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闯祸精遇上爹系帝王》 第1章 前情1 雍成二十三年初冬,京城下了一场急雨,把东宫梁上的红梅打折了。 东宫不比往常的热闹,许是下雨的缘故,太子萧濂屏退所有的东宫侍从,站在洒着雨水的屋檐下,附身逗弄连廊上蔫了很久的桃花。 两盆粉嫩的桃花耷拉着脑袋,分别在萧濂的指尖晃动,被揉搓成两个粉红的小圆球。萧濂拽下一朵花瓣,含在嘴里。 他站直身子抬起头,看着如雾般的雨帘,将桃花瓣吐了出来。桃花自觉的落在檐下,被雨水和金律玉液浇的湿漉漉的,像是被折磨了许久的老情人。 萧濂视线下移,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由自主的笑了笑。 雨势渐小,旨意比天大。 视线上移,大监骚弄着拂尘走过来,“太子殿下,请吧!” 萧濂瞥了他一眼,抬头挺胸的从大监面前走过去。雨水冲在萧濂的脸上,后面跟着的人要给他打伞,他快走几步,甩下其他人,大步迈向乾清宫。 他刚送走了太傅,目视着乾清宫的方向。已经很久没去过了。 乾清宫不比东宫,这里热闹的像是宫外的市集,太医们焦头烂额的在雨中踱步,一时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司礼监的太监们吆五喝六的在乾清宫外教训下人们,见到太子来了,也只是皮笑肉不笑的行礼。 萧濂不与他们计较,一路盯着那些太监们的一举一动,面无表情的从他们面前走过,径直走到龙榻旁。 龙榻两侧的人纷纷跪下,萧濂抬了抬手,那些人起身退避,最后大门紧闭,雍成帝缓缓的睁开眼睛。 “来了。” 萧濂点点头,雍成帝拍了拍龙榻,示意萧濂坐下来。 萧濂将雍成帝扶起来,“父皇,你……” “朕没事。”雍成帝气息不稳的说,“十三年前,也就是雍成十年……” “陛下,太傅求见。” 好不容易有和父皇独处的机会,结果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就被大监打断了,萧濂又气又恼,雍成帝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 “宣。”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萧濂不用想也知道太傅此举名为探望实则监视。 雍成帝咳嗽了几声,等太傅推开门,他握住萧濂的手,“小心……靖南王。” 萧濂的手指微紧,被雍成帝指腹的茧磨的生疼,父皇让他小心靖南王,还是当着太傅李钰的面,其中门道可多着呢。 当着雍成帝的面,萧濂无心走神,雍成帝病重了大半年,现在已是强弩之末,萧濂身为太子,也时刻准备着担起天下的责任。 太傅缓缓的走过来,像是故意给他们父子留下单独相处的时间。 太傅走到龙榻前,距离萧濂不远的地方,扫视了一圈,附身叩首:“微臣拜见陛下,太子殿下。” 雍成帝将李钰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热情的说:“仲晏来了,快快平身。” 李钰大手大脚的起身,目光停留在雍成帝和太子之间。 雍成帝盯着太子看了很久,握紧的手不停的摩擦几下,依依不舍的说:“我与太傅还有话说,你先退下。” 萧濂收回定格在父皇身上的目光,冷冷的应了声:“是”。 靖南王府。雨停了。 满府的梅花开的旺盛,红色的花苞绽放着,远远望去,如同红色飘带。 当然,靖南王的火气更旺盛。 府内庭院交错,空的寝室多到数不过来,人却都集中在了院子里,纷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院子里摆了一条长凳,长凳上趴着十三四岁的少年,光屁股上的藤条印明显。 靖南王撸起袖子,“你个小王八羔子,老子打死你!” 靖南王的脾气是出了名的暴躁,在场的只敢看戏,不敢规劝。 藤条啪啪的落在少年红肿的屁股上,周围的人跃跃欲试,最终都被靖南王的眼神吓回去了。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正房夫人才慢悠悠的出来,“老爷,您又干什么呢?” “这个小王八崽子,还想着查他娘的那些屁事儿,为了这个什么人都敢惹!” 靖南王吼的声音传到了隔壁,手中的藤条始终没停,一下又一下的落到少年的臀上。 少年趴在长凳上,眼角被藤条抽的泛着泪花,誓死不让眼泪落下来。靖南王下死手,他也一声不吭。 靖南王从小在军营长大,疆场厮杀无数回,从来不带怕的,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他想打死谁,就打死谁。 藤条如鞭,抽在少年的心尖,直到被太傅的到来打断。 “王爷。”太傅拿着折扇敷衍的行礼。 当朝太傅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也是靖南王和太子的老师,靖南王见了太傅也是老鼠见了猫,乖乖的收起尾巴。 “是小儿不懂事,本王已经教训他了。”靖南王恨铁不成钢的说。 太傅笑笑,走到少年的面前,蹲下来温柔的问:“既然知道了,敢不敢和我走?” 少年点点头,被太傅抱了起来。 靖南王想出手阻拦,却被少年桃花眼中的恨意吓到了,伸出去的手尴尬的停留在空中,眼睁睁的看着太傅把小孩儿抱走。 太傅抱着少年出了王府,坐上车辇,听到了几声闷雷,雨又开始哗哗下起来。 街上的人并不多,太傅落下帘子,看着可怜兮兮的少年。 “小子,想报仇?” 少年颤抖着穿好亵裤,擦干眼泪,眨巴着桃花眼,“嗯。” 太傅点了点他的头,“你叫什么?” “楚熹。” 楚熹刚穿上亵裤,身后一阵火辣辣的疼,他抬手去披外袍,被太傅手中的折扇打了一下。 楚熹默然。 太傅盯着他的眼睛,“我给你报仇的机会。” 楚熹揉了揉不怎么红的眼,不再动弹。 车辇停在了皇宫门口,楚熹下了车,看到宫门口停着的马车愣了一下,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马车? 马车上下来的都是像他这么大的少年,太傅命令他们排成两排,跟在他和太傅的后面,一路穿过红墙,走到东宫停下。 身后的少年们好奇的往里面探了探头,楚熹紧抿嘴唇,眼中收不住的杀意。 太傅突然在他的屁股上踹了一脚:“记住,活下去才能报仇。” 楚熹吃痛,却也纹丝不动的站着,暗自记下。随后跟着太傅来到了东宫,见到了太子萧濂。 萧濂穿着一身透白色薄衫站在风中,朝着太傅行了学生礼。 初冬的京城还下着雨,当朝太子连披风都没穿,还要在这里选“妃”。 楚熹暗戳戳的瞪了萧濂一眼,萧濂也看在眼里,嘴角微微勾起。 太傅回礼,让少年们站成一排,以便太子殿下挑选,太子从他们的身前略过,一眼相中了楚熹——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儿时玩伴。 相中的原因很简单,其他人他都不认识,只有楚熹与他打过照面。 楚熹生了一双极其漂亮的桃花眼,眼中迷离着云雾,朦胧却又清澈见底,萧濂很是喜欢。 身为太子,他本不好男色,可要装出一副好男色的样子,来迷惑太傅。 太子处境艰难,雍成帝病重,太傅把持朝政,萧濂比谁都清楚,只要他一上位,就是太傅牵制朝臣的傀儡。 太傅给他送小男孩,他是躲不过去了,还不如选个自己喜欢的。 萧濂看了一眼就知道楚熹受了伤,他憋着坏的绕到了楚熹身后。 楚熹紧绷着的神经丝毫不敢松懈。 萧濂在他身后停了很久,原地踏步暗示楚熹自己已经走了,楚熹这才放松。 “啪”的一巴掌,楚熹被打蒙了。 屁股刚被藤条抽过,又被萧濂打了一巴掌,楚熹险些没站稳,向前趴去。萧濂眼疾手快的扯住他的胳膊,稳稳的接住他。 这个姿势……太羞耻了。 楚熹弯着腰趴在萧濂身上,脸唰一下子红了下来。 “抬头。”萧濂说。 楚熹不敢直视萧濂的眼睛,只是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来,落在萧濂的锁骨处。 这处在颈肩过渡处浑然天成的锁骨,犹如琴弦般优雅标致。楚熹咽了口水。 “这么喜欢孤?”萧濂说。 楚熹抬眸:“……” 对上萧濂的视线,楚熹僵了一下。 萧濂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轻轻的拍了几下他的屁股。楚熹“嘶”的一声,被萧濂抱到内室,萧濂给他摆好姿势,握趴在床上。 “亵裤脱了。”色狼太子说。 楚熹浑身哆嗦,为什么要脱裤子? “被打完怎么能不上药呢?” 楚熹犹豫的不肯动手。萧濂扯开他的系带,将亵裤褪到腿弯。楚熹感受到了血肉的撕裂,疼的他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萧濂轻轻摁了一下,从柜子里拿出药膏。楚熹缩了缩身子,被萧濂按住,“别动,再动揍一顿。” 楚熹不动了。冰凉的药膏贴在他的臀面上,**的疼痛感被激发出来,楚熹委屈的想哭,他又觉得在太子面前哭不太好,生生的忍到上完药。 整个过程楚熹一声不吭,萧濂疼的揪心,上完药搂住楚熹的脖子,安慰道:“疼就哭出来。” 自从母亲去世以后,再也没有人安慰过楚熹,他在家里除了挨打,就是在挨打的路上,脾气暴躁的父亲和假意劝解的后妈,楚熹的童年过的支离破碎的。 萧濂只是单单说了一句话,楚熹就绷不住了,开始在太子怀里嚎啕大哭。 太子给他调整姿势,把他搂在怀里,一只手轻轻的环住他的头,令一只手托住他的身子,确保碰不到伤口。 “几年不见,这么多委屈啊?”萧濂说。 楚熹:“?” 哭声戛然而止。 “不记得了?” 楚熹摇摇头,趴在萧濂怀里。 萧濂怀里的雨停了,外面的雨却不见停,反而下的更大了,伴随着雨声风声惊雷声,还有驾崩的钟声。 楚熹跪在原地,萧濂和太傅来到乾清宫外,跪地叩首。 雍成二十三年十二月初五,雍成帝驾崩,国丧三年。太子萧濂登基,为雍明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内殿外跪了一片,萧濂微微抬手,众卿平身。 他目视前方,看到了大雍的万里疆土,也看到了太傅的居心叵测。 从他坐上这个位置开始,他就要肃清朝堂,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太傅李钰。 当然,要杀太傅之前,还要杀很多人。 乾清宫 “噗嗤!” 金樽匕首穿过原太子侍读的心口,鲜血喷涌而出,又被大雨冲刷干净,萧濂手中匕首入鞘,略带嫌弃的在雨中洗干净手,瞥了一眼抖成筛子的楚熹慢吞吞的将金樽匕首递给他,“想要吗?” 楚熹拼命摇头。雨水灌进膝盖,恨不得一头扎进雨水里,这样萧濂就感受不到他的害怕了。 “不想要啊?”萧濂失望的说,“也罢。” 萧濂拉起跪在地上还没缓过神来的楚熹,“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朕刚登基,就查到了他背着朕干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你说,朕怎么能饶过他?” 楚熹腿软的往下溜,被萧濂夹在右臂下,他一睁眼就能看到那具被雨水冲透了的尸体。 “唔……” “不许哭!”萧濂吼道。 楚熹吓得禁声。 萧濂放下他,捏住他的肩膀,“朕此生,最讨厌他人背叛。” 楚熹默不作声。 “说话。”萧濂抬起他的下巴,“说你此生都不会欺骗朕,不会背叛朕。” “我……” 萧濂锐气不减:“说!” “我此生都不会欺骗陛下……不会……不会背叛陛下。”楚熹支支吾吾的说完。 萧濂上下打量着他:“否则……”朕一定不让你好过。 否则会怎样,楚熹不敢看那具尸体,否则他也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死无葬身之地。 帝王一怒,血流漂杵,楚熹今日见识到了,他像只受了伤的小兽,缩进自己的软壳里。 萧濂顶着雨抱起他,回到内室。 “刚才……吓到你了?” 楚熹不敢说话。 萧濂逗弄他一番:“哑巴了?” 楚熹勉强撑住:“没……没有。” “只要你不欺骗朕,不背叛朕,朕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萧濂安慰道。 楚熹还没有笑模样,显然吓得不轻,萧濂握住楚熹的手,“朕刚刚没了父皇,你就别让朕费心安慰你了。” 楚熹抬起头,欲言又止。 预收:《宿敌为何要娶我?》 天之骄子洛清怜重伤后失忆了,灵力散了十年,最终成了美丽废物,整日病恹恹的。 失忆后的洛清怜也放飞自我,又皮又懒又好色,还不慎与昔日宿敌楼残月滚了一夜。 一夜后,洛清怜想跑却没跑成,被只爱打架的楼残月囚禁在侧。 洛清怜:……想打架是吧? 那就让你也尝尝灵力散尽的滋味! 自此,洛清怜无休止的闯祸,专挑棘手的大能挑衅,挑衅完就跑,留下楼残月收拾烂摊子。 洛清怜躲在暗中冷眼旁观:宿敌重伤他鼓掌,宿敌轻伤他补刀,快哉快哉! 洛清怜也耗了楼残月十年,终于将楼残月耗的命悬一线,近乎一命呜呼,不料宿敌却突然放弃打架,撒泼打滚要娶他。 洛、装失忆、清怜:?宿敌为何要娶我? 楼残月,九州闻风丧胆的大魔头。十年前启动乾坤生死阵,转移一人体内魔音,然后……那人不认识他了? 那不成。就算装傻充愣,他也要娶到老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前情1 第2章 前情2 雨声哗哗,内室无声。 萧濂沉思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楚熹的嘴唇抿成一线,眸中添了惧色。 萧濂皱眉,捧着楚熹的脸,不轻不淡的问:“想说什么?” 楚熹摇摇头。 “在这好生待着。” 萧濂起身,楚熹小鹿乱撞似的拽住他的龙袍,意识到自己失态,立马跪下。 萧濂抬腿顶住他的膝盖,将他抱到床上平趴下,“朕去给你拿药膏。裤子脱了。” 楚熹迟疑片刻,还是咬牙褪下裤子。 屁股上的红肿已经消退了,还有不少的青紫於痕,楚熹匆匆的瞥了一眼,惨不忍睹。 萧濂指腹贴了一下,微微发烫,但应该很快就能恢复了,他放心起身。 乾清宫内的东西按照原来东宫的摆放,萧濂走到柜子旁,拿出药膏放到龙榻旁。 上一次楚熹没反应过来,这次反应过来了抬手去挡,“不……” 萧濂差点被他逗笑。 楚熹红着脸:“陛下……唔……” “让朕上药折煞你了?”萧濂挤出一丝微笑,“之前当朝太子给你上药接受的倒是坦然。” 楚熹羞着不说话,脸埋到被子里。 “靖南王真是下得了手。”萧濂吐槽道。 萧濂轻轻的揉开楚熹屁股上的於痕,青紫色的热痕贴上冰凉的药膏,如同冰火两重天,萧濂蹙眉一看,这样下去先好不了,他用力的揉了一下,楚熹疼的扭动腰肢。 萧濂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趴好。” 萧濂用力的揉开於痕,温热的指腹与掌心和微微发烫的屁股融在一起,隔着的药膏像是一层戳不破的薄纱,渐渐的化开楚熹的自尊心。 楚熹在家经常光着屁股被打,他的自尊心早就被磨的不剩多少,可当今天子单独给他抹药,楚熹的自尊心好像慢慢的愈合。 在萧濂有力手法的加持下,凉膏化的很快,没多久就被楚熹吸收了。 “好了。” 萧濂收起药膏,整起龙榻上的一片狼藉,楚熹一身轻松。 突然间,一只手铲在了身下。 楚熹吓得一哆嗦,“陛下……” “上个药也能湿,小孩儿,尿床了?”萧濂故意逗他。 楚熹盖好被子,羞红的脸埋得深深的。当今天子,太讨厌了。 萧濂放好药膏,坐到龙榻旁,利落的拉开被子,楚熹小脸比屁股还红。 “憋成这样也不出来?”萧濂摸了摸楚熹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热,他教训蒙在被子里的小孩儿,“还想挨揍是吗?” 小孩儿憋着不出声。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朕的?”萧濂给他一个台阶下,“只有一次机会。” 楚熹想了想,他是来报仇的,是太傅让他来这里的,可萧濂为什么会选他啊? 楚熹眨巴双眼,“陛下为何会选我?” “因为你母亲。”萧濂面无表情的说。 楚熹心一惊,果然是他。 看来太傅说的没错,当今天子就是杀害他母亲的凶手,他要不要找准时机报仇雪恨。 萧濂走到柜子旁的暗格里,拿出一个九年前的香囊。 雍成十四年六月初十,萧濂十岁那年,想要出宫杀一个人,来到了京郊外,遇见了楚熹的母亲,给了他一个大红色的绣花香囊,让他错失了杀人的机会。 楚熹的母亲是那么的温柔,一个红梅香囊,竟然消解了他一瞬间的仇恨。 萧濂犹豫了,楚熹也在犹豫着。 这可是当今天子,诛九族的大罪,虽然靖南王府里没有一个好人,但那些侍女侍卫们无辜,楚熹不忍心连累他们。 萧濂将香囊递给他,“想什么呢?” 楚熹接过香囊,果然是他母亲的东西,他身上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只不过没有帝王的干净,他身上戴着的香囊是染了血的,这么多年,血迹似乎从未干过,他母亲的血,还有他的血。 他永远忘不了那年的六月初十,七岁的他迎来了母亲的祭日,偏偏父亲还闭口不提,甚至不让他查母亲之死的真相。 这么多年,楚熹一直偷着查,不知道被靖南王责打了多少次,就是不肯罢手。 原来,他父亲是有难言之隐,原来,凶手竟是昔日风光无限的太子,当今天子。 楚熹握紧香囊,像是握住了命根子。 萧濂看他神色不对,“怎么了?” 楚熹收起情绪,将香囊还给萧濂,眯着眼说:“陛下,我母亲到死都握着一个香囊,和陛下的差不多。”想到这里,他又补充道,“或许,香囊的底色都相似吧!” 萧濂收起香囊,“或许”。 萧濂背过身去的那一瞬间,楚熹额头的汗珠频频落下,玉盘砸在衣襟上,砸湿了仇恨的底色,刹那抬眸,眸中带着血的恨意,楚熹就像是取命的恶鬼,一点一点啃食着帝王的气焰。 窗外的雨倾盆而下,楚熹微微侧头,仿佛看到了天地间哗啦啦的血珠子。 萧濂回头,楚熹调整姿势正对着他,勉强挤出笑容。 “以后别叫陛下,叫哥哥。”萧濂说。 哥哥?还要和杀母仇人称兄道弟? 楚熹僵硬的应声。 萧濂回到他身边,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上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热了。太医!” 楚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发热了。 李太医到了,萧濂让他们免礼,赶紧给楚熹查看。李太医检查完毕,和萧濂汇报了情况,说楚熹太过于紧张,又在外面淋了雨,这才导致的发热。 萧濂冷漠的说:“知道了。” 李太医退下,萧濂忽然抱住他,“是哥哥不好,吓到你了,还让你淋了雨。” 楚熹:“……”现在这样更吓人啊! 楚熹鼻尖缩动,被萧濂勾了一下,接着将他整个人抱起来,捂好被子。 还没好利索的屁股贴上被褥,楚熹闷哼一声。萧濂命令他:“躺好。” 楚熹垂下眼睫,卷翘的睫毛低垂着,一眨一眨的,甚是可爱。 萧濂绝对是故意的。楚熹心想。明知道有伤还不让趴着,黑心皇帝。 萧濂突然打了个喷嚏。遭报应了。 楚熹幸灾乐祸的看着萧濂,萧濂叹了口气,鞋袜一脱,钻进了被窝。 楚熹:“???” “哥哥也淋了雨,你也不知道心疼。还笑!”萧濂假意斥责道。 楚熹脸上的笑容还没消失,就被萧濂翻了个,屁股上挨了一巴掌。楚熹不乐了。 “趴好了,睡觉。”萧濂闭上眼,“朕累了。” 大白天的,睡什么觉? 楚熹不理解,侧头看向貌似熟睡的帝王,好像明白了。 他脑海中闪过不成熟的想法:如果他现在掐死帝王,会怎么样? 楚熹伸出双手,比划着掐在帝王的脖子上,侧着掐很难要了帝王的命,他掀开被子的一角,一条腿迈到帝王的另一侧,就在这时,帝王突然睁眼,楚熹卸了力,整个人砸到帝王身上,砸的结实。 帝王的胸膛起伏着,伴随着沉稳有力的呼吸声,楚熹被颠的一上一下。 “嘶~” 这要命的姿势。 “呦,不乐意趴在床上?专门往朕怀里钻,你说说……” 楚熹别过头,不听色狼帝王说话。 色狼帝王一把掀开被子,楚熹赤条条的裸在他的身上。 楚熹脸红的往下钻,下面没有着力点,硬生生的往萧濂的肩窝里埋,恨不得把自己埋在萧濂身下。萧濂薄衫浸汗,湿滑的肩窝传递着不属于他的温暖。 十三岁的楚熹第一次不着衣装的趴在一个人身上,那个人还是当今天子。 当今天子看热闹不嫌事大,轻轻的弹了一下他的耳垂,楚熹的整个耳根子都红透了。 “这么容易脸红呢?”天子说。 楚熹:“……” 窗外的雨势渐小,倒灌进来的凉风习习,楚熹缩了身子,萧濂给他盖好被子。 楚熹往里面滚,被帝王的大手覆在腰间,意思很明显:就这么睡。 楚熹哑然,趴在仇人的身上,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雨过天晴,萧濂早就不见了身影,楚熹一个人趴在龙榻上,屁股上晨起涂上的药膏已经化开了,楚熹笑笑,蒙在被子里。 被子底下湿了一片。 “……” 没多久,萧濂下了早朝,悄无声息的赶来乾清宫。缓缓的推开门,放低脚步声,慢慢的靠近龙榻。 被子被拉开。楚熹慌乱的抓紧被角。 萧濂瞪着他:“才多大就开始了。” 楚熹仰头,神色紧张,嘴却比墙硬,“没有。” 扯了扯被角,帝王坐下来,“你这是什么眼神?” 什么眼神?看仇人的眼神! 楚熹保持镇定,“雍成十四年六月初十,陛下去京郊外干什么?” 萧濂惊觉,掀开了被子。 “杀人。” 楚熹趴在枕头上,桃花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似是遮住了什么秘密。 不可告人的秘密越多,就越能激发出萧濂的**,萧濂撕下楚熹的亵裤,一巴掌落在楚熹的屁股上。 楚熹吃痛,双手捂住屁股,被萧濂大手按在后腰。 “她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她?” “因为他该死。” 亲耳听到了萧濂恨意满满的回答,楚熹眼皮垂下,失望至极,随即猛的睁开。 屁股上又挨了重重的一巴掌,楚熹回头,虎狼般的眼神投到萧濂的眸中,似水的眸子里含着几分不舍和痴心。 萧濂又落了一巴掌,“不是说过吗?叫哥哥。” 谁要和杀母仇人称兄道弟? 楚熹没答,又被打了几巴掌,他才惨叫了一声:“哥哥。” 巴掌并没有停下,又像是雨点般落了下来,楚熹痛的嚎叫:“哥……唔,哥哥!” 萧濂大手一挥,“给过你机会,不问,还在这试探朕,楚熹啊楚熹,你真当朕不会揍你吗?” 萧濂的巴掌“啪啪”落下。楚熹闷声,屁股上红肿一片。 靖南王打出来的伤还没好利索,又添了帝王打的新伤。 “你刚才看向朕的眼神……连在宫中基本的生存都做不到,你还真是废物!”萧濂的力气不减,“仗着朕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楚熹被打的趴不住,身子往前颤,被萧濂抓过来,按住腰身。 萧濂叹气:“朕这几日正忙,那群太监骑在朕的头上作威作福,来到这里你还不让朕省心。” 太监?楚熹也是讨厌的,得想个办法杀干净了。 萧濂的巴掌停了下来,转身去柜子里拿药膏,给楚熹涂抹在伤处。 萧濂打他的力气不算大,比起靖南王来说,小巫见大巫,可楚熹莫名觉得委屈,平常挨打的时候,楚熹能一声不吭,无论多疼也不怎么落泪,今儿不知怎么了,萧濂给他抹药的动作太过轻柔,楚熹竟然委屈的哭了。 趴在萧濂的面前,毫不掩饰的叫了人:“哥哥……” “哭了?”萧濂逗他。 哭声被一语点破,楚熹羞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楚熹摇摇头,“没有。” “嘴硬。”萧濂轻轻的在他屁股上扇了一巴掌,“比你的屁股硬多了。” 楚熹:“……” 上完药,萧濂就出去了,皇帝嘛,忙得很,楚熹闲下来,想着如何在这里布下杀局。既不会被萧濂发现,又能随时杀了萧濂,这可是门技术活。 好在靖南王教了他不少,挨打是一方面,本事和武功也都不吝教导。 楚熹四岁开始习武,武功底子是从小打的,再加上挨打习惯了,皮糙肉厚的,萧濂打的一点也不疼,软膏化开就差不多治好了旧伤新伤,又生龙活虎的蹦起来。 趴在床上抻了抻许久未活动的筋骨,穿上白袜下床活动,伸了伸懒腰,在金砖扑就的地板上跺了跺脚,又在房间里转了一圈,都没找到合适的机关。 楚熹叉腰,灵机一动抬头看向天花板。天花板上蟠龙圆案,金龙在云海中翻腾,张牙舞爪,气势磅礴,快要破壁而出,别的不说,龙眼可以布局。 楚熹翻身一跃,双指戳到龙眼上……触发了机关? 漫天的金针飞射而来,楚熹眼疾手快的跳到龙榻里,那金针就像是长了眼,朝着龙榻铺天盖地而来。 楚熹飞身下榻,在龙榻前侧身前翻,快跑几步出了门。 楚熹回身关门,身后的影子越来越高,这是在逐渐靠近他。 晴空万里乌云。 完了。 第3章 前情3 晴天霹雳。 楚熹僵在原地。 萧濂一只手握住他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点在他的后腰上。楚熹双目紧闭,心想萧濂不会要在这教训他吧? “闯祸精。” 萧濂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不痛不痒的,心里却烧的慌,像是燎原的火,过了离原之境,从中原最南端烧到了京城。 