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两只猫》 第1章 第 1 章 “叮咚”一声，提示音刚响起，一阵“叮”到变调的催促就紧跟着响起，振动的手机在图书馆的桌子上格外明显，那声变调的“叮”像根细针，戳破了四周的静谧。 叶清柚不得不从作业中抽身，歉意地向着被打扰到的同学点头，拿起一旁的手机将其调至静音模式，点开屏幕中不断滚动的消息，用手指慢慢地滑动着屏幕，点开那条淹没在江迟哈哈大笑中的链接“迎新晚会，翻译学院双清太好磕了！”。 她大致看了一下投稿人发的内容就退出了链接。 松开手上还捏着的词典书，轻轻地打字，眉毛微蹙，对自己朋友江迟的笑表示不解。 【叶清柚】：慢慢你在笑什么？ 消息刚发出去，对面聊天框的“百灵鸟”像是得到回应后马上来了劲，发来了一长串的回复： 【百灵鸟】：又又，你看到下面评论区那个视频了吗？就那个“双清组合舞台对视那十秒，我直接原地起飞！”。 【叶清柚】：没有，我就看了投稿的内容。 【百灵鸟】：你快看，要不是我知道你是什么情况，我都要磕上了。 【叶清柚】：就是正常的合作表演。 江迟直接忽视叶清柚这句话，继续说道： 【百灵鸟】：我不行了，评论区还有拉郎配你和其他人的。 【百灵鸟】：尤其是这条，实在是太好笑了，有人说，你和赵初渺很适合。 【百灵鸟】：这不是最好笑的，最好笑的是下面的留言，谁想看两座冰山谈恋爱，都是生人勿进的样子，放在一起是制冰厂在赶业绩吗？ 【百灵鸟】：我笑得肚子疼，制冰厂优秀员工啊啊啊啊啊啊！ 【百灵鸟】：不过大伙还不知道你们是高中校友。 【百灵鸟】：这么一说，你们还是有磕点的，组合名我都想好了——青川双流！ 为了阻止江迟继续发散思维，叶清柚转了转眼睛，嘴角噙着笑意，马上发动反击。 【叶清柚】：我如果没记错，你最近熬夜有点多吧，覃姨如果知道会怎么样？ 【百灵鸟】：哎呀，别这样，如果告诉我家太后，她一定会念叨我一个礼拜，随时突击检查，想想就害怕。 【百灵鸟】：对了，今晚周澈约了我们吃饭，说是校友聚餐。 【百灵鸟】：赵初渺也来，你还记得他吗？ 【叶清柚】：很难不记得吧，高中三年理科班的榜一。 【百灵鸟】：确实，作为他同班同学的那两年实在是压力颇深啊。 【叶清柚】：晚上什么时候吃饭？ 叶清柚看了眼时间，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计划表完成情况。 【叶清柚】：我先写作业了，你把时间发我。 说完就把江迟设置成了免打扰。 “赵初渺，赵初渺......”叶清柚心里嘟囔着，抖了抖身子，“和他比起来，我可算不上是冰山，他在制冰厂肯定是优秀员工，在每一次的评比中都能斩下厂里第一的桂冠。” “不过，赵归渺，还是很难不记得。”叶清柚慢慢放空了思绪，记忆不由自主地飘回了高一下学期期末成绩公布的那一天。 教室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只剩下粉笔在黑板上沙沙作响的摩擦声，像蚕虫啃食桑叶的细碎声响。李老师站在讲台前，左手撑着桌面，右手捏着半截粉笔，声音洪亮而富有激情，手臂在空中划出有力的弧线，仿佛要将知识直接注入学生的大脑。 然而，他的热情似乎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了，那道屏障，就是窗外走廊上那面在微风中轻轻撩拨心弦的期末成绩榜。 讲台上的李老师停了下来，镜片后的目光扫过一张张紧绷的脸，仿佛在无声地询问：“你们真的在听吗？”他看着窗边那几双还在向外瞟眼睛，心里明了，“听完我接下去要讲的内容，就提前给你们发考试成绩。” 教室里瞬间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原本还三心二意的同学们立马专心起来，调整好自己的坐姿，认真地听台上李老师的讲课。 叶清柚刚好坐在窗边，她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窗外成绩榜理科类学科的榜首名字，赵归渺——毋庸置疑的一个名字。 数学榜、物理榜、生物榜、化学榜的榜首全是这个名字。 “好厉害。”虽然这一年榜首挂着的都是这个名字，叶清柚也还是没忍住感叹道。 “每组的组长，来台上领自己小组的试卷，分发下去。”李老师将手里紧捏的那枚粉笔放下，对着台下的同学说道。 “76”叶清柚盯着自己的试卷成绩，郁闷地想着“原来还想报理科班的，这个成绩不够”，又看向窗外那个满分的成绩，“差好多啊。” “又又，你成绩怎么样。”身边的江迟问道，后桌的周澈也望了过来。 她将成绩拿给两人看，江迟看完后，“已经很棒了，李老师说了全年级的平均分只有60，这次的出卷难度比较高。” 叶清柚抬起右手轻轻撑住脑袋，看着江迟说道：“我本来也想和你们一起报理科班的。” 江迟猛地凑到叶轻柚面前，眼里满是认真：“又又，你确定吗？你想报，老王也不同意吧，自己的得意门生，肯定要留在文科班的，你看着自己的文科成绩能说出这种话？” 后桌的周澈探过身子，“叶清柚，你这是新型凡尔赛吗？”他指了指自己的座位，笑着补充，“我这个位置可是能完整看到各科榜首的，你在文科的每一门学科上，哪次不是前排？”说到这儿，他还故意顿了顿，眼神扫过窗外的成绩排名表，“你和赵归渺两个人，各占文理半壁江山，你这么说，那我都能幻想赵归渺说自己想报文科班的画面了！”语气里满是打趣，还模仿着叶清柚平日里冷淡的语气。 叶清柚被周澈的话逗笑了，“我本来真的是这么想的，不过成绩不允许，那就不强求了。” 往后的每一次榜单，叶清柚和赵归渺都保持着各自占领半壁江山。 “你看，赵归渺又拿下了竞赛的冠军，好厉害啊。”“是啊，男神实在是太优秀了。”叶清柚的耳边传入轻声但清晰的讨论，“赵归渺一直都很优秀。”她心里补充道。 另一边，叶清柚的不远处也响起了“叮咚”声。 【“花蝴蝶”】：雪山你还会给自己拉票，沉默的山终于是哗然了吗？ 并附带一张截图，一个顶着初始编码id的人发表了一条评论，“计信学院的赵初渺不错，感觉很适合。” 赵初渺低头回复对面那个顶着花蝴蝶头像的人： 【赵归渺】：为什么没有我的提名？ 对面还没回复，他又发了一条。 【赵归渺】：今晚我要和她吃饭了。 本来还是“对方正在输入中”的聊天框，马上迎来一波霸屏。 【“花蝴蝶”】：！ 【“花蝴蝶”】：你不是连人家联系方式都没有吗？ 【“花蝴蝶”】：搞什么啊，这么突然吗？ 【“花蝴蝶”】：你们什么时候有进展的！ 【“花蝴蝶”】：她是知道你喜欢她了吗？ 【“花蝴蝶”】：我可没透露，虽然初次见面，我确实有点过于自来熟了，她顶多觉得我超级E人，也不会知道我们认识。 【“花蝴蝶”】：所以，到底什么情况啊？ 赵初渺抬起头看着前面不远处的叶清柚，不禁回想起高三那次午后，叶清柚照常来学校池塘边的长椅晒太阳，7班的林嘉站在她的面前对她表白，“叶清柚，我是7班的林嘉，我喜欢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叶清柚礼貌而疏离地说道“谢谢你，不可以，我想我们现在应该谈论的是学习吧？而且我并不认识你。” 皱眉起身离开了，活像一个晒太阳被挡住后，不满地摇摇尾巴起身离开的布偶。 高傲又冷漠。 隔着一棵树的赵初渺，“那叶清柚认识赵初渺吗？” 还没说过话，自然也算叶清柚的不认识。 【赵归渺】：没影的事。 说完，就和“花蝴蝶”结束了对话。 这个帖子在校园墙有点热度，周澈发给他的时候，看到关键词“翻译学院”和“清”，赵初渺就点开了。 