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在外面玩摇滚》 第1章 他也在装 从民政局出来天还大亮,楚侵依看了眼腕表,距离和夏柯约好的饭点还有一个半小时。 回趟家有些麻烦,不如去商场的黑胶咖啡馆挑几张唱片。 夏日的午后太闷,楚侵依呼出一口热气。 她掏出车钥匙,扭头和安静走在身后的川知许道别。 “对了,晚上我可能不在家,你要去收拾东西的话自己去就行,门锁密码我还没改。” “嗯,再看吧。” 川知许站在一米开外的红叶石楠花丛边,看向楚侵依,抬手推了下他那副镶在脸上的黑框眼镜。 楚侵依疑惑歪头回望他。 川知许突然低头将视线落到地上,说:“我晚上有点事要忙。” 他表情向来是少有的,但是此刻说话的语气听上去带着些明显的疲惫。 “东西你随时来搬,我都OK的。”楚侵依表示理解万岁。 川知许点头。 他背着光,沉默着,莫名散发出一种“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的古怪寂寥。 楚侵依于是走上前,礼貌地伸手抱抱他,说:“好聚好散,祝好啊,老公。” “你俩真要离啊?你和他结婚有一年吗?哎,当初我就让你想清楚别冲动,川知许整天泡在书店里结蜘蛛网,和你这种混滚圈的压根儿就不合适!不过这事说来说去还是怪你妈,催婚催太紧,狗急了谁不跳墙?” 夏柯一顿马后炮输出,说渴了,灌下去半杯长岛冰茶。 她骂什么都无所谓,楚侵依只在意:“你说谁是狗呢?” “哎呦,嘴快了,我是小狗行了吧。”夏柯举杯,搂住楚侵依肩膀,笑得比当楚侵依伴娘那天还开心,“来来来,干一个,庆祝我们小亲亲又恢复单身啰!” “夏小狗,你再喊一声小亲亲试试呢!”楚侵依笑骂着和她碰了碰杯。 旁边一串俊男靓女晃着脑袋开火车嬉闹过来,楚侵依胳膊来不及收,手里果汁泼出去一半。 “今晚请了哪支乐队啊,怎么来这么多人?”她放下玻璃杯,甩了甩湿答答的手。 “好像叫啥燃的。”夏柯胡乱扯了几张纸巾递给她,“听说丁璞请好多次了,但是乐队的贝斯手前段时间一直在b市出差,好不容易才把人等回来。” b市啊…… 川知许也刚从那儿采风回来。 哦,对了,他带回来的伴手礼还放在客厅没拆呢。 下次叫他来带走好了。 什么传统糕点礼盒,这个人就连选礼物也是中规中矩,跟给外公外婆祝寿似的。 不过这事儿也有自己的错,不能怪他送不对礼,谁叫她包袱重非得在他面前装老实人呢? 酒瞒着他偷偷地喝,livehouse背地里偷偷地去,他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他老婆刚和他走完离婚申请,就来泡酒吧追乐队了吧。 “新乐队吗?”楚侵依问。 夏柯摇头,说:“非也非也,听说组了有段时间,只不过很久没演出了,这次算是他们的复出福利吧。” 她用胳膊肘怼怼楚侵依,神秘兮兮地挂起一抹笑:“依宝宝,我给你争取来一个机会。” “我不需要,多谢。”想起夏柯之前给她争取来的诸多所谓“机会”,楚侵依只想有多远躲多远。 奈何夏柯动作更快,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束奶油杯。 楚侵依认得这花,是因为有次去书店接川知许回他爸妈家吃饭,客人进门喊一句“老板,我寄放在这里的奶油杯呢?”,她恰好听着了,转头傻乎乎地问川知许:“你什么时候还卖起甜品了?” 第二天,她不仅收到一束奶油杯,还收到一束杏仁奶糖。 “要吧要吧,我豁出老脸跟丁璞卖萌帮你求来的呢!你知道有多少粉丝抢着上去献花吗?更别说,还是给最有人气的贝斯手。”夏柯凑近她耳边,说:“我刚去休息室偷瞄了一眼,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嚯,但我肯定,他绝对是你喜欢的类型!” 楚侵依淡淡瞥她一眼,说:“我婚还没离掉呢,再怎么无缝衔接也没这么迅速的。我现在也没心情找下一位室友,一个人住挺好的。” 话音刚落,室内灯光一排接一排有节奏地暗去。 欢呼声和口哨声刹那响起。 “来了来了!” “楼燃!楼燃!” “……” 舞台灯光欻的打下来,楚侵依不适地眯了眯眼,仰头往升降台望去。 “Lovely ashes,let''s rock and burn!”(小灰烬们,燃起来吧!) 站在C位的主唱飞了个飞吻,旁边夏柯突然惊呼一声。 她激动地晃着楚侵依的胳膊,眼睛仍盯着舞台舍不得移开。 “依宝宝,我是不是喝大眼花了啊,那个贝斯手,长得好像你前夫哦!” 贝斯手站在舞台最角落,微低着头,右手手指灵活地拨动琴弦,身体跟着节拍小幅度地摇摆。 他戴着一顶棒球帽,帽檐遮住大半张脸。 但对于每天睁眼就和这张脸面对面的楚侵依来说,就算化成哥特妆,她都能一眼认出来。 台上台下的热闹吵得她突然有些喘不上气,楚侵依盯着他脸上黑黢黢的阴影,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 走吧,但这段Intro又确实抓人。 “好帅好帅!” “你们四个人里有四个人长得真好听!” “谁懂啊,我追这破乐队六年了,就因为贝斯手三次元忙忙忙,总共也就去了五次现场!” “许知川你辞了你那破工作吧,老娘偷电瓶车养你啊!” “哈哈哈哈哈许知川你就忙吧!赚够钱去卖电瓶车啊!” “……” 楚侵依被夹在一堆粉丝中间,听得那叫一个气血上涌。 许知川,川知许。 老公老公,你搁这儿玩人格分裂呢? 楚侵依黑着脸,突然被夏柯拽着挤到前排。 离得近了,才看清川知许虽然穿了简单宽松的黑T黑裤,但是腰间挂着的金色腰带上却缀着一圈夸张的红色水晶撞钉,在灯光下闪着性感的光晕。 不是,楚侵依纳了闷了,他这身衣服平常都藏哪儿呢?家里衣柜里也没见过这样儿的啊。 上个月他过生日,她送他一打白T,款式相同,惊喜在胸前的动物图案上。 他每天换着穿,楚侵依还以为他挺喜欢,原来是她让他受委屈了。 她以为他是小白鸽,却原来他是一只乌鸦,喜欢blingbling的呢。 一口老血涌上来,楚侵依咬着牙郁结地往肚子里咽。 台上一首歌正好唱完,酒吧老板丁璞笑呵呵上台。 一通彩虹屁夸得楚侵依直翻白眼,听到“上台献花”这四个字时,她才猛然清醒过来。 就应该早点溜的!听什么Intro,早点回去听摇篮曲不好吗! “快去快去,你排第一个呢!”夏柯把花塞她手里,看热闹不嫌事大。 舞台边三位粉丝已经在激动地等着了,楚侵依深呼一口气,硬着头皮向她们走过去。 川知许站在舞台最右侧,从上台到表演结束,头好像就没抬起来过。 以至于,楚侵依都站到他面前了,他还垂着头,扣着他的宝贝背带。 呵呵,今儿晚上谁也别想睡个好觉。 “老公!” 在一片欢叫声中,楚侵依冲他喊。 旁边鼓手比川知许率先惊掉下巴。 “嫂,嫂子?!” 川知许这才缓缓抬起头来,两条眉皱成他的“薛定谔”姓氏。 看清是谁后,瞬间眉头舒展,两只眼睛圆如话筒,惊讶得像是一只瞳孔放大的猫。 楚侵依头一回见到他露出如此生动的表情,竟也有几分天热的可爱。 川知许张了张嘴,楚侵依把花猛地甩进他怀里,然后飞速转身下台,扭头钻进喧闹的人堆里。 喊谁老婆呢? 川知许,你没老婆了你不知道吗? “依宝宝!等等我!”夏柯放下酒杯,扭着身子跟上来,打个酒嗝,说:“怎么样?看清楚没?是不是长得巨像你那前夫?” “呵呵。”楚侵依冷笑道:“说长得像还是委屈他了,这厮就是我那老实人前夫呢。” “我的天,川知许还有这副业呢?!哎,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我早吹牛去啊!” “你觉得我像是知道的样子吗?!” 楚侵依气得讲话都破音,在心里骂起川知许来。 昨晚回家他车里还放着《大约在冬季》《我只在乎你》呢,感情他也在装? 表面上怀旧经典老干部,私底下摇滚朋克浪翻天! 夏柯激动地拽着楚侵依往回走,“走走走,去休息室等你老公去!” “是前夫。”楚侵依冷漠纠正。 “严格来说,你俩还在三十天冷静期内。老公,还是前夫,这是个问题。” “我才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楚侵依说:“我要回去读莎士比亚。” “我一个人去那多没劲啊。”夏柯说:“话说回来,川知许他爸妈知道他在外面搞摇滚吗?还搞得……挺成功?真是没想到,哎,你还记得我陪你去相亲的时候,他——” 明明就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楚侵依心想。 她说三句,他回一个标点符号,气氛冷到不行。 其实她都打算拒绝他了,偏偏从厕所回来的时候,听到他在轻轻哼歌。 哼的是餐厅里放的一首,那会儿她每天单曲循环听的后摇。 楚侵依只当他品味还算不错,却原来,玩摇滚,人家是专业的呢。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出自《天净沙秋思》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他也在装 第2章 偷花是情趣 “Never never fall…the foliage is made of orca…”(永不坠落……树叶肖似虎鲸,是顶级猎杀者……) “别哼哼,小嘴巴闭起来。” 楚侵依打上左转向灯,突然想到,直行再过两个红路灯,就到川知许的书店了。 “你这是在打击我学英语的积极性!再说了,你前夫这词儿写得多诗意啊。” 夏柯瘫在副驾驶座,眯眼哼歌,整个人处于微醺状态。 楚侵依冷哼,“你怎么知道这词他写的?他一破弹贝斯的。咳咳,没有冒犯其它贝斯手的意思哦。” “铛铛!有图有真相!”夏柯把手机举到楚侵依脸侧,说:“我刚查的哦。作词作曲都是许知川。前夫哥这艺名取得不错,取之于名,用之于名。” 她连上车载蓝牙,陌生而熟悉的节奏在车内肆意跳动。 楚侵依强忍住跟着一起哼哼的冲动。 旁边夏柯长叹一口气:“你俩结婚后,我就没见过川知许几面,印象里他就是你每次说起的那副无趣的老实人样儿,怎么现在我一闭上眼,你前夫的形象就开始闪闪发光了呢?” “有吗?也就一般闪吧。”楚侵依面无表情道。 “依宝宝,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哈。本来你答应和川知许结婚,就是看他脸长得还算不错。现在知道他是搞摇滚的,你不得被他吃得死死的啊?” “吃个鬼,好马不——” “停!小嘴巴闭起来!”夏柯激动地差点伸手去捏楚侵依的嘴,“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给自己留条后路不香吗?” 楚侵依猛地刹住车。 夏柯惊恐看向她:“不吃就不吃,你不至于要把我抛尸半路吧?” 楚侵依扭头,却没看夏柯,望向车窗外,说:“书店今天没开门。” 夏柯跟着转头看去,才发现车正好停在川知许的书店门口。 “老板都在酒吧rock and roll呢,哪儿还有心思管读书人的事?”夏柯打趣道。 楚侵依突然推门下车。 “等等,你这是干嘛去啊?” 夏柯慢一步跟着下来,就看到她走到店门口,然后蹲下来,伸出魔爪——抱起地上的盆栽。 一盆还不够,左右手各抱一个,然后气势汹汹地走回来。 夏柯都看呆了:“依宝宝,你知不知道,偷前夫家的花,那不叫偷,那叫夫妻间的情趣。” 楚侵依默不作声,把两盆花放进后备箱里。 拍拍手,走去驾驶座,抬眼瞧见马路对面的花店门口,站着一个女人。 夜色模糊了她的脸,灯光圈在她拎着的一把精致的透明绿浇花壶上。 楚侵依朝她莞尔一笑,坐进车里,脚踩油门,潇洒而去。 送完夏柯,楚侵依抱着两盆花回到家,往沙发上一坐,掏出手机。 未接电话:0 未读消息:0 好好好,川知许这是不打算解释了是吧? 也是,毕竟前妻了嘛。 谁还在乎谁呢。 拉黑前夫,暴力拆开茶几上摆着的伴手礼,在每块糕点上都咬上一口,刻上愤怒的牙印。 撒完气,狼狈地重新收拾包装盒,瞧见手边摆着的花瓶—— 川知许送的生日礼物。 那段时间她在收集花瓣的素材,所以在网上订了很多种类的花。 他大概以为她多了个养花的爱好,于是投其所好送了花瓶。 普普通通的一个长颈瓶,形状和材质都没什么新意,偏偏颜色调得特别合她的眼缘。 猩红色的静物,成为了家里唯一的危险信号。 半个月后,她画完杂志封面,没再买花,可是花瓶里的花却一直没再断过。 楚侵依轻轻碰了碰饱满如球的大丽花,回过神时,嘴角不知何时多了一抹笑意。 “啪叽!”楚侵依勇猛抬手打自己脸,“楚侵依,你清醒点!犯花痴不是你的风格!” 大脑偏偏与她作对。 脑海里塞满了前夫站在舞台上抱着贝斯slap(击勾)的画面。 割裂的陌生感,还有,该死的性感。 楚侵依决定一睡解千愁。 走去浴室洗澡,路过衣帽间,某人一身黑外加金属腰链的魅惑又浮现眼前。 楚侵依脚步一顿,转身走进衣帽间,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川知许的衣柜。 好家伙,黑灰低调地默在两侧,中间一溜儿的白,是她送的全家福短T。 这才对嘛,这才是她熟悉的、川知许的气味。 “你把川知许拉黑了?” 夏柯一早打电话来。 “你怎么知道?”楚侵依翻个身,闭着眼睛酝酿回笼觉。 “你前夫昨晚主动来加我,盘问了我大半夜你喜欢的音乐风格,我都困得直打哈欠了,他都不放过我。”夏柯怨念满满,“明明他在我心里,也曾经短暂地闪闪发光过。” “你别理他,把他拉黑就行。” “那不行,我得拿着他联系方式吹牛去。”夏柯说:“挂了啊,我等着抢演唱会门票呢。依宝宝你也别睡了,起来帮我一起抢呗。” “行吧,夏贝贝。” 楚侵依打个哈欠从床上爬起来,等洗漱完,抢好门票,人也清醒了。 她走去厨房煮咖啡。 路过餐桌时,脚步一顿。 桌上放着一个眼熟的保温桶,旁边立着个牛皮纸袋。 川知许一大早跑来入室行贿了? 楚侵依凑过去,好奇地往袋子里瞄,一张张专辑码得整整齐齐。 她一张张翻看过去,全是她想要但是没能买到的,只除了一张。 专辑封面上,川知许拎着把水波蓝色贝斯站在雪山前。 寸头的造型衬得他比雪山冷酷。 她真傻,真的。她之前是有多眼瞎,才会觉得他老实巴交的?! 气呼呼把专辑扔到一边,拧开保温桶。 海鲜粥的香味扑面而来。 楚侵依自搬出她妈家之后就养成了赖床的习惯。毕业后做自由插画师,画稿画到凌晨三四点是常有的事。每每睡到第二天大中午爬起来,简单拿咖啡面包凑合了事。 当然,这都是在结婚前。 川知许不爱咖啡爱豆浆,对于各种软乎乎的热粥更是到了一种痴迷的程度。 他喜欢自己做,不仅仅是早餐。结婚后,家里厨房楚侵依基本就没进过。 因此,川知许在她心里,一直是一个踏实本分宜室宜家的好男人形象,虽然沉闷,但胜在省心。 然而这个形象在昨晚有了裂痕,裂痕却使它更具吸引力。 夏柯没说错,现在的川知许,确实是在她的审美点上蹦迪。 楚侵依盯着碗里大虾叹口气。 或许这就是所谓有缘无分吧。 手机振动。 夏柯发过来一个地址。 【夏柯】:差点忘了,你前夫约你吃晚饭,六点半不见不散哦:) 【夏柯】:圣爵啊!还是周末晚上的点!前夫哥太有排面了! 圣爵西餐厅在圈子里名头正旺,楚侵依和夏柯预约了好几次都没约上。 现在倒是沾了前夫的光。 好气。 夏柯还替他说好话。 更气了。 【楚侵依】:他给你什么好处了,这么乖一大早给他传话?? 【夏柯】:他说帮我要隔壁乐队的签名嘿嘿^_^ 【楚侵依】:小心我也拉黑你夏贝贝^_^ 【夏柯】:我错了依宝宝⊙_⊙ 川知许一夜没睡。 演出完,被五花大绑地架着去吃宵夜,几个大男人八卦起来简直吵翻天,一口一个“嫂子”问得他心烦意乱。 结婚的事情,他没和乐队里任何人说过。 他怕说多错多,不小心被老婆知道了乐队的事情,会节外生枝。 好不容易把几个人灌倒,川知许坐进出租车,掏出手机,点开置顶。 消息没发出去。 老婆把他拉黑了。 是该生气的。 那一束花用力塞过来,像是一把利剑猛地插进心脏。 花,哦,对了,花还在酒吧老板那儿,得带它回家。 改地址到酒吧。 丁璞打着哈欠,走去休息室关灯,打开门,看到川知许立在沙发边。 手里紧抱着花还不算,低头嗅花香的花痴样儿看得丁璞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川啊,一束花而已,就这么宝贝吗?” 川知许没回答他的话,只是把花抱得更紧了些。 丁璞看得好笑,说:“不过说起来,这个圈子还是小,真没想到楚侵依会是你老婆。” 川知许这才舍得把眼神从花上移开,看向丁璞,说:“你怎么会和我老婆认识?” 听这语气,倒像是有些生气的质问了。 丁璞心想他平日里挺清冷一人,醋起来倒是蛮有气势的。 眼看他眉头越皱越紧,丁璞赶紧解释说:“也算不上熟啦,就她和夏柯一起来过,我偶然碰到过几次。我认识她,也是因为夏柯。夏柯是我同系学妹嘛。” 夏柯…… 他在婚礼上第一次见到她。搂着抱着他老婆的时间,比他这个新郎还多。 而且很明显她不太喜欢自己,因为他亲吻新娘之后,其余伴娘都在鼓掌,只有她翻了一个白眼。 川知许眉头紧了又松,说:“丁璞,你有夏柯的联系方式吗?” 于是厚着脸皮加了好友,又连夜打了好几个电话,这才勉强凑够一袋子的专辑。 希望她会喜欢。 川知许开车到书店。 秦筱等在门口。 看到他,满脸忧心地跑上来,说:“川哥,昨儿晚上有人偷你的花!” “偷花?” 川知许低头望一圈门口,确实是少了两盆蓝雪花。 “我看得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一个女人,短头发,开一辆白色雪佛兰——” 他猛然想起,离开家前瞥到的茶几上的一抹蓝色。 “——你店门口的监控应该有拍到,川哥,要不要报警?” “不用。”川知许低声笑着说:“不用报警,那是我老婆。” 老婆。 他喜欢这么叫她。 他有信心,靠一声声没有回应的“老婆”,也能幸福地过完一生,只要她一直在他身边。 “川知许,我们要不,还是离了吧?” 可她这么问了。 他该怎么回答才好呢? “秦老板,一会儿给我留一束高原红玫瑰吧。” 川知许说。 第3章 不回去了吧 圣爵开在商场顶楼。 开业以来一直是音乐人追捧的圣地,年初重新装修过后,风头更是一时无两。 楚侵依到的时候,川知许已经站在门口候着了。 他穿着她送的白色T恤衫,胸前是一只正在扫码付款的花斑马。黑框眼镜闷住半张脸,哪还有半点儿滚人样? 他是怎么做到在两种人设之间切换自如的?她请问呢,把带框的换成隐形的就可以了吗? 楚侵依郁闷地朝他走过去。 “Charles?许知川?哇哇!真的是你!” 一男一女像是两只兔子,先楚侵依一步蹦到了川知许面前。 看两人脸上激动的表情,估计是川知许的粉丝。 俩人和他聊了几句,男人掏出手机合影。 川知许配合地看向镜头,脸上带着微笑。 男人把手机往上举一点,川知许抬起眼皮,看到不远处的楚侵依,嘴角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固。 