那位白马君则遇到了本该与我见面的女士。” “就是这样!”常陆院馨疯狂点头,“不过阿朝和白马跟你的情况不一样。殿下那段时间觉得阿朝没有其他朋友,就天天缠着阿朝,她没办法才同意的。至于为什么是白马,原因很简单,那天在伦敦且有时间的只有他。” “朝暮和环很熟悉吗?” “当然。”常陆院馨语气中带着自豪,“阿朝跟我们关系很好的!殿下知道阿朝的闪婚对象是你后,可是一直要闹着回日本跟你决斗呢。不过你放心,他被我们拦下来了!” “他还是那么幼稚。”迹部景吾一针见血点评,心里想的却是怪不得凤镜夜让自己保重。 虽然闹了一个乌龙,但还是不要让朝暮知道。做了决定后他再三叮嘱常陆院兄弟不可以把这件事情说漏嘴,否则就把他们小时候光屁股照片发给镜夜。 常陆院兄弟眼神对视后立即达成共识,异口同声道:“放心,不会的!” 挂断电话后,迹部景吾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在知晓一切都是阴差阳错后,他脑中的第一想法竟然是好奇如果当初与她见面的是白马探,她还会不会提出结婚的请求。 他很快调整好心态。 不管过程如何,现在结婚的就是他和赤司朝暮,这已成为无法更改的事实了。 昨天约好了今天会去赤司邸接赤司朝暮,想到昨天回自己家某人都有些紧张,迹部景吾决定早点过去接她。 拿钥匙的时候被母亲看到,被问怎么自己开车。 总不好说是因为昨天赤司朝暮不经意夸赞自己开车平稳,迹部景吾随便找了个理由应付过去。 迹部瑛子本就是随意一问,也不知听没听清,只是在迹部景吾转身准备出门的时候提醒:“别开跑车。” 迹部景吾无奈,母亲这几天把他当作小孩子一样了。 他开的还是昨天那辆宾利,也是他私下最常开的车之一。忍足有一次不知从哪看到关于男人和车的关系之间的论述,跑过来当个玩笑跟他讲,然后打趣问这辆宾利不会也是他的爱人吧,不然为何每次都只开着一辆。倒也不是这种原因,如果偏要找一个理由,那就是这个沉稳的家伙确实陪着自己度过了压力最大的那段时间,他习惯需要思考时坐在里面待一会儿了。 到赤司邸的时候,大门早已打开。 离约定的时间早了一些,管家告诉他小姐在偏厅。 地上铺着厚重的地毯,赤司朝暮在打电话,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 应该是在和亲近的人通话,语调慵懒。她盘着腿陷在沙发中,长发散开,从背面看的时候能看到毛茸茸的发顶。 青峰大芥眼尖,先看到了他,接着果断扔掉手中的篮球,踉踉跄跄扑过来,并喊他:“小景叔叔。” 伸手就要抱。 赤司朝暮余光一直跟着青峰大芥,看到他突然站起来跑出去时视线也跟了过去,自然看到了迹部景吾。 她有些感到歉意的指了指自己手中的电话,迹部景吾示意没关系,抱着青峰大芥去了落地窗边继续玩篮球。 跟赤司朝暮通话的是柚木梓马。 柚木和赤司也是姻亲,赤司真纪子原名柚木真纪子,与柚木梓马的祖父是亲兄妹。将赤司朝暮接回赤司邸后,柚木梓马经常被父母带去探望。 相较于对她言听计从的宗谷冬司和赤司征十郎,柚木梓马反而更有兄长的样子。 这段时间柚木梓马恰巧去奥地利出差,顺道参加好友的婚礼,对赤司朝暮就没有多关注。没想到今天一落地,就被告知对方擅自结婚了。 “我只听过一见钟情,但没听过一见面就结婚的。赤司朝暮,你把婚姻当成什么了?” 赤司朝暮对付柚木梓马有一套自己的办法。况且这次对方是真生气了,都直接喊名字了呢。 等柚木梓马教训地差不多,她才小声说:“我很郑重的,哥哥。我想了一晚上呢。” 柚木梓马也不舍得说更重的话,他只是生气朝暮没有同他们商议就自行做了决定。不仅是祖母,连他和征十郎都被排除在外。 还好那个人是迹部景吾,这应该算是唯一的好消息了。 挂断电话后,赤司朝暮深呼了口气,幸好没有让迹部等太长时间。 青峰大芥还在缠着他玩投篮游戏。 注意到赤司朝暮通话结束,迹部景吾揉了下青峰大芥脑袋,让他自己玩。自己则是起身走到沙发处。 “让你久等了,迹部君。”赤司朝暮跳下沙发,同迹部景吾面对面,眼睛亮晶晶的。 “是我提前到了。”迹部景吾说。 家里长辈都不在,昨天二人就商议好今天要把青峰大芥一起带走。 青峰大芥是个高依赖宝宝,对情绪感知极其敏锐,刚出生那段时间将青峰大辉和桃井五月折腾的不轻。长大后好了些,但身边必须要有认识的人陪伴,所以他能开始对第一次见面的迹部景吾如此亲昵,朝暮还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迹部君是不是很有小孩缘?”她问。 这个迹部景吾也不大清楚,从没有人对他有过这种评价。他身边人中有孩子的不多,接触的多一点的是幸村精市的女儿幸村优幸,每次见面倒是也会要他抱。 “算是吧。”迹部景吾决定收下这个夸赞。 “带大芥去的话,你家里那边会有意见吗?” “不,不会。”迹部景吾温声说,“虽然暂时不住那里,但从我们结婚那天起,我的家同样是你的家。作为主人,带朋友的孩子回家玩有什么问题?” 那倒是没什么问题。 赤司朝暮接受了这个说法,然后礼尚往来道:“我家也是你家。” 迹部景吾笑了下,心情愉悦。他看了眼腕表,到约定出发的时候了,问道:“现在回去?” “好的,我让他们把礼物拿一下。” 司机将车直接开到了主楼外,将钥匙交还迹部景吾后询问要不要将礼物都放进后备箱? 毕竟是迹部景吾的车,他们不敢擅自作主。 “没事,我来放就可以。”迹部景吾让赤司朝暮先上车,自己将青峰大芥放到安全座椅坐好,才打开后备箱,并接过管家手中的两个盒子。 路上赤司朝暮问他可不可以放点音乐。 迹部景吾单手调出播放界面让赤司朝暮自己挑,并说:“如果没有你想听的,可以连蓝牙到你手机。” 车上只有青峰大芥拨动玩具发出的轻微声响,赤司朝暮感到太安静才提出放音乐的。在列表中随意找了个英文歌,她便重新坐好。 迹部景吾没有注意她选了什么,熟悉的前奏响起后,眉毛一挑。 “咦,日文歌啊?还挺好听。”赤司朝暮嘀咕了一下。应该是个团体的歌曲,里面出现了不同的声线,她拿出手机想搜索演唱者是谁。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搜到,“这是未公开曲吗?”她问。 “啊嗯。”迹部景吾意味不明,问怎么了。 赤司朝暮狐疑地看向迹部,“你再说句话。” 迹部景吾配合的又说了一遍。 低沉华丽、又带了点漫不经心的性感,不就是歌里面那道声线的成熟版嘛?! “发现了啊。”看到赤司朝暮不敢相信的眼神,迹部景吾低低笑了一声,“国三的时候和朋友们一起唱的。” 当时是为了迎接从德国回来的手冢,所有人都表演了节目。结束后他向不二借了录像带,找音乐制作团队将里面的歌单独剪了出来,权当纪念。 “和我爸爸声音也好像!”青峰大芥成功将玩具破坏,凑上去加入大人们的谈话。 赤司朝暮想了想,不太同意。乍听起来是有些相似,但是青峰的声音有种慵懒的感觉,虽然他本来就是一个怕麻烦的人。 迹部的声音更让人有安全感。 “不一样。”赤司朝暮觉得迹部景吾的声音独一无二,然后问,“大芥是因为这个才亲近迹部君的吗?” 到底才3岁,青峰大芥没有办法完整准确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于是用了自己爸爸最常对妈妈说的一句话:“我就是喜欢啊!” “也喜欢阿朝!”他又说,想了想,“最喜欢妈妈和阿朝!” 赤司朝暮“噗嗤”笑了出来,眼底带着笑意看向迹部景吾。 迹部景吾第一次被孩子如此直白的说喜欢,说不高兴是假话。他定了定心神,大方开口:“下午带你去游乐园。” 第6章 6 青峰大芥高兴地欢呼了一声。 他父亲是著名球星,加之长相辨识度太高,在国外还好,在日本很少有一家三口一起去公共场所的机会。 迹部景吾做出承诺后才想起没有先征询赤司朝暮的意见,略带歉意说:“抱歉,没有问你下午有没有时间。” 赤司朝暮大度地表示没关系,“我经常被他哄得心花怒放,然后答应他任何要求。”不过下午她确实想用来调整时差,又担心给青峰大芥心里留下迹部爽约的印象,一时有些纠结。 是个长时间的红灯,迹部景吾得以偏头看她,嘴巴鼓鼓的,好像在生闷气。 “怎么了?”视线中映入她眼下乌青,他提议,“下午想休息就休息,我带他去。” 小孩子的精力比大人旺盛,况且白天把力气都耗尽的话反而更容易将时差调回来。他扭头看向青峰大芥,问他愿不愿意同自己单独去游乐场。 “阿朝不去吗?”青峰大芥问。 “她下午需要休息。”迹部景吾没有因为青峰大芥是小孩子就替他做决定,而是解释给他听并与之商议,“如果想阿朝陪我们一起去的话,等下次她休息好,可以吗?”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喊自己“阿朝”,赤司朝暮盯着迹部景吾的侧脸,心想自己要不要改口。 青峰大芥想和朝暮一起玩,但更想朝暮休息好。被送到赤司邸前,他父亲一直强调朝暮是个体力废,要他不能太闹腾。虽然不明白什么叫体力废,但不太闹腾他还是知道的,所以他很快决定:“那我和小景叔叔一起去。” 迹部景吾反手与他击了掌,称赞道:“Good boy!” 过了十分钟,车子缓慢驶入私家车道,穿过纷繁华丽的锻铁大门后,又行驶了一会儿,最后在一栋类似白金汉宫的建筑前停下。 怪不得祖母问起婚后住哪时他说这座府邸有点大,如果真住在这里的话,她恐怕会睡不着。 迹部邸的管家米歇尔见到他们微微欠身,向赤司朝暮和青峰大芥问好。 吩咐人将后备箱的礼物拿出来,迹部景吾和赤司朝暮一起牵着青峰大芥的手走进家中。 至于为什么不要抱,是青峰大芥自己要求的。他说要给初次见面的小景叔叔的父母留下好印象。 迹部巽和迹部瑛子正坐在沙发上聊天,听到动静后起身,见到恍若一家三口的画面后饶是迹部瑛子都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我们回来了。”迹部景吾并不知晓自己给父母带来了多大的冲击,泰然自若道,“这是朝暮,这个小家伙是青峰大芥。” 迹部瑛子压根没听儿子说了些什么,回过神后她就一直看着赤司朝暮,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赤司沙织。 赤司朝暮脑袋一空,这个时候她应该向长辈问好了,但她拿不准要不要改口。犹豫片刻后,她用了保守的方式:“初次见面,我是赤司朝暮。” 青峰大芥有样学样,也跟着说了一句。 不怪迹部瑛子失态,连迹部巽看到赤司朝暮的模样都有所触动。她的眉眼与气质像宗谷光一,是清冽幽深的。其余的都像极了母亲,尤其是不知所措时候的样子。 他温声替她解了围:“叫我们伯父伯母或者爸爸妈妈都可以。” 迹部瑛子忍着泪,整理好表情后说:“对,等适应了改口也没关系,我们不在乎那些。” 青峰大芥不认生,坐在独坐沙发上晃悠腿,观察着四周。 怕小孩子觉得无聊,迹部巽问要不要让人带他去看小马。青峰大芥歪着脖子,没有说话。 迹部巽问:“我让人把小马带到外边草地给你玩,好吗?”他指着宽阔的落地窗,“你可以从外面看到我们。” 青峰大芥心动了,看了眼赤司朝暮。 赤司朝暮摸摸他的头发说:“想去就去,没关系。我在这里看着你呢,不怕。” 得到应允后,青峰大芥高兴地跟着管家去了外边。 迹部瑛子拉着赤司朝暮的手坐下,迹部景吾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她的旁边。 “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阿朝。”迹部瑛子的手没有松开,掌心传来烫人的温度。她说,“我比你父亲还要早知道你的存在,你刚出生的时候我经常带着小景去看你。” 听到自己名字,迹部景吾“嗯?”了一声。 “你那时候才刚过周岁,当然没印象。不过我记得有照片。”迹部瑛子指挥丈夫上楼把相册拿下来,接着说,“即使没有和景吾结婚,你也可以把我当作母亲,你本来就应该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 赤司朝暮大脑又宕机了。 迹部景吾皱眉,觉得母亲一下子说太多。刚想开口,迹部巽拿着相册走了过来,递给妻子时还顺带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不着急,以后可以慢慢讲。 一同取来的还有昨天确定好了要给朝暮的礼物。 迹部瑛子将深蓝色天鹅绒首饰盒打开,粉钻项链安静地散发着光芒。 “这是我和景吾父亲送你的礼物。听小景说,昨天真纪子阿姨将你母亲的粉钻戒指给了你,这项链与戒指其实是一套。” 赤司朝暮今天受到的冲击太多,垂眸看向项链,设计确实与戒指类似,都是一堆碎钻围着中间巨大的粉钻。 “这个系列全世界都只有一套,我和你母亲都看中。最后我拿了项链,她拿了戒指。让我想想,那时候我们才国中毕业。”迹部瑛子轻轻抚摸上朝暮的脸,“不管你和景吾是因为什么原因选择结婚,但我和他父亲都非常欢迎你成为我们家的一员。” “谢谢。”赤司朝暮的心好像被对方传递过来的温柔盛满了,原来这就是正常家庭的样子,而她也即将拥有。 项链被收起来,迹部瑛子打开相册,和赤司朝暮头贴着头,一起翻看。 相册大部分是年轻时候的迹部瑛子和赤司沙织,相继工作、结婚后二人的合照就少了,直到照片中出现第一个孩子。 “这是冬司,应该是他2岁多的时候。”迹部瑛子说,“我去京都找你母亲,告诉她我怀孕的消息。” 赤司朝暮惊愕的看向迹部景吾,有些不可思议:“所以你这个时候在伯母肚子里。” 迹部景吾:…… 他一时不知道谁才是亲生的。这本相册他也是第一次见,父母也从未提过过去的事情。 “看。”迹部瑛子指着中间的两张相片,“这一张是景吾刚出生两个月,你母亲恰好在伦敦出差,便去看我。没想到在那检查出怀孕。” “让我看看。”迹部景吾凑了过去,相片中抱着自己的女人确实与朝暮相似。 “这一张就是你出生后了,我带景吾去看你。” 赤司朝暮出生在8月,京都宗谷邸的院中紫阳花未谢,一群在外光鲜亮丽的世家子弟没有形象的围坐在缘廊下赏花、喝茶。明显忘了他们是来看小宝宝的。 “你那时候在睡觉。”迹部瑛子回忆起来,“光一不放心,回屋看你,结果就有了这张照片。” 照片中还是婴儿的赤司朝暮躺在床上睡得香甜,已经快1岁的迹部景吾不知道什么时候先醒的,好奇的看着她。 迹部瑛子指着角落一个小小的人影说:“这是冬司,这个时候他就已经展现出对将棋的天赋了。” 兄长一直被称为天才,今年取得狮子王战胜利后,更有人称他为日本将棋届的“神之子”。 原来从这么小的时候开始,将棋就成为他世界的全部了啊。赤司朝暮想到淡然如雪的兄长,神色一片晦暗。 “时间差不多了,先吃午餐吧?”迹部巽让米歇尔出去将青峰大芥带回来,他们则是移步到餐厅。 客厅和餐厅的连接处有个小台阶,赤司朝暮还在消化刚刚的谈话,没有注意一脚踏空。迹部景吾眼疾手快拉住她,低声说:“午餐后去楼上休息一会儿。” “嗯?好。”赤司朝暮本能答应。 昨天在赤司邸的时候,迹部景吾晚餐时留意过赤司朝暮的口味,回家后特意让厨师据此准备。 可能是时差原因,不管是昨晚还是今天,她胃口看上去都不怎么好,开胃的前菜倒是吃了好几口。 迹部夫妇一直遵循的教育理念是“尊重孩子的想法”,在迹部景吾小时候向来随他心意,所以见朝暮吃得少也没有多劝,只说要是下午饿了就告诉景吾或者管家。 用完午餐后,他们就去了机场。一方面是公司确实有海外业务要处理,另一方面是想将时间都留给二人。 迹部景吾早已习惯父母说走就走,只叮嘱他们到伦敦后别忘了将朝暮带来的礼物放好。 父母久居伦敦,意义重大的礼物会放一部分在那里。 “我们会的。”迹部瑛子抱了抱赤司朝暮,“谢谢你的礼物,我们很喜欢。下次见,阿朝。” 第7章 7 青峰大芥和小马疯玩那么久,吃完午餐后就自己在沙发上睡着了。 赤司朝暮也犯困,这几天她都没有睡好,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在长辈面前没有失态全靠本能。 最近的大任务逐一完成,她第一次有了想睡觉的想法。 迹部景吾弯腰抱起青峰大芥,余光看到她揉眼睛,轻声说:“去卧室睡。” 知道他结婚后,虽然提前知会过婚后暂时不住这里,但属于他的那层楼的空间布局还是被母亲做主改动过。 赤司朝暮已经困到极致,走路都有些不稳。迹部景吾无奈,改为单手抱着青峰大芥,另一只手则虚扶着她的小臂。 到了三楼,他打开卧室门让赤司朝暮进去。窗帘被缓缓关闭,遮挡住了午后灿烈的阳光,只剩一室黑暗。 没有比这个更适合睡觉的环境了。感觉再不躺下自己就要晕倒,赤司朝暮没有犹豫的躺到了床上。柔软的触感将她包裹,她沉沉睡去,连迹部景吾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轻声将门关好,迹部景吾看着睡得正香的青峰大芥,决定带他去自己的书房。 中途青峰大芥迷迷糊糊说梦话,讲自己要去游乐园玩。担心他醒来可能会吵到赤司朝暮,就没有让他跟着一起睡主卧。 书房被改成双人格局后母亲新配了沙发,本就是充当休息区域的,让青峰大芥睡也没什么问题。 迹部景吾将他轻柔放下,又找到毯子替他盖好,才坐到书桌前去。 这两天他让秘书将工作尽量往后推,实在没有办法推迟的就发邮件告知他。趁着青峰大芥没醒,他打开电脑准备处理工作上的事。 他的结婚对象是赤司朝暮这件事虽然没有对外披露,但对圈子内的人没有刻意瞒着。最近除了感谢各方祝福之外,就是解释集团的战略方向并不会因为他与赤司联姻而变化。 婚内协议初稿已经拟好,就放在他的面前,等他确认后就会直接发给赤司征十郎。 这种协议在他认为并无必要,更多的是为了安抚各自的股东们。厚厚一沓资料,他随意翻了翻,看到补充条款里已经将关于如果离婚他就净身出户的内容加了上去。 不过让他感到惊讶的是,作为赤司家唯一的女孩,赤司朝暮名下的资产并不多,甚至大部分都与赤司家无关。 不知道是谁的意思。 思忖片刻后,他给助手发了邮件,告知财产分割方面的条款需要做出调整,将资产独立核算改为属于他私人资产的部分与赤司朝暮共享。 助手很快回复,顺带又发了一份需要他确认的文件。是关于今年将在日本举办U-17世界网球公开赛的相关事项,迹部财团作为主办方将全面主持此次大会。 此次需要他确定的是关于开幕式时表演赛的人选。 高中毕业后,他分配给网球的时间越来越少。如果还是国中和高中时那样,现在他一定立马填上自己名字。 这是U-17第一次在日本举办,意义重大。迹部景吾心中早有一个人选,他同意才好继续推进。没有联系助手,而是他亲自发了消息。 【迹部景吾:什么时候回日本?】 对面没有立即回复,应该是还没醒。 将所有工作都处理完,他揉了揉眉心,阖上眼准备就坐在椅子上小憩一会儿。醒来时他看了眼时间,竟然睡了快一个小时。 手机正好有新的消息进来,打开一看,是对方回复了信息。 【越前龙马:明天直接从罗马回东京。】 【越前龙马:庆祝你结婚。】 爱凑热闹的那群人即使隔着半个地球也要回来。若是平时,迹部景吾早就做好聚会安排,但现在不清楚赤司朝暮能不能适应这种热闹。 需要同赤司朝暮沟通的事情又多了一项。 【迹部景吾:南次郎先生会一同回来吗?】 【迹部景吾:本大爷主要是想问这个。】 【越前龙马:老头子准备回美国。不过,如果你让我当你婚礼伴郎,我可以让他回来。】 婚礼伴郎?这群人怎么想的这么远,婚礼还不见得有呢。 【迹部景吾:如果你确信可以抵挡住我老婆那些哥哥们的话,我很乐意。】 * 罗马一私人别墅内。 越前龙马刚洗过澡,随意擦了头发后就看到迹部景吾回来的消息。不带丝毫犹豫,他冲到院中,提起晒太阳的越前南次郎将其摇醒,“老头,收拾收拾跟我回日本。” 越前南次郎一把拍开他:“干嘛啊,一大早。我才不回去。” “迹部要结婚了,我能不能当上伴郎全靠你了。” “我?”越前南次郎饶有兴趣地问。 越前龙马习惯性伸手准备压帽檐,突然想起没戴帽子。他知道迹部景吾为什么要老头回去,无非就是即将在日本主场的U-17。 他如实相告:“U-17开幕式表演赛,迹部想邀请你。” “不去。”越前南次郎果断拒绝。 “那我岂不是当不了伴郎了?”越前龙马故意叹气,“听说他的结婚对象是赤司家的孩子,婚礼一定很热闹。可惜啊……” 越前南次郎斜他:“当不了伴郎你就不去婚礼了?不对,等等,赤司?哪个赤司?” “能跟迹部结婚的,不就只能有那一个赤司。” “赤司家小辈没有女孩,难道赤司征臣有私生女?”越前南次郎跳了起来,“这老家伙!” 越前龙马不知道自己这不靠谱的父亲怎么会认识赤司,他也不清楚内情,只说:“结婚的那位叫赤司朝暮。” 赤司朝暮… 朝暮… 宗谷朝暮… “原来是那个孩子啊。”越前南次郎冷静下来,盘腿坐下后望了望天。