看到帖子正文甚至评论区有这么多人和她放在一起，没有他，他忍不住为自己发言，他觉得自己还不错，也是有点竞争力的。 赵归渺微抬起手在空气中挥动了一下，在旁人眼里就是个手酸后的自然挥动，殊不知，在他的角度做出这样的动作，恰好卡在叶清柚的头顶，他是在摸叶清柚的头。 按赵归渺的话来说就是撸一下猫，“小猫咪，什么时候能看到我呢？”。 ——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皎洁的月亮挂在夜空，与馆外那泛着黄光的银杏树一同被框在一扇又一扇的窗上。 叶清柚从书海里抬起头来，捏了捏自己的脖子，在计划表上打上最后一个勾。 拿起一旁的手机看到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半小时，而图书馆到约定的博思楼只需要5分钟。 她站起来轻轻地活动了一下身体，朝着书架的方向走去。 她站在书架前，反反复复看了好几眼，都没有找到自己需要的那本——《流浪动物救助指南》，由于找得过于专注，一不小心撞到背后的人，对方太高了，狭窄的空间里，她只能看到一个紧抿的薄唇和凌厉的下颌，“不好意思。”微微欠身，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视线重新落回书架上，小声嘀咕着：“怎么没看到救助指南，被借走了吗？” 又找了一会，实在是没有找到，叶清柚来到借阅登记处询问工作人员，“您好，可以帮我看一下那本《流浪动物救助指南》的归还日期吗？” 工作人员拿起手边那堆书的第一本，说道，“刚还回来。” “那麻烦请您帮我办理一下借阅。”叶清柚对工作人员说道，心里想着“运气真好。”。 将书放进包里，叶清柚一手提着包，一手握着手机，她低头看了眼时间，还有15分钟，便出发去约定好的博思楼楼下，找江迟他们汇合。 月光从侧面斜射，在教学楼的墙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随着云层移动，光斑忽明忽暗，像一群跳跃的精灵，一旁的银杏树在月光中泛着金黄，与楼体的灰白形成了冷暖对比。 “已经有人到了吗？”叶清柚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那道修长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像是被精心雕琢过的雕塑一般，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 待看清对面的人后，她停住了脚步。 月光如霜，落在赵初渺白皙的皮肤上，显得他更加的冷峻，像是察觉到背后来人了，他转过身来，月光恰好滑过他的鼻梁，在唇边投下一道浅影，那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变得越来越大。 “叶清柚，你好，我是赵初渺。” 叶清柚恢复了步伐，迎了上去，“你好，赵归渺。” 赵初渺看着眼前一袭白裙的叶清柚，她的长发在微风中轻轻地被吹起，发顶在月光下格外柔软，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摸一下。 “初次见面，多多关照。”，他嘴角微扬，不是那种刻意的笑，更像是心情尚佳时的下意识流露，带着几分疏离的随性，没有过多的热络。 “彼此。”声音清浅如微风，眼神与他对视半秒便自然移开，笑意未达眼底，却透着恰到好处的分寸。 她抬起手整理了一下被风吹得起皱不平的裙摆，动作慢而优雅，像是在完成一件艺术品，月光落在她修长的手指上，指甲泛着淡淡的粉，像初春的桃花。 远远看去，只见两人不远不近地站在一起，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谁都没有说话，但脸上没有半分不耐，身上透着一种不被外界打扰的松弛，连沉默都显得格外和谐。 在安静的氛围中，突然响起一声“咔嚓”。 第2章 第 2 章 “咔嚓”声结束，那亮眼的闪光灯也消失了。 只见屏幕中的两人： 他站在月光里，她站在阴影中，微风吹起，黑亮的长发和纯白的裙摆轻拍在灰色休闲装上，休闲装的主人毫无怨言，是默许又是纵容，两人借着月光这道无形的屏障与外界隔绝。 两人默契地抬起头，两道冰冷的射线朝声音的来源投去。 “嗨！刚刚楼道跑出来一只猫，没忍住拍了一张。”他的声音清亮通透，像夏日里的冰镇汽水，带着自然上扬的尾调，笑意顺着声音漫出来，让人不自觉跟着放松。 小麦色的手臂扬了扬手里的手机，对着赵初渺使了个眼色。 “猫咪在哪？”叶清柚四周环顾，试图去找那只猫在哪，对着眼前的周澈问道。 头顶传来磁性低沉的声音：“在眼前。”叶清柚还没来得及反应这句话的意思，声音又传来了，“眼前的草丛里，现在钻得更深了，看不到了。” “好吧。”叶青柚淡淡地说道。 在赵初渺眼里仿佛看到了叶清柚头顶上有两只小耳朵耷拉下来，依依不舍地盯着草丛。 许是察觉到了头顶那道专注的目光，叶清柚侧头看向另一边。 “人类你看我做什么？”赵初渺被这个生动的动作击中，原本紧贴着裤子的右手忍不住握成一个拳头，努力克制着不去伸手摸叶清柚的头。 一旁的周澈并没有看出空气中弥漫着不寻常的气息，他挠了挠头，还在想着刚才合照的事，“氛围这么融洽？不是第一次接触吗？哪来的默契？”。 三个人各想各的，每个人的神态大不相同。 就在这时，一阵脆亮清甜的声音传来，打破了这个不自然的氛围。 人还没看清，声音就已经清晰地传入耳中了。 “我来了，朋友们！”一只挥得带起残影的手臂猛地闯入视野，声音的主人快步跑了过来，简单的白t牛仔裤，背着一个棕色的托克包，头发高高地扎了个利落的马尾，跑动时随着动作轻快晃动，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微微扬起，脸上挂着挡不住的笑意，眼角眉梢都透着鲜活的热情。 很快江迟来到了大家的面前，她热情地和每个人打招呼。 轮到叶清柚时，江迟一把抱住了她。“又又，我好想你啊。” 江迟的头在叶清柚的肩颈轻蹭着，原本别在耳边的珍珠发夹，从顺滑的长发上滑落下来，掉落在地上，发出轻轻的磕碰声。 热情的女声盖住了这个轻声，他们都没有发现到地上掉落的发夹。 赵初渺低下身去，捡起那个发夹。 他握着那个发夹，手自然地贴着裤子，犹豫了一会，轻轻抬起手，原本应该交还给叶清柚的发夹，悄然滑落进他的裤子口袋中。 —— 火锅店的玻璃门被蒸汽熏得模糊，周澈推开门，牛油香气的热浪和人声的裹挟扑面而来，一眼望去整个店里座无虚席。 在服务员的帮助下，四人终于找到了座位坐下。 周澈：“这家生意真好。”说完，嗅了嗅空气中的辣味，做了个陶醉的表情。 服务员拿来菜单，周澈伸手接过，低头画圈，“鸳鸯锅，番茄加牛油？”。 周澈对面的江迟刚要开口，身旁先传来声音：“番茄换成骨汤。”。 周澈抬起头，不解地侧头看向赵初渺。 江迟没看到两人的异常，直接说道：“赵初渺你也不吃番茄，又又和你一样。” 周澈抿了抿嘴，睨了赵初渺一眼，继续说道，“看看菜品有什么需要的？”想着“搞什么？孔雀开始开屏了吗？”，他低下头勾选了几个喜欢的菜品，将菜单传给了江迟。 叶清柚不吃番茄，赵初渺并不是。 赵初渺暗自看了眼刚刚江迟说她不吃番茄后，努了下嘴巴的叶清柚。 眼里不自觉地染上了笑意，很快就想到了中学食堂经常看到她点番茄炒蛋但每一次都是先把蛋吃完，再把剩下的番茄剁碎了拌饭大口吃掉，起初并不能看出来她不爱吃番茄毕竟都吃完了。 只是看多了那个小动作，慢慢就品出来了原来并不喜欢啊，即使不喜欢，也从不浪费，每次都会吃完，也许对鸡蛋是非常满意了，食堂阿姨靠鸡蛋俘虏了她，哪怕不喜欢番茄，还是经常点这道菜。 