几个意思? 看到我就笑不出来了是吧? 行,不打扰是我最后的温柔。 楚侵依转身往回走。 心里头憋屈坏了。 于是特别戏剧性地在心里起誓: 朕和川皇后,死生不复相见! “老婆!” 川知许突然闪现在身后,扣住她的手腕。 他的手掌很热,让楚侵依想到,她们好像从来没牵过手。 楚侵依收拾好脸上的表情,转头微笑着说:“这位先生认错人了吧,我不是你老婆哦。” “抱歉。”川知许慢慢松开手,说:“习惯这么喊你了。” “没关系的,川老板。”楚侵依“哎呀”一声,阴阳怪气:“搞错了搞错了,我现在该叫你许老板了吧?” “叫什么都可以。”川知许不知想到什么,孩子气地轻笑一声,说:“和昨天一样,喊我老公也可以。” 楚侵依立时瞪大眼。 看来这人被扒掉马甲之后,连脸都不要了。 “我们走吧。”川知许犹豫地伸出手,在空中停滞仅半秒,便扣牢了楚侵依的右手。 楚侵依甩了一下没甩掉,耳边听到他用哄小孩的语气说:“先吃饭,好不好?不急,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 楚侵依惊悚地看他一眼,受不了他反常的肉麻,“请你好好说话,好不好?” 楚侵依被牵着走进餐厅。 川知许向坐在吧台后的男人点了点头,男人冲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这些小动作楚侵依无暇顾及,她心潮澎湃地欣赏着墙上的绝版海报,不自觉哼起店里放的爵士乐。 等她坐下之后,音乐停了一瞬,紧接着前奏响起,楚侵依眉心一跳。 是那首她和他第一次相亲时,他哼唱过的歌。 楚侵依看川知许一眼,搞不懂他要干什么,但是心里没理由地慌乱,于是嘴硬道:“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了。” “是吗?”川知许看着她像在忍笑,“再给它一次机会吧,它会耐心等到你再一次喜欢上它的瞬间。” 楚侵依冷哼歪头,表示听不懂。 川知许从桌下抱出一束红玫瑰,另外从里面摸出一个首饰盒递给她。 “结婚一周年快乐。” 楚侵依看着花懵圈。 对哦,今天好像是领结婚证的日子来着。 原来距离她和他结婚一周年,只差一天啊。 她打开首饰盒,里边儿是一条红宝石专封手链——超级超级难收的限量版乐队周边。 “许老板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们昨天才递交了离婚申请吗?”楚侵依在盖上盖子前抓紧多看几眼,然后果断地把盒子推回到他面前,“所以,你的解释?” 川知许:“我——” “许知川!” 楚侵依闻声望去。 得,又是一位粉丝。 于是大明星美美签名拍照,楚侵依在一边等得口干舌燥。 等到粉丝终于恋恋不舍地走远,川知许歉意地看着楚侵依,说:“抱歉,我——” 这次的话也没能说完。 “Charles!好巧!” 楚侵依站起身,说:“你忙,我去趟洗手间。” 川知许同步站起来:“老婆!” 粉丝猛地扭过头来看楚侵依:“嫂,嫂子?!” 楚侵依脸上一热,脚下走得更快。 冷水洗了把脸,楚侵依看着镜子里脸上没褪去的红晕,暗骂自己没出息。 不是没被叫过嫂子,可当川知许的老婆,和当许知川的老婆,好像是有点不一样的。 或许他瞒着她,是不希望让粉丝知道吧。 他多招人喜欢啊。 她多限制他发挥啊。 楚侵依整理好情绪,走出去,被堵在门口的川知许吓一跳。 “你干嘛呢?” “我怕你走了。”川知许说:“你把我拉黑了,我现在没法很快找到你。” “走什么走,我一口饭还没吃上呢。” 回去座位,粉丝没再过来打扰,楚侵依心满意足地填饱肚子,慢吞吞喝起烤彩椒浓汤。 “不好喝吗?”川知许说。 楚侵依摇头:“喝不下了。” “我来吧。”川知许把碗端过去,三两口喝完。 他擦了擦嘴,说:“乐队是我上大学的时候组的,上学那会儿花了很多心思,毕业以后没舍得解散,其他成员工作也忙,现在基本上只有寒暑假才会抽出时间来过过瘾。” 楚侵依说:“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不信结婚后这么长时间,你一次可以提到的机会都没有。” “我以为你不喜欢我玩音乐,而且还是摇滚,怕你嫌我不正经,所以没敢告诉你。” 楚侵依纳闷:“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喜欢了?” “婚礼上,你说你最欣赏我的成熟稳重,气质像是静雅幽深的古典乐。”川知许看着她,说:“你说你很喜欢。” “可那是我乱说的啊。” 川知许一顿,低声说:“所以你的誓言都是假的?” 楚侵依受不了他受伤的眼神,无语辩解道:“拜托,那个时候我们才认识多久。再说了,难道你说的就是真心的吗?” 当然。 他要和她相濡以沫,钟爱一生。 川知许沉默片刻,只反驳其中一点说:“我们认识很久了。” “三个月也叫久哦。”楚侵依嘀咕道:“哦,也对,对你们玩摇滚的来说,确实算久的了。” “老C!” 两个穿着无袖背心的男人迈着大步走过来。头发颜色一个比一个咋舌。 楚侵依记起来,一个是乐队主唱,另一个是昨晚站在川知许旁边的鼓手。 “我说我求你几百遍你都狠心不来,原来是有约啊。”吴惘看向楚侵依,说:“这位是?” “嫂子!我没认错的话,是嫂子吧!”周延激动地亮开大嗓门:“我听到嫂子喊C哥老公了!” 老C、C哥、Charles、许知川…… 银角大王要想收你都得额外3D打印好几个紫金葫芦。 楚侵依睨着川知许腹诽。 川知许点头,说:“嗯,我老婆。” “不是老婆,是前妻。”楚侵依立马反驳道。 “啊?你们离婚了,为什么呀?”周延一脸嗑CP嗑到过期粮,“大嫂你和C哥明明这么郎才女貌。” “因为他婚内欺诈,所以被判了无妻徒刑。”楚侵依开玩笑道。 吴惘笑了笑,瞥了川知许一眼,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透卡给楚侵依,说:“明天晚上有演出,嫂子有空的话一定要来看哦。” 楚侵依和卡片上吴惘美颜拉满的大脸眼对眼,“……挺帅的呢。” 吴惘听到夸奖非常受用,立马又给楚侵依塞了一张。 川知许眉头微皱。 “我也有的。”他说。 楚侵依一听不乐意了:“有什么好炫耀的,我现在也有两张了!” 吴惘在一边憋不住笑偏过头去。 周延瞥见川知许沉着的脸,立马体贴地拽住吴惘的胳膊,说:“哥,嫂子,你们继续吃,我们就不打扰啦。” 话落,瞬间溜远。 楚侵依其实已经吃完,她看一眼对面川知许的碗,说:“你没吃完的话慢慢吃。多少钱,我和你A。” “不用,我和你还没到需要这么客气的程度吧。而且钱我已经付过了。”川知许说:“我也吃好了。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楚侵依警惕地看着他。 “回去整理些东西。”川知许说:“车送去保养了,我没开车来。” “……行吧。” 楚侵依走去停车场。 川知许默默跟在她身后。 总是如此,结婚后也有好多次类似的场景。她和他一前一后,无言地走向同一个目的地。 没有共同话题可以填充这段沉默,楚侵依原本也没觉得有多不自在,怎么今天就那么尴尬呢? “我来开吧。” 川知许主动接过车钥匙。 “行啊。” 楚侵依坐进副驾驶,抱着玫瑰发呆。 车内音乐突然响起,放的是一首楼燃的歌。 川知许笑着看楚侵依一眼。 楚侵依暗暗骂一句夏小狗,好奇心这么重干什么! “你别误会,好歹夫妻一场,给你们贡献点儿播放量啰。” “谢谢老婆。” “前妻,谢谢。” 川知许笑着不说话了。 回到家,川知许换完鞋,带着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急切走去客厅。 看到茶几上的两盆蓝雪花,他缓缓勾起嘴角。 “发什么愣呢?”楚侵依走过来,说:“不是要整理东西?” “好吃吗?”川知许指着茶几上伤痕累累的糕点,看向楚侵依。 楚侵依心虚地“嗯”一声。 中饭懒得做,外卖不知道点什么,于是她就把糕点又拆了一遍。 哪想到,被瞧了个正着。 更别提,旁边两盆她冲动偷走的花,她给忘记收起来了! 楚侵依在脑内飞速编织合理解释。 川知许突然弯下腰,在她咬过的糕点上面,挨个补一口上去。 楚侵依:“……” 这人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吃剩饭剩菜了? “太甜了。”川知许说:“下次给你带别的。” 楚侵依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些,明明就没下次了。 “专辑还喜欢吗?” “还行吧。”楚侵依走去厨房,想着把洗好的保温壶还给他,“正好,能拿走的东西先都拿走吧。” “先不拿了吧。”川知许跟在她身后,说:“不是说先不告诉爸妈离婚的事吗?晚饭前,妈打电话给我说明早要过来送榴莲。” 楚侵依猛地转过身:“什么?她要过来怎么不跟我说!” 楚侵依其实知道为什么。 能让本来对相亲恋爱结婚无端抗拒的女儿答应嫁给他,她妈对川知许那是一千个一万个满意。 不过要是知道他在外面抛头露面搞摇滚,估计会被气够呛吧。 楚侵依于是好奇问:“你爸妈知道你玩乐队的事吗?” 川知许点头。 楚侵依“哦”一声。 天知地知,唯我不知。 好极了呢。 “我今天就不走了吧。”川知许突然说。 楚侵依盯他好一会儿,等着他讲理由。 