他只知道当年赤司家接走了一个孩子,没想到连姓氏都改了回去。 没多久,他说:“我跟你回日本。告诉迹部那小子,表演赛我答应了,就当送他们的结婚礼物。” “你还认识赤司?”越前龙马猫眼里满是怀疑。 越前南次郎敲他一拳,“你爸爸我,认识的人可是多了去了!” * 迹部景吾收到越前龙马消息的时候,正在开车。 青峰大芥睡醒了之后就“哒哒”跑到他跟前,一脸期待看着他。 迹部景吾一把将他捞起,按下内线让管家把提前准备好的外出用包送来。确认好物品后,他举起青峰大芥,“走喽!” 米歇尔站在门后,满眼感动。 他们家少爷在带孩子这方面都是天赋异禀,可以想象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会是什么样。 “我们去哪里呀,小景叔叔。”青峰大芥坐在安全座椅上,旁边是他的小背包。 “多罗碧加海洋乐园。”这还是从工藤新一那听来的,里面有个海底世界。3岁的小孩子玩不了大型设施,去海底世界正合适。 一个月前他还没结婚,工藤新一故意在他面前秀恩爱,说马上要带女友一起去。当时他反击的话是“大明星不一定想公开你”,还被那记仇的家伙扔了一枕头。 最近太忙,现在倒是有更好的反击理由了。 不是周末,乐园里人不多。让保镖们不要跟太紧后,他牵着青峰大芥的手径直走向海底世界的入口。 路上还买了个冰淇淋。 青峰大芥说阿朝也喜欢,可惜她不在。 “下次买给她。”他允诺。 在等海豚表演的间隙,迹部景吾让青峰大芥坐好,自己则抽空回了个工作邮件。切换到聊天界面时,看到自己告知带青峰大芥出去玩的信息没有得到回复,想来是人还没有醒。 “你怎么在这?”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迹部景吾看过去,竟然是本该在医院的工藤新一。 “你不是应该在医院?”迹部景吾皱眉,当时对方伤势严重,医生说至少要在医院里两个月。 工藤新一正是因为在医院无聊才偷跑出来的。他坐到了迹部身侧,超不经意说,“我打算在这里跟兰求婚。” 他朝青峰大芥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问:“你们家连你都要出动带小孩了?也好,以后我小孩可以给你带。” 今天是工作日,好友穿着休闲又带着个小孩,肯定是家里给安排的任务。 “你也有推理错的时候。”迹部景吾笑。 “嗯?” “我结婚了。” 平地一声雷,工藤新一声音提高:“什么?” 将被手机挡住的戒指展示给他看,“你在住院,就没告诉你。” 工藤新一惊吓地指着青峰大芥:“你别告诉我这是你孩子。” 青峰大芥正在解九连环,感觉有人指着自己后迷茫的看过来。 “别吓着他。”迹部景吾拍开工藤新一的手,不吓他了,“我老婆朋友的孩子。她在家调时差,我就带着出来了。” “还好还好。”他就说两个人长得不像,“不对,上个月你去看我的时候还没说结婚了呢。” 联系到最近两人的聊天频次,以及前阵子去看望他的服部平次等人的反常,他才知道自己是被有意瞒着的。 那次的爆炸他被波及,昏迷了几天。清醒过来后也什么都不能做,医生还禁止他看电子产品。不然好友结婚的消息他早就在新闻中看到。 “怕影响你恢复。”迹部景吾实话实说,“也想亲自告诉你。” “是想亲口刺激我吧。”工藤新一与他碰了一拳,笑道,“恭喜。” “谢谢。”迹部景吾话锋一转,“没想到今天能碰见。我已经通知医院了,他们马上就来带你回去。” “迹部!!!”怪不得这个人刚刚一直操作手机,原来是通风报信去了。 “这个叔叔怎么了?”青峰大芥问。 “激动吧。”迹部景吾摸摸他的头,“不用管他。”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7 第8章 8 赤司朝暮好久没有睡过这么沉的觉。 中间她其实醒过一次,但眼前一片黑暗,她以为自己还在梦里,又沉沉地睡去。 翻了个身,她伸出手摸了一阵才摸到自己的手机。屏幕的亮光在黑暗中有些刺眼。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她睡了快八个小时。 意识慢慢回笼,她突然跟受到惊吓一样坐起来。 这是在迹部邸!怪不得刚刚摸半天都没有摸到手机。她竟然什么都没管,独自睡了这么久! 手机上还有很多未读消息。 赤司朝暮从下往上开始看。第一个就是来自迹部景吾的,告诉自己带青峰大芥出去了,之后没有发过其他的信息。 赤司征十郎也发来消息,问她在日本怎么样,以及让她尽快确认去京都的时间。慢慢翻上去,最上面一条来自刚刚,是桃井五月说他们后天回日本。 逐一回复好后,她起身下床。没有找到开关,她就着手机屏幕的灯光走到房门处。 手刚碰上门把手,门就被从外面打开。 走廊的灯光明亮,她不能适应,本能闭上了眼。只感觉到高大的身影将她罩住,越过她,伸出长臂打开了墙上的开关。 “醒了?”迹部景吾问。 因为离得近,赤司朝暮还能感受到他身上清冷疏离的玫瑰香。她向后退一步,站定后说,“没想到睡这么久。” 眼睛已经适应,她这才看清对方已经换了家居服。看来是已经洗过澡了,深紫色的真丝套装,穿在他身上更显华贵。 “饿不饿?”迹部景吾侧开身,“我让厨房留了小馄饨。” 中午吃饭的时候母亲问她喜欢什么样的菜系,许是不好意思提要求,赤司朝暮说自己不挑食。不挑食还吃这么少,都比不上青峰大芥。所以他下午出门前特意让米歇尔联系赤司那边,问清楚赤司朝暮的口味。 好在迹部邸拥有一个厨师团队,什么菜系都可以做出来。 听到有小馄饨,赤司朝暮还真感觉有些饿了。她点点头,去餐厅的路上问起他们下午玩的怎么样。 迹部景吾:“很开心,说下次要跟你一起再去一次。” “辛苦你了,迹部君。”赤司朝暮没想到他这样的大少爷真的会带小孩,感觉每天都会有新发现。 迹部景吾低头看她,“不客气。” 青峰大芥也在餐厅。 他已经吃过晚饭,但还是喊饿。迹部景吾怕他积食,只准他喝牛奶。 一下午没有见到阿朝,回来后小景叔叔说阿朝还在睡觉,他才忍着没有去卧室找她。见到后,他立马从宝宝椅中站起来,把所有人都吓一跳。 “危险!”赤司朝暮吓得冒出了一身冷汗。 还好佣人就站在旁边,立马扶住了他。 迹部景吾大跨步跑到他身旁,将他抱了下来,并叮嘱:“不能自己站起来,这个动作太危险了,知道吗?” 青峰大芥自知有错,乖巧说:“对不起,我不会再这样了。” 赤司朝暮蹲下来抱了抱他,“你妈妈说后天回来。”刚开始几天还好,这两天她明显感觉到青峰大芥有焦虑的情绪,所以立马将父母要回来的消息告诉他。 离开父母这么多天,虽然每天都视频,但青峰大芥还是很想他们的。听到父母要回国的消息后他“耶”了一声,然后跟他们确定:“我以后还可以来这里玩吗?” 赤司朝暮看向迹部景吾。 迹部景吾倚在桌边,双手抱臂看着他们不说话。 青峰大芥见没人回应,伸手扯了扯朝暮。 赤司朝暮收回视线,说:“当然可以,想来就告诉我们。” 我们。 迹部景吾品味着这个词,心情莫名愉悦。 赤司朝暮余光看到某个刚刚突然不说话的人嘴角噙着笑,瞪了他一眼,他果然是故意的。 迹部景吾心虚的别开视线,他只是想让赤司朝暮知道这里就是她家,她完全可以做任何决定。他也走过去,跟赤司朝暮一样蹲下来,承诺:“阿朝说的对,想来直接告诉我们。” 小馄饨被端了上来,迹部景吾催赤司朝暮先吃晚饭。 青峰大芥知晓父母要回来后,也不喊饿了,安静坐在赤司朝暮对面陪她。 “那我今晚也可以和小景叔叔一起睡吗?”他突然问。小孩子想的简单,喜欢谁就想和谁在一起。 赤司朝暮刚刚还在想今晚能不能回赤司邸。没等她回答,就听迹部景吾一口答应。 之前青峰大芥都是和自己睡的,所以赤司朝暮知道这不是个简单活。她有些讶异的看向迹部景吾,“会不会太麻烦你了,迹部君?” 此时客厅里只有他们三人,迹部景吾说:“我想我们需要谈谈。不过,我想知道在此之前你想回哪?赤司邸吗?” 赤司朝暮:……被猜到了。 迹部景吾了然:“我们已经结婚了。”他补了一句,“你提的。” 赤司朝暮:……是怕我忘记吗! “结婚就应该睡一起,像爸爸妈妈那样!”青峰大芥积极回答。 赤司朝暮:……好了,大芥你今天不是我好朋友了。 “我吃好了。”她放下深吸一口气,努力解释,“大芥没有带换洗衣服。”当然,她自己也没有。 迹部景吾不置可否:“知道大芥会来,妈妈昨天就准备好几套换洗衣物了。”不过不是这个原因,是因为她觉得男孩肯定调皮,怕他出汗后要洗澡而准备的。 “其余的,我们回楼上谈吧。”迹部景吾没有再继续,而是抱起青峰大芥,说要带他去洗澡。 他行进的方向是三楼主卧,看这样子是他要亲自洗。 赤司朝暮在门口纠结了会儿,跟着进去。虽然一下午都在这层,但除了这间卧室,其余房间她也没进去过,不敢贸然开门。 浴室内响起水声,还有青峰大芥“呵呵呵”大笑的声音,不知道迹部景吾又做了什么。 赤司朝暮环顾四周,床上还有她睡过的痕迹,自欺欺人一样上去扯了扯床单和被子,期望能将痕迹抹除。 然后她坐在了窗边的躺椅上。 “阿朝,浴巾。” 听到自己名字,赤司朝暮应了一声,起身后想起现在不在自己家,又问,“在哪。” 跟着指示在衣帽间外侧找到干净的浴巾后,她才后知后觉,那个人又喊自己“阿朝”。 “找到了吗?”隔着门,他的声音有点闷,“我来找吧。” “找到了!”赤司朝暮赶紧说。 强迫自己先别想,定了下心后她打开浴室门,里面水汽弥漫。她戴了眼镜,更是直接泛起了白雾,什么都看不清。 她循着声音方向,将浴巾递过去。突然碰到一截结实的小臂,她吓得立马缩回了手。 小臂的主人反手抓住了她,水汽中连声音都有些缥缈,“是我,给我吧。” “哦,给。”赤司朝暮保持姿势不动,等迹部景吾自己拿。 她仿佛听到对方低笑了一声。 送完浴巾她就退了出去,感觉身上都有些被水汽浸湿了。 青峰大芥被裹着浴巾抱了出来,嘴里一直碎碎念。赤司朝暮走近一点,才听清他在说什么,暗自嘀咕怪不得迹部景吾脸上会出现得意的神色。 “你去洗?”迹部景吾先开口,“你的衣物暂时放在衣帽间左边数第三个柜子。”怕她误会,他又说,“妈妈准备的。我去隔壁洗,顺便给这家伙吹头发。” “嗯…好。” 卧室门又被关上,赤司朝暮走进衣帽间。 刚刚拿浴巾是在外围,看到内里后她内心唯一的想法就是:“真夸张。” 衣服清一色高级定制,按照不同的场合分门别类。巨型中岛台里面全是限量腕表,下面几层她没有打开,但大抵是珠宝之类。 按照迹部的说法,她找到了放自己衣物的衣柜。整个衣帽间里最大的双开门柜被留给了她,一打开,里面放了几套常服和家居服,都是她常穿的几个牌子。 赤司朝暮松了口气,拿了个上下两截的睡衣进了浴室。等她洗好并吹干头发,听到了卧室的敲门声。她跑过去开门,发现青峰大芥已经趴在迹部景吾肩上睡着了。 她侧开身,让他们进来。 迹部景吾将青峰大芥轻轻放在床中央,又将枕头放在他身侧,防止他滚下去。 做完这一切后,他询问道:“我们去书房聊?” 赤司朝暮没意见,青峰大芥睡着了就很难醒过来,离开一会儿没有关系。 书房就在卧室的斜对面。迹部景吾开门让她进去,又问她要不要喝牛奶或者温水。 其实不渴,但如果手中可以握着杯子的话,好像能给自己安全感。赤司朝暮说,“那就温水吧。” 迹部景吾“嗯”了一声,给她倒了一杯温水,自己也倒了一杯。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沉默许久后,迹部景吾说:“我们结婚了。” 赤司朝暮立马接话:“我知道,我提的。” 迹部景吾满意的哼了一声,而后说:“我亲口答应的。” 因为洗澡,两个人都没有戴婚戒,但无名指上都有淡淡的印痕。 “我可能没有说过,我没有让我们的婚姻变得名存实亡的打算。既然决定和你结婚,那就代表我愿意同你共享我的一切。”迹部景吾叠着腿,修长的食指没有节奏的轻敲着杯子,眼神却很认真。 赤司朝暮盯着他。 最初她只是想找个人能带自己离开,提出结婚不过是不抱期望的尝试,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不期盼对方能有几分真心,即使只是做戏,只要能随时在自己身边就好。 可现在他说,可以共享他的一切。 包括…爱吗?赤司朝暮很想问。 但不需要问出口,她自己都可以回答。 不包括爱,因为没有爱。她不爱他,他也不爱她。 但凭心而论,丈夫这个角色他确实做的完美。 “为什么会答应求婚?”赤司朝暮声音沙哑,开口得有些艰难。 这是一个可能会伤害到自己的问题,但她依旧问了出来。答案她曾设想过,可能是为了玩玩,可能是恰好需要一个结婚对象,总之绝不是因为爱。 迹部景吾起身,高大的身影完全将她盖住。 赤司朝暮以为自己等不到答案的时候,沉默许久的人俯身,将她轻轻抱住,“你好像在害怕?” “那时候只是觉得,你好像很需要我。我就在想,如果一定要结婚,跟你也不错。”他在她耳边轻声说。 他高傲但又坦诚,温柔且沉稳。 他是她的丈夫。 第9章 9 迹部景吾的拥抱礼貌又克制,很快他便松了手。 直到感觉到刚刚贴上来的温暖彻底消失,赤司朝暮才平复了心情,小声嘟囔:“我也没说不想好好经营婚姻呀。” 语气中还有些委屈。 迹部景吾揉了揉她头发,像哄青峰大芥一样哄道:“不是说你不想经营婚姻,只是想告诉你我是认真的。不管开始如何,我没打算不负责任。” “那你还一直提醒我是谁求的婚。” “我的错。”迹部景吾失笑,“我怕你不认账。” 赤司朝暮抬眼瞪他,眼尾还有些红:“我才不会!” 迹部景吾用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好脾气的附和:“对对,是我错了。” 时候不早,迹部景吾知道她还担心青峰大芥,便说先回去休息,其他事情明天再讨论。 “还有事情要讨论?!” 迹部景吾从赤司朝暮震惊的目光中读出了这句心里话。 他又上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在对方发出控诉前解释:“知道我结婚,朋友们都闹着要过来吃饭。决定权在你,不想见他们也不要有负担,反正他们也没什么好见的。” 赤司朝暮:…… 这一脸嫌弃是什么意思。 “我没关系,咱俩又不是隐婚。”她说。又想起赤司征十郎的叮嘱,她开口问道,“那你愿意陪我去一趟京都吗?” 虽然知道赤司和宗谷的复杂往事,但夹杂在中间的赤司朝暮的心情没有人能体会。 想到母亲说的关于宗谷冬司提出来的唯一要求,迹部景吾垂眸看了眼身前的人,看样子并不知情。或者说,就算知情也不会有太大心情波动。 不然就不会纠结到现在才问他了。 “当然愿意。”迹部景吾直接答应,“万事有我在。” 出了书房,赤司朝暮略微慢了半步。她其实是想问晚上怎么睡的,但知晓一开口绝对完蛋—— 迹部景吾肯定觉得自己刚刚那些话都白说了。 两人轻手轻脚步入卧室,里面只开了一盏小夜灯,青峰大芥躺在床中央呼呼大睡。 迹部景吾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径直上了床。是她下午睡的那一侧。 赤司朝暮摸摸鼻子,绕到了另一边。 好在这张床足够大,三个人睡也不会拥挤。而且各盖各的被子,不用担心影响到别人。 可惜努力很久她都没睡着。 也不管迹部景吾睡没睡,在黑暗中她开口:“我早就知道你是认真的。”认真的想经营婚姻。 “嗯。”迹部景吾睁开眼,他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很认真,但不知道赤司朝暮是何时感受到的,所以耐心等着下文。 “当你告诉祖母关于未来的规划时,我就知道了。”赤司朝暮有些沾沾自喜。 迹部景吾:…… “嗯,感觉敏锐。”他点评。 “我也不知道我们适不适合,不过想这些好像迟了。” “那就不想。适不适合我说了算。” “你真是个好人呐,迹部君。” 迹部景吾:…… 本以为会彻夜难眠,结果赤司朝暮和迹部景吾说着说着话就慢慢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卧室窗帘的遮光性太好,让人分不清时间。她打开手机看了眼,早上8点。 半坐在床上放空了一会儿,赤司朝暮准备下床。刚掀开一角被子,就看到从门外透过来一丝亮光。 迹部景吾九点有个视频会。晨练后洗完澡,他才想起朝暮还没有醒。 其实需要适应已婚生活的何止只有赤司朝暮,他也是。 衣服都在主卧,他本想拿完就走,没想到抬眼就看到半坐着的赤司朝暮。 “吵醒你了?”他反手带上门,问,“需要打开窗帘吗?” “好~”赤司朝暮还没完全醒,声音带着不自知的亲昵。 随着窗帘缓慢打开,日光从窗户外透了进来,柔和明亮,她才看清迹部景吾穿着浴袍。发尾带着水珠,应该是刚洗过澡,要回这里拿衣服。 床上用品是深灰色。 从迹部景吾的角度看过去,赤司朝暮栗色长发慵懒披在身后,额前有些许碎发,裸露在外的肌肤白得发光。 他别开眼,“我去换衣服。” 等赤司朝暮洗漱好后,迹部景吾已经不在。她步入衣帽间,选了宽松的白色卫衣换上。衣服尺码不对,这个牌子本来就是以oversize闻名,但身上这件明显大了些。许是给她准备衣物时没有拿捏好尺寸。她将袖子挽了起来,照照镜子看好在也没有很奇怪。 关上柜门时往旁边看了眼,少了件衬衫。 昨天心情还是有些紧张的,睡一觉醒来她感觉好多了。反正迹部景吾不在,赤司朝暮索性研究起他的衣服。 他几乎有各种色系的衣服,衬衫中连死亡芭比粉这种颜色都有。常服中也不乏有夸张设计的图案,玫瑰尤其多。 他好像钟爱玫瑰,香氛都是玫瑰的味道。 这几日连着见长辈,他都穿的深色系衬衫西装,连袖扣都是低调的款式,在赤司邸的时候祖母夸过好几次。 跟自己完全不一样的风格呢,赤司朝暮想。 又过了一会儿,迹部景吾进卧室,就站在衣帽间外边问她好没好。 “来了!”赤司朝暮应了一声,脚步有些加快。看到倚在墙上的迹部景吾,她“哇”了一声,好帅! 对方穿了套黑色的衬衫西裤,袖口被挽到手腕处,露出了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身上唯一的装饰是一块腕表,她看不出牌子。 迹部景吾没有出声,只是视线看向她时有一丝讶异。 赤司朝暮低头看了眼自己,对方给人的感觉是下一秒就能出现在宴会现场,而自己下一秒可能是在学校操场。 迹部景吾讶异是因为眼前人身上这件卫衣是他的。这个牌子男女同款,可能佣人整理的时候没有注意。况且赤司朝暮身材高挑,穿上也不违和。 没想提醒,因为感觉说了会吓着她。但他决定再购入件小码的同款放在家里。 “祖母说给你打电话你没有接。”迹部景吾说明来意,“她跟我提了下去京都的事情。” 两个人边走边讨论,最终决定明天青峰夫妇将儿子接走后他们就过去。 “明天想在家里吃,还是出去吃?”迹部景吾坐到了赤司朝暮对面,他喝了口面前的红茶,又道,“如果在家里吃,就提前告诉米歇尔青峰君和桃井君的口味。在外面吃的话,你们有什么常去或者想去的餐厅吗?我让人订位置。” 赤司朝暮回:“在家里吃吧?他们以前都是到我家吃饭。这次我哥也跟他们一起回来。” “他在法国的工作不是还没结束?”迹部景吾在商场上经常与赤司征十郎打交道,知晓他最近在法国处理项目上的麻烦事。共同好友甚至看热闹不嫌事大,问他当赤司征十郎的妹夫的感觉如何。 总不好说是因为你一直不去法国,所以特意回来揍你的吧? 赤司朝暮讪笑道:“可能想家了。”想到对方毫不犹豫就同意陪自己去京都,她主动问,“你昨晚说朋友们要来家里,大概什么时候?” 不等迹部景吾回复,他的手机先响了起来。 来电人是越前龙马。 对赤司朝暮说了声抱歉,他接通了电话。 通话时间不长,但挂断后迹部景吾神色复杂,先回答了朝暮的问题,“今晚就有人要来。” “嗯?这么突然?” “我还没答应。”迹部景吾想不通为什么越前龙马一定要当他的伴郎,不惜下了飞机就跑来。 “没关系。”赤司朝暮连忙说,“来几个人?要做什么准备?” “就一个。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叫越前龙马。” “听过,但没关注。”赤司朝暮只知道是个很有名的网球选手,不过她不打网球,所以也只限于能对得上号。 迹部景吾解释:“他是我国中时就认识的后辈。成为职业选手后,我偶尔会去看他比赛。他经常来家里,米歇尔会准备好的,不用太在意。”而且之后可能还要跟着其他人再来一次。 赤司朝暮突然想起来,桃井五月曾说她们在澳大利亚见过迹部,只是她实在没有印象。 “迹部君你是不是在澳大利亚参加过比赛?”没忍住好奇,她问了出来。 迹部景吾颔首:“国三和高二的U-17比赛都在墨尔本,怎么了?” “五月说高二假期的时候,在墨尔本体育场外的屏幕上看过你致辞。” 那一年迹部景吾有印象,墨尔本同时承办了网球和篮球的U-17世界赛。知道赤司征十郎也在代表队里后,他们俩还抽空一起约了顿饭。 “那时你也在?”迹部景吾问。 赤司朝暮摇头,她不喜欢看比赛。 “我是最后一天过去的,庆祝他们夺冠。” 迹部景吾没有多问。一杯红茶见底,助手发来消息,提醒他参会。 “我上午临时有个会,不能陪你。”他起身,眼中有些歉意。 “工作要紧,我待会儿去找大芥。”赤司朝暮让他不用太在意自己。 “要是需要处理工作的话,就去楼上书房,给你备了电脑。” 赤司朝暮眨眨眼,还真有,只是不着急。 第10章 10 赤司朝暮之前都在法国。怕她无聊,赤司征十郎让她在赤司财团旗下的一家投行挂名,主要投资方向是文娱产业。 但她并不是金融专业出身,她毕业于皇家音乐学院,专攻小提琴。如果她不是赤司朝暮的话,那么她现在应该是一名小提琴家。 可是没有如果。 成年后祖母就告知了她关于父母车祸的真相,这也是将她送离日本的原因。连家都没有办法回去,更不论站在舞台上了。 回日本时,兄长赤司征十郎问还要不要继续留着挂名,她斩钉截铁说不要。 现在需要处理的就是在法国没有来得及交接的一些事项,不算太重要和着急,她打算晚上慢慢看。 相比于自己,迹部景吾堪称年少有为。听兄长说,他国中时就开始学习如何处理家族业务,大学毕业后以雷霆之势入主董事会,传言很快整个迹部财团就会被交给他。 那是在知晓自己同他结婚之后。赤司征十郎忍着怒火问她知不知道迹部景吾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用很长的篇幅分析了迹部景吾的性格,最后说,迹部景吾不是她想要找的那个人。 他的野心如他的创造的帝国一样庞大,这注定了他给不了爱情。 赤司朝暮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已经过了问“篮球重要还是我重要”的年纪了。她也早就接受自己不可能是一个人的全部这个事实了。 * “阿朝!阿朝!手机!” 听到青峰大芥的声音,赤司朝暮才回过神,“嗯?” 青峰大芥举着她的手机,“手机响~嗡嗡~嗡嗡~” “谢谢。”赤司朝暮接过时摸了摸他的头发以示感谢。 看了眼屏幕,有一个未接来电,还有几条未读消息,都是来自柚木梓马。 【柚木梓马:在东京吗?】 【柚木梓马:我听征十郎说你不想再做投行了,考不考虑继续拉小提琴?】 【柚木梓马:不要拿“已经好久不练”这种理由敷衍我,布莱克说只要有时间你就会在琴房。】 越说越过分。 【赤司朝暮:我在琴房发呆。】 【柚木梓马:我去奥地利参加的是月森莲的婚礼,他问了我你的近况。】 【赤司朝暮:他还记得我啊?你别骗我。】 【柚木梓马:他母亲滨井美沙女士准备筹办一场慈善音乐会,时间目前定在10月4日,地点在星奏学院。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要不要参加。】 【赤司朝暮:……】 赤司朝暮发了个省略号后就消失不见。柚木梓马有些头痛的揉了揉眉心,对这个妹妹他真的毫无招架之力。 “怎么了?难得见你这样。”火原和树看向好友,关心的问道。 在奥地利知晓滨井美沙准备在星奏开慈善音乐会的消息后,他们几人约好今天一起商议合奏曲目。 “有时真羡慕你,没有放弃音乐。”柚木梓马说。 “哈哈,这可不像你会说的话。”火原和树上下扫视了几眼好友,高中毕业后他考入东大经济学部,经过几年历练,浑身散发着精英气质。 他将双手枕于脑后,看着窗外的飞鸟,打趣道:“你哪里放弃音乐?明明赞助了那么多演奏比赛。” “那是另一回事。”柚木梓马单手撑着下巴,也看到了那只鸟。以前总觉得家族束缚了自己,在梦想和责任间他选择了责任,但不希望妹妹同他一样。 “放弃梦想真的是很难的一件事啊,火原。” 赤司朝暮独自坐在沙发上发呆了好久。 昨天翻看相册时,她看到了母亲年少时演奏小提琴的照片。迹部瑛子刚开始不知道自己主修的是小提琴,问她学的什么专业。 知晓后对方很开心,她这才知道母亲是个音乐天才,但为了家族责任选择了管理学,也因此在旁听数学系课时认识了父亲。 好在没有人问为什么她没有成为小提琴家。 他们都是聪明人,答案显而易见。 迹部瑛子当时还说,做投行也不错,有拿不准的的项目可以直接问迹部景吾。赤司朝暮没好意思告诉他们,她已经准备不干了。 脑海中又浮现出第一次遇到月森莲的场景。 国二那年的圣诞节,正巧柚木梓马要来巴黎看音乐会,她便央着对方带自己一起去。柚木梓马被她闹的没办法,告知祖母后便让人先把她接去柚木家的别墅,顺带在他家住几天。 她在院中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兄长,正感到无聊时突然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是A大调第五小提琴协奏曲第二乐章。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个乐章。 仿佛产生了共鸣,她也取出了琴,加入了那道细腻悠长的琴声之中。 一曲终了,她才注意到兄长不知何时已经回来,身侧还有一位不苟言笑的陌生男生,对方手中也拿着一把琴。 “很美的琴声。”那个人说。 后来才知道他就是月森莲,同兄长一样在星奏学院高等部,只不过比兄长低一个年级。二者不同的是,一个放弃了音乐,一个现在已经成为了成功的小提琴家。 说起来,当时某人决定读经营学的时候,还是自己寸步不离安慰的呢。 【赤司朝暮:你道歉!】 【赤司朝暮:你忘了当初是谁安慰你的吗?你还对我这么凶!大哭.jpg】 柚木梓马收到信息后,无奈的闭上了眼,也不知道她在迹部面前是不是这样。 【柚木梓马:想清楚了?】 【赤司朝暮:没有,我生气了。】 【柚木梓马:怕是你不敢做决定吧?也对,第一次公开演奏就是那样的场合,难免害怕。哥哥理解。】 【赤司朝暮:???】 【赤司朝暮:我要告诉大哥和二哥!】 【柚木梓马:我只是不想你后悔,阿朝。】 【柚木梓马:哥哥陪你。】 赤司朝暮又沉默了。 她最听不得这些话。心中仿佛有股力量要喷涌而出,叫嚣着想推翻一切。 【赤司朝暮:我考虑一下。】 【柚木梓马:不要担心家里,你有人撑腰。】 有人撑腰? 赤司朝暮纳闷,连赤司征十郎都不敢说这句话,他哪来的自信。 【赤司朝暮:少喝点酒,都做梦了。】 柚木梓马看到后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 迹部景吾还在书房,青峰大芥跟着米歇尔去骑马了,客厅中只有她一个人,赤司朝暮从坐着慢慢变成了躺着。 其实柚木梓马说得没错,她在害怕。 害怕家里反对,害怕将演奏搞砸,她的听众从来都只有自己。 从前只要感到难受或者不安时,她就会把自己关在琴房里拉琴,只有琴声能够让自己平静下来。 那么多孤独的时候,陪伴自己的永远是小提琴。 迹部景吾结束工作后下楼,就看到赤司朝暮一个人躺在沙发中,眉头紧锁。 “怎么了?”他让人拿了块毯子,随手盖在了她腿上,而后坐到了沙发另一侧。 赤司朝暮坐起身,将毯子团到胸前紧紧抱住,有些纠结的看向迹部景吾。 刚刚忘记一条,她不知道迹部这边的想法。 五月曾说过,结婚以后涉及到家庭规划的事尽量双方一起做决定,这不叫妥协,而是互相尊重。就是不知道自己的事业算不算在家庭规划里。 “遇到麻烦了?”迹部景吾先问。 赤司朝暮点头。 “是可以交由我解决的事情吗?”迹部景吾想可能是对方不好意思开口,所以才用这样湿漉漉的眼神看着自己。 赤司朝暮摇头又点头。 迹部景吾双腿交叠,身体微微前倾,他故意放低了声音,带着诱哄:“直接告诉我,啊嗯?” 这太犯规了! 赤司朝暮内心尖叫,耳朵瞬间就染上了羞涩的红。 迹部景吾不再逗她,微笑道,“在我这里,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害怕。这是妻子的优待。” 赤司朝暮往后退了些,到安全距离后才开口:“如果我说,我想继续演奏小提琴,你会支持吗?” “当然。”迹部景吾不假思索,“你只是跟我结婚,又不是被限制自由。” “嗯?你们家没有那种条条框框吗?你以后是要继承家业的吧?我继续演奏小提琴的话,就没有办法成为你的助力了。” “我跟你结婚又不是看中你背后的赤司。硬要联系起来的话,那就是因为你姓赤司,我闪婚的话家里比较容易接受。”他顿了顿,“你可以适当对我提高点信心,阿朝。” “梓马哥哥让我参加星奏学院的慈善晚会,我从未站到舞台上过,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她神色黯淡下来,“祖母那也不知道会不会插手。” “你喜欢小提琴的吧?”迹部景吾走到她面前,牵起她的手。对方可能自己都没注意,她偏头的时候习惯性向左,而且指尖有茧,这些都是她从未放弃的证明。 “喜欢。”赤司朝暮忘记收回手,呆呆地看着他。 “祖母如果有意见的话,我给你撑腰。”迹部景吾摸了摸她的发顶,缱绻又温柔,“我也愿做你的听众。” “因为,让人放弃梦想真的是很难的一件事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10 第11章 11 感受到迹部景吾语气中的怅惘,赤司朝暮这才惊觉,他也是那些为了责任而放弃梦想的人当中一个。 不知坐在观众台上,看着以前的队友在职业选手的道路上拼搏,他是否会感到遗憾,是否会回忆起那恣意盎然、拥有无限风光的少年时代。 “难道在为我感到可惜?”迹部景吾哪里会不知道赤司朝暮在想什么。他从不后悔自己做的决定,刚刚也只是有所感触,并不代表沉溺其中。 他眼中锋芒毕露,强势又理所当然,“我选的路就是正确的路。” 赤司朝暮第一次感受到兄长之前说的野心的意思。那又何曾不是一个梦想? 也是这一刻,她才清晰意识到,她想要的更多。她感觉自己完了。 临近午餐时迹部景吾接了一个电话,事关迹部财团新准备建设的一个度假村,必须他本人出面主持大局。他在电话里通知一小时后相关负责人开会,并让助手预定了工作餐,时间紧急,只能开一个午餐会。 接电话时他已经往玄关处走,快踏出门时停了下来。 赤司朝暮还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注意到对方没走,以为他在等管家拿什么东西,想着自己已经在这白吃白喝两天,就问,“是不是什么东西忘带了?我去帮你拿。” 迹部景吾看了她一眼,眼神幽深, “我尽量早点回来。” 司机早已在门外等候。 这几日都是他自己开车,定制版的劳斯莱斯幻影终于有了出场机会。 迹部邸离集团总部路程近半个小时。到达地下停车场后助手早已在他的专属车位旁等候。 乘坐专梯直达42层,途中助手汇报完具体情况后说,“幸村先生提前到了,正在会客室等您。” 这次迹部建设主导开发的度假村项目,邀请了幸村精市团队共同进行合规性审查。但今天的会议并不涉及合规性部分,迹部景吾问,“他怎么来了?” 助手:“一小时后幸村先生要去法律部参加会议。他知晓您今天会回集团后,便说有事要找您商议。” 离会议还有半小时,时间足够。 迹部景吾吩咐:“请他去我办公室。” 幸村精市自从有了女儿后,恨不得寸步不离。能让他不惜浪费同女儿相处的时间,提前等候的事情不多。迹部景吾想也知道对方是来凑热闹。 “你来了啊,迹部。”听到动静,幸村精市起身。如春风一般和煦的男人率先伸出手,笑的真心实意,“恭喜。” 只是余光看向迹部无名指上的戒指时,露出一丝意义不明的笑,“没想到你也会闪婚。” 迹部景吾在他对面坐下,靠在沙发上,双手环胸,眼神虽然嫌弃但是神态放松,“说吧,找我什么事?”他们是老友,不必客气。 幸村精市知道他这几天休假,连群里那么闹腾也只出现了一次,发了巨额红包后就再也没有出声,所以长话短说:“大家都想知道,今年生日你打算怎么过。” 往年生日他都会举办聚会,邀请所有的朋友一同参加,这么多年早已成为习惯,所有人也都会默契的将那天时间空出。幸村精市来问,可能是担心今年会因为他突然结婚而有所变化。 “像往常一样。”迹部景吾说。 “嗯。那我们到时一同庆祝你结婚。”幸村精市主要是来问这件事,但问完就走显然有些过河拆桥,于是谈起不久前结束的美网公开赛。 “越前的球风越来越凌厉了。如果明年的法网能赢,他就能集齐四大满贯了吧?”幸村精市对上半年越前失利的那场比赛记忆犹新,U-17时认识的选手们几乎都出现在了观众席。 因为他的对手是被称为法网守门人的手冢国光,同样也是他们的好友。就在去年,手冢国光在他25岁这年获得了人生中第一个全满贯。 不得不说,手冢国光堪称红土之神。 “手冢在红土上的经验还是比越前丰富。”迹部景吾谈及曾经的对手时不吝赞赏,“如果他参加这次美网,决赛还能更精彩些。” 聊起网球,时间就过得飞快。助手敲门,提醒迹部景吾快到约定的会议时间。 将幸村精市送至电梯口,迹部景吾问:“晚上有安排吗?越前晚上要去我家,如果你有时间就一起过去。”他顿了顿,“可以带家属。” 幸村精市答应下来:“光羽出差还没回来,就我和优幸去。正好优幸说想你了,今天我出门还闹着跟来。” 迹部景吾颔首:“那就说好了。” * 赤司朝暮睡一觉醒来,发现迹部景吾中午给她发了信息,告知晚上会有另一位好友带着女儿一起来,自己尽量提前回来。 按照赤司朝暮从兄长那得来的的经验,说“尽量提前回来”那就代表事情有点棘手,“尽量”只是个态度,所以她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上。 不过现在已经要四点了,问了下佣人青峰大芥在哪,知晓对方被米歇尔带着在划船后她放下心,决定洗个澡收拾一下自己。 毕竟第一次见丈夫的朋友,该有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时间足够,洗完澡出来她没有急着换衣服,而是裹着浴巾在梳妆台前慢悠悠吹头发。迹部瑛子考虑周到,她刚刚发现连化妆品都准备好了。 她头发长且多,没吹一会儿手就酸了,又将吹风机放下给自己揉手。 迹部景吾推开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关上门,他走至赤司朝暮身后,低头就能看到她雪白的肩颈。对方在低头揉手,没有注意到他。他拿起电吹风,沉声问:“手疼?” 赤司朝暮一惊,“你怎么回来了?”转身的幅度太大,浴巾上移了一分,但她没有顾上。 迹部景吾让她转回去坐好,目不斜视:“不是说了尽量提前回来。” “我以为你在敷衍我。”赤司朝暮不敢乱动,僵着身子将背挺得笔直,然后弱弱提议,“我可以先去换衣服吗?” 迹部景吾站在那纹丝不动,理由充足:“我先帮你把头发吹干,不要着凉。” 赤司朝暮无法,只好说:“这吹风机挺重的。” 迹部景吾不置可否,这个重量对他而言不算什么,是身下人体力不够。但他没有多说,打开吹风机认真地帮赤司朝暮吹起了头发。 吹头发的时候,怕风太热,他的手背一直隔在中间。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自己反而出了一身汗。 “好了。”确保感受不到潮湿的触感后,他收起了吹风机,示意赤司朝暮可以起来。 赤司朝暮后面已经觉得吹头发是一种享受,跟自己吹和造型师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她还有些不舍,脱口而出:“你以后还会给我吹头发吗?” 话落,她立马捂住嘴:“不是那个意思,你别放心上哈哈。”心中暗道糟糕,对方肯定会觉得自己要求太多,顺杆就往上爬。 迹部景吾本想直接去洗澡,听到后慢条斯理的缠着吹风机的线,倚在梳妆台上问:“那你什么意思?” 赤司朝暮打哈哈:“你那么忙,哪有时间帮我吹头发。” “忙是忙。”迹部景吾点头,“但是如果在家,给你吹头发的时间还是有的。”他将吹风机放好,“我去洗澡。” 赤司朝暮有点搞不懂他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冷静,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先把衣服换了最要紧。天知道她刚刚一直用胳膊夹着浴巾,深怕它掉下来。 能来家里的肯定是至交好友,不需要打扮得太隆重,而且还有小朋友,亲和最重要。在衣帽间考虑半晌,她选了件略休闲的米白色翻领针织衫,下边配了同色系的长裤。 她素颜惯了,很少化妆。纠结片刻后决定画一个淡妆作为迹部帮忙吹头发的回报。 迹部景吾洗完澡出来后,赤司朝暮还没结束,正对着镜子涂口红。听到动静,她没反应,一心一意自己的化妆大业。 被无视也没有在意,迹部景吾看了眼她身上的衣服,自己进了衣帽间。 等他再次出来,赤司朝暮也已经准备好了。刚想问客人们还要多久到,见到迹部身上穿的衣服后她一下子止住了话。 对方穿了件V领的针织衫,下身是休闲裤,跟自己的衣服同色系、同材质。 “我们这样……嗯……是不是会让人觉得是故意的?”赤司朝暮实在搞不懂迹部景吾的想法,他这样很难不让人多想。 迹部景吾随意的耸肩:“我们是夫妻,这样穿不是很正常?” 他表现得太过自然,赤司朝暮发现不了端倪,以为他只是想让朋友们不要起疑,避免无休止的追问。 “我们下楼吧,他们快到了。”迹部景吾神色自若,率先走出卧室。在门前他突然停住,赤司朝暮差点撞上,用眼神问他怎么了。 迹部景吾微微弯下腰,两人离的极近。他摸了摸赤司朝暮的发顶,凤眼中荡着笑意,称赞道,“忘记说了,今天很漂亮。” 赤司朝暮觉得他这话说的不对,纠正:“我每天都很漂亮。” “对不起,是我失言。”他也不恼,还是笑着,“谢谢你。” 没说谢什么,但是赤司朝暮就是明白。 小景:本大爷在当老公这方面也是天赋异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11 第12章 12 他们到客厅的时候,刚好米歇尔将幸村精市父女带进来。 “小景叔叔!”穿着粉色小裙子的幸村优幸从爸爸怀里挣脱,扑向迹部景吾怀里。 迹部景吾弯腰,将她一把抱在怀里,柔声问:“想不想我?” “想!”幸村优幸大声说,然后有些好奇地看向赤司朝暮。 赤司朝暮提前问过女孩名字,也觉得面前这个粉嫩团子可爱,歪着头主动跟她打招呼:“你好呀,优幸。” 幸村优幸眼睛挪不开:“姐姐好漂亮。” 迹部景吾:…… 幸村精市叹口气,他在家明明教的是要说“新婚快乐”。但难得看到迹部这种无语的表情,幸村精市别过脸,防止自己笑出声。 赤司朝暮轻轻碰了碰她的鼻尖,耐心解释:“不是姐姐,是阿姨。” 幸村优幸没明白,她眨巴着大眼睛,扭头找父亲确认。 幸村精市将她抱过来,在女儿耳边轻声说:“这个姐姐就是我跟你讲的,小景叔叔的妻子。” 迹部景吾:…… 你还不如不解释。 赤司朝暮抬起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的腰,迹部景吾以为她要说什么悄悄话,侧耳过去就听到她一本正经宽慰:“我被喊姐姐,你应该感到高兴。” “我不过比你大一岁。”他气笑。 幸村精市看着他们,心想,明明关系看上去不错嘛,忍足还说他们是联姻,没有感情基础。但他妻子不在,所以看不得别人夫妻恩爱,于是开口问:“越前什么时候到?” “没想到你这么想我啊,幸村前辈。” 听到声音,幸村优幸眼睛放光,热情的招着手,奶声奶气学着上次爸爸通电话时说的话:“龙马哥哥,恭喜你美网冠军!” 迹部景吾皱眉:“喊龙马叔叔。” 越前龙马:“就喊哥哥。” 以前也没见他在意过。 “对了,我进来的时候看到花园里有个小男孩在玩篮球。有点像……”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阿朝!”打断。 是玩累了的青峰大芥回来了。 青峰大芥没想到一会儿功夫家里就多了这么多人,跑到赤司朝暮身边后就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赤司朝暮摸摸他的头,告诉他这些都是迹部景吾的朋友。 迹部景吾将他抱起来,问越前龙马:“你刚刚想说什么?” 越前龙马打了个哈欠:“忘了。” 赤司朝暮看他们相处觉得有趣,也有些怀念,以前帝光的那几个也是这么相处的。回过神,她说,“先吃晚餐吧。” 晚餐以日式为主,大人的主菜是烤鱼,孩子们是儿童餐。 幸村优幸坐在宝宝椅上,等着爸爸给自己剔鱼骨。她爸爸最会剔鱼骨了,连龙马哥哥都夸赞过。 青峰大芥坐在她对面的宝宝椅,被夹在迹部景吾和赤司朝暮中间,看到她被喂饭的场景后,吃饭的动作慢了下来。 因为父母工作忙,青峰大芥很早就被训练自己吃饭。只是还是小孩子,有了对比就会心里不平衡,他放下儿童勺,看向右手边的赤司朝暮,瘪着嘴说:“阿朝喂。” 