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经问渡》 第9章 第9集:牧民寻仇来 第9集:牧民寻仇来 戈壁的风裹着沙砾,打在废弃军营的断墙上,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极了亡魂的低泣。双经渡正扶着赵勇在残垣下晒太阳,试图从他断续的话语里拼凑更多往事——这位前戍兵的记忆仍如破碎的陶片,多数时候只是重复着“厮杀”“火”“快跑”之类的词。徒弟则在不远处整理行囊,将昨日采来的草药分门别类,阳光透过他年轻的侧脸,映出几分西行路上磨出的坚毅。 “……那夜,营里的火映红了半边天,我握着刀,却分不清眼前的是敌是友……”赵勇的声音嘶哑,右手无意识地抽搐,仿佛仍紧攥着那把染血的兵器。双经渡轻轻按住他的手腕,指尖搭在寸口脉上,脉象虽较前几日平稳,仍有浮乱之象,显是心神未宁。 “过去种种,如镜中花,不必强忆。”双经渡温声道,正欲再说些什么,忽闻西北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带着一股不容错辨的戾气。他眉头微蹙,抬眼望去,只见尘烟滚滚中,十余匹骏马疾驰而来,马上骑士皆着羊皮短打,腰挎弯刀,为首者是个面色黝黑的壮汉,颧骨高耸,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死死盯着军营中的人影。 徒弟也察觉到了动静,迅速起身挡在双经渡身侧,手按在行囊里的银针包上——这是西行路上养成的警觉,每一次陌生的靠近都可能藏着凶险。 马蹄声在军营外戛然而止,壮汉翻身下马,脚刚落地便从腰间抽出弯刀,寒光在戈壁的阳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他身后的牧民们也纷纷拔刀,吆喝着冲向营内,尘土被他们的脚步扬起,混着粗粝的骂声,瞬间将这方破败之地搅得杀气腾腾。 “就是他!那个抢我们牛羊的兵痞!”壮汉指着赵勇,声音因愤怒而沙哑,唾沫星子随着话语喷溅,“兄弟们,杀了他,为死去的牛羊报仇!” 赵勇见状,瞳孔猛地收缩,像是被这阵仗拽回了某个血腥的瞬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身体剧烈颤抖。双经渡立刻挡在他身前,虽身着布衣,身形清瘦,却莫名生出一股安定的力量,目光平静地迎向壮汉的怒视。 “诸位且慢动手。”双经渡的声音不高,却穿透了牧民们的喧嚣,“此人如今神智未全,似有隐情,何不听他说清再做决断?” “说清?”壮汉冷笑一声,弯刀向前一横,刀刃几乎要碰到双经渡的鼻尖,“这些当兵的,半年来抢了我们三回牛羊!上个月我儿子去追被抢的羊,被他们活活打死在戈壁里!这仇,今日必须报!” 他身后的牧民们也跟着怒吼起来,有人指着赵勇骂道:“我认得他!上次就是他带头闯进我们帐篷里翻东西!”“他还砍伤了我阿爸的腿!”愤怒的情绪像野火般蔓延,每个人的眼睛里都燃着复仇的火焰,若非双经渡挡在前面,赵勇恐怕早已被乱刀砍死。 徒弟手心冒汗,却紧紧盯着那些牧民,只要对方稍有动作,他便要冲上去护住师父。双经渡却依旧镇定,目光扫过每个牧民的脸,看到他们干裂的嘴唇、粗糙的手掌,还有藏在愤怒背后的疲惫与伤痛——那是被战乱和掠夺磋磨出的印记,与他在长安城外见过的流民、虢州遇到的疫民,并无本质不同。 “我知诸位心中有恨。”双经渡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悲悯的穿透力,“失去亲人、被人欺凌,这份痛,如锥刺心。可《黄帝内经》有云,‘怒则气上,喜则气缓,悲则气消’,愤怒如烈火,烧别人的同时,也在焚自己的五脏六腑。你们看这位壮士,”他抬手示意了一下为首的壮汉,“脉象洪大而躁,定是夜夜难眠,肝火灼心,长此以往,怕是要伤及根本。” 壮汉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这些日子,他的确时常胸闷头痛,夜里总做儿子浑身是血的噩梦,却从未想过与愤怒有关。 双经渡又转向众人:“就像人养身,需气血调和方能安康,邻里相处、族群相安,亦需心气平和。你们今日杀了他,固然泄了一时之愤,可官府若追究起来,难免再有祸事;就算无人追究,这份杀戮带来的戾气,也会缠上你们,让子孙后代不得安宁。这,真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吗?” 牧民们的怒吼声渐渐低了下去,有人脸上露出犹豫之色。为首的壮汉紧握着刀,指节泛白,显然内心正在挣扎——双经渡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他熊熊燃烧的怒火上,让他看清了复仇背后可能潜藏的代价。 就在这时,蹲在地上的赵勇突然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流下两行泪,嘶哑地喊道:“别……别杀我……我没……没杀你儿子……”他的声音破碎不堪,却带着一种绝望的真诚,“那天……我被队长逼着去抢羊,可我……我只是站在旁边……我没动手……你儿子……是被队长失手打死的……我后来偷偷把他埋在了……埋在了那边的沙丘下……” 他一边说一边指向西北方的一个土丘,那里隐约可见几丛骆驼刺。壮汉听到这话,身体猛地一震,死死盯着赵勇:“你说的是真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真的……我可以带你们去……”赵勇泣不成声,“我对不起你们……可我也是被逼的……我不想打仗,也不想抢东西……我只想回家……” 双经渡适时开口:“《金刚经》有云,‘众生平等,皆有佛性’。他曾犯错,自有其过;可他如今神智受损,心怀悔意,亦是众生之一。诸位若肯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弥补过错,或许比取他性命更有意义。” 壮汉盯着赵勇看了许久,又看了看双经渡平静的眼神,再想到儿子惨死的模样,终究是长长地叹了口气,猛地将弯刀插回鞘中,发出“哐当”一声响。 “好!”他声音沙哑地说,“我信这位先生一次。你,”他指着赵勇,“现在就带我们去找我儿子的坟。若是你敢骗我,我定让你碎尸万段!” 赵勇连连点头,挣扎着站起身,双腿还在发抖。双经渡扶了他一把,对他低声道:“既知有错,便需诚心弥补,此乃‘因果不虚’之理。” 赵勇含泪点头,踉跄着带头向西北方的土丘走去。壮汉和牧民们紧随其后,气氛虽仍紧张,却已没了刚才的杀气。徒弟长舒一口气,看向双经渡,眼里满是敬佩——他又一次用“双经”的智慧,化解了一场一触即发的血腥冲突。 可就在众人即将走出军营范围时,忽闻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比刚才牧民们的速度更快,且带着一种不同的气势。双经渡回头望去,只见尘烟中出现了一队身着铠甲的士兵,大约二十余人,手持长矛,正向这边疾驰而来,为首者腰间挂着一块令牌,在阳光下闪着银光。 “是官府的人!”有牧民低呼一声,脸上瞬间露出警惕之色——他们对穿铠甲的人,早已没了信任。 双经渡心中一沉:这些士兵为何会突然出现?他们是冲着牧民来的,还是冲着赵勇来的?这场刚刚平息的冲突,难道又要生出新的变数? “双经问渡”能否化解这突如其来的危机?且看下集自有分晓。 喜欢双经问渡请大家收藏:()双经问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章 第10集:和气生财喻 第10集:和气生财喻 黄沙在戈壁上打着旋,卷起细碎的沙砾,打在废弃军营的断墙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极了某种不祥的低语。赵勇刚被双经渡从癫狂边缘拉回几分神智,身上还带着针灸后的酸麻感,听闻马蹄声时,原本稍有平复的眼神瞬间又布满惊恐,双手下意识地往腰间摸去——那里早已没有了兵器,只剩下空荡荡的腰带。 牧民们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带着一股疾风,卷起的尘土呛得人喉咙发紧。为首的牧民是个面色黝黑的壮汉,腰间别着把弯刀,马鞍旁挂着几支羽箭,他勒住马缰,居高临下地盯着赵勇,眼中的怒火几乎要烧穿这戈壁的空气。“就是他!”壮汉身后的一个年轻牧民喊道,“我认得他的身形,上个月就是他带的兵,抢走了阿爸的三头牛!” 赵勇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被恐惧和愧疚堵在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双经渡上前一步,将赵勇稍稍护在身后,他身上的青色长衫在风沙中微微摆动,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只是平静地望着那为首的牧民:“这位大哥,容在下说句话。” 壮汉眯起眼,打量着双经渡师徒,见他们不像当兵的,倒像是行脚的医者,语气稍缓却依旧带着戾气:“你是他什么人?要替这盗羊贼说话?” “在下双经渡,行医为生,途经此地,与这位赵勇只是萍水相逢。”双经渡拱手道,“方才听各位言语,想必是赵勇先前有对不住各位之处,但若此刻便要取他性命,只怕不仅解不了恨,反倒伤了各位自身。” “伤了我们自身?”壮汉冷笑一声,“他抢我们牛羊时,怎么没想过伤不伤我们?族里的老人孩子,上个月就因为少了那些粮食,差点饿断了气!”他身后的牧民们也跟着附和,纷纷诉说着被士兵抢掠的苦处,一时间怨气冲天,连风都似乎变得更冷了些。 双经渡等他们情绪稍缓,才继续说道:“各位的苦楚,在下听得明白,也感同身受。只是《黄帝内经》有云,‘怒则气上,喜则气缓,悲则气消,恐则气下’,人若长期被怒气裹挟,气机逆乱,轻则头痛目眩,重则伤及肝脾,于身于体,都是大害。”他指了指旁边一棵被风沙吹得歪斜的胡杨,“就像这树,若总被狂风猛吹,枝桠易折;人的心气,若总被怒火灼烧,也会像这枯枝般脆弱。” 为首的牧民愣了一下,显然没听过这样的道理,皱着眉问:“你说的是医理,跟我们报仇有什么关系?” “医理通事理。”双经渡语气平和,“人身要气血调和才能安康,邻里相处、族群相待,也需和气方能长久。就像养身讲究‘阴阳平衡’,若一味泄愤,如同偏食,终会失调。赵勇若有错,自有该受的惩戒,但杀了他,你们心头的戾气未必能消,反倒可能结下更深的怨结,日后若再有冲突,怕是会愈演愈烈,这与‘和气生财’的道理相悖啊。” “和气生财?我们的财都被他抢光了!”一个年轻牧民忍不住喊道,手中的木棍往地上重重一戳,溅起一片尘土。 双经渡转向那年轻牧民,目光温和却有力量:“《金刚经》有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众生平等,本无高下之分。你们丢了牛羊,心中有恨;他曾为兵,或许也曾身不由己,心中有悔。若只盯着对方的错处,就像盯着伤口不放,只会让疼痛加剧。不如试着各退一步,看看能否寻到化解之法。” 