他静静地回盯她,坦然得好像她该知道他留下是因为什么理由。 “……” “随便你。” 楚侵依说。 第4章 你不冷吗 楚侵依靠在床头,低头翻着莫奈的画册。 一池睡莲缀着光影流动,她的心却反常地静不下来。 该死的前夫脸忒大,还自来熟地把这里当家。浴室水声哗哗响了快要半个小时,感情下个月水费不用他出钱! 楚侵依瞪向浴室的方向,水声倏地停住。 “……” 还算会看眼色哦。 楚侵依低下头,翻过一页,眼神依旧飘忽。 “不冷吗?” 川知许说话的声音比平时哑,带着些儿未擦干的潮湿水汽。 楚侵依抬头看向他,一句“不冷啊”卡在喉咙里。 真好意思问啊你,你大爷的不穿上衣当然冷啊! 川知许踩着过脚踝的睡裤走向她,楚侵依眼瞧着几块凶巴巴的腹肌离她越来越近。 他停在离她半个手臂的距离,弯腰拿起床头柜上的空调遥控器。 楚侵依想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房间里都这么热了你还要往上调几度啊你这个自私鬼! “你在盯着我看什么?” 心虚的人敏感得一点就炸,“你自己不穿衣服还怪别人看了!” 楚侵依斜他一眼,说:“什么时候练的啊?不会每次乐队演出完,还要去兼职健身教练吧?许教练好辛苦呢。” 川知许低低地笑了一声,拍皮球似的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 “那你要办一张卡吗,楚小姐?” 楚侵依拍开他的手,不懂自己怎么开始和前夫玩上睡前play了。 明明之前睡前连说上一声“晚安”都是罕见的事情。 她每晚画画熬到凌晨,回卧室的时候,川知许已经睡熟。 两个人虽说睡在一张床上,但是同床共枕这四个字暗含的亲密和暧昧是绝对没有的。 该做的,不该做的,她连想都没有想过。 川知许大概也是一样。 回想起当初结婚那天晚上,他自然地躺到她身边的时候,她怎么没有出声拒绝呢? 大概是因为吃自己的席累到说不出话了吧。 如果没有睡到一起,或许她和川知许真能当一辈子的夫妻呢。 想到那一通电话,楚侵依顿时冷了脸,啪的合上书,说:“困了,我先睡了。” 她把画册放到床头柜上,无视还直挺挺站在旁边的某位半裸前夫,快速地拉过被子躺下来,然后翻身背对他。 但是一只耳朵还竖在被子外面,过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川知许发出半点儿动静,只有空调在呼呼吹冷气。 不啊,他难道就打算鬼一样地在她床头站一晚上吗? 哥们,这超诡异的好不好! 楚侵依不禁裹紧了小被子。 下一秒,被子被掀起一角。鬼窸窸窣窣攀着她的后背挤上床,刚攒起来的热气全被冷酷的腹肌赶跑了。 肌肤相贴,楚侵依又羞又恼,半直起身,一拳敲在他天灵盖上:“川知许你到底想干嘛啊?!” “告诉我你在生气什么好吗?”川知许望着她的眼睛,伸出手拨开散在她额前的碎发,“我不想你生我的气。告诉我,我改好吗?” “三两句话就把气氛搞到超绝暧昧,这是你们滚人的出厂设置吗?”虽说结婚也并非出于真爱,但楚侵依还是想在一拍两散前问个清楚,“我问你,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川知许闻言短暂地愣了一下。 楚侵依便把他的愣神当做默认了。 她冷哼一声,说:“我记得结婚前我就和你说过,如果哪天你有了喜欢的人,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会马上和你离婚,也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你就这么憋不住吗?” “什么憋不住?”川知许皱起眉,看着楚侵依,有些急道:“老婆,这里面大概有些误会。” “你别不想承认!”楚侵依对于被戴绿帽这件事还是非常上火的,“我都听到你和她打电话了!说什么‘我老婆在家,还是去你那儿吧’!” “首先,你不可能听到我和她打电话的。”川知许听他老婆讲完最后一句话,就知道是哪里出了错,“那是丁璞打来的电话,他想来我们家商量演出的事情,我没答应。” 楚侵依狐疑地看他,“他怎么会想来我们家的?你不是一般有事情都和人约在书店的吗?” “因为他其实并不想来找我商量演出的事情,他就想找个机会来瞅一眼我老婆。”川知许笑一下,说:“在你偷听到我和他讲电话那天,他先偷听到我给你打电话了。” 楚侵依想到川知许每次接起电话后就是一声标准的“老婆”就汗颜。她曾经还向夏柯感慨过他是多么的尽职敬业。 “好吧,这件事算是我误会你了。”楚侵依有些心虚,又有些高兴,“总之,许教练此身从此算是分明了。” 川知许于是发出一串低低的笑,笑完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她瞧。 楚侵依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想说你被冤枉了心里不爽要骂就骂,摆一张臭脸给谁看呢! “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才和我离婚的吗?”他突然开口道。 “……”现在弄清楚之后可能会觉得有些许草率,但她当时也是深思熟虑了一整个晚上的好吧! “我先睡了哦。”楚侵依被子一拉蒙住头。 但凡有些眼力见的前夫都不会再问了对吧? “我没有喜欢别的人。”川知许满心满眼都是枕边人的可爱模样,忍不住紧贴上来,凑近她脑袋说:“所以把我加回来吧,楚侵依。” 楚侵依闷在被子里答非所问喊:“挤死了!滚一边儿睡去!” 川知许完全不把前妻的诉求放在眼里,只占了巴掌宽的床沿还挺美滋滋,轻笑着说了一声“老婆晚安”。 因为亲妈第二天要过来查岗,所以楚侵依不仅早睡了,还定了一个超级早的闹钟。 她——自然是起不来的。 一边顾涌着往被子里钻,一边伸出胳膊去捞床头柜上的手机。 结果被另一只热乎乎的手抓住塞回被子里。 川知许关了闹钟,说:“再睡一会儿吧,早饭做好了我来叫你。” 她眼皮粘连早已迫不及待梦周公。 心里藏着事儿到底是睡不踏实,楚侵依再次醒来,才过了不到半个小时。 洗漱完走到客厅,就闻到了熟悉的粥香味。 隔着厨房的玻璃门,川知许在料理台边忙活的身影若隐若现。 他今天戴的是绿灰色的围裙,上面图案是一只站立的河马,是她送的定制款之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喜欢在他用的东西上画上专属于自己的记号。 怎么跟小狗撒尿圈地盘似的呢?楚侵依暗自反省,坏习惯得马上改。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 楚侵依看一眼墙上钟表,叹口气。 亲妈这是来得越来越早了。 她深呼一口气,挂上浅浅微笑,打开门。 一个熊抱扑过来,头发糊了她一脸。 “姐!” 楚侵依勉强稳住身子接住人,“楚蔓莘?你怎么来了?”偏头看见门口的超大尺寸行李箱,她暗道不妙。 “妈和爸出去旅游了,我一个人住害怕嘛。”楚蔓莘搂住楚侵依胳膊,两只圆眼睛水汪汪地瞅着人,“姐,好久没见,我好想你哦!你有想我吗?” “上个月家庭聚会刚见过。”楚侵依把她从身上撕下来,说:“东西拿进来,我要关门。” “Okk!”楚蔓莘拎着行李箱进来,找出鞋柜里自己的拖鞋换好,吸吸鼻子,说:“好香哦,姐夫又做啥好吃的了?” “不知道。”楚侵依说:“你自己去问他。” 楚蔓莘是个很讲礼貌的大学生,本来也打算去和姐夫问个好,于是疾步迈向厨房。 “姐夫早上好!” 川知许切桃子的动作一顿,笑着看着人说:“蔓莘来了啊。” “对呢,代表你丈母娘来看看你和姐姐。接下来一个礼拜本人就叨扰啦。” “你要住一个礼拜?”楚侵依靠着厨房门说:“不用勉强自己,三天就能把你无聊走。” “怎么会呢!有我在,自然是我把无聊送走!” 楚蔓莘虽然也知道姐姐每天埋头画稿,姐夫更是闷在书店和一切有趣的娱乐活动绝缘,且每次她一来过夜,姐夫就跑去委屈住书店,弄得她像是恶毒小姨子似的,但是! 她想她姐啦! “早饭还没好吧?我先去整理一下小房间哦!” 楚蔓莘兴冲冲跑走。 楚侵依站在原地,瞧了川知许片刻,说:“闷闷不乐什么呢?桃都切成酱了。” 川知许说:“她住这儿我就不能住了。” “瞎学什么林妹妹腔调呢。”楚侵依好笑道:“你本来也不能住这儿,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我哪里敢忘呢。”川知许叹道。 菌菇粥、小笼包、水果沙拉…… 一桌子全是楚侵依爱吃的。 她舀了一勺热腾腾的粥进嘴,幸福地眯起眼。 川知许见状,刚想伸筷子给老婆夹一个小笼包,楚蔓莘胳膊已经伸到她姐碗前。 “姐,豆腐肉馅儿的!你肯定爱吃!” 川知许:“……” 吃完早饭,楚蔓莘殷勤地大喊着“都别动!我来我来!”,一边手忙脚乱收拾碗筷。 川知许想上去帮忙,被小姨子一筷子劈远。 “姐夫,你忙你的去吧!” 楚侵依也暗笑道:“是啊,你忙你的去吧。” 川知许看着在厨房里快乐洗刷的楚蔓莘,深深叹口气。 “想什么呢?”楚侵依问。 川知许突然凑近来,低头亲一下她的脸颊,说:“晚上我来接你看演出。” “……”楚侵依无辜被占便宜,冷笑一声,说:“这算是饭撒吗?我是不是还要喊‘哥哥嘴唇真软,好像一块香香软软的奶油小蛋糕,我嘤嘤嘤!’” 川知许突然轻笑出声。 