赤司朝暮很少见他这样,一时心疼答应:“好。” 青峰大芥:“我也吃鱼。” 鱼?这孩子明明不爱吃鱼。 赤司朝暮感到有些难办,她不吃鱼,自己面前的那条鱼还没有动,因为她不会剔鱼骨。 迹部景吾一直关注着他们这边,刚想开口说他来喂,就听到一声带着无助的“景吾”。 这是赤司朝暮第一次喊自己名字,以前还是略带客气的迹部君。即使可能是为了喊给外人听的,但他依旧觉得心停了一拍。 “景吾?”赤司朝暮以为他没听见,又喊了一声。 迹部景吾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 他接过赤司朝暮的那盘烤鱼后同青峰大芥商议,可不可以他来喂。 青峰大芥哪里会挑剔,能被人喂饭的日子明天父母回来后就到头了。 咔嚓—— 众人抬头看向还举着手机的越前龙马。 越前龙马丝毫不觉窘迫,猫眼里满是得逞的笑,挑衅地看向迹部景吾:“想要照片吗?” 迹部景吾刚剔好一盘鱼肉,先递给了赤司朝暮,闻言挑眉道:“你要什么?” 越前龙马:“告诉我手冢前辈为什么没有参加美网。” 没想到是问这个。 迹部景吾感到好笑:“你怎么不自己去问?” 越前龙马偏过脸:“问了,没说。” 其实迹部景吾知道原因,甚至还为此飞到德国与手冢国光长谈一夜。但答应了对方先不告诉大家,他就要保密。 他略微思索后说:“等本大爷下次见到他替你问一下。” 幸村精市岔开话题:“下个月手冢回来吗?我也好久没见他了。光羽倒是不久前在酒会上见过他一次。”据说对方身边还带了一位女伴,但他没把这件事说出来。 迹部景吾说不清楚,那家伙休赛期时就见不着个人影。 知道从他们口中得不到答案,但直接交上照片又觉得有些不服气,越前龙马打开一个名叫「F U-17」的群组,利索的将照片发到了里面。 他关掉手机:“照片发了。” 同一时刻,桌上的三个手机都开始涌入接连不断的信息提示音。 迹部景吾在给青峰大芥剔鱼骨,顺手将自己的手机解锁递给赤司朝暮,“阿朝,打开未读消息最多的那个群组,帮我存下照片,再看看里面那群人都发些什么了。” 赤司朝暮:“啊?” 这个发展有点太出人意料了。 未读消息还在增加,群组里在刷屏。 迹部景吾开玩笑:“要是看不下去,发个红包就能堵他们了,金额你看着给。” 再僵持就有些奇怪了。 赤司朝暮低头打开群组消息,翻到照片后先保存,然后往下划动慢慢看。 【菊丸英二:小不点你怎么在迹部家?】 【菊丸英二:啊啊啊啊啊太过分了啊!小不点竟然抢先了!】 【越前龙马:英二前辈,不要再叫我小不点啦!】 【乾贞治:越前主动去的概率为100%。】 【不二周助:照片拍的不错,越前。】 【桃城武:干得不错啊越前!第一张照片竟然出自我们青学哈哈哈哈哈哈@忍足侑士】 【忍足侑士:想打架吗,桃城?】 【向日岳人:侑士,你现在就去迹部家!】 【忍足侑士:我在值班!生无可恋.jpg】 【凤长太郎:我们准备过几天再去的。】 【忍足谦也:侑士,都说了速度就是生命!】 【远山金太郎:什么?超前竟然回日本了?哇哇哇哇哇,跟我打一场吧!】 【木手永四郎:吃得是不是传说中的怀石料理?!】 【幸村精市:就是普通日式料理呢。】 【丸井文太:幸村你也在?】 【仁王雅治:幸村你没拍照?puri~】 【柳莲二:幸村拍照的概率是100%。】 【柳生比吕士:下周带优幸过来体检。】 【切原赤也:我错过了什么?优幸在哪?】 【芥川慈郎:文太你要跟我们一起来迹部家吗?】 【丸井文太:定好时间,我做蛋糕去。】 【白石藏之介:Ecstasy!】 ……… 群组里还在刷屏,赤司朝暮因为不认识这些人,所以有些看不懂,但感受到了热闹。 期间有人问迹部怎么不出声,看到这个消息后她看向迹部景吾,征求意见:“有人问起你了,怎么办?” 迹部景吾正在等青峰大芥口中的饭嚼完,听到后随意说:“发个红包就行,他们提我只是顺带,现在话题可能已经不知道跑哪边去了。” 这确实是,除了一开始讨论了下照片,后面都在各说各的。 “支付密码是我们伦敦见面那天日期。” 赤司朝暮不自觉看着他,将剔好的鱼肉给自己可能叫绅士,但递手机和给密码她不知道算什么了。但对方可能并不觉得不妥,还在专注的照顾青峰大芥。 她根据群组人数在群里发了个红包,输入密码的时候顿了顿,然后慢慢按下按键—— 「0814」 没想到自己记得这么清楚。 时间过得好快,离那天过去都快一个月了。 发完红包后,赤司朝暮将手机还了回去。迹部景吾也没看,静音后直接放到了一旁。 倒是越前龙马抢完红包后,在群里又扔下一个重磅炸弹。 【越前龙马:红包不是迹部发的。】 不是迹部,那就另有其人。 一群人还不知道手机已经被还了回去,齐齐刷屏说“谢谢。” 以前迹部发红包的时候可没这个待遇。 还算和平的晚餐结束后,幸村精市和越前龙马起身告辞。 青峰大芥不肯待在家里,也要出去送他们,迹部景吾只好抱着他。 越前龙马在玄关又盯着他半晌,终于想起自己忘了要说什么。他指着青峰大芥说,“这是青峰大辉的孩子吧?他妈妈是桃井五月。” 赤司朝暮问:“你认识他们?” 越前龙马摇头:“不认识,但听说过他妈妈。” 他常住美国,青峰夫妇也是。 虽然不是一个球类,但好歹都算竞技体育,又都是日本人,所以偶尔听过对方消息也不奇怪。 越前龙马神色复杂:“我的经纪人认识他妈妈,曾问她要过餐谱。” “五月的餐谱?那连阿大都吃不下去。”赤司朝暮惊道,看向越前龙马的眼神中带着怜悯,“辛苦你了,越前君。” 青峰大芥也听懂了,小脑袋瓜一直点,表示认同。 迹部景吾不信:“有那么难吃?” 越前龙马看他一眼:“堪比乾汁。” 迹部景吾:…… 那确实是很黑暗了。 F U-17=Foever U-17,U-17是他们少年时代最美好的回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12 第13章 13 晚上给青峰大芥洗过澡后,迹部景吾让他们先睡,自己要去书房加班。 虽然嘴上逞强,但一想到要继续睡同一张床上赤司朝暮还是有点紧张。听到对方要加班,赤司朝暮暗自松口气,一路将他送到了卧室门口,并贴心问要不要给他准备咖啡。 迹部景吾单手撑住门,一双眼似笑非笑反问:“你会煮?” 赤司朝暮诚恳摇头,“我就问问。” 她听到一声低笑,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胸腔的振动。 迹部景吾伸出食指挑起她的下巴,勾人心魄的脸慢慢靠近,赤司朝暮从对方海蓝色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我还没想夜不归宿呢,阿朝。” 宛若爱人间亲密的低语,直到对方拉开了距离,赤司朝暮都还沉浸在清冽的玫瑰香中。 起身时的风带起了她的一缕发丝,迹部景吾一半身影隐在暗处,伸出手替她整理好头发,说:“我去书房,你早点睡。” 在他到书房门口时,赤司朝暮追了上去,抓住了他的手腕。 冰凉的触感让他一颤。 “嗯?”他疑惑。 因为跑动,赤司朝暮的头发随意散落在肩上,站定后她抿着嘴沉默几秒,然后快速说了句:“晚安,迹部君。” 两个人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 许久,随着一声叹息,迹部景吾将她拉入怀中,神色间是不曾察觉的温柔,回应道:“晚安。” 他没有问赤司朝暮的不安来自哪里,他只是感受到了,并提供了自己的解决办法。 对于这个拥抱,谁都没有再提。 迹部景吾返身将她送回了卧室,看她躺下后才关灯离开。 翌日。 知道今天就能见到父母,青峰大辉比平时醒的还要早一些。 赤司朝暮晚上没睡好,各个时期的记忆在脑中穿插播放,想醒又醒不过来,就这么煎熬了一夜。她翻了个身,呢喃道:“大芥,再睡会儿。” 迹部景吾也被吵醒。 昨天开完视频会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他总共睡了不到两个小时,眉间尽是倦色。强撑着起身,将青峰大芥抱出去给米歇尔后,他又回到卧室,准备再睡一会儿。 本睡在另一侧的赤司朝暮因为没有了阻挡,已经睡到了床中央,不仅将青峰大芥的被子压在身下,手里还紧紧攥着他的被子。 怕抽出被子会将赤司朝暮惊醒,迹部景吾将就着躺下。刚有些睡意,就感受到一股热源贴上了自己的胳膊。紧接着修长的手臂环上了他的腰间,而始作俑者本人此刻毫无意识。 其实猜到她睡觉喜欢抱东西。 昨天早上醒的时候,还是他将赤司朝暮怀里的青峰大芥捞出来的。 屏着气,迹部景吾觉得自己心率飙升,心跳的比打完一场抢七还要快。 怀里的人哼了一声,可能发觉触感不对,又翻了个身,摸到自己的枕头后没了动静。 呼了口气,迹部景吾起身去了浴室。 赤司朝暮是被电话吵醒的。 揉着眼接通,电话里传来桃井五月明媚的声音:“阿朝!我们落地啦!现在跟着征十郎一起去你家。” 赤司征十郎在一旁强调:“是迹部家,桃井。” 不过因为机场太过嘈杂,这句话赤司朝暮没有听到。 青峰大辉倒是听到了,本着已婚人士的身份用心良苦地劝:“婚都结了,别让阿朝难做。” 赤司征十郎闭着眼,不想跟他说话。 跟他们这些没有妹妹的人说不明白。 车缓缓在迹部的白金汉宫门前停下,赤司征十郎一眼就看到站在妹妹身侧的迹部景吾。两个人都穿了灰色的休闲服,和谐但刺眼。 桃井五月也看到了,她还看到自家儿子,感叹道,“也不知道阿朝有了孩子后会是什么样子。” 青峰大辉掀起眼皮:“不就我们这样?” 桃井五月白他一眼:“迹部君肯定不会做欺负孩子的事。” 青峰大辉不跟她吵,语气凉凉:“别说了,再说征十郎看迹部更不顺眼了。” 桃井五月:…… 车门一开,青峰大芥就冲上去抱住桃井五月,黏在她身上不肯下来,一个劲儿喊“妈妈”。 青峰大辉看不下去,凑过去提着他耳朵:“我呢?” 青峰大芥面无表情喊了声“爸爸”,接着果断转身继续抱着桃井五月撒娇。 “怎么提前回来了?”赤司朝暮跟桃井五月拥抱了一下,问道。 桃井五月用眼神示意青峰大辉规矩点,然后说:“休假行程不知道怎么被泄漏了,我俩就干脆回来了。正好黄濑也说最近要回日本,大家都想来看看你。” 那边青峰大辉已经和迹部景吾打完招呼,对他能够忍受自己家儿子表示了感谢。 迹部景吾笑得温和:“大芥很乖,而且大多是阿朝在照顾,我不过帮帮忙。” 赤司征十郎听到后冷哼一声。 眼神交接中迹部景吾知道赤司征十郎心中有气,他伸出手主动开口:“好久不见,征十郎。” 赤司朝暮紧张的看向自己兄长,恨不得替他开口。 赤司征十郎心想这才几天心就不知道偏到哪了,但不管再不情愿也不能拂了妹妹面子,勉为其难伸出手,“的确好久不见,本以为能在法国见一面的。” “是我不要他去法国的。”赤司朝暮拽着兄长衣袖解释。 迹部景吾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干脆直接忽略赤司征十郎语气中的不满,让开身请他们进去:“先吃饭。” 吃饭时,青峰大芥直接被青峰大辉拎到了身侧,没让他靠近桃井五月。这样一来,青峰大芥吃饭的时候明显安静了很多,也没有提需要喂饭,自己拿着小勺子埋头苦吃。只是偶尔看向迹部景吾的目光中带着怨念。 迹部景吾:…… 青峰大辉也不是完全不管他,那双在篮球场上扣篮的手会替他擦擦不小心沾到脸上的米粒。 赤司朝暮为了能和桃井五月聊天,坐在了她对面,和迹部景吾中间隔着赤司征十郎,所以没有注意到。 赤司征十郎切着盘中的牛肉,明明动作优雅但是面无表情,他第一次主动开口,语气带着警告:“怎么,羡慕?羡慕你自己生。” 迹部景吾嘴角不着痕迹地抽了一下,不满道:“会不会好好说话?” 赤司征十郎:“这就受不了了?难搞的那个还没回来。” 相比于须王环,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客气了。 两个人把餐桌当成谈判桌,你来我往针锋相对后,赤司征十郎先退一步,问:“下午去京都?” 迹部景吾“嗯”了一声,毫不客气问:“有什么要注意的?”丝毫没有有求于人的觉悟。 赤司征十郎朝妹妹的方向不着痕迹看了一眼,看着还算正常,先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她最近高兴吗?” 高兴吗?反正不难过。 想了想,迹部景吾回道:“反正没有不高兴。” 对于这个回答赤司征十郎没有不满,他也知道迹部能做到这样亦是足够,“不管在哪,你陪着就行。她以前都是一个人回去。” 仔细想来,国中时赤司朝暮才开始在假期回日本。她每天跟在后面兄长身后,同帝光的那几位就是在那时开始熟悉起来的。 告诉她要回京都看祖母时,她也没拒绝,只不过曾问过是不是自己一个人去。赤司征十郎正巧有比赛,答应比完赛去接她。况且以他的身份,也不适合去宗谷邸。 后来赤司朝暮再也没有问过这个问题,每年固定去京都住几日,大家都开始习以为常。 直到前几日他接到绿间真太郎的电话,对方说的那些话里他只记得一句—— “她找到了可以带她走的人。” 因为一直想离开,所以找到了那个可能的人后便坚定地选择了对方。 为了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堵上了自己的婚姻。 良久,赤司征十郎才艰难开口,“阿朝...请你多照顾了。” 迹部景吾深深看了他一眼,郑重的应了下来。 第14章 14 用完餐,青峰夫妇起身告辞。 青峰大芥骑在父亲坚实的肩膀上对着他们挥手说再见。 回去的时候不同路,赤司征十郎让司机先送青峰一家三口,自己坐迹部的车回去。 迹部景吾在人前给他面子,等青峰他们走了,没忍住:“本大爷答应借车了?” 赤司征十郎没理他,转身喊赤司朝暮:“阿朝,我没车回去。” 赤司朝暮已经先进屋,听到后又跑出去,纳闷:“你不是说要坐迹部的车回去?” 赤司征十郎告状:“他不借。” 赤司朝暮知道他俩认识已久,但没想到是这样的相处模式。纠结片刻后她扯了扯迹部景吾的衣角,直直看着他也不说话。 迹部景吾垂眸看去,感觉心尖一颤。 又是这样期待的眼神。 “没来得及说借,你哥就告状了。”迹部景吾别过脸,假装深沉,“他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还真是有意见…… 赤司征十郎像第一次认识他一样,满脸不可置信:“真想把你的样子拍给雷欧他们看看。” 赤司朝暮被吵得头疼,不想参与他们幼稚的吵架,扭头就走。在玄关处又回身,劝:“吃饭的时候你们不是好好的吗?像那样多好。” 迹部景吾和赤司征十郎对视一眼,默契的谁都没有说话。 安排好司机,并目送赤司征十郎上车且确认对方不会返回后,迹部景吾才进了屋。 赤司朝暮正在整理他们带回来的礼物。五月带回来一大堆巧克力、手工戒指和包等,最有特色的是一块巴塞之花地砖。 她有些苦恼放在哪,风格同客厅和卧室不搭。 迹部景吾回来看到,随口道:“放书房就好了,你不是去过,柜子上有的是地方。” 赤司朝暮顺着说:“那天哪有心情观察书房布局。” 说完两个人都愣住了。 赤司朝暮想的是:完了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迹部景吾想的是:终于愿意说心里话了。 “我的错。”迹部景吾轻笑一声,盘腿坐在她身侧,一边帮忙拆礼物,一边问,“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啊嗯?” 感觉有股电流从全身划过。 明明是问句,但配上迹部景吾故意压低的声音就让人无法拒绝。 赤司朝暮没出息的脸红了。 “不…不用了。”她有些结巴。 “那先欠着。”迹部景吾手指抚摸着脸上的泪痣,自己做了决定。 两个人一起整理的速度明显加快,到最后只剩一个大的长木盒,被压在了最底下。 迹部景吾打开,里面又是一个盒子。他开玩笑问:“不会打开之后还是盒子吧?” “哟,还真是。” 他继续打开,里面依旧是一个盒子,只不过样式变了。 “这是琴盒?”迹部景吾有些不确定。 赤司朝暮将琴盒取出来,视线在右下角的金丝刺绣停住,是个数字25。打开琴盒,内里奢华的蓝金色绸布上放置着一把如琥珀般流光溢彩的小提琴。 “这是我留在巴黎的琴。”赤司朝暮轻抚着琴面,没想到兄长会将他带了回来,还特意定制了琴盒。这个琴盒出自意大利名家,等定制最起码要等五个月。 两个兄长肯定通过气了,这个她可以确定。不然赤司征十郎不会特意带琴回来,因为她又不是不回巴黎了。 是在用这个方式来传递他们的意志吗? 赤司朝暮不由多想。 迹部景吾虽然不了解,但也能看出来这架琴有不少年岁,将其放到博物馆展览都不为过。他见赤司朝暮没有下一步动作,提醒道:“先把琴收起来?家里有琴房。” 偶尔心情烦闷的时候,他也会将自己关在琴房里弹钢琴。 “哦?好。”赤司朝暮回过神,“那其他的?” “先放书房,从京都回来再收拾。”迹部景吾拍板。 他们去京都是坐迹部的私人飞机,从大阪降落后,需要换车前往。 在私人飞机上喷绘是很正常的事,赤司的飞机上就有家族标识。直到在停机坪,赤司朝暮看到了迹部的飞机。 “怎么?沉醉在我的美貌下了吗,啊嗯?”迹部景吾对于自己的设计向来自信,何况这架飞机上喷绘的是他自己的Q版头像。 赤司朝暮客观评价:“很有个人特色。” 她侧过脸看向迹部景吾,先入眼的就是他锋利的下颌线,接着就是高挺的鼻梁还有那双经常让她看不懂的眼睛。相比于印在飞机上那恣意张扬的脸,眼前的他多了分沉稳与锐利。 这是时间带来的变化。 “用的是读书时候的照片吗?”赤司朝暮问。 迹部景吾回忆了一下,在成年之前,他人生里每个重要阶段父母都会送他一架飞机做礼物,不全是公务机,也有直升机。飞机上的Q版头像也是以他当时的模样作为参考设计。而今天这架飞机,应该是他成为冰帝的网球部部长时母亲送的。 “我刚升入国中那年,为了重振冰帝网球部,所以直接挑战了当时的部长。母亲知道后,跟我说既然决定承担这份责任,就要有与之匹配的实力,但她相信我可以,并送了我这架飞机。上面印着的头像参考照片就是我的入学照。” 谈及过去,迹部景吾眼中出现丝怀念。 赤司朝暮不曾参与他的过去,想来应该同兄长的帝光一样,是会被永远珍藏的时光。 “他的野心注定了你不会是他的全部!” 兄长的话突然闪入脑海,赤司朝暮打了个寒颤,清醒过来。 平静下来,赤司朝暮说:“有时间请他们到家里吧?”上次到家中做客的越前龙马和幸村精市国中时分别隶属青学和立海大,冰帝的那些人在群里还假意抱怨过被抢了先。 “已经约好等我们从京都回去后聚会了。”迹部景吾看她,“具体时间我说要等你定。” 那天在群里发完这句话,忍足就立刻笑他结婚了就是不一样,还问之前不是不着急安排见面的,为什么又改了决定。 迹部景吾想,可能是想更快将她拉进自己的生活里吧。当然这个原因他才不会说,只说后面都忙,没时间。 飞机平稳行驶后,空姐前来询问是否需要准备水或咖啡。 迹部景吾需要处理公务不能休息,便要了杯咖啡。看向赤司朝暮的时候发现她已经闭上眼,于是示意机组将遮光板全部拉下,灯光调暗,并告知送完咖啡后不需要再来客舱。 行程快一半的时候,他收到来自大阪的好友的消息。对方不知从哪听说他要走大阪中转,邀请他们留宿一晚再去京都。 迹部景吾看了眼睡得正熟的赤司朝暮,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眉头紧锁。将赤司朝暮滑落在外的胳膊放进毯中后,他婉拒了好友邀请。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家伙肯定是想借自己的名义去约吵架的女朋友。 【服部平次:啊咧?那好吧,下次再约。】 【服部平次:对了,你哥不是喜欢将棋?宗谷名人下周会在大阪下指导局,我这正好有邀请函,要不要给你?】 【迹部景吾:我哥?】 【服部平次:你老婆不是有个哥哥嘛?】 【迹部景吾:……你自己留着吧。】 他确认了,这家伙就是来看热闹的。 赤司征十郎高中是在京都念的,与大阪府来往密切,服部平次那时就与他相熟。 现在是故意拿辈分刺激他。 【迹部景吾:和叶还没原谅你?】 听工藤新一说,和叶父亲不满意服部平次与大冈红叶走太近,因此至今没有松口,连服部平藏亲自说情都没有用。至于远山和叶本人,隐隐有放手的意思。 【服部平次:……会不会聊天?】 他此刻就守在和叶家门口,确切地说是站在了和叶房间的下方,只要她对着窗外看一眼,就能看到自己。 【服部平次:你老婆怎么答应结婚的?】 【迹部景吾:因为本大爷太过可靠。】 服部平次皱眉,这是讽刺自己不可靠吗? 刚想再回,他听到窗户拉开的声音,立马收起手机仰头看去,并喊:“和叶!” 如果是以前,看到心上人守在家楼下等着自己,她肯定会感到幸福。