家里的米粒也是，庄女士每次都会把几种冻干掺在猫粮里，米粒不喜欢吃猫粮，喜欢吃冻干。 赵初渺没忍住又开始猫塑叶清柚了。 直到对面的叶清柚将菜单传给他，他才回过神来，低下头认真地勾选起来。 赵初渺细心地为叶清柚挑选了她可能喜欢的食材，比如新鲜的蔬菜和海鲜，他记得叶清柚在食堂时总会选择这些，他希望今晚的火锅也能让她感到满意。 在火热的氛围和熟悉的旧识面前，趁着锅底和食材还没来，周澈提议：“我们建个群吧，我来拉人！” 他拍了拍身旁的赵初渺，使了个眼色，“你的机会来了。”继续说道，“四个人都成功进群了，大家一起想一想我们的群名。” “有了，我们的群名就叫青川四子。”江迟很快响应起来。 “好主意啊，简单明了。”群名就这么敲定下来了。 叶清柚看着手机中的那个“青川四子”的群名，很快想到了下午那个“青川双流”。 暗自感叹：现在两个变四个，大船撞冰川，闯进热闹窝了。 突然一条好友申请弹了出来，一个日出金山的头像，还没开口询问，对面就传来了“是我”的声音。 江迟听到动静看了过来，“诶？好巧啊，你也是日出金山的头像，今天下午我看到一个帖子，有个和你顶着同样头像的人在楼里给你和又又拉郎配，你们有看到那个帖子吗？” 周澈没忍住笑了出来，对江迟说道：“什么！江迟给我看看，那个拉郎的留言。”暗自用手肘撞了撞赵初渺。 赵初渺很快就收到了消息提示音，他切出原来停留的聊天框： 【顶着日出金山的头像】：赵归渺。 【顶着一朵白百合花的头像】：叶清柚。 点进那个发来消息的聊天框，消息多到很快就把原来框里最新消息的那张照片顶了上去。 【周澈】：没想到啊！ 【周澈】：赵初渺，你这么闷骚！ 【周澈】：发给你看，是为了让你有危机感。 【周澈】：没想到你倒是大胆！ 【周澈】：直接本人去给自己拉票。 【周澈】：是不是忍不住了！ 【周澈】：我磕的cp终于要有进展了吗？ 【周澈】：谁懂，发现你小心思的我。 【周澈】：放心，我会帮你的，我可是你的爱情助攻。 ...... 这时江迟翻到了那条留言，“就是这条，不行了，再看一遍下面的回复还是会笑到。” 周澈顺着江迟的手机看着屏幕上的那句回复，大声地念了出来，“制冰厂在赶业绩吗？”念完，他“噗嗤”一声笑喷，身子一歪就倒在身旁的赵初渺肩上，肩膀还止不住地抖。 赵初渺顿了顿，生硬地转移话题，“头像用风景照很常见。” 刚说完，周澈就摆出一副懒得听你狡辩的样子。 江迟接过话茬，“那倒是，反正我是想象不到赵初渺会去cp帖子里给自己拉票。”说完，又大声笑了出来。 另一位当事人叶清柚看着没什么异常，静静地听着好友们的嬉笑，拿起一旁的冷饮喝了起来，她也想象不到赵初渺会去做这种事，何况她和赵初渺，严格意义上来算，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 高中三年只有在同一张红榜单上出现过和站在同一个台上演讲优秀生代表发言，分班后甚至不在同一栋教学楼，理科班在对面那栋楼，虽说两个班隔楼相望，但两人可以说毫无交集。 而这个毫无交集是叶清柚以为的，赵初渺早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与她产生了交集。 今晚捡发夹并不是第一次了。 赵初渺看着毫无异常的叶清柚，“小猫高傲喝水，与我无关，人类勿扰。” 瞧着又像只猫了，和赵初渺给叶清柚的备注-猫咪emoji一个样。 江迟兴奋地提议：“我们来拍个合影吧，纪念我们的群成立！”她迅速从包里掏出手机，调整好角度，然后把手机递给一旁的服务员，“可以麻烦您帮我们拍张照吗？” 四个人站在一起，叶清柚和赵初渺站在中间，周澈和江迟分别站在两侧，江迟比了个剪刀手，周澈笑得眼睛都快看不清了，赵初渺板正地站着，稍微有些拘谨，透着些不易察觉的紧张，叶清柚则是自然地微笑着，双手交叉摆放在身前。 服务员按下快门，将眼前四位年轻人的身影定格下来，照片中，四个人在火锅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温馨。 “好了，照片发群里，大家看看。”江迟满意地说道。 赵初渺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心微微一动，他抬起头看向叶清柚，发现她也在看着手机，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食材陆续上桌，很快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从新鲜的肉类到各式蔬菜，再到海鲜和豆制品，每一样都在沸腾的锅边勾人味蕾。 江迟一边涮着毛肚，一边叽叽喳喳分享着校园趣事，脆亮的笑声混着热气飘散开，周澈时不时插科打诨，拿叶清柚和赵归渺的“清冷”打趣，逗得大家忍俊不禁，叶清柚偶尔会应和两句，话虽不多，却不再像初见时那般疏离，赵归渺也放下了平日的冷淡，时不时说上几句。 周澈从火锅店走出来后，摸了摸肚子，满足地喟叹一声：“吃得好饱啊，大家下次再一起约饭啊！”，江迟听完开始嚷嚷着：下次去哪玩，去哪吃饭。 叶清柚轻轻点头，脸上挂着一抹浅笑，一旁的赵归渺“嗯”了一声，语气依旧冷淡却藏着几分默许。 大家并肩走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 第3章 第 3 章 叶清柚轻轻地推开宿舍门，走了进去。 “柚子，你回来了。”“今天怎么从图书馆回来得这么晚？”一个染着栗色卷发的女生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看向她，声音软糯甜美，像颗刚剥开的水果糖。 “和高中同学聚餐去了，梨子。” 李梨戴着耳机对着叶清柚，比了个OK的手势，就低头回归自己的游戏世界了。 叶清柚路过她的身边，看了眼游戏界面，按李梨的解释这是在打团本也就是一群人去打一个精英怪的意思。 键盘声很快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 叶清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从包里把东西取出来放到桌上，低头时，长发滑落到眼前，她将头发挽到了耳后，顺势捋了捋头发，那个熟悉的金属触感并没有出现在她的手上。 她再次抬起手朝头发摸去，指尖划过发尾、蹭过耳后，却只勾到了几缕松散的头发，并没碰到发夹的金属边和珍珠的颗粒感，动作慢了下来，眼神里多了几分茫然。 她意识到——发夹丢了。 叶清柚小声嘟囔着：“掉哪去了呢？” “又丢了？”叶清柚抽了抽鼻子，肩膀微微地往下垮着，有些泄气地趴在桌子上，脸上没有什么变化，心里的声音却很是丰富，“完全没有察觉到。”“一点也想不起来在掉哪了。”“实在是有点难以防备。”“不想丢东西，小东西也不想。”“如果有好心人捡到，希望可以善待它。” 就在这时，视频通话响了起来。 叶清柚拿起手机一看，原来还是平淡没有什么大表情的脸上，马上漾起了大大的笑容，眼睛弯弯的，唇角上挂着一道上扬的弧度。 是自己的妈妈——明华女士打来的。 她接通电话，“妈妈。”声音响起，温柔中掺杂着些许冷冽和不细听听不出来的小委屈。 “宝宝，给你看看，妈妈今天做了一道新菜。”话刚落下，“怎么了吗，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屏幕里是一位美丽优雅的成熟女士，眼瞳是深秋的琥珀色，眼里带着看不透的雾霭，笑意只是淡淡地浮现在眼尾，嘴角始终保持着矜持的弧度。 