赵勇这时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膝盖砸在碎石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和尘土混合的痕迹,声音嘶哑:“是我不对……那些日子……军营里缺粮,长官逼着我们去抢……我对不起你们……”他说着,重重地磕了个头,“我知道错了,你们要打要罚,我都认,但求你们别再迁怒其他人……” 为首的牧民看着跪在地上的赵勇,又看了看双经渡,脸上的怒气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犹豫。他身后的一个老者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道:“阿力,这先生说得有道理。杀了他,牛羊也回不来,反倒让我们手上沾了血,不值当。” 阿力沉默了片刻,勒马的手慢慢松开,沉声道:“那你说,该怎么办?我们的损失难道就白受了?” 双经渡见他语气松动,心中微松,对赵勇说:“你既知悔,可有弥补之法?” 赵勇连忙点头,声音带着哭腔:“我知道我们抢的牛羊藏在何处……就在军营后面的地窖里,还有一些没被吃完的……我这就带你们去取回来!剩下的……我以后一定想办法补偿……” 阿力盯着赵勇看了半晌,似乎在判断他是否说谎,最终哼了一声:“好,我就信这先生一次。若你敢骗我们,定不饶你!”说罢,他翻身下马,示意其他牧民也都下马,“先去看看再说。” 赵勇如蒙大赦,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往军营深处走去。双经渡跟在一旁,对阿力说:“多谢大哥肯给机会。其实众生皆有苦楚,赵勇虽有错,但能幡然悔悟,已是难得。你们肯放下仇恨,亦是善举,这于你们自身的心气调和,也是好事。” 阿力没说话,只是眼神柔和了些许,跟着赵勇往地窖方向走去。风沙依旧在吹,但空气中的剑拔弩张之气,却像被这风沙慢慢吹散了一般,渐渐淡去。只是,赵勇能否真的找回牛羊?牧民们是否会彻底放下怨恨?这戈壁上的纠葛,似乎还未到真正了结的时候。 “双经问渡”能否彻底化解这场冲突?且看下集自有分晓。 喜欢双经问渡请大家收藏:()双经问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章 第11集:牛羊归原主 第11集:牛羊归原主 戈壁的风带着沙砾,刮过废弃军营的断墙,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极了昨日牧民们愤怒的嘶吼。赵勇垂着头,双手攥得发白,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紫色。他方才被牧民们围在中间时,脊梁骨都透着寒意——那些人眼里的恨,像淬了冰的刀子,密密麻麻扎过来,让他想起战场上濒死时的绝望。 双经渡站在一旁,目光扫过赵勇微颤的肩头,又看向牧民们紧握弯刀的手。他缓缓蹲下身,从行囊里取出一块干粮,掰成两半,一半递给身边的徒弟,一半自己拿着,轻声道:“尝尝吧,这是昨日商队赠的麦饼,掺了沙枣粉,能顶饿。” 徒弟接过,却没吃,只是望着师父。他知道,师父此刻递出的不仅是干粮,更是一种无声的安抚。 为首的牧民是个络腮胡大汉,名叫巴图,腰间的弯刀还在鞘里晃悠,喉结滚动了两下:“先生,这兵痞抢了我们过冬的牛羊,若不是看在您救过我们部落孩子的份上,今日定要他血债血偿!”他身后的几个年轻人也跟着嚷嚷,声音里的火气像干燥的柴草,一点就着。 双经渡慢慢嚼着麦饼,咽下后才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风沙的沉稳:“巴图首领,我问你,去年戈壁大旱,你们部落是不是有个孩子得了‘痉厥症’,四肢抽搐,高热不退?” 巴图一愣,随即点头:“是有这事!那孩子是我侄子,当时找了好几个郎中都没法治,最后是您路过,扎了几针,又给了草药,才捡回一条命。” “那你再想想,”双经渡转向赵勇,“赵勇,你方才说,军营里存着一批抢来的牛羊,是前几日其他士兵仓皇逃窜时没来得及带走的,对吗?” 赵勇猛地抬头,眼里血丝未褪,声音沙哑:“是……是他们抢的,我……我没敢拦。后来他们跑了,我想着这些牛羊能救部落的急,就藏在西边的山坳里,想着等风头过了……”他没再说下去,只是把头埋得更低,像是怕看见牧民们的眼神。 双经渡站起身,拍了拍衣襟上的尘土:“巴图首领,《黄帝内经》里说‘阴阳相济,万物乃生’。就像这戈壁,有烈日也有月夜,有风沙也有绿洲,少了一样,便不成其为戈壁。人与人相处,也是如此。赵勇有错,错在未能阻止同袍作恶,更错在事后隐瞒;但他也存了一丝善念,没让这些牛羊跟着乱兵散了。” 他走到赵勇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金刚经》里讲‘知过即改,善莫大焉’。你现在肯说出牛羊的下落,便是第一步。” 赵勇肩膀一颤,猛地抬起头,眼里噙着泪:“我……我带他们去!只要能赎罪,让我做什么都行!” 巴图脸上的怒气渐渐消了些,却还是梗着脖子:“就算把牛羊还回来,这笔账就这么算了?我们部落里,有户人家的男人,就是为了护着羊群,被你们当兵的砍伤了腿,至今还不能走路!” “账不能算,”双经渡摇头,“但可以换种算法。”他看向赵勇,“你既想赎罪,便随我学些粗浅的医术如何?先从调理气血的法子学起,去给那位受伤的牧民治腿。”又转向巴图,“你们部落缺医少药,赵勇若能留下些日子,帮你们看看小病小痛,算不算一种补偿?” 巴图愣住了,身后的牧民们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说话。戈壁上的风似乎也停了,只有远处传来几声驼铃,清脆得像冰珠落地。 “先生,”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牧民队伍后传来,是部落里的老阿妈,她拄着拐杖,慢慢走上前,“去年我孙子的病,是您救的。您常说‘医者仁心’,我信您。这兵娃子若是肯改过,便给个机会吧。我们牧民,不记仇,但记恩。” 巴图看着老阿妈,又看了看双经渡平静的眼睛,终于把弯刀插回鞘里,闷声道:“好!就按先生说的办!但他若敢耍花样……” “我不会!”赵勇连忙接口,声音带着哽咽,“我这就带你们去找牛羊!” 说罢,他转身就往西边山坳走,脚步踉跄却坚定。巴图挥了挥手,几个牧民跟了上去,剩下的人则留在原地,眼神复杂地望着赵勇的背影。 双经渡的徒弟走上前,低声道:“师父,赵勇能真心改过吗?” 双经渡望着远处起伏的沙丘,缓缓道:“《黄帝内经》说‘心者,君主之官也’。心若变了,行为自会跟着变。就像这戈壁的路,看着难走,但只要方向对了,总能走出去。” 约莫一个时辰后,赵勇带着牧民们回来了,身后跟着几十只牛羊,哞哞咩咩的叫声打破了军营的沉寂。巴图清点过后,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走到赵勇面前,递给他一个水囊:“喝口水吧。” 赵勇接过水囊,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抹了抹嘴,看向双经渡:“先生,我想好了,等帮部落治好伤患,我就回乡。家里还有老娘等着我,我要好好种地,再也不碰刀枪了。” 双经渡点头:“归去是好。记住,无论走多远,守住本心,比什么都重要。” 第二日清晨,赵勇拜别双经渡,背着简单的行囊往东方走去。巴图带着几个牧民,送来几袋炒米和晒干的肉干,非要塞给双经渡师徒:“先生,这些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您说过‘同舟共济’,往后若是路过我们部落的草场,只管来歇脚。” 双经渡接过,笑着道谢:“多谢巴图首领。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看着牧民们赶着牛羊远去的背影,徒弟忽然道:“师父,您说,赵勇真的能忘了战场上的事吗?” 双经渡望着朝阳染红的戈壁,轻声道:“忘不掉的,就藏在心里,当成镜子。下次再遇到岔路时,看看镜子,就知道该往哪走了。”他顿了顿,拍了拍徒弟的肩膀,“我们也该启程了,前面的路,还长着呢。” 师徒二人整理好行囊,牵着骆驼,慢慢走进晨光里。风沙似乎温柔了许多,驼铃在身后轻轻摇晃,像是在为昨日的和解祝福。只是谁也没注意,远处的沙丘后,有几个黑影一闪而过,目光落在了他们的行囊上——那是昨日从商队分离时,商主硬塞给他们的一小袋珍贵药材。 这些不速之客,会给双经渡师徒带来怎样的麻烦?“双经问渡”的西行之路,又将遭遇何种波折?且看下集自有分晓。 喜欢双经问渡请大家收藏:()双经问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章 第12集:绿洲拒外客 第12集:绿洲拒外客 戈壁的风裹着沙砾,刮得人脸颊生疼。双经渡牵着那峰从商队处换来的老骆驼,徒弟背着药篓紧随其后,两人喉头都干得发紧。前方地平线上突然漾起一抹淡绿,像被风沙揉皱的绸缎——是绿洲。 “师父,你看!”徒弟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雀跃,他快步跑到一处沙丘顶端,手搭凉棚望去,“有水!还有树!” 双经渡也加快了脚步,老骆驼似乎也嗅到了水汽,喉咙里发出浑浊的嘶鸣。近了才看清,这片绿洲被一道半人高的土坯墙围着,墙后露出胡杨的树冠,叶片在风中哗哗作响,像是无数只手在招手。墙根处隐约有水流声,那声音在干涸的戈壁上,比任何仙乐都动人。 可走到土墙缺口处,却见五个手持长矛的汉子守着,他们皮肤黝黑,颧骨高耸,腰间缠着兽皮,眼神像戈壁上的狼,警惕地盯着来人。为首的是个络腮胡大汉,看年纪约莫四十,矛尖直指双经渡:“站住!外乡人,这里不能进!” 徒弟急了:“我们只是想讨点水,歇歇脚就走!” 络腮胡大汉往地上啐了口沙:“水?绿洲的水是我们族民的命!你们这些行脚的、经商的,来了就像蝗虫,喝干水、啃光草,拍拍屁股就走,我们喝什么?”他身后的汉子们也跟着起哄,长矛在沙地上顿得咚咚响。 双经渡放下牵着骆驼的手,微微欠身:“这位大哥,我们师徒二人并非商旅,只是行医赶路的,绝不多扰。《黄帝内经》有云:‘水为至阴,其气下行,故为坎。’水是生命之源,如同人之气血,需循环流转方能生生不息。若一味堵截,只怕……” “少跟我扯什么经!”络腮胡大汉打断他,手里的矛又往前递了递,“我爹就是族长,他说了,外乡人都是祸害!三年前,一伙商队在这里扎营,不仅把泉水舀去大半,还让骆驼啃了刚发芽的梭梭,那年冬天,我们的羊饿死了一半!”他眼里泛起红丝,声音也粗哑起来,“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你们进!” 徒弟还想争辩,被双经渡按住了。他目光扫过土墙上攀爬的藤蔓,又望向远处几棵叶片发黄的胡杨,轻声道:“大哥请看,这墙根的草是不是比去年稀了?那几棵胡杨,叶子也落得早了些吧?” 络腮胡大汉愣了下,下意识扭头去看,随即梗着脖子:“关你什么事!” “《内经》有‘独阳不生,独阴不长’之说,”双经渡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水是阴,人是阳,草木是阴阳相济。