萧濂放开他,独自一人走进内室,楚熹想跟上去,被萧濂抬起的一条手臂挡住,“站外面。不许动。” 楚熹“噢”了一声,光天化日之下对着门罚站,还不如直接打一顿来的痛快。 日光正盛,刺目耀眼,楚熹背对着日光,别样的舒服。 他没穿鞋,初冬的地上冰凉,穿着白袜踩在外面,就像是踩在雪里。 昨日刚下了场大雨,地还没干,楚熹的白袜踩的齁湿,两只脚不停的换来换去。 萧濂进去了不知多久,亲手拿出来一把金针,在楚熹面前晃了晃。 日光照在金针上,明晃晃的。楚熹没来由的心虚,被萧濂拉了进去。 “朕刚和太傅学了金针刺穴……” 萧濂的话没说完,楚熹打断,“太傅还会医术?” 萧濂:“……” 这孩子,怎么老是听不到重点呢? 萧濂黑着脸逼近他,“是啊,不仅太傅会,朕也会。”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楚熹大步后撤,萧濂步步紧逼,把人逼到了床沿。 楚熹一个踉跄,仰头倒下,萧濂扯着他的腰封,将他提起来。 楚熹被晃了一下,侧脸靠在萧濂的胸膛上,龙袍的料子很顺,楚熹没忍住在上面蹭了蹭。 “跟朕撒娇?” “哥哥~” 楚熹看了一眼萧濂手里的金针,头埋得很低。 萧濂抱住他,手上的金针一根一根百无聊赖的弹到龙尾处,天花板上机关启动,龙尾衔针入龙眼,完成闭环。 楚熹站的麻木,湿透了的白袜很不舒服,偏偏萧濂还在这里磨功夫。 萧濂手里的金针不见少,楚熹靠在他的怀里,一点点的往他怀里钻。 “行了,你就知道朕不忍心。” 萧濂握紧手里的金针,大手用力一挥,剩下的金针如同箭矢散开,齐刷刷的弹向龙鳞,龙鳞触针大开,金针入腹,吃干抹净。 龙眼灵活转动,像两只活珠子。 楚熹眨巴着眼,桃花眼中带着不留余痕的韵味,十分可人。 萧濂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扯动嘴角:“跪下。” 楚熹丝滑跪下。 刚才还说不忍心,帝王一言九鼎呢? 萧濂绕到了他的身后。楚熹自觉的塌下腰,屁股翘起来。萧濂轻笑,在他后面站着,久久不动。 楚熹以为自己没翘到萧濂满意的程度,继续塌腰,屁股高高翘起,但并没有等来想象中的疼痛,反而白袜被人脱了。 萧濂扔掉沾了水的白袜,走到他身前,“这么喜欢被打?” 楚熹小脸一红:“……” 撅起小嘴,才没有呢! 萧濂将他扶起来,抱在身上。楚熹两条腿分叉开,环在萧濂的腰间。 “大冬天的,光着脚乱跑,还触动内室的机关,你说你该不该打?” “我没光脚。” 萧濂:“……” 这是光不光脚的事吗? 楚熹往后一仰,使了使眼色,示意萧濂向下看。 光着脚了。 “哥哥刚脱的,不算。”楚熹说。 萧濂:“……” 小家伙还学会反客为主了? 萧濂将他放在床上,呵斥道:“要是再光着脚乱跑,朕绝不轻饶!” 楚熹撅着嘴,没说话。 萧濂笑了,“朕真是拿你没办法。” 楚熹也跟着乐。 “朕这几日忙,你能不能少闯祸,伤着自己怎么办?”萧濂捏着他的小脸,“朕知道你武功底子好,可是金针不长眼啊,要是真伤着你,你让朕怎么办?啊?” 萧濂狠狠的捏了一把,“说话。” 楚熹收敛笑容,“哥哥放心,不会的。” 萧濂瞪了一眼不让人省心的熊孩子,他在前朝整日被太监和群臣弄得晕头转向的,乾清宫里的小屁孩还不让他省心,气的他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把小孩儿拴在裤腰带上,每天别着走,省的他闯祸。 “进来。”萧濂喊道。 陆偌破窗而入。楚熹抬眸,飞鱼服,绣春刀,眉目俊朗,想必是锦衣卫。 来人双手握住两把绣春刀,后腰还别了一把绣春刀。 楚熹心想:绣春刀为何有三把,这是偷了哪两个兄弟的? “这是锦衣卫指挥使陆偌,字……”萧濂指着陆偌,难以开口,“你自己说。” 陆偌面不改色:“卑职表字季胆。” 噗!!! 楚熹:“?”啥?鸡蛋? “即日起,锦衣卫指挥使陆偌负责楚熹的安危。”萧濂严肃的说,“小熹儿要是有事,朕饶不了你。” 萧濂板着脸。楚熹还沉浸在鸡蛋的欢乐中,收不住笑意,但陆偌还在这里,楚熹不敢明目张胆的笑,只能憋着乐,憋的耳垂都红了。 这一瞬间,陆偌感受到了帝王的杀气,应声道:“是,卑职遵旨。” 楚熹也明白了帝王的言外之意。大牙还没呲出来,就收回去了。 好啊,不仅将他软禁在乾清宫,还派人监视他,楚熹眼角一抽,杀心渐溢。 陆偌破窗飞檐,端坐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之上,正襟,握刀。 “哥哥……他不会走门吗?” “他的腿断了。”萧濂说。 楚熹微微一怔,抬头看向天花板上的龙图,也是看向檐顶上的陆偌。 “自尊心强。断了条腿,不过也捡了条命,但他的两个兄弟,就没那么幸运了。”萧濂记忆深刻,“这就是命数。” 楚熹听的认真,不知不觉的被帝王抱上了床。 日光刺过窗边,吻过屋内放浪形骸的空气,洒在龙榻上。龙榻轻响,荡尽回声。 羲和如沐,在阳刚与阴柔处散开,将天地划分为二,一处落在乾清宫,另一处落在太傅府。 太傅府内比别处多了几分阴暗,府内花花草草无数,在冬日也能争相绽放。 庭院错落有致,太傅与大监坐在凉亭处,太傅坐在主位,坐北朝南,手中折扇轻挥,大监的拂尘藏在臂弯处,夹着。 气氛僵持不下,李钰开口:“还没有机会动手吗?” “陛下看得紧。”大监冷汗涔涔,“咱家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李钰大手一折,手中的折扇化作利剑定在大监的脖颈处,“本官再说最后一遍,若是连个毛头小子都杀不了,本官就拿你的头当夜壶。” “两天之内,要么他死,要么你亡。” 大监缩着脖子,李钰收回利剑,“啪”的一声,利剑转柔扇,扇面一折,随着李钰的手腕垂下来。 大监松了一口气,退下。 太傅府外停着马车,马车奢华,玉帘上多了拂丝,被不远处当街纵马的大将军看到。 苏铎大将军下马跟车。 大监上了马车,气恼的啐了一口,“咋家又不是你的狗,呸!” “好可爱的狗狗啊!” 楚熹摸着毛茸茸的狗头,嘴角上扬。小狗浑身湿漉漉的,身上的白毛炸起来,像是炸毛狗。 “狗狗,你怎么在这里啊?” 小狗摇摇尾巴,似是迎合主人。 “你也是被困在这里的吗?” “真可怜啊!” 楚熹自言自语,小狗突然向前跑去,楚熹去追,追到一半砸到坚硬的胸膛上。 萧濂点起他的脑门,“走路不看路!” 楚熹嘿嘿一笑。 “你怎么和狗玩上了?” 楚熹抿嘴:不和狗玩,难道和你玩吗? “朕刚见了大将军,他说大监去了太傅府,朕怀疑他们有动作,你既然是太傅的人……” “我不是。”楚熹连连打断,“谁是太傅的人啊,我和太傅不熟。” “那你和朕呢?”萧濂问。 楚熹思索片刻,“是君民。” 萧濂:“……” 萧濂抱起他,走到内室,放在床上,“在这好生待着,哪里也不许去。” 说完,萧濂又吩咐陆偌看好楚熹,急匆匆的走了。 萧濂走后,楚熹“啧”了一声,越是不让他去,他就越要去。太傅不来找他,他得去找太傅,商量如何杀萧濂。 只是萧濂让陆偌寸步不离的保护他,他要甩开陆偌,也废了好些功夫。 好在陆偌是路痴,还断了条腿,楚熹也有武功底子,故意挑难以行走的且没办法上梁的小路瞎逛,这才将陆偌困住,自己一个人在皇宫里乱走,寻思着能不能瞎猫碰上死耗子。 死耗子没碰上,碰见只活耗子。 楚熹看见大监鬼鬼祟祟的往乾清宫方向走,怀里还藏了把刀。 “不会要去刺杀萧濂吧?” 楚熹心神一震,跳到了大监面前。 大监蒙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正要找他,没机会下手,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楚熹看着大监,三角眼,鹰勾鼻,拂尘藏身,笑里藏刀,一副谄媚的样子,还想着刺杀皇帝,气就不打一处来。 大监阴森森的盯着猎物,怀中的刀“唰”的一下子抽出来,横在楚熹面前。 不远处的萧濂和苏铎看着大监,苏铎想冲出去,被萧濂拦下了。 “陛下!” “闭嘴。” 苏铎:“……” 萧濂看了一出好戏,大监手里的刀有条不紊的落在楚熹的颈前,楚熹侧空翻出去,抬腿踹向大监手中的刀。 大监手中拂尘一挥,双管齐下,一手拂尘拦住楚熹的腰,一手刀柄刺向楚熹的面门。 楚熹灵活闪躲,抬指戳向大监的双眼。大监退后半步,被楚熹鹰爪撕裂袖袍,“无根之木,还有断袖之癖呢?” 大监:“……” 小子,欺人太甚。 大监气急,手中拂尘丝线撕开空气,甩到楚熹的膝盖,楚熹高抬小腿,一脚踹在大监的鼻梁处。鲜血喷张,楚熹嫌弃的扭头。 他打过人,但从来没见血,也没杀过人,没想到大监这么脆弱,竟让他一脚踹出血来了。 大监一看形势不妙,刀尖向上大喝三声,藏在暗处的阴蛇虎狼窜了出来。 楚熹定睛一看,都是太监,那太好了,正好替萧濂肃清这帮残破之人,定要打的他们三个月下不来床。 小太监们跟着大监伺机而动,将楚熹团团围住,楚熹扯断袖子,吐了几口金律玉液,开始往太监身上甩。 噼里啪啦,像是炸开了锅。 躲在不远处看戏的萧濂不淡定了,这些太监们都带着刀和拂尘,楚熹一个人赤手空拳的,万一伤着自己怎么办。 “你去,救下他,但不要让他看到你的脸。”萧濂吩咐道。 苏铎疑惑的看着他:“啊?” 萧濂瞪眼:“啊什么,快去。” 苏铎不情愿的往前走,“是。” 苏铎飞身而去,解开腰间短刃,利落的从楚熹身前掠过,蜻蜓点水般抹了周围小太监的脖子,又半遮半掩的飞身离去。 楚熹愣在原地。周围只剩下残兵败将,还有浑身是血的大监。 那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血专门往大监身上溅,溅的大监成了血人,气的大监直跺脚,“咱家杀了你!” 楚熹趁乱踢起地上的石子,拉开弹弓似的弹到大监的脑门上。 “嘿嘿,反弹!” “……” 大监闪躲不及,正中眉心。眉心一点红,增添了阴柔之气,楚熹看着很糟心。 太阳逐渐落山,阴气更盛。 楚熹眸色渐冷:“你、想、杀、谁?” 一边踢开地上的尸体,一边逼近大监。大监眉目腥红,吃人似的盯着楚熹。 楚熹手中的石子再一次弹到大监面门上,“我在问一遍,你、想、杀、谁?” 大监面目狰狞,“咱家弄死你!” 正赶过来的萧濂脸色阴沉的像是无星无明的暗夜。 楚熹双指飞旋,夺过大监手中刀,刺向大监的心脏。手起刀飞,楚熹手中的刀忽然被石子弹起,楚熹侧身抢刀,飞刀在眼前划过弧线,刀柄被萧濂牢牢握在手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前情3 第4章 前情4 楚熹反应过来,行礼道:“陛下?” “不叫哥哥?” 楚熹刚想说当着外人的面叫不出口,萧濂手里的刀就冲过大监的颈间,连人带刀飞钉在红墙上,鲜血喷涌而出,在红墙上绽开,快速渗落的血染红了大监的衣袍。 萧濂目不转睛:“觉得不好意思?” 楚熹惊诧,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暴君怎么说杀就杀,雷霆手段给谁看呢? “既然小熹儿觉得不好意思,那便不让外人在场,现在可以喊了?” 楚熹低头小声说:“哥哥。” “你刚才动了杀心。”萧濂平静的说。 楚熹抬眸,看不清萧濂的神情,也摸不透萧濂说这句话的意思。他漠然以对。 “不想在这说,那就去床上说。” 楚熹:“?”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萧濂抱起,端着屁股回了内室。 楚熹是被扔到龙榻上的。钝痛感剥离了血肉,贯穿了内脏。萧濂竟然下手这么狠。 楚熹刚适应了眩晕,又被萧濂粗鲁的拽起来,整个人趴在了萧濂的腿上。脑袋一晃一晃的,像是被揉搓了许久的沙袋,浑身无力。 裤子被扒光,楚熹害羞的伸手捂住屁股,萧濂一巴掌打在他的手背上,隐隐作痛。楚熹抽回手,在嘴边吹了吹,身后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直冲脑海,像是什么东西炸开了。 “唔……疼!” “你还知道疼啊?”萧濂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的打在他的屁股上,“不让你乱跑非得乱跑,你要是打不过怎么办?今日是朕及时赶到,要是没有朕呢,谁能救你?” “有人救我。”楚熹小声嘀咕道。 萧濂:“……” “你要是打不过呢?”萧濂重重的落了几巴掌,“你要把自己交代在那里吗?” “跑。”楚熹嘟囔道。 萧濂的火气噌噌往上窜,巴掌代表他爱之深责之切的心,啪啪的往楚熹的光屁股上打,跑,这小子是不清楚太监的势力,真要是围的他水泄不通,往哪里跑?跑的掉吗? 楚熹强忍着耷拉着脑袋,臀、肉被打的颤抖,他咬着嘴唇皱着眉头不出声。 “你非要往朕心口上捅一刀你才开心是吗?”萧濂狠狠的打了两巴掌,“非要让朕不痛快你才满意是吗?” “唔……” 楚熹被打的抽抽搭搭。萧濂钳住他的胳膊,一把拽起来。楚熹跪趴在萧濂的两腿之间,被两条有力的大腿死死夹住。 “你还委屈?”萧濂质问道。 楚熹二话不说,一个劲儿的往萧濂怀里拱,通红的屁股撅出去,像只慌乱的小鹿撞到萧濂的怀里。 萧濂在他屁股上补了一巴掌,“还撒娇。” 楚熹吃痛,哆嗦了一下。 萧濂捏起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直视帝王的眼睛。帝王的眸色复杂,有不忍,有心疼,还有柔情。 在对视的那一刻,楚熹委屈的哭了,他主动抱住萧濂的腰,使劲儿往上撺掇。 萧濂双手握住他的双肩,将他带到眼前,“楚熹,你到底有没有动杀心?” 楚熹心虚的点了点头。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他做梦都想杀了萧濂。 “你可知道大监是谁的人?” 楚熹摇摇头。 萧濂解释:“他是太傅的人,他若是死在你手里,你可知道太傅会怎么对你?” 大抵能猜到的,宫中形势他看的清,太傅把持朝政,私养宦官,已致宦官当权,祸乱朝纲,大监是太傅的心腹,若是大监死于他手,太傅定然不会放过他。 可是萧濂呢?萧濂若是知道他做的欺骗和背叛之事,会放过他吗? 横竖都是一死,死在太傅手里,总好过死在杀母仇人手里。 “太傅是朕的老师,朕还不能和他撕破脸,朕是帝王,他也不会和朕撕破脸,但是你就不一样了,你若是杀了大监,恐怕你的尸体明早就得被挂在城墙上示众。”萧濂不敢想,想想就觉得心痛,“杀你如杀朕啊!” 杀你如杀朕?这五个字带给楚熹的不仅仅是震撼,还有如同铁箭中靶心之后的余颤。他扪心自问,与萧濂认识不过几日,怎么就能让萧濂说出这么深情的话,还是帝王尽是薄情,此话不过是哄骗。 “我在哥哥心里,有多么重要?” 楚熹眨巴着无辜的桃花眼,眸中不知是泪还是水雾,直勾勾的盯着萧濂。萧濂被盯得毫无抵抗力。这么一个美人胚子,长嘴就是为了气人的。 萧濂被气笑了,“朕和你分析这个,你问朕那个,找揍是吗?” 楚熹也被自己突然问出来的话惊呆了,这可是杀母仇人,他竟然还能问出驴唇不对马嘴的话,真是……难以言表。 “不,”楚熹摇头,“疼。” “不疼?”萧濂逗他。 楚熹:“……” “哥哥,疼。”楚熹说。 楚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口的,被靖南王打了这么多次,从来没喊过疼,怎么在萧濂面前,轻易就能说出疼这个字。 “疼也得受着。”萧濂点了点床沿,“趴好。” 楚熹呜咽几声,“不要……” 萧濂起身,从柜子里拿出戒尺,在楚熹身后比划几下,“趴好,别让我说第三遍。” 楚熹扭动身子,趴在龙榻边。一戒尺落下,楚熹听到了清脆的声响,身子猛的往前窜,被萧濂扣住腰,又在臀尖抽了一戒尺。楚熹小腿一蹬,嚎叫出声。 “现在知道疼了?” “唔……疼。” 戒尺不间断的落下,楚熹被打的上气不接下气,胸口闷闷的,像是被石头压着,呼吸困难。很快,屁股就肿成了水蜜桃,泛着红色水光。扁平的戒尺拍在屁股上,拍扁又弹圆,如此循环往复,足足挨了二十多下。 戒尺停了,楚熹滑到地板上,被萧濂拉上床,趴在龙榻上。萧濂放回戒尺拿出药膏,药膏在手心化开,均匀的涂抹在红润的臀上,左右摇摆,上下推拉。 楚熹以前挨打靖南王都不让他上药,屁股青紫好久,下一次挨打还带着上一次挨打没好的於痕,竟也没觉得多难熬。 萧濂给他上药,推拿的用力,楚熹没忍住喊疼,被萧濂补了一巴掌才消停。 乖乖等萧濂上完药,楚熹才开口:“哥哥,我好疼。” “疼就对了,不疼不长记性。”萧濂说。楚熹哑口无言。萧濂给他盖好被子,“疼也别着凉了。” 楚熹撅起屁股把自己缩成个鹌鹑,头蒙进被子里,瑟瑟发抖。 “趴好。”萧濂拽过被角,“不听话是不是?” 楚熹撅起小嘴,哼唧几声。萧濂提起被角,把被子连带着楚熹拉近。楚熹翘着屁股拱在他怀里。 萧濂握着被角,“生气了?” 楚熹缩在某人怀里还不理人。 萧濂板起脸,“你闹什么脾气?” 楚熹不答。 “不疼了?” 萧濂松手,楚熹摔了屁股墩,快要惊跳起来。萧濂笑着看他,“要是不疼,朕不介意多打几下。” 坏皇帝,黑心皇帝,狗皇帝! 楚熹心里暗骂,表面上还是一言不发。 “哑巴了?” 萧濂转身要走,楚熹抱住他,“没有。” 楚熹勾唇,泪光潋滟,他扬起头,明艳的发带垂落下来,眼泪收回眼底。 “朕不打你,舍不得。” 他上一次听到“舍不得”这三个字,还是从母亲口中。母亲临死前和他说:“小熹儿,娘舍不得你啊……” 那一天,楚熹哭成了泪人,母亲被杀,父亲入狱,他心如死灰。父亲出狱后,性情大变,对他非打即骂,楚熹的信念再一次崩塌,浑浑噩噩渡到今日,孤魂野鬼似的混到今天,遇到了杀母仇人和他说舍不得。 为什么偏偏是萧濂? 楚熹眼角的泪再也藏不住了,泪花啪嗒啪嗒往下掉,豆大点的珠子稀里哗啦往下砸,狠狠的砸穿帝王那颗柔软的心。 萧濂心疼他,这世间有他一个人被困在这里就够了,帝王大权在握,牺牲是在所难免的,可楚熹不一样,十三岁的少年正是无拘无束的年纪,若是有其他选择,萧濂宁愿他能远离京城,去往自由的地方。 可现在太傅盯得紧,楚熹又是太傅送到他身边的,若是楚熹离开京城,太傅怕是会追杀他到天涯海角,到时候,天高皇帝远,楚熹或许真的死无葬身之地。 萧濂害怕,他第一次感到害怕。十岁那年,孤身一人入京郊杀太傅之时他没怕,十六岁登基,接过江山责任之时他没怕,可楚熹动杀心的那一刻,他怕了。 他更希望,楚熹是来杀他的。这样说不准两个人都解脱了。 萧濂想着想着,费力把游走的思绪收回来,低头一看,楚熹竟然趴在他怀里睡着了。 “朕的少年,明艳春光,无忧无虑。” 萧濂给他摆好姿势,让他睡的舒服些,赶去御书房批奏折。 明日是十二月初十,是宫中夜宴的日子,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萧濂走下台阶,抬头,半圆月弯高悬夜空,明亮的欲与耀灵争光。 “莹虫争日月,恰似腹中局。”萧濂转身,回到案前继续批奏折。 烛火摇曳,犹如夜空中亮星冲昼,在金碧辉煌的宫殿琼楼下,在虚虚实实的万家灯火下,冲出一道裂口。繁星划过天际,留下过眼云烟的痕迹,撞入烟火璀璨的市井中。 当朝太傅坐在小摊前,不修边幅的摇晃着手中的折扇。领口大开,醉酒似的。 黑衣人腾空而落,无声的落在太傅身前,李钰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主人,大监……死了。” 李钰怔然,“你说什么?” 市井中刹那烟火,缭乱了李钰的心思,李钰瞳孔微缩,手中的折扇抵在穿着夜行衣的死士心口,“大监死了?” 烟花散落,如银瓶乍破,突如其来的消息汇聚在李钰的脑海,似水浆泵。 “主人,属下亲眼所见。” 李钰心乱顷刻,又恢复往日的镇定。 “谁杀的?”李钰问。 死士说:“陛下。” “你可看清了?”李钰手中折扇又逼近一寸,不确信的问,“是陛下亲自动的手?” “回主人,千真万确。” 李钰冷哼一声,陛下这是翅膀硬了,谁也不放在眼里了,连他的人也敢杀。 先太子侍读也就罢了,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传递消息的边缘人物,杀了就杀了,可大监不一样,算得上是他的心腹,萧濂也是说杀就杀,真是长本事了。 看来……有必要让那小子出手了。但愿留着他不是个祸患。 “知道了。”李钰收回折扇,摆了摆手,“你先退下。” 死士准备离开,一回头,瞬间口吐白沫,暴毙而亡。 李钰踏过他的尸体,“我的好陛下,是时候该清算了。” 第5章 前情5 雍成二十三年十二月初十,自打起床,楚熹就没见着太阳,天空一片阴沉,看的楚熹都不想出门。 他待在乾清宫养伤,本来想出去晒晒太阳,结果老天爷的脸比狗皇帝的脸还阴。 无趣,甚是无趣。 萧濂下了早朝,刚进门就瞥见楚熹翘着二郎腿坐在龙榻上,见了人连忙跪下。 连龙榻也不下,穿着儒蓝色薄纱外袍,跪在龙榻边上,“哥哥回来了?” 萧濂没说话,往旁边一站。楚熹感觉到不对劲,抬眼一看,正对上太傅阴着的脸。 太傅年纪大了,脸上褶子多,看起来像个严厉的大家长,谁家小孩儿见了也得绕道走。 “看来陛下很疼你。” 李钰扇动手中折扇,折扇脱了手腕,狠狠的甩在楚熹的右脸上,又弹回李钰手中。 李钰是天下第一机关师,能工巧匠比不过他那双手,靖南王和萧濂的机关术就是李钰亲自教的。 折扇上带着机关,就算脱了手腕也能控制力度,楚熹脸上结实的挨了一下。 “龙榻上很舒服是吗?”李钰逼近道。 楚熹慌张的下榻,跪到李钰身前,“太傅要杀要剐,楚熹绝无怨言。” 萧濂身躯一震,嘴角麻木的僵住。 太傅真的会杀了楚熹。 萧濂挡在楚熹和李钰之间,刚一抬手就挨了一折扇。李钰呵道:“让开!” 萧濂不让,“大监是朕杀的,老师想打就打朕。” 李钰被他气的两眼发直,快要冒烟了。 楚熹赶来添乱,“陛下龙体为重,太傅要杀要剐,都冲着我来!” 事到如今,也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楚熹脸上又挨了一记。 李钰缓缓开口:“这话说的没错,陛下龙体为重……” “太傅,朕亲自打。”萧濂硬着头皮说,“朕亲自管教他,不劳太傅动手。” 李钰冷哼几声,没表态,坐了下来。 萧濂使了使眼色,楚熹趴了过来。萧濂从柜子里拿出戒尺,毫不留情的拍打在楚熹的臀峰处。 萧濂从没下过这么重的手,当着李钰的面,萧濂不敢不下狠手。戒尺隔着亵裤与外袍,楚熹疼的扭动。 “趴好了。” 萧濂打的疼归疼,力道也没收,更多却的是麻,楚熹强挤出几滴泪,没过多久,开始哭天喊地,哭爹喊娘的。 萧濂也不顾楚熹哭的多么凄惨,手中戒尺没停。 楚熹哭的惊天动地的,李钰看出了雷声大,雨点小的毛病,挥手道:“停。” 萧濂立刻扔了戒尺。楚熹也哽咽着不哭了。 李钰将折扇对折,平稳的放在桌上,“陛下既然舍不得,看来还是得老臣亲自动手。” 楚熹:“?” 那不就白打了? “太傅到底想怎样?”萧濂不动声色的说,颇有天子不怒自威的气势。 冬日本就严寒,此处的气氛更是降到冰点。太傅与二人针锋相对,谁也没说话,但又像是暗中对弈了无数局。 谁胜谁负,尚未定论。 李钰站起身,打破僵局,“杀人、偿命。” 萧濂反驳:“昨晚有死士死于东街,太傅作何解释?” “死士死于东街,与老臣何干?”李钰笑道。 萧濂皮笑肉不笑,怒目圆睁,天子气场压在太傅肩上,压的他呼吸不畅。 不得不说,虽然萧濂做了皇帝没几天,但和做太子时候大不一样了。 帝王的气势如同大浪淘江,以擎天之势袭压而来,足以碾死满朝文武。 李钰松口,“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萧濂扑通一声跪下来。 李钰,楚熹:“?” “所有罪责,朕替他担。” 李钰气的说不出话,此刻也顾不得君臣之仪,指着萧濂的鼻子,“你……” 萧濂是李钰看着长大的,是李钰亲手教的第二个学生,也是最后一个,李钰对他的感情不一般,且不说萧濂身份特殊,当今天子为了靖南王之子下跪讨打,传出去天子的威严何在,朝廷的颜面何存? 萧濂仰着头,看向李钰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头饿狼,“太傅,朕再说最后一遍,所有罪责,朕替他担。” 李钰气笑了,“陛下讨打是吧?” “来人。” 李钰一喊,昨晚刚组建起来的太监班子抬进来两条长凳。长凳的头部雕刻着龙头,尾部以龙尾为拷,整条长凳就是一条完整的龙身。长凳的两侧摆着两条龙杖,像是龙的两条胳膊,一左一右的附在龙身上。 萧濂硬气的趴上去。 草监班子纷纷退了出去,寝内只剩下三个人。 李钰举起龙杖,高悬在空中,颇有要打死萧濂的意思。楚熹还没见过这种阵仗,吓得两腿发软。没想到太傅连皇帝也敢打。 “陛下既然愿挨,那老臣就不客气了。” 萧濂把头扭向楚熹所在的方向,朝他眨眨眼。楚熹哆嗦的跪在原地。 一杖落下,萧濂身子瞬间绷直。楚熹往前跪,跪在太傅脚下,“太傅,是我的错,你打我……” 李钰一脚踹开他。 又一杖落下,萧濂疼的叫出声,他扭过头去,不敢再看楚熹。 万一一会儿没忍住哭了…… 李钰手中的龙杖高高举起,重重落下,打的萧濂臀间迸发热浪,一杖一杖的卷起,又一杖一杖的褪去。 十杖之后,萧濂的眼里泛起泪花,额头上的汗打湿了碎发,凝结在龙头处。 他还能忍住。李钰打人从来不会收力,仅仅挨了十杖,萧濂的臀间已经青紫了。龙杖与龙袍激烈相撞,撞的萧濂满头大汗。 二十杖之后,萧濂眼中的泪与额头的汗一同落下,打湿了金砖地板。 