楚侵依顿感不妙,缓缓转过头。 厨房门口,楚蔓莘拎着两只马克杯,瞳孔地震。 “没想到,姐你竟然是这样的亲姐……”说完还不忘补刀:“我嘤嘤嘤!” 楚侵依:“……” 请问她早起就是为了受这样的罪吗? 依宝宝:确定了,早起有零个好处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你不冷吗 第5章 大明星不小 将脸上笑意藏不住的歪嘴前夫赶出门,楚侵依冷脸转头看妹妹。 妹妹立马端正态度,一手一只马克杯举到眼前,试图萌混过关,“呱呱呱!” “楚蔓莘,你知道吗?你更像一只藤蔓编成的苍蝇。”缠人。楚侵依打个哈欠,往卧室走,“你自己玩吧,我去睡一会儿。” 楚蔓莘:“好!本蝇会乖乖搓手绝对不发出任何声音的!” 楚侵依不信蝇。 走到床边,拿起手机,看到有一条未读的消息。 【秦斯凡】:依宝,出来吃个午饭呗~(此条务必醒来即回!) 加什么感叹号,简直是在看扁她这只赛级瞌睡虫。 楚侵依打出一个“好”,本想吓他一跳,转而想起至今还一笔未画的封面图,又默默把字删掉。 秦斯凡文弱书生好揉搓,不管他,先睡觉睡觉。 没想到秦主编这次请吃饭意图挺坚决,直接派出得力干将找上门。 楚侵依醒来先听到几声猫叫,走到客厅,就看到夏柯和楚蔓莘坐在沙发上逗一只大橘。 猫是秦斯凡去年捡的,白天上班就带着养在杂志社。他自己是老板嘛,就是养条鳄鱼,其它员工也不会有什么异议,只当是做了个鳄梦。 更别说橘猫人见人爱魅力值超标,楚侵依每次去杂志社,都要抱着大橘稀罕好一会儿。 秦斯凡看在眼里,以为这就算找到她弱点了。平时催她稿时,流泪猫猫头的表情包没少发。 “他一个杂志社才几个人啊,一大早就请了你和猫过来,我都有点受宠若惊了呢。”楚侵依面无表情吐槽,招呼夏柯说:“猫粮还在厨房老位置,自己去倒。” “不用破费,橘长吃饱了过来的。”夏柯把猫塞妹妹怀里,站起来,拽着楚侵依往厨房走,“不过我还没吃呢。妹妹说你老公做了早饭还有剩,走走走,施舍我一碗呗。” 楚侵依疑惑看她,“你们秦总不是包一日三餐的吗?怎么,杂志社终于被你们吃垮,撑不下去了?” “呸呸呸!俺们秦总虽然时常一个馒头噎三顿,但顶不住他爸妈有钱啊!只要他的榆木脑袋开了窍,想起当个纨绔富二代的好来,哪怕在杂志社旁边再修三个食堂,那都是不在话下的!” “鳄梦不做改做白日梦了是吧?”楚侵依好笑地看她一眼,打开冰箱,见里面果然放着用保鲜膜皱皱巴巴包着的一大碗粥。 “喏,微波炉加热一下。” “笨,你真当我没吃饭啊?!”夏柯把冰箱门啪的关上。 “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楚侵依瞪她一眼。今早没睡好,起床气没完全消呢,“有事说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嚯!”夏柯笑嘻嘻,八卦脸,“那个什么,刚妹妹可说了啊,前夫哥一大早就在给你做早饭了。你俩……昨晚一起睡的?” “都一起睡一年了,”楚侵依无所谓道:“也不在乎多个一晚两晚的。” “这能一样嘛!你俩现在可是处于离婚进行时状态!” “你小点声!”楚侵依看一眼门口,对夏柯说:“先别让楚蔓莘知道。” “多虑了啊,宝。就算她知道了,你不让她告诉你妈,她绝对不会说半个字的。” 楚侵依沉默片刻,说:“我知道。但她没必要帮我一起瞒着我妈。” 夏柯叹口气,“你啊,和你妹妹关系还没和我亲呢。”说罢,小狗似的扑她脖颈,“依宝宝我好爱你哦!” 楚侵依简直要被她勒断气。 客厅里,楚蔓莘还在宝贝地搂着大橘“喵喵”“甜心”地叫。 楚侵依喊她一声,说:“饿了没?收拾收拾出去吃午饭,有人请客。” “是姐夫吗?”楚蔓莘抱着猫问。 “不是哦。”夏柯叉腰挺胸,笑着说:“是我老板!秦斯凡家里有钱但抠门,所以一会儿到了店里,妹妹你要有什么想吃的,尽情点上!反正吃不完,我老板也会打包回去当晚饭的。” 楚蔓莘立马两眼放光道:“夏柯姐姐,你老板爱惜粮食,是个好人!” 夏柯转头问楚侵依:“我上大学的时候也是这般单纯的吗?” “你忘了吗?”楚侵依看她,说:“你上小学的时候,就开始追着你老板骂他是‘冷水烫鸡’了。” 烧鸡野排档。 楚侵依上大学时就常去的一家小饭馆,量大,价格也不贵,关键菜都是现做现炒,烟火气足。 推门进去,直奔二楼老位置。 秦斯凡已经到了。 西装革履,坐姿端正,桌上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他大概是刚从别处拉广告回来,头发上还抹了胶,收拾得倒是人模狗样。 因着他打扮之后也算赏心悦目这一点,楚侵依最开始是打算拉着秦斯凡一起搭伙过日子的。 两人小学便认识,一路走来,知根知底,且秦斯凡也是个不爱走寻常路的,对恋爱没什么兴趣。 于是她就开口问了。 没想到他竟是个隐藏的纯爱党,特震惊、特激动地蹦远好几步,冲她花式摇头:“我又不爱你,怎么能和你结婚呢!” 本来她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如今她结婚又离婚,好一番折腾,倒是挺想去问问川知许——你又不爱我,怎么会愿意和我结婚的呢? “发什么愣呢?”夏柯牵着她往前走,“秦主编竟然把工作带到饭局,好没品哦。” 楚侵依笑笑,走到秦斯凡对面,坐下,说:“认为自己的工作很重要往往是精神失常的前兆。” 秦斯凡合上电脑,抬眼看她,说:“骂我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楚侵依耸耸肩,“不是我说的,罗素说的。”她给楚蔓莘倒杯柠檬水,“介绍一下,我妹,楚蔓莘,免费帮你照顾了一上午的猫。” “多谢多谢!”秦斯凡起身从楚蔓莘怀里接过熟睡的猫,放到旁边椅子上,安抚地摸摸小猫脑袋。 “你现在应该读大二了吧?”秦斯凡看向楚蔓莘。 “好厉害!”楚蔓莘惊讶道:“开学大三了呢。” 楚侵依防备地瞅着秦斯凡。 秦斯凡笑着说:“婚礼上见过的。” 楚侵依:“……” 忘了这家伙记忆力超群了。 “依宝啊,这个月的封面——” 楚侵依直接打断他的话:“秦总,您能先让人填饱肚子再谈工作吗?” “行行行,点菜点菜!” 最近饭馆添了几道新菜,夏柯一股脑儿全给点上,结果菜端上来,红彤彤的辣椒占了半壁江山。 “嘶哈,一点儿也不辣,嘶……” 夏柯被辣得用上精神胜利法,鼻涕直流。 秦斯凡在旁边一张一张递纸巾,还买了瓶椰奶回来给人解辣。 “明明吃不了辣还硬要往嘴里塞,”秦斯凡无奈,“贝壳,你是受虐狂吗?” 楚蔓莘夹着鸡腿凑到楚侵依耳边,小声说:“夏柯姐姐的小名是叫贝壳吗?” 楚侵依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比起小名,这更像是一个爱称。 其缘由是她管夏柯叫“夏贝贝”,而秦斯凡嘴上说着肉麻兮兮,背地里一口一个“贝壳”已经叫上瘾。 “算是吧。”楚侵依说:“你要愿意,也可以管她叫海螺。” 楚蔓莘想了半天“海螺”和“夏柯”之间的联系,最后得出结论:她姐又在开玩笑了。 她把鸡腿放楚侵依碗里,再次压低声音问:“那他是夏柯姐姐的男朋友吗?” 楚侵依这下着实是愣了好半晌。 她皱紧眉瞧着对面两只爱吃blood的嘶嘶蚊子,画面竟然诡异的和谐。 回头想想这十几年来,好多事情突然就变得讲得通了。 哈! 好一个“当局者迷”。 楚侵依勾起嘴角,心里却有小小一块地方轻轻碎掉。她顿时有些怅然若失。 于是冷哼一声,说:“不是,他就是个笨蛋。” 楚蔓莘不掺和大人的事儿,擦擦嘴巴,站起来说:“我要去上厕所!” “出门往右一直走到头就是厕所了。”秦斯凡热心指路。 瞧着大学生走远,秦斯凡才看向楚侵依,说:“我打算办一场杂志社周年展,想借你前夫的书店用用。” “前夫?”楚侵依缓缓看向夏柯,“你告诉他了?” 夏柯心虚地摸摸鼻子,说:“我昨晚喝醉了嘛,你知道我酒品很啰嗦的。” 楚侵依还没说什么,秦斯凡倒是不乐意了,板着脸说:“难不成你还想瞒着我?楚侵依,我和你做多少年朋友了,你要不记得,我现在给你从头算。” “算了吧,你数学打小儿就烂。”楚侵依靠着椅背,看他:“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去他那儿办?” “贝壳和我说起你前夫的事情,我才突然想起来,他之前就在书店办过一次摄影展,我还有幸去看过。” “什么摄影展?”楚侵依问。 “大概两年前吧,我朋友邀请我去的,展出的大部分都是川知许的摄影作品,很不错。”秦斯凡笑笑说:“依宝,原来我比你更早认识你老公。” “这缘分你就好生藏心里,用余生去珍惜吧。”楚侵依无语,于是也不打算让秦总痛快,“场地租借费用预算多少?” 秦斯凡果然哎呦道:“这都自家人了,还要啥租借费啊!” “前、夫,听不懂吗?”楚侵依说:“店老板把场地借你,他自己生意不用做了吗?” “他都大明星了,还差这点钱吗?”夏副主编有话说。 楚侵依随口接道:“就他那货也算大?” 在场的成年人默契沉默。 没一会儿,夏柯突然指着楚侵依身后笑:“可不嘛,走哪儿都有粉丝捧着,我们前夫哥就算不大,那也是绝对不小滴。” 楚侵依转身,看到川知许。 轻轻碎掉的依宝宝:夏贝贝不再独宠她一个了??? 发现有一位友友点了收藏,非常感谢哇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大明星不小 第6章 小心思好多哦 “感谢签名!