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苗疆男鬼缠上了》 第1章 失忆 楼上传来拖鞋趿拉地面的“啪嗒”声,而后是椅子拖拉发出的“刺啦”声,吵的林却愁头疼。 他认命般揉了揉太阳穴,吐出一口浊气。 刚毕业的他买下了老城区一间隔音极差的一居室,不过十几平米的房间一览无余。用金属搭成的衣柜用一层白纱遮掩了里头的模样,铺着灰绿三件套的小床,一套桌椅,还有一个他买来收纳的亚克力柜,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一道铃声打断了林却愁的闭目养神,他伸出手去勾桌上的手机。 手机上方显示着“9:16”,来电电话写着“人事”二字。 林却愁皱眉,他大学实习已经结束,联系方式早已全部删除,他还没有找新的工作,怎么会存着“人事”的电话? 心中纵使有着疑惑,他接通电话的动作却是丝毫不慢。 “林却愁,你被开除了。”对面的声音是他从未听过的陌生女声。 他沉默了几秒,不知该如何回话。 见他不说话,女生带着劝慰的语气再次开口,不再是官方的通知。 “本就有两年空窗期,你身处实习期,请了两天假便罢了,怎么还旷工呢?这个机会没把握好真的难找到好工作了。” 林却愁此刻内心只有一个念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这种情形,他也只能吐出一个干巴巴的“抱歉”,他能听出对方话语里的关心。 “是出什么事了吗?算了,我也不多问。工资下个月会打到你卡上。” “嗯,谢谢。” 电话挂断。 林却愁随意翻动几下手机页面,忽的,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主页面时间下的日期赫然写着20xx年,也就是说毕业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他……失去了两年的记忆。 林却愁并未感受到身体上有任何的不适,摸了摸头上,也没有伤痕,他还是关上窗帘,从衣柜拿出一套衣服,打开浴室的灯走进去。 脱下身上皱巴巴的睡衣,对着浴室里的全身镜,转动身体查看。 常年不见光的肌肤透白,没有一处伤痕。 明明是封闭的浴室,林却愁身子被不知何处来的阴风冻的一抖,他连忙穿上干净的休闲装。 坐在床沿,林却愁陷入沉思。 不是外部原因导致的失忆,那就是解离性失忆,也就是遭受了心理创伤后的自我保护性失忆。 可他是个孤儿,平常只有一位大学朋友与他联系,没有其他重要的人或事。 他下意识打开朋友宁年的聊天框,犹豫几秒,先翻开了朋友圈。 宁年是个外放的性子,什么事都喜欢往朋友圈发。 果然,对方昨天还发了朋友圈。 那说明,导致他失忆的那个人出现或者事情发生在他失去记忆的那两年。 环顾四周,房间里的陈设几乎与记忆中刚买下住进来时一模一样。 他查看桌上的摆设,又去翻了翻亚克力柜里放置的物品。 没有任何发现。 他再次拿起手机,翻找联系人,除去“人事”都是眼熟的名字。 打开私人微信,试图翻看聊天记录,可聊天记录被删得干干净净。他只好翻开微信通讯录,还是那十几个联系人,一个都没多。 他叹了口气,忽然,他想到什么,去翻了消费记录。 只一眼,他便忍不住捂住心脏。 大学勤工俭学,加上奖学金和实习赚的钱,他存下了三万多,如今只剩下了俩千多。 记录很长,无非都是一些零碎的生活支出。 越往前翻,他发现了些不符合他性格的支出,比如他为何会在花店有消费记录,比如为何一年前有一笔五千的支出?再比如,毕业后一整年他几乎没有消费记录。 他不再翻动,他在地图上搜索那些商贩的店名,发现半个月前的支出全集中在一个小镇上。 要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得去小镇上查看。 可望着快要到底的余额,林却愁暂时放弃了探寻。 他得先找个路子让自己活下去。 有着两年的空窗期,不太好找到一份合心意的工作。 现在首要的事情是填饱肚子,林却愁捞起桌上的钥匙,抓紧手中的手机,出门。 楼下一楼便是商铺,只是选择不多,也只有一家早餐店。 桌上的油脂是怎么擦拭都擦不干净的,林却愁没有选择坐下,点了一份馄饨打包。 付款的时候,手机上方弹出一个消息框,上头备注的名字是宁年,他唯一的大学好友,也是他的室友。 宁年:【三天后,我订婚,就在h市,你要来吗?】 h市在隔壁省,却是离他所在的j市不远,高铁费一百左右。 林却愁:【好。】 他不知道这两年他与宁年有没有联系,他习惯性删除聊天框保持界面整洁。 