臀间血肉连成一体,染红了明黄色龙袍,十六岁刚刚登基的天子此刻已然泪满眼眶,臀上伤痕不堪入目。 李钰扔掉龙杖,摔门而出。 楚熹一瘸一拐的走过来,跪在萧濂身前,捧起帝王的脸。 “疼吗?”萧濂问。 楚熹脑袋发懵,这话不应该他问萧濂吗?怎么被萧濂先问出口? 楚熹咬着嘴唇,“不疼。” 萧濂梅开二度,“朕打疼你了吧?” 楚熹摇摇头,“哥哥,我不疼的,呜呜呜……哥哥,你……” 萧濂抬起手腕,摸了摸楚熹的头,“朕没事的,你不疼就……” 话还没说完,萧濂的手腕垂落,楚熹眼尖的从下方接住,不小心扯到伤口,闷叫一声,大喊道:“来人,太医……陛下,陛下晕过去了……太医……太医!” 太傅早就吩咐过了,李太医提着药箱赶到,给萧濂处理伤口。亵裤连着血肉褪下,楚熹闭上眼不敢看。臀上肿痕布满青紫,被鲜血盖上痕迹。李太医给萧濂涂上药膏,楚熹等着萧濂醒来。 “你醒了?” 萧濂看着楚熹跪在地上,让他起来,楚熹摇摇头,萧濂瞥了一眼他的膝盖,又将视线定格在亵裤边缘。 楚熹俯趴在龙榻旁,像只没开窍的小野猫,耷拉着九条命都不够砍的脑袋。 “上过药了?”萧濂拍了拍他的手背,顺便捏了一下,“我看看。” 楚熹掰过萧濂的头,萧濂:“……” 萧濂扭过头,去拽他的亵裤,“朕不是要看自己的伤,朕要看看你的。” “我上药了。”楚熹后退几步,心虚的说。 萧濂的伤还没好,做不了大幅度的动作,稍微一动,就会牵扯到伤口,楚熹就是看中这一点,才敢往后退的。 萧濂一看楚熹往回缩的模样,就知道这小孩儿光顾着担心别人的伤口了,带着感动的火气瞬间蹿出心口。 “长本事了?赶往后退?”萧濂冷冷的说:“找揍?” 楚熹死死的提着亵裤,嘴里振振有词的嘟囔,“你都这样了,还想……” “扶朕起来。” 楚熹腿软,趴下身子,“别,哥哥,我错了,我现在就去上药。” 萧濂指着李太医刚留下来的药膏,“用这个。” 白玉梨花奢金膏,全天下最好的治疗挨打的药膏,万金难求。 李太医掏空了太医院的底才研制出来的药膏,花费上万两黄金就制出来一小块。 “朕没力气给你上药了。”萧濂说,“你自己来。” 楚熹褪下亵裤,指尖沾上药膏,往红臀上抹。萧濂嫌他笨拙,上药都不会,抓住他的手腕带到了龙榻边上。 楚熹一半身子趴在龙榻上,另一半身子悬在空中。他倒是不怎么疼,萧濂没捱住闷哼一声。 “哥哥……” “疼了?”萧濂关心道。 楚熹摇头,冰凉的软膏贴上热臀,臀尖抽了一下。萧濂嗤笑,“还不好意思?” “……” 楚熹皮糙肉厚的,脸皮也厚,在靖南王府当着众人的面脱光了被打屁股,脸皮从小就练出来了,才不会不好意思。 但是这个药膏……为什么这么烫? 涂完药膏,楚熹和萧濂并排趴着,成了一对儿难兄难弟。二人四目相对,眉眼如波,好像说了许多知心话。 “今天初十。”萧濂说。 听到这个日子,楚熹浑身紧绷。每月初十,他都要陪着娘亲说说话的。来了皇宫几天了,快要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了,经过萧濂的提醒,楚熹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初十。 “朕今晚有晚宴,皇宫里会很热闹,乾清宫算是个安静的地方,你待在这里,不要乱跑,陆偌就在上面守着。” 楚熹点头。过了一会儿,担心的说:“哥哥身上有伤,晚宴行不……” “朕、行。”萧濂咬牙道。 楚熹:“……” 等等,为什么要关心杀母仇人,今天初十,萧濂为什么能记住这个日子,还不是因为心虚,狗皇帝就是杀人犯,一点也不值得同情,打死了才好! 轰隆!!! 三声惊雷而下,滚过京城上空。 雷公电母也听到了楚熹的心声,前来劈开乾清宫的殿门,直奔狗皇帝了。 乾清宫的大门被风雷带开,又被陆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好。陆偌从走廊里拿了把伞,撑开,像一条闪电似的在走廊窜来窜去,巡逻。 内室里,楚熹点着枕头,眨巴眼睛:“又下雨了。” 桃花眼里说不出的思绪,一时分不清是说外面又下雨了,还是心里又下雨了。 楚熹记得,他刚来皇宫的第一天就是雨天,伴随着惊雷的雨一会儿大一会儿小,像是拿捏不准的脾气。太子日后要做帝王,伴君如伴虎,君王阴晴不定,他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那又如何?他是来杀人的,就算遍体鳞伤,也要玉石俱焚。 “无妨。”萧濂故意玩笑道,“只要你不哭,就不算下雨。” “……” “我看到哥哥刚才哭了。” “…………” 第6章 前情6 惊雷风嚎,三千里外哭声遍野。 “进了征西王府,就是烂命一条。” 征西王挥舞着鞭子,训练一批又一批的死士。这批是刚进府的。 这些死士都是征西营里出身的,正儿八经的兵将,跟着征西王一路走南闯北,立下汗马功劳,成了征西王的私兵。 私兵被一批批的训练,最终成为合格的死士,都是真正上过战场的兵将,战斗力比普通的死士高至少十倍。 征西王是个好王爷,军营里还是战场上都与士兵同吃同住。现在这幅场面,他们哪里见过。 征西王雷霆鞭子落下,“几鞭子就挨不住了,哭?笑话!” 雷电划过寂静长夜,拍打着死士的泪水,化作层层甲胄。——杀不死我的,必将成为我的生机。 “还哭?找死!” “朕没哭。”萧濂艰难的挪动身子,让楚熹往里靠,“胡说!” 楚熹哈哈大笑,萧濂也跟着笑,伤口也笑的合不拢嘴,萧濂的脸色瞬间变了。 “哥哥,夜宴有好吃的吗?”楚熹脸色微红,连忙转移话题。 萧濂忍住痛苦:“想吃?” 楚熹眼前一亮,摇晃着脑袋。哼,吃饱了才有力气杀皇帝。 萧濂摸了摸他的头,“给你带回来。” “想吃酒。”楚熹嘿嘿一笑,趁势说。 得来一顿训斥:“小孩子家家的吃什么酒?敢吃酒,屁股不疼了是吗?” 楚熹没说话,和萧濂待到戌末亥初,白玉梨花奢金膏已融入血肉,萧濂也堪堪能动弹了,乘着龙辇来到御花园。 临走前,萧濂还说:“忘不了你的好吃的,朕给你带回来。” “好。”楚熹答应道。 萧濂走后,楚熹一个人在乾清宫摆好供牌,对着娘亲的牌位拜了三拜。 “母亲,孩儿已经接近了杀你的人,您给孩儿一点时间,孩儿定与他玉石俱焚。”楚熹握着拳头,说了半天心里还是没底,“母亲,孩儿能杀了他吗?” “他为什么对孩儿这么好?” “他今天还为了孩儿挨打了。” “他可是当今天子啊!” “母亲,要不孩儿再观察观察?” “……” “母亲,孩儿好热啊!呜呜,热!” 夜色垂下,楚熹身子烫的不同寻常,乾清宫冷的像是只剩下楚熹一个人,而在不远处的御花园却热闹非凡,楚熹甚至能听见醉酒高歌的声音。 “呜呜,我也想吃酒,我要醉酒高歌,快意恩仇,当整个京城最潇洒的少年郎!” “可惜……被狗皇帝困在这里了,狗皇帝,臭皇帝,烂皇帝,哼,讨厌你!!!” 轰的一声,楚熹吓的躲在假山后面。 此时,太傅将萧濂逼到御花园角落里,绕过文武百官,绕过喧闹夜宴,来到了相对寂静的角落里。 四周黑的彻底,无人来此,这里只有太傅和雍明帝二人。 “这杯,臣敬陛下!” 萧濂看了一眼蓝绿色的酒液,下毒要不要这么明目张胆。 “太傅,这是……” “情蛊。”李钰将酒杯放在折扇上,高举在帝王面前,“陛下请。” 萧濂没接,站在原地不动,整个人已经僵了,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太傅又想让他添新伤。 “陛下的伤还没好,臣不想同陛下动手。”李钰礼貌的说。 萧濂咬牙不吭声。 “陛下护得了他一时,护不住他一世。”李钰威胁道。 萧濂眼睛不带眨一下的,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饮下情蛊,每月初十,痛不欲生。” 萧濂眉头微皱。 太傅继续提醒:“今早看陛下下不去手,放心,情蛊会让陛下下得去手的。帝王,不该有软肋,还望陛下谨记在心,不要忘记。” 说完,折扇回笼,拂袖而去。 情蛊发作,萧濂弯腰吐出一口鲜血,扯动后面伤口,萧濂“嗷”了一声。 手扶在后腰上,一瘸一拐的上了龙辇。 御花园的风都是热的。 萧濂穿着薄衫,领口拉到腹下,燥热的出奇,他狠心在伤口上扇了几巴掌,剧烈的痛感迫使他瞪圆了双眼,缓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情蛊的威力不容小觑,眼看着快到乾清宫了,萧濂又补了几巴掌,彻底卸了气。 疼是真的,但疼能减轻折磨,也值了。 萧濂召来暗卫,“给朕准备几瓶迷药,今晚放在乾清宫柜子里,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他想着,要是情蛊发作把持不住,迷晕了自己也好,免得害人害己。 来人不问为什么,照例道:“是。” 萧濂喊停龙辇,故意拖延时间。一炷香后,估摸着暗卫已经得手了,萧濂启程回乾清宫。 乾清宫门口 楚熹和陆偌在宫门口等着萧濂,楚熹摸不到头脑的问陆偌,“我刚才怎么了?明明没吃酒,怎么像是醉酒的样子?” 陆偌摇摇头,恰巧看到萧濂的龙辇。 “陛下!” 两人一左一右的搀扶着萧濂入门。楚熹还好,四肢健全,陆偌一只手撑着绣春刀,一只手扶着萧濂,两步路得走四步,萧濂不想让其他人看见他的窘样,也把侍从都遣散了,一路强忍着,没说话。 陆偌上檐,他和楚熹进了屋。 楚熹扶着他上了龙榻,将揣在怀里的白玉梨花奢金膏递给萧濂,“上药。” 萧濂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不情愿,“小熹儿心情不好?” “没有。”楚熹敷衍道。 萧濂语气不轻不重,“闹脾气?” “哥哥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 楚熹侧头,不再搭理混蛋帝王。 萧濂由着他生闷气,静静的看着他,自己不抹药,也不让他来抹药。 楚熹气不过,不吐不快,“哥哥说好了要给我带好吃的,结果自己喝成这个样子,还不让我吃酒,管的倒是宽,回来还想让我上药,太过分了。” 萧濂本想怼他几句,刚才一不留神盯了楚熹许久,体内的情蛊又开始作祟了。浑身的经脉像是被钉住似的,血流不畅,连带着呼吸也急促起来。 楚熹还在哪自顾自的发牢骚。 萧濂咬住嘴唇,大腿被指尖掐出淤青,死命咬着一言不发。 楚熹小嘴叭叭不停:“哥哥是觉得自己理亏了,所以才一言不发是吗?” 楚熹说完都觉得无理取闹,他什么身份,凭什么去质问当今天子。 他闭嘴了。 萧濂叹气:“说完了?” 自家孩子能怎么办,宠着呗! 楚熹瞪着萧濂:“哼!” 萧濂淡淡一笑,“好了,哥哥忘记了,改天补上,哥哥错了,原谅哥哥好不好?” 楚熹一惊,他没听错,刚才当今天子和他道歉! 台阶不是在脚下了,已经递到眼前了,楚熹也不能死皮赖脸的不下。 拿起药膏,轻轻的褪下萧濂的亵裤,给他上药。他大体看了一眼,臀间硬块已经化的差不多了,看来太傅打人还是很有水平的,疼但是不会伤及根本。 不对,怎么还有巴掌印? 楚熹挑眉,打量着萧濂,狠起来连自己伤口都能抽,真是狠人啊! 药膏凉软,像是一层软膜敷在帝王的屁股上,帝王舒服惬意的趴着,心静下来之后,情蛊也就没那么明显了。 抹完药,萧濂趁着伤搂着楚熹睡了一觉,楚熹被他折腾了一晚上,一会儿换药,一会儿起来出恭,别提多累了。 他严重怀疑混球帝王是故意的。 混球帝王大早上滚去上早朝了,楚熹一个人抬头看向天花板:腾飞的龙,是否也会被斩于刀下? 楚熹等不及了,再等下去,恐怕要等到萧濂伤好,到那时候再刺杀就来不及了。 一想到这里,楚熹开始翻箱倒柜,约莫半柱香的功夫,从柜子里找到了迷药,带着从内室里找出来的迷药,迈出门。 陆偌飞身下檐,楚熹突然捂住口鼻往后面一撒,陆偌当即倒地,楚熹毫不犹豫大步迈出乾清宫的门。 刚出殿门,楚熹骄傲的脸上瞬间没了光彩,他看到了刚下早朝的帝王黑如乌云的脸。 萧濂没有笑脸,见他鬼鬼祟祟的,像是抓野兔子一样抓着他的胳膊,不顾伤口将他拽进了内室。 楚熹倒是不疼,萧濂疼的龇牙咧嘴的,还要故作镇定的问:“偷偷摸摸的,想去哪?” “闲逛,散步不行吗?” “行。”萧濂扬起手掌,不忍心落在楚熹身上,收了力捏在他肩膀上,“闲逛需要迷晕陆偌吗?” 楚熹强迫自己冷静,“哥哥内室里为何会有迷药?” 萧濂出乎意料的被他反将一军,一时没答上来。他不想让楚熹知道情蛊一事,只能闭口不谈。 楚熹像是抓到了帝王的小尾巴,开始没完没了的说:“哥哥是想把我迷晕了吗?哥哥不用那么麻烦的,哥哥下手把我打晕就好……” 萧濂:“……” 小孩子,瞎想什么。 “累了,睡觉。”萧濂说。 楚熹把迷药放回柜子里,也不闹了,乖乖躺在龙榻上,当真睡着了。 萧濂知道小孩儿一晚上没睡好,大早晨起来还不知道想什么有的没的,只能用这种方式让他放松。 楚熹每天都想去找太傅,但是每次都被萧濂及时发现,劈头盖脸一顿骂。 十二月二十,萧濂的伤好的差不多了,阴着脸要和楚熹算总账。 “哥哥~” 一声哥哥,拐了山路十八弯。 萧濂根本不买账,他发现楚熹只有在挨揍的时候是听话的,呵斥也不管用。他不明白,楚熹为什么天天想着逃跑? 乾清宫不好吗?住的不舒服吗? “你想离开这里?”萧濂问。 楚熹摇头,识趣的说:“没有,怎么会呢?” 萧濂拿来戒尺,横在楚熹面前。楚熹定睛一看,戒尺上刻上了三个字:小熹儿。 “……” 萧濂一把戒尺抽在他屁股上,“十天,逃跑七次未遂,小熹儿,你可真让朕省心。” 攒了十多天没挨揍了,即便萧濂没用力,还隔着裤袍,楚熹也感受到一阵钝痛。 “唔……” 楚熹伸手去碰,双手被萧濂扣在腰间,转眼间,外袍和亵裤一下被扒干净。 京城的冬天越来越冷,内室里的炭火换了一遍又一遍,暖炉烧的旺盛,可也抵挡不住凉风灌在屁股上,楚熹打了两下寒颤。 “别动。”萧濂命令道。 凉风的那股冲劲烫红了楚熹的脸和耳朵,整个后颈也都是红的。 戒尺贴在楚熹的冷屁股上,楚熹往前蛄蛹身子,被萧濂拉回来。 “朕还没开打呢,你就想跑?” 萧濂放下戒尺,拿过软垫放在楚熹的屁股下方,楚熹的屁股高高翘起。盯着白皙如玉的屁股看了许久,突然舍不得打了。 原本也不想动手,都怪这小家伙欺人太甚,萧濂才不得不拿出戒尺来吓唬他。 戒尺一刻不落下,楚熹就多一刻的煎熬,他实在是受不了了,说道:“哥哥,我不躲了,不逃了,哥哥打吧!” 萧濂:“……” 刚压下的火又窜出来,拿起戒尺在小家伙的屁股上比划了几下,随后,破风声起,“啪”的一声,落在了净白的臀间。 小家伙被打的发抖,臀间戒尺痕显现出来,煞是好看。萧濂又拍了几下,小家伙受不住疼,怎么也不好好趴着,本来打几下教训教训就完事儿了,小家伙非得拱火,气的萧濂的戒尺狠狠的落下,小孩儿的臀尖震颤不止。 “疼……好疼……” 他越是喊疼,萧濂就越是觉得不疼不长记性,打的就越狠。 戒尺重重的抽在臀峰上,楚熹的屁股快要炸开,烫的快能打熟鸡蛋。 萧濂又连抽了几下才罢手,楚熹趴不住了,整个人向下滑去,被萧濂踹了一脚,噌一下子趴在了龙榻上。 萧濂拿起药膏,慢条斯理的揉到楚熹的屁股上,屁股上的红逐渐褪去,脸上却多了别样的红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前情6 第7章 前情7 白玉梨花奢金膏就像是烈酒,灌入楚熹的心肺,没多久,便不省人事了。 楚熹嘿嘿的笑着,起身站在龙榻上,跳起来,指着萧濂的鼻子:“狗皇帝。” 萧濂又想拿起戒尺揍他一顿。楚熹不跳了,俯下身子抱住萧濂的脖子,亲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瞬间,感化了昔日的所有情意,恩怨情仇都已烟消云散,剩下的是纯真的惺惺相惜,萧濂暗笑,暗自亲了他一口。 小孩儿耍酒疯,一巴掌打在萧濂脸上,萧濂脑袋发懵。小孩儿劲儿还挺大。 楚熹四岁习武,劲儿可不是一般的大,失去意识的时候,用的都是十成力。 巴掌附在萧濂的脸上怎么都不松开。萧濂掰开他的手,“小屁孩儿耍什么酒疯。” “娘亲,孩儿好想你,呜呜……” 手被萧濂束缚着,脸又贴了上去,“娘亲,孩儿还想贴着你的脸,我们……” 话还没说完,楚熹就像是突然间没了力气,趴倒在萧濂怀里。 萧濂温柔的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小孩儿,醒醒!” 楚熹撅撅屁股,扭了几下,睡了过去。 “嘶,小屁孩~” 萧濂给他调整好姿势,坐在龙榻旁,回味刚才的一吻,从他记事起,就没人亲过他,整日除了挨太傅的打就是挨父皇的骂,也不知不觉过来了。 父皇驾崩以后,萧濂独当大任,强迫自己忘掉恐惧,忘掉忧虑,一心一意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帝王。 帝王,无情。他呢? 萧濂看着熟睡的小孩儿,虽生在帝王家,从小却没什么兄弟,他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一个人就这么过来了,某一天,让小孩儿管他叫了声哥哥,暗中埋下了照顾小孩儿一世的心思。 哥哥当久了,萧濂甚至不觉得他们之间仅仅差了三岁,还以为差了十多岁。 小孩儿睡着了很可爱,卷翘的睫毛一侧压在玉枕上,嘟着小嘴呼吸均匀,要是不气他就好了。 “闯祸精。” 萧濂大手贴在他的小脸上,摸了摸脸颊上的软肉,会心一笑,继续守着他。 第二日,小孩醒的格外早,在帝王上早朝之前醒了,脸上的红还未褪去,呆跪在龙榻上,打着哈欠,还没睡醒的样子。 “乖,再睡会儿。” “唔……”楚熹倒头就睡。 萧濂上完早朝,这一次,楚熹没逃跑。打完就是乖多了。 晨风弄红梅,折枝为君笑,萧濂一回来,头上的红梅啪嗒一声折了,正巧掉在了萧濂头上。 罪魁祸首在屋檐上哈哈大笑,一旁的陆偌正襟端坐,丝毫不参与这场乱斗。 “欠揍!”萧濂说。 楚熹在屋檐上做鬼脸,动作幅度太大,没站稳,跌在帝王怀里。 晨风裹挟着柔情,砸入帝王眼眸,捂热了冬日里的严寒。 楚熹趁机搂住萧濂的脖子,“哥哥~” 萧濂故意板着脸:“学不乖?” 楚熹把脸埋进萧濂的臂弯。萧濂将他抱入内室,放在龙榻上。楚熹抓着龙袍不肯松手,萧濂夹紧臂弯,将他掉了个,巴掌轻弹着落在屁股上,“不乖。” 又一巴掌落下,“学会恶作剧了。” 萧濂的巴掌很轻,显然没有生气,楚熹呲着牙,乐的合不拢嘴。屁股上又挨了一巴掌。 萧濂佯怒:“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楚熹扑腾着小腿,“哥哥,我错了。” 萧濂这才放下他,轻轻的放在龙榻上,生怕人儿碎了。 “小熹儿是想红着屁股过年吗?”萧濂问。 楚熹噘嘴摇头。 “快过年了,消停点。朕不想年前再揍你一顿。” 楚熹没缘由的跺脚,萧濂给他脱了鞋袜,躺到床上。 “小孩子脾气。”萧濂拍了拍他的手说,“朕向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随父皇批折子了,你还……” “睡觉。”楚熹侧身,背对着萧濂。 萧濂捏了下他的屁股,“做白日梦?” 楚熹往里窜了窜,不理人了。 萧濂也不管他,御书房批折子去了。 临近年关,街上热闹起来,大街小巷灯火万千,楚熹仰着脖子往外面看,除了高高的宫墙,什么也看不见。他就像是笼中鸟,飞不到外面的世界,也看不到外面的天空。 楚熹吵着闹着要去宫外玩,萧濂怕太傅对他下手,任其闹了几次都没允许,小家伙生闷气了,“哥哥就是软禁我!” “乖,花灯节带你出去。”萧濂承诺说。 楚熹乐了,“君无戏言。” 萧濂点头,“君无戏言。” 楚熹得到了帝王的承诺,在乾清宫里闷了几天。窗外飘起了雪,京城变天了。 靖南王府 太傅李钰和靖南王楚恻迎风而立,形成南北对峙之势。 李钰风骨翩翩,持扇傲立风中,“王爷,征西王已经在路上了,你还犹豫什么?” 靖南王攥紧拳头,额头上落下几滴雪,瞬间被热化了。 “王爷,休怪本官没有提醒你,世子殿下还在宫中,若他……” 靖南王皱眉,“熹儿不能有事。” “王爷,言尽于此。” 靖南王变脸,“老师,来了靖南王府,还想走?” 李钰轻笑,嘲笑他不自量力。 靖南王的武功他是见识过的,与大将军不相上下,可以说京城几乎无敌手。 靖南王擅使鎏金槊,一槊翻海定乾坤。 靖南王楚恻取来鎏金槊,鎏金槊一着地,靖南王府的大门瞬间紧闭,府内侍从围在门内,颇有鱼死网破之势。 雪柔肩侧,带起片片涟漪。李钰默然,今儿怕是走不掉了。 飘雪落无痕,打湿了衣畔,昔日的忘年之交,师生情谊都化为刺向彼此的利刃,过了经年,一去不返。 李钰抬眸,伸手接住融化的雪花。 雪,血,逃不掉的,化不开。 李钰打开折扇,站在楚恻和鎏金槊面前。恐怕只有连连退让的份儿。 楚恻先下手为强,一槊劈开,逼的李钰后退三步,震的血脉翻涌。李钰捂住胸口,主动出击,手中折扇绕过手腕,袭在楚恻鼻尖,楚恻微微一侧头,扇尖划过一阵虚风,定在了他的身后。楚恻低身避让,在折扇之下转了一圈,鎏金槊矫捷的戳中扇面,扇面回弹,冲回李钰手中。 “老师,您老了。” “你还年轻。”李钰挥扇扇风,“能保住命吗?” 扇骨折叠,折扇变作利剑,带着惊雪踏至楚恻身前,楚恻虎躯一动,震得李钰抖了三抖,鎏金槊刺向李钰身前,鎏金槊故意偏了几寸,李钰不避,被刺中右肩。 李钰捂住伤口,直直看向楚恻。 “王爷的功力,不减当年。” “老师谬赞。” 李钰不恋战,带伤逃出靖南王府,临走前留下一句话,“王爷好生考虑,世子等不及。” 靖南王府内侍从要去追,被靖南王拦下。 靖南王抬头看天,望向乾清宫的方向,他的小熹儿,过的好不好? 小熹儿过的可好了,没事逗逗皇帝,有事撒撒娇,帝王宠着,护卫护着,过的快哉乐哉。 瑞雪兆丰年,转眼到了大年三十。 萧濂亲自为楚熹布菜,摆了一大桌子,都是楚熹爱吃的。 “哥哥,我要吃这个。” 萧濂给他夹了一口,喂到嘴里。楚熹吃的香,越发放肆,直接上了桌子。 “下来。”萧濂抓住楚熹的脚踝,“快点。” 楚熹不听,反过来踩了帝王一脚。萧濂闷哼一声,气急剜向小孩儿。 小孩儿乐的开怀,端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顿时上了脸。 萧濂阴沉着脸,“别让朕说第二遍。” 楚熹指着帝王的眼睛,“哼!臭皇帝!”嘿嘿一笑,无意识的说,“不过……哥哥的眼睛很好看,有星星。” 萧濂:“……” 萧濂攥着他的手指。 “狗皇帝,我要杀……” 楚熹呼呼几声,漏勺般的秃噜出来,被气的发懵的皇帝捂住嘴巴,教训了一通。 “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你要杀谁?大过年的,打打杀杀,成何体统?” “唔……” 楚熹的小腿蹬来蹬去,气的萧濂把他翻身,抬手在屁股上落了几巴掌,这小家伙才算老实,睡下了。 一觉睡到雍明元年正月初一。 初一大雪,乾清宫外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尽头,宫里确实红灯笼映彩,喜庆的很。 帝王忙完,来内室喊小孩儿,“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小孩儿撅撅嘴,继续睡。 “不要红封?”萧濂将厚厚的红封收在怀里,“那朕收起来了。” 小孩儿睁眼,伸手去掏。 “谁家小孩儿专门往朕怀里钻啊?”萧濂笑道。 楚熹呲牙,双手叉腰,气势汹汹。 萧濂抱起他。楚熹双臂打环,搂在萧濂的脖子上,双腿恨不得打结,跨在萧濂的腰间,头靠在萧濂的肩膀上。 二人胸膛对蹭,暖了许多。 萧濂揉揉他的屁股。楚熹呲着牙。 萧濂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质问道:“想咬朕?” 想杀你。楚熹想。 楚熹跳下来,趁机从萧濂怀中抽出红封,在龙榻上转了一圈。打开红封,数了数里面多少张银票,越数越乐。 “小财迷。”萧濂宠溺的说。 楚熹笑着将红封装好,塞在怀里,谁也不给。 “我明天想去御花园玩。” “好,朕答应你。” 小财迷收好了红封,随着帝王走了一天的过场,累死了,倒头就睡。 睡醒了见帝王不在身边,自己偷偷溜出去,陆偌奉旨跟在他身后。 楚熹在御花园里闲逛,看见人鬼鬼祟祟的,正巧没事干,就跟上他,来到了御膳房。 鼻子嗅了嗅,好香啊! 楚熹没忘记正事,跟着那人来到了御膳房隔间,看到了太傅李钰。 “有人看见吗?” “没有。” “征西王已经在秘密回京的路上了,靖南王也被本官劝服,接下来……” 李钰一眼看穿,折扇“嗖”的一声飞到楚熹面前。 “谁?” 楚熹灵活闪躲,飞身上檐,在大内宫廷里游走,李钰拿着折扇去追。 楚熹落地,躲避起来,李钰随着落地。 “胆子挺肥,弓箭手准备!” 楚熹刚想逃,被一方缺了角的手帕捂住嘴巴,龙涎香灌入口鼻,楚熹喘不过气来,拼命钳住那人手腕,一个漂亮的大转身,看到了……萧濂? 萧濂做了“嘘”的手势,楚熹禁声,跟着萧濂小碎步走上龙辇,回了乾清宫。 楚熹被萧濂绑到龙榻上,跪趴着。 萧濂瞪着他,“小屁孩,一天不闯祸,难受是吧?” 口中龙涎香手帕被取下,楚熹瞄了一眼,心想:帝王的手帕为什么会缺了一角?他又抬头看了眼萧濂的脸色,支支吾吾不肯出声。 “朕给你说话的机会。”萧濂说。 楚熹想了想,前言不搭后语的说,“御花园有人要谋反。我还见到了太傅,跟着,御膳房,他们在御膳房里谋划,还说……征西王来了……” 后面的话楚熹没说,他虽然不喜欢靖南王,可毕竟是他的父亲,他的家族,不想让他们牵扯其中。谋反可是要诛九族的。 “朕不想听这些。” 