那你们慢慢吃,我们就不打扰啦!Charles,晚上见哦!” 两位粉丝捧着签了名的纸巾,也不嫌朴素,心满意足道别。 川知许朝她们微微一笑,“再见。” 待人走远,坐对面的吴惘轻“啧”一声,摇头叹道:“是兄弟就说实话,我这张脸,到底比老C差在哪儿?” 周延实心眼道:“差点儿自知之明吧。” 于是惨遭主唱大人的拳头暴击。 吴惘:“谁让你说实话了!还是不是兄弟了!” 周延无语地拿起他面前的酒瓶,晃了晃,“也没喝多少啊……你大爷的就纯粹想揍我是吧!” 吴惘得逞地露出一排大白牙。 两个幼稚鬼比在舞台上演得还热闹,偏偏纪律委员有事不在。 川知许颇为无奈地问:“戴维确定不来吃午饭了吗?” “还在开会呢。”周延胡乱擦着脖子上的汗,说:“他们当大学老师的,怎么放暑假也不消停?” “可不嘛!”吴惘看向川知许,笑得有些欠儿,“我还等着他忙完了,好和嫂子一起吃顿简单的家宴呢。我见面礼都准备好了!” 想到吴惘塞给老婆的两张透卡,川知许真想骂他两句。 但这顿饭是一定要请的。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瞒了这么久,这几位“天才”闹起来,或许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反正也不会比现在的离婚进行时情况更差了。 想起早上出门前,老婆开玩笑喊的那声“哥哥”,川知许竟后知后觉得有些脸热。 于是楚侵依就看到她前夫坐在桌前,垂头盯着桌上的残羹冷炙发了好一会儿呆,突然就一脸娇羞地笑起来。 “果然被粉丝夸夸很开心呢。”夏柯语气有些酸酸的,“瞧你老公那副样子吧!我要出名了,我也这么得瑟!” 楚侵依默认点头,也觉得这笑容莫名的有几分讨厌。 眼不见为净,她正准备转头呢。 偏偏楚蔓莘上厕所回来了。 “姐夫!你也在这儿吃呢!我和我姐坐在那桌呢!” 手指一指,川知许转头和楚侵依对上眼。 这个人吃个饭瞎想什么东西呢这么深情!看过来的眼神简直要比桌上这一大盆鱼汤还烫了! 楚侵依迅速移开视线,偏头却看到旁边周延和吴惘手招得快要晃出残影了。 那一桌吃什么了,百香果吗,个个这么热情??? 楚侵依略微有些无语,但还是礼貌地冲二人露出一抹微笑。 川知许突然站起身,和楚蔓莘一前一后,朝她走过来。 不啊,这笑容不是给你的啊!你个自恋狂,还不赶快坐回去! 楚侵依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干脆埋头吃菜。 川知许已经走到她身旁,左手伸过来,扶住她左边的椅背。 一个占有欲极强的动作。 夏柯默默地瞧在眼里,要不是老板在旁边,她都想吹记口哨来调侃一下这位“小心思好多哦”的前夫哥了呢。 “嗨!”秦老板此刻满心满眼都是免费场地的事儿,差点就要起身和甲方握个手了,“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依宝的——” “我知道你,秦主编。”川知许点一下头之后便移开视线,倒是多看了秦斯凡旁边的猫两眼。 橘长:“喵!” 现在则是连猫都懒得给眼神了,低头看回楚侵依那儿,眼底的疏离瞬间散了个干净。 秦斯凡和他的猫怎么惹他了?楚侵依有些纳闷。川知许还知道老秦是个主编?是因为两年前的摄影展? 她还没想出个头绪,脸颊被轻轻碰了一下。 “怎么没说中午要出来吃饭,我好开车送你。”川知许说。 “川老板副业这么多,大忙人一个,我哪儿敢劳烦您呢。” “来烦我吧。”川知许含着笑说:“在我这儿,你的事情永远排在第一位,老婆。” 令人牙酸的话,听起来却是甜蜜蜜的。 可惜,“老婆”是假的,“老公”这话里的真心占几分,“老婆”也懒得去算。 “老公啊,甜言蜜语我们回去躲被窝里偷偷地说,不要便宜了其他人好吗?” 楚侵依抬头望他,冷清的眼神是在催他没事赶紧走。 川知许看懂了,却也不伤心,只是俯身亲一下楚侵依的额头,说:“那,我们晚上见。” 临走前,还慷慨地拿走了点菜单。 秦主编颇为满意:“瞧瞧,咱妹夫这气度!会主动买单的男人,还会计较那点儿场地费嘛!” 楚侵依一个白眼免费送给他。 “什么晚上?”夏柯八卦心藏不住,挤眉弄眼,说:“你俩有约会啊?” “不是约会。”念及楚蔓莘还在,楚侵依只是含糊地说:“去酒吧看演出而已。你也一起来。” 还以为妹妹会热闹追问,没想到她只是眨眨眼睛,说:“我晚上有别的事儿,就不和姐姐你们一起去了哦。” 去哪儿?和谁?什么时候回来?——这是妈妈该问的。 楚侵依只是看了一会儿楚蔓莘,叮嘱了一句:“早点回来。” 妹妹立马乖乖点头,说:“放心吧姐!我在学校社团学过一点儿Chinese Kungfu!啊哒!” “妹妹好厉害。”秦斯凡绅士地捧场完,看着楚侵依,说:“依宝,晚上我也想去看看。” 这是免费场地的事儿一天不落地,他就一天睡不好觉! “我真想给叔叔阿姨打个电话。”楚侵依说:“问问她们是哪一年饿着你了,你要这么饥一顿饱一顿地活着。” “哪一年都没饿着我。”秦老板把猫抱起来,脸埋进猫毛里蹭了蹭,说:“灯红酒绿,及时行乐,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 楚侵依拉着妹妹起身就走。 回到家,被蹲在门口好大一坨生物吓一跳。 “姐!”“好大一坨”猛地跳起来,因为蹲久了脚麻,又嘶啊嘶啊地靠着门金鸡独立,脸上笑容还是大大的,“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楚侵依看着门口眼熟的行李箱,头又开始疼起来。 “李雾阳!”楚蔓莘率先不满地叫起来:“你懂不懂礼貌啊,怎么随便在别人家门口露营!还不快拿好你的东西走开!” “楚蔓莘,我来找我亲姐,关你什么事儿?”李雾阳看着楚侵依,说:“姐,咱爸往我箱子里塞了好多特产,都是给你一个人的。” 楚蔓莘:“我呸!谁稀罕呐!” “又不是给你的,谁管你稀不稀罕?你的意见很重要吗?” 楚侵依:“……” 大早上送来一个妹妹,现在又送过来一个弟弟。 楚仪英和李候春是把她这里当托管班吗? 自己的小孩自己管啊。 眼瞧着楚蔓莘气势汹汹撸起袖子要上演一番Chinese Kungfu,楚侵依忙拉住人,说:“行了,都先进来再说。” “好嘞。”李雾阳拎起行李箱。 “切,白费功夫!”楚蔓莘说:“反正最后也是要拿出去的。” 李雾阳憋着火气,说:“你什么意思?” “家里只有一间客房,不好意思,我一大早就已经铺好床了!” 李雾阳看向楚侵依,两只黑眼睛可怜巴巴的,“姐……” 楚侵依头愈加疼。 “你先把行李拿进来,放门口也不是个事儿。但是家里确实没地方住了。”她思来想去,打算把麻烦事推给前夫,“要不,你去和你姐夫挤一挤吧。” 李雾阳眼睛一亮,“行啊!我也好久没和我姐夫聊聊了。” “你当家访呢?还和姐夫聊聊?”李雾阳说一句,楚蔓莘要呛他一句,说:“你怎么不去和你三大爷聊聊?” “我没三大爷……” 楚侵依听不下去了,疾步往书房走,边走边说:“你们慢慢聊,我去工作。谁要是吵到我,谁今晚就卷铺盖走人。” 客厅里倏地安静了。 “姐,我出门了哦!” 楚蔓莘敲完门,探头进来。 楚侵依抬眼看一眼电脑屏幕上的时间——刚刚过下午四点。 “不是说约在晚上吗?” 楚蔓莘站在门口,故意大声嚷道:“家里有陌生男子在,我真是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 下一秒,客厅里远远传来一句:“待不下去正好!请把房间挪出来给待得下去的人住!” “姐,你看他那副野心勃勃的蠢样儿吧!” “嗯嗯,我叫你姐夫收拾他。”楚侵依随口应道,“晚饭还回来吃吗?” “不吃啦。我尽量早点儿回来哦。” 楚蔓莘轻轻带上门,路过客厅,朝坐在沙发上的李雾阳冷哼一声,出门下楼。 【楚蔓莘】:在哪儿? 【高柏折】:家呢。 【楚蔓莘】:出来,姐请你吃饭 【高柏折】:想吃鳗鱼饭。 【楚蔓莘】:准了 楚蔓莘等在十字路口。 七月中旬,天黑得晚。太阳不知疲倦地释放着滚烫的光线,人站在柏油马路上,不脱衣服蒸免费桑拿。 楚蔓莘等得不耐烦的当儿,面前停下来一辆出租车。 门推开,奢侈的冷气扑到楚蔓莘腿上,她贪婪地往前凑近点儿。 高柏折正好从车里出来,长腿一迈,恰好踩到她的凉鞋上。 “啊,抱歉。” 楚蔓莘脚趾疼得想踹人,奈何看到眼前发着白光晃眼的主,气也撒不出来了。 “你敢穿得再嫩点儿吗?”楚蔓莘视线扫过他的鹅黄色T恤和白色休闲短裤,皱着眉说:“我送你的牛仔运动套装呢,怎么不穿?” “穿过一次。”高柏折抬手摸着钻石耳钉,说:“可能是布料有点儿扎人,穿着全身冒红点子。” “娇气包!”楚蔓莘踮起脚,搂过他肩膀 ,说:“快走!热死个人!” “得吃快点儿了。”高柏折有些兴奋地说:“晚上还要去看演出。” “哪支乐队啊?”楚蔓莘问。 “阿冉推荐的,我也是第一次听说。”高柏折说:“名字挺酷的,叫楼燃。” “楼燃……”楚蔓莘长叹口气,“这名字,夏天听不得热死!” “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白马啸西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小心思好多哦 第7章 你自己心里清楚 空白的画稿是思绪的具象化。 一整个下午的构思和否定,是又一次能量与热情的消磨。 