语速如同溪水流过鹅卵石一般，每个字都裹着丝绸般的柔滑。 “没什么事，就是我不小心丢了东西，有点郁闷自己完全没有发现，也想不起来丢哪了。”“我现在说完就好了！”“妈妈，快让我看看你的新成果！”明华听到女儿声音中的那抹委屈已经消散了，便放下心来，将镜头反转。 镜头转到了一张木质的餐桌上，桌上平稳地放着一个白瓷花瓶，纯白瓷瓶插着粉白色的百合花，花瓣边缘的细微露珠在灯光下折射出如同碎钻一般的光斑。 镜头慢慢下拉，对焦到了桌上的那道菜“焦糖布丁”，只见盘中那被炒成了深褐色的鸡蛋，还有那一团又一团像被火烤过一般胶黏在一起的番茄碎块。 叶清柚深呼了口气，“妈妈，你尝过味道吗？” “你爸爸尝过了，说味道很好，虽然卖相不是很好。” 叶清柚看着路过镜头的那道高大残影，心里一排乌鸦飞过，“宠妻狂魔......” “妈妈是不是进步很大，你下次回家，就可以尝到妈妈亲手做的一桌子菜了。” 看着那个面目全非的番茄，哪怕她不喜欢吃番茄，都忍不住为番茄而惋惜。 “妈妈知道你不喜欢吃番茄，宝宝，番茄维生素含量丰富，还可以抗氧化，保护心血管，多少要吃一点。” “你回来，妈妈继续给你榨番茄汁。” “妈妈，放假回家我给你做你喜欢吃的糖醋排骨。” “我要吃辣椒炒肉。”一道醇厚的男声插入。 “好，都做，都做，那我可以申请不喝番茄汁吗？” “不可以。”对面的两人异口同声。 另一边的男生宿舍。 周澈拉开门，直直地走向自己的床，扑了上去，鼻尖瞬间裹满了阳光的温暖气息，那是白天晒过被子后留下的味道，整个人一下子都松了下来，他将脸埋进枕头里，闷声蹭了蹭，大喊着：“啊，我的枕头，我的被子，我的床，我的窝，我的家。” 突然想到什么，猛地坐了起来，“你还没回我消息，你怎么想的，那会被你打岔，赶上上菜，又和大家聊起天来，一下就忘了这茬。” 赵初渺没有回答他，快步地走到自己的桌前。 周澈也不恼，再次趴了下去，“闷骚本闷。” 赵归渺背对着周澈坐在椅子上，拿出口袋里的那个珍珠发夹，细细翻看，把玩了一番。 拉开抽屉，只见一个小而精致的木质盒子摆在最深处。 他轻轻地扣住盒盖，缓缓掀开，木质盒子里铺着柔软的绒布，一朵银边白茶花发夹静静卧在中央，花瓣纹路精致得像沾着晨露——这是盒子里早已住下的“老住户”。 他抽了张纸巾，小心翼翼地拿起白茶花发夹仔细地擦拭了一番，又把它放进盒子里。 同样的方式，拿起珍珠发夹擦拭、轻轻地放进盒子里，这样动作好像已经做了无数次一般，那么的温柔和爱护。 赵归渺看着盒子里的两个发夹挨在一起，心想着：“有同伴了”。 叶清柚并不知道自己丢失的发夹，在赵归渺这，还得到了很好的照顾。 只有赵归渺知道，知道自己频繁地打开这个盒子。 —— 高一冬季的一个早晨。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没有什么特别和记忆点的一天，却是赵归渺第一次见到叶清柚的日子。 那天，由于赵归渺早上走得太匆忙，把一份化学的实验报告落在了自己房间的书桌上，好在家里到学校的距离很近，他和早读的老师说明情况，就回家去取了。 回到家拿上报告，一路匆匆忙忙地赶回学校。 他刚迈进校门，就被一句斥责绊住了脚步，不由自主地偏过头去。 只见学生会负责检查考勤的同学向着他的身后喊了一声，“叶清柚，你这周都迟到多少次了！” 赵归渺缓缓转过身去，一个穿着浅色羽绒服的女生，背着浅粉色的书包，手里牵着一辆白色的自行车，正慢慢地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那个女生迎着冬日温暖的阳光，像从童话故事里走来一般，那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在微风中扬起，像一匹顺滑的墨缎，发梢轻轻拂过肩头，白瓷般的脸庞镶着一团粉红，那双动人的明亮眼睛，带着浅浅的笑意，止不住地有星星流出，嫣红的唇角，淡淡地漫开了一个微笑。 她抬起一只手，慢慢地取下戴在头上的羽绒服帽子，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她对学生会执勤的同学说道：“不好意思，再一次给你添麻烦了。” 赵归渺站在原地，嘴角露出了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浅笑。 她明明说着抱歉的话，可脸上却没有非常明显的愧疚，反而暗藏了些许俏皮的狡黠。 这让赵归渺想起了家里的米粒。 那只每次犯错但是不觉得自己有错的小猫，软软地朝着你笑，再大的火一下也消了下去。 她缓缓地走到赵归渺的身旁，一股淡淡的兰花香萦绕着他，他分神地嗅了嗅鼻子，那抹淡香并没有停留多久就散开了，甚至香气的主人都没有正眼看他一眼。 这在一向高傲的赵归渺心里投下了一颗小石子，他不可否认，那一刻自己确实产生了微微的失落感，可是更多的是，他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觉。 正当他准备抬起脚继续向前走去时，他踩到了金属质感的物品，他朝脚下看去，一朵山茶花发夹，他低下身去，捡起那个发夹，拍了拍发夹上的尘土，握着它，看向已经走远的身影，这是叶清柚的。 他下意识地收紧手中的发夹，告诉自己，下次见面再还给她。 他从来没有出现过像此刻这般，望着渐远的背影，却不敢向前追去的怯懦，或许他想要的更多，他想要和她，产生不同于一般的联系，而不是一句轻飘飘的感谢。 “下次见面，再把你们还给她吧。”赵归渺对着盒子说道，便把它放回抽屉里。 他转动椅子，面朝着周澈，认真而严肃地说道，“我想追求她。” 原本还趴在床上刷手机的周澈，听到这句话，“唰”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手机随着他激动的动作掉落在地板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周澈两只眼睛直直地看向赵归渺，赵归渺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异常，和说“今天吃什么？”一样的平淡，他扫视了一番。 “看什么?”赵归渺皱起眉打断周澈的审视目光。 “你不懂。”周澈摆摆手，待看到赵归渺的手，“找到了！”他神气扬扬地说道。 只见赵归渺，左手平放在腿上没有任何异常，可是右手却不同，右手握成了一个拳头，指节因用力过猛而泛白，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却浑然不觉，在周澈的强烈注视下，他猛地松开手。 “兄弟，这样才对，就应该是紧张的态度，你刚刚说得那么轻松。” 赵归渺伸脚去够他，踢了他一脚，“别说得这么老成，你经验很丰富吗？” “那倒没有，可能是受家庭影响，耳濡目染吧。” 周澈的家庭如他所说的那般，父母感情非常的浓厚，哥哥和嫂子也是这般，作为家里的老幺，他确实是温室里的花朵。 “我不是说你不尊重女性，我是觉得你如果决定好了，就应该认认真真地去对待这份感情。” 一向随性懒散没个正形的周澈，第一次正经认真地和赵归渺说话。 赵归渺深深地点了下头，“这是自然。” “你等我一下。”只见周澈从床上跳下来，捡起地上的手机，迅速地划动着手机屏幕。 没一会，赵归渺的眼前就伸来了一个手机屏幕，上面写着“追求女生的100种方法。” 【创造“偶然相遇”】 【用共同的兴趣爱好建立两方的连接】 【适当展现自己脆弱的一面】 【通过共同的朋友去了解她的偏好】 【注意女生社交媒体的隐藏信息】 【培养两个人的共同语言】 ...... “这有用吗？”