第8章 前情8 萧濂没想去验证这些话的真假,他们的那些小动作还逃不过帝王的眼。 他气的是楚熹不顾自己安危乱跑,遇到危险不知道跑,这些事情,不是他一个孩子能参与的。 萧濂拿出戒尺,拽下楚熹的亵裤。 一戒尺落下。楚熹身子随着哆嗦。 “你为什么就不能乖乖的待在这里,非要往危险堆里凑?” 萧濂举高戒尺,重重的挥下,第二下叠加在第一下的红痕上,把白玉般的臀染上粉色。楚熹往前趴,被萧濂抓回来,补了一巴掌,“趴好,别动。” 戒尺专门往一处落,楚熹疼的咧嘴。 “现在知道疼了?” 又一戒尺落下,楚熹臀尖颤的厉害,嘴里乌央乌央的,像是想说什么话。 楚熹的嗓子像是吞了冰块,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萧濂不想听他哼唧,戒尺狠狠落下,打的楚熹连连逃窜。 “不知道珍惜自己的命,该揍!” “唔……” 戒尺像战鼓锤似的落在楚熹的屁股上,打的楚熹被汗和黏稠浸湿了。 “你有几条命能去掺和这些事?啊?” 楚熹受不住了,抬手去挡,被萧濂戒尺擦过,疼的他眼睛瞪的滚圆。 “哥哥,我错了……” 萧濂停手,“错哪了?” 楚熹呜咽的说:“我不该……不该不珍惜自己。” “还有呢?” 楚熹想了半天,抽泣了几声,弱弱的说:“没了……吧?” 楚熹回眸,圆溜溜的桃花眼盯着萧濂看。萧濂的心被这小家伙软化了。 前提是小家伙不说后面这句话。 “……” 萧濂真想再把他揍一顿,揉烂了揉碎了捧在自己怀里。 可爱,又可恨。 萧濂把他抱到自己腿上,趴着。 红肿的屁股一道又一道的红痕,有的地方还泛着青紫。萧濂心疼的看着,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萧濂做好了心理建设,一只手在发烫的肿屁股上碰了一下,冰的楚熹应激一缩。 萧濂狠心拍了一巴掌,“疼?” 废话,能不疼吗? 楚熹抽了抽鼻子,“哥哥打的对,是我该打。” 打吧,打的越狠,杀你的时候就越不会手软。大不了生不同衾,死后同穴。 当然,他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会是乱臣贼子,不被抛尸乱葬岗,日后还要拿出来鞭尸就不错了,怎么能奢求和帝王葬在一起? “知错,得改。”萧濂着重强调后面两个字。 楚熹“嗯”了一声。萧濂将他放到龙榻上,平趴着。放下戒尺,去拿药膏,萧濂看了一眼白玉梨花奢金膏,想起来那天的事情,转念拿了另一瓶药膏,给楚熹涂好。 萧濂这次比以往打的都重,但比起靖南王这个亲爹来说,下手还是很轻了。楚熹早就习惯了疼痛,但他现在也慢慢习惯了疼痛后的温情。 “哥哥,你真好。”楚熹感叹说。 萧濂疑惑,“打你也好?” “好。”楚熹笑道。 萧濂帮他按摩,让药膏更好的融入皮肉,看他笑,萧濂也跟着笑。 “还笑?打的轻。” 楚熹嘿嘿几声,趴着不动弹了。 这样程度的伤,楚熹第二天就能行动自如。 萧濂早早就起了,他召见了靖南王。 “陛下,臣绝无谋反之心,望陛下明鉴。” “爱卿平身。”萧濂起身,朝着靖南王行了晚辈之礼,“朕信楚熹,信你们楚家人。”萧濂话锋一转,“不过,朕听闻你伤了太傅?” 楚恻频频冒汗。萧濂的意思很明确,萧濂说这话不是想表明太傅被伤,而是想提醒他与太傅私下里见过。 楚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回陛下,太傅是臣的老师,臣有罪。” 萧濂扶起他,“朕什么也没说。爱卿又何苦呢?” 楚恻摸不清帝王的试探之意,到底是试探他和太傅有没有私交,还是试探他有没有造反。或许,都有吧!现在的形势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而是私加几罪,反倒是能洗脱嫌疑。 “朕知爱卿衷心。”萧濂说,“还望爱卿不要让朕失望。退下吧。” 楚恻后退,萧濂补充道:“对了,世子殿下一切安好,爱卿不必挂心。” 楚恻:“……”明晃晃的威胁。 所有人都拿楚熹威胁他,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肩负着楚家传承,绝不能有事。 看来,得先下手为强。 楚恻冷汗直流,也不忘拖延时间,“陛下,臣还有一事……” 御书房的暖炉冒出烟气,熏的楚恻冷不丁的抽了抽鼻子,没过多久就受不住了,找个理由告退了。 一出御书房,楚恻打了声喷嚏。望向乾清宫的方向,仿佛看到了短暂的安宁。 实际上,乾清宫已是鸡犬不宁。 楚熹身边没有趁手的武器,再一次启动天花板上的机关,拔了插在门框和龙榻上的金针,收在怀中,带着迷药出门。 陆偌下檐,被楚熹藏在怀中的迷药喷了一脸,没坚持多久就晕了过去。 楚熹拍拍手,“完美!” 他要尽快行动,赶在萧濂回来之前。陆偌晕倒,其他人也拦不住他。 楚熹刻意走的小路,直通向宫外,就是没承想半路遇上了靖南王。 两人相顾无言。 楚恻想上前关心,可怎么也说不出口。楚熹想告诉父亲自己安好,难以启齿。 两人四目相对了许久,最后,以搭上马而告终。 这是楚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和楚恻同乘一马。 出了宫,楚熹就找了理由下马,楚恻也没有说什么,与他分道扬镳。 御膳房 “陛下……” “嘘~” 御膳房的人也不知道陛下今儿是怎么了,一个劲儿的挑挑拣拣,不像是自己吃的,倒像是给小孩子吃的。 精心挑选一番后,亲自带着各种金玉翡翠盒回到了乾清宫。 踏入乾清宫,萧濂隐隐觉得不对劲,怎么这么安静,他快走几步,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陆偌,手中的食盒差点掉在地上。 他放下食盒,吩咐人打来一桶凉水,泼到陆偌头上,陆偌这才昏昏沉沉的醒了过来。 “楚熹呢?” “跑了……” “你说什么?”萧濂看着刚醒过来发懵的陆偌,大吼道,“废物!” 越是这时候,萧濂越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想,靖南王不对劲,楚恻虽然说不上惜字如金,但也不是这么能说话的人,他刚才的举动,倒像是……拖延时间。 糟糕,楚熹有危险。 萧濂心惊,“来人,备马。” 栾花阁 一袭红衣飞舞而来,似游龙,似惊凤般掠过高台楼阁,引来一阵惊呼。 这是谁家翩翩少年郎? 红色发带飘在风中,似是指引众人前进的方向,刚刚出门的达官显贵暗暗搓手,跟着楚熹来到栾花阁。 栾花阁是京城第一大青楼,金色栾花高雕,悬插于楼阁之上,金茎上带着鲜红的刺,花朵上插着金簪做成的花蕊。 栾花阁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谁要是登顶栾花朵,摘下插在上面的金簪,就能让栾花阁答应一件事。 天下习武者众,轻功高者更是数不胜数,登顶也不是难事。可怪就怪在,无人登顶。 众人都知道,栾花阁是当今太傅的地盘,登顶的规矩也就成了让太傅答应登顶者一件事。 有了太傅这层关系,其他人也只能望而却步,楚熹却偏要上赶着登顶。 红衣少年踏着细风,顺着栾花金茎一路登顶,围观之人连连拍手叫好。 “小公子~” “我会回来的,今日魁首先记着。” 老鸨轻笑,心情大好。 楚熹也不管底下看客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他一人飞身前往目的地——太傅府。 一炷香后,萧濂带着锦衣卫纵马而来。 出了宫门,经过栾花阁的时候,暗自啐了一口,又好像听到了有人议论,今日红衣小公子……往那边去了。 萧濂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楚熹,听陆偌的描述,楚熹穿了红衣。 萧濂来不及细听,纵马过街。 太傅府 李钰像是早就料到了楚熹会来,提前准备好了弓弩手,纷纷瞄准楚熹。楚熹踏檐而下,落在李钰身旁。 弓弩手调转方向,瞄准楚熹。 楚熹双手叉腰,如入无人之境。 李钰摆手,让那些人都撤了,“单刀赴会,本官是该夸赞你勇气可嘉呢,还是该笑你蠢笨如猪呢?” 楚熹语出惊人:“太傅,我可没有带刀。” 李钰:“……” “世子登顶,是想让本官答应什么?” “没想让你答应什么。” 李钰:“?”耍人呢! “证据拿来。”楚熹言简意赅的说。 李钰递给他带着血的手帕,只有一角,“答应给你的,少不了。” 那块手帕楚熹很清楚,正是萧濂那日捂住他的嘴用的手帕。 缺掉的一角,竟是带着血的吗?血是谁的?是我母亲的吗? 快十年了,早已分不清了。 “原来,真的是他。”楚熹失望道。 楚熹手里紧紧的攥着手帕的一角,上面还残留着龙涎香和血的味道。模糊不清的血迹似是要渗透进楚熹的掌纹里。 “本官答应帮你报仇。”李钰说,“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要怎么做?”楚熹迫不及待的问。 李钰轻易拿捏住他,“本官想到了一个让你全身而退的法子,不过需要耐心,你且回去,安心等待。” 楚熹二话不说,从太傅府门口堂而皇之的走出去,正巧碰见了黑着脸的萧濂。 完了。楚熹心想。 私自跑出来有罪,来太傅府更是罪加一等。楚熹感慨自己的屁股又要遭殃了。 萧濂伸出手,“上来,回家说。” 家?乾清宫也算他的家吗?楚熹细想,有家没家都一样,或许没过多久,就成了孤魂野鬼,不知飘向何方。 楚熹伸出手,被帝王紧握住,拉上马。 一路无言,直奔乾清宫。 太傅让他安心等着,也就意味着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楚熹只能默默的拿出戒尺,递给萧濂,然后自觉的褪了红衣,褪下亵裤,趴在龙榻边。 萧濂接过戒尺,当即就扔了,戒尺砸在地板上,断成两截。萧濂没有管地上的戒尺,搂住楚熹的腰,紧紧的抱在怀里。 光着屁股的楚熹:“?” 一路上,萧濂狠心劝说自己,回到乾清宫一定要揍到小孩儿记住为止,可当小孩儿真的递给他戒尺的时候,他几乎没有反应,直截了当的抽到了地板上。 此举不是生气,而是庆幸。庆幸小孩儿平安回来了,庆幸没有出事。 萧濂看着怀里的小孩儿,连重话也不忍心说。不知沉默了多久,萧濂开口:“小孩儿,你在朕心口捅了一刀啊!” 楚熹没说话,他知道萧濂这句话的意思,他也不好意思开口说些欺骗的话,他恨萧濂杀了他的母亲,想杀了萧濂替母亲报仇,料想过鱼死网破,就是没想到今日的局面。 一代帝王紧紧的抱住他,很久没松手。 “楚熹,你就不能珍惜自己的命吗?”萧濂苦口婆心的说。 “我……”楚熹有口难言。 “你有没有想过,今日若是回不来……你怎么办,靖南王怎么办,朕、怎么办?” 楚熹抿住嘴唇,唇间发白。 萧濂带着一丝幽怨的气息,“小孩儿,你何时才能长大啊?” “朕希望你快快乐乐的长大,不希望经历生死才能长大,你明白吗?” 楚熹点点头。 “朕看你一点也不明白。”萧濂说。 楚熹靠在萧濂的怀里,哭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前情8 第9章 前情9 仅仅几句话,楚熹已然泣不成声。他靠着萧濂,依赖萧濂,敬爱萧濂。 “哥哥~” 萧濂轻拍了几下他的光屁股,“知道错了?” 小家伙“嗯”了一声。 萧濂抱起他来,放到龙榻上,起身离开。楚熹抓住萧濂的手腕,两眼有神的看着他,好像再说:不要走。 “朕不走,给你拿好吃的。” 楚熹这才松手。 萧濂拿来了食盒,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糕点,还有……凉菜。 “答应你的,好吃的。”萧濂说。 楚熹哭的更大声了。菜都凉了,心是热的,楚熹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落泪,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朕没揍你,哭什么?” “哥哥……呜呜……” 萧濂拍了拍他的后背,大手摸着小脑瓜,安抚小孩儿,“想挨揍?” 楚熹摇头,眨巴的大眼睛忽亮忽亮的,模样十分可人。萧濂抚摸着他,“感动?” 楚熹默认,抱住哥哥的大腿,“嗯。” “感动就得知道珍惜。”萧濂说。 楚熹在他肩窝蹭了蹭,抽抽搭搭的哭的不成样子。 哭了好一阵子,哭的萧濂都不知道说什么了,萧濂越是安慰他,他就哭的声音越大,到最后,没力气也扯着嗓子嗷嗷大哭。 “陛下,大将军求见!” “让他去御书房等朕。” 萧濂抱楚熹上龙榻,“还有力气哭吗?” 楚熹侧身,没脸搭理萧濂。萧濂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乖。” “不要……” 楚熹蛄蛹着屁股往龙榻里面挤。萧濂给他盖好被子,笑着出门。 御书房 苏铎等的不耐烦了,萧濂来之前,他暗自骂了无数声,心想等萧濂来了,一定得当面骂他一顿,结果萧濂来了,他从心了。 苏铎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萧濂瞥了他一眼,绕到他身前,扶他,“虚礼免了,快起。” 苏铎弯着的腰才直起来,翘首以盼的等待帝王坐好。 萧濂高坐龙椅上,苏铎看着他,清了清嗓子,重重道咳嗽几声。 “……” 指关节在喉结上滚了滚,才缓缓开口,“陛下,臣的嗓子不舒服啊~” 萧濂差点给他一巴掌,“朕让你来出出主意,太傅逼得紧,怕是要对小孩儿下手,朕该怎么办?” 苏铎摇头,“陛下,您算是问错人了。” 萧濂:“……” “你怎么就不随老将军呢?” 苏铎凑近,趴在龙案前,“稍等……说起我爹,我倒是想起一个办法。” “起来,一点规矩也没有。”萧濂呵斥道。 苏铎故意呛他,“您家小孩儿倒是守规矩,忙着哭丧呢!” 萧濂抄起御笔,扔向苏铎。 苏铎抬手接住御笔,“陛下,既然有人想让他死,那我们不妨真的让他死一次。” 萧濂皱眉,“这办法……可行吗?” “行不行的,试试不就知道了?” 见萧濂没反应,苏铎又说:“陛下,征西王带了数千名死士进京,太傅与他勾结,怕是要在花灯节动手,陛下,时间宝贵,还请陛下尽快抉择。” “靖南王呢?”萧濂问。 苏铎:“?”怎么突然问这个? 萧濂扶额,“你觉得,靖南王参与了多少?” 苏铎拱手,“臣不知。” 萧濂佯怒,“你是不知还是不敢?” 苏铎跪下,“臣不知。” “行了,起来。”萧濂挥了挥手,“给朕时间朕考虑。” 苏铎起身,没在多说。 萧濂招手,示意苏铎退下,他一个人在御书房想了很久,深夜才回乾清宫。 楚熹已经睡下了。萧濂就在一旁守着他,小孩儿爱踢被子,萧濂忙着给他盖被子,就这么“斗”了一夜。 楚熹睁眼,“哥哥?” 萧濂抱起他,按趴在腿上,按住他的腰,大掌落下,“踢被子,叫你踢被子,不老实,让你不老实……” 楚熹扭动身子,小腿乱蹬。萧濂一巴掌拍在腿根处,疼的楚熹鲤鱼打挺,屁股上又连着挨了几巴掌。臀尖染上粉,嫩嫩的。萧濂瞪了他一眼,眼神警告到位,才让小孩儿穿上亵裤。 楚熹起来蹦蹦跳跳,“哥哥,你还记得要带我去花灯节吗?” 萧濂“嗯”了一声。 栾花阁 “想不到王爷也是这般风月之人。”李钰笑道。 楚恻:“老、师!”重点在老。 李钰直入主题:“陛下花灯节会出宫,征西王准备了数千名死士在花灯节动手,王爷你呢?” “我只想救出小熹儿,远离京城。” 李钰笑笑,没说话。 花灯节很快到来,萧濂带着楚熹出了宫,苏铎和陆偌暗中守护,锦衣卫和禁军便衣出行,确保帝王安全。 花灯节夜市如昼,花灯璀璨如火,一路延伸至护城河,水中倒映着月华星辰。 “哇。” 楚熹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嘴里不停的赞叹。 他已经很久没出来玩过了,在靖南王府的时候,最热闹的灯会往往会被关进柴房,在乾清宫里,萧濂也不让他出来,只能透透溜出来,还都不是来玩的。 现在终于……可以好好玩了。 楚熹在低调的马车中窜来窜去,一会儿拉开左边帘子看向集市,一会儿扯开右边帘子看烟火,在萧濂面前来来回回的折腾。 “小屁孩,收敛点。”萧濂忍不住说,“你这样子,像是十几年没过花灯节似的。” 萧濂看着他可爱的模样,像早春融化的冰雪,想永远的裹在怀里,可又怕化了,放也不行,握也不行,真是头疼。 真让萧濂说中了,楚熹小声嘟囔,“我就是十几年没过花灯节,哥哥还不让我出来。” 萧濂的心烫了一下。 “靖南王……” “他把我关柴房里,不让我出去。”楚熹揉了揉没有泪的眼睛,假装难过的说。 萧濂紧紧的抱住他,“朕陪你过。” “啊!”楚熹惊呼一声,萧濂忙问他怎么了,楚熹咯咯一笑,“哥哥搂的太紧了。” “……” 萧濂松开他。 楚熹嫌帘子麻烦,用手打了几下,掏出金针“咻”的一下割断了。 断了的帘子飘在马车外,被后面的车轮碾过,滚上了人间尘土。 萧濂:“……” “熊孩子。”萧濂吐槽道。 楚熹“哼”了一声,指着马车外,“我要下去。” “下……唉,谁让你从这里跳下去的?” 萧濂来不及阻拦,小孩儿就跑没影了。 楚熹穿梭在街道里,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逛京城夜市,赶上花灯节,夜市也比平常要热闹,大街小巷的商贩吆喝着,楚熹这里逛逛,那里也逛逛。 后面帝王的脸比夜还黑。萧濂又不想扫了小孩儿的兴致,什么都没说,护卫似的在后面跟着。 楚熹有意甩开萧濂,顾头不顾腚的快速穿梭,萧濂在后面紧跟着,跟到了护城河畔。 楚熹从这跳下去的心思都有了。可惜水性不太好,当然,他也怕萧濂跟着跳下去。可不想被捞上来之后大庭广众之下被揍。 “回来。”萧濂喊道。 楚熹心一横,迈着小碎步回到萧濂身旁。萧濂瞥了一眼周围,没什么人,当即猛的踹了楚熹屁股一脚,“乱跑!” 楚熹捂着屁股,揉了揉。 萧濂一指点在他的眉心,“疼?” 楚熹没理他,生闷气似的揉着屁股。萧濂大手放在他的小手上,温了一瞬。楚熹抽回手,吹了几下。 萧濂在他屁股上狠狠的揉了一把,训斥道:“还乱不乱跑?” 楚熹埋头,死命往萧濂的怀里钻。 “说话。”萧濂一只手揪起他的耳朵,“哑巴了?” “没有。”楚熹抬眸,“不乱跑了。” 夜色拉长,月华流转,气温骤降,二人之间的缝隙也越来越小。 不远处的靖南王和太傅:“!!!” 月光将势力分为两拨,一拨以靖南王为首的便衣人,要将楚熹绑走,一拨以太傅为首的黑衣人,要杀楚熹。 楚熹浑然不觉,只感受到了气温的变化,冻得一哆嗦,缩进了萧濂怀里。 帝王的胸怀不是很温暖,但也比一个人站在风里要好。 萧濂搂住他,广袖遮住半个身子,教训的口吻:“冷还穿这么少。” 楚熹抬起眼皮,犟嘴,“哥哥穿的更少。” “朕习惯了。”萧濂说。 楚熹没说话,他耳朵一颤,听到了不远处的厮杀声,这是习武之人的天性。萧濂也听到了。 两拨人打起来了,很快,厮杀声布满周围,靖南王出现了。 “小熹儿,跟父亲走。”楚恻说。 “放肆。”萧濂站在楚熹身前,护住他,“想造反吗?” “陛下,臣放肆了。” 楚恻绕到萧濂身后,拉住楚熹的右手,同时,楚熹的左手被萧濂拉住。 楚熹夹在二人中间,看了一眼靖南王,又看了一眼帝王,果断的甩开靖南王的手。 楚恻:“……” 他上当了,数千名死士没来,太傅没来,只有他一个人放肆,此举无疑会在帝王心里埋上一根刺,不知何时会爆发。 萧濂得意的看着楚恻,暗笑,“小熹儿不想和你回去。” 楚熹垂着头,被萧濂抱起,失重似的,一头撞进帝王怀里。 “这么想哥哥?” 楚熹搂住萧濂的脖子,一动不动的靠着。想想就觉得损失大了。 花灯节,就这么不愉快的过去了,连花灯都没来得及放,就被谨慎小心的帝王带回了乾清宫。 楚熹攥着萧濂的手攥了一路,还是到了内室才反应过来,缓缓松开。 “哥哥,我……” 萧濂拿出缺了角的手帕,擦干净楚熹的脸颊,小孩儿不知什么时候蹭上的灰,被裹挟在龙涎香帕子里。 楚熹一看到帕子就生气,下意识的后退,被萧濂按在椅子上。 萧濂拿出食盒,精致的点心摆在楚熹面前,各种形状的都有,楚熹没动,他现在没心情吃这些,意犹未尽的坐在椅子上发呆。 “没玩尽兴?”萧濂问。 楚熹呆呆的点头,脑子里闪过一丝不合时宜的想法。 萧濂盯着他,“你要是不乱跑……” 眉眼如画,桃花眼蕴含着无尽的柔情,天生让人心疼。 楚熹打断帝王,“哥哥,你会治我父亲大不敬之罪吗?” 长篇大论……憋回去了。 萧濂摸了摸他的头,“怎么突然问这个?” 楚熹眼底闪过惧色,“父亲今日为我得罪哥哥……” “朕没打算怪他。”萧濂说。 楚熹灵光乍现,“那哥哥会猜忌他吗?” “小小年纪,知道的不少。” “若是有朝一日……” 萧濂大手捂住楚熹的嘴,手动禁声。 楚熹消停下来,萧濂才说,“小孩儿别乱想。你今日做出了选择,朕很高兴。所以,朕不仅不会罚你父亲,还要赏你父亲。” 楚熹:“?”不明白。 萧濂揉他的小脑袋瓜,“爱屋及乌。” 定时定错了,忘记7月有31天了,晚了九个小时,现在才醒,抱歉各位小可爱们[爆哭][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前情9 第10章 前情10 爱屋及乌?帝王真的能做到吗? 楚熹不禁想,若是早听到这句话十年,该有多好,母亲就不用死了。 十年,太久了,也太迟了。 但在帝王面前,楚熹伪装的很好,他点点头,堪堪放宽心。帝王一言九鼎,一诺千金,楚熹信了。 第二日早朝,靖南王主动辞官返乡,被雍明帝驳回。 靖南王一路追到御书房,萧濂本来就气,堂堂靖南王竟然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辞官返乡,还一路追到御书房,害得萧濂回不了乾清宫。萧濂真想臭骂他一顿。 楚恻跪地请罪,“陛下,微臣知罪。” 萧濂强压怒火,“朕不怪爱卿。”起身下迎,将靖南王拉起来,“爱卿放心,小熹儿在朕这里很好,朕不会亏待他的。” 言外之意:他跟着朕,不跟着你。 楚恻还是不放心,拱手道:“臣请旨带世子离京。” 更闹心了。 萧濂:“……” “陛下,大将军求见。” 来的正好。 萧濂微微松了口气,挪动身子故作镇定的说:“让他进来。” 这形势,明显的赶人走。 楚恻识趣的行礼:“微臣告退。” 苏铎入殿,楚恻退殿,二人打了照面,点头互礼。 “微臣叩……” “起。” 苏铎:“……” 礼都不让人行完了,着急。 “陛下,花灯节没动手?”苏铎凑过来,小声说,“日后可很难有机会了。” 萧濂沉默,两根手指揉了揉眉心。 “太傅怕是不给陛下机会了。”苏铎急切的说。 说完,他从怀中掏出假死药,放到龙案上。 萧濂一拍龙案,药瓶震颤,“放肆!朕是天子,用得着他给机会?” “我的陛下啊!”苏铎替他着急。 皇帝不急将军急。 “停,闭嘴!”萧濂下来堵住他的嘴,“朕要回去看小熹儿了。” 苏铎:“……” 模仿陛下语调:“回去看小熹儿了~” 萧濂停下来,怒视着苏铎。苏铎连连摆手,“微臣告退。” 临走前还不忘提醒萧濂,“陛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萧濂懒得搭理他,拿了假死药回到乾清宫。路过红墙黛瓦,金碧辉煌,萧濂沉思。 ——这里于他们而言,是什么地方? 今日日头很足,萧濂仰头闭目养神。 乾清宫里乱成一片花,楚熹金针飞射,让陆偌陪他喂招。 飕飕唰唰唰…… 陆偌看到了萧濂,“陛下?” 一个躲闪不及,被金针划了眉,他徒手接住金针,回到房檐上。 楚熹也看到了萧濂,故意装作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手中金针狠厉的射向帝王。 萧濂歪头,金针入墙。楚熹又射来一针,萧濂没躲,金针正中肩头。 楚熹:“?” 不是,怎么不躲。 楚熹跪下来。萧濂勃然大怒,狠心将假死药扔到楚熹脚边。 “朕宠你宠的无法无天了,敢行刺朕?”萧濂吼道。 楚熹:“???” 他还没开口,就被灌了假死药。 起初没什么感觉,他跪在日光中,先有反应的是膝盖。之前在靖南王府罚跪都是半天起步,也没到这种程度,今日不知道怎么了,膝盖钻心的疼。 可能不是膝盖疼,而是心疼。心如刀割。 入宫前,楚熹想到帝王会深不可测,会阴晴不定,会冷酷无情,但没想到帝王竟这般柔情,可是柔情之人,为何会突然变了。就在一瞬间,这就是伴君如伴虎。 楚熹闭上眼,刚才帝王给他吃的是什么,是毒药吗?他就要死了吗? 是要死了,不过是假死。 萧濂任由他跪在外面,独自一人入了内室,谁也没让进。 他没有及时取下肩头上的金针,而是用一只手指顶进去,金针连接着指腹和肩头,血滴子染红了手掌和龙袍,就在这时,萧濂听到了外面的叫喊声。 他想出去,又不能出去。 楚熹腹部绞痛,捂着肚子大叫,声音越来越大,又越来越小。 在最后一刻,他看着的还是内室的方向,期待着帝王能够出来,看他一眼。 楚熹恨极了。他不能杀了帝王,还依赖杀母仇人,自己稀里糊涂的死在他手里。 他不甘心,咬紧牙关往内室里爬,为了保持清醒,每爬一步,就插入一根金针。 鲜血撩落,勾起尘漪。他拖着淋漓的鲜血,爬向顶端的恨。恨意在心尖处生长,以燎原之势烧起整片心火,不甘,不愿,不值。残躯熨烫了血,浇到不灭的恨中。 他爬到门框,金针插了满身,他想抖落满身金针,换个玉石俱焚,却见帝王落泪,无声的拔出肩头与指尖的金针,带着血肉连根拔起。 帝王回眸,眼中尽是惊恐和不忍。楚熹没看懂帝王的眼神,明明要他死,可为何是不忍的。楚熹觉得自己就像是匹脱缰的野马,为了不受帝王的掌控,宁可不留全尸。 帝王抱起他,抱到龙榻上,放下的那一刻,四下无声,都平静了。 “楚熹!!!” “太医,快传太医!” 太医院聚集在乾清宫,抢救了一天一夜,没抢过死神,宣布楚熹身亡的消息。 消息不翼而飞,先后传到了太傅和靖南王的耳朵里。 太傅府 “什么?楚熹死了?”李钰不敢相信,“你亲眼所见?” “太医院抢救了一天一夜,最终宣布死亡。” “知道了,退下。” 靖南王府 “本王的小熹儿啊……敢杀了本王的小熹儿,本王定要他好看!” 楚恻穿上甲胄,拿起鎏金槊,冲到了太傅府,李钰打开大门持扇相迎。 楚恻勒马,也不管太傅手下多少私兵死士,抄起鎏金槊就劈了下来。 李钰闪躲,喘着一口气,“王爷,本官早就说过,小熹儿在陛下手里,活不了多久。” 楚恻不和他废话,鎏金槊下三万亡魂,他不介意多添几个。 “王爷,冷静!” 李钰使出全力,暂时震开鎏金槊。 “你让本王怎么冷静?那是本王的儿子!”楚恻像是想到了什么,“当初可是老师送他进宫的。” 李钰:“……”你以为反咬一口就行?本官文官当久了,颠倒黑白的本事还是有的。 李钰倒打一耙,“本官要是不送世子进宫,不给世子希望,以世子的脾气,恐怕早就将人得罪透了。” “要怎么做?”楚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本王要给小熹儿报仇!” “王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楚恻翻身上马,“本王即刻回江南,举兵清君侧。” 李钰:“?”清君侧? 还没商量好接下来的事情,楚恻这个急性子就纵马而行,靖南王出城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帝王耳边。 御书房 萧濂召来苏铎,“靖南王出城了?” “嗯,父亲已经去拦了。” “不用拦。”萧濂说。 苏铎:“?” 萧濂想到了一石二鸟之计,“靖南王的兵力在江南一带,江南多草寇,当年就没清理干净,如今又成一势,也是朝廷大患,靖南王劳苦功高,让他收编一阵子也好。” “您就不怕……” “怕什么?”萧濂满不在乎,“小熹儿又没死,靖南王还能真的反了不成?” “可他不知道啊!”苏铎急得直跺脚。 萧濂不慌不忙的说:“朕已经派陆偌去了,兵分两路,希望能劝回靖南王。不过……他若是真的铁了心谋反,朕也绝不手软。” “陛下……”苏铎还想再说什么。萧濂勒令,“勿急,勿云,勿动。” “……” 萧濂放出去的飞鸽刚一出京城,就被截下,李钰的人拿到消息:朕真心喜欢小熹儿,从始至终。 李钰:“……”上当了。 李钰身份特殊,不便出城,截获消息之后派人去追,务必在雍明帝和靖南王的人接头前赶到,将他们一网打尽,杀个干净。 李钰千算万算,都算不准皇帝为什么派陆偌前往江南,陆偌断了腿,按理来说走不快,但李钰低估了陆偌的轻功,再加上陆偌是个路痴,半道迷路了,自己都不知道往哪里走,追捕的人更是一头雾水。 绕来绕去,绕了七八天,绕的楚熹都醒过来了。 身上金针扎的伤口已经不疼了,但过不了心里的拿到坎儿。死了也就罢了,一了百了,大不了做鬼也不会放过萧濂,可他偏偏活了过来,一睁眼看到的是没穿衣服的萧濂,抱着他睡在旁边。 这里不是乾清宫内室,更像是密室,楚熹管不了那么多,一口咬上萧濂的肩膀,就是那日用金针伤的胳膊。 萧濂疼醒了,“醒了,还疼吗?” 楚熹不松口,萧濂抚摸着他的后背,从上往下顺。楚熹咬累了,开始对萧濂拳打脚踢,萧濂没束缚他。 “陛下想杀我?”楚熹冷冷的说。 楚熹慢慢后退,退到萧濂够不到的安全地方,“别过来。” 萧濂看着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没来由一阵心痛,冲上前抱紧他,“没有,只是权宜之计。” 权宜之计?帝王口中的权宜之计,差点要了他的命。 他推开萧濂,“为了杀我父王?陛下说好的爱屋及乌,都是屁话!” “放肆!”萧濂怒了。 楚熹小手甩在萧濂脸上,“我就放肆了!陛下才不会在乎我的死活!” 萧濂捂脸,他被气的不轻,但念在楚熹刚醒来且受到惊吓的份上,还是没和楚熹发火,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些发烫,“乖乖躺下。” “不,狗皇帝!滚开!” 楚熹双手环胸,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盯着萧濂。 “朕真是宠坏你了,你知不知道敢打朕,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足够让朕诛你九族?” “一人做事一人当。” 闹了一通,楚熹体力不支,逐渐没了气势,他也见好就收,来日方长。 楚熹委屈巴巴的坐下来,萧濂在一旁守着他,“哥哥错了,和你道歉,好不好?” 楚熹坚定不移的看着萧濂,委屈的缩了缩鼻子,“哥哥不要杀我父王。” 萧濂笑了,“朕从来没听你叫过父王,怎的今日唤父王了?” “父王也没听过。”楚熹说,说完才反应过来,“哥哥,不要杀我父亲。” “朕没打算杀他,朕只是将他派去江南收编草寇。已经让陆偌去追了,算算日子,应该差不多到了。” 萧濂是担心陆偌的,他的腿不太方便,也不知道有多少方势力暗中盯着他,想要他的命。 还有那封决定格局的信。 江南烟雨,风光旖旎,到处水蒙蒙的,像一幅幅水墨画,只有义庄是冰冷的。 “信呢?”黑衣杀手说。 陆偌满身是血,半死不活的躺在江南义庄的石板上,“你们上当了,哈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前情10 第11章 前情11 陆偌掏出怀里的信封,扔到黑衣杀手面前,黑衣杀手打开信封,里面是空的。 黑衣杀手知道自己上当了,要杀了陆偌,一时间惊雷滚滚,短刀相接,劈碎了义庄里的棺材板。 陆偌躺在棺材里,被死死的封住。 黑衣杀手走后,绣春刀破开棺材,陆偌手握三刀跳出。 密信最终送到了楚恻的手里。楚恻看了密信,只说了一句:“开弓没有回头箭。” 靖南王不仅真的谋反了,还扣下了陆偌,派人传信给帝王。 萧濂接到消息,在御书房大发雷霆,派大将军苏铎出征。 苏铎也明白萧濂的意思,一路上走走停停,等靖南王杀到皇城之下,已然秋末。 “放他进来。”萧濂说。 苏铎:“……” 皇家密室 楚恻带刀前来,看到密室里熟悉的背影,手里的刀不禁颤抖,“小熹儿?” “父亲。”楚熹回身抱住楚恻,随后立即跪下来,“不要谋反……” 楚恻单膝而跪,“陛下,老臣知罪。” “朕知爱卿不是真心谋反。”萧濂说。 楚恻拱手,“是太傅李钰,征西王数千名死士已经潜伏在京城……” 萧濂摆手,“爱卿不用说了,朕都知道。爱卿接下来什么打算?朕可以让爱卿秘密出城,并制造爱卿已死的假象,等……” 楚恻忽然叩首,“臣愧对先帝,愧对陛下,已经没有脸面活在这世上了。” 萧濂,楚熹:“?” 楚恻起身,朝着楚熹招了招手。 “小熹儿,过来。” 楚熹想起了母亲死后的那晚上,那晚雨很大,他躲在柴房里一直哭,一直哭,楚恻坐在旁边不说话。 楚熹哭到晕厥,被楚恻吊起来打了一顿,不哭了,他恶狠狠的瞪着楚恻,不像是看自己的父亲,完全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但那晚,楚恻打完他之后破天荒的朝他招了招手,楚熹至今记忆犹新。 思绪回笼,楚熹的眼角淌过一滴泪。 他不想让楚恻看到他哭,低着头跪在楚恻的膝下。楚恻摸了摸他的头,“其实……你母亲……”楚恻瞥了一眼帝王,“另有其人。” 楚熹:“???” 帝王只当他们父子两说体己话,根本没往那层面上想,他做梦都不会想到楚熹接近他讨好他是为了杀他。 楚熹眨眼,“什么?” 还没等楚熹继续问,李钰的声音回荡在密室周围,“陛下,王爷……” “该来的总会来,小熹儿,出去闯闯,会闯出你的天地。”楚恻说。 帝王的脸一下子阴下来。 楚熹不明白他说这句话什么意思,皱着眉头,似是而非的盯着楚恻。 楚恻卸下战甲,手握鎏金槊,大步迈出密室大门,一路杀到京城城墙上。 身后跟着楚熹和萧濂,像是护送靖南王的壮举,一路跟着他来到城墙之上。 萧濂取弓,扣弦拉满,直冲楚恻。 楚熹拽他的手,哀求道:“不要……哥哥……不要。” 萧濂纹丝不动。 楚恻会心一笑,忽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小熹儿,你不是我亲生儿子,你也不姓楚。记住我刚才和你说的话。外面天地广阔,不必困做池鱼。” 说完,楚恻拔剑自刎,被帝王的弓箭射穿,钉在城墙上,箭尾余颤不止。 楚熹抬眸,不敢相信,萧濂竟要杀了他父亲?为什么? 萧濂瞬间捂住楚熹的双眼,楚恻侧头,看向小熹儿,在他人的怀抱里。 无憾终时,无悔此生,无愧先帝。 “先帝啊,你看看,当年布下的局,快要收网了……” 楚恻大手一挥,将鎏金槊插于城墙上,手中鲜血染红鎏金槊,金光闪闪上映着一抹红,与夕阳交相辉映,在山海间划出惊涛之势,破开京城城墙的砖瓦。 “轰”的一声,轰轰烈烈。 最后一刻,楚恻挣扎着,呜咽的哭了,“先帝,你我死局已成,梦北来陪你了……” 临死之际,楚恻耳畔响起很多种声音: “意气风发靖南王,谦谦君子李太傅。” “以后你们二人就是朕的左膀右臂。” “朕与你们是兄弟,是知己。” …… “死局,这是个死局啊!” “朕的家国为什么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太子还那么小,如何撑起整个天下?” “天下我来担!太子我来教!” …… “江南保住了,京城也保住了。” “日后定会天下一统!” …… “事到如今,朕要以死破死,以生还生,也算是最后的体面了。” “朕先走一步,你们保重……” …… 楚恻闻声倒地,鲜血溅上城墙,闭眼,再无声息。 “父亲……爹……啊!” 楚熹挣脱萧濂的怀抱,跑上前去,抱住楚恻的尸体,“爹……” 楚熹哭红了眼,萧濂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背,他顺势倒在萧濂怀里,悄无声息了。 李钰手底下的人替乱臣贼子收尸,谋反者,不入官冢,悬尸示众。 念在靖南王劳苦高工的份儿上,保留全尸,褫夺封号。楚家男丁充军,女眷流放三千里,财物入国库,充军饷。 “陛下,楚熹也是楚家人。” “他不是,靖……的话你也听到了,楚熹不是他亲生儿子。”萧濂据理力争。 李钰冷冷道:“临死之人,话不可信。如今死无对证,陛下又怎知这乱臣贼子不是替自己儿子开脱?” 萧濂寸步不让,“太傅若想动楚熹,就先从朕的尸体上踏过去。” 李钰:“……” “留着他终究是个祸患。臣言尽于此,陛下好自为之。” 说完,李钰拂袖而去。 萧濂看向龙榻上的小孩儿,小孩儿迷迷糊糊的,像是做了噩梦。 萧濂走上前,吩咐人端来一盆热水和一盆冷水,拿来两块手帕。 沾湿手帕,叠整齐了放在楚熹的额头上。楚熹额头上全是汗,脸颊处堆积着汗与泪,十分可怜。 萧濂衣不解带的坐在一旁守着,照顾他的事从来不假手于人。 楚熹再醒来时,已是三天后了。 他睁开眼,木讷的坐在龙榻上,眼前一阵眩晕,仿佛天地混沌,一片蒙白。 “醒了。” 楚熹楞楞的坐着,听不到周围的声音,看不见世间真情。 “朕伺候小熹儿沐浴。” 萧濂给他脱衣服,他不动,萧濂将他抱入汤池里,他依旧不动。 汤池里铺满了玫瑰花,楚熹只觉得红色刺眼,像是城墙上流不干的血。 吓得他缩到萧濂怀里,又弹开。 楚熹哆嗦几下,听到萧濂问:“怎么了?” 楚熹闭目落泪,泪花滴在血玫瑰上,溅在水中,倒泉映红。 萧濂轻声安抚他,“乖,不怕。” 楚熹哭到晕厥。萧濂将人揉在怀里,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萧濂将楚熹抱到龙榻上,“睡吧,哥哥守着你。” 楚熹摇头。他不敢睡,害怕一闭眼就是父亲自刎的画面,更害怕一闭眼就是萧濂拿弓箭射向父亲心口的画面。 一幕幕叠在脑海里,像是烧不尽的野火,炙烤着如死灰般的心境。 萧濂抱着他,盖好被子。楚熹吓到闭眼。萧濂以为他睡着了,安心去上朝,楚熹突然睁眼,眼角淌下一滴不甘的泪花。 拿开被子,咬破手指,留下几个大字:哥哥,后会无期。 乾清宫里的护卫并不多,自从靖南王死后,萧濂就撤掉了明面上的护卫,只留下几个暗卫。 楚熹还没摸清暗卫的据点,但已经等不及了,若是不走,就要一辈子被囚禁于此。 帝王对他好,可太傅呢,群臣呢,会任由乱臣贼子的儿子存在于这个世上吗?到时候,萧濂会两难,他也会两难,长痛不如短痛,今日一别两宽。 去哪呢?家已经没了。楚熹不想这些,拼命的往外跑,跑出乾清宫,跑出紫禁城,跑出京城城墙,来到了京郊外。 他没有财物傍身,唯有萧濂给他准备的衣裳值几个钱,他拿着外袍去了当铺,只换了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够干什么?楚熹拿着银子,握在手心里,捂热。 他想起来一件事。 京郊外有一处破庙,荒凉破败,漏风漏雨。秋末冬初之时,最是磨人。 七岁那年六月初十,他就是在破庙里喊了一晚上的娘亲,可惜,血淋淋的母亲,再也没有醒过来。 雨下的那么大,几乎可以砸透他,单薄的身躯跪在破庙里,拼命护住一具冰冷的尸体。凉透了。 他又来到破庙,已经晚上了,周围昏暗不堪,他抬眼,看了一眼被风雨摧残了百年的石像,坐下来。 身后传来呼呼的声音。 “谁?” 无人应答。 楚熹缩了缩脖子。 呼呼…… 楚熹惊呼:“谁?” 还是无人应答。 楚熹随手捡起一块板砖,蹑手蹑脚的绕到石像后面。 一个乞丐拿着一葫芦酒,灰白色乱糟糟的头发不规则的散落下来。 楚熹被吓了一大跳,手里的板砖差点扔出去。 “是人是鬼?”楚熹问。 那人撩开头发,露出一张黑黢黢的脸,“是仙,酒仙。” 就这样的,还酒仙? “呸!我看你是酒鬼!”楚熹说。 那人呵呵一笑,“天下之伤,唯酒可愈。” 那人举起葫芦,黑亮的眼眸流转,紧紧的锁着酒葫芦,像是盯着情人。 楚熹童言无忌:“你受过情伤?” 那人一顿,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又松了口气,像是释怀。 陈年往事,不提也罢。 “你小子!”那人将葫芦放在一旁,“瞎说。小小年纪不学好。” 楚熹看中了酒葫芦。酒葫芦没有多精致的点缀,却特别干净,和那人乞丐的穿衣打扮严重不符,看上去像是偷来的。 “为老不尊。”楚熹反驳道。 那人:“……” “你和我儿子真像。” 楚熹:“?” “算了,不提那小兔崽子了。”那人拿起酒葫芦,悬空而饮,“还是酒好。” “真有这么好喝?”楚熹好奇的看着他。 “想喝?”那人举了举酒葫芦,“不给。” 楚熹“切”了一声,“小气。” “若是能从我手中抢走,我就给你喝。” 一听这话,楚熹抬手去抢,与此同时,那人凌空一跃,跃到了石像上方。 楚熹怔住了,从未见过有人轻功这么好,除了……那日在大监面前救他的那位,不过当时没看清他的脸,现在想想也后悔。 石像不高,被风雨冲平了顶部,脑袋只剩下一半,斜在上方。 楚熹轻功也不错,但怎么也上不去。他刚上去,就会被那人打下来,一遍又一遍。 气的楚熹席地而坐。 “怎么,生气了?”那人大声喊道。 楚熹不理他。 那人又喝了口酒:“小家伙这么容易生气呢?你爹娘还真惯着你,要是我儿子,早就被我军……揍一顿了。” 楚熹还是不搭理人。 那人也觉得无聊,欺负小孩子也没什么意思,就跳了下来,将葫芦递给楚熹,“喏。” 楚熹接过酒葫芦,擦干净葫芦口,仰高了头喝了一口,酒液下溜,溅到前颈上。 “你别糟蹋啊!不对嘴吃酒算了,还浪费这么多……唉……” 楚熹倒头就睡。 乞丐刚想抱起他来,抬眼就看到了明黄色龙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前情11 第12章 前情12 乞丐朝帝王行礼,帝王让他禁声。 “退下。”萧濂说。 乞丐退却,在外面给萧濂守门。 看着烂醉如泥的小孩儿,萧濂眉目暗沉。萧濂坐下来,将小孩儿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哄孩子似的哄着小孩儿。 过了好一会儿,小孩儿诈尸似的从帝王腿间弹起来,指着帝王的鼻子,“嘿嘿~你长得好像……好像狗皇帝啊?” “……” 楚熹碰了碰萧濂的鼻尖,“啪”的一巴掌扇在萧濂脸上,气愤的叉腰大喊:“狗皇帝!!!” 腰被萧濂搂住,他扭着身子挣扎,被萧濂按趴在腿上,给了几巴掌。老实了。 身体老实了,不动弹,但嘴上话不停。 “狗皇帝就知道打我!”楚熹闭上眼,开始鬼哭狼嚎,“呜呜……狗皇帝,烂皇帝,臭皇帝……” “啪!啪!啪!” “唔……” 楚熹禁声了。哭喊累了,趴在萧濂的腿上安稳睡了过去。 直到三天后,大雨瓢泼,楚熹才睁眼。 “嘘!”乞丐说。 看到那人抽出腰间的软剑,楚熹警惕的盯着他,那人做出“嘘”的手势,“有人追来了,在这等着。” 有人追来了?楚熹不合时宜的想起来萧濂,会不会是来抓他的。 他盯着乞丐,觉得对不住,就冲到了乞丐的前面。 乞丐瞪了他一眼:“小孩子家家的,逞什么能?” 楚熹没搭理乞丐,走到外面,乞丐紧随其后。来人穿的便装,但楚熹一眼就认出来他们的身手。 楚熹和乞丐同时说:“宫里的人?” 二人四目相对,大雨打湿了彼此的视线,楚熹抹了把脸,严阵以待。 “小心,是锦衣卫。”楚熹提醒说。 乞丐点头,软剑刺向带头之人。带头之人当即跪了下来。 楚熹:“?” 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就看到了伞下的萧濂。龙袍明艳,暗渡春光。楚熹拔腿就跑。萧濂将伞递给乞丐,乞丐自然接下,为帝王撑伞。 楚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帝王搂进怀里,“想跑?” 楚熹尴尬的摇头,嘴角咧出勉强的弧度,被萧濂一只手抹下去。 “酒醒了?”萧濂问。 楚熹眨巴眼睛,“没……没酒。” “朕信你。”萧濂说。 楚熹:“?” 破庙风雨如晦,大雨裹着寒风撞来,楚熹穿的单薄,身子不由得哆嗦。萧濂一挥手,底下的人从龙辇上取来楚熹当掉的外袍和大氅,萧濂接过,一件件的披在楚熹身上,往怀里扥了扥。 楚熹哑然,抬头望向帝王,眼眸中水光泛泛,似是淋了雨,脸上却是干的。 萧濂的手放在楚熹的脸颊上,“跟朕回宫、回家。” 楚熹没做声。萧濂抱起他,乞丐自觉给他们撑伞,底下的人一路排成两队,跟在他们身后,绕到龙辇后,启程回宫。 上了龙辇,楚熹依旧坐在萧濂的腿上,萧濂不怀好意的颠了几下,楚熹连忙搂住萧濂的脖子。 “离家出走的小花猫。”萧濂勾了勾他的鼻尖,“冻成这样还把外袍当了。” 楚熹绷着脸:“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萧濂:“……” “搂的这么紧呢?”萧濂故意逗他。 楚熹松开手,转向一旁。 萧濂掰过他的脸,“朕何时说过要杀你?” 楚熹质问道:“陛下为何杀我父亲?” “朕没有。”萧濂认真的说。 “陛下敢说那日城墙上没动杀心吗?” “有何不敢?”萧濂说。 楚熹不说话了,望着帝王深沉的眼眸,似乎看到了为数不多的真心实意。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楚熹不清楚。 “陛下想杀便杀。”楚熹赌气道。 萧濂分析道:“说实话,朕一开始也不知道你父亲为何要自杀,当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你并非他亲生的时候,朕才明白,他抱着必死的决心,朕阻拦不得。” 楚熹:“?” “你父亲为了保你,朕也是为了保你。” 楚熹抽抽鼻子,“哥哥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们……” “朕要养你。”萧濂说。 楚熹:“???” 从掏出怀里的二两银子,捧在帝王面前。萧濂接过银子,眼疾手快的塞回楚熹的里衣。滑溜溜硬咯咯的银子顺着皮肤往下滑,随着萧濂颠腿,卡在了腰带处。楚熹缩了缩肚子,二两银子不那么突兀。 “二两银子可不够。”萧濂趁机拍了拍楚熹的肚子,“朕要小熹儿。” 楚熹被咯的不轻,噘嘴道:“哥哥又打趣我。” 萧濂冷脸:“是该打。” 楚熹:“……” 最是无情帝王家,说翻脸就翻脸。 萧濂拍了拍旁边的空位,楚熹识趣的趴过去。萧濂高高扬起巴掌,楚熹闭上眼。半晌后,巴掌并未落下。 楚熹缓缓睁开眼,侧身抬眸,萧濂扶额睡着了。 “……” 楚熹坐下来,看着萧濂。熟睡的帝王看上去没那么魁梧,不像是握着的龙,更像是一条赖皮蛇。当然,也只是楚熹的想法。 龙辇一路入皇宫,到了乾清宫,萧濂睁眼,楚熹侧头,视线一瞬间的对碰与闪躲,勾的萧濂魂牵梦绕。 十岁时的初遇,只在不远处看着坚韧不服输的小孩儿,小孩儿有一股倔劲,不服输,哪怕对手再强大,他都要碰上一碰,后来在破庙里的脆弱,让萧濂生了保护欲,那时候的萧濂却连上前安慰的勇气都没有。 匆匆几面,萧濂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可小孩儿却无处不在。 …… 萧濂思绪回笼,如今,终于握紧了小孩儿,萧濂不想放手了。他勾住小孩儿的下巴,“到家了。” 楚熹瞥向乾清宫,熟悉的地方。片刻后,他就被抱到龙榻上,脱光了衣服。 缩在被子里,等着萧濂拿出戒尺,等来的却是温暖的怀抱和刚裁出来的新衣裳。 萧濂给他穿好里衣,手突然顿住了。 “怎么了,哥哥?” “突然想起来还没揍小孩儿。” “……” 不是不揍了吗? 楚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萧濂按在腿上,光屁股挨了几巴掌。酥酥麻麻的,一开始不是很疼,后劲儿却大。 屁股吃透了巴掌,楚熹下身颤动,“哥哥,错了……” “错哪了?” 楚熹想了想,“不该离家出走。” 屁股上又挨了一巴掌。 萧濂抬手:“嗯。还有呢?” 楚熹舔唇:“不该当了外袍。” “啪”的一声,楚熹感受到了屁股连带着整个腰的震颤。这一巴掌拍的响。 萧濂继续问:“还有呢?” 楚熹抿了抿嘴,“没……没了吧?” 屁股上挨了三巴掌,一下比一下响。楚熹挨不住疼,像条赖皮蛇一样扭来扭去的,被萧濂箍住后腰和后颈。 后颈上流了虚汗,蹭在萧濂的手上,黏腻湿滑。萧濂抬手,放在鼻尖嗅了嗅,漫着雨水的味道,还带着淡淡的体香。 楚熹动了动脖子。帝王没继续问。 这样的姿势僵持了许久,楚熹快要坚持不住了,踏出自尊的喊了声:“哥哥……” “真的没了吗?小熹儿不妨再好好想想,若是哥哥说……”楚熹点了点他的臀尖,“屁股可就要开花了。” 楚熹拼命的想,没想出来什么事。 他不说话,萧濂俯下身子,凑到他耳边,低声问:“你自己说,偷偷吃酒还撒谎,该不该揍?” 楚熹回神,完了,怎么忘记这事儿了。 “俗话说酒后吐真言,小熹儿还记不记得自己酒后说了什么?” 这是真不记得了,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记得。 楚熹摇头,臀峰处挨了结实的一巴掌。猛的缩身子,像只受了惊的小麻雀。 “朕有没有说过小孩儿不许吃酒?” 楚熹点头,“唔……说过。” “明知故犯啊!”萧濂冷脸说。 萧濂轻轻拍打他的屁股,不似教训,更似宠溺。软乎乎的臀肉覆盖在大手之下,轻轻一碰,引来浑身紧绷。 萧濂给他揉了揉,感受到大手的温度,楚熹放松下来,“哥哥~” “啪”的一声,哥哥变调了。 “离家出走,当了外袍,破庙吃酒……小熹儿本事不小啊!”萧濂说。 手悬在空中,不知何时会落下。 楚熹不敢动弹,下半身全然麻木,没了知觉。他也不敢说话,更不敢忤逆帝王。帝王一怒,血流千里,楚熹谨记在心。 若不是伤心欲绝,他不会留下“后会无期”四个大字。那一刻,他是真的想走了。 萧濂的手轻轻拍落,带着微风拂来,盖住片片红痕。 不知怎的,楚熹“哇”的一声就哭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好像都聚在一起,在仇人面前暴露的彻彻底底。 他怨,他恨,他也无奈。 萧濂的双手分别搂在他的腰侧,轻轻一兜,楚熹就被提起来,对坐在萧濂腿上。 萧濂两只手拖着他的屁股,由着他靠在肩上哭,哭声与雨声逐渐交融。 哗啦啦的雨声打着门窗和连廊,楚熹完全暴露在外,灌入风雨,就像是檐顶,被雨淋的彻底。 红梅折了,桃花谢了,风雨无声了。 楚熹趴在龙榻上,萧濂双手按在肉嘟嘟的团子上,一点一点的揉,揉的红扑扑,热腾腾的,揉进了楚熹的心坎里。 “哥哥,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楚熹难得保持清醒,“我会陷进去的。” “让朕为你做任何事,好不好?” 楚熹茫然。 萧濂轻柔的动作停下来,“朕不想你长歪。” 楚熹抬起眼皮:“?” 萧濂继续揉,“没事,睡吧。” 小孩儿睡下,萧濂坐在龙榻旁,思绪翻涌,记忆尤新。 “是你杀了我母亲,杀了我全家,杀了昔日的我!” “萧应弦,你凭什么戴着我母亲的香囊,凭什么心安理得的坐在这个位置上?” “你难道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吗?还与我假惺惺的虚与委蛇,不恶心吗?” “朕是唯一的帝王,是正统。” “这把金樽匕首不错,送给哥哥陪葬。” …… “楚云泽,你我终究是到了这一步。” …… 雨过风雪霜残刃,二月银装素明晨。 