楚侵依坐在电脑前,手里的压感笔拿起又放下,最后只是无力地深叹一口气。 多久没有陷入“画了删删了画”的死循环了? 想起上高中那段紧张的时间,她被楚仪英按着早晚练钢琴,但她的心思全然不在音符上。 背着亲妈,在一张张五线谱背面发了疯似的涂满一个个未忘却的梦境,写实的、抽象的。流畅的线条塞满纸张的每一处角落,累,也乐此不疲。 她是很早就确定自己要和画笔彼此驯服过一生的。 如今笔下无物的窘境,实在是很糟糕。 楚侵依再也坐不下去,撒气般用力弹起身,刚打开书房的门,就听到李雾阳超响亮的一声:“姐夫!” 这两个字仿佛有奇效,瞬间就解了她一大半的头疼。 没想到有一日,川知许竟也成了令她愉快的存在。 楚侵依浅浅笑着,缓步走到客厅。 李雾阳正猴似的绕着他姐夫上蹿下跳,“好久不见!姐夫你又帅了!我今天差点被赶出门!你都不知道楚蔓莘有多无理取闹……” 诉苦的话儿一句一句衔尾蛇般无间歇地往外蹦,川知许点头应着,眼睛却望向他老婆。 楚侵依发誓她看到了他眼里“救救我”三个大字。 她笑出声,心情颇好地走上前,挤开猴子弟弟,手亲热地挽住川知许的胳膊,替他解围道:“来了,老公!吃了吗?” 川知许低头看着近在眼前的枕边人,失神片刻,才柔声回:“吃了。你呢,吃过了吗?” “我姐也吃过了!”李雾阳嘴巴闲不住,“还是我给我姐点的外卖呢。姐夫,你知道不,我姐画起画来那叫一个投入,我一开始去喊她吃饭,她还不乐意吃呢!姐夫,你以后可得上点儿心,一日三餐一定得让我姐按时吃才行。” 楚侵依哪儿想到他还会告自己的状,轻哼一声,对着川知许小声说:“他好烦。” 川知许贴近她耳朵,也用气音说:“那我们快快走,不带他。” 不带上自然是不被李雾阳允许的。 弟弟不仅跟紧了,还要提条件:“姐夫,一会儿能让我开车不?我爸把他的破车看得可紧了,从来不让我碰方向盘。可我妈说了,我的车技比他好了不止三个驾校教练!” “行啊。”川知许干脆地把车钥匙扔给他,放慢脚步和楚侵依走在稍后面。 二人世界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是会有的。 “你今晚怎么没换上cos装啊?”楚侵依突然问他。 川知许奇怪道:“我应该cos谁?” “许知川、Charles、老C、C哥,”楚侵依看向他,“还是说,川知许才是你一直在扮演的角色呢?” 她不等川知许回答,跨一大步到车前,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座。 热心司机李雾阳看看车外的姐夫,看看旁边的亲姐,按下车窗,朝川知许喊:“姐夫,要不还是你来开?” 姐夫说不用,就是一路上脸都挺黑的。 不过也可能只是夜色太美啦。 李司机心态良好地想。 车停在酒吧门口的时候,李雾阳心态有些崩。 饭后来酒吧消食,这一鬼点子,也不知道是他姐还是姐夫想出来的。 再看看叭,等等再教训人。 等到姐夫熟门熟路带姐弟二人绕过眩晕的浮夸风走廊到休息室时,李雾阳琢磨出来了,猛地转向川知许,痛心疾首地说:“姐夫,我宁愿你中年发福地中海,也好过现在这样。” 川知许好笑地问:“我现在这样是什么样儿?” 李雾阳叹口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小弟就不多说了,你自己心里清楚。” “噗嗤!” 偷听墙角的是前后脚到的秦斯凡。 “许久未见,雾阳弟弟还是如此爱操心啊。” “秦哥!”李雾阳因为在秦斯凡家借住过一晚,两人关系还算不错,“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跟着你夏柯姐姐来凑热闹的。” 秦斯凡指指里面,楚侵依望过去,夏柯正和丁璞缩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他从早上开始就不理我了!” 丁璞想起一大早跑来拍他家门然后留下一句“我讨厌你”的川知许,幼稚的好像一位下一秒就要说出“我要和你绝交”的幼儿园小朋友。 “我思来想去,恐怕还是和你闺蜜有关系。”丁璞说:“你是没看到,那天我说起认识他老婆时他的脸色,乖乖,就跟我要给他戴绿帽似的!” “学长,麻烦讲重点好吧。” 夏柯刚到酒吧就被丁璞拎到休息室,翻来覆去地讲他今天是怎么受尽前夫哥白眼的。 得亏她不是心理医生,否则她高低要收他千把块钱。 “哎呦,我就想你帮个忙,去他宝贝老婆那儿套个话,我到底怎么惹他讨厌啦?”丁老板实名委屈。 “这种事情你直接问她就行。”夏柯看到走进来的楚侵依,笑着说:“我家依宝宝很通情达理的,她老公讨厌的人,她现在或许会喜欢得不得了呢。” 丁璞扭头看到楚侵依,立马站起来,笑呵呵地迎上去,说:“弟妹!你能大驾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胡言乱语些什么。”川知许护犊子似的把懵圈的老婆护身后,说:“我先去换衣服,一会儿丁璞会带你们出去。” 李雾阳奇怪,来酒吧就算了,“怎么姐夫还要去换衣服?” “因为他一会儿要上台表演啊。”夏柯说。 李雾阳瞪大眼,“姐夫?表演?诗朗诵啊?” 夏柯笑出声,拍拍李雾阳的肩膀,说:“弟啊,咱们一家人都被你姐夫忽悠惨啰。” 没能问个明白,丁老板热情招呼着大伙儿前去预留出来的卡座。 “酒水饮料水果瓜子桌上都有,弟妹,你敞开吃,不够我再送过来。” 楚侵依尴尬一笑,一句“多谢”还没出口,手里就被塞了一串西瓜。 “都吃,都吃哈,不用替我省钱,托你老公的福,我这两天有的赚呢。”丁老板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楚侵依听完,朝某位抠门的富二代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眼。 不看不要紧,一看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这位正在把一包包坚果和花生死命往西装口袋里塞的秦老板,您还能再见缝占便宜点儿吗? 真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比人和铁公鸡之间的差距还大! 楚侵依没眼看,转过头,却看到不远处吧台前,她亲妹正搂着一个卷毛男子,酒酣胸胆尚开张。 她蹭的就站起来了。 “怎么了,姐?”李雾阳用叉子叉起一块多汁的哈密瓜。 “别吃了。”楚侵依冷着脸,说:“去给我把楚蔓莘绑过来。” “蔓莘?” 夏柯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果真见蔓莘妹妹正和一个脸嫩的男同学勾肩搭背。 平日里乖巧听话的甜妹画风突变,隔着喧闹的几桌人,夏柯好像都能听到她豪放不羁的大笑声,不知怎的,夏柯就有些心疼起她家依宝宝了。 “李雾阳快快去,”夏柯搂着楚侵依坐下来,“真是一家子都不让人省心!” “李雾阳!” 后背被超用力地拍了一下,楚蔓莘皱眉正想转身骂,却没想到是老冤家。 “我和你不熟,所以出门在外,遇到我不用打招呼。” “我打个屁的招呼!”李雾阳瞥一眼她旁边的小白脸,有些幸灾乐祸地说:“等着我姐招呼你吧!” “姐?”楚蔓莘心道没这么倒霉吧,她扭头望一圈,就这么倒霉地和板着脸的楚侵依对上眼。 小脸一下子就垮下来了。 但还是逞强地冲李雾阳冷哼,说:“我姐才舍不得打我呢!” 话虽这样说,腿已经有些发软了。 她灌下一杯冰柠檬水,清了清嘴里的酒气,拧了一下已经微醺的高柏折,“拜托你清醒点儿吧!睁大眼,跟我去负荆请罪!” 高柏折点点头,站起来,“哦。眼睛已经睁到最大了。我没犯罪啊。” 楚蔓莘想白他一眼,但她忍住了,因为姐姐在看。她押犯人似的,推着高柏折走到卡座前。 忐忑地看一眼亲姐,忐忑地问:“姐,你怎么在这儿?” “坏你好事了是吧?”楚侵依挑着果盘里的水果,眼珠子转来转去,就是不看向楚蔓莘,“你要看不惯,我立马就走。” 这可急坏楚蔓莘了,连连摇着手说:“怎么会!姐你坐着就行!我也不想来的,都是我朋友,非拽着我来!” 锅生来是要被坏人甩的,楚蔓莘大力拎过身后沉默的替罪羊,“高柏折,还不快叫大姐!” “大姐。”高柏折看一眼冷着脸挑葡萄的楚侵依,眼神很快地收回来,只是脸有些泛红。 他生得白,于是叫害羞藏无可藏。 天可怜见的。 夏柯看得那叫一个稀罕。见他手里还拿着楼燃乐队的应援棒,笑着说:“哟,弟弟你也是一粒ash呢?” 秦主编不懂就问:“贝壳,唉嘘是啥意思?” “你大学过四级了吗?”夏柯斜她老板一眼,说:“ash,灰烬,咱楼燃粉丝的统称。” “夏柯姐姐,你也知道楼燃啊?”楚蔓莘借机往她姐旁边挤,一坐下就殷勤地给她姐剥橘子。 夏柯说:“多亏你姐夫,否则我也不知道呢。” “姐夫?”楚蔓莘惊讶,“他不会也是ash吧?” “呵呵。”夏柯说:“他可不是ash,他是bassist(贝斯手)呢。” 话落,灯光暗下来。 欢呼声如燃烧的火舌蔓延至缓缓升起的舞台上。 楚侵依终于不再盯果盘。 她望向站在最右侧的男人。 男人也抬起脸,望向她坐着的卡座的方向。 舞台灯光足够亮,他站在上面,大概是看不见她的。 或许她现在离开了,他也发现不了。 只是不知道到时候会难过、会失望的,是许知川呢,还是川知许? “姐夫?!” 楚蔓莘尖锐的惊呼声融入歌曲的前奏,倏地令楚侵依定下心来。 