这绿洲的水看似只养你们,实则也靠过往行客带来的草籽、鸟兽的踪迹维系生机。若一味拒绝外客,如同人体气血淤堵,久而久之,水会变浑,草会枯死,再好的绿洲也会成戈壁。” 他指着不远处一汪浅浅的水洼:“你看那水,是不是比往年浅了?不是因为外客喝多了,是天地之气循环不畅。就像人总憋着气,肺会出问题。” 络腮胡大汉脸色变了变,身后一个年轻些的汉子低声道:“阿叔,他说得好像有点道理,去年冬天,泉眼确实小了……” “住嘴!”络腮胡瞪了他一眼,又看向双经渡,眼神里的敌意少了些,多了些犹豫,“就算你说得对,凭什么信你?万一你们是来抢水的呢?” 双经渡解下药篓,取出一个陶碗:“我们只求一碗水,喝完就走。若大哥不放心,我师徒二人就在墙外接水,绝不踏入绿洲半步。”他将陶碗递过去,“水是天地所赠,本无主,只是人强分你我。《金刚经》说‘无我相,无人相’,若总想着‘这是我的水’,执念便生,烦恼也就来了。” 络腮胡看着陶碗,又看看双经渡清澈的眼睛,喉结动了动。风卷着沙砾吹过,胡杨叶子又响起来,像是在催促他做决定。他攥着长矛的手松了松,突然吼道:“给他们水!但只许在墙外喝,喝完赶紧走!” 一个汉子快步跑去打水,双经渡向络腮胡行了一礼:“多谢大哥。” 徒弟接过水碗,刚要喝,却见双经渡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倒给骆驼。老骆驼急切地饮着水,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声音。络腮胡看着这一幕,眼神又柔和了些。 就在这时,绿洲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有人大喊着什么,声音慌乱。络腮胡脸色一变,转身就要往里面跑,双经渡忽然开口:“大哥,若绿洲有难处,我师徒虽医术不高,或许能帮上忙。” 络腮胡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话,大步往里跑去。 双经渡望着他的背影,对徒弟道:“这绿洲怕是有麻烦了。” 徒弟喝了口水,疑惑道:“师父怎么知道?” “你听那声音,慌而不乱,像是出了急事,但不是盗匪,倒像是……”双经渡沉吟片刻,“像是有疫病。” 他看向绿洲深处,那里的炊烟似乎比刚才乱了些。“我们再等等,或许真能帮上忙。” 络腮胡会不会回来求助?这绿洲究竟出了什么事?双经渡师徒能否进入绿洲?“双经问渡”能否化解这场危机?且看下集自有分晓。 喜欢双经问渡请大家收藏:()双经问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章 第13集:畜疫突降临 第13集:畜疫突降临 戈壁的风裹着沙砾,打在绿洲边缘的胡杨树叶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双经渡望着族长紧握长矛的手——那双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缝里还嵌着未洗去的泥垢,像极了他方才在医案里见过的、因常年握持农具而积劳成疾的掌心纹路。 “族长,”双经渡的声音被风揉得温和,“您看这胡杨,根在地下盘结,方能抗住风沙。若只许自家根系蔓延,不许旁的草木扎根,这片绿洲迟早会被流沙吞了去。”他身旁的徒弟捧着水囊,喉结动了动——师徒俩已两日未饮足水,皮囊里仅剩的半袋水,还是昨日在戈壁缝隙里接的晨露。 族长冷哼一声,矛尖在沙地上划出深深的沟痕:“外乡人懂什么!三年前,一队商客留在此地,不仅耗尽了半池泉水,还把一种怪病带了来,死了我们七个族人!”他身后的青壮年牧民纷纷举起弯刀,刀刃在烈日下闪着寒光,映得孩子们躲在母亲身后的脸忽明忽暗。 双经渡弯腰拾起一块被风蚀得多孔的石子,递过去:“您瞧这石头,若是独个儿留在戈壁,不出半年便会碎成齑粉。可若与其他石子聚成沙丘,反倒能挡住些风沙。《黄帝内经》有云‘孤阴不生,独阳不长’,绿洲的水是活的,若总困在池里,迟早会腐坏;人的心若是闭着,再好的日子也过成了煎熬。” 话音未落,绿洲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喊,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喉咙,在胡杨林里撞来撞去。族长脸色骤变,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牧民连滚带爬地冲出树林,羊皮坎肩被树枝勾破了好几处,嘴里胡乱喊着:“族长!不好了!牛……牛都倒了!还有羊,刚还吃草呢,转眼就直挺挺地不动了!” 族长手里的长矛“当啷”落地,他踉跄着往前跑了两步,又猛地回头瞪着双经渡,眼神里一半是惊恐,一半是怀疑:“是你!是你们这些外乡人带来的祸事!” “族长莫急。”双经渡快步跟上,徒弟也连忙提着药箱紧随其后,“若是疫症,慌乱只会让邪气得势。《内经》言‘静则神藏,躁则消亡’,先去看看牲畜的情形再说。” 穿过齐腰深的芨芨草,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原本该在水畔吃草的牛羊,此刻横七竖八地倒在草地上,有的嘴角还挂着草沫,眼睛半睁着,像是突然被抽走了魂魄。几只没死透的小羊羔挣扎着抬起头,发出微弱的咩叫,声音细得像丝线,随时会断。一个老牧民扑在自家的牛身上,用额头抵着牛的脖颈,浑浊的眼泪把牛毛打湿了一片:“黑炭啊,你早上还吃了三捆草呢,怎么说倒就倒了……” 族长的嘴唇哆嗦着,突然转身抓住双经渡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肉里:“先生,你救救它们!求你了!这些牛羊是我们的命啊!没了它们,冬天怎么过?孩子怎么活?”他身后的牧民也跟着跪下,尘土扬起,混着眼泪落在地上。 双经渡扶起族长,目光扫过那些倒下的牲畜:“族长先答应我一件事——让我师徒二人及所有外来者暂留绿洲,一同抗疫。” “答应!我答应!”族长想也没想就点头,“别说暂留,只要能救活牛羊,你们住到天荒地老都行!我把最好的帐篷让给你们,我家的存粮也分你们一半!” “不必。”双经渡走到一头刚倒下的小羊旁,蹲下身翻开它的眼皮——眼白上布满了细密的红血丝。他又掰开羊嘴闻了闻,眉头微蹙:“是疫气,从口鼻而入,伤及脾胃。《内经》有载‘五疫之至,皆相染易’,看来这病会传染,得立刻把健康的牛羊赶到上游去,离这里至少三里地。” 徒弟连忙打开药箱,取出银针:“师父,要不要先施针试试?” 双经渡摇头:“牲畜不比人,经脉走行有异,贸然施针恐生变数。先找些艾草、苍术来,越多越好,点燃了在羊群里熏,能暂时阻断疫气蔓延。”他看向族长:“再让人挖个深坑,把死去的牲畜都埋了,埋之前用烈酒浇透,防止疫气入土。” 族长立刻吩咐下去,牧民们虽然悲痛,但见双经渡条理分明,心里也生出几分希望,纷纷起身忙碌起来。双经渡则带着徒弟在羊群里穿梭,仔细观察每一头病畜的症状,时而弯腰翻看草料,时而用手指蘸取池边的水尝了尝——水是活水,带着一丝清甜,不像有问题。 “师父,你看这草。”徒弟指着一丛贴地生长的绿色植物,叶片边缘有些卷曲,“刚才我看见好几头病羊都吃过这个。” 双经渡摘下一片叶子,放在鼻尖轻嗅,又掰断茎秆,里面渗出乳白色的汁液。他脸色微变:“这是‘醉马草’,性烈有毒,牛羊吃多了会腹胀抽搐,严重的会致死。但按理说,牧民都认识这草,怎么会让牛羊误食?” 一个老牧民听到这话,凑过来说:“先生有所不知,这草以前只长在戈壁边上,今年雨水多,竟长到草地里来了。前两天我还拔了些,没想到……没想到还是被它们吃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双经渡沉吟片刻:“不对。若只是误食毒草,不会死得这么快,也不会大面积爆发。恐怕是毒草遇上了疫气,两邪相攻,才变得如此凶猛。”他站起身,望向远处的胡杨林:“得找到疫气的源头才行。”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埋死羊的牧民突然大喊:“族长!这里有情况!”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牧民正指着深坑底部——几只死羊的肚子竟在微微起伏,像是有东西在里面动。 双经渡心头一紧,快步走过去:“都退后!”他捡起一根长树枝,小心翼翼地拨开一只羊的肚子,只见几只指甲盖大小的虫子从里面爬出来,通体发黑,在阳光下闪着油光。 “是尸虫!”徒弟倒吸一口凉气,“《千金方》里提过,疫死的牲畜体内会生这种虫,能随空气传播疫病!” 双经渡用树枝将虫子挑进火盆里,火苗“噗”地一声窜起,发出滋滋的声响。他转头对族长说:“埋的时候必须撒上石灰,再用土压实,绝不能让这些虫子爬出来。另外,所有人都得用艾草煮水洗手,不许用手摸口鼻,更不许吃没煮熟的肉。” 族长看着火盆里扭动的虫子,脸色惨白如纸:“先生,这……这还能治好吗?” 双经渡望着那些在风中摇曳的芨芨草,声音平静却带着力量:“《金刚经》说‘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越是危急,越要守住心神。只要我们按章法来,总有转机。只是……”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那些外来者搭建的临时窝棚上,“还需让所有外来者也照此办理,否则一处出事,满盘皆输。” 族长咬了咬牙,用力点头:“听先生的!我这就去说!” 可当族长走到窝棚区时,却被一个络腮胡商人拦住了:“凭什么让我们烧艾草?我们的货物最怕烟火!再说了,那些牛羊死了是你们自己晦气,关我们什么事?”几个商人也跟着附和,场面顿时乱了起来。 双经渡远远看着这一幕,眉头微蹙。徒弟在他身边低声问:“师父,怎么办?他们不肯配合的话……” 双经渡没有回答,只是弯腰从地上捡起一颗饱满的草籽,放在手心。风又起了,草籽在他掌心轻轻颤动,仿佛随时会被吹走。 这绿洲的劫难,才刚刚开始。那些固执的商人,会成为破局的阻碍吗?双经渡又将用何种方法,让所有人同心抗疫?“双经问渡”能否渡过这道难关?且看下集自有分晓。 喜欢双经问渡请大家收藏:()双经问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章 第14集:隔离断病源 第14集:隔离断病源 绿洲的晨光刚漫过胡杨树梢,双经渡已蹲在病畜圈外第三日了。他指尖捻着半片干枯的骆驼刺叶,目光落在圈里蜷缩的母羊身上——那羊腹下的绒毛沾着暗绿色的稀便,呼吸时肋侧起伏如破风箱,喉间时不时发出细碎的呜咽。徒弟蹲在他身后,手里捧着陶罐,里面是连夜熬煮的草药汁,蒸腾的热气混着苦香,在微凉的空气里漫开。 “师父,这疫气当真像您说的,会顺着水脉走?”徒弟的声音里带着迟疑。他昨夜跟着牧民去上游取水,见几个孩童在溪边嬉闹,当时没觉得不妥,此刻想起师父“疫气传变如经脉流注”的话,后背竟渗出些汗来。 双经渡没回头,指尖轻轻敲了敲羊圈的木栏,栏柱上还留着他昨日刻下的记号——三道深浅不一的刻痕,分别对应病畜数量、死亡数和用药后的好转数。“《内经》说‘湿盛则濡泻’,这畜疫初起时,病畜粪便稀如泥浆,正是湿毒内蕴之兆。