赵归渺带着几分疑惑，但眼睛并没有从屏幕中的内容移开，他专注又飞快地看完了屏幕里的方法，抬起头问周澈。 “应该是有用的，要不你从这条社交媒体开始？”“今天不是有个重大突破，成功地加上了联系方式！”周澈说完，双手升起，比了个胜利庆祝的手势。 赵归渺被周澈的动作鼓舞到，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他拿出手机，戳了戳屏幕中的“百合花”说道：“先从朋友圈开始看吧。” 这时，叶清柚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推送。 【赵归渺】：赵归渺拍了拍你。 第4章 第 4 章 正在查看叶清柚朋友圈的赵归渺还不知道自己刚刚的手滑双击，消息已经传到对方那边去了。 他还在努力实践100种方式中的那一条“找到女生社交媒体的隐藏信息”。 叶清柚的朋友圈更新并不是很多，几乎没有什么文字。 大部分内容发的都是纯图片的九宫格，连文案都没有。 图片风格大致分为以下这几类： 【风景照】 【美食照】 【各种动物的照片】 【和朋友们的合照】 【图书好文部分的拍摄图】 【各种各样鲜花的照片】 …… 赵归渺一张又一张地点开那些图片，放大缩小，仔仔细细地翻看。 直到他看到一张照片，手停了下来，不可思议地又看了一眼，“巧合吗？” 点开自己的相册和这张照片比对了一番，确定这不是巧合，就是同一只猫。 地点也是熟悉到闭着眼睛都知道每个角落放着什么物品的宠物店，庄晚女士开的宠物店，自己妈妈开的宠物店。 图片里的画面： 在宠物店的中央，叶清柚站在地板上，黑色的长直发松松绾起垂落在耳后，几缕碎发从耳畔逃了出来。怀中的那只布偶猫安逸地躺在她的臂弯里，粉爪扒拉着她垂落耳畔的碎发，毛茸茸的脑袋拱着她的脖子。 女生的背后是一个又一个的货架，货架上摆满了五颜六色的猫粮和玩具，墙上挂着“领养代替购买”的标语。 看着这张照片赵归渺仿佛可以闻到空气中弥漫着那股淡淡的猫薄荷香气。 在证实就是自家宠物店后的赵归渺，一下思绪万千。 “她也喜欢猫咪。” “好可爱，两只猫咪。” “可惜那天没在店里错过了。” “米粒怎么会被她抱着，我还没体验到！” “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好像产生了新的联系。” 想到这，赵归渺的心里暗自升起了一阵爽感，害羞的红晕悄然爬上脸颊，像温水里化开的糖，一点点染满了整个脸庞。 他看了眼照片上的时间，7月12日，距离今天是四个月前。 突然一个视频通话拨了进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喵喵！” “阿渺，你在做什么呀，妈妈好想你。”电话那头传来了软声细语。 屏幕中并看不到声音的主人，因为已经被一只蓝色眼睛，毛发顺滑的布偶猫占满了。 “妈，我刚和几位同学吃完饭回来。” 听到动静的周澈凑到屏幕前，热情地和声音那头说道：“庄阿姨，我们都好想您啊！” 屏幕那头出现了一位身材娇小，黑色长卷发盘在脑后的女士，她的眼睛大而圆，脸颊两侧浮现出两个浅浅的圆窝，笑着和周澈说道：“小澈，阿姨也很想你，你们晚上一起去吃饭吗？” “和几个高中同学，除了我，还有两位女生。” “这很好呀，和同学在一起相互有个照应，还能一起做个伴，寒暑假回家或者放假在校还能聚餐。” “是啊，阿姨，我们就是这么打算的。” 两人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 赵归渺起身，打算先去洗个澡，他起身朝浴室走去。 庄女士的热情和周澈的自来熟是不分上下的，两个人本来就是话痨属性能聊很久。 加上自家老公和儿子都是这种寡言少语的性格，让一向话多的她总有种单方面输出的挫败感，好在做为家里老幺的周澈从小就受长辈宠爱，自身也是阳光开朗的性格，两人真是一见如故，上了大学，每次打来电话，两个人都能唠很久。 赵归渺倒没有被冷落的感觉，而且周澈自会告诉母亲他在学校的动态，连在图书馆待了多久，在食堂总是点哪几道菜，又吃了哪些甜食，甚至还会让庄女士转达给米粒，赵归渺在学校遇到了几只小猫，有没有上手去摸它们，有没有喂它们吃东西。 小心眼的米粒每次听到这些消息，都会让庄女士转达一段生气但是尾调又会放软的喵喵叫。 此时浴室中的赵归渺正被镜子中的自己所惊到，热水澡的雾气还没散尽，镜中的脸模糊看不清五官，但泛红的脸颊却清晰可见，那红不像是被水温熏出的热浪，倒像是藏着什么心思，连耳根都透着点烫。 他笨拙地抬起手蹭了蹭耳根，试图压下那点发烫的温度。忽然之间想起洗澡前，手机屏幕上的那张合照——是她发的，她抱着米粒的照片，以及自己所想的“还没被她抱过”。 这点念头刚冒出来，脸颊的热度又升了几分，他生硬地把视线从镜子上移开，不再看镜中的自己，伸手去抓架子上的毛巾，却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沐浴露，沉闷的一声直直地砸在了他的脚边，在安静的浴室里显得格外明显，如同他那不受控制而跳动很快的心，他深吸了口气，用凉水把毛巾打湿，拧干毛巾，往脸上一捂，试图用布料的凉意压下心头的燥动，可连呼吸间，都好像还带着点想起她时的、说不清的慌乱。 等脸上的红终于淡了些，他才掀开毛巾，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把湿发往后捋了捋，转身准备离开浴室，却在抬脚时，又忍不住转身瞥了眼镜子，耳根那一抹淡红，还是没有完全褪下去。 —— 离开两人视线的赵归渺，还不知道周澈已经把“他打算追求女生”的这个消息告诉了庄女士。 “真的吗？小澈！”庄女士惊地一下挺直了身板坐了起来，双眼发光，手心激动地摩擦着米粒的头顶，米粒扭了扭身子从她的怀里跳了下去。 “真的，阿姨，千真万确，刚刚他亲口告诉我的。”周澈朝着屏幕那头挑了个眉，“不过他就是有了这么个打算，还没开始，没什么经验，和女生可能还是第一次说上话。” “今晚一起吃饭的女生之一吗？” “是的，高中校友，我高一和这位女生是前后桌，有接触过，后来文理分班，我和老赵分到一个班才开始做同桌。” “从来都不是一个班的女生。”庄晚若有所思，“那阿渺有告诉你，什么时候喜欢上人家的吗？” “这我并不清楚，不过人家女生一直以来也是特别的优秀，势均力敌，喜欢她也很正常。” “这个闷葫芦，我先当作不知道，他脸皮薄，我就不闹他了，我和你赵叔说去。” “有没有女生的照片呀，能不能给阿姨看一眼？” “有的有的，我晚上偷拍了他们一张。” 周澈说完就点开了自己手机的相册，点开那张合照举给庄女士看。 “小姑娘真漂亮，真有气质，超凡脱俗，这张照片人美景美，让人看着心情好，小澈你的拍摄技术也很好。” “是不是，看起来很般配，我磕的cp要成真了！” “磕cp是说她们两个人很适合的意思吗？”庄晚被周澈感染到，“阿姨也要加入这个行列。” “放心，阿姨，有任何动静，我都会告诉您的。”周澈抚了下头发，摆出一副臭屁模样，继续说道：“我也会帮助他，制造相处空间的。” “你怎么制造呀？”庄晚好奇的问道。 “叶清柚，就是这个女生，她发小是我三年的同班同学，三年还都是我的前桌，我和她算比较熟，可以通过她，了解一些叶清柚的动态。” “你悠着点啊，别太直接了，吓到人家小姑娘，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动静如果太大了不好。”