酒酣胸胆尚开张——《江城子·密州出猎》 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愿挤,总还是有的。——鲁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你自己心里清楚 第8章 急着回去陪老婆 两首歌唱罢,主唱吴惘抬手飞吻一个个飞出了天际。 楚蔓莘简直看呆了。 从见到她姐夫上台开始,到演出结束,瞪圆的眼睛全程就没缩扁过。 她眨一下酸涩的眼,细小的泪珠从眼尾沁出。 楚蔓莘扭头看向她姐,“所以说,姐夫是个玩摇滚的?!” 上扬的尾音透露出尚未平息的震惊。高柏折曾经被她反问过相似的一句话,因此耳尖地听出了一丝藏不住的失望。 他瞥她一眼,抿了抿饱满的嘴唇。 “哇靠!姐夫弹贝斯的样子也太酷了吧!”李雾阳被他姐夫的激情表演燃成“灰烬”,伸长着脖子,舍不得把眼睛从舞台上移开。 姐夫来酒吧喝酒,nonono! 姐夫来酒吧演出,帅帅帅! “走了。”楚侵依淡定起身。 “啊?”李雾阳依依不舍的,“不等姐夫一起吗?” 夏柯轻笑一声,拍拍他的肩膀,说:“弟啊,除了你之外,还有几百个粉丝在等着你姐夫呢,你觉得你能在你姐夫那儿排第几?” 李雾阳自信挺胸,不带一秒犹豫的,“我的地位不好说,但我敢保证,我姐绝对排第一!” 谁料,听到旁边亲姐冷嗤一声,“谁稀罕。” 楚侵依瞥一眼弟弟和妹妹,说:“不想走的人自己想办法回家,都是成年人了,再当姐姐的跟屁虫,已经不如小时候可爱了。” 说完,转身走得干脆。 楚蔓莘和李雾阳对视一眼,争先恐后地跟上去。 “姐,等等我啊!” 笑话,都成年人了,谁还稀罕可不可爱,姐最重要! 酒吧门口。 楚侵依沉默片刻,扭头看向秦斯凡,“忘了我没开车过来,今晚得劳烦秦主编当一回免费司机了。” 秦斯凡张嘴还未出声,李雾阳已经积极地举手扑过来,“秦哥!秦哥!能让我来开车吗?” 秦斯凡笑着点头,“当然可以啦,我拿钥匙给你哦。” 于是手摸进西装口袋。 先掏出一包焦糖味瓜子,紧接着是一包奶油味板栗、一包花生、一包松子…… 哆啦A梦都快被秦主编馋哭了。 夏柯捂脸叹气:“得亏我们秦总脸长得还算不错。” 否则往丐帮里一扔,那都是会因为能力过于出众而被记名投票为帮主的! 后半句心里话,秦斯凡听不着,捧着一堆零食,明媚地笑着说:“谢谢贝壳夸奖。” 夏柯从背后抱着楚侵依,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小声嘀咕道:“怎么办呢,依宝宝,欺负傻子死后是不是上不了天堂啊?” “尽情欺负吧,”楚侵依笑着说:“他舍不得你下地狱的。” 李雾阳终于等到车钥匙,兴高采烈当起司机。 秦斯凡坐进副驾驶座,楚侵依和夏柯一左一右开车门,剩楚蔓莘和高柏折还站在路边。 “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乖巧懂事高柏折。 “那你小心点,到家发个消息哈。” 楚蔓莘叮嘱完小弟,迈步往前走,高柏折突然一把拉住她。 差点被拽了个大马趴,楚蔓莘有些上火地瞪一眼高柏折,“出尔反尔也别这么快吧?别告诉我你一个人不敢回家。” “不是这个……”高柏折扭扭捏捏,望一眼车子的方向,望回来,看着楚蔓莘说:“大姐有对象了吗?” “什么大姐?”楚蔓莘一时没反应过来。 车里夏柯开车窗催她一声,她扭头应去,瞄到她亲姐,一下子瞪大眼,猛地拍向高柏折的后脑勺,“你大爷的瞎想什么呢!我姐夫刚还在台上吹拉弹唱呢!” “哦,就是他啊,我还以为是另一个姐的老公呢。”高柏折搓搓耳钉,说:“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 “什么都敢问,怎么,上个月过生日长大一岁,吃进去的蛋糕在胃里恶化成雄心豹子胆了?!”楚蔓莘一脸晦气地瞪他,“以后这种脏耳朵的问题不准问!” 耳朵脏不脏不知道,高柏折的耳朵是彻底红了,“你别告诉大姐。” “我是这么欠揍的人嘛!走了!” 楚蔓莘气呼呼坐上车,看到她姐,又起一身鸡皮疙瘩。 李雾阳偏偏嘴欠道:“怎么这么慢?和你小男友就这么难舍难分?” “狗屁的小男友!”楚蔓莘说:“他现在纯粹是狗屁不如!” 夏柯好笑地拍拍她的脑袋,“不气不气。男人都是这副德行,要么是狗屁,要么狗屁不如。” “可是姐夫就很帅啊!”李雾阳立马为他姐夫鸣不平。 “川老板是还不错。”秦斯凡说:“不仅摄影技术佳,搞乐队还那么成功。这下可赚到了,妹夫的粉丝要是都过来咱杂志社的周年展,不怕周边卖不出去。对了,说起周边,依宝啊,什么时候来一趟杂志社一起开个会呗。真得抓紧了,两个礼拜也不知道能不能搞定……” 楚侵依:“……” 谁来把这个工作狂魔扔出去! 得到明天去杂志社开会的答复,秦主编心情颇好地向姐妹弟三人道别,载着夏副主编扬长而去。 “你怎么也跟来了?”楚蔓莘嫌弃地看一眼李雾阳,摁电梯,“家里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你不知道吗?” “你主人翁精神倒是挺强的,不过是比我早到一步罢了。”李雾阳冷漠回击。 楚侵依揉一下太阳穴,走进电梯,“谁再呛一句,谁就去爬楼梯。” 妹妹弟弟瞬间安静如两颗鹌鹑蛋,各自孵在电梯一角。 “姐,”左边的蛋忍不住开口道:“你怎么不早说姐夫是搞乐队的啊?” “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 “他主动交代的吗?”楚蔓莘接着问。 “我无意间撞破的。” “呵。”楚蔓莘低声冷哼。 竟然是瞒着老婆在外面玩乐队的! 这不得不防着啊。 虽说高柏折就是搞乐队的,人也不坏吧,但是这家伙刚见一面就问姐姐有对象没,估摸着再长几个月,也是个不靠谱的。 楚蔓莘看一眼手机,已经开始针对起她姐夫来,“都这个点了,没想到姐夫夜生活过得倒是蛮滋润的嘛。” “这么早就回去了?” 酒吧休息室里,吴惘长手长脚摊开在沙发上,笑眯眯地看着换好衣服的川知许,“又急着回去陪老婆?” 川知许默不作声,低头整理琴包。 周延哪壶不开提哪壶,扎心地问:“怎么嫂子没等C哥就回去啦?” 三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丁璞。 丁璞被盯怕了,立马委屈地叫起来:“看我做什么!又不关我的事!人要走我还能把人绑起来不成?!” 戴维转回头,看向川知许,说:“老川,什么时候一起吃个饭吧,好歹兄弟一场,喜酒没喝上,份子钱还是要给的。” “虽然你和嫂子已经离那什么了。”周延小声补刀。 川知许抬头看他一眼,周延立马抱着矿泉水瓶躲到吴惘身后。 “让你多嘴!”吴惘顺手捞起旁边的鼓棒敲他头。 川知许看向戴维,说:“好,我问问她。” 川知许推门进来,姐妹弟三人正坐在客厅看电影。 楚蔓莘摁了暂停,率先站起来,一脸严肃地问她姐夫:“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十点都没到,哪里晚了?”李雾阳随时要和她唱反调:“你突然扮什么老妈。” 楚蔓莘已经走到川知许旁边,凑近闻了闻,夸张捂鼻子道:“一股子酒精香水味,难闻!” 李雾阳默默翻个大白眼。 川知许无奈失笑,看向楚侵依,“我回来了。” “嗯。”楚侵依坐在沙发上,指着李雾阳,说:“把他带走,他这几天和你睡。” 川知许:“好。” 两个人对视一会儿,楚侵依移开视线,川知许突然喊她:“老婆。” 她只好又扭头看他,“干嘛?” “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川知许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去阳台说吧。” 神神秘秘的,楚侵依皱眉看他,拍开他的手,站起来走去阳台。 两盆蓝雪花明目张胆地霸占着宽敞的窗台。 偷花的人和被偷花的人都默契地撇开不提。 “明天晚上一起吃个饭?”川知许关上阳台的玻璃门,说:“正式认识一下吧,虽然有些晚了。” “晚了还吃什么饭?”楚侵依说:“就算一起吃了饭,以后也是再也见不到的陌生人,何必多此一举。” “谁说见不到?”川知许迈进一步,低头看着她,说:“他们不会是陌生人,因为我不愿意。” 楚侵依冷笑一声,“事与愿违的事情多了去了,请问你哪位?” “我是你老公啊。”川知许偏头亲她右脸,柔软的一个吻,带着温暖的体温,“那我明天来接你好吗,老婆?” 楚侵依伸出双手用力推他。 川知许后退两步,背抵着墙,含笑看她,“怎么突然壁咚啊?” “我发现你老占我便宜哎。”楚侵依抬眼看他,“谁说你可以亲我了?结婚的时候倒是会扮正人君子,装柳下惠装这么久,老公,你身体还好吧?” “当时觉得没必要太着急。”川知许说:“但现在不一样,时间紧迫,我怕你太晚知道。” “知道什么?”楚侵依看着他,挑眉问。 “我喜欢你。”川知许抓住她摁在他胸前的手,“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在追求你了,楚侵依。” 表面上的高柏折:小弟让车乖巧懂事 实际上的高柏折:觊觎大姐胆大包天 天好冷,写点甜甜的暖暖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急着回去陪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