你看那溪水,”他抬下巴朝东边示意,“从圈舍旁绕了半圈才流向绿洲中心,昨夜我让牧民在下游埋了三层艾草和石灰,就是怕这湿毒顺着水走,可孩童嬉水时若误饮了……” 话未说完,西边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族长的儿子骑着马狂奔而来,马镫撞在石头上发出哐当响,人还没到近前,嘶哑的喊声已撕破晨雾:“双经先生!不好了!阿古拉家的小牛犊今早也倒了!还有……还有三个娃子上吐下泻,跟病羊一个模样!” 徒弟手一抖,陶罐里的药汁晃出些,溅在鞋面上。双经渡却稳如磐石,他站起身拍了拍衣襟上的草屑,目光扫过聚拢过来的牧民——他们脸上的慌乱像被风吹起的沙尘,有人攥着鞭子的手青筋暴起,有人下意识地往孩子身后躲。 “都随我来。”双经渡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定的力量。他先走向病畜圈,从陶罐里舀出一勺药汁,对着阳光看了看,又低头闻了闻,“这‘清瘟败毒散’还得加两味药。徒弟,去采些骆驼蓬的种子和苦豆子根,记住,骆驼蓬要刚结果的,苦豆子根得带点湿泥的,别洗。” 徒弟应声要走,却被一个络腮胡牧民拽住胳膊。那牧民眼赤红,像是熬了整宿,“先生!这法子真有用?昨儿烧了二十多头羊,族里老人都骂我败家!要是再治不好……” “烧病畜时,你是不是让年轻人戴了厚布蒙口鼻?”双经渡打断他。 络腮胡一愣,点头:“是您说的,怕疫气从口鼻入。” “埋石灰时,是不是让妇女孩子都离得远?” “是……” “那今早发病的娃子,是不是昨夜偷偷去了下游玩水?” 这话一出,人群里“嗡”地炸开了。阿古拉的女人“哇”地哭出来,捶着大腿:“都怪我没看住!那几个娃子说天热,趁我不注意就跑溪边去了……” 双经渡抬手示意安静,目光落在族长身上。老族长蹲在地上,手里捻着一串磨损的木珠,脸色灰败如枯木。“族长,”双经渡放缓了语气,“《内经》讲‘不治已病治未病’,这病就像地里的杂草,拔了露头的,还得除根。您现在信我,把剩下的健康牛羊全赶到东岗去,那里地势高,离水源远,派三个壮汉看守,不许任何人靠近。” 他转向众人,声音陡然清亮:“男人们跟我来,再挖三道隔离沟,沟里填上艾草和晒干的骆驼刺,浇上烈酒——不是让你们喝,是用来烧的,疫气怕火。女人们去煮药,就用我昨天教的方子,加双倍的量,每人早晚各一碗,尤其是接触过病畜的。” 有人迟疑:“先生,烈酒是过冬才舍得用的……” “是酒贵,还是人命贵?”双经渡反问,目光扫过圈里又一头瘫倒的羊,“昨晚烧羊时,我见您族里有个地窖,藏着不少草料吧?若不把疫气挡在东岗外,过几日别说牛羊,连人都得躺倒,那些草料留给谁吃?” 老族长猛地站起身,木珠串“啪”地掉在地上,滚得满地都是。他一把抓住双经渡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我信你!就按你说的办!谁要是敢不听话,我打断他的腿!”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绿洲里像煮沸的汤锅。男人们挥着锄头挖沟,汗水顺着脊梁沟往下淌,混着尘土在背上冲出一道道印子。女人们围着大铁锅,木勺搅动药汁的声音“哗啦”作响,药香漫过整个绿洲,压过了隐隐的腥气。双经渡背着药箱穿梭其间,先去看那三个发病的孩子——他们躺在铺着干草的帐篷里,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他让徒弟取来银针,依“子午流注”法刺了合谷、曲池两穴,又撬开孩子的嘴,灌下掺了蜂蜜的药汁。 “师父,这药太苦,娃子们咽不下去。”徒弟看着最小的那个孩子呛得咳嗽,眉头拧成疙瘩。 双经渡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临行前林叔给的几块麦芽糖。他掰了一小块,塞进孩子嘴里,“苦药配甜糖,就像人生有苦有甜。你记着,治病不光要用药,还得让人心甘情愿地喝下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正说着,东岗传来争吵声。原来是看守牛羊的壮汉和想给自家羊喂草料的老汉起了冲突,老汉举着鞭子要冲过去,被壮汉死死抱住。双经渡赶过去时,老汉正哭喊:“那是我家最肥的一头牛!再过俩月就能下崽了!我就看一眼,给它喂把草咋了?” 双经渡没劝,只是蹲在老汉身边,指着远处的隔离沟。沟里的艾草被点燃了,浓烟滚滚,像一条黑色的带子横在东岗与绿洲之间。“您看这烟,”他轻声说,“它挡的不是您和牛,是疫气。您现在冲过去,就像在墙上凿个洞,外面的风全进来了。” 他从药箱里拿出一卷纸,是昨夜默写的《金刚经》片段,上面用西域的朱砂画了简单的注解。“您看这句‘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您现在觉得那头牛重要,可若是牛染了病,传给其他牛羊,最后全族都没了牲畜,到那时,这头牛的‘相’,不就是虚妄吗?” 老汉愣住了,鞭子“啪嗒”掉在地上。他望着东岗上低头啃草的牛羊,又看了看远处帐篷里咳嗽的孩子,突然蹲在地上,用袖子抹起了脸。 日头爬到头顶时,隔离沟终于挖好了。三道深沟像三条巨蟒,将东岗围得严严实实。双经渡让人把最后一点烈酒泼在沟里的干草上,点燃的瞬间,烈焰冲天而起,热浪烤得人后退几步。他站在火沟边,看着跳动的火苗,忽然想起祖父说过的话:“医道如渡舟,有时得用猛药,就像行船遇礁石,非得狠狠撑一篙才能绕过去。” 傍晚时分,徒弟气喘吁吁地跑来,手里拿着沾了药汁的布条:“师父!阿古拉家的小牛犊站起来了!还有那三个娃子,刚才都喊着要吃饼了!” 人群里爆发出欢呼声,有人把帽子抛向空中,有人互相拥抱。老族长捧着一碗刚熬好的药,双手递给双经渡,眼里的浑浊散去不少,露出些光亮:“先生,我懂了。您说的‘善待外乡是善因’,不是让我们吃亏,是让我们自己能活下去。” 双经渡接过药碗,却没喝,而是递给了旁边的络腮胡:“你守了一夜病畜,该补补元气。”他望着渐暗的天色,远处的戈壁滩上,最后一缕阳光正恋恋不舍地吻着沙丘,“这疫气还没除根,今夜还得盯紧了。记住,只要隔离得法,再过三日,就能见分晓。” 夜色渐浓,绿洲里亮起了火把,像一串落在地上的星子。双经渡坐在火堆旁,徒弟在一旁研墨,他要把今日的治法记下来——从病畜的粪便颜色到隔离沟的深度,从药汁的熬制时间到蒙口鼻的布要多厚。 “师父,您说这绿洲以后会好吗?”徒弟忽然问。 双经渡笔尖一顿,墨滴在纸上晕开一小团。他抬头看向东岗的方向,那里的牛羊已经安静下来,只有守夜人的咳嗽声远远传来。“会好的,”他轻声说,“就像人得了病,只要找对法子,肯下功夫治,总有痊愈的那天。” 他低头继续书写,火光在纸上投下晃动的影子,那些字迹仿佛也活了过来,随着风里的药香,飘向远方的夜色里。只是谁也没注意,西岗的阴影里,有几个模糊的身影正望着这边,手里的弯刀在月光下闪着冷光——那是从隔壁绿洲逃来的牧民,他们听说这里有能治疫病的神医,正揣着说不清的心思,悄悄靠近。 这隔离之法能否彻底阻断疫气?西岗的不速之客又会带来怎样的变数?“双经问渡”且看下集。 喜欢双经问渡请大家收藏:()双经问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章 第15集:徒弟生情愫 第15集:徒弟生情愫 绿洲的晨光总带着几分温润,沙枣花的香气漫过芦苇荡,在简陋的医棚前打着旋儿。双经渡正低头研磨草药,案几上摊着几张泛黄的麻纸,上面是他昨夜依《黄帝内经》“五运六气”所绘的节气养生图,墨迹还带着晨露的潮气。徒弟陈石蹲在棚外,手里捏着片刚采的骆驼刺叶子,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叶缘的尖刺,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不远处的胡杨林。 那里,阿依莎正蹲在溪边清洗刚采的苜蓿,水袖挽起露出半截小臂,阳光落在她发间的银饰上,折射出细碎的光。三天前,陈石跟着师父为绿洲孩童诊病,见阿依莎正用西域的草药汁为一个生了红疹的小童擦拭,那草药他从未见过,叶片肥厚如碧玉,碾碎后竟散出类似薄荷的清凉气。他忍不住上前询问,阿依莎抬头时,眼睫上还沾着草叶的露珠,笑着说这是“沙漠翡翠”,能解戈壁热毒。 “这叶片脉络,倒像《内经》里说的‘经络如网’。”陈石当时指着叶片纹路,话一出口就觉唐突,耳根竟有些发烫。阿依莎却眼睛一亮,拉着他去看溪边的红柳:“你看这树根,在沙下盘结,是不是像你们说的‘气血周流’?” 自那以后,两人便常凑在一处说草药。阿依莎教他认西域的“肉苁蓉”,说这植物在流沙里能活百年,根块入药可补元气;陈石则教她辨中原的“黄芪”,讲《内经》“气为血之帅”的道理,还把师父教的“望闻问切”写在木片上,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她念。昨日傍晚,阿依莎带他去看绿洲深处的药泉,泉眼周围生着丛丛异草,她说这泉水能治“风痹”,祖辈传下的法子是黎明时取水,配着泉边的“锁阳花”煎服。陈石蹲在泉边,看水中自己的倒影和阿依莎的身影交叠,忽然觉得这日日西行的路,似乎在这里慢了下来。 “阿石,把那罐炒好的苍术递来。”双经渡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怔忡。陈石慌忙应着,转身时膝盖撞到了身后的陶罐,发出“哐当”一声。双经渡抬眼瞧他,见徒弟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眼神躲闪,指尖还捏着片陌生的草药——那是阿依莎今早送他的“沙漠玫瑰”,说是晒干了能安神。 “这几日治畜疫的药,你配得倒是仔细。”双经渡接过苍术,指尖在药粉里捻了捻,“只是方才教你辨‘紫草’与‘茜草’的区别,你却答得含糊。”陈石喉结动了动,低声道:“弟子……弟子记下了,紫草色深,入血分;茜草偏红,能行血。”话虽没错,声音却有些发虚。 这时,阿依莎提着个藤篮走来,篮里装着几颗野枣,还有一小捆刚采的“骆驼蓬”。“双经先生,这草你们中原可有?我阿爹说它的种子能驱虫。”她把藤篮放在案几上,目光落在陈石身上时,带着点笑意,“陈石说你们医书里,万物皆可入药,不知这草能治什么?”陈石正要开口,却见师父轻轻咳了一声,便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双经渡拿起骆驼蓬的叶片,放在鼻尖轻嗅:“味辛性温,《内经》言‘辛能散能行’,驱虫倒是对症。只是此物多生于盐碱地,性烈,用多了恐伤脾胃。”他看向阿依莎,“绿洲的孩子若是肚中有虫,可用其种子炒香,拌在饭里,量不可多。”阿依莎点头记下,又从篮里拿出颗最大的野枣,递到陈石面前:“这个甜,你尝尝。”陈石伸手去接,指尖刚碰到枣子,却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只低声说了句“多谢”。 阿依莎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转身对双经渡道:“先生,我阿娘说,今晚族里要在篝火旁烤肉,多谢你们治好牲畜,邀你们一同去。”双经渡道:“多谢好意,只是药棚里还需留人照看,我便不去了。”