庄晚认真地说道，“帮忙创造两人的相处环境就好了，其他的还得看他们自己的相处，相处得舒不舒服，合不合适，不强求。” 说完又转了口风，“不过阿姨也没想到阿渺突然就铁树开花了，他那冰块脸，除了长的帅，话又不多，靠近一下都会被冻住。” “不过刚刚看到那张照片，感觉他还挺温和的，虽然什么大表情，但是整个人看起来都温暖多了，没那么冰冷。” “阿姨，这就叫孔雀开屏，人家小姑娘在，没忍住就在那释放个人魅力了呗。”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喜欢人家姑娘了。”庄晚反应过来。 “没那么早，也是前不久刚开学那会，高中的时候，我根本没看出来，现在想想，赵归渺关注人家特别深，江迟偶尔会和我讲起叶清柚的事，说叶清柚又管她了，不让她做什么事，或者叶清柚做了什么事被表扬，语文作文被作为范文打印出来给全年级同学欣赏参考等等，他总是听得很认真也看得很认真。” “今晚吃火锅的时候，我在餐桌上提起江迟平时和我们怎么夸叶清柚或者因为叶清柚什么小糗事而偷笑，我都记不清了，全是老赵在补充说明的。” 说完，周澈摇了摇头，“闷骚得很啊，心机男。” “哈哈哈哈哈哈哈，天啊，阿渺还有这样的一面呢。”庄晚在那头哈哈大笑，“我今晚就把这件事告诉你赵叔。” “你别和阿渺说，告诉我这些，等事成了，有机会了，我要当着清柚的面和她说。” “高啊！”周澈比了个大拇指。 刚刚跳出去的米粒又回来了，它扒拉着庄晚的袖口，毛茸茸的脑袋拱进她的掌心，庄晚顺势一把把它抱起来，抱回怀里。 “米粒，你好啊。” “喵喵......” “真乖。” 因为米粒的出现，两人的话题一下就转了出去，聊起了平时的校园生活。 等到赵归渺打开浴室门出来的时候，被倚靠到门边一脸坏笑的周澈惊到。 “你干嘛？”赵归渺觉得莫名其妙又有点心虚。 周澈拿起那个垂落在腿间的手机，用手指点亮手机屏幕，“你说呢？” 赵归渺一把抢过，大步掠过周澈，背影带着几分落荒而逃。 “不是吧，好意思做，现在不好意思被我调侃啊。” “闭嘴。” “我就不，你这么大胆，不怕被别人看到吗，还没成功呢，传到叶清柚那不太好吧，你在人家眼里就是个高中校友，又没什么其他太深的印象，你就这么水灵灵地用上你们的那张合照了？” 赵归渺转过身去狠狠地瞪了周澈一眼，眼里溢出了“要你管”的不满。 “不是我多管闲事，这样传过去，校园墙还有论坛不得热起来。” “我知道，我不是那么不冷静的人。”对面自然是相信他的，听完后点了点头。 “只是觉得这张照片很好看，现在用一会，明天就换掉，我有分寸，不会给她带来什么困扰。” “哎呀，老赵我就是说一下，怎么突然整得这么酸涩，这就是暗恋吗？” 赵归渺对着周澈翻了个白眼。 “叮咚”一声，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接连弹出了两条信息，来自一个备注为猫咪emoji的人： 【猫咪emoji】：赵归渺 【猫咪emoji】：你现在方便吗？ 第5章 第 5 章 赵归渺看着叶清柚发来的消息愣了几秒，反应过来，马上回复她的消息，快步地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赵归渺】：现在很方便。 【赵归渺】：有什么事吗？ 【猫咪emoji】：我在书里看到你遗落的作业纸。 【猫咪emoji】：图片 一张写满了计算公式的作业纸出现在图片的正中央，纸上的名字处写着赵归渺三个字，纸张的角落可以看到一双纤细修长的手，在台灯的照射下，发出如玉一般的透亮。 【猫咪emoji】：明天找个时间，我拿给你？ 没等到对面发来的时间，叶清柚从常用的喵喵表情包里，选了一个发过去。 【猫咪emoji】：猫猫你在干嘛呀.jpg 默默存下照片的赵归渺回到聊天框，看到这个表情包，没忍住笑了出来。 【赵归渺】：真可爱。 【猫咪emoji】：？ 【赵归渺】：这个猫咪的表情包真可爱。 【赵归渺】：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赵归渺】：明天中午下课后，我去兰园食堂等你，顺便一起吃个饭？ 【赵归渺】：谢谢你告诉我。 【猫咪emoji】：可以呀。 【猫咪emoji】：不过这个食堂离我的学院比较近，离你有点远。 【赵归渺】：没关系，这家食堂好吃，那自然要用好吃的来感谢人家。 【猫咪emoji】：猫猫点头.jpg 【猫咪emoji】：猫猫发现不得了.jpg 【赵归渺】：？ 【猫咪emoji】：没想到，你也会丢三落四。 【猫咪emoji】：猫猫坏笑.jpg 【赵归渺】：没有，这是意外。 【猫咪emoji】：猫猫眨眼.jpg 【赵归渺】：我说真的。 【猫咪emoji】：那明天中午见。 【赵归渺】：好。 “这么多可爱猫咪表情包，怎么没听他们说起，那这是不是说明周澈和林一棠除了扩列就没和她怎么聊过。”赵归渺暗自得意起来，“我是不一样的。” 不过很快一丝尴尬冒了出来，这张遗落的纸是因为他跟着叶清柚去到借书区，刚好她需要的那本书被自己借走了，听到她需要后就去提前归还了，刚好本来今天带来也是为了归还的，只是没想到匆忙之间把一张作业纸夹带进去了，不过其实这也并不是作业，只是写得工整的草稿纸而已。 赵归渺完全可以和叶清柚直说，丢掉就可以了。 他并不想那样，他就是要和叶清柚见面，和叶清柚一起吃午饭。 “壁纸还没泄露出去，两个人一起出现在食堂吃饭就会先引爆讨论了。”赵归渺暗自想着，转过身去，瞥了一眼正在专心打游戏的周澈。 又转回身来，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点了几下，锁屏壁纸已经换回了原先的风景照，但他和叶清柚聊天框的初始默认背景图被他换上了两人的合照。 看着换好的两人合照的背景图，赵归渺满意地点了点头。 另一边的女生宿舍。 叶清柚放下手机，她伸手从桌角的简易书架里抽出一个浅灰色文件夹，又拿起一旁的便签纸，“赵归渺”三个字清隽利落，落在米白色的便签上。 她将作业纸慢慢塞进文件夹的夹层里，确保纸张平整无褶皱，随后拿起写着“赵归渺”三个字的便签，对准文件夹的封面贴了上去，指尖轻轻按压几下，让便签牢牢粘住。 “完成。”叶清柚想着，“明天早上满课，下课后就直接去兰园门口等他吧。” 转过身去对已经结束游戏，正在写作业的李梨说道，“梨子，我明天中午约了人，就不和你一起去吃饭了。” “好的，没事。”李梨头也不抬地说着，突然想到什么，猛地抬起头来，“不会是孟清学长吧？” “啊？”叶清柚疑惑道：“不是，我和学长不熟，活动结束后就没有联系了，你怎么会这么说？” “那个帖子呀，好火的，翻译学院双清。”李梨用笔挠了挠头说道。 “这倒没有。”叶清柚摇了摇头，“有点事，和高中同学见个面。” “安啦安啦，就是调侃一下，我当然知道，我们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一起。”李梨抬起两只手指对着自己的眼睛，又快速转移到叶清柚身上，“我时刻看着你。” 两人因为李梨的动作笑了起来。 —— “叮铃”下课声响起，叶清柚收好东西，背上书包，侧过身和一旁的李梨说道，“我先走了，梨子。” “去吧，去吧。”李梨摆摆手。 叶清柚一走出望远楼就被今天的好天气所感染到，阳光温暖地洒在身上，仿佛有一股活力注入了体内。 她轻眯着眼睛，微微抬起头向上看去，天空宛如一块毫无瑕疵的巨大蓝宝石，澄澈得惹人心醉，这一抹浓淡相宜的蓝色，从眼前的深邃一直蔓延到天边，与地平线处淡淡的蓝白色渐渐交融在一起，仿佛是大自然精心调配的梦幻色彩。 来不及做过多的欣赏，叶清柚举起手机，简单地拍了一张，将这个画面保留下来，便赶往兰园了。 