雍明一年二月初九,京城迎来了第一场风雪,比往年的都要大。 “明儿个就是初十了,看在小熹儿这几天都很乖的份儿上,以后每月初十,就是你的出宫日。”萧濂话锋一转,“不过……明日风雪大,就不要出宫了……” 萧濂想到了什么,怔了一下。 初十,情蛊发作的日子,不能让小孩儿看到。 “要是不下了呢?”楚熹急切的问。 这句话像是给萧濂一个台阶,萧濂顺势而下,反问道:“这么想出宫?” 楚熹想到了太傅,明日他一定要出去,和太傅会面。 “不要去不该去的地方。”萧濂说。 楚熹心虚的点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前情12 第13章 前情13 雍明一年二月初十,雪停片刻。 楚熹逮到机会出宫。 栾花阁 栾花阁分为东阁和西阁,东阁为红颜,西阁为蓝颜。楚熹不想和姑娘们纠缠,像只兔子似的穿过人群,果断进了西阁。一进来大开眼界。一楼是镣铐,刑具,还有满墙的血,凄惨的叫声,就像是诏狱。 薄衫血透骨,逍遥似俘虏。 “救……救命!” “想死?太早了。” …… 楚熹怔在原地。 西阁阁主站在二楼楼梯上,带着面具,俯视着下面的一切,极度享受。 他朝着楚熹招手。楚熹没看到。西阁阁主从天而降,抓住楚熹的腰带,将楚熹带了上去。 楚熹握拳,打向那人面具。那人轻轻一躲,顺势将楚熹带进了屋里。 屋里只有一张床和五面铜镜,前后左右各四面,天花板上还有一面。 “你是谁?”楚熹警惕的问。 西阁阁主扶着面具,伪声道:“西阁阁主,苏小妹是也。” “……” 女声?但这人身量颀长,哪像是姑娘? 见楚熹不答,西阁阁主打量着他,“呦,谁家小公子啊,生的这么俊俏呢,这小脸儿……” 楚熹战术性的后缩,“我是来办正事的。” 西阁阁主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楚熹警惕的走过去,走到他身边之时,突然被“绊倒”在了床上。 男人扣住他的手腕,澎湃的内力似要爆发出来,楚熹不敌,被镇压在床上。 男人手指停在小腹上,轻轻按了一下,楚熹差点咬上去。实力悬殊。 男人扯动嘴角,一只手吊住楚熹的手腕,令一只手继续向下游走,腿间到脚踝,手指定在靴子上。 楚熹咬牙,“你想干什么?” 那人一手脱掉楚熹的鞋袜,起身打开后窗,示意楚熹向下看。楚熹二话不说,从后窗跳了下去。忘记穿上靴子。被迫光着脚踩在雪里,冰凉透骨的雪刺穿了他的脚心,冰的他发麻。 一阵麻木之后,便是刺痛。楚熹抬眸,恶狠狠的瞪了在上面隔岸观火的西阁阁主。 楚熹在雪地里画圈,“狗皇帝,狗阁主,狗太傅,狗……” 御书房 “阿嚏!” 萧濂一边批了奏折,一边打了个喷嚏。他让新上任的大内总管胡公公召来了苏铎。苏铎来了,胡公公自然退出去。看苏铎的表情,萧濂就知道了。 “好小子,又去栾花阁?他去干什么?找太傅吗?” 萧濂握紧奏折,恨不得将奏折团成个球,隔空扔到小孩儿脑袋上。一想到小孩儿又去栾花阁这种地方,萧濂的气就不打一处来。非要把人抓回来揍一顿才好。 不打不长记性,打了还犯错,一溜烟人就跑没了。去哪里不好,非得去栾花阁这等鱼龙混杂的乌合之地。出宫日是出宫日,栾花阁是栾花阁,绝不能混为一谈。 苏铎想了想,“他在骂陛下、臣以及太傅。” “……” 萧濂欲言又止。差点将奏折扔出去。 “陛下打算去抓吗?”苏铎问。 “你看上去倒是很开心。”萧濂白了苏铎一眼,“西阁阁主。” 当年,苏铎还不是大将军的时候,就是个花花公子纨绔子弟,整日流连栾花阁,还是太子的萧濂往宫外跑的时候就去找苏铎。 太子面前没有熟人,太傅无儿女,只有老将军有一子,性子顽劣,也就是后来去了军营,才稍微正经了。萧濂也是觉得无聊,偷偷跑出去找苏铎,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 后来,萧濂灵机一动,就让苏铎当了西阁阁主,让他起名,起了个苏小妹。 苏铎尴尬的裂开嘴角,“臣这不是替陛下卧底嘛!” 萧濂无话可说。顿了片刻,问道:“你来的时候,他在干什么?” 苏铎毫不犹豫,特意强调,“光着脚玩雪呢!” “…………” 一股□□在心□□开。 萧濂捂住胸口,咳出一口血。 “陛下!!!” 萧濂伸手,擦干净嘴角的血,“不要声张。” 苏铎凑近了问,“怎么回事?” 脸都快贴上来了,萧濂下意识的往后缩身子,这样的姿势要是被别人瞧见了,不出几日就能传遍宫闱,说不定还会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情蛊。”萧濂小声说。 苏铎握紧拳头,暗骂一声太傅。转念一想,火气窜上头,“所以你每月初十放他出去,就是不让他看到你这幅狼狈的样子吗?” “放肆!” “臣不敢,臣只是担心陛下。” “朕的身体自己知道。” “……” 每次都是这话。 “你先回去,别让他起疑。” 栾花阁 李钰从上到下打量着他,“说吧,想见本官,可有所求?” 手中折扇一挥,落下的雪被扫到了一旁,露出清明一片。 楚熹单脚踩雪,“我要杀了他。” 已经被冻红了的脚丫在小腿上搓来搓去,模样甚是可爱。 李钰摆弄折扇,开开合合,“龙涎于天,国祚民安。现在还不是时候。” 楚熹最讨厌听到这些冠冕堂皇的屁话。什么龙涎于天,国祚民安,难道陛下是个明君,就能抵消他的杀母之仇吗? 楚熹咬着牙,“他必死。今日不死,日后也会死,我保证他活不到寿终正寝。” 小孩儿出言不逊,太傅也只是笑笑。 “你这番话要是让他听到了,该多么伤心啊!” 楚熹更进一步,“太傅,我们的目标一致。” 他红着脸裹挟着风雪,像一只在雪地里饿了很久的狼,把太傅当成了食物。 李钰退了一步,“错了。” 楚熹:“嗯?” “本官只要国泰民安。” “太傅想要国泰民安,那当年科举舞弊案又为何轰动一时,先帝又为何撤掉内阁?太傅如何爬上如今的位置?” 楚熹说的振振有词,像是真的掌握了什么证据。 李钰被他说的有些动摇,“调查本官?” “非也非也。”楚熹故作深沉道。 “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回忆,既然你知道的这么清楚,那就随着往事烟消云散。” 李钰阴沉着脸,用风雪做势,折扇点冲楚熹的面门,楚熹单手一挡,双指夹住面前的折扇,往右使力,带了回旋。李钰收回扇子,扇面大开为刃,割楚熹的喉咙。楚熹单脚点地,借着风雪冲击,绕到李钰身后。 踏雪惊游,乾坤翻转。手中一片雪花静悄悄的化了,沾上丝丝余温。 李钰这才明白是小看他了。这等武功,闻所未闻。皱眉看向他,久久不语。 “太傅,我手中的筹码,可不止这些。” 李钰刚想杀人灭口,死士来了,“太傅……” “我知道了。” 李钰瞪了一眼楚熹,好像再说今日就先饶过你,我们改日再清算。 李钰走了。楚熹借力跳上后窗,发现西阁阁主人不见了。不过……好晕。他累了,躺床上睡了一觉。 御书房 萧濂扶额昏昏欲睡,察觉到苏铎来了,费力睁开眼,“怎么现在才回来?” “他和太傅打起来了。”苏铎说。 情蛊突然剧烈发作,萧濂浑身进入冰火两重天,**与禁欲激烈碰撞,撞的萧濂血脉偾张,如同山崩地裂。惊涛骇浪冲击着胸口,像是雪地里烟花炸了,噼里啪啦的将他炸的粉碎。 萧濂浑身湿透了,“朕要……” “陛下,放心,我在屋子里点了迷香,他已经睡了。” “迷香?”萧濂被气笑了,“你死定了。” 苏铎:“???” “去领五十军棍。”萧濂摆手吩咐道。 “……为什么?”苏铎不解。 “你还好意思问?”萧濂咬牙切齿的说,“你用迷香,要是太傅回去怎么办?你在朕这里,他手无缚鸡之力,有危险怎么办?” 苏铎这才反应过来。这顿军棍挨得不冤。他回到军营,自请五十军棍,老将军亲自执行,打的苏铎痛不欲生。 “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还不是随您?” “……” “啊!您轻点!” 萧濂马不停蹄的赶往栾花阁。 萧濂刚出皇宫门,楚熹就醒了,他摸了摸喉咙,咳嗽了几声。屋子里没有茶水,他推开门,碰到端着酒的伙计。 “这个给我,记在阁主账上。”楚熹指着说。 那人一听记在阁主账上,连忙将酒递给了楚熹。楚熹关上门,咕咚咕咚几口,爽,太爽了,不渴了,但…… 萧濂来到的时候,楚熹小脸通红,推开门的瞬间,楚熹警惕的从床上弹起来。 “是我。” 熟悉的声音灌入楚熹的耳朵,他又睡下了。萧濂给他盖好被子,看着他红彤彤的脸颊,萧濂体内的情蛊蠢蠢欲动。 小屁孩儿,光着脚玩雪,打架,吃酒,桩桩件件,哪一件不该揍? 萧濂真想薅起熟睡的小家伙揍一顿,无奈小家伙太可爱了,萧濂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指尖划过他卷翘的睫毛…… 胸膛起伏,热的滚烫。 小孩儿还是像之前那样。如果他不长大就好了,就可以一直待在身边。 第二日一早 楚熹伸着懒腰起来,懒懒的打了哈欠,还没睁开眼,手臂一挥,挥到了帝王的脸上。 “……” “???” 楚熹猛的睁开眼,被子就被扯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前情13 第14章 前情14 雪花砸在窗子上,萧濂那张黑到能容得下一山煤矿的脸也砸到了楚熹眸中。 桃花眼微微转动,像是要逃避。没有了被子的遮挡,像是扯下了遮羞布。沾着水的睫毛上扬着,楚熹蜷缩在床上,唇角抿成一线,眼角还带着泪花,可怜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多大委屈。 萧濂坐在床边,将被子扔在床下,板着脸严肃的盯着楚熹,“自己说。” 虽然一脸严肃,但看着楚熹那双含着泪水的桃花眼还是心软了。 楚熹生的干净,白玉般的皮肤足够让萧濂眼前一亮,再加上漂亮的五官,近距离朦朦胧胧的,像是贴上了一层柔软的心膜。心膜包裹着萧濂炙热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萧濂眼神闪躲,视线下移,看到楚熹醉酒后扯开的衣领自然下垂,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白润的皮肤,领口开到小腹上方,萧濂盯着不由自主的咽口水。 喉结滚动,烫到了似的。 “哥哥真好看。”楚熹眨巴着眼,扑闪扑闪的说,“好看。” “……” 萧濂回过神来,差点被他带偏,挑了一下眉毛,数落道:“光着脚玩雪,偷偷吃酒,来栾花阁这种不该来的地方,不顾危险见太傅还动手,桩桩件件,你倒是干的……” 萧濂说着话,楚熹也不躲了,一个劲儿的往前凑,凑到萧濂面前,几乎快要贴上去。几寸之隔,萧濂哪还说的下去。 “想撒娇?”萧濂问。 楚熹摇摇头,抱上了萧濂的脖子,双手在后颈上蹭来蹭去,指腹磨热了萧濂的后颈,白皙中透出桃红。 楚熹眨眼,泛着泪的桃花眼里充斥着委屈与柔软,钓的萧濂于心不忍。眼角的泪滴落下来,掉到手背上,炸开了花,一点一滴的撞进萧濂的眼眸。 萧濂装作视而不见,手指着床边,“趴好。” 楚熹才不听他的,下半身坐着不动,上半身往萧濂身上凑。手指向下勾到萧濂的领口处,在萧濂的心尖点了点,抽了回去。 萧濂抓住他的手腕,轻轻一带,整只手放在胸口,捂热那颗躁动的心。 簌簌落雪,满地银白,染透了京城,灌进风骨里。李钰悠闲的扇着扇子,靴子被风雪没过,他岿然不动,抬眼望着栾花阁,也望着天上的龙。 帝王看着满屋子的铜镜,嘴角上扬,喊来大将军递来戒尺,将楚熹按在床边。 屋子里很暖和。楚熹的亵裤被脱下,凉风还是掺了进去,冻的他抖了一下。 萧濂挥起戒尺,“害怕了?” 扬起戒尺的风声传进楚熹的耳朵里,本来就紧张,现在更加局促不安。说不上害怕,反正从小挨揍习惯了,只是戒尺停在半空中不知何时会落下的感觉,还是揪心。 “哥哥,轻……嗷!” “啪”的一声,臀上瞬间染上了一抹红,打碎了楚熹嘴里的字。 “叫唤什么?你还好意思叫唤?” 含在嘴边的字咽进肚子里,楚熹不敢出声了。 又一下,萧濂发狠道:“这么不听话,朕恨不得打烂你的屁股。” 这一下打的楚熹牙都颤抖了。不得已嚎叫一声,想伸手去挡,被萧濂用戒尺敲了一下,瞬间抽了回去。鞭心的疼。 萧濂再次扬起戒尺,“敢挡?” 接连三下落在臀尖,没等弹起又拍下去,打的楚熹七扭八歪的。腰被萧濂禁锢住,脸埋在床上,后颈红了一片。 萧濂又重重落下一戒尺,“说话!” 楚熹咬牙,“唔……不……不敢。” 萧濂冷着脸,视线在戒尺和楚熹屁股之间徘徊,“小孩儿,朕早就警告过你,你这是明知故犯啊。” 楚熹两腿发软,想往前窜身子,戒尺突然出现在他的身下,楚熹一惊,身后响起一道凌厉的警告声:“再乱动,朕手中的戒尺就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了。” 狗皇帝!!! 楚熹一听,溜了回去,腰没了床的支撑塌的更低,戒尺才从身下抽回去,落在了他的屁股上。 萧濂这次是使了力气的,楚熹能明显的感受到,萧濂是真的生气了,落下的戒尺毫不留情,比以往的都要重。 戒尺接二连三的落下,萧濂连着打了十几下,楚熹支撑不住,求饶道:“哥哥……” “现在知道叫哥哥了,晚了。” 又是一记重戒尺落下,楚熹“啊”了一声,戒尺又噼里啪啦的落下来。 楚熹扭曲着身子,像只没有骨头的毛毛虫来回扭动,他往哪边扭,萧濂的戒尺就落到哪边,直到不扭了为止。 “不扭了?”萧濂问。 楚熹硬挨了几下,没躲也没扭。 “抬头、看镜。”萧濂指挥说。 不要。栾花阁的屋子和乾清宫不一样,这里全是铜镜,楚熹根本不敢抬头,羞耻感猛的窜上来,脸埋得更深了。 “朕不想说第二遍。”戒尺用力抽在楚熹的臀峰处,“快。” 楚熹不好意思的微微抬起头,象征性抬得不高。帝王咄咄相逼,屁股上再挨一记。 萧濂看着小孩儿绯红色的臀,好心提醒道:“头抬高点。” 楚熹心一横,头仰到最高,身子绷紧,被一戒尺打下去。 疼、疼死了。 又一下,萧濂的戒尺点在楚熹臀尖,故意抬高一寸。戒尺停在上空,楚熹被迫迎上去,蹭了蹭,戒尺又抬高。 没完了? “哥、哥……” 戒尺没有落下,沾了身下的水,轻轻的碰到楚熹臀间,“小孩儿,尿裤子了。” 羞、羞死了。 “没……没有。”楚熹嘴硬道。 “啪啪”两声,戒尺快而狠的落到臀腿交界处的嫩肉上,楚熹呜咽着哭了几声。戒尺“掉”在地上的时候,楚熹松了口气。 “疼吗?”萧濂明知故问。 楚熹瘫在床边,夸张的说:“疼,好疼啊,哥哥~” “朕觉得你还不疼。”萧濂踢开戒尺,“觉得疼了,下次才不会再犯,可你这小孩儿,一犯再犯……” “哥哥,我保证下次不犯了。”楚熹发誓道。 侧过身子看了一眼萧濂的眉眼,确认萧濂的气消的差不多了才敢放肆,他拽了拽萧濂的衣角,萧濂坐了下来。 “保证?”萧濂的手扶在他的屁股上,揉了几下,问道:“若是再犯呢?” “任凭哥哥处置。” 楚熹起身,双腿岔开跪在萧濂大腿两侧,手放在萧濂的肩膀上,一不留神牵动了屁股上的伤,疼的楚熹“嘶”了一声。 萧濂托住他的腰,将他按趴在自己腿上,“要是再犯,屁股打烂。” 楚熹双手捂脸。 “重复一遍。”萧濂要求道。 楚熹没答应,屁股上挨了一巴掌。伤上添伤,楚熹抽了一下。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比戒尺落下的声音更容易让他脸红,小脸已经憋的通红,还是不肯重复这种羞耻的话。 巴掌砸在臀肉里,打到楚熹开口求饶,“哥哥……我说,不要……不要再打了,唔……” 楚熹哭出声来,“要是再犯……屁股……” 萧濂补了一巴掌,“屁股怎么样?” 楚熹嚎叫一声,“嗷呜~”巴掌落下,“说。”楚熹闭眼,“屁股……屁股打烂。” “连起来说。”萧濂扬起巴掌威胁。 楚熹死心了,“若是再犯,屁股打烂。” 萧濂这才停手,“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楚熹暗骂:狗皇帝,明明是你逼我的。 萧濂大手放在楚熹红肿的屁股上,屁股被打出了肿块,萧濂用力揉开,楚熹疼的到处蛄蛹,被帝王抓回怀里,恢复刚才主动的姿势。 萧濂一只手放在他的后腰上,另一只手揉他的屁股,一会儿一换手。 屁股上的肿块被揉开了,楚熹也深深的埋进了萧濂的颈窝里。羞透了。 “疼吗?”萧濂又问。 楚熹在帝王的肩膀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真欠揍。萧濂用手掐了一下他的屁股,“还想挨揍?” 他整个人窜了上来,将萧濂压在身下。楚熹脸红,胳膊往外一瞥,将身子带向一旁,屁股结结实实的坐在床上,又弹起来。 萧濂嫌弃他笨,一手将落在脚踝的亵裤拽下,掏起他的脚踝,轻轻一拧,翻了个。 楚熹趴在床上,脸贴在床上,死活不肯抬头,不想看到镜子里自己狼狈的模样。 萧濂也不逗他了,让苏铎取来药,给楚熹抹上,晕开,融化,吸收…… 第二日一早 萧濂上完早朝来看他,“还疼吗?” “疼,好疼。”楚熹撒娇说。 萧濂拍了一下,“放屁!” “噗的一声……” “…………”真放屁了。 楚熹捂住鼻子跪起来,搂住萧濂的腰,嗓子里发出闷闷的声音:“哥哥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让你熏的。”萧濂玩笑道。 楚熹能看出萧濂自从早朝回来之后脸色就不对劲,算算日子,时间差不多了。他摇头,放下手,认真的说,“哥哥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萧濂无奈叹气,“征西王怕是……” 萧濂不说完,楚熹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征西王如何,谁都知道,天下善名让他占尽了,骨子里却是阴险狡诈之辈。 征西王的事情传到帝王耳朵里,也就离着平定不远了。上一世,是萧濂带着楚熹平定了征西王之乱,也为平定中原五藩奠定了基础。这一次,萧濂不明说,楚熹主动提。 “我可以上阵杀敌。”楚熹自信的说,“哥哥,我想上战场。” 楚熹披散着头发,衣衫不整的跪在床上,可给人一种能够快意恩仇的豪放与肆意,像是江湖里的侠客。 十几岁的少年励志闯出一番天地,可战场上刀剑无眼,谁敢让他轻易冒险? 萧濂脸色一变,指着他的鼻子,“你信不信朕现在就打断你的腿?” 楚熹鼻尖蹭上萧濂的手指,试探道:“哥哥怕我造反吗?” 不用听到萧濂的回答,楚熹就知道是怕的,哪个帝王不怕功高震主之人,不然大将军也不至于被利用。 萧濂瞪他,“小屁孩又想挨板子了是吗?” 楚熹缩回鼻尖,“才没有呢。” “小熹儿,哥哥不会让你长歪的,哥哥会亲自看着你长大。”萧濂承诺说。 楚熹眨眼,“哥哥对我最好啦。” 萧濂给他穿上裤子,拍了拍他的背,“你得听话,知道吗?” 楚熹点头,“哥哥,小熹儿最听话了。” “进来。”萧濂喊道。 西阁阁主麻溜进来,摘下面具。他看了一眼楚熹,好奇的眼神惹得萧濂不快。 萧濂直勾勾的盯着苏铎,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苏铎慌忙行礼,“微臣苏铎,叩见陛下。” 萧濂抬手,“苏爱卿平身。小熹儿就交给你了。”视线转移到楚熹身上,不舍的说,“朕先回宫,你在这好好养伤,有什么事情和苏大将军说。” 萧濂看了一眼苏铎,眼神警告。 苏铎背手,“小孩儿,有什么事可以和本将军说,本将军……” “闭嘴!”萧濂说。 苏铎捂上嘴。 萧濂做了封嘴的动作,担忧的看了一眼楚熹,不放心的离开栾花阁,回到宫里,和太傅下棋。 为了托住太傅,萧濂冰天雪地里和他在外面下棋。为了小孩儿,拼了。 小孩儿坐直身子,竖起头发,高扬的马尾随着头摆动,像是扬在风沙里。 苏铎单膝跪地,正式行礼,“主上。” 第15章 前情15 天地茫白,犹如利剑,刺向深宫。楚熹挥手,苏铎起身。这一刻,楚熹等了很久,算不清多少年了。 眼前的人已经成为了大雍的大将军,为大雍立下汗马功劳,银装甲胄,马革裹尸,在尸山血海里走了无数遭,才成了大将军。 他看着大将军,大将军也在看着他。故人重逢,许久不言。 霜雪凝冰,破开难以言表的氛围。 “大将军,好久不见。”楚熹说。 好久不见。记不清多久了。恍如隔世。 苏铎靠近,“是啊,好久不见。” “上一次,是你吧?” 苏铎微微颔首。 刚挨了一顿揍,楚熹挣扎着起身,在苏铎的搀扶下走到窗外,望向乾清宫。 “陛下此刻在做什么?”楚熹问。 他想象着萧濂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场景,想象着在文武百官面前英明神武的画面,也想象着与他在乾清宫里…… 苏铎单手一拍窗子,打断了楚熹游走的神思,“和太傅下棋。” 这盘棋,下了好多年了。 楚熹向宫里望去,好像看到了少年帝王和垂暮太傅下棋的场景。风雪为刃,割尽棋子,在棋盘上落下生死之战。 “为了拖延他?”楚熹嘴角轻笑,往上拉了拉下垂的领口,“煞费苦心。” 楚熹转过身来,背靠着窗,一抬眸就看到了镜子,和白茫之下的一丈红。 “陛下将成迩、杖毙了。”苏铎也转过身来,看着镜子。 鲜红的血被茫茫白雪覆盖住,冻结在栾花阁的后街上,人来人往,唾骂几口。 很快,天地一色,再无生机。 楚熹盯着镜子看了好久,握紧拳头,义愤填膺道:“身为殿阁大学士兼户部尚书,明明可以为百姓造福,却成为太傅的走狗,为官多年尽数搜刮民脂民膏,被杖毙也是便宜他了!只是杖毙不在宫里执行,狗皇帝故意让我看到,不就是为了杀鸡儆猴嘛。” 楚熹也不怕萧濂,若真到了鱼死网破的那一刻,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能赢萧濂一世,也能赢萧濂第二世。 “主上想要如何做?”苏铎问。 楚熹撑着窗子,分析说:“如何做?目前看来,不易轻举妄动。天下大乱不是我想要的。乱世对百姓没有好处,对我们也没有好处,陛下既然有意平定征西王,不妨等他一等。”楚熹忽然灵机一动,“我要气死狗皇帝,你去帮我找话本子,要缠绵悱恻的那种……嗯,去吧。” 苏铎不理解但尊重的走了。 几个时辰后,苏铎带了几箱话本子回来,指挥说:“抬进去。” 楚熹:“???” 用不了这么多吧? 苏铎看了几眼箱子,让他们退下,自己也退下了,留下不知所措的楚熹。 箱子大开着口,像是张嘴咬人的怪物,腹中还有很多火药,随时会爆炸。 楚熹随手掏出一本,翻开一看,香艳的图配上多情的文字,楚熹差点就不认字了。 赶忙合上话本,拿出下面的一本,“《楚香河与萧清帅的金屋二三事》什么啊?”他随手扔向一旁,又翻出一本,“《楚娇娇泪如雨下,萧哥哥用力哄》,……” 楚熹皱眉,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没有一个正经的。楚熹瞥着几口箱子,躺在床上,不再理会这些话本子,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他睁眼的时候,萧濂已经坐在床边,手里拿着话本子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楚熹睁开的眼迅速闭上。 “醒了就别装睡了。”萧濂指着话本子,“喜欢看这些?” 楚熹坐起身子,连连摇头。明明是萧濂更喜欢看吧?看的这么入迷。 “朕眼睛痛,你讲给朕听。” 楚熹:“…………” 萧濂讲手中的话本子递给楚熹,楚熹接过,正好是床笫之欢的一章。 楚熹瞪大眼睛,这怎么讲? 见他迟迟不动,萧濂贴心的问:“想挨揍?” 楚熹摇头。 萧濂扬起巴掌,楚熹往后躲。萧濂没打算揍他,手臂自然落到床头上,脱下鞋袜往后挪动,后背靠在床头上,安静的闭上眼。 周遭瞬间静了,似是遁入空门。 “不想挨揍就快点讲,讲给朕听,记住,是讲,不是念,朕要听你声情并茂的讲故事。”萧濂坏笑道。 楚熹不想讲这页,悄悄翻了一页,又默默的翻回来。就没有一页正常的! “朕再说最后一遍,讲。”萧濂下了最后的命令。 楚熹硬着头皮念:“楚香河跪趴在床上,萧清帅绕到他的身后拿起红烛。红烛泛着泪光,火苗忽隐忽现,在萧清帅的把玩下慢慢倾斜,滴在了楚香河的腿间……” “感情不够。”萧濂说。 楚熹在心里骂了狗皇帝十八辈祖宗。 “烛火炙烤着大腿,腿间滚浪,烫的楚香河烟水直流,脸上浮现一抹荡笑,又一滴落在臀间,疼的楚香河直抽搐,一激动锁紧蜡滴,惨叫一声。萧清帅掐灭烛火,扔掉红烛,利落的解开腰封,长袍瞬间散下来,露出一把硬挺的匕首。”楚熹偷瞄了一眼旁边的香情配图,“萧清帅箍住楚香河的两条大腿,腰间匕首直直插入,楚香河听到了每晚都能听到的声音,随着风声雨声,声声难眠……” 萧濂还是紧闭双眼。 楚熹念不下去了,停了片刻。 萧濂睁开眼,抬手道:“讲的不错,继续。” 话本子遮住了楚熹的小嘴,粉红的脸半遮半掩的藏在话本子下,低着头,像是不情愿的认错。 萧濂伸手握住话本子的上方,往下一拉,楚熹的整张脸就暴露在萧濂的视线中,“唰”的一下子,染上了羞哒哒的红。 不敢与萧濂对视,也不想看话本子,眼神飘忽不定,不经意间瞥到了镜子,更憋坏了,镜子里的他像是在和萧濂争抢话本子,还露出又淫、又荡的表情。 他闭上眼,萧濂松开手,出于武学基操,楚熹牢牢的握住了手里的话本子。 “……” 萧濂闷笑几声,看向镜子。 楚熹手忙脚乱的扔掉话本子,跪在萧濂面前,恳求道:“哥哥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成,不要让我讲这些东西。” “知道错了?”萧濂凑过来问。 