阿依莎又看向陈石,眼里带着期盼:“那陈石呢?他白日里帮了我不少忙,该去歇歇的。”陈石心里一动,正想答应,却听师父道:“阿石要随我整理医案,也去不了。” 阿依莎的肩膀微微垮了垮,轻声道:“那……那我先回去了。”转身离开时,脚步比来时慢了些。陈石望着她的背影,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胡杨林后,才收回目光,心里像塞了团乱麻。他知道师父的意思,西行之路还长,不该在此停留。可这几日的相处,阿依莎教他认西域的星空,说哪颗星是“驼队的向导”;他教阿依莎数脉搏,说“一息四至为常脉”,那些细碎的时光,像沙地里的泉水,悄悄漫进了心里。 入夜后,药棚里点着盏油灯,双经渡在灯下誊写治畜疫的方子,陈石坐在对面,手里拿着本《内经》,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帐外传来绿洲牧民的欢笑声,还有冬不拉的琴声,偶尔夹杂着阿依莎清亮的歌声。陈石的手指在书页上划过“移精变气”四个字,忽然想起白日里阿依莎说,她从未离开过绿洲,最远只到过东边的戈壁,还说若是能看看中原的河流,该有多好。 “在想什么?”双经渡放下笔,油灯的光晕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陈石猛地回神,把书合上:“没……没什么。”双经渡看着他,目光沉静如深潭:“阿石,你十五岁随我离开长安,如今已三年。这三年西行路上,你可见过多少流离?”陈石低头道:“见过。虢州的瘟疫,沙漠里的商队,还有军营里的赵勇……”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那你可知,为何要西行?”双经渡的声音很轻,却像石子落在陈石心上,“是为了让‘双经渡’的名字,能走到更多人需要的地方。”陈石攥紧了拳头:“弟子知道,师父是为了渡人。”“渡人,先得渡己。”双经渡拿起桌上的《金刚经》,指尖点在“应无所住”四个字上,“若心有所住,便如舟搁浅,如何渡人?” 陈石猛地抬头,眼里泛起红:“师父,弟子……弟子只是觉得阿依莎姑娘人好,并无……”“我知她是好姑娘。”双经渡打断他,“绿洲安稳,如世外桃源,谁不想停留?可你抬头看看帐外的星空,我们要去的方向,星星更密。”他起身走到棚外,指着西方的夜空:“酒泉在那边,再往西,还有更广阔的天地。那里的人,也在等着‘双经’渡他们的苦难。” 陈石跟着走出棚外,晚风吹过,带着胡杨林的气息,也带着远处隐约的歌声。他望着西方的星空,那些星星确实比绿洲头顶的更亮,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可他再回头,看向胡杨林的方向,仿佛还能看到阿依莎坐在溪边,手里拿着他教她认的草药,眼里映着水光。 “弟子……弟子想留下几日。”陈石的声音带着颤抖,“等帮阿依莎把她记下的西域草药都译成中原名字,再……再启程。”双经渡没有看他,只是望着星空:“当年在长安,我让你抄《内经》‘志闲而少欲’,你说懂了。如今看来,你只懂了字,没懂其意。”他转过身,目光落在徒弟脸上,“阿石,执念如沙,握得越紧,越伤己。你若留下,便是把心困在了这片绿洲,往后的路,如何走?” 陈石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可……可我舍不得。”“舍不得,便会受其累。”双经渡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自己选吧。是留在这安稳地,做个守着草药的医者;还是随我西行,让更多人知道,医能疗身,经能渡心。”说完,他转身回了药棚,留下陈石一个人站在星空下,泪水落在沙地上,很快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远处的歌声还在继续,阿依莎的声音像羽毛,轻轻搔着他的心。可师父的话,又像警钟,在耳边不断回响。他知道自己该选什么,却又忍不住回头,望向那片灯火温暖的绿洲。 陈石最终会选择留下,还是随师父继续西行?这突如其来的情愫,会成为他西行路上的牵绊,还是让他更懂“渡心”的深意?“双经问渡”的故事里,徒弟的抉择将如何影响前路?且看下集自有分晓。 喜欢双经问渡请大家收藏:()双经问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章 第16集:志坚方行远 第16集:志坚方行远 暮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悄无声息地漫过绿洲的边缘。最后一缕夕阳掠过胡杨林的树梢,将双经渡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徒弟石生的脚边。石生正蹲在篝火旁添柴,火星子噼啪跳起,映得他年轻的脸庞忽明忽暗,眼底却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恍惚。 双经渡坐在不远处的沙丘上,手里摩挲着那本磨得边角发白的《黄帝内经》。书页间夹着几片晒干的骆驼刺,是前几日在沙漠里救治商队眼疾时留下的。他望着绿洲深处那片亮着灯火的帐篷——阿依莎的家就在那里,此刻或许正传来她辨识草药时清脆的解说声,像春日融雪时叮咚的泉眼。 “师父,火快旺了,今晚煮些苁蓉粥吧?”石生的声音带着点刻意的轻快,手里的柴枝却没拿捏稳,掉了一根在沙地上。 双经渡转过头,目光落在徒弟微微泛红的耳根上。这孩子自半月前在绿洲与阿依莎相识,眉宇间便多了些从前没有的柔和,可这几日,那柔和里又掺了些沉甸甸的东西,像被露水打湿的蛛网,坠得人喘不过气。 “苁蓉性温,补阳益精血,是该煮些。”双经渡的声音平缓如绿洲的溪流,“只是你方才添柴时,手不稳。《内经》有云,‘心者,君主之官也,神明出焉’,心不宁,则身难安。” 石生的手猛地一顿,柴枝在指间转了半圈,终是没敢抬头:“弟子……只是累了。” “累?”双经渡站起身,走到篝火边,火光在他眼底跳动,却照不进那片沉静的深处,“白日里教牧民辨识草药时,你脚步轻快;帮阿依莎晾晒西域紫草时,你气力十足。怎的到了夜里,倒累了?” 石生的喉结滚了滚,抓起地上的柴枝往火里塞,火苗“腾”地窜高,映得他眼眶发亮:“师父,这绿洲……真好。有水,有草,不用风餐露宿,还有……还有人能一起研药。” “是好。”双经渡应了一声,弯腰拾起一片被火烤得卷曲的胡杨叶,“你看这叶子,在戈壁里时,卷成一团,只为锁住最后一丝水分;到了绿洲,便舒展得像只手掌,能接住每一滴露水。可若它因此便扎下根,不肯再随秋风去别处,到了寒冬,也只能在冻土下枯烂。” 石生的肩膀垮了下来,手里的柴枝“啪”地断成两截:“师父,弟子不是想偷懒……只是觉得,在这里也能治病救人。阿依莎说,她知道很多西域草药的用法,我们可以一起编书,让更多人受益……”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被篝火的噼啪声吞没。双经渡看着他,忽然想起自己刚入太医院时的模样——那时他也觉得,长安的宫墙里藏着天下最好的医书,守着那些泛黄的纸页,便能读懂所有的病症。直到亲眼看见西市痘疹爆发时,王医丞那句“平民贱命,何足挂齿”,才像一把淬了冰的锥子,刺破了他心里那层薄薄的安稳。 “石生,”双经渡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穿透夜色的力量,“你还记得我们离开长安时,城门口那个卖胡饼的老汉吗?” 石生愣了愣,点头:“记得。他说儿子在河西从军,三年没消息,只求我们若途经那里,帮他问问。” “那你记得酒泉城外那个瞎眼的老妪吗?”双经渡又问,“她拉着你的手说,只要能再看清孙子的脸,哪怕用十年阳寿换也愿意。” 石生的头垂得更低了,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沙地里的石子。 “我们行囊里,还有林叔托我们找的‘雪线莲’,他说那是治他女儿肺痨的最后希望;张掖城的驿卒托付我们带封信给敦煌的兄长,说母亲病重,想再听一句乡音。”双经渡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一颗的石子,落在石生的心湖里,“这些人,这些事,都不在这片绿洲里。” 篝火渐渐弱了下去,映得两人的影子有些模糊。远处传来几声骆驼的嘶鸣,混着风穿过胡杨林的呜咽,像一首遥远的歌。 “师父,弟子懂您的意思。”石生的声音带着点哽咽,“只是……只是阿依莎她……” “阿依莎是个好姑娘。”双经渡打断他,目光望向绿洲深处那片灯火,“她教你辨识‘沙漠玫瑰’能治跌打,告诉你‘锁阳’与中原的‘肉苁蓉’配伍能增强药效,这些都是珍贵的医理。可你若留在这里,那些在戈壁里渴死的商队,在战乱中疯癫的士兵,在寒风里冻僵的牧民,谁来为他们寻药?谁来为他们说一句‘别怕,有我在’?” 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卷油纸,小心翼翼地展开——那是他们一路走来画下的地图,上面用朱砂标出了哪里有能治中暑的“薄荷草”,哪里的“甘草”长得最壮,哪里的泉水里含着能安神的矿物质。边缘处,还有石生歪歪扭扭记下的笔记:“虢州温疟方,需加西域麻黄”“河西沙漠眼疾,骆驼刺膏配蜂蜜更佳”。 “你看这里。”双经渡指着地图上一处空白,“从这里往西,便是葱岭。《汉书》上说,那里‘冬夏有雪,昼夜温差千里’,可那里的牧民,也会生病,也会有心病。他们从没见过《黄帝内经》,也没听过《金刚经》,难道他们的苦难,就不值得被渡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石生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滚烫的沙地上,瞬间洇出一个深色的小坑。他想起自己刚跟着师父离开长安时,总觉得西行之路是为了躲避王医丞的追捕;后来在虢州治疫,才明白“救人”二字有多沉;在河西走廊见了那么多生离死别,才懂得师父说的“渡人先渡己”,不是要躲开苦难,而是要迎着苦难走过去。 “《内经》里说,‘志不强者智不达’。”双经渡将地图重新卷好,递到石生手里,“这‘志’,不是匹夫之勇,是明知前路有风沙,仍愿抬脚;明知人心有执念,仍愿开口。你若留下,或许能治好绿洲里的百人;可若随我西行,或许能让千里之外的万人,少一分病痛,多一分安宁。” 他抬手,轻轻拍了拍石生的后背,像当年祖父拍他那样:“夜里诵经时,你总问‘应无所住’是什么意思。我今日告诉你,不住于绿洲的安稳,不住于儿女的私情,不住于一时的安逸,这便是‘无所住’。心无挂碍,方能行远。” 石生捧着那卷地图,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远处的帐篷里,灯火不知何时灭了,或许阿依莎也睡了。他想起白日里,阿依莎将一包晒干的“防风”塞进他怀里,说“过了戈壁,风大,这个能护着你”;想起她指着天边的晚霞说“敦煌的落日比这更美,你一定要亲眼去看看”。