他们从幼时就形影不离,走过大阪的每个角落,是除了父母外陪伴彼此时间最长的人。 他们为什么走到这个地步呢? 远山和叶不想去想了,她说:“你回去吧。” 服部平次喘着粗气,举着一直挂在手机上的御守说,“那这个你也不要了吗?” 那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约定好了不会放开彼此的手。 “从始至终,我都只喜欢你,不,是只爱你一个啊!”服部平次也不管是不是会被围观,他此刻眼中和脑中都只有远山和叶,“这个世界上比我生命还重要的,只有你了,和叶!” “你……”远山和叶何曾见过他这样,刚要有所松动就被父亲拉到了一旁。 远山银司郎高大的身影占据了整个窗户,他面色阴沉,丝毫不顾与服部平藏旧友和同僚之情,“走吧,别让我动手。” 服部平次不甘地看向他,沉默以对。 远山银司郎余光看向抽泣的女儿,决定坏人做到底,他说:“大冈家那个女孩是怎么回事?如果换作是和叶挽着异性的胳膊,你也会无动于衷吗?!” 服部平次无言以对。 这就是症结所在。 虽然不是他本意,并且立马抽出了手,但确实是因为自己没有强硬地拒绝过才让大冈红叶如此无所顾忌。 “我只爱和叶!一直以来想要组建家庭的对象也只有和叶!”服部平次感觉自己疯了,他知道这些话再不说出来可能他们两个之间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和叶,你舍得就这么放弃我们这多年感情吗?你舍得…放弃我吗?” 房间里的和叶听到这话哭得更加厉害,她哪里舍得。她要的不过就是自己是对方的唯一罢了。 远山银司郎叹了口气。女儿不知道,但他知道,服部平藏已经教训过这个儿子一顿,服部平次是伤还没好就逃出来的。 到底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又是女儿的心上人,他看向女儿,温和地商议:“不然,还是跟他好好谈谈?这样不管不顾在楼下大吵,他不要脸,我还要脸。” “明天吧,我跟他说清楚。”远山和叶说。 “好,那就明天。” 看了柯南最新一集,差点心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14 第15章 15 快落地时,迹部景吾又接到了工藤新一电话。对方言语中透露着着急,声称自己正在办出院手续,会立刻赶来大阪。 迹部景吾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问道:“有重大案件一定要你来解决?服部不行?” 不然他实在想不出工藤新一非来不可的理由。 “不是案子,是服部和和叶可能要分手。兰担心和叶,现在就要去大阪,我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去。”工藤新一那边声音乱糟糟的,还能听到他未来岳父的怒吼。 迹部景吾实在是感到糟心,便说:“你不用着急,我先去看看什么情况。” 挂断电话后,他刚准备叫醒赤司朝暮,就见对方正在调试座椅。 “吵醒你了?”他问。 赤司朝暮在他打电话之前就醒了,只是单纯不想睁眼,闻言摇摇头:“醒了一会儿了,没想打扰你。发生什么事了吗?” 迹部景吾将事情简要讲述了一遍,但他还没有看到服部平次,所以无法估计要在大阪多长时间,只好说:“我们今晚不一定能够去京都。” 按照原计划,他们今晚到京都后会先在酒店住一晚,第二天才去宗谷邸。 倒也不影响什么。赤司朝暮让他不要露出为难的表情,“服部君同我兄长也是好友,他遇到麻烦我们去帮忙是应该的。今晚不要折腾了,直接在大阪留宿一晚,明天再去祖母那。” 重新安排好后,他们直接去了服部邸。 大泷警部见到迹部景吾后先是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实在不好意思,这种时候让你过来。但是平次他……” 迹部景吾问:“现在什么情况?” 具体经过大泷悟郎也不清楚,他是被远山银司郎喊过去带服部平次回家的。但服部平次的状态肉眼可见的糟糕,到家后仗着父母不在,就把自己锁在房间,怎么喊也不开门。 “我还要回本部,平次先交给你了,景吾。” 将大泷悟郎送走后,迹部景吾熟门熟路去了服部平次房间。 如大泷悟郎所说,房门被反锁了。 “给本大爷开门。”迹部景吾倚在墙上,敲了几下门后发现没动静后,让赤司朝暮站远点,沉声说,“你不开门,我就要用其他方式了,服部。” 里面终于有了动静。 门被一把拉开,服部平次手中握着酒瓶,脚步虚浮:“你怎么来了,迹部?” 迹部景吾说:“不是你让我来的?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哦,是啊,我想借这个机会见和叶一面,可她不见我。”服部平次席地而坐,靠在沙发上又喝了口酒,没有章法的指责,“你来迟了,迹部。” “我妻子还在呢,你注意点。”迹部景吾用脚将地上的酒瓶往外推了推,将赤司朝暮带到了离服部平次最远的沙发上,让她坐好。 他自己则是从桌上随手开了一瓶酒,坐在了服部平次对面,问:“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工藤在电话里又说不清楚,他跟毛利已经赶过来了。” 服部平次:“她不原谅我了,她要跟我分手。” 迹部景吾猜测:“还是因为大冈红叶?” 服部平次“嗯”了一声。 迹部景吾恨铁不成钢,“我早就说过让你强势点,不要顾忌对方面子。要是换成国末照明天天在你眼皮底下同和叶拉拉扯扯,你恐怕早就气炸了。” “哼。” 坐在一旁的赤司朝暮突然出声,把服部平次一惊,“谁?” 迹部景吾:…… “哦,你老婆也一起来了,还没祝你们新婚快乐。”服部平次点点头,羡慕的看向迹部,“你小子竟然第一个结婚。” 感觉背后有冰冷的视线注视自己,迹部景吾劝慰的话又收了回去,义正严辞道:“因为我洁身自好。” 说完,又觉得不能再给好友心上插刀,于是问:“和叶那边怎么说?还是不愿意见面吗?” 服部平次内心纠结,他想见面,但又怕见了面听到的是自己不想听的话。 “约好了明天上午在她家见面。”他瓮声说。 “你未来岳父还能让你进门?”迹部景吾奇道。 “他怕我在外面丢他脸,又怕在我家和叶受欺负。” 迹部景吾了然,可怜天下父母心,自己有了女儿之后说不定更过分。 不对,现在想太多了,还不是考虑自己的时候。他收回发散的想法,这种事情外人没法解决,只有两个人说开才好。更何况以他的性格,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堪称用心。 赤司朝暮虽然听个大概,但也能想通来龙去脉。情侣之间吵架正常,但闹到这种地步无非就是一方不愿再忍。 “你早就让她伤心了。”赤司朝暮曾见过和叶一面,对方看向服部平次的眼神充满着憧憬和爱意,那个做不了假。 “我知道。”服部平次垂着头,自己每一次的不强硬对和叶来说就是一次伤害。 “明明只是想被坚定的选择而已。” 服部平次听进去了,坚定地说:“和叶就是我唯一的选择。” 迹部景吾拍了拍他的肩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等工藤新一到,他们才告辞。 工藤新一今晚会住在服部邸,据说女朋友毛利兰去了远山和叶那。 酒店离服部邸不远,他们没有坐车,而是散步回去。 路上,迹部景吾看着赤司朝暮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了出来:“你生气了?” 赤司朝暮摇头,“那不算生气,顶多替和叶感到可惜。” 迹部景吾做了极大的心理斗争后决定再替服部平次解释几句:“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更是经历过多次生死攸关的时刻,两个人不可能放下对方的。要想平次松手,除非他死。”他很快补充,“当然,平次做得确实不对。” 赤司朝暮没有说话。 她太知道不被坚定选择的滋味,那是永远无法被弥补的无助和委屈。 过了会儿,她问:“你不会也有类似的异性朋友吧?” 迹部景吾“呵”了一声,“你把本大爷当成什么人啊,阿朝?” 在繁星闪耀的夜空下,在大阪陌生的街道中,迹部景吾感觉自己的心跳慢了半拍,因为他听到了来自眼前人近乎低语的呢喃—— “是选择我的人。” 迹部景吾牵起她的手,微微俯身,在她的手背上轻柔印下一吻,“我的荣幸。” 与刚刚不同的是,他的手没有放开,从紧紧握住变成了十指相扣。 温热宽厚的掌心与自己相贴,赤司朝暮反握回去,在这一刻,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宁。 她—— 也被坚定的选择了。 第16章 16 他们今晚下榻的酒店隶属迹部财团。 迹部景吾在每个酒店都有独属于自己的套房,这里也不例外。 管家前来询问是在房间用餐还是去包厢,此刻迹部景吾在衣帽间,赤司朝暮坐在打开的行李箱前犯难,她不想折腾,让他们直接将晚餐送到房间来。 其实不大有胃口,她神色恹恹,盯着窗外发呆。 “大阪烧是特色,尝一块?”迹部景吾将一块大阪烧递到赤司朝暮嘴边,“连平次和和叶都会经常来这里吃。” 赤司朝暮眨眨眼,骨骼分明的手举着银叉,有种自己不尝一口就不收回的架势。她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小口,外层酥脆,内里软糯,带着浓郁的酱香,确实是美味的,只是她无暇品味。 将剩下的推了回去,就看到迹部景吾自然地放到了自己口中。 “你……?”赤司朝暮一时语塞。 迹部景吾不语,又亲手递上一块牛肉到她嘴边,示意她尝尝。 一顿饭,虽不是她本意,但确实几乎都是迹部景吾喂完的。 在对方再一次伸出手时,赤司朝暮抿着嘴往后仰,一脸抗拒,“我已经饱了!” “征十郎跟我说得盯着你吃饭。”迹部景吾把锅甩给赤司征十郎,“我之前觉得是因为时差导致的食欲不振,但这么多天了,你怎么还是不想吃呢,阿朝?” “只要满足基础的身体机能就好了吧。”赤司朝暮对此有自己的一套理论,“而且吃东西也没什么意思。” 迹部景吾若有所思,没一会儿就想通了,他打了个响指宣布自己的决定:“回东京后每天和我一起晨练吧?运动量足够的话,食欲也会上升。” 赤司朝暮想也不想:“我拒绝。” “那算了。” “埃?” 赤司朝暮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放弃,按理说他应该和兄长赤司征十郎一样,不允许任何人忤逆自己,是那种说一不二的人。 “会有其他办法的。”迹部景吾低头抿了口水,笑的绅士。 突然有种被当作猎物盯上的感觉。 赤司朝暮观察着迹部景吾,动作优雅,明明喝的只是水却喝出了品酒的感觉。说到酒,在服部邸的时候,他单手开瓶盖的动作顺滑得不像第一次,比现在多了分随意和野性。 原来他也有那样不拘小节的时候啊。 “又在想什么?” 听到问话后,赤司朝暮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我在想迹部君有很多面呢。” “哦?”迹部景吾没有感到意外,毕竟他不曾掩饰过自己的性格,只是讶异赤司朝暮会如此坦率的说出来。 “你竟然会喝瓶装啤酒!”赤司朝暮说着自己的发现。 这个答案有些出人意料。 迹部景吾想象的回答是诸如迹部君你竟然也会暴力开门、你竟然也会安慰别人这些,没想到对方关注点那么奇怪。 迹部景吾好奇的问:“我以前在你心里是个什么样的形象啊?” 赤司朝暮食指点着下巴,迹部其实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豪门继承人,与那些眼光高到不可一世的那些人相比,他谦逊努力、没有阶级观念,是一个—— “超越现实存在的人。”她说。 顶尖财阀的继承人,除了实力以外,还会注重声望。以她兄长赤司征十郎为例,叔叔赤司征臣对他的要求就是可以游刃有余处理一切,这不仅是指完美解决问题,还指让所有人都满意和信服。 这种严苛至极的要求,归根究底就是倒逼自身强大起来,也是从这一刻起,他们的人生中就不应该出现“失败”二字。 以往赤司朝暮的标杆是赤司征十郎,直到她越来越了解迹部景吾,这让她知道,原来会有另一种可能。 因为太过完美,她才会在对方做出一些充满生活气息的动作时感到不真实。 这种形容太过抽象,迹部景吾尝试着理解:“难以接触的意思吗?” “完美到让我怀疑的人。”赤司朝暮换了种说法。 “那发现我会单手开啤酒之后呢?” “和我结婚的人。” “什么嘛,在那之前我也是和你结婚的人。”迹部景吾纠正她的说法,而且前后的评价也不是同一个角度。 “可是当时脑子里想的就是这个嘛。”赤司朝暮摊手,一副你不信我也没办法的样子。 结束晚餐后,迹部景吾先洗澡,赤司朝暮说她还要再收拾一下行李箱。 拿着换洗衣物的迹部景吾脚步一顿,“什么东西找不到了?” 从进房间后她就开始整理行李箱,到现在竟然还没收拾好。 是个说出来会被笑话的东西,赤司朝暮决定不说。她敷衍道,“女生会用到的东西啦!” 如她所想,迹部景吾没有继续追问。 等浴室里传来水声,赤司朝暮一下瘫软在地,生无可恋地想自己可能是真的忘记带了。 放空了片刻后她拿出手机,迅速定位到联系人后,低头开始发消息。 【赤司朝暮:真酱!sos!!!】 过了十几分钟,对方才回复。 【绿间真太郎:?】 【赤司朝暮:我出门忘记带妖魔鬼怪退散符了!】 什么?! 绿间真太郎入睡仪式暂停,又看了眼对方发来的消息,神情严肃地回复:【那是很严重了。】 【赤司朝暮:是吧是吧!】 【绿间真太郎:既然如此,朝暮你就自求多福吧。】 赤司朝暮:??? 啪一声,灯光突然全部熄灭。 赤司朝暮坐在一片黑暗中,伴随着思绪回笼的是她的尖叫—— “迹部!!!” “我在!”迹部景吾慌忙套上睡袍就跑了出来,根据手机屏幕亮光精准定位到赤司朝暮位置后,立马到了她身侧。 途中差点被敞开的行李箱绊倒。 赤司朝暮已经处于六神无主的状态,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通过鼻尖传来的玫瑰花清香辨别迹部的方位。感受到对方温热的体温后,死死拽着迹部景吾的衣襟,将自己埋在了他的怀里。 “别怕。”迹部景吾拥着她,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背,为了缓解她的情绪甚至还开起了玩笑,“我猜下一秒酒店负责人就要来道歉了。他肯定想,真倒霉,万分之一停电的概率竟然还碰上老板在。” 下一秒有些夸张。 实际上大约过了三十秒,房间灯亮起。又过了二十秒,门铃响。 “你看。”迹部景吾还保持抱着赤司朝暮的姿势,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我说的没错吧。” 赤司朝暮慢慢从他怀里抽离,她有些绝望的想,连夜去京都不知道迹部愿不愿意。 迹部景吾拍拍她的脑袋,商量道:“我先去看看什么情况,等我回来?” “嗯。”赤司朝暮缓慢地点了点头。 将睡袍重新整理好,迹部景吾打开门,酒店的负责人和副总们整齐站在门外。 他抱臂倚在门上,浑身散发着低气压:“说吧,怎么回事?” 停电这种事就不可能出现在他们迹部财团名下的酒店上。 酒店总经理一个劲的鞠躬道歉,脑门上是肉眼可见的汗珠:“迹部先生,是酒店电力系统故障导致的临时停电,已经安排人检修好了。明天我们会对酒店的全部运行系统进行维护,保证不再出现今天的问题。” “哦?”迹部景吾面无表情,也没说好与不好,“对入住客人的补偿方案确定了吗?” “今晚房费全免并赠送任意时间的套房券。”说完,酒店总经理小心地观察迹部景吾的脸色,他觉得自己真的倒了霉,偏偏酒店在这位少爷入住的时候停电。 “嗯。”迹部景吾同意了他的做法,但在几人感到松了一口气时突然说,“你们亲自同客人解释。另外,补偿费用从管理层分红中扣除。” “是是,应该的,您放心。” 处理好此次事件后,他关上门回了房间。 赤司朝暮还坐在原地,抱着膝盖在发呆。 “怎么了?”迹部景吾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对不起,让你吓到了。” 赤司朝暮仰起脸看他,伸出手:“腿麻了,站不起来。” 叹口气,迹部景吾将她拉了起来。 手心有汗,可能是刚刚吓的。 “停电又不是迹部君引起的,你没必要道歉。”赤司朝暮客观评价,并关心道,“事情解决了?” “算是,最起码今晚不会再停电了。” 是不会停电了,但可能会发生其他事情啊! 赤司朝暮心中焦虑,但又觉得如果自己说出原因肯定不会被相信,只能追问:“怎么好端端就停电了?这种事情应该不会被允许发生的吧?” “排查后发现是电力系统故障。”迹部景吾对这个结论其实是不满意的,但万分之一的概率就是存在,只能今后多加注意。 见赤司朝暮一脸纠结,他疑惑道:“有什么问题吗?” “啊…是因为…不对…”赤司朝暮有些拿不定主意。 “我记得我告诉过你的吧,对我你可以说任何话。”迹部景吾拉她坐下,“或许我可以帮你也说不定。” 这样啊…… “如果我说,停电是因为我忘记带妖魔鬼怪退散符呢?”赤司朝暮期待地看着迹部景吾,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相信。 “嗯?妖魔鬼怪退散符?”迹部景吾重复了一遍,虚心请教,“那是什么?” “是我国中时期在夏威夷的时候,一位占卜师送给我的。她说有了这个,我就可以不害怕住酒店了。” “所以你一直在找的就是这个啊?”迹部景吾问。 “没错!”赤司朝暮重重点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16 第17章 17 国二那年,帝光中学篮球部一军全体前往夏威夷集训。赤司征十郎怕赤司朝暮无聊,将她也带了过去。 那是赤司朝暮第一次在外住宿。 为了让她适应,集训的住宿标准在满足训练的情况下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相应地,此次费用由赤司全权负责。 “我第一晚就没睡好。”赤司朝暮现在想起心里还是会发怵,“晚上八点多的时候五月还没有回来,我不放心就去训练室找她。结果,只听到拍球声却看不到人!回去的时候走错路,迎面碰上一个只有眼白的怪物,吓得我转身就跑!” “我还听到那个怪物叫我名字,它好像在模仿人类说话,说一个字就停顿一下……” 迹部景吾摸摸她,问:“后来怎么办的?有跟征十郎说吗?” 赤司朝暮摇头,“我去找他的时候,他在同教练组开会。不过我遇到了他的室友,跟他说了这件事后他也吓一跳,最后送给我一个小马挂件,说那是我当天的幸运物,先借我用下。” 拿到小马挂件后,果然就好多了。 她回房间发现五月已经回来,怕说出来让她也害怕进而影响训练,所以就没说。 第二天的训练赛结束后有烤肉聚会,并且邀请了联合练习的学校一起。 对方有个成员叫缇奇,看到绿间真太郎手中举着的木雕有些好奇,便问那是用来做什么的。 不待绿间真太郎开口,青峰大辉先抢答:“那个啊,是他的幸运物啦。” 幸运物? “是因为有了这个,绿间君才能够三分球百发百中的吗?”缇奇感到不可思议。 “不,我只是尽人事罢了。”绿间真太郎用手推了推眼镜,一脸高深莫测。 “听不懂是正常的啦!”青峰大辉一边埋头苦吃,一边吐槽,“我到现在也不懂他为什么如此执着晨间占卜。哦对了,你说过你妈妈是占卜师的吧?” 占卜师?! 赤司朝暮刚好要来还小马挂件,听到后问,“你们在聊什么啊,阿大?” “咳咳——”青峰大辉冷不丁被背后的声音一吓,“不要突然出现啊阿朝!”左右看了看,他没看到熟悉的身影,问,“五月呢?” 赤司朝暮指了指烤肉区,桃井五月娇小的身影在一众篮球选手中显得格格不入,“肉一烤好就没了,五月说她要守在烤盘那。” 让烤肉消失的罪魁祸首青峰大辉:…… “那家伙真是让人担心。”他放下盘子,假意抱怨但是动作很诚实,大踏步走向了桃井五月在的地方。 赤司朝暮不再管他,转而看向绿间真太郎,将小马挂件还给他后问,“你们在说什么占卜师?” “啊——就是你!”缇奇突然大叫一声。 赤司朝暮歪了下头:“我?” 绿间真太郎则是不着痕迹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 “我妈妈早上交给我一个妖魔鬼怪退散符,她说根据占卜,这个符要交给拿着小马挂件的女生!”缇奇刚刚一直在观察,本以为是母亲占卜错误,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赤司朝暮半信半疑,但作为“早安您好”节目忠实粉丝的绿间真太郎动摇了。 