道路两旁的银杏树在风的吹动下，传出“霎霎”的细碎声，树叶从树上滑落下来，一片轻薄较小的叶片落在了叶清柚头上，她并没有察觉到。 待看清前面几百米台阶上的人影后，她轻快地小跑了起来。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赵归渺侧身看向身旁的花圃，听到熟悉的声音转过身来。 看着眼前这个明眸皓齿的女生，微粉的脸庞，背着双肩包简单地扎了个丸子头，仿佛回到了第一次与她见面的那一天。 熟悉的失控感油然而生，心跳不受控制地快了起来。 赵归渺抬步向前，每一步都轻得几乎没有声音，却让空气里的节奏慢了下来。他在叶清柚的面前站定，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微微低头看着她的头顶，高大身影投下的阴影，恰好将她整个人圈住，连她发梢的微动，都好像被纳入了他的视线范围，让人心尖不自觉发紧。 “怎么了？”清新的皂香环绕在叶清柚的鼻间，她轻声问道，原来打算取下书包的动作被打断了，正当她准备抬起头看向赵归渺的时候，头顶传来声音，“别动。”一只手拂过头顶，动作快而优雅。 “心跳声好大，是他的还是我的？”叶清柚那因小跑而来的微粉脸庞，慢慢变得更粉了。 眼前的身影退了一步，两人回到了安全的社交距离。 “好了，你头上沾了一片叶子。”眼前伸来一只手，骨节分明的指缝间，轻轻托着一枚落叶。 “你等一下。”叶清柚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将眼前的这只手拍了下来。 “咔嚓”一声，看着屏幕里的照片，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样做有点失礼。 “不好意思，没有提前问过你的想法。”叶清柚羞涩地说道，“我觉得这片落叶还挺好看的，想留张照片，你如果介意我可以删除，你把叶子给我吧。”说完便伸手要去取赵归渺手上的落叶。 “不介意，你传给我？”原先落在手心的落叶，被赵归渺放进了口袋里。 “当然可以。”她单肩挎着书包，腾出一只手拉开拉链取出那个贴着“赵归渺”名字的文件夹，递给赵归渺，“你的作业！” 赵归渺伸手接过这个文件夹，转身拉开自己的背包拉链，他将文件夹稳稳放进背包内侧的夹层，迅速拉上拉链，动作利落又透着股细心。 “赵归渺，那个叶子”就在叶清柚准备再次问起落叶的时候，“走吧，现在人越来越多。”声音的主人便迈开腿向前走去。 走在面前的赵归渺，轻轻地呼着气，心止不住地跳动着。 在叶清柚没看到的地方，赵归渺的脸上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朵，眼里也爬上了羞涩和紧张，一双手放进落叶所在的那个口袋里，生怕被叶清柚看到他的异常。 脑海里满是那清新却挠人的兰花香，如绸缎般顺滑的头发，些许发丝在落叶被取走时，缠绕在指节的感觉，像被无形的丝线轻轻地系住，仿佛在挽留他。 叶清柚追上他，“你不打算等等我吗？”眼前的步伐慢了下来。 “要吃些什么？”赵归渺举起手扇了扇，对着叶清柚问道。 “你很热吗？”叶清柚刚说完，赵归渺的脸更红了。 “人很多，有点热。”他不自然地说道。 叶清柚没多想，这会刚放学，兰园全是来用餐的学生，人确实很多。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不挑食，都可以，你来选吧。” “那我们去吃3层的那家猪肚鸡。” 两人并排站在一起，搭着扶梯就上了三层。 叶清柚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过于强烈的关注，侧过身看了一眼身旁的人，“赵同学，你很受欢迎。” “说不定是在看你。“赵归渺话锋一转，“那......你欢迎我吗？” “当然欢迎你来。”叶清柚没反应过来，还以为他在问自己欢不欢迎他来这个食堂吃饭。 赵归渺深深地看着叶清柚，透过她的眼里，只能看到纯粹的善意和礼貌，没有一丝的暧昧。 “欢迎就好，到了，请。”赵归渺比了个手势让叶清柚先走。 叶清柚礼貌地微微点头回应。 两人在靠近档口时，“有忌口吗，葱香菜吃吗？”叶清柚问道。 “都不吃。” 叶清柚听到回复，点了点头，对着赵归渺说道，“我去点餐，你去找位置吧。” 正当她准备向前走去，赵归渺轻轻拉住了她的书包肩带，“说好的我请你吃饭，自然要我去点餐，你去占座，有什么忌口吗？” “谢谢你，我那份不要葱。”叶清柚没有丝毫扭捏，不故作客套。 “好。”赵归渺说完便快步走到猪肚鸡汤的档口，加入到排队的队伍。 叶清柚，四处环视着，终于在空调旁的角落找到了没人的位置，走了过去。 刚坐下她就拿出了手机，对着身后的空调拍了一张照片。 点开和赵归渺的聊天框，将照片发了过去。 【叶清柚】：图片 【叶清柚】：我在这个位置。 【叶清柚】：图片 【叶清柚】：刚刚的照片。 就在这时一个高挑修长的身影轻快地来到叶清柚所在的位置，身上那件色彩明艳却不俗气的碎花衬衫，在走动间自带一股慵懒的潇洒。 刚发完消息的叶清柚，感受到有人靠近的气息，那个人在她面前的位置坐了下来。 “你这么快就点完了？”叶清柚从屏幕中抬起头来问道，看清眼前的人后，“林一棠？” 只见叶清柚眼前的人，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左眼的眼下挂着一颗泪痣，唇角窃着似笑非笑，仿佛藏着万种风情。 他轻眨眼睛，浓密卷翘的睫毛如蝶翼般扑动着，“怎么，你不想看到我吗？” 第6章 第 6 章 叶清柚刚要开口，另一道高大的身影来到了他们的身旁。 “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林一棠说完便起身坐到靠里的位置上，把刚刚坐的位置让了出来。 赵归渺顺势坐下，坐在叶清柚的对面。 原本要回复林一棠问题的叶清柚，把回复的话咽下换成了一句问句说了出口，“你们认识？” “是啊，我们从小就认识了，开裆裤时期就一起玩了。”林一棠边说边把手搭在赵归渺的肩上。 “他从小就这样，小老头样，沉闷得很。” 赵归渺听完，狠狠拍了一下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掌。 “兄弟，你轻点吧，我这可是弹琴的手。”林一棠不满地说道，“你打坏了，下次晚会再让清柚替我去。”挑衅地看着赵归渺。 赵归渺笑而不语，嘴角生硬地扯出一个笑容，他身旁的林一棠模仿着他的表情，回望着他。 “噗嗤。”对面的叶清柚笑了出来。 看着他们的互动，叶清柚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心里的疑惑明了了。 “林一棠，你早就认识我！”叶清柚肯定地说道。 “是的，我早就认识你了，赵归渺告诉我的，你也是南城的，和他一个中学。” 叶清柚了然地点点头，“南城五子。” 赵归渺轻笑着，“怎么，被周澈传染了。” 叶清柚敲了敲手机屏幕，“你别说，这会周澈还在四子群里发消息，每天群里的99 ，大部分都是他贡献的。” “周澈？你们？偷偷拉群不拉我？”林一棠忿忿不平地看着桌上另外两个人。 “你问一下周澈，把你拉进去，群名就改成南城五子。”身旁的赵归渺和他说道。 林一棠拿出手机，直接给周澈拨了个电话过去，很快对面就接通了。 林一棠外放，对着周澈说，“你怎么建群不拉我？” “什么群？” “什么四子群，快，五子来了。” “我问一下其他人的意见，话说老林你怎么知道这个群的，你遇到老赵了？” “不止老赵，还有老叶。”