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师父,”石生深吸一口气,将眼泪抹掉,声音虽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弟子明白了。明日天一亮,我们就启程。” 双经渡看着他,眼底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像晨雾里透出的光。他重新添了些柴,篝火又旺了起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笔直,一直伸向遥远的西方。 夜色渐深,绿洲的风带着草木的清香吹过来,混着苁蓉粥的暖意,漫过沙丘,漫过胡杨林,漫向那片等待被照亮的黑暗。 石生真能彻底放下心中的情愫,毫无牵挂地随师父西行吗?那包阿依莎赠予的防风,又会在未来的旅途中带来怎样的故事?“双经问渡”的脚步,能否如预期般坚定向前?且看下集自有分晓。 喜欢双经问渡请大家收藏:()双经问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章 第17集:阿依莎赠药 第17集:阿依莎赠药 绿洲的晨光总带着几分湿润的暖意,胡杨树叶上的露珠顺着叶脉滚落,在沙地上洇出小小的深色圆点。双经渡正坐在医棚前整理药箱,徒弟陈石蹲在不远处的泉边,手里捧着块刚磨亮的铜镜,镜中映出的西域女子身影正弯腰采摘着丛中的薄荷,发间的银饰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叮当作响。 “师父说的‘志不坚则行不远’,你真听懂了?”阿依莎的声音带着胡语特有的婉转,她将一把带着晨露的薄荷递过来,指尖不经意触到陈石的手背,像有股细微的电流窜过,让陈石猛地缩回手,铜镜“哐当”一声掉在沙地上。 “我……”陈石慌忙捡起镜子,镜缘磕出个小豁口,他望着镜中自己涨红的脸,想起昨夜师父在油灯下说的话。那时双经渡正用狼毫蘸着桐油,在一块桦树皮上补记绿洲草药的特性,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残破的毡帐壁上,忽明忽暗。“你看这薄荷,性凉能清热,可若总在阴凉处捂着,便会烂了根。”师父的声音很轻,却像锤子敲在陈石心上,“人也一样,安稳日子像温水,泡久了,西行的念想就成了枯枝。” 阿依莎见他发怔,捡起地上的铜镜,用袖口擦去上面的沙粒:“你们汉人总说‘故土难离’,可你们的脚印,不就是用来走出故土的吗?”她的汉话是跟着商队学的,有些词咬得生硬,却字字落在陈石的心事上。 陈石第一次见到阿依莎,是在绿洲爆发畜疫的第五天。那时他正按师父的嘱咐,教牧民给健康的牛羊灌服草药汤,却被一头受惊的骆驼撞得跌进沙堆,手里的陶罐摔得粉碎。是阿依莎拽住了骆驼的缰绳,她穿着靛蓝色的袷袢,腰间系着条绣满葡萄纹的腰带,不等陈石爬起来,就从皮囊里掏出块烤饼递过来:“骆驼怕药味,你该像哄孩子似的跟它说话。” 后来他才知道,阿依莎的父亲曾是绿洲最好的牧医,三年前跟着商队去于阗换玉石,再也没回来。她母亲将丈夫留下的草药图谱交给她时,只说:“草木有情,人更该懂情。”此刻陈石望着阿依莎鬓边别着的那支沙棘枝——那是绿洲女子未嫁时的信物,忽然明白自己这些天夜里总盯着帐篷外的星星发呆,究竟是为了什么。 “陈石哥哥,”阿依莎忽然开口,将铜镜递还给他,镜中她的眼睛亮得像月牙泉的水,“我娘说,你们要去酒泉?” 陈石点头,指尖摩挲着镜缘的豁口:“师父说,那里是丝路要道,生病的人多,需要人治。” “我知道酒泉,”阿依莎蹲下身,在沙地上画出一条歪歪扭扭的线,“从这里往西,要过三座山,山那边的风像刀子,能刮掉人的皮。”她捡起块石子,在沙线旁画了株草,“这是雪莲花,长在最高的山上,能治冻伤,我爹的图谱里记着。” 陈石的心猛地一跳。他想起昨夜收拾行囊时,师父翻出块羊皮地图,指着酒泉的位置叹息:“听说那里的冬天来得早,很多流民会冻坏手脚,可惜缺治冻伤的药。”当时他只默默往药箱里多塞了些艾草,却没敢告诉师父,自己心里正盘算着要不要借口帮牧民采草药,多在绿洲留几日。 “阿依莎,”陈石的声音有些发紧,“你……” “我去给你们找药。”阿依莎突然站起身,拍了拍裙角的沙,“我爹的药窖里,有他前年晒的雪莲花干,还有防沙眼病的羯羊胆汁,你们用得上。”她说完,不等陈石回应,转身就往绿洲深处跑,银饰的叮当声渐渐远了,只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很快被晨风吹散。 陈石望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喉咙发堵。他想起刚拜师时,自己还是个在长安西市捡药渣的孤儿,是师父蹲在他面前,用干净的帕子擦去他脸上的泥:“学医不是为了自己吃饱饭,是为了让别人能活下去。”那时他不懂,只觉得跟着这个总捧着两本书的先生,至少不会饿肚子。可这一路从长安走到河西,看着师父用《内经》的法子救了沙暴里的商队,用《金刚经》的话开解了丧子的老妇,他才慢慢明白,师父说的“渡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想什么?”双经渡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手里拿着卷成筒的草药图谱,“该收拾东西了,午时就得出发。” 陈石慌忙转身,膝盖撞到身后的药箱,发出“哐当”一声。他看见师父的目光落在自己手里的铜镜上,慌忙将镜子塞进怀里:“没、没什么,师父,我这就去检查药囊。” 双经渡却没动,只是望着远处胡杨林的方向,轻声道:“阿依莎是个好姑娘,她娘也是明事理的人。昨天我去谢她们送的羊奶,听见她娘在劝她,说‘留不住的云,就让它往远走’。” 陈石的脸一下子红透了,像被正午的太阳晒过。他张了张嘴,想说自己没打算留下,却又觉得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阿依莎抱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跑过来,额头上渗着汗珠,发辫都散开了几缕。“陈石哥哥,师父先生,”她把布包往陈石怀里一塞,喘着气道,“都在这里了,雪莲花干在最底下,胆汁装在瓷瓶里,记得用蜡封好瓶口。”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石接过布包,只觉得沉甸甸的,像揣了块石头在怀里。布包里飘出淡淡的药香,混着阿依莎发间的沙枣花香,让他心里又酸又胀。 “还有这个。”阿依莎从腰间解下个小皮囊,递给双经渡,“这是我娘做的馕,掺了沙枣粉,顶饿。”她抬头看向双经渡,眼睛里有泪光在闪,却努力笑着,“先生,您要好好教陈石哥哥医术,他心善,会成为像您一样的好大夫的。” 双经渡接过皮囊,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好孩子,谢谢你。”他从药箱里取出个小瓷瓶,递给阿依莎,“这里面是治咳嗽的药,用蜂蜜水冲服,你娘冬天不是总咳吗?用得上。” 阿依莎接过瓷瓶,指尖触到冰凉的瓶身,突然蹲下身,用胡语小声地哭了起来。陈石这才发现,她光着脚,脚踝上有道新的划伤,大概是刚才跑太快被石头划破的。 “傻丫头,怎么不穿鞋?”陈石急忙从行囊里翻出块干净的布条,蹲下身想帮她包扎。 阿依莎却猛地躲开,站起身抹了把脸,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塞进陈石手里:“这个给你。”是块磨得光滑的羊骨,上面刻着株简单的草药,正是她刚才在沙地上画的雪莲花。 “我爹说,带着它,走再远的路都不会迷路。”阿依莎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努力挺直了背,“你们走吧,别回头,不然……不然我会舍不得的。” 双经渡轻轻咳嗽了一声,转身走向骆驼:“陈石,把药包放好,我们该走了。” 陈石捏着那块羊骨,只觉得它烫得像团火。他想对阿依莎说些什么,说自己会记得她教的西域草药,说等将来回长安,一定给她带最好的胭脂,可话到嘴边,却只变成一句:“你……你要好好的。” 阿依莎用力点头,转身跑进胡杨林里,银饰的叮当声这次没有渐渐远去,而是像被树叶接住了似的,突然停了。陈石望着林子里晃动的枝叶,仿佛还能看见那个靛蓝色的身影,正躲在树后偷偷看他。 “走吧。”双经渡已经牵着骆驼站在绿洲边缘,晨光给他的背影镀上了层金边,手里那两本书——《黄帝内经》和《金刚经》被布包得好好的,贴在他的胸口。 陈石深吸一口气,将羊骨紧紧攥在手心,转身跟上师父的脚步。布包里的雪莲花干散发着清苦的香气,混着风中传来的沙枣花香,像在他心里织了张网。他知道,从今往后,无论走到哪里,只要闻到这味道,就会想起这片绿洲,想起那个教他认西域草药的姑娘,想起自己差点因为一时的留恋,忘了西行的初心。 骆驼的铃铛在身后“叮铃”响了一声,陈石回头望了一眼,绿洲的轮廓渐渐被风沙笼罩,胡杨林的影子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地平线上的一抹绿。他将手心的羊骨揣进怀里,紧贴着胸口,那里能清晰地感觉到它的温度,像一颗正在跳动的心。 “师父,”陈石赶上双经渡,声音有些沙哑,“等到了酒泉,我能把阿依莎教我的草药,记进您的医案里吗?” 双经渡转过头,阳光落在他脸上,眼角的皱纹里盛着笑意:“当然可以。医道本就不分中原西域,就像这丝路,本就是让不同的人、不同的故事,能走在一起的路。”他顿了顿,望着远方起伏的山峦,“往前走吧,路还长着呢。” 陈石用力点头,加快脚步跟上师父。风从耳边吹过,带着沙粒的粗糙感,却不再像来时那样让他心慌。他知道,自己怀里不仅揣着阿依莎给的药和羊骨,还揣着一份更重的东西——那份被师父点醒的初心,那份要跟着师父用双经渡人渡己的决心。 只是不知,前方那三座据说刮着刀子风的山,会藏着怎样的险?而那本阿依莎父亲留下的草药图谱,又会不会在将来的某一天,与师父的《黄帝内经》相遇,碰撞出意想不到的救人之法? “双经问渡”的西行之路,才刚刚走过河西,更遥远的前方,还有多少未知在等待着他们?且看下集自有分晓。 喜欢双经问渡请大家收藏:()双经问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章 第18集:偶遇西域僧 第18集:偶遇西域僧 戈壁的风裹着沙砾,打在师徒二人的粗布行囊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双经渡牵着那峰从商队处受赠的老骆驼,见它鼻翼翕动着吐着白沫,便示意徒弟取出水囊:“慢点喂,渴极了的牲口,猛灌水会伤了脾胃。”徒弟应着,将水囊的小口凑到骆驼嘴边,看着那干裂的嘴唇一点点濡湿,忽然轻声道:“师父,这绿洲走了已有三日,再往西,连骆驼刺都少见了。” 双经渡望向天边,日头正斜斜挂在赭红色的岩壁上,把影子拉得老长。他抬手按了按眉心——连日来的风沙吹得他眼目干涩,便是用骆驼刺熬的药膏每日涂抹,也难抵这戈壁的燥气。“《内经》说‘地有高下,气有温凉’,河西走廊自东向西,燥气渐盛,到了这酒泉左近,怕是更要难熬。”