他看向赤司朝暮,先问:“拿到小马挂件后,有另外发生奇怪的事情吗?” 赤司朝暮想了想,摇头。 绿间真太郎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接过妖魔鬼怪退散符,眼里还带有丝羡慕:“阿朝,这个你收好,以后住酒店就不会遇到奇怪的事情了。” 这种占卜机遇真的是可遇不可求啊! “嗯?”许是绿间真太郎眼中的羡慕太浓烈,赤司朝暮提议,“反正我也不会再有住酒店的机会,干脆送给你好啦,真酱?” 虽然很想要,但绿间真太郎坚定地拒绝,“这不是我的占卜结果,对我没有作用。” 缇奇也道:“对,这个不能转赠。不过我妈妈还说,这个符消失的时候就是你不需要它的时候。” 回忆停在这里。 “看来现在就是你不需要它的时候了。”迹部景吾对这种有些玄幻的事情接受度良好。虽然他觉得赤司朝暮在酒店受到惊吓可能是心理作用,好比当年的切原赤也,不过他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去争论世上有无妖魔鬼怪这个问题。 赤司朝暮感动坏了,她觉得迹部景吾不仅没有笑话她,甚至还出言安慰,比后来知道这件事的青峰大辉等人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们不信你?”迹部景吾问。 “不仅不信,还非常坚定地说是我自己太胆小。”坚定地有些不正常,仿佛他们在现场一样。 她垮着脸,“早知道今天看一下晨间占卜了。” “现在看也不迟。”迹部景吾打开手机,找到“早安您好”节目的网页,看到晨间占卜栏目后点了进去。 “今日狮子座幸运物是——墨镜!” “与狮子座相性最合的是天秤座!” 一下抓取到最重要的两个信息,迹部景吾翻转手机屏幕给赤司朝暮看,有些骄矜道:“墨镜我有,至于星座嘛,我们最合。” 赤司朝暮仔细看了一遍,确实如他所说。 “这下可以放心了吧?”迹部景吾起身拿墨镜,将三副款式不一的墨镜展示给赤司朝暮看,问道,“想选哪一幅?” 赤司朝暮选了第二幅:“这个吧,感觉拿在手上不咯人。” 迹部景吾:“你不会想拿着睡觉?” 赤司朝暮没说话,但表情说明了一切。 “我可不想睡觉的时候被墨镜砸醒。”迹部景吾提出了折中的办法,“放枕头旁边?反正我也在的嘛。” 赤司朝暮心一沉,她忘记最重要的事情了—— 今天青峰大芥不在! 她眼神飘忽,瞄向了卧室中间那张床,比迹部邸的那张小了好几圈。 “想好了吗?今天我们星座最合哦。我看上面说,相性最合的星座最好离得近一点,会有比幸运物更好的功效呢。” “先…先这样吧。” “是吗?” 迹部景吾带着探究的目光微微俯身,赤司朝暮不得不后仰,她的手撑着沙发,在上面按出了明显的痕迹。 “我该怎么跟你解释,夫妻睡一张床是很正常的事呢,阿朝?”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赤司朝暮的耳边,明明是困惑的语气,却让人觉得暧昧又挑逗。 赤司朝暮嘴唇发干,脸颊滚热:“我知……” 恶作剧般将她的头发揉乱,迹部景吾才退后一步,他又变成了原先温和的模样:“去洗澡吧。” 赤司朝暮小心地往旁边挪动,完全脱离他的包裹后长舒一口气,扔下一句“我这就去”后飞快跑进了浴室。 迹部景吾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感到有些无奈,但他知道如果自己不主动,赤司朝暮将永远不会迈出第一步。 打开阅读灯,他随意拿了本书半坐在床上,一边看一边等赤司朝暮洗完澡。 书一页都没翻过去,迹部景吾想的是洗这么久还不出来会不会出事。好在赤司朝暮在他纠结要不要敲门的时候出来了。 因为洗的时间过长,赤司朝暮浑身都透着粉红色。她眼前发黑,走路都有些不稳。 迹部景吾在她快摔倒的时候扶住了她,让她在沙发上坐好后,又去水吧倒了杯温水。 赤司朝暮难受地闭着眼,有些后悔洗那么久。 “先喝水。”迹部景吾一手揽着她,一手将水杯递到她唇边。 说教的话已经到嘴边,迹部景吾还是咽了下去,变成硬邦邦地一句:“洗澡的时候感到不舒服不要强撑,这很危险。” 赤司朝暮以前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所以会控制洗澡的速度,今天是情况特殊。她缓了一会儿后,睁开眼努力聚焦,入目的是对方关心的眼神和焦急的神色。 “对不起。”她扯住迹部景吾的衣襟摇了摇,软软地说,“你别生气。” 迹部景吾垂眸看着抓住自己衣服的手,叹了口气后覆了上去,“我刚刚很担心。” “我已经好了。”赤司朝暮用另一只手握拳给他看,“力气恢复了。” 迹部景吾“嗯”了一声,让她别乱动。 “我给你吹头发。” 没有再换地方,赤司朝暮困倦地倚在沙发上,迹部景吾则是一言不发的给她吹着头发。 等关掉吹风机,刚想说已经吹好的时候,迹部景吾噤了声。 赤司朝暮已经歪着头睡着了。 这么大声音竟然都可以睡着,迹部景吾感觉好笑,隔空刮了下她的鼻子。 没有将赤司朝暮喊醒,迹部景吾弯下腰将她轻轻抱起,又温柔地放到了床上。 “嗯?”听到赤司朝暮嘟囔了一声,迹部景吾侧耳过去。 “墨镜。”赤司朝暮说了句梦话,手还在床上摸了摸。 迹部景吾:…… 没想到还记着。 将墨镜放到了她的枕头旁,他也从另一侧上了床。两个人面对面,迹部景吾悄悄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权当给自己的报酬。 “晚安,阿朝。”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17 第18章 18 赤司朝暮又做了幼年时经常做的那个梦。 梦里她被困在森林的木屋中,明明门就在那里她却出不去。与之前不同的是,在她已经心灰意冷的时候,这次的梦里门开了。 漫无边际的黑夜,只有一轮弯月发着灰色的光。她走出木屋,迷失在森林中。就在她想返回木屋的时候,两边的的树直挺挺向她倒下。 一瞬间恐惧蔓延,她猛地睁开了眼。 室内一片漆黑,身上有着陌生的重量。 是迹部景吾不知何时将手臂垂在了她的腰间,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她圈了起来。 两个人离得极近,脖颈间传来的热意让她感觉有些痒。 屏着气稍稍移动了些许,还没放松下来,身后的人略带不满地加重了力道,又将她捞了回去。 离得更近了。 她的背部紧紧贴着迹部景吾的胸膛,黑暗里他们的心脏在同频震动。 很热,赤司朝暮想翻身。 多番尝试无果后,她选择放弃。 闭着眼默数着迹部的心跳,不知不觉中再次陷入酣眠。 等醒来时,先入眼的是独属于迹部景吾的锋利的锁骨和精壮结实的胸膛。 醒着的时候没有完成的动作,在睡着时竟然完成了。 他们变成了面对面的姿势。 赤司朝暮只要一抬头,就能碰到迹部景吾的喉结。 根据呼吸的频率来看,迹部景吾还没有醒。消化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后,赤司朝暮没敢动。 她被迹部景吾在无意识中紧紧拥抱。 但并不让人感到反感,这样的禁锢反而成为她安全感的来源。 “我们已经结婚了,所以醒着的我也是可以抱回去的吧?”抱着这样的想法,她闭着眼将手轻轻环在了迹部景吾的腰间。 迹部景吾在赤司朝暮的头发扫过自己的喉结时就醒了。察觉到对方的动作,担心吓到她,他没有出声。 柔软又异样的触感在腰间停留,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决定假装不知道。 赤司朝暮抱了一会儿后又开始觉得热。 她心中纳闷,前几天迹部醒的都比自己早,今天不知为何一直睡到现在。 好在没多久迹部景吾自己翻了个身。 身上滚烫的热源一消失,赤司朝暮感觉到了丝冷意。她仰起头,看到了迹部景吾带着笑意的眼睛。 眼神清澈明亮。 简而言之,不是刚睡醒该有的状态。 “早安。”迹部景吾心情愉悦地问好。 赤司朝暮盯着他,声音软绵绵的,明明是控诉听起来却像撒娇,“你早就醒了?” 迹部景吾只笑着,没有回答。 他不说假话,但真话说出来恐怕会让身侧的人生气。 赤司朝暮鼓着腮帮子,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腰腹,“你太过分了!” 迹部景吾腰腹一紧,缓了一会儿后故意逗她:“手感怎么样?” “硌人。”赤司朝暮翻身,不理他了。 迹部景吾对自己的身材很是自信,即使工作繁忙他也会每天抽时间锻炼。听到赤司朝暮的评价后,他说,“没关系,习惯就好。” * 等赤司朝暮洗漱好后,迹部景吾说要带她到楼下用早餐。 与对外开放的餐厅处在两个方向,穿过幽深的竹林,他们来到了一方与外隔绝的天地。 连空气闻起来都格外不同。 是清新的、带着生机的味道。 在湖上的凉亭中落座后,迹部景吾向她介绍:“这里还没有对外开放,我们是第一批客人。” 赤司朝暮不解:“如果是作为招待客人的场所,那恐怕并不能让更多的人步入此处吧?” “你觉得这里景色如何?”迹部景吾反问。 “光影构造、山石布局堪称绝无仅有。”赤司朝暮发自肺腑地称赞。 赤司在京都的宅邸就是典型的日式宅邸,庭院请了名家设计,但她不得不承认,下榻的这座酒店在设计上更为上乘。 她虽鲜有住酒店的机会,但也曾翻阅过全球最美酒店的图册,除了极个别几家,其余的都是依山傍海,从自然中所造。完全依靠人为就能达到这样的效果,不用想也知道造价不菲。 “四季景色不同,以后我们再来。”迹部景吾说。 赤司朝暮一刹那抓捕到了他的想法,“这里本就没打算对全部人开放,是吗?” 迹部景吾神色如常,这是早在酒店建设初期就确定好的事情。他语气平淡,陈述着这个事实:“只有1%的人有资格欣赏到这样的景色。” “设计者不会感到可惜吗?他的设计变成了某一个层级的敲门砖,美原来变成了有门槛的一件事。” 赤司朝暮问的自然,脸上看不出情绪,可能只是单纯在探讨这个问题。但她也是确实感到可惜,这样的认知让迹部景吾心一紧。 在与他交往的人中,当讨论商业问题时,大家首要考虑的都是利益,没有人会考虑设计背后的初衷。作品被明码标价的那一刻,主动权就掌握在了他们的手中。在这一点上,他确信赤司征十郎也不例外。 不计成本去做一件没有任何效益的事,那是慈善。而慈善事业的资金来源,是无数个这样逐利的项目。 这本就是矛盾的。 其实赤司朝暮说完就觉得不妥。 或许是最近两人的亲昵让她产生了错觉,事实上按照正常交往的流程来看,他们远达不到能够谈论这种问题的地步。 她抿了抿唇,斟酌片刻后说:“是我唐突了。相比于什么都不懂的我,明明是为了这栋建筑花费了心血的迹部君了解更多。” “不,你可以对我说任何话。”相比于宽慰的话,迹部景吾更想传递给赤司朝暮的是这个。 他加重了语气,喊:“阿朝。” 赤司朝暮看他,对方眼神笃定又诚恳,刚刚想退后的心又被拉回来一点。 迹部景吾已经完全恢复镇定,他没有转移话题的打算。意见相悖的事情连他都无法保证以后是否还会存在,逃避明显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刚刚……” “我们……” 两个人同时开口。 迹部景吾笑了一下,“你先说。” 赤司朝暮坐姿端正,眼里是少见的郑重。她在心里组织了下语言,尽量语气平稳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们可不可以提前商量一下,如果以后出现矛盾该怎么解决?” 迹部景吾稍放松了一点,从赤司朝暮的提议里他感受到的是对方关于这段关系的认真态度,否则也不会做出这样的设想。 “刚刚那并不算矛盾,顶多是看待问题角度不同而产生的偏差。至于以后,虽然我本意并不想我们之间出现矛盾,但倘若发生,请务必给我解释和哄你的机会。”他指了指无名指上的婚戒,“我们是夫妻,阿朝。” 赤司朝暮很难形容此刻的感觉。 要求双方之间没有矛盾是强人所难,连她同几位兄长在成长过程中都互相置过气。但他们有血脉联系,即使生气也会因此无法割舍对方。 而她与迹部景吾之间则不同。 对方的所有包容和理解都来源于责任。他在承担他愿意承担的那部分,那倘若以后不愿意呢? 人果然是贪婪的,拥有了就会想要更多。 如果再一次被放弃,可能会死的吧,她想。 迹部景吾敏锐的洞察力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他能感受到赤司朝暮不安的情绪,也有所猜测,但只能略带无奈地说:“我以为这几天我表现得够明显了,阿朝。” “诶?” “对待你,我可是很认真的啊。除非你要离开,否则我绝不放手。”光照着迹部景吾的半边身子,宛若天神降临,他的声音有股安抚人心的力量,“别害怕,阿朝。” 迹部:本大爷如此可靠值得托付,所以不要害怕。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18 第19章 19 用完早餐后,迹部景吾先起身。 他走到赤司朝暮那一侧,对她伸出手,“走了,阿朝。” 逆着光,赤司朝暮看不清他的脸,将自己的手递过去后她没有再说话。 与昨天晚上的十指相扣不同,对方的手掌将她完全包裹着,就好像在牵引着她。 直到上车之前,迹部景吾才松开。 掌心还残存着热意,赤司朝暮盯着看了一会儿后开口:“我们要先去服部邸吗?” 迹部景吾早上收到了工藤新一的消息,对方让他直接去京都,此处有他照看。询问过他们昨天离开后的情况后,他便没有推辞工藤新一的好意,只说有事可以随时联系。 听到赤司朝暮这么问,他说:“不用,工藤会陪着。况且昨天服部已经冷静下来了,今天在场的人越少越好。” 将车内的隔板升起,后排成为了他们两个独处的空间。但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 赤司朝暮在为了慈善音乐会挑选礼服。 她鲜少有出席宴会的机会,加上她本人对于繁重华丽的礼裙并不太感冒,所以在这方面她经验稍显欠缺。 桃井五月知道后,推荐了几个合适的品牌。设计图册已经按风格分类好,她准备借此打发路上无聊的时间。 刚打开第一个图册,翻了几页后赤司朝暮深吸一口气,她觉得好友对自己误解很大。 【赤司朝暮:五月,你推荐的礼服都太夸张了啦!】 【桃井五月:有吗?可是我觉得每一件都很适合你诶!我真的好想看阿朝穿上粉色公主裙的样子!拜托你了~】 桃井五月说的粉色公主裙是图册里的第一件,空白处甚至还有批注——“必穿!” 说实话是好看的。 那是一件粉色抹胸长裙,梦幻缤纷的花朵刺绣铺满了裙摆,一层一层的薄纱又让它看起来轻盈飘逸。 当然,也只是看起来。 这样的裙子穿在身上美则已,但受罪。 将所有的图册快速翻完,赤司朝暮决定另外找人帮忙。还在想要不要干脆将此事委托给柚木梓马时,她听到迹部景吾唤了她一声。 “嗯?”赤司朝暮面露不解。 迹部景吾身体稍微侧了点过去,将手中的平板放在两人中间,询问:“品牌发来了新一季成衣,要不要帮你一起订?” 赤司朝暮看了一眼,是她经常穿的牌子,印象中迹部景吾衣柜里也有。 无所谓谁来订,她没有拒绝,“只要告诉他们我也订就好。设计师知道我的喜好,会直接替我搭配好送到家的。” 迹部景吾嗯了一声,他们两个穿衣风格并不相似,可以说仅在休闲风上有重合,而休闲风是赤司朝暮最爱的风格。这一点上,她和其他的名媛千金完全不同。 收回平板时,他余光看到了赤司朝暮还没来得及关闭的界面,随口问:“在看礼服?” “啊——”赤司朝暮有些苦恼,“在想慈善音乐会上台表演的服装,还没有选到合适的。” “怎么不找馨和光?”常陆院兄弟的母亲是位有名的设计师,连他偶尔都会拜托对方准备礼服。 想到那位夫人,幼时被夸张打扮的记忆便袭入脑海。她委婉地解释:“常陆院夫人的设计并不适合我。” “确实。”迹部景吾也想到了那位夫人的风格,极致的华丽和张扬,赤司朝暮不喜欢也是正常,毕竟她不喜欢太过复杂的事物。思忖片刻,他提议,“等回东京,我让品牌送些合适的礼服到家里,你现场选?” “……也好。”赤司朝暮答应。 对于这个结果迹部景吾很满意。 他坐直了身体,亲自联系品牌,告知了礼服的要求,并强调需要他们将相配套的男款也一起送去。 见他兴致高昂,赤司朝暮低头删掉了还未给柚木梓马发出的消息。 * 转眼他们已经到了京都的地界。 与东京截然不同的城市面貌,赤司朝暮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街道,发觉自己没有想象中的紧张。 或许是这一次身边有人陪同吧。 迹部景吾在处理工作,她没有打扰他,独自撑着下巴看窗外风景。 “请在前面停一下。”赤司朝暮看到一闪而过的牌匾,立马按下通讯键。 “怎么了?不舒服?”迹部景吾担忧地看向她。 司机将车停在了路边,等着下一步指令。 “看到一间熟悉的店铺,我想去买点东西。”赤司朝暮解释。 “我陪你。”迹部景吾放下手中的文件,率先下了车。 赤司朝暮带着他走到了一间古朴的店铺前面,木制牌匾上刻着店的名字——「绿松」。 看样子是一家传统的和菓子店。 两人走向店里,推开拉门,就听到一声稚嫩的“欢迎光临。” 穿着学徒服装的小女孩走到他们跟前:“请问你们是要外带还是堂食?” 里面的布局和记忆里并无不同,赤司朝暮惊讶自己竟然还能记得。只是面前的小姑娘她并不认识,看年纪同她那时差不多大。 “外带。”赤司朝暮柔声说。 “那请到这里挑选哦。”小女孩领着他们走到陈列柜处,“有需要请告诉我。” 迹部景吾进店后先扫视了一圈,店内和外观一样,朴素但雅致。陈列柜中的和菓子不多,但每一个都异常精致。 赤司朝暮说自己久居在外,对这些点心并不熟悉,请小女孩帮她介绍。 小女孩一听,热情地答应,逐一介绍起口感和甜度起来。 似乎是不放心小女孩独自一人在外接待,听到外面动静,从操作室中走出了两个人。 “辛苦你了一果,你可以休息了哦。”年轻的那一位笑嘻嘻地按了下小女孩的头发,得到眼刀后也毫不在意。 年长的那位看到朝暮则是有些惊讶,上下打量她后有些迟疑地问:“不好意思,我感觉在哪见过你?” 赤司朝暮微怔,没想到对方还记得自己。她调整好表情,礼貌周全地问好:“好久不见,纳野叔叔。”又看向迹部,“这是幼时对我和兄长照顾有加的叔叔,是这间店铺的主人。” “果然是你,阿朝!”纳野平伍很高兴,“我就说我没有认错。”他看向站在一旁的迹部景吾,面带迟疑,“这位是?” “是我的丈夫,迹部景吾。”赤司朝暮平静介绍。 纳野平伍愣在原地。 印象里阿朝还是个孩子,最后一次见她也就是一果这样的年纪,没想到现在竟然已经结婚了。 时间过得有这么快吗? “初次见面,我是迹部景吾。”迹部景吾伸出手,打破了沉默。 纳野平伍反应过来,有些窘迫:“初次见面,迹部君。” 这位迹部君一看就不是同他们一个世界的人。 眼下不是叙旧的好时机,何况来绿松本就在计划外,赤司朝暮开口:“纳野叔叔,请帮我包一份柚子羊羹吧。” “柚子羊羹?好,没问题,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纳野平伍打发从刚刚起就仿佛哑巴一样的儿子去操作间打包,自己则是问赤司朝暮还需要什么。 赤司朝暮想了想,发现自己并不了解那位祖母的口味,于是直白地请纳野平伍帮忙挑选:“我们此次回京都是为了探望祖母,还请您帮忙挑选合适的点心。” “她喜欢软糯些的,八桥吃得最多。”纳野平伍指着一个三角形的小甜点,“冬司每次过来都会买。” “那就八桥吧。”赤司朝暮做了决定。 将两份点心打包好,系上漂亮的绸带后纳野平伍递给了先伸手的迹部景吾。 看到赤司朝暮准备付钱的动作,他立马摆手:“这些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 赤司朝暮柔声但又坚定地拒绝:“感谢您的好意,但其中一份是我为了表达感谢而特意挑选的。如果由您赠送,那将与我的本意背道而驰。” 闻言,迹部景吾拿银行卡的手不着痕迹地放了下来。 纳野平伍无法,只好说:“下次来店里吃。” “好。”赤司朝暮没有推辞。 告辞后,迹部景吾心情明显很好,视线一直瞄着赤司朝暮手中的点心盒。 赤司朝暮哪里会感受不到他期待的目光,带给祖母的那一盒被放到了一旁,她打开装有柚子羊羹的盒子,拿了一块递到迹部景吾嘴边,眼中带着笑意,在迹部眼中她瞳孔中的光芒比星子还要闪耀。 “算是礼服的回礼?”赤司朝暮眨眨眼,“请你吃我小时候最喜欢的点心。” 迹部景吾垂眸,她指尖的柚子羊羹散发着清香。