楚熹抱住他,“我保证再也不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看,日日看,夜夜看。”萧濂笑着说。 楚熹的五官扭成麻花,疑惑的看着萧濂。萧濂这才收起了笑容,冷冽的嗓音如冰雪袭来:“再看,朕打断你的腿。” “哥哥舍得吗?”楚熹问。 “朕可没说用什么打。”萧濂又笑了。 楚熹惊诧的回神,表示绝不看了。萧濂将他抱起来,抱到龙辇上,回了乾清宫。 回到乾清宫的日子无聊透顶,萧濂每日都去处理政务,鲜少和他待在一起,好像故意晾着他、冷落他似的。几日后,雪彻底化开了,楚熹觉得无聊,就冒险去见了苏铎。 “我要刺杀狗皇帝。”楚熹气愤的说。 苏铎递上匕首,“主上,您这次一定能成功的。” 楚熹:“……” 这次,肯定也会失败的。 三月初十,天气晴朗,日月同辉,是约定好出宫的日子。 楚熹拿着匕首去见了太傅。 李钰还是老样子,一副傲立风雨宁折不弯的样子,他微微点头,“想好了?” “太傅怎么知道我要行动了?”楚熹不解。 “大将军是你的人吧?”李钰问。 楚熹点头,拿出匕首,横在李钰面前。 “陛下可没有你想象的好杀。”李钰挥了挥折扇,射出几枚银针,“杀人于无形,你不如你父亲。” “是啊,杀人于无形,我不如我父亲。”楚熹承认说。 听到这回答,李钰还有些意外,靖南王出了名的正人君子,杀敌不杀俘虏,善待百姓绝不屠城,军不与民动手,别说杀人于无形了,靖南王杀人之前都恨不得下战书。 “你的亲生父亲是谁?”李钰问。 楚熹扯动嘴角,“该死之人。” “好啊!”李钰鼓掌,“爽快。本官会祝你一臂之力,你可不要让本官失望啊!” 楚熹留下四个字就离开了,纵马来到栾花阁,从栾花阁后窗里望向太傅府,“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见你。” 苏铎不在,楚熹也就回了乾清宫。 回到乾清宫后,萧濂连着几日没有回去,一直待在御书房,陆偌也不见了踪影,好像整个乾清宫瞬间没人了。 楚熹辗转多方打探才知道,征西王已经举起谋反大旗,此刻萧濂正头疼不已。 萧濂一拍龙案,“朕要御驾亲征!” 底下太傅和将军父子对视几眼,整齐跪下,“陛下,万万不可啊!” “征西王治军有方,是朕的亲皇叔,连他都要谋反,朕还有什么脸面……” 李钰抬头,“陛下,征西王……” 萧濂不给他说完话的机会,“朕要御驾亲征!!!” 老将军和大将军也劝了很久,萧濂自始至终只有几个字:朕要御驾亲征! 三人劝谏无果,无功而返。 萧濂气势汹汹的回到乾清宫,看着楚熹熟睡的模样,在床边坐了一宿,第二天精神满满的去上早朝,和文武百官激情对峙。 “朕要御驾亲征!” “……” “阿嚏!”楚熹捂住鼻子,“谁骂我?” 萧濂悄悄走进来,楚熹正醒了穿衣服,匕首藏在袖子里。 “想刺杀朕?” 楚熹一惊,匕首掉到床边,被萧濂一脚踢了进去。 “哥哥,我……我没有。” 楚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情,支支吾吾了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萧濂拿出金樽匕首,拉过楚熹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这把匕首配不上小熹儿,朕送你一把。”哪怕你用这把匕首来杀朕。 金樽匕首被萧濂的胸口捂热了,楚熹的手心里也是热的。 上一世,金樽匕首插进了萧濂的胸口,这一世,萧濂竟还要送他金樽匕首? 萧濂抱住他,“朕要上战场了。” “我陪哥哥去。”楚熹说。 萧濂放开他,双手握住他的肩膀,“你好好在这里待着,哪里也不许去。” 楚熹被捏的生疼,咬牙说:“我可以上战场。” 萧濂发狠道:“你信不信朕现在就打断你的腿?” “哥哥是害怕我跑了吗?” “朕不怕你跑。”萧濂说,“就算是天涯海角,朕也能将你抓回来。” “哥哥欺负人。”楚熹委屈道。 萧濂拍了拍他的肩膀,拉着他的手坐在床边,“小熹儿,战场上刀剑无眼,朕害怕,怕你受到伤害,怕朕保护不了你,怕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金樽匕首攥的发紧,楚熹认真的说:“我不怕。” “不怕是吧?” 萧濂一听,抽过楚熹手中的金樽匕首。楚熹的手掌霎时间烫起来,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萧濂按在床边,褪了裤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前情15 第16章 前情16 发烫的手掌瞬间捂住发冷的光屁股。 屋里是暖和的,楚熹却感受到了瑟瑟寒风,似是要将他抽筋剥骨。 萧濂扣住他的手腕,扬起金樽匕首,重重的落下。匕首打在臀上,不如戒尺的响亮,发出闷闷的声音,打的却很疼。 楚熹呲着牙叫唤。扭动身子,龙榻跟着摇晃,被萧濂死死按住。 金樽匕首没有停,“想上战场?战场是你能去的地方吗?你给朕在这里老实待着,要是让朕知道你偷偷跑出去了,朕不确定会做出什么来。” 萧濂的声音如同凌厉的风,手上的匕首破风而下,发出“砰砰”的撞击声。金樽匕首砸在楚熹细嫩白皙的臀肉上,砸出粉红色的龙形棱子,棱子逐渐加深,成了深红色。 楚熹没想到匕首打的这么疼,震的他眼泪直流,打湿了龙榻。 萧濂看着他哭,停了一阵子,楚熹哭的更大声了。 “打几下就受不了了,还哭?”萧濂握紧匕首,用力砸下,“要是挨上军棍,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你哭都哭不出来。” 怎么可能哭都哭不出来,人只有伤心到极致才哭不出来,怎么可能疼的哭不出来,疼就要哭出来! 楚熹嗷嗷大哭,听到最后一句,忍着疼,嘴硬道:“可是上次哥哥哭了。” “……”小家伙,真是挨揍没够啊! 萧濂扬起手中的匕首,狠狠砸在楚熹的臀峰处,连着狠砸了几下,打的楚熹涕泗横流,呜咽着求饶。楚熹的屁股已经被数不清的巨龙覆盖,交界处混为青紫色,匕首留下的龙体痕迹染成深红色,刷了红漆似的。 “疼……哥哥,我错了,呜呜……” 快要出征了,萧濂于心不忍,将金樽匕首放到床头,抱起楚熹,搂进怀里。 楚熹眨巴着眼,漂亮的桃花眼里泪水翻涌,脸颊和鼻子上都沾湿了。长长的睫毛混杂着泪水,可怜巴巴的。眼泪啪嗒拍嗒的往下掉,掉在萧濂的怀里,萧濂搂紧他。 楚熹两只小手扒拉开萧濂的里衣,把头闷进里衣里,蹭了蹭。蹭化了帝王的心。 “朕恨不得把你打的下不了床,可……朕也是真的不舍的。”萧濂摸了摸他的头,“形势所迫,朕不得不御驾亲征,小熹儿是朕的软肋,要乖,待在这里,不要让朕有后顾之忧。” 楚熹抬起头,湿哒哒的泪水在抬头的瞬间落下,如同天上散下的花瓣。花瓣落在怀里烂了,碎了,揪起一阵心疼。 萧濂看着他,小嘴嘟嘟的,嘴角都泛着泪。泪水顺着嘴角流下,像是流下的金律玉液。看起来十分可口。 再看下去定会离不开他,萧濂瞥向一旁,放下他,盖好被子,拿起金樽匕首在龙榻上敲了三下。一求楚熹平安,二求帝王凯旋,三求海晏河清。楚熹侧身,双手合十枕在脸下,挤的小脸弯出可爱的弧度,萧濂捏了捏,楚熹翻过身去,不理他了。 萧濂拿出药膏,给他上药。小家伙一句话也不肯说,萧濂也没问。 金樽匕首最终被放在床头,落下的声音如同鼓槌,敲击着远方的战鼓,传出将士们铿锵的脚步声。 到了萧濂御驾亲征的前一天,楚熹的伤早就好了,他偷偷的跑到郊外,跑到那间破庙里,等着帝王,也等着昔日的自己。 身后响起帝王的声音,“有什么话不在乾清宫说,非要跑来这里。” “哥哥,别往前走,我不会回头的。”楚熹说,“一路平安,活着回来。” 说完,楚熹就跑了。萧濂在破庙里待了很久,一个人看了晚星,看了日月交替,看了星移斗转。第二日一早,就出发了。 旌旗猎猎,转眼六月,萧濂与征西王谈判无果,矛盾激增。初十那日,京城热意滋生,楚熹坐在龙榻上发呆。 他在想萧濂在干什么。 萧濂正在与征西王对峙。 数十万大军横亘在关外,绵延不绝,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隔着大漠孤烟,风沙穿透城墙,在断壁残垣中留下大战的印记。狂风肆虐,如同恶浪,卷起层云。 “杀!!!” 六月的天,日头正盛,关外血海淋淋,热血和热气喷在空中,一时间血流成河。 刀剑穿过将士们的胸膛,砍断手脚,沾上敌方士兵的血,再进入下一场混战。 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战场上不分君臣,萧濂和苏铎肩并肩,与士兵们厮杀一处。战场之上,遍地残骸,一望无尽。血流似汪洋,洒向四面八方。 “将士们,朕与你们同御敌,共进退!” “死战不退!!!” 萧濂冲上前,苏铎殿后,一前一后,对敌军形成包围之势,将敌军围的水泄不通。 “砰……”鸣金收兵。 萧濂望向征西王所在的方向,总觉得不太对劲,以征西王的性子,不可能缩到后方。苏铎也觉得奇怪,跟着萧濂来到营帐。 简陋的营帐里只有一张小床、一张小桌子和几把椅子。 萧濂卸了龙甲,挂上去,顿时头晕目眩,他扶着扶手坐下来。 “天黑了。”萧濂扶额说。 苏铎看着萧濂,担忧的说:“陛下,你……” “朕没事,只是有些累了。”萧濂挥手,“拿笔墨来。” 苏铎:“?” 不理解但照做。 给萧濂找来了笔墨,苏铎弓腰在一旁研墨。萧濂拿起笔,看了一眼苏铎研的墨,两眼一黑,“忙你的去。” 墨水四溢,桌子上到处都是。本来桌子就小,苏铎一研墨,桌子上能待的地方都没了。萧濂赶走了苏铎,自己研墨,看着宣纸发呆。他在想楚熹在干什么。 提笔,写信。 小熹儿,见信如见朕。前线吃紧,少有余闲,甚是挂念。战火之下…… 信还没写完,萧濂就吐了一口血,染红了信纸。苏铎只拿了一张纸,萧濂没有办法,只好忍着情蛊将鲜血化成梅花,红梅映血,带着思念跨越万水千山。 他提笔写完信,飞鸽送走了。 楚熹收到信的时候,前线刚刚传来捷报,楚熹高兴的在乾清宫练了一下午的金樽匕首,把红梅硬枝都打折了,还有连廊里的桃花,也聊胜于无。 他穿上红衣,衣袂飘然胜火,染红了晚霞。手抖着拆开信,第一眼就看到了红梅,信上的红梅和乾清宫里的几乎一模一样,信上的字就看了第一行,剩下的都没来得及看,意识到闯祸了,楚熹立即照着萧濂画的红梅,尝试着恢复原状。 尝试了好久,都不行。 八月初九 太傅府 “征西王虽死犹荣,你们还有最后一次机会,明白吗?” “是。” 李钰让死士们下去准备,自言自语道:“陛下啊陛下,有软肋可不是好事,太心急也不是好事。” 死士埋伏在郊外,势必与帝王同归于尽。李钰悠哉悠哉的坐在太傅府里喝茶,帝王御驾亲征,他也懒得去上朝。 转眼接近中秋,八月十五,是萧濂定下回来的日子。今日初十,乾清宫里乱成一遭,红梅不仅没恢复,还越接越乱,帝王留下来的暗卫都用来拆东墙补西墙了,一个个的都是大老粗,只会舞刀弄枪的,干不来细活儿。 楚熹一屁股坐到台阶上,仰天长叹:“老天爷,这可怎么办啊?” 老天爷似是收到他的召唤,打了几声惊雷,还下了雨。 楚熹带着暗卫们躲到连廊下。 “你们别在这忙活了,快去看看陛下到哪里了,必要时托住他。”楚熹吩咐道。 暗卫不动。 忘了这一茬了,暗卫只听帝王的命令,楚熹一想,“对了,给你们看信。” 他掏出湿漉漉的信,好在字没有晕开,确认第一句话后,递到暗卫首领面前,“看第一句,见信如见朕。” 暗卫首领不识字,叫来旁边的兄弟读这封信。刚读了没几句,楚熹尴尬的收回信,自己快速的扫了一遍,吩咐他们去迎帝王。 暗卫走后,楚熹一个人在连廊里踱步,一遍遍的看信里的内容,不敢想象这是萧濂能写出来的。顿时有些期待萧濂回来了。 郊外 暴雨倾巢而下,砸断了枝丫。 萧濂握住细小的树枝,从一棵树跳到另一颗树上。惊雷滚滚,劈到了一旁的树上。萧濂跳下来,直面杀手。 训练有素的杀手冲上来,被赶来的暗卫绞杀。 萧濂认出了暗卫,“你们怎么来了?他呢?不是让你们保护他吗?” 暗卫首领说,“世子让我们来迎陛下。” 萧濂眉目轻颤:“出息了,敢抗旨?” “陛下,冤枉啊!世子拿出了信,还说见信如见陛下,臣不识字,让手下的人当着兄弟们的面读出来的,大伙儿可都听到了……” 萧濂气的吐了一口血。 什么?朕写给他的信拿出来让暗卫念,还假传圣旨,楚熹啊楚熹,本事不小啊! 萧濂一听,也顾不了情蛊发作,马不停蹄的赶回乾清宫。本来想给楚熹一个惊喜,这下子好了,他快被吓死了。 暗卫走后,楚熹还想尝试一番,结果越忙越乱,跑这里跑那里的,最后直直的撞进了帝王的胸膛。 第17章 前情17 萧濂一看院里的红梅和连廊里的桃花,险些气晕过去。暴雨如注,萧濂一把将小孩儿提起来,关进屋子里。 楚熹本以为会是一顿胖揍,结果萧濂黑着脸出去,一夜未归。 萧濂在御书房睡了一晚,楚熹也是一夜未眠,他盯着天花板上的龙头机关,好像回到了假死的那日,他真的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初十,是祭奠母亲的日子,被萧濂关在屋里,也没办法烧纸,就对着破庙的方向拜了拜,又朝着靖南王府的方向三叩首。 他坐在龙榻边上,心想萧濂是不是不要他了?以往挨一顿揍之后,萧濂还会好声好气的和他讲道理,可现在萧濂扔下他就走了,什么话也没说。 暴雨噼里啪啦的,惊雷四闪,晃动着楚熹的心弦,整颗心摇摇欲坠。他在担忧,却又不知道担忧什么。 他在龙榻边坐了一夜,直到第二日萧濂下了早朝。盯着乌黑的眼撞入萧濂怀里,狠狠的抱住萧濂。许久不见,隔世经年。 萧濂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拍了拍他的后背,半盏茶的功夫后,捏着他的后颈提上龙榻。萧濂坐在榻边,楚熹半跪在榻旁。二人腿靠着腿,拉锯出一阵火热撩天之感。 楚熹抿着嘴,说不出来的滋味,好像这是上辈子的事情。萧濂抱着他,不去看他的眼睛,没多久,小孩儿的眼眶湿润了,眼泪滴在龙袍上,洇到巨龙里,好似一飞冲天,就要弹回楚熹的眼眸里。 几个月没见,深眸藏着暗火,灼烧着彼此。萧濂先开口:“知道自己闯祸?” 楚熹点头,“哥哥,我错了。” “你哪次不这么说?”萧濂问。 楚熹无法反驳。他勇于认错,但是坚决不改。也不全是为了气死萧濂,好像是骨子里带的叛逆,就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就要和其他人不一样。 萧濂的手指点着小孩儿额头,“朕不过出去几个月,你就拆了乾清宫?” “我那是看信太激动了,所以……”声音小到只有楚熹能听到。 萧濂把耳朵凑过去,听完小孩蚊蝇般的声音,故意抬高嗓音道:“激动到让暗卫读朕写给你的信,楚熹啊楚熹,你……让朕怎么说你?” 楚熹不要脸:“夸夸我呗!” “……” 萧濂瞬间拉下脸来。楚熹也不自讨没趣,撅着屁股在他的肩颈处蹭了蹭,像只小花猫,可爱到让人想入非非。 萧濂想了很多不可描述的画面,片刻回神。看着小花猫服软,萧濂积攒了一夜的怨气在此刻烟消云散。别说是揍了,抱松了抱紧了都舍不得,生怕小孩儿溜了。 楚熹蹭啊蹭,蹭掉了帝王的龙袍,小脑袋埋进里衣,咬了一口。 “你……” “哥哥丢下小熹儿这么久!” 萧濂无话可说。 楚熹越说越来劲了,“哥哥都不知道小熹儿多么无聊,一个人在偌大的乾清宫,连说话的人都没有。哥哥一走就是好几个月,就寄来了一封信,太讨厌了。” 萧濂:“……”倒反天罡。 “所以呢?” 萧濂忍不住了,拍了拍他的马尾辫子,高扬的马尾附在胸膛上,扫的发痒。萧濂解开他的发带,扔到龙榻边。楚熹伸手去捂,慢了一步,被萧濂按住后脑,披头散发的钻进萧濂怀里。 秋日寒凉,怀中温热。帝王的胸膛里汗滴滴的,黏着楚熹的脸颊,散发着龙涎香的味道。楚熹原本是不喜欢龙涎香的,和萧濂待久了以后,竟然能闻得惯龙涎香的味道,不嫌恶心了。 楚熹贴在帝王的怀里,脸上泛起潮红,湿热的黑发也飘不起来,根根贴在余温里。他说不出所以然来,悠悠的闭上眼,睡着了。 萧濂捧出小孩儿的脸,红的如同荔枝皮的脸颊嫩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手指勾在他的脸颊上,睫毛跟着颤动,应和着韵律。小孩儿已经睡着了,萧濂还在哄他睡觉。 萧濂知道小孩儿没睡踏实,要给他安全感。楚熹睡熟了,萧濂也躺在他身旁,闭目养神。 楚熹这几天很乖,快过节了,他不想红着屁股过中秋。宫里的中秋夜热闹非凡,有很多外面见不到的节目表演,楚熹攒着力气,一睹为快。 御花园 中秋月圆夜,正是团圆时。楚熹望着头上高悬的明月,视线模糊了。思念与牵挂涌上心头,念之切,求之深。 他渴求这世上有属于他的一丝温存。可是母亲没了,父亲没了,全家没了…… 唯一对他好的帝王,还是他的杀母仇人。人生在世,当真可笑,可悲。 萧濂应付完大臣们,来到楚熹身边,给他披上披风,“秋凉,多穿些。” “哥哥,我想母亲了。”楚熹说。 看着帝王的眼眸,深不可测,楚熹看不透。在提及他母亲的时候,有同情,有悲悯,唯独没有悔意。 楚熹心凉了半截,披风挡不住风,好像还在招揽凉风。 楚熹直面萧濂,“哥哥,你为什么要……小心!” “杀我母亲”这四个字在萧濂遇到危险的时候咽了下去。 楚熹抽出金樽匕首,刺向刺客的心脏。刺客往右一闪,绕过楚熹,直奔萧濂,萧濂后退,楚熹趁机勾住刺客的小腿,刺客调转方向,转而攻击楚熹。 风声如啸,月色隐云。刺客踩到落下的秋叶上,伴随着萧瑟的秋风,发出尖锐的声响。楚熹稳住下盘,蓄势待发。 刺客挥舞手中长剑,直刺楚熹大腿,楚熹抬腿挡剑,膝盖抵在剑刃上,刺客斜剑,楚熹顺势撤腿,小腿打开,蹬向刺客的手。 刺客转动手腕,长剑从楚熹的□□划过,怼上金樽匕首。利刃撞击声荡在楚熹耳边,手中匕首顺着长剑划到剑柄处,登时火花四溅。匕首微转,刮向刺客的手背。刺客后撤,朝萧濂扔出手中长剑。 楚熹脸色变了,脚尖利落的点地,带起一小块石子,横脚一踢,石子火速飞出去,打穿了剑刃。 剑刃在萧濂面前断裂,散在地上。 楚熹没有收回脚,直直踹在刺客的胸口上,鄙视的说:“无聊。” 独自在乾清宫待久了,暗卫都不敢和他动手,他就只能砍树,好不容易有个刺客,武功这么差,楚熹懒得陪他玩了。 刺客咬破毒药,自尽而亡。楚熹撤回脚,拍了拍手,回到萧濂身旁。 “哥哥没受伤吧?” 萧濂摇头,看着死透了的刺客陷入沉思,他瞥了一眼楚熹,没说话。楚熹心虚的望向月亮。月光洒在少年身上,渡上满目金光。萧濂眼里都是他。 沉默了许久,萧濂问他,“小熹儿刚才想问什么?” 楚熹抬着头,闭口不言。刚才一时冲动就想问出口,现在萧濂问他,反而答不上来。 都怪刺客!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楚熹敢说第二,没人敢当第一。 “哥哥,这月亮真圆啊!”楚熹尴尬一笑,“长得真像月亮。” “……” 赏月的时光转瞬即逝,楚熹被拎回乾清宫,被赏。 “月亮圆吗?朕倒是觉得小熹儿的屁股更圆。”萧濂拿出戒尺,点在光屁股的最高点。 楚熹羞的钻进被窝,被萧濂拽回来狠狠抽了三下,“第一下,信。第二下,花。第三下,命。” “命?”楚熹不解。 连着落了十下,“刺客武功不高,为什么能自由出入皇宫?还丢了性命?” 萧濂使了全力,楚熹的屁股被抽的通红,熟透了的汁水快要从里面溢出来。 楚熹哇哇大哭,不敢动。 “不许哭。”萧濂呵斥道。 楚熹哭的抽抽搭搭的。 “如有隐瞒,罪加一等。”萧濂说。 楚熹呜咽道:“是我,找人、刺杀……” “朕知道你找人刺杀朕,是为了让朕适应这些,朕不怪你。你还救了朕。你错就错在,那是一条人命。他若真的是刺客也就罢了,他不过是平民百姓,你这属于买凶杀人。”萧濂给他耐心解释。 楚熹扭动身子,犟嘴道:“哥哥生杀予夺,身上背负的不止一条人命。” 萧濂扔掉戒尺,在小孩儿红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但朕没有草菅人命。” 楚熹不信,“那我母亲呢?” 萧濂心凉了,突兀的眉峰霎时间沟壑纵横,帝王浑身都在颤抖。 楚熹吼道:“你为什么杀我母亲?” 楚熹气势逼人,可也牵动了伤口,楚熹嚎叫一声,趴回去了。 萧濂嘴唇发白,眼神无法聚焦,被气的吐了一口血,“小熹儿怀疑……怀疑是朕、杀了你母亲?” 帝王话都说不利索,眼波流转,失望透顶。楚熹不语,趴在原地装死。 萧濂走了。楚熹自己上药,折腾了好久,也累了,趴床上睡着了。 连着一个月,萧濂都没回乾清宫。楚熹到处找不到人,就算找到了帝王也不见他。楚熹没招了,只能去找太傅。 九月初十,楚熹出宫去了栾花阁,一阵喧闹之后,扯了一条彩带,在人声鼎沸中越过琉璃砖瓦,来到太傅府。彩带挂于太傅府三个字前,金簪回笼,赠予太傅。 “沉不住气。” 折扇袭来,楚熹一个漂亮的转身,踏风而行。折扇反转,回到李钰手中。 “太傅,陛下若是对我不信任了,那我们的宏图大业可就……” “聒噪!” 折扇化剑,沉刺楚熹面门。楚熹侧身,蜻蜓点水似的点过剑刃和剑柄,点在太傅手背上,又迅速撤回去。 “太傅,我愿以自身为引,祝太傅顺利前行。今晚,颈侧借太傅一用。” 第18章 前情18 李钰自然知道楚熹说的什么意思。可偏偏就是今晚。楚熹回到乾清宫,睡了一觉,养精蓄锐,做足了准备,等待今晚的破局。 九月初十,凉夜如冬。楚熹穿着单薄的衣衫,恭迎太傅。 太傅没带什么人,如约而至,利剑架在楚熹的脖子上,将他五花大绑的送至帝王面前。 秋风瑟瑟,逼的帝王后退半寸。萧濂压制怒火,“放了他。” 楚熹细心的观察着萧濂的神情变化。帝王面无表情,一点也不在乎他似的。楚熹有些失望,但没有表现出来。 李钰手中的剑逼紧半分,楚熹的颈侧淌出鲜血。楚熹吃痛,暗自剜了太傅一眼,没想到他还来真的。太傅想杀了他的心都有,怎么可能止步于此? 颈间的间缓缓深入,像是钉入体内的钉子,慢慢的吮吸溢出来的鲜血。利剑封住伤口,将鲜血吃干抹净。 帝王眉头微锁,脸色黯淡了些。 楚熹命悬一线,还没怎么样,萧濂先吐了一口血。楚熹:“?” 望向太傅那张算计人心的双眼,楚熹问太傅究竟是怎么回事。太傅轻笑,“楚熹啊楚熹,本官是该说你蠢呢,还是该说你笨呢?这么多日子你不选,偏偏选在今晚。陛下身中情蛊,中秋之后是最难熬的时候。” 什么?情蛊?楚熹咬住嘴唇,如同未燃尽的烟花,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炸开。 楚熹挣脱束缚,上前抱住萧濂。李钰看了他两一眼,兴致勃勃的离开了皇宫。 帝王面上没什么变化,内心却早已被李钰看透,帝王在乎罪臣之子。萧濂在乎楚熹,楚熹也同样在乎萧濂。这就够了。 楚熹探了探帝王的额头,烫到无从下手。楚熹喊太医,萧濂却堵住他的嘴。 风萧萧声动无声。 指尖在薄唇间摩挲几下,“熬过今晚就行了,情蛊无解。” 风动,情动,心动。 楚熹张开嘴,焦急的问:“情蛊……当真无解吗?” 风灭,情灭,心灭。 萧濂犹豫了。有解,但不能说。楚熹就像一张白纸,什么都没有,对于此等事更是不开窍,萧濂无法诉说。 “熬过去就好了。”萧濂说。 熬,怎么熬啊? 楚熹拿来了被子,裹在萧濂身上,自己也钻进去,和萧濂身贴身。热了一炷香的功夫,楚熹快被烤熟了,忽然间,如同坠入万年冰窟,仔细一看,萧濂的眉毛结冰了。 楚熹伸出手指,贴在萧濂的眉毛处,学着大人刮胡子的手法,替萧濂刮除眉毛上的冰渣。冰渣越刮越多,滴在被子上。楚熹轻轻一吹,冰渣就化在了被子里。更糟心了。 萧濂推开他,将他推出被子,“小熹儿在这里,是嫌朕情蛊发作的不够吗?” “哥哥这是什么意思?”楚熹不理解,“我在这里陪着哥哥,帮哥哥对抗情蛊,哥哥怎么不领情,反而赶我走?” “……”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萧濂被气笑了。这个世界上,怎么真的有白纸一样的人儿,还能在深宫之中生存下去? 楚熹扯着被角,不死心的说:“哥哥,让我进去……” 萧濂听了这话,越发觉得别扭,吼了一声,把死皮赖脸的小家伙吼走了。世界安静了。情蛊也消停片刻。 小家伙又回来了,探出小脑袋,“哥哥,你真的不需要我吗?” 萧濂挥了挥手,赶走他。 楚熹心里五味杂陈,低着头回到乾清宫。乾清宫里冷冷清清的,没有帝王的被窝暖和,楚熹睡不着。 第二天,他更睡不着了。萧濂拿着鞭子回到乾清宫,吓得楚熹一个激灵。 手中的鞭子对折,在楚熹面前抻了抻,发出“啪啪”的声响,比戒尺的震慑力大多了。 这不是普通的鞭子,而是萧濂特意定制的,身中情蛊,容易激发不稳定的情绪,若用普通的鞭子,萧濂害怕会伤了楚熹,特意找京城的能工巧匠定制的软鞭,打在皮肉上血疼血疼的,但不会伤及筋骨,哪怕是打在骨头上,也不会抽碎。 萧濂展开鞭子,鞭子打在风里,好似打在楚熹的皮肉上,皮肉瞬间绽开。 帝王逼过来,楚熹往后缩,缩到墙角。 “害怕?”萧濂问。 废话,谁能不害怕? 楚熹想逃,被萧濂拉到龙榻边上,跪趴着,褪了亵裤,露出圆乎乎的两个团子。 楚熹伸手去捂,被一鞭子抽回去。鞭子抽到手心上,火辣辣的。放在嘴边吹了吹,手心显现出了一道鞭痕。 楚熹还没做好准备,屁股上就挨了一鞭。软鞭不同于戒尺,像是沾满刺的荆条,不是停留在表面上的,而是打在血肉里的。 楚熹吃痛,惨叫一声,不值钱的眼泪唰一下子掉下来。疼的要命。仅仅一鞭子,萧濂还没用全力,楚熹就受不了了,两条腿止不住的打颤,软的像是棉花,跪趴不住,溜了下去。 萧濂将他按在龙榻边上,两条腿悬在空中,下半身的重量压在脆弱的脚尖。