他顿了顿,从行囊里摸出半块干饼,掰了些碎末喂给脚边跟着的一只瘦狗——那是在废弃军营外捡的流浪狗,赵勇走时想带它,却被它咬着双经渡的裤脚不肯松口,便一路跟了来,徒弟给它取名“沙枣”。 沙枣叼着饼末,尾巴在沙地上扫出浅浅的印痕。徒弟正低头给它捋顺打结的毛,忽然抬头指向远处:“师父,你看那石堆上,是不是有人?” 双经渡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道赭红色的岩壁下,突兀地立着几块风蚀的巨石,其中一块稍平的石台上,果然坐着个身影。那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褐色僧袍,背脊挺得笔直,手里似捧着什么,口中念念有词,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辨不清字句。 “看衣着,倒像是西域的僧人。”双经渡眯起眼,“这戈壁荒无人烟,怎会有僧人在此打坐?” 徒弟已经牵起骆驼往前走:“不管是何人,总归是个活物。咱们去讨碗水喝,也好歇歇脚。” 两人一驼一狗,慢慢朝着石堆靠近。越走越近,那僧人的模样渐渐清晰——他约莫五十上下年纪,肤色是常年受日晒的深褐,额头刻着几道深深的纹路,鼻梁高挺,眼窝微陷,眼珠竟是少见的浅褐色。他手中捧着一卷泛黄的经卷,正低头诵读,嘴唇开合间,那断续的声音终于能听清几个字:“……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是《金刚经》的句子。 双经渡脚步微顿,示意徒弟停下。他自己则放轻脚步,走到巨石旁。那僧人似是察觉到有人,却未曾抬头,只是诵读声稍歇,缓缓道:“东土来的医者?”他的汉话带着浓重的异域口音,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碾过,却意外地清晰。 双经渡拱手行礼:“在下双经渡,携弟子西行。见大师在此诵经,不敢唐突。” 僧人这才抬起头,浅褐色的眼珠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般的光,定定地打量着他:“‘双经渡’……以医经疗身,以佛经渡心,倒是个好名号。”他放下经卷,指了指身旁的一块平整石头,“坐吧,戈壁的风烈,站久了伤气。” 双经渡谢过,在石上坐下,徒弟也牵着骆驼在不远处歇息,沙枣则趴在地上,吐着舌头看两人说话。僧人望着远方起伏的沙丘,忽然问道:“从长安来?” “是。”双经渡点头,“自长安出发,经虢州、张掖,一路向西。” “长安……”僧人重复着这个词,眼中闪过一丝悠远,“二十年前,我曾随商队到过长安西市,见过那里的药铺,摆满了晒干的草药,还有穿长衫的医者,给人把脉时手指轻搭,神情专注。”他转过头,看向双经渡,“你也是那样给人看病?” “医者之道,大抵相通。”双经渡答道,“望闻问切,辨症施药。只是在下治病时,偶会以佛经开解患者心结,故而人称‘双经渡’。” 僧人闻言,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有趣。我们西域的医者,治外伤用金疮药,治内疾用草药,治心病……则让他们去拜火,说火焰能烧尽烦恼。”他指了指自己手中的经卷,“我这经卷,原是给寺里的沙弥念的,却不想在这戈壁,遇上了用它‘治病’的人。” 双经渡亦笑:“烦恼如疾,执念如毒。《金刚经》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能让人放下执念,便是渡了心病。”他看向僧人手中的经卷,见那经文是用一种从未见过的文字书写,便问道:“大师所持经卷,是《金刚经》的译本?” “是我用本国文字译的。”僧人摩挲着经卷的边缘,语气里带着些珍视,“当年在长安,得一位老僧赠我汉文版《金刚经》,便想着译给族人看。只是这‘应无所住’四个字,译来译去,总觉得少了些味道。”他看着双经渡,“你说,这‘无所住’,究竟是不住于何处?” 双经渡沉吟片刻:“不住于色,不住于声香味触法。譬如这戈壁,风沙来了,我们不能住于‘怕’;风沙去了,也不能住于‘喜’。心随境转,便是被外相所缚;境随心转,方是‘无所住’。”他想起在虢州治疫时,那丧子的老妇日日哭嚎,正是住于“失”的痛苦,直到让她帮着煎药,转移心念,才渐渐走出执念。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僧人听得入神,浅褐色的眼珠里泛起亮光:“境随心转……说得好!我们那里的人,总说‘命由天定’,遇到难处便只知祈祷,却不知心能转境。”他忽然起身,将手中的经卷递给双经渡,“这个,送你。或许你能从这蹩脚的译本里,看出些不同的意思。” 双经渡接过经卷,入手微沉,纸张是西域特有的粗麻纸,边缘已经有些磨损。他翻开几页,那些弯弯曲曲的文字虽不认识,却能从僧人批注的几个汉文小字里,感受到那份译经的虔诚。“无功不受禄,大师如此厚赠,在下无以为报。” 僧人摆摆手:“你方才那番话,已是最好的回报。”他目光落在双经渡的行囊上,见里面露出半截医书的书角,便问道:“你行囊里,是东土的医书?” “是《黄帝内经》的手注,家祖留下的。”双经渡取出医书,见封皮已经被风沙磨得有些发白,“里面记了些辨证施治的法子,还有些行医时的感悟。” 僧人接过医书,小心翼翼地翻开,虽不识汉文,却指着书页上绘制的经络图:“这个我见过,西域的医者也说,人身上有看不见的‘路’,气血走不通,就会生病。”他抬头看向双经渡,眼中带着恳切,“不知可否将这些‘路’的走法,还有那些治病的草药,说与我听听?我想记下来,带回寺里,教给那里的医者。” 双经渡心中一动。他西行途中,见多了地域阻隔带来的医术局限,虢州的温疟、沙漠的眼疾,若非恰好识得治法,不知要枉死多少人。若能将《内经》的医理传向西域,或许能让更多人受益。 “大师若不嫌弃,在下愿一一解说。”双经渡取过徒弟随身携带的笔墨——那是离开长安时,小周硬塞给他的,说“师父或许会想记些什么”——又从行囊里找出几张油纸,“我将经络走向、常见病症的治法,还有草药的模样,画下来给你。” 僧人大喜,忙从自己的行囊里取出一个羊皮质的本子,递了过去:“用这个,防水,能保存得久些。” 于是,在这片风沙呼啸的戈壁上,一位东土医者与一位西域僧人,借着斜斜的日光,开始了一场跨越地域的交流。双经渡一边画着经络图,一边讲解“肝开窍于目”“肾主水”的医理,僧人则在一旁认真记录,时不时提出疑问:“那治眼疾的草药,在沙漠里能找到吗?”“若是气血不足,除了吃药,还有别的法子吗?” 徒弟在一旁看着,忽然觉得,师父西行的意义,或许不只是治病救人,更是将这“双经”的智慧,像戈壁上的种子一样,撒向更远的地方。 夕阳渐渐沉入地平线,将天空染成一片金红。双经渡终于画完最后一幅草药图,将羊皮本子递还给僧人:“这些只是基础,若有机会,你可派弟子到东土,寻更全的医书研习。” 僧人捧着本子,如获至宝,郑重地向双经渡行了一礼:“多谢先生。我这就启程回寺,将这些法子教给族人。若日后有缘,或许在酒泉,我们还能再见。” 双经渡亦回礼:“愿大师一路平安。” 两人道别后,僧人牵着自己的骆驼,朝着与双经渡师徒相反的方向走去,身影很快融入渐浓的暮色中。双经渡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方才僧人说“或许在酒泉再见”,心中不禁思忖:酒泉会有怎样的等待?那里的人们,又在经历着怎样的苦难? 徒弟收拾好行囊,轻声道:“师父,天快黑了,咱们找个背风的地方歇脚吧。” 双经渡点点头,转身望向西方,那里,酒泉的方向,夜色正缓缓笼罩下来,却仿佛有无数灯火,在黑暗中等待着什么。 这西域僧人的出现,会给双经渡的西行之路带来怎样的影响?那本交换的医典,又将在未来引发怎样的故事?“双经问渡”的脚步即将踏入酒泉,那里又有什么未知的挑战在等待着他们?且看下集自有分晓。 喜欢双经问渡请大家收藏:()双经问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章 第19集:医典互交换 第19集:医典互交换 戈壁的风带着砂砾的糙意,卷过师徒二人与西域僧人的衣袍。僧人盘膝坐在一块被日光晒得温热的青石上,手中念珠转动的速度慢了些,目光落在双经渡递来的那张麻纸上。纸上是双经渡用炭笔译写的《黄帝内经》基础理论,从“阴阳者,天地之道也”到“五藏六府之象,比类以藏”,字迹因风的扰动微微发颤,却字字工整,将中原医理的根脉浅浅勾勒。 “‘阴平阳秘,精神乃治’……”僧人用生涩的汉话念着,指尖划过纸面,眉峰渐渐舒展,“我们那边的医书说,人身如天地,气血如河流,原来中原的道理,竟与雪山下的古训暗合。”他抬起头,露出一双深邃如湖的眼睛,眼尾因常年诵经而刻着沉静的纹路,“先生以医渡人,又以禅理安人,这‘双经渡’的名号,果然不虚。” 双经渡将僧人赠予的《西域医典》捧在手中,封面是鞣制过的羊皮,边缘已磨得发亮,上面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弯曲线条写着书名。他小心翻开,里面夹着几片压平的草药标本,叶片边缘还留着风干的锯齿,旁边用同样的文字标注着名称与用法。徒弟在一旁好奇地探头,认出其中一片与阿依莎赠的抗寒草药相似,忍不住道:“师父,这上面画的草药,有些在绿洲见过。” “医道本就不分地域。”双经渡指尖拂过一页绘着人体脉络的图,图中用红黑两色线条标出的“气行之路”,虽与《内经》的经络名称不同,走向却有几分相合,“就像这气流,在中原叫‘经气’,在西域或许有别的名字,可终究是滋养身体的根本。”他抬眼看向僧人,“大师随身携带此书,想必也是以医道济世之人。” 僧人闻言,将念珠收起,双手合十:“贫僧法号鸠摩罗,自于阗而来,一路东行,原是为求取真经,却见沿途疾苦,便也学些草药之术,聊尽绵力。”他说起途经的城邦,有的因瘟疫十室九空,有的因战乱断了水源,“见先生用《金刚经》‘众生平等’劝牧民与士兵和解,用《内经》‘燥胜则干’救商队于沙暴,才知医与禅原是一体两面——医救其身,禅安其心,缺了哪一样,都不算真正的渡。” 双经渡心中一动,想起祖父临终前说的“医心先于医身”,便从行囊中取出一卷祖父手注的《内经》残篇,指着其中“上工治未病,不治已病”的批注:“大师请看,我祖父说,最好的医者,不是等病发了才去治,而是教人防患于未然;就像《金刚经》说‘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不是要避开苦难,而是要在苦难中保持清明。” 鸠摩罗接过残篇,细细读着,忽然笑了:“先生祖父的见解,与我佛‘防非止恶’的道理相通啊。我们西域有一味药,叫‘雪山莲’,生长在冰崖上,能治寒毒,可若平时不注意保暖,得了寒毒再去采它,就难了。这不就是‘治未病’吗?”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来,里面是几片干缩的紫色花瓣,“这便是雪山莲,赠予先生,或许西行路上能用得着。” 双经渡接过布包,指尖触到花瓣的冰凉,仿佛能想见它在冰崖上迎风绽放的模样。他转头对徒弟道:“你记一下,雪山莲,性温,可驱寒毒,搭配我们中原的生姜、红枣,或许能解戈壁夜寒之症。”徒弟连忙取出随身携带的药录,借着日光仔细记下,笔尖在纸页上划出沙沙的声响。 