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仿佛柚子果肉在口中爆开,整颗心都被填满了。 见他吃完,赤司朝暮收回手,自己也拿了一颗。 “我其实已经不记得它的味道了,但思来想去,这好像是我现在唯一能找到的可以与你分享的关于我幼时的东西。” “没关系,从现在起,我帮你记得。” 第20章 20 在赤司朝暮和迹部景吾走后,一直站在父亲身旁不吭声的纳野和抖着手,指着门口后知后觉道:“那……那竟然是阿朝!阿朝怎么变成这样了啊?!” 在他印象里,阿朝是个笑起来有梨涡,经常跟在自己后面调皮捣蛋的小姑娘。如果那时候有人告诉他,以后阿朝会变得像刚刚那样疏离客套,他一定会跟人打一架,并说“阿朝才不会那样!” 但现实是,除了跟小时候一样的漂亮,他看不到赤司朝暮身上有以前的影子。 纳野平伍面无表情在他后脑勺拍了一掌,“管那么多,还不进去做点心!” 纳野和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有点懵,“爸?” “要再做一盒八桥哦,阿和叔。”雪平一果提醒道。刚刚打包的那一盒八桥其实是客人预定的,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师傅会不经客人允许卖出去。 “那盒八桥是冬司预定的。”纳野平伍看了眼挂钟,已经过了约定时间了。 “原来是冬司啊。”纳野和听到熟悉的名字笑了起来,“我好久没见他了,听说狮子王战之后他没有公开露面过。” “阿和叔,你还能看懂将棋?”雪平一果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不相信。 一果是知道冬司的,也在店里见过他几面。那是一个非常安静的人,气质温和,并且帅气,只是浑身散发着冷意,她一直不敢上前搭话。当被告知对方已经成为将棋名人的时候她惊讶了好久。 “喂喂——想当初冬司小时候,我也跟他下过将棋的好吧?只不过我没赢过哈哈哈哈——”他一拍掌,挺起胸脯骄傲道,“这么说,我也是跟名人下过将棋的!” 纳野和突然停住,他想到前阵子在自己面前一闪而过的背影。他问纳野平伍,“爸爸,冬司是不是来买过紫阳花点心?” 纳野平伍意外地看他:“你怎么知道?”那天店里只有自己在,其他人都去送货了。 “我送货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只看到背影,没有想到是他。”至于为什么会记得紫阳花点心,是因为这款和菓子他父亲只在特定时期做,他回店里后往陈列柜看了眼,已经被卖掉了。 “是买给阿朝的吧?”纳野和问。 阿朝生日就在那几天。 纳野平伍叹息:“或许吧。” 宗谷夫妇还在的时候,每年阿朝生日都是他们过来买,偶尔会带着兄妹俩,后来变成了宗谷冬司独自一人前来。第一年他还问过,怎么不带阿朝一起来,得到的是一句压抑到极致的回复—— “她不会来了。” 果然,之后的十几年里,他再也没见过阿朝。而宗谷冬司,每年都会在那个时间出现在店里,沉默地买一份紫阳花点心,再沉默地拎回去。 “但现在阿朝回来了,不是吗?”纳野和乐观地想,“下次见到阿朝,我一定要问问她还记不记得我!” “刚刚那位姐姐,就是宗谷名人的妹妹吗?”雪平一果听的一知半解,“那她回来,宗谷名人肯定很开心。” “你怎么知道,一果?”纳野和问。 “因为有一次,我不小心撞到宗谷名人,他不仅没怪我,还请我吃了点心。只是他一直盯着我看,我问他是不是我脸上有脏东西,他说不是,只是觉得我吃东西的时候很像他妹妹小时候。”那是她跟宗谷名人唯一一次对话,所以记忆深刻,“宗谷名人肯定很喜欢他妹妹。” 纳野平伍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声道:“他那时候可能是想阿朝了。” 连他偶尔都会想起那个小姑娘,更何况是亲兄长呢。 * 宗谷邸坐落在银阁寺不远处的古宅,车子无法进入,他们需要下车走一段距离。 迹部景吾将赤司朝暮护在内侧,两人并肩走在古朴的小道上。 国中开始回京都后,每次这条路都是赤司朝暮一个人走的。 这是第一次有人陪着自己。 不管是为了什么,最起码此刻她也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有人在外面等我们。”迹部景吾个子高,视力也好,所以很快发现了站在远处的身影。 直到走得更近了,赤司朝暮才看到遒劲有力的“宗谷”门匾下,静静地伫立着的男子。 “……兄长?”赤司朝暮明显迟疑了一下,似是没想到他会等在门口。以往每次回来,他要么不在家,要么中途回来,从来没有提前等候的情况。 即使没有赤司朝暮这层关系,迹部景吾也早已听闻宗谷冬司的大名—— 这可是21岁就成为七冠王的将棋天才。 同电视中展现出来的一样,这位最年轻的名人是温和安静的,除了将棋,好像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吸引他的注意。 身旁人在一瞬间就绷住了身体,迹部景吾宽慰地搂住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在门口站定,迹部景吾心中瞬间有了各种念头,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他微微欠身:“初次见面,我是迹部景吾。” 宗谷冬司的眼神落在赤司朝暮身上后很快移开,直到迹部直起腰,才说了第一句话:“初次见面,我是宗谷冬司。” 他停顿几秒后又看向赤司朝暮,有些欲言又止。这在迹部景吾看来,不像是冷漠,更像是谨小慎微。 诡异的沉默后,宗谷冬司最后说:“我们进去吧。” 宗谷邸是传统的旧式住宅,走过曲折蜿蜒的连廊时,能看到两边还未凋谢的紫阳花。 池塘边花枝摇曳,有阵风吹过,花瓣从四面飘落。宗谷冬司平静的穿过花雨,和服衣袖翻起,只留给二人一个孤独的背影。 赤司朝暮从进门后就没有再说话,走到宗谷冬司刚刚走过的地方时,她伸出手接下一朵花瓣,紧紧握在了手心。 “走吧。”宗谷冬司已经自顾自走了很远,迹部景吾提醒道。 宗谷冬司也终于发现二人没有跟上,停下来等着他们。直到他们走近了,才转身一言不发的继续带路。 到一个和室前,宗谷冬司停了下来。拉开门,示意他们先进去。 宗谷祖母佝偻着身子坐在蒲团上。 “祖母。”赤司朝暮规矩地行了礼。 迹部景吾放下点心,也恭敬地行礼问好。 都落座后,赤司朝暮先一步开口:“祖母,景吾给您带了绿松的点心。另外还有一些礼物,会稍后送来。” 宗谷老夫人比迹部景吾想象的还要苍老些,但他在见到对方的这一刻,又觉得她就该是这个样子—— 沉默寡言,眉宇间依稀有股厉色。 也对,她可是培养出数学天才和将棋天才的人啊。 迹部景吾将点心取了出来,放在矮桌中间,并解释说:“祖母,是阿朝带我去的。” 宗谷冬司从坐下后就一直低着头。 直到看到桌上的八桥,眼中流出一丝欣喜,而后有些开心的看向祖母。 宗谷老夫人眼中也溢出丝惊讶,或者说她从赤司朝暮主动开口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些不可置信了。 在这个孩子被送去赤司的这么多年里,她几乎每晚都会惊醒,只要一闭眼就是她哭着求自己不要送她离开的场景。 同样难眠的还有冬司,最先出问题的也是他。 “祖母,我听不见了。”那个夜晚,冬司发着高烧,但是笑着的,“这样也好,我就再也听不见阿朝的哭声了。” 直到多年后赤司那边传来消息,说每年会让阿朝回一次京都。 他们有很多话想告诉她,可是阿朝第一次回来时,眼中全是是陌生和警惕。当询问是否留宿一晚时,她更是直接回绝,称自己要回去找哥哥。 那个哥哥,是赤司征十郎。 再之后,每年朝暮回来,冬司都只会出现片刻,然后便以练习将棋为由离开。他的听力越来越差,得到的冠军头衔越来越多,但也越来越沉默。 “费心了,景吾。”她道了谢,“辛苦你们还要来一趟京都。” 迹部景吾在长辈面前向来游刃有余,闻言立马正色道:“您和兄长都在这里,我们怎能不来探望?只是因为迁就我的时间,推迟到今天才来,还望您原谅我的失礼。” “你们能来,我和冬司都很高兴。”见迹部景吾言语间处处维护着阿朝,宗谷老夫人的担忧消去了很多。 当那位高高在上的夫人亲自告知朝暮已经结婚的那一刻,她大发雷霆。当年将阿朝送回赤司,不是为了让她以后成为联姻的工具,如果这样,她说什么都不会让阿朝离开。 罕见的,对方没有不满,而是说:“那是阿朝自己的选择。既然她想嫁,那就随她吧,我们总归不能永远替她做出选择。” 第二天,赤司征十郎亲自前来,不仅送上了关于迹部景吾的资料,更邀请他们一同去东京与迹部的父母商议婚事。 为了阿朝,他们第一次站在了一起。 时间还早,孩子们坐在这里也拘谨,宗谷老夫人开口:“景吾,你第一次来,让阿朝带你到处转转。” 宗谷冬司也想起身,但被她按了下来。 等朝暮和迹部走远,她先指了指耳朵,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后才说:“不要着急,冬司。”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不管是危险还是隔阂,总有一天都会消失的。 第21章 21 沿着缘廊一直往里走,有木梯可以通向二楼,那里是主人家的起居室,再上一层,则只有一间书房兼茶室。 赤司朝暮在前面带路,她看了下四周,努力辨别后指着一个方向说:“看,那里是银阁寺。” 迹部景吾站在她身侧,伸出手指推着她的胳膊换了个方向,有些无奈道:“这里才是。” 赤司朝暮:…… “我好久不去了,分不清也是正常的。”她理直气壮。接着问, “你来过呀?” 迹部景吾跟她一样将手撑在窗沿,目光放向远处:“嗯,小学时因为海外交流活动来过这里。” “那个时候我已经不在日本了。”赤司朝暮望着天,辨不清神色。 迹部景吾不知道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从进入宗谷邸,他就在很多的角落发现了朝暮幼时生活的痕迹—— 花园中的秋千、女儿节的娃娃、还有一座微观琉璃瀑布。 “以前回来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他问。 “问好、枯坐、午餐、回家,例行公事一样。” 迹部景吾并不认为赤司那边不知道朝暮在宗谷邸的情况。但很明显,关于从前,赤司朝暮拒绝谈论。就算是他,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感到棘手,因为他拿不准赤司朝暮的态度,不敢贸然采取行动。 赤司朝暮从和室出来后就有些心不在焉。 在赤司征十郎还没有变了性格的时候,曾经劝过她不要拘泥在过去。兄长本意并不是为了解决她和宗谷的矛盾,而是怕她再这样下去钻牛角尖,又变成以前的样子。 后来兄长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心中只有胜利,无暇分心给她,也没有再问过她的心情。 软弱的只会逃避的自己,其实兄长是看不上的吧? “他们……真的爱我吗?”她自言自语。 虽然声音微弱,但迹部景吾还是听到了。 他转过身,看到的是赤司朝暮看不到焦距的双眼。 将她拥入怀中,迹部景吾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说的缓慢又坚定:“所有人都爱你。” “那为什么前一刻还在说永远在一起,后一刻就放手。”赤司朝暮不解。 即使是现在,她还会经常梦到当年宗谷冬司冰冷离去的背影。 那也是她陷入昏迷前关于兄长最后的记忆。 “我还不知道。”迹部景吾说。 “他们好奇怪,都说爱我,却没有人要我。”这是赤司朝暮的心结,无人能解。 但她又不能表现得异常,不然赤司祖母只会更难以走出丧女之痛。到后来,装着装着连她自己都忘了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那些人。 她有时会恨他们将自己送去法国,有时又觉得这样很好。最起码,在法国看着她的只有管家,没有那么多伪装成园艺师、厨师等职业的心理医生。 迹部景吾无法感同身受,他父母健在,家庭和睦,所以安慰的话难以说出口,只能轻轻拍了拍朝暮的后背。 宗谷冬司此刻也在回忆幼时的事。 他向来喜欢在三楼静坐,但此刻朝暮和迹部在,于是便坐在了缘廊上。 “哥哥,快陪我玩!” “哥哥,我重要还是将棋重要?” “哥哥,阿和哥说他以后去东京,那我岂不是见不到他了?我不想他走!” “哥哥……” 他脸上浮现出懊悔的神色。 鲜活明亮的妹妹停留在了记忆里,只是当时以为他们能在一起好久,总会因为将棋而疏忽了她的感受,到如今再也听不见那声“哥哥”了。 他也不止一次想过,如果如实告知妹妹送她离开的原因,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展成这样。 可那时他们没有其他选择。 赤司家的那位老夫人本就对宗谷不满,执意接回朝暮很大原因是爱屋及乌,将朝暮认成了他们俩已故的母亲。不是不知道,但最起码赤司能够保证朝暮的安全。 宗谷冬司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这双手被称为“国手”,但却无法在朝暮被独自留在法国时接回她。 赤司朝暮和迹部景吾没有在楼上久坐,下楼的时候与宗谷冬司正好碰上。 “宗谷名人。”迹部景吾礼节性唤了一声,赤司朝暮保持着沉默。 宗谷冬司站起身,没有在意迹部景吾称呼的改变。 迹部景吾眼尖地看到随着他起身动作而露出的被隐藏在发丝下的黑色物体。刚刚见面时对方耳朵上还没有,这个他可以确定。 宗谷冬司的视线在朝暮身上没有移开,所以也就没有见到迹部景吾打量的目光。 一时间没有人开口,还是迹部打破了沉默:“听说宗谷名人月底在大阪有指导局?” 宗谷冬司没想到迹部景吾也会关注将棋,本能地应了一声,而后看了眼朝暮,似乎是怕她觉得自己在敷衍,于是破天荒地提出了邀请:“迹部君如果想去的话,我可以请神宫寺会长安排。” 迹部景吾只是随意找了个话题,自己并没有时间去,于是婉拒了:“如果下次有机会,我会主动要票的。” 闻言,宗谷冬司感到一丝失望。但他将迹部景吾的话记在了心上,准备请神宫寺会长替自己之后的每场对局都留两张票。 “啊,宗谷,原来你在这里!”一个穿着深蓝色条纹西装,梳着大背头的男人挥着手走了过来。 “这不是迹部财团的公子吗?”他停在了石阶上,自来熟的和迹部打招呼。 “好久不见,神宫寺会长。”迹部景吾伸出手与他相握。 来访者正是日本将棋联盟的现任会长——神宫寺崇德。 “这位想必就是阿朝吧?我常听你祖母和兄长提起你。”神宫寺崇德和善地看向赤司朝暮,主动同她说话。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赤司朝暮也曾听说过这位神宫寺会长的大名。她也伸出手,微微欠身道:“初次见面,我是赤司朝暮。感谢您一直照顾我兄长。” 即使可能只是为了保留体面而说出的客套话语,但宗谷冬司依旧因此感到了丝暖意。 神宫寺崇德随意的摆摆手,指着宗谷冬司说:“这家伙可是靠自己走到今天的哟~而且多亏了他,近几年将棋又开始在年轻人间流行起来了呢——” “神宫寺会长。”宗谷冬司打断了他。 “嗨~嗨~”神宫寺崇德应了声,看了眼时间后说,“我们该出发了,宗谷。” 快到午饭时间了,这个点还要出去吗? 看到赤司朝暮不解的目光,神宫寺崇德解释说:“要不是为了给他送东西,我也不会来京都。不过既然来了,当然要让这家伙做些事嘛~放心,不会饿着你兄长的哟!” 宗谷冬司默认了这一说法。 离开时也不管赤司朝暮是不是在意,他一反常态,固执地看着她,轻声说:“我很快回来。” 赤司朝暮没想到兄长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眼睛微微瞪大,她捏紧了迹部景吾的衣角。 迹部景吾刚想解围,就听到她回应—— “我们会等你回来。” 在外人面前,她还是以迹部、赤司、宗谷的名誉为重。 这样的回应在以前宗谷冬司是想都不敢想的,忍住拥抱妹妹的冲动,他嘴角上扬,说了声“好。” 等他们走远,迹部景吾感叹:“那位神宫寺会长是个人物。” 赤司朝暮对此并不了解,她是从赤司征十郎口中听说过对方的名字,只知道是个难缠但又赤忱的人物。 “将棋赛事的举办主要靠的是企业赞助,而神宫寺同几大财团关系都很好。”迹部景吾解释。 “所以神宫寺会长认识你,是因为迹部财团也赞助了将棋联盟的比赛吗?” “宗谷名人取得第一个玉将战胜利的那场比赛,就是迹部财团冠名的。”迹部景吾想起自己那时曾远远见过宗谷冬司一面,谁能想到后来他们还会再次有所交集。 “只不过那时父亲对竞技体育更感兴趣,我们与将棋联盟合作并不多。”谈及此,一些以前没注意到的细节引起了他的注意,“服部好像经常出现在宗谷名人的对局现场,他有那么喜欢将棋?” 实际上并没有,剑道才是他最感兴趣的。 “嗯?”赤司朝暮一时间没跟上他跳跃的思维,“服部君偶尔会和我兄长…征十郎哥哥一起去看将棋比赛。” 一旦有了猜测,迹部景吾觉得处处都透着不对劲。能让服部平次在不涉及的领域高频次出现,除了案件他想不到其他原因。但这些年,新闻中并未出现相关报道,那就代表服部平次是为了保护什么人。 现在看来,保护的是谁不言而喻。 宗谷冬司,这位将棋名人到底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21 第22章 22 祖母年事已高,宗谷冬司有时又需要离开京都去外地,为此他请了专人来负责每日饮食。临近午餐时间,他打来了电话,告知工作比想象的多,无法赶回来陪他们一同用餐。 电话中还能听到神宫寺崇德讨饶的声音。 鬼使神差的,赤司朝暮回道:“没关系,晚餐回来吗?” 宗谷冬司以为听错,调整了助听器后回复:“嗯?” 赤司朝暮换了个表述:“如果兄长回来,我就跟阿姨说准备四人晚餐。” 宗谷冬司像怕她反悔一样,立马接道:“我会早点回去的,阿朝。” 迹部景吾接完工作电话后回来,发现赤司朝暮正抱着柱子发呆。他走上前,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吃饭了,阿朝。” 赤司朝暮被惊得往后一仰,回过神后撇了撇嘴:“你又吓我。” 迹部景吾伸手牵她,“我以为你睡着了。” 天空碧蓝如洗,赤司朝暮眯着眼,心想确实是个在缘廊上睡觉的好天气。 “兄长中午赶不回来,我跟他说,我们等他晚上一起。”赤司朝暮将刚刚的通话内容告诉了迹部景吾。 如果留在这晚餐的话,就没有不留宿的道理了。虽然说按照礼节他们理应留宿一晚,毕竟不管怎么样,宗谷邸也是赤司朝暮的家,但对于迹部景吾来说,赤司朝暮的感受是高于一切的。 好在迹部景吾来之前就做好了两手准备,留在这最好,不留的话他们就回京都的赤司邸,那里已经提前安排人过去打扫。 他下意识捏了捏赤司朝暮的手,“唔,那我让人待会儿把行李从车上拿过来。” 饭后,赤司朝暮将要留宿的消息告诉了祖母。 这显然更在宗谷老夫人的意料之外,但她连忙道没问题。孙女的房间一直有按时打扫,随时都可以住。 她压下眼底的湿意,告诉自己不能着急,而后催促道:“你们赶路累了吧?快回房间休息,不用陪我。” 不提还好,一提确实有些困。 赤司朝暮捂嘴打了个哈欠,声音都带着倦意:“祖母,那我们先回房间了,您也早点休息。” 刚刚他们去三楼时有经过二楼起居室,不过没有停留。 与一楼不同的是,二楼的设计更偏西式,也更像个家,墙上还挂着一副儿童水彩画,歪歪扭扭写着“我们的一家”。 房间也很好认,因为每个门上都挂着手工绘制的名牌。 右手边只有两间卧室,第一间属于宗谷冬司,他门上名牌是下将棋的小人,另一间则属于赤司朝暮,门上则是拉提琴的小姑娘。 名牌是木制的,十几年过去早就老旧。 赤司朝暮没有敢碰,只是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对上迹部景吾的目光,她解释:“下次来不知道名牌还在不在,我拍个照当作纪念。” 迹部景吾开门先让她进去,闻言道:“回去以后在我们楼上也挂几个。”他内心盘算了一下,卧室、书房、琴房,目前先这三个吧,婴儿房以后再说。 赤司朝暮随口应道:“好啊,有时间我找找合适的材料,木头的太容易老化了。”她目光落到床上,突然一顿,有些为难的看向迹部,“额,这是我小时候的床。”所以有点小。 她小时候不喜欢大床,因为那样一个人睡会害怕,所以父母特意给她换了比原来小一圈的床。