林一棠对着两人挑了挑眉。 “他们在听我们说话吗？”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压低。 林一棠自然知道他要说些什么，“咳，都在呢。” “周澈”叶清柚先开口说道，“我们在食堂。”赵归渺顺着叶清柚的话补充道。 “那我问一下江迟的看法，我挂了，有事发消息。” 一挂电话，周澈就给林一棠发来了轰炸似的消息。 【周澈】：他们怎么在一起！ 【周澈】：是偶遇还是一起去的啊？ 【周澈】：人呢，老林？ 【周澈】：快回我！ 【周澈】：天啊，这是在搞哪出啊，速度这么快吗？ 【周澈】：老林？ 【周澈】：拉你进群了！ 【周澈】：快回我！ 【周澈】：我踢你了？ ...... 林一棠大致扫了一眼，并没有回复周澈，他抬起头看着自己身旁的两个人。 食堂的玻璃窗蒙着一层轻薄的尘埃，阳光穿过窗户外栾树的缝隙，在桌面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斑，恰好落在两人中间。 男生穿着浅灰色卫衣，侧身看着窗外，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女生扎着丸子头，从发包中逃出的几缕碎发，随着她低头看手机的动作轻轻晃动，像一条摆动尾巴的鱼。 林一棠回忆起第一次知道叶清柚的时候。 那是一个普通的周末，他如往常一般来敲隔壁邻居的门。 “晚姨，早上好。” “小棠你来了，快进来，阿渺在房间里，你直接进去找他就好了。” 林一棠推开门，赵归渺并不在房间里，地上散落了一地的作文纸，他弯下腰去把那些作文全都捡起来。 他发现这些作文的名字全是同一个人，清秀隽雅的字体写着：“叶清柚”。 并没什么特别，左上角那个亮眼红字的高分评价一看就是范文，可特别的是，有一张纸的背后，写满了完全不同的字体风格，那是充满了力量感的“叶清柚”，字迹的每一笔都像是用刀刻在纸上一般，横平竖直，毫无拖泥带水之感。 敏感的林一棠一下就察觉到，赵归渺对叶清柚有不一样的心思。 “阿棠你来了。”背后响起赵归渺的声音。 “你桌上的作文刚刚都被风吹落在地上，我帮你捡起来了。” “谢谢。” “不客气。”林一棠看着赵归渺，带着深意的笑，“我发现了你的秘密。” 说完轻轻地将那一小叠的作文放回了桌上。 赵归渺知道他的意思，什么也没说，拿起一本厚厚的词典将那叠作文狠狠地压住。 压住窗外的风还是压住自己的心，当时的赵归渺完全回答不上来。 “48号取餐。”档口的声音透过嘈杂的人声传了过来。 赵归渺站起身来，“我们那份就是48号。” “我和你一起去吧，一人拿一份。”叶清柚也站了起来，又看着林一棠问道，“林一棠，你点餐了吗？” 林一棠摆了摆手，“我已经吃过了，刚好看到你们两个，就过来打声招呼，你们去吧，我在这给你们占座。” “谢谢你。”两人便一起朝档口方向走去。 看着两个人并行的背影，林一棠轻笑道，“一个月前还是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现在就并肩而行了。” 忍不住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原来清冷的人遇上同频的灵魂，也能这般自然地靠近。 —— 翻译学院迎新彩排活动室 林一棠坐在钢琴前，和着孟清的歌声，沉醉地弹奏着，仿佛与音乐融为一体，慢慢地他的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跟着节奏的速度越来越慢，林一棠开始感到身体有些不对劲。 起初，他以为是排练太累，没放在心上，但渐渐地，他的手变得沉重，动作也开始有些僵硬，头越来越晕，思绪糊成了一团，感觉身体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动不起来，他马上喊停。 彩排室的人马上围了上来，“一棠，你没事吧？”旁边的孟清关切地问道。 林一棠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说：“不太好，我头好晕。”身体也摇摇晃晃的，仿佛随时都会倒下，这时，叶清柚一把扶住他，对着负责音响的两位学长说道，“学长麻烦你们，搭把手，一起送他去医务室吧，他身体好烫，应该是发烧了。” 医务室 “他得了流感，这段时间要好好休息，不能熬夜，我先给他挂瓶水，再开点药。”医生说道。 “谢谢医生。”林一棠轻声虚弱地说道。 林一棠对着陪他挂水的叶清柚说道，“谢谢你，一会我舍友就来了。” “不客气。”叶清柚仍然是那副清冷的样子，浅笑也不会主动说什么话，但是总能及时注意到一些细节，比如调整林一棠的坐姿让他更舒服，为他倒一杯温热的水，林一棠觉得叶清柚是一个非常温暖的人。 “我一时半会也好不了，赶不上排练，来不及表演，你想去弹奏吗？” 叶清柚并不意外，一开始学院敲定节目的表演人员就问过她，不过她拒绝了，她对登台表演没有什么想法。 “不强求，实在不行，让学长独唱就是了，反正也是十佳歌手的冠军，节目含金量还是很足的。” “理是这么一个道理，但是当初学姐问我们的时候，就是为了有个新生可以表演，担心负担太大，让学长来撑场子。”叶清柚心里想着，“大家也准备了这么久......” “嗯，我可以替你上场，不过你没关系吗？毕竟这原来是你的节目。”叶清柚开口说道。 “我现在这样，你可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怎么会怪你，感谢你还来不及。”叶清柚听完林一棠的话，不再犹豫，点了点头。 后台化妆室 “我来了，清柚你今天超美的。”林一棠推开门对着正在化妆的叶清柚说道。 “是吧，我今天一定会让柚子惊艳全场。”李梨骄傲地对林一棠说道，“这位是？” “我朋友，其他学院的，我约了他一起来看表演。” 被提及的赵归渺朝着李梨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他透过镜子，专注地看着闭着眼睛的叶清柚，在暖黄色灯光的照射下，光线在她的睫毛上投出细密的栅栏，像被风拂过的麦田。 “你们先去找位置吧，我这边快化完了，等一下柚子就要去换衣服了。”李梨的话打断了赵归渺的目光。 “一会见。”林一棠拉着赵归渺离开了。 舞台中央 场馆的灯光暗下，赵归渺的视线紧紧地跟随着台上的光源，叶清柚。 叶清柚穿着一袭淡蓝色的礼裙，顺滑的直发被卷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波浪，随意而慵懒地垂放在她的胸前，在她原本的清冷气质中加入了几分妩媚，她抬起手，指尖悬在琴键上方，像两只即将振翅的雨燕，琴凳微微后仰，露出她纤细的脚踝。 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第一个音符从她的指间淌出，赵归渺的心突然停了，顺着光柱悬停在那个身影上。琴声渐快，她微微偏头，几缕较短的卷发轻柔地滑过锁骨，琴盖上映出她模糊的身影，像一幅未干的水墨画。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她轻轻按住胸口站起身来，和孟清一同与台下的观众做了个感谢的动作。 灯光亮起的瞬间，观众席瞬间炸开雷鸣般的掌声，声浪层层叠叠。 在这种喧嚣的环境下，台下的赵归渺也抬起手按住心口，仿佛那里还跳动着刚才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