萧濂忽然走了,楚熹身后无人,趴到地上。 萧濂回来,见他趴在地上,狠心抽了一鞭。楚熹嗷嗷大哭,被萧濂从柜子里拿出来的绑带缚住双手双脚,整个人挂在龙榻边缘,悬空着。这个姿势太难受了,楚熹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被猛的一鞭子打回去,吐不出来了。 “敢用自己威胁朕?” 萧濂见他就打,除了问他害不害怕,这是和他说的第一句话。前面的几鞭子算是白挨了,楚熹到此刻才明白萧濂为什么打他。 不等他回答,下一鞭子落了下来,精准的落在上一鞭的伤痕处,鞭痕加深,透出荆棘之色。 楚熹说不出话来,鞭子不仅抽在他的屁股上,好似抽进了他的喉咙里,甚至抽遍全身各处,都是被火灼烧过的疼。 臀间挨了叠加的几鞭,楚熹受不住了,哽咽着蹬腿。萧濂将绑带扯紧,楚熹动弹不得,像是砧板上的白溜溜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鞭子落在红白相间的臀肉上,染红了交界处的余痕。 疼,钻心刺骨的疼。楚熹面无血色,身上所有的血都集中在臀间,快要破皮而出。 “嗷……啊!” 鞭子落下的声响交叉在耳中,声音刺耳,又有些动听。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快要听不到了。萧濂没有收着力气,鞭子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响彻内室。 “呜呜……” 楚熹的屁股火红,腰间雪白。极致的染色映入萧濂的眼眸,体内的情蛊快要喷涌而出,手臂瞬间蓄满力,鞭子在空中划过不同的弧线,最终落到火热的皮肉上。 鞭子与屁股摩擦出血色,半壁紫红。挨打的人喊不动了,垂下头。萧濂停鞭,将他从绑带上解下来,轻轻的放在龙榻旁。 缓了一会儿,楚熹也没有感到好受,屁股几乎不是自己的了。软烂的肉俯在皮下,溢出紫红色的血,青青紫紫,红红火火。 “你的命,胜过一切。”萧濂说。 萧濂故意晾着他,没有第一时间给他上药。 楚熹抬起头,相顾无言泪两行。 萧濂生气的说:“你还是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朕打你可以哭,但朕不希望你是疼哭的。” 楚熹点头,拉了下萧濂的衣角。萧濂心软的坐下来,抱过小孩儿,检查他的伤口。软鞭质量不错,没有破皮。 “说话。”萧濂大声说。 楚熹在龙袍上抹了两把眼泪,“呜呜……哥哥,我错了。我……啊!” 巴掌落在紫红色的屁股上,楚熹挣扎,萧濂说,“只说这些没用。” 屁股已经肿成两个血红馒头,萧濂还没有停手的意思。 “啪啪”又是两下,楚熹哭着说:“哥哥……我珍惜自己!” 小孩儿哭的“鼻青脸肿”的,像是被人扇了一顿耳光,眼周肿的不轻。眼泪流的四仰八叉的,洇湿了周围一片。 萧濂狠心又补了几巴掌。 楚熹哭爹喊娘的,“我就是没人爱,没人疼……” 萧濂一听,加重了力度,巴掌噼里啪啦的落下来,砸到发硬的臀肉里。 “哥、哥……我错了,错了,我有人爱,有人疼,哥哥最疼……我、了,呜呜……” 楚熹哭的天旋地转,屁股上的巴掌打的他趴不住,腰间强有力的手死死箍住,他几乎被钉在原地。 萧濂停手,楚熹还在哭,没完没了的。他把小孩儿的头搂在怀里,小孩从他的腿上滑下去,屁股撅的高高的。看了一眼滑稽的场面,楚熹往里坐了坐,将小孩儿拽上来。 头埋进臂弯,下巴抵在小腹上,眼泪掉进龙袍里,刺入帝王心。 “知道疼就珍惜自己。”萧濂摸着他的头说。 楚熹扬起下巴,狠狠的砸在帝王的小腹上。 “嘿~小屁孩!”帝王佯怒道。 楚熹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刚挨完一顿打,此刻他就是天王老子,就算是帝王,也得亲自哄他,把他哄高兴了才行。 “上次怎么说的?”萧濂提醒他。 楚熹抿唇。萧濂继续提醒:“重复。除非你还想挨揍!” 楚熹咬住舌头,“要是再犯……屁股打烂。”为了避免再挨揍,他顿了顿,“已经打烂了。” “还不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前情18 第19章 前情19 还不够? “不……”楚熹眸底染上惧色,“哥哥……” 萧濂看着小孩儿没有一块好肉的屁股,“朕也舍不得。” 说完,给小孩儿拿了药膏,上药。软鞭打出了肿块,萧濂小心翼翼的揉开,疼的小孩儿到处乱窜。比挨打还折磨人。 “疼……” 萧濂一边上药一边说:“拿自己命要挟朕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现在,你让朕疼,朕能让你好过吗?” 动作很轻,声音也很轻,小孩儿却不领情,以为萧濂故意狠狠的折磨他。 “哥哥,坏!” 萧濂实在不忍心给他一巴掌,板着脸说:“小熹儿,朕若是杀了你母亲,早就无颜面对你了,你怀疑朕的时候,朕真的很害怕。” 所以,真的不是萧濂?楚熹觉得自己上辈子太蠢了,蠢到无可救药,为什么会轻信太傅的话,为什么会伤害萧濂? 萧濂会害怕,会无颜面对他。他呢?一个劲儿的往萧濂的心口捅刀子。 楚熹说不出话来,声音卡在嗓子里:“哥哥,呜呜……” 萧濂趁机给他抹了一把药膏,楚熹疼的大鹏展翅。萧濂扣住他的手抹开药膏,小孩儿两条腿乱蹬,被帝王膝盖钳住,费尽心力的上药。好不容易上完药膏,楚熹也疼晕过去。 有些人就是记吃不记打,萧濂给楚熹拿来了糕点,楚熹狼吞虎咽的吃完,这顿揍也就翻篇了。他从来不恨萧濂揍他。 萧濂越揍他,他就越依赖萧濂。 在床上趴了将近一个月,每日好吃好喝的哄着,胖了不少。 萧濂下朝,拍了拍楚熹的光屁股,“屁股又翘了。” 楚熹正在长身体,不光屁股翘了,个子也高了。他提上裤子站起来,在萧濂面前蹦了蹦,跳过了帝王的头顶。 “哥哥,今天初九,明天初十……”楚熹数着日子,心里盘算好了接下来的计划,被萧濂一句话憋回去,“明天不许出门。” 楚熹“哼”了一声,不理人了。 萧濂也没惯着他,拍拍屁股走人了。 楚熹坐起来,一块一块的吃干净桌子上的糕点,吃的太急,不小心掉地上了,他捡起来继续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出去玩。 “哥哥说初十不能出去,可没说今晚不能出去。” 楚熹吃饱了,趁着萧濂没回来,偷偷溜了出去。先在夜市逛了一圈,吃饱喝足以后,嘴上叼着一根草,尝不出什么味道。 轻功过万家,吸纳月华。彩飘十里,掠过喧繁人间。月色浮光,沿途万家灯火,楚熹一身薄衣,能容下人世万千。伴着月色,一路前行,飞身跳跃,从太傅府三个字上方经过,落到府内书房的屋檐上,察觉到屋子里有人,楚熹藏在屋檐上,窃听。 掀开一角瓦片,楚熹看到李钰牵着一个小孩儿的手,将他牵到尊位,李钰打量着他,小孩儿坐不住,屁股歪歪扭扭的,被李钰掐住脖子,“今朝能扶君上位,来日便也能拉下来,本官希望你清楚,你只是一个傀儡。” 不知道是窒息还是被吓哭的,小孩儿眨巴着眼睛,可怜又可悲。 李钰做出“嘘”的手势,示意小孩儿禁声。小孩儿被吓得一哆嗦,也不敢哭了。 李钰抬头,阴厉的眸底盯着檐上之人,“既然来了,就别藏着了。” 楚熹拍拍手,恢复了瓦片所在位置,跳了下来,站在李钰身后。 李钰背对着他:“你都听到了什么?” “大雍不可能容得下两个帝王。”楚熹指着李钰的后背,义正言辞的说,“雍明帝才是正统。” “是吗?”李钰转过身来,呵呵一笑,“谁能坐上那个位置,谁就是正统,你说呢?” 楚熹叉着腰,据理力争道:“你自己怎么不坐?” 嘴里的草随着话音摆动,抗议似的。 “本官是先帝钦定的辅政大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永不坐帝位。”李钰说。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确诱惑,但谁不想往上爬呢,要爬就要爬到顶端。楚熹用牙磨草,“你就没想过自己当皇帝?” 李钰摇头,他真的没想过。显然说服不了楚熹,楚熹不信他。 李钰脸色微变,一甩袖子,死士纷纷围了上来,“既然都知道了,就留下吧。” 金樽匕首从袖子里滑出,紧紧握在手上,衍生出一股帝王之气。嘴里的小草被气场震蔫,掉在地上,声音极轻,却像是触动了某种暗号。死士蜂拥而上,金樽匕首出鞘,划过一个又一个死士的脖颈。 坐在尊位上的孩子吓坏了,糯糯的闭上眼睛,后来,鲜血越洒越多,他钻到椅子底下,和太傅玩起了躲猫猫。 老天像是感应到了这场架,刹那妖风四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刮入风中,透入骨髓。 乾清宫 苏铎刚到家,还没来得及喝口茶,接到口谕,火急火燎的赶来。本来就烦,半路刮了一阵不同寻常风,还下起了雨,苏铎不禁打了寒颤,焦急的心被冷雨平复了不少。 “陛下,臣……” 没等苏铎站稳,萧濂用力抓住他的手腕,迫不及待的说:“小熹儿不见了。” 苏铎拍了拍胸脯,示意帝王不要着急。 萧濂放开他的手腕,思索道:“朕今日告诉他初十不许出门,怕是偷偷跑出去了。” “小孩子嘛,贪玩很正常。”苏铎不以为然,“陛下未免想的太多了。” 萧濂担忧:“朕怕他去见太傅。” 苏铎表情微怔,像是想到了什么,隐瞒道:“陛下,您多虑了。” 萧濂还是不放心,让苏铎快马加鞭的赶往太傅府,说什么都要把人带回来。 苏铎领了皇命,上马出发。小雨不渐停,也不见大。绵绵细雨随风潜进夜色中,悄无声息的润化万物,包括鲜血。 “杀了他。”李钰指着楚熹喊道。 楚熹的武功在同辈中算是翘楚,不到半个时辰,死士已折损过半。 楚熹浑身被细雨打湿,金樽匕首更像是吃了水,灌了铅似的。他行动不便,但也绝不想沦为刀下鬼。金樽匕首握于胸前,一收一放间,沾满了血。雨水冲刷了未干的血迹,却又刻意不冲干净。 养伤养了一个月,体力大幅度下降,才打了半个时辰,楚熹有些体力不支,他瞪着周围的死士,有种大不了同归于尽的魄力。死士们看着他,像是看着近在咫尺的猎物,一时间撕开黑衣的伪装,扑面而来。 “不陪你们玩喽。” 楚熹喘着粗气,目标对准屋檐,嗖的一下子,拐着弯儿的跑了。 李钰拿着弓弩,跳上房檐,一箭射出去,楚熹来不及躲,被射中小腿,跪倒在地。两条手臂撑着身子,躲开第二箭,他藏在墙根底下,身子放到最低,李钰跳下来,缓缓的隐入夜色里。 楚熹大气也不敢出,咬着手臂拔出小腿上的箭,撕开布条包扎。李钰听到响声,往他所在的方向移动。楚熹跳回太傅府。 李钰找寻无果,下了死命令:“杀无赦!” 死士们隐于夜色中,倾巢出动,寻找挑衅的毛头小子。毛头小子趁乱跑出去,躲进了栾花阁,那间全是铜镜的屋子里。屋子里常年没人,像是为楚熹量身打造的。 楚熹没想那么多,打开窗户小缝,看着黑衣蒙面人穿梭在夜色中,像一群屋头苍蝇乱撞。楚熹的心怦怦直跳,关上窗户,躲进衣柜里,衣柜门关闭,重量机关启动,暗道显露出来。 “这里怎么有暗道?” 楚熹疑惑,心想是通往什么地方的,不会是太傅府吧?他听到了外面的声响,死士应该是追到栾花阁了,没办法了,只能赌一把。 苏铎找了一晚上也没找到楚熹,人到了太傅府,也没见到楚熹,反倒是见到了一个小孩儿——萧垚。 苏铎之前见过他,是先靖王的养子,萧濂的侄子。靖王死后,萧垚不知所踪,没想到出现在太傅府。 萧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苏铎拍了拍萧垚的小手,告诉他别害怕,就想转身离开。 细小的两臂抱住粗壮的大腿,“哥哥可以带我走吗?” 苏铎把他抱起来,放回尊位,“哥哥会来救你的。” 萧垚信了。就算不信也没办法,他被亲生父母抛弃,沦为乞丐,是先靖王看他可怜,给了他容身之所,没想到先靖王没多久也去世了,他又过上了流离失所的生活,就这么活到十二岁,来到太傅府。 太傅府吃得饱穿得暖,对他来说,确实极度阴暗的,他无时无刻不想逃离此地。 苏铎摸了摸他的头,就离开了太傅府。萧垚看着苏铎远去的背影,好似看到了先靖王。他信哥哥会回来。 苏铎回到宫里,萧濂留下话回了乾清宫,公公告诉苏铎人已经找到了,苏铎这才放心回家,幸亏人找到了,不然挨剁的人,可就是他了。 暗道是通往乾清宫的,暗道一启动,苏铎就能收到消息,不过这次也是关心则乱,才导致他白跑一遭,好在人没事。 楚熹顺着暗道回到乾清宫外,又偷偷溜进乾清宫,正好看到帝王的身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前情19 第20章 前情20 惨了。楚熹心想。 无处可躲,只能迎上去。 “哥……哥哥。” 萧濂回身抱住他,抱的很紧,楚熹喘不过气来,快要被勒过去。他强行推开萧濂,慌乱的视线到处乱瞟,被萧濂扼住下巴,抬起来。 “楚熹。” 萧濂什么话也没说,就叫了他的全名,这才是最可怕的。楚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萧濂见他小腿有伤,没包扎好的伤口渗出血来,心疼的抱起他来,拿出药膏和布条,按趴在龙榻上。 楚熹的裤子被粗鲁的拽下,一丝不剩,以为又要挨鞭子了,身子不由得绷紧,萧濂只是给他检查伤口。没一会儿,柔软的布料包裹在刚撕开的鲜血淋漓的伤口上,还是疼的要命。楚熹嚎叫喊疼,萧濂给了他一巴掌,没敢用力,怕牵扯伤口。 楚熹扭动屁股,往里面挪了挪。小腿周遭的血被萧濂擦干净,伤口处系上蝴蝶结。 包扎完,楚熹已经麻木了,伤口也没那么疼了,就趴在龙榻上睡着了。睡的很香。 半夜里发烧换药,都是萧濂亲力亲为,楚熹只管睡,不管帝王死活。 这一次,萧濂没揍他,可自从伤口彻底愈合后,萧濂不理他了,不仅不理他,还把他关进上次假死后待的地方。每日送吃送喝,就是不让出来,也不让人进去。萧濂也不怎么进去,就是偶尔进去和他说两句话,接着就出来,无论楚熹多么恳求,萧濂就是狠下心将他关在里面。足足两个多月。 御书房 “还关着呐?”苏铎问道。 萧濂瞪眼:“关你什么事?” “快过年了。”苏铎提醒道。 萧濂放下奏折,“朕不是关他,而是在为亲政做准备。” “您要动手了?”苏铎惊叹道。 萧濂走下来,凑到苏铎的耳边说:“朕不需要辅政大臣,朕要说一不二的亲政。但前路茫茫,成王败寇,朕不想小熹儿卷进来,无论朕是成是败,朕都希望他能全身而退。” 苏铎应声,心想:主上是什么人啊,你有可能不能全身而退,他必定能。 “陛下想怎么做?”苏铎挑眉问。 萧濂沉声:“朕要和太傅彻底撕破脸。” “什么时候?” “年后。”萧濂下定决心。 苏铎玩笑道:“体面年啊!” 奏折纷飞,“……滚!” 雍明一年除夕夜,楚熹得以重见天日。 他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抱住萧濂的大腿,“哥哥,我再也不敢了,我……” “知错就改。”萧濂说。 楚熹连连点头。萧濂说什么话他就听什么话,萧濂说东他不敢往西。持续了一个不眠夜。新年守岁,岁岁安康。 雍明二年正月初一,苏铎名义上来拜年,实际上就是讨要红封的。 趁着萧濂拿红封的空隙,苏铎长话短说:“主上,陛下要亲政,和太傅彻底撕破脸……” 话还没说完,萧濂就出来了,面色不详。新年迎新岁,萧濂也没板着脸。 “这么熟?都说悄悄话了。” 楚熹灵机一闪:“我们想着给陛下过生辰,正月初一,陛下生辰快乐!” 萧濂笑了,所有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他递给楚熹一个大红封,给苏铎一个小的,里面没多少银票。 “……” 打发走苏铎,萧濂躺到龙榻上,许久不见楚熹。三个时辰后,楚熹端来一碗面。 “哥哥,长寿面,万岁。” 萧濂看着乌黑的面,比情蛊还难以下咽。这哪里是万岁,这是祭岁啊! 好歹是楚熹亲手做的,萧濂尝了一口,味道……酸甜苦辣咸的,一言难尽。 楚熹看清萧濂的表情,嘿嘿一笑:“哥哥,我做了好多遍,把御膳房的面条和鸡蛋都快用完了,才做出一次成功的。” 就这?成功? 萧濂这辈子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面,他严重怀疑楚熹是因为被关禁闭心生不满,特意来报复他的。可看着小孩儿一脸真诚的表情,即便是再难以下咽,萧濂也吃光了一碗。 “哥哥真厉害。”楚熹竖起大拇指,小声的说,“我做的饭,小白都不吃,哥哥竟然全吃光了。” 小白是那日和他一起玩的狗。他做的饭,狗都不吃,萧濂全吃光了。 “…………” 萧濂懒得和他说话,刚吃完面没多久就上吐下泻的,半夜高烧不退。 太医守了四个时辰,烧才退下去。楚熹一点也不担心,在龙榻上呼呼大睡。 第二日一早,萧濂醒了,楚熹却已不见了踪影,他上了太傅入宫的马车。 金樽匕首抵在李钰颈侧,“太傅,下去替我向阎王爷问好。” 李钰轻笑,“你杀不了我,也不想杀我,不是吗?乖儿子。” 金樽匕首割出鲜血,“果然是你,是你杀了母亲。” “你母亲是巫女命格,她死,天下生。她生,天下乱。她必死。”李钰一字一顿的说。 楚熹不信命,“懦夫,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你算什么人?” 李钰拨开金樽匕首,握住,“她不是我妻子。她只是可怜的女子。” 掌心的鲜血直流,血腥味弥漫整个马车。楚熹险些握不住。 “你该死!” “是啊,我该死。若不是为了你,我早就死了。”李钰说,“我不惜和靖南王,和先帝反目成仇,难道不是为了你吗?” “你是为了你自己的野心。”楚熹一针见血的说。 “你不够狠,连最基本的弑父都做不到,如何能坐上最高之位?” “我呸,我没想做皇帝。” “可你日后必定会成为皇帝。” 这话说的没错,楚熹无法反驳。 “我不会死在宫里,也不能死在宫里。你若是想杀我,随时回家。”李钰说。 楚熹颤颤巍巍的收回金樽匕首,看了一眼李钰的伤口,跳下马车。——有时候最不能轻信的人就是身边人。 他被李钰骗了一辈子,最后登上帝位,大仇得报,可他并不快乐,郁郁而终。 这一世,他要弄清楚所有的真相,包括母亲身上藏着的秘密。 回到乾清宫,意料之中的鞭子,楚熹没解释,挨打的过程也一声不吭。他不后悔,也必须这么做。 萧濂给他上药,他在床上趴了两个月。萧濂还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无论他怎么闹腾,萧濂一句重话也没说过。 “哥哥,如果有一天……” “朕永远都在。” “?”楚熹闭嘴了。 他安静的趴在床上,等着萧濂的投喂。 …… 雍明二年二月二十七,春风拂杨柳,浅草没马蹄,和煦的风暖人心弦,吹的正在议事的萧濂和苏铎心情大好。 “不好了,陛下,太傅……太傅……” “死了?”苏铎问。 刚问完,就看到李钰穿着绯红色长袍,长剑刺入报信之人的心脏。 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大殿的玉柱,渗入金砖里。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血腥味,萧濂高坐在上,眉头紧锁。 春风脏了。 皇城内外,几乎全被换成太傅的人,层层关卡,关关难过,雍明帝与大将军被困于宫中,手下无兵无将,可用之人少之又少。老将军被逼到郊外破庙,与死士厮杀。 太傅李钰带着禁卫军直捣大殿。大将军护在帝王身前,李钰自己慢吞吞的走进去,找了个椅子坐下来,静静的聆听萧濂和苏铎说的悄悄话。 “倘若朕过不了这一关,小熹儿就拜托你了。”萧濂拍着苏铎的肩膀说。 苏铎握住萧濂的手,甩开,“这算什么?托孤吗?你自己管。” 他不敢看萧濂,生怕真的永别。 “放肆。”萧濂指着苏铎的鼻子,“朕还没……” 苏铎不给他说完话的机会,拔出手中刀,割在掌心里。扬起掌心,饮下滴血,存以死志。 “你……”萧濂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臣一定死在陛下前面。”苏铎平静的说,“至于世子,还是您自己保护吧,他也只让您保护。” 上辈子,萧濂到死都不知道苏铎是楚熹的人,这辈子,他也不想知道。 萧濂听着话有些别扭,也没多想。 “二位,说够了没有?”李钰等的不耐烦了,“陛下,请吧!” “杀出去!”苏铎说。 萧濂扣住苏铎的手,接过他手中的刀,“朕就不信,太傅敢弑君!” 李钰打开折扇,扇风,带着一股清香,在鼻尖嗅了嗅,满意的合上折扇,扇骨打在掌心里,似是敲打之意。 萧濂紧紧的握住刀,他的武功和学识都是太傅亲自教的。太傅身为老师,自然知道萧濂的弱点和能耐。 “臣忠的是家国,为天下一统,殚精竭虑,陛下呢,每日恨不得长在乾清宫,御书房的奏折堆积成山,陛下视而不见,可为明君之道?” “太傅带兵入殿,可为忠臣?” “忠臣?臣忠于家国,忠于天下,忠于百姓,忠于为国为民的君王。”李钰话锋一转,“可惜陛下不是。” 气氛紧张到了极点。苏铎又抢回刀,“陛下,说这么多干什么?直接杀了了事。” 刀口对着李钰,有吞没之势。 苏铎常年征战沙场,虽然平时无聊的时候算半个话痨,真到了危急关头,他第一个冲上去,提刀就砍。 李钰发号施令,殿外的禁军将他们团团围住,形成一个大的包围圈。 “陛下,来去无援军……” “谁说哥哥没有援军的?” 预收:《宿敌为何要娶我?》 天之骄子洛清怜重伤后失忆了,灵力散了十年,最终成了美丽废物,整日病恹恹的。 失忆后的洛清怜也放飞自我,又皮又懒又好色,还不慎与昔日宿敌楼残月滚了一夜。 一夜后,洛清怜想跑却没跑成,被只爱打架的楼残月囚禁在侧。 洛清怜:……想打架是吧? 那就让你也尝尝灵力散尽的滋味! 自此,洛清怜无休止的闯祸,专挑棘手的大能挑衅,挑衅完就跑,留下楼残月收拾烂摊子。 洛清怜躲在暗中冷眼旁观:宿敌重伤他鼓掌,宿敌轻伤他补刀,快哉快哉! 洛清怜也耗了楼残月十年,终于将楼残月耗的命悬一线,近乎一命呜呼,不料宿敌却突然放弃打架,撒泼打滚要娶他。 洛、装失忆、清怜:?宿敌为何要娶我? 楼残月,九州闻风丧胆的大魔头。十年前启动乾坤生死阵,转移一人体内魔音,然后……那人不认识他了? 那不成。就算装傻充愣,他也要娶到老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前情20 第21章 破镜1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22章 破镜2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23章 破镜3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24章 破镜4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25章 破镜5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26章 破镜6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27章 破镜7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28章 破镜8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29章 破镜9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0章 破镜10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1章 破镜11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2章 破镜12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3章 破镜13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4章 重圆1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5章 重圆2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6章 重圆3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7章 重圆4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8章 重圆5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9章 重圆6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40章 重圆7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41章 重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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