一个人睡没有问题,两个人睡只能说正好,不会有太多富余空间。 迹部景吾一进屋就注意到了,思忖片刻后他说:“那就只能辛苦你和我挤挤了。” 赤司朝暮本想说实在不行换到客房睡,听到他这么说后话又咽了回去,“嗯,你不介意就好。” 卧室里配有洗浴间,赤司朝暮拿了家居服进去换,迹部景吾则坐在窗下的小沙发上回工作邮件。 经过他时,赤司朝暮感叹了一声:“真辛苦啊。” 迹部景吾挑眉:“结婚之后我反而更有干劲呢。”因为所做的一切不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家庭,这本身就成为了一种动力。 赤司朝暮:……“哈哈,不愧是你。” 洗漱好后,赤司朝暮赤着脚,垫着脚尖小几步就扑到了床上。 动作有些大,迹部景吾目睹了全过程,饶有兴趣问:“这是什么技能?” 赤司朝暮: “秘技·只要跑得够快就不用穿鞋。” 她自觉地躺到了内侧,尽可能多地给迹部景吾留下空间。床上用品应该是才换的,还有着若有若无的清甜奶香,温暖治愈。 “我有点困了。”赤司朝暮翻了个身,看到迹部景吾还在沙发上坐着。 她本意是想说自己不准备等他了,要先睡了。结果迹部景吾会错意,放下手机并静音,语气带着宠溺:“我这就来陪你。” 赤司朝暮:诶?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惜迹部景吾已经拿了家居服进洗浴间,并没有接收到她的信号。 赤司朝暮留下的空间被迹部景吾占满,两个人紧紧挨着,稍微翻身都有些困难。 赤司朝暮自己觉得无所谓,但身旁人可能从小到大都没有睡过这样的床,她开口道:“委屈你了,迹部君。”接着尝试改变自己的姿势,想给迹部更宽裕的空间。 迹部景吾平躺着,察觉到赤司朝暮一直在动,干脆的伸手握住她,“睡好,到我这来一点。” 赤司朝暮不动了,听话的往回挪了挪。 迹部景吾也没松手,接着说:“这算什么委屈,不是还有你陪我。”他开玩笑,“如果你扔我一个人睡客房,那才叫委屈。” 其实是有过这个念头,赤司朝暮有些心虚,说:“或许我们可以一起睡客房。” 迹部景吾笑了一下:“你不会的。”他侧过身,长臂绕到赤司朝暮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放低声音哄道:“睡吧,睡醒还要你带我出去逛逛呢。” 对方身上特有的玫瑰香味盖过了奶香,赤司朝暮缩在被子里,只留了个头露在外面,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闭上眼,在陷入昏睡前还不忘提醒:“那你要记得叫醒我。” 没有听到回复,取而代之的是后背温柔的抚摸。 * 赤司朝暮醒来时床上只有她一人。 另一侧还有余温,迹部景吾应该刚起床不久。 “醒了?”迹部景吾换好衣服从洗浴间出来,就看到赤司朝暮睁着明亮的眼看着自己。 赤司朝暮卷着被子翻了个身,声音软绵绵:“什么时候了呀?” “快三点。”迹部景吾看了眼手表,问,“要不要再睡会儿?” 这是个好问题。 赤司朝暮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最后叹口气:“还是起来吧。”她瞄了眼穿戴整齐后又恢复精英气质的迹部景吾,“不然太堕落了。” “睡觉怎么能称之为堕落,这明明是补充精力的手段。”迹部景吾忍着笑,替她想理由,“只是你需要的时间长一些罢了。” “可只有我睡的话,你会很无聊。”赤司朝暮对于他的这番理论很赞同,但理论明显无法应用于此时。她伸了个懒腰,抱着被子坐起来,宣布:“我要起床了。” 没听到回音,她疑惑的看过去,就见迹部景吾看着自己的目光温柔地要让人情不自禁陷进去。 她眨眨眼,没明白怎么了。 “优先考虑我这件事,我很感动。”迹部景吾说。他觉得赤司朝暮是天生属于他的,无意的一句话也能让自己心中掀起涟漪。 赤司朝暮若有所思,她丈夫意外的有些纯情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22 第23章 23 迹部景吾在正式接管家族事务后,就鲜少有这种毫无目的闲逛的机会。如果想要放松,他更多的是选择去自家的小岛或滑雪场度假,绝非街头漫步。赤司朝暮则不同,祖母和兄长在安全这方面对她限制很多,这也导致即使后期这种限制有所松动,她也没了兴致。 所以即使嘴上说要赤司朝暮领着自己逛逛京都,实际上主导的还是迹部景吾本人。 没有选择热闹的街道,他们沿着银阁寺的方向一直走到了哲学之道。还没到枫叶季,这块静谧幽深的小径两侧还残有一丝绿意。 漫步其中,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静静感受这份惬意和宁静。 这个时候游客也并不多,但迹部景吾还是紧紧牵着赤司朝暮的手,将她护在内侧。 “咦。”赤司朝暮看到溪水上零星飘着鲜艳的东西,感了兴趣,拉着迹部景吾凑近看,结果依旧看不清。她晃了晃迹部的胳膊,“迹部君,我没戴眼镜,快帮我看看那是什么。” 迹部景吾看了一眼道:“是用花做的小船。” “哇!我第一次见!”赤司朝暮仗着身后有迹部景吾,又往前凑近了一点,努力辨认后依稀能看出船的形状。 “二位,要不要也试试将船扔到河里?如果船没有翻,代表会有好运降临哦!” 听到声音,迹部景吾和赤司朝暮同时转身。 站在他们身后的是个捧着一筐花船的老爷爷。他面目和蔼,介绍说这些花船都是他自己做的,希望能给大家带来好运。 “原来是对年轻的夫妻呢。”老爷爷笑眯眯称赞道,“真是郎才女貌。” “谢谢。”赤司朝暮下意识先道谢,又好奇道,“不过您是怎么看出来我们是夫妻的?” “我在这里看的最多的就是人。”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可不会看错哦。” “真厉害啊!”赤司朝暮夸他,然后看向迹部,眼中有点跃跃欲试。 迹部景吾挑眉:“想试试就去试试,我拉着你呢。”说完,他看向老爷爷,“麻烦您给我们两个花船。” 老爷爷将花筐递上前:“挑选你们喜欢的就好。” 赤司朝暮选了有紫色小花的花船,迹部景吾选了花最大的那只。 他们被带到一旁的小桥上,老爷爷提前传授了技巧,蹲下来轻轻地将船落到水中,船就几乎不会翻。 桥没有护栏,只有一点点高的长木放置在两侧,稍一不注意就会翻下去。赤司朝暮看不太清,所以蹲着有点害怕,刚想说让迹部景吾作为家庭代表扔两只船,她的腰就被搂住,身后是让人安心的怀抱—— “别怕,我不会让你摔下去的。” 赤司朝暮侧过脸,眉眼弯弯:“谢谢。” 她轻轻将小船抛到了水面,站在一旁的老爷爷开心地鼓掌,“真是lucky呢!” 迹部景吾没有松开赤司放在朝暮腰间的手,单手抛下自己的小船。随着老爷爷又一声“lucky”,他带着赤司朝暮站起来,告诉她两只小船都没有翻,现在已经顺着水流一起飘远了。 “真好。”赤司朝暮站稳后,又向老爷爷道了谢,“今天能遇见您也是我们的幸运。” “什么嘛,果然是你啊,迹部。” 在京都碰到了本该在神奈川的人,这连迹部景吾都想不到。他看着不远处红色头发的身影,奇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丸井?” 丸井文太从斜坡上一跃而下,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店说:“最近我在这里讲课。只是出来买东西,没想到就碰到你们了。” 他目光落在赤司朝暮身上,一眼认出这就是越前龙马拍的照片里的人。“你好,初次见面,我是丸井文太。”他爽朗地自我介绍道。 迹部景吾补充:“他国中时是幸村的队友,现在是一名甜点师。” “是一名天才甜点师!天才哦!”丸井文太强调。他可是得过世界级大奖呢。 “丸井君,初次见面,我是赤司朝暮。”赤司朝暮暗想他跟紫原肯定很有共同话题。 “早知道你们在,我就提前做个蛋糕送你们了。”丸井文太感到有些可惜,又问,“要不要一起去我讲课的那家咖啡厅坐坐?他们家的冰淇淋可是很好吃的哦!” 迹部景吾低头征询赤司朝暮的意见,赤司朝暮正好觉得有些累,欣然同意。 “好耶!”丸井文太比了个“耶”的手势,一举一动还透着少年气。 他在前面领着路,没一会儿就到那家咖啡厅。 推开门,伴着清澈的风铃声,里面的人也听到了动静,紧接着就是一声又一声的“文太哥哥”。 赤司朝暮原以为丸井文太是给甜品师们授课,没想到是五六个小孩子。他们像模像样的穿着小围裙和袖套,头上顶着白色的糕点师帽,围在丸井文太周围叽叽喳喳。 “好了好了,美味棒我已经买回来了哦,不要着急。”丸井文太显然很享受与孩子相处,指着窗边的桌子,双手合十不好意思地请迹部他们先去坐。 赤司朝暮莞尔,对迹部景吾说,“这位丸井君还真是出人意料。” 迹部景吾只知道丸井文太家中有两个弟弟,以前合宿时听过对方给家里打电话,语气很是宠溺。因为二人关系还不错,比赛结束后他还让人送了迹部王国乐园的套票过去。 “优幸也很喜欢他。那丫头玩疯起来的时候连幸村都招架不住,有时恨不得立马给丸井送去。” “对不起对不起,小家伙们太缠人了。”丸井文太道着歉,然后热情地铺开甜品册请迹部景吾和赤司朝暮挑选,“快看看吧,我可是好不容易有在迹部面前请客的机会呢!” 赤司朝暮失笑,“刚刚丸井君说的冰淇淋,有什么推荐吗?” “那个啊。”丸井文太指着右上角说,“就是这款紫阳花冰淇淋。不仅好看,味道也很清新,巧妙地融合了花香和奶油香,却意外地不甜腻,可是大爆款呢!” 赤司朝暮在他的推荐下,另外又选了一份巧克力慕斯蛋糕。她其实还想尝尝抹茶味的蛋糕,但考虑到自己的食量,一时有些纠结。 迹部景吾只要了杯蓝山,见状便说,“吃不完给我吃。” 他说的很自然,仿佛接管妻子吃不完的食物是很理所应当的事。这在寻常夫妻中可能不算什么,但说出这话的人可是迹部景吾诶,这位大少爷长这么大应该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 丸井文太面上不显,但内心早已在尖叫。他要立刻告诉芥川慈郎,迹部不是联姻,是真爱! 他清了清嗓子:“那我去下单。待会儿我要上课,就不过来啦!” “上课重要。”赤司朝暮说,“孩子们一直看这里呢。” 迹部景吾也颔首,表示不用特意关注他们。 甜品上的很快,实物比图片上的更要精致。 赤司朝暮拿着紫阳花冰淇淋称赞,“真是惟妙惟肖呢,下次带五月一起来。”说完,她便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给桃井五月发过去。 桃井五月回复很快:“去约会了?” 【赤司朝暮:……】 【赤司朝暮:也不算约会吧?只是出来闲逛,碰到了他的朋友,应邀到咖啡厅坐了一下。】 【桃井五月:原来如此.jpg】 【赤司朝暮:不跟你说啦!】 【桃井五月:乖啦~约会顺利~mua~】 迹部景吾单手举着咖啡杯,视线却一直在赤司朝暮身上,见她鼓着嘴,疑惑道:“怎么了?”明明刚刚发信息的时候还挺高兴的。 “啊?”赤司朝暮抬眸,有些慌乱道,“没什么,我们在说给大芥选幼稚园的事。” 迹部景吾“嗯”了一声,也看不出信还是不信。他顺着这个话题道,“如果没选好,要不要看看冰帝?优幸也在那。” “那我问问。”赤司朝暮说。 【桃井五月:真让我感动啊,阿朝!明明在约会却还想着大芥!】 【桃井五月:我跟阿大正准备去冰帝幼稚园同校长二次会面呢,不出意外今天就能定下来~帮我们感谢一下迹部君的关心哦!】 收起手机,赤司朝暮回道:“他们正准备去冰帝呢,看样子之前已经去过一次了,今天是去做最后的确认的。” 迹部景吾闻言,对他们的选择表示肯定,“在东京,冰帝确实是最适合大芥的学校。” “五月以前还想过要不要去帝光呢,阿大没有同意。” “毕竟他的身份在那,如果国中去帝光倒也没什么影响,幼稚园的话还是冰帝好些。” 迹部景吾虽然幼稚园和小学都是在英国上的,但他的重心转回到日本后,迹部财团加强了整个冰帝的建设,无论是安保还是实力都得到了显著提升。与靠阶级区分学生的贵族学校相比,冰帝已经成为了大部分高知和名流家庭的首选。 “我请校长多关照一下。”迹部景吾拨了通电话,简单说明情况后挂断,“如果他们选择冰帝,到时就让大芥和优幸一个班。” “也好,两个人还有个照应。”赤司朝暮举起吃了一半的冰淇淋,同迹部景吾的咖啡杯碰了一下,“真是太谢谢你了,迹部君。” 赤司朝暮笑得明媚,迹部景吾喝了口咖啡,掩去心中的悸动:“不是什么大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23 第24章 24 同样是面对面坐在咖啡店,但伦敦的阴雨换成了京都和煦的日光,不久前尚且陌生的人正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自己没有吃完的蛋糕。 赤司朝暮用力揉了揉眼。 “眼睛不舒服?”迹部景吾作势就要起身。 赤司朝暮连忙否认:“不,只是……”想要确认是不是幻觉这样的话有点难以启齿,她生硬地转移话题,“迹部君今天的热量摄取是不是超标了?要不要晚上我陪你锻炼?” 回应她的是一声轻笑。 迹部景吾自然不会拒绝。幸村精市恋爱那段时间经常不经意在群里发一些照片,偌大的训练馆他只拍坐在地上的爱人,被他们好一顿嫌弃。他自然不会做秀恩爱这样的事,不过有这种机会他也不会浪费。 但他依旧解释:“我没有在控制饮食。” “诶?”赤司朝暮被问住了。 不论是迹部邸每日细分到项的菜单还是对方不管再忙都雷打不动的健身安排,种种迹象都表明迹部景吾是一个对身材管理异常严格的人。 但他本人好像确实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迹部景吾对赤司朝暮无意识展现出来的懵懂样子没有任何抵抗力。他略微回想一下就知道自己的一些习惯确实会让人产生误解。 “一个人生活和两个人生活还是有差别的,不是吗?控制饮食在过去是我认为无需改变的习惯,但因为你的出现,我乐意改变。”他说。 有些改变其实很难确切用语言描述出来,因为大部分都是细枝末节的东西。这与在平静的湖面扔进一颗小石子产生的动静不同,对于迹部景吾本人来说,一个人时的某些习惯在多了一个人后虽被打破,但并没有带来任何不适感,他甚至有些乐在其中。 如果在之前有人跟他说,你在某一天会吃异性剩下的蛋糕,那他一定会嗤之以鼻并让对方滚蛋。毕竟他还是婴儿时就被父母盖章为“最挑剔的小孩”。但现在,他看了眼自己面前还剩四分之一的抹茶蛋糕,突然生出一种“我也有今天啊”的感慨。 或许婚姻确实会让人改变。 他总算有些理解幸村精市,以及还在追妻的手冢国光。再优秀和骄傲的男人,在妻子面前也只是普通人。 * 丸井文太还在上课,被一群孩子围着没有办法分心给这边。两人没有打扰他,在桌上留了言后静悄悄地离开。 继续往前走,他们经过了一个神社。 神社前的长阶铺满了落叶,有些萧条。 风吹过,神铃轻响,赤司朝暮停住了脚步。 “怎么?想去看看吗?不过看样子已经荒废了。” 迹部景吾还是国中参加夏日祭时随冰帝众人一起参拜过神社,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于他而言,与其请求神明庇佑,还不如磨砺己身,自己做自己的神明。 赤司朝暮摇头,“这世上没有神明。” 如果有的话,幼时参拜时许的愿为何没有实现。 迹部景吾轻抚泪痣:“确实,要实现愿望的话还不如找我。” 心中的感伤因为这句话消失。 赤司朝暮被他这幅傲娇又臭屁的模样逗乐,转过身与他相对,问:“所有愿望都可以吗?” 她本意是玩笑,这世上没有神龙也没有阿拉丁神灯,要实现一个人的全部愿望本就毫无可能。但迹部景吾却很认真的思考并回答了:“能用钱解决的都可以,至于不能用钱解决的,不管需要多长时间,我都会为之努力。” 对方身上像覆着神性的光,赤司朝暮移开眼,飞快说:“现在已经很好了。” “是吗?可我觉得还可以更好。”迹部景吾摊开手,用他一贯沉稳的语气问道,“要一起去看看吗?” 眼前的手修长白皙,骨骼分明。但赤司朝暮知道这双手在哪一个指节处有着薄茧,也感受过被握住时传递过来的温暖的力量。 而现在,她的心疯狂跳动,比那日在伦敦发出结婚邀请时更甚。她听不到任何声音,目之所及只有在等待着自己的掌心。 小心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赤司朝暮感觉压得自己喘不过气的那些东西在虚空中解体,虽然只是一瞬,但她确实感受到了更为强大的力量陪伴在自己身侧。 “我们继续走吧。”她说。 前面是哲学之道,也是更好的未来。 他们一路走到了鸭川。 有少年人骑着自行车飞驰而去,衬衫被风吹鼓,脸上是独属于这个年纪的恣意昂扬。 “真年轻啊。”赤司朝暮感叹。 迹部景吾不予置评,他觉得自己也很年轻。于是他上手捏着赤司朝暮的脸颊,控制着力气将其转向了自己,霸道说:“看我就可以了。” 赤司朝暮仰着头看他,煞有介事评价:“确实有这个年纪时该有的沉稳和帅气。真想见一见更年轻时候的迹部君啊。” “这还不简单?”迹部景吾挑眉,“家里有过去的录像。” 他们学其他人一样席地而坐,一边休息,一边等司机过来。鸭川好像就是有着这样的魔力,静坐着就觉得可以在这里一辈子。 赤司朝暮有些累,歪倒在迹部景吾的肩膀上。两个人偶尔小声说几句话,并约定好夏日还要再来。 * 他们到家时,宗谷冬司已经回来。他身旁还坐着一位年轻的男子。 听到动静,男子先抬起头,露出了被发丝遮住的紫罗兰一般忧郁的眼睛。他笑得温和:“好久不见,阿朝。”视线转向赤司朝暮身侧,他顿了顿,喊道,“迹部。” “愁?” 赤司朝暮没有想到会见在京都见到他,颇有些惊讶。 迹部景吾与藤原愁有过几面之缘,对方高中毕业后也去了伦敦,他们在活动上碰过几次。对视一眼,他颔首道:“好久不见,藤原。” 宗谷冬司疑惑地看向藤原愁,有些欲言又止。 “你们认识?”赤司朝暮问。 迹部景吾点点头,“在伦敦时见过几次。” “呀,我们俩倒是好多好多年没有见了。”赤司朝暮心里盘算了一下,突然小声惊呼,“上次见面是在我高中毕业!” 当年分别时不曾想过再次见面是这样的光景。 “在将棋会馆碰到冬司哥,听他说你们结婚了,恭喜。”藤原愁看着赤司朝暮,上一次见面时对方脸上还有着婴儿肥,哭丧着脸问自己可不可以多来法国陪陪她。现在对方脸上的婴儿肥已经褪去,也不再是那个一直追问的女孩了。 某些方面,他知道自己同赤司征十郎、宗谷冬司和柚木紫马一样,他们的生活里有太多其他东西,渐渐地忘记了还有个人在等着自己。 宗谷冬司适时地开口,“愁已经定居伦敦了,这次回来是受高中时前辈之邀出席弓道大赛开幕典礼。” 怪不得从鸭川回来的路上,他们有看到相关的条幅和宣传。 “你还在练弓道吗?”赤司朝暮做出拉弓的姿势。 藤原愁犹豫片刻后摇摇头:“只是偶尔会去道场罢了。”远不能称之为练习。 赤司朝暮看向迹部,解释:“我刚出生时同愁一起接受了鸣弦之仪,不过我在这方面一窍不通,他却很有天赋。” 迹部景吾第一次听说鸣弦之仪,但他没有主动问,而是偏着头静静等着赤司朝暮。 赤司朝暮像发现不得了的事情一样,原来眼前人也不是百科全书。眨眨眼后还知道顾全他的颜面,贴近了他的方向低声说:“类似于洗礼,寓意用清澈的弦音让妖魔退散。” “当时应该将弦音录下来,这样你害怕的时候就可以听。”迹部笑了一下。 赤司朝暮瞪了迹部景吾一眼,对方显然是在调侃之前妖魔鬼怪退散符的事情。 不再说悄悄话,迹部景吾抬眼看着藤原愁,随意的闲谈道:“有没有打算去东京?如果有机会,请让我们尽地主之谊。” 赤司朝暮奇怪的看着迹部景吾,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提醒他关于藤原愁本就在东京长大这件事。 藤原愁没有在意迹部景吾语气中的近乎霸道的宣誓,婉拒了他的邀请,只说自己明天晚上就要回伦敦。 “那只能下次了。”赤司朝暮略感可惜,但很快又安慰好自己,“不过我以后去伦敦的机会应该很多。” 无意的话语却让其余几人内心翻江倒海。 迹部景吾自不必说,他需要一些定力才能压下上扬的嘴角。藤原愁内心有遗憾但无法表露,只有宗谷冬司脸上浮现出茫然无措的神色。 洋洋自得的人回过神,明白大舅哥是得了PTSD,深怕妹妹跑走。他决定做回好人,解释:“我父母这次离开日本时,阿朝答应他们会去伦敦小住。但我母亲正有搬回日本的打算,还没来得及和阿朝说。” “咦?是吗?”赤司朝暮惊讶地睁大眼睛,“我……” “不用担心。”迹部景吾宽慰,“我们不住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