鸠摩罗看着这一幕,又道:“先生译的《内经》基础理论,贫僧会带回于阗,交给那里的医者。或许有一天,中原的‘阴阳五行’,能与西域的‘四体液说’相互印证。”他所说的“四体液说”,是西域流传的医理,认为人体由血液、黏液、黄胆汁、黑胆汁四种体液构成,体液失衡便会生病。 双经渡闻言,想起在虢州治温疟时,曾用“湿热辨证”,而当地老医者说“是瘴气入了血”,虽说法不同,却都指向“体内失衡”的核心。他便对鸠摩罗道:“大师若不嫌弃,我这徒弟识得不少中原草药,可让他再画些图谱给你。”徒弟立刻应下,从行囊中翻出笔墨,借着一块平整的石板,开始画甘草、黄芪的模样,边画边说:“这是甘草,能调和诸药;这是黄芪,可补气血……” 风渐渐小了,日光斜斜地照在三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戈壁上的碎石在阳光下泛着微光,远处传来隐约的驼铃声,不知是哪支商队正缓缓前行。双经渡与鸠摩罗并肩坐着,时而讨论医理,时而交流禅意,虽语言略有隔阂,却因那份“济世渡人”的初心而心意相通。 不知不觉,夕阳西沉,将天空染成一片金红。鸠摩罗起身道:“贫僧东行之路,与先生西行之路,在此分岔了。”他指着东边的方向,“前面不远,便是敦煌,贫僧要去那里的莫高窟,抄录经文。” 双经渡也站起身,拱手道:“大师保重,若有缘,或许他日在西域还能相见。” 鸠摩罗合十行礼:“愿先生此去,双经为舟,渡尽迷津。”说罢,便转身向东,身影渐渐融入金红的霞光中,只留下渐行渐远的诵经声,在戈壁上轻轻回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双经渡望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西域医典》和那几片雪山莲,忽然对徒弟道:“你看,这西行之路,我们不仅是去渡人,也是在被渡啊。”徒弟似懂非懂地点头,却见师父将《西域医典》小心收好,眼神里添了几分坚定。 夜色渐浓,师徒二人寻了一处背风的土坡扎营。篝火升起,映着双经渡翻开《西域医典》的侧脸,他正对照着徒弟画的草药图谱,试图从那些弯曲线条中辨认更多信息。忽然,他指着其中一页,对徒弟道:“你看这里,画的是不是与我们在绿洲见过的‘醉马草’相似?但标注的用法却是‘少量可安神’,我们只知它有毒,看来医理之中,果然藏着许多未知啊。” 徒弟凑近一看,果然与记忆中的醉马草模样相合,不禁咋舌:“竟有这事?那以后辨识草药,更要仔细了。” 双经渡点点头,将医典合上:“这便是交换的意义——知道自己所不知,才能更精进。就像《金刚经》说‘知我说法,如筏喻者’,这医典、这《内经》,都只是渡河的筏子,真正要渡的,是心里的无明啊。” 篝火噼啪作响,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土坡上,忽明忽暗。远处,不知何处传来几声狼嚎,却衬得这方寸之地愈发安宁。徒弟将白天鸠摩罗说的“四体液说”记在药录背面,想着或许有一天能亲眼见见西域的医者如何诊病。双经渡则摩挲着那几片雪山莲,目光望向西方,那里,酒泉的灯火已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只是,他未曾想到,这本《西域医典》中记载的一味“迷魂草”,会在不久后的酒泉,成为一场风波的导火索;而他译写的《内经》残篇,也将在数年后,于阗的医者手中,救下一场因中原商队带来的时疫。此刻的交换,看似只是萍水相逢的善意,却已在冥冥之中,埋下了跨越万里的因果。 这医典交换背后,还藏着怎样的机缘?“双经问渡”又将在酒泉遭遇何种考验?且看下集。 喜欢双经问渡请大家收藏:()双经问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章 第20集:酒泉在前方 第20集:酒泉在前方 戈壁的风带着沙砾,刮过双经渡师徒的衣角时,已少了几分灼人的热气。天边的霞光正一点点漫开,把远处起伏的沙丘染成金红两色,像一匹被夕阳铺开的绸缎。徒弟望着那片光亮处,忽然指着前方道:“师父,您看——” 双经渡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地平线上浮着一层淡淡的青灰色,细看时,竟能辨出炊烟的轮廓。那不是牧民的零星烟火,而是成片的、带着人间气的蒸腾,在风里聚了又散,却始终凝在那片土地上方。 “是酒泉了。”双经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更多的是一种沉静的笃定。他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襟,露出袖口磨得发亮的布边——那是一路西行留下的印记,像树的年轮,圈住了从长安到河西的千里风尘。 徒弟快步上前,扶了师父一把。他的手掌比初出长安时厚实了许多,指腹上结着辨认草药留下的薄茧,腕间还缠着阿依莎临别时赠予的麻布护腕,上面绣着几株西域特有的骆驼刺。“弟子方才数了骆驼的脚印,咱们这一路走了整四十日。”他低头看着脚下被风扫过的沙痕,“从虢州出发时,弟子还总记挂着医棚里的药碾子,如今倒觉得,这骆驼背上的药箱,才是该守着的东西。” 双经渡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夕阳的光落在徒弟年轻的脸上,映出他眉宇间褪去的青涩,多了几分坚毅。还记得在绿洲时,这孩子望着阿依莎的眼神里满是留恋,夜里翻来覆去,连梦话都带着犹豫。那时双经渡没多说什么,只在他枕边放了一卷祖父手注的《黄帝内经》,其中一页圈着“志闲而少欲,心安而不惧”。如今看来,这一路的风沙,比多少说教都更能磨砺人心。 “你可知,为何酒泉能成丝路重镇?”双经渡忽然问道,脚步却没停。 徒弟想了想:“听说那里有一眼泉,水味如酒,故而得名。商旅往来,都要在此歇脚补给,久而久之便成了集市。” “这只是其一。”双经渡望着越来越近的城郭轮廓,“更因它处在中原与西域的夹缝之间。东来的商队带着丝绸瓷器,西去的僧人驮着经卷佛法,戍边的将士在此屯垦,迁徙的牧民在此换粮。各色人等聚在一处,有交易,便有纷争;有相逢,便有别离;有生老病死,便有执念痴缠。”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那本被西域僧人赠予的《西域医典》,封面上的羊皮被汗水浸得有些软,“你看这医典,上面画的草药咱们认不全,治的病症也多是戈壁上的风疾、驼疫。可医理相通,都是要让人离苦。” 徒弟接过医典,指尖抚过上面陌生的文字:“就像师父说的,医道无界。” “正是。”双经渡点头,“酒泉城里,定然有中原医书治不了的病,也有寻常道理解不开的心结。咱们带的《黄帝内经》讲的是‘阴阳平衡’,《金刚经》说的是‘应无所住’,到了那里,才更要让这两本经真正成‘舟’,渡人渡己。” 说话间,风里传来了隐约的驼铃声,叮铃叮铃,和着远处市集的吆喝声,像一首被拉长的歌谣。几个牵着骆驼的商旅从对面走来,见了双经渡师徒,都友好地颔首。其中一个络腮胡的商人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话笑道:“前面就是酒泉城啦!城里的胡饼夹羊肉,香得很!” 徒弟忍不住笑了,回头看师父,见双经渡也望着那片城郭,眼神里有期待,也有沉静。他知道,师父心里装着的,从来不是胡饼的香,而是那些在城郭里等待被渡的苦难。 两人跟着商旅的队伍,一步步走近城门。城墙是用黄土夯实的,上面留着岁月冲刷的痕迹,几处箭孔里还能看到当年戍边的印记。守城的士兵见他们背着药箱,也没多盘问,只挥了挥手放行。 一进城门,喧闹声便涌了过来。街道两旁摆满了摊子,有卖西域香料的,有挂着中原绸缎的,还有几个胡人乐师正弹着琵琶,引得路人驻足。穿长袍的中原书生和戴尖帽的西域商人讨价还价,梳着双鬟的汉家女子和裹着头巾的胡姬并肩挑选花布,空气中弥漫着香料、羊肉和药材混合的气味,热闹得让人心里发暖。 徒弟看得眼睛都直了,喃喃道:“原来酒泉是这般模样。” 双经渡却留意着街角的阴影处。那里蜷缩着一个老妇,怀里抱着个孩子,孩子的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老妇正一边抹泪,一边低声祈祷。不远处,一个穿铠甲的士兵正对着酒肆老板发脾气,手里的长剑把桌子拍得砰砰响,看那样子,像是又在为军饷的事动怒。而在酒肆的屋檐下,一个僧人正对着墙壁抄写经文,笔尖蘸着的墨汁在风中微微晃动,他却浑然不觉,只是低头专注地写着,仿佛周遭的喧闹都与他无关。 双经渡的目光从老妇、士兵、僧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街角那块被人踩得发亮的青石板上。他轻轻叹了口气,对徒弟道:“你看,这城里的苦,藏在热闹里呢。”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徒弟顺着师父的目光看去,脸上的好奇渐渐变成了凝重。他想起在长安时,师父说“长安的笼子困着人心”,在虢州时,师父说“瘟疫里的恐慌比病毒更烈”,在沙漠里,师父说“失去货物的商主,苦的不是货,是心”。如今到了这繁华的酒泉城,他才明白,苦难从不会因为地方热闹就消失,只会换一种模样藏着。 “师父,咱们先找个地方落脚,然后就去看看那个孩子?”徒弟问道,已经下意识地摸了摸背上的药箱。 双经渡点头,目光再次投向那片喧闹的深处:“先找个能歇脚的客栈,把药箱里的草药归置好。你记着,到了这里,咱们的‘双经渡’名号,要经得起更多考验。”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内经》要能治得了胡人的风疾,《金刚经》要能解得了汉人的执念,这才是真正的‘双经问渡’。” 徒弟重重地点头,抬头时,见夕阳正从城楼的垛口落下,把师徒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铺到街道的尽头,和那些往来行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远处的驼铃声又响了起来,叮铃,叮铃,像是在为他们的到来伴奏,也像是在预告着,那些即将在酒泉城里展开的故事。 他知道,前路不会平坦。酒泉城里的苦难,或许比沙漠里的沙暴、绿洲里的瘟疫更复杂。可只要跟着师父,带着这两本能够疗身渡心的经卷,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双经渡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这酒泉城的第一盏灯,该为等着咱们的人亮起来了。” 师徒二人并肩走进那片渐浓的暮色里,药箱上的铜环随着脚步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和着满城的喧闹与驼铃,渐渐融入了酒泉城的夜色之中。 欲知故事如何发展,敬看《古人的智慧》讲解《轩辕皇帝内经中防病治疗养生的经验》自有分晓。 喜欢双经问渡请大家收藏:()双经问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