此刻馄饨也好了,他拎起塑料袋往家走。 几分钟便到家了,摆上馄饨, 【大学都没见你谈过恋爱,这么快就定下了?】 林却愁调笑道。 【我是去做上门女婿的。】 【嚯,你以前嘴上挂着的事还真成真了呀。】 宁年以前便是个没志向的,对专业课不上心,捧着花大钱买来的摄像机四处跑,还天天叫嚷着要当上门女婿。 这下对面没有发消息,而是直接拨了一个电话过来。 一接通,带着丝哭腔的声音劈头盖脸的砸下来。 “你还知道关心我,这两年干嘛去了?毕业我问你要不要一起继续经营账号,你一个理由都不给的拒绝了。” 又是两年前,林却愁捏捏眉心,叹了口气,还是立刻安慰人。 “马上有好事了,开心点。” 宁年也只是一时间情绪波动过大,发泄了几句,冷静下来。 “这两年你到底在做什么?”宁年再次提出这个话题。 “我失忆了。” 林却愁也只好如实相告。 不知是不是因为是初夏,或者是房间本就地处阴凉,明明没有风,他却总觉得被冷意包裹住了。 将最后两颗馄饨喂进嘴里,他转身去衣柜前拿了件薄外套裹上。 放在桌上的手机传出咋咋呼呼的声音。 “难道你出车祸了?怎么不跟我说。” 林却愁也只好将今天的事讲给宁年听。 一来二去聊了近一个钟头。 “我也不知道你这两年干嘛去了,两年前我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继续经营账号,你几天没回消息,我找不到你还报警了。” “后来你回我消息,却只留下一句你没事,一句解释都没有。我负气没有跟你联系。” 林却愁抿嘴,到底出什么事了,他怎会销声匿迹,连唯一的好友都不知道。 “不说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宁年话题一转。 “有两年空窗期,不太好找工作了。”说起这个,林却愁愁得往床上一扑,拿枕头捂着脸,试图逃避现实。 “那要不你跟我一起吧,我还是想成为大网红,咱们以前那个账号经营的挺好的,虽然几年没更新,粉丝都跑的差不多了。” 宁年提出建议。 “我们重新创一个新的账号。” 宁年喜欢摄影,大学时就喜欢拍摄一些小短片,主角是他找到的小众景色,有时会聚焦人物凸显景色氛围,有时会以物品为链接拍摄。而林却愁便是他相机里除了景色外的另一个主角。 林却愁在犹豫。 “来吧,我们也好久没见了。”宁年了解他性子,趁热打铁的催促。 林却愁只是说,“我想想。” 不多时,聊天框收到一张截图,是今天下午四点的高铁票。 “票买好了,离出发时间还有五个小时,记得收拾行李。” 林却愁只好答应。 他将语音通话转为视频通话,摆在桌上对着房间中间,搬出灰色行李箱在地上摊开。 两人仿佛回到了大学时形影不离的时候,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聊上头了,宁年直接去给他准备房间。 即使是收拾完行李,林却愁仍未在房间找到他记忆里不存在的事物。 房门被关上,行李箱拉远。 窗外从平原跳到了大山,又驶入市区。 林却愁在出口瞧见了等候他的宁年。 宁年一上来就哥俩好的搭上他的背,顺带接过了他的行李箱。 “我对象给我买了套房,平常她忙不住我那,你就安心住。她想我了我就去她那住几晚,到时候你可别吃醋。” 宁年说着非要贫一嘴,气得林却愁轻轻砸了他肩膀一拳,“都有对象了还开这种玩笑。” “我家枝枝心胸开阔着呢,不像你俩年不给我发一句消息,没良心。” 说着拉着林却愁上了一辆迈凯伦。 “你小子怎么越长越帅。” 坐上驾驶座,宁年扭头看向副驾驶座的林却愁啧啧打量。 “你小子,再看我告你骚扰啦。”林却愁嫌弃的推开宁年凑近的头。 “我这样一个大帅哥看你,分明是你占便宜了好吗?”宁年开车时目视前方,手指轻敲方向盘,嘴上却不依不饶。 “好好好,宁大帅哥。” 车子驶进地下车库,林却愁跟着他上楼才发现居然是大平层。 “嫂子实力如此雄厚。” 一进门,林却愁不由得感叹一句。 宁年“嘿嘿”一笑,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自豪:“哥直播遇见的榜一,人美心善,就比咱们大个两三岁,管理几家公司呢。你小子跟着我直播,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那小弟以后全依仗宁哥了。” “去去去。”宁年一摆手,指了间房间,“你放好行李,我点了大餐外卖。” 回到房间,他先将行李箱擦拭了一遍,连滚轮都没放过,之后才收拾行李。 将从家里带来的衣物等东西拿出放好后,在行李箱的夹层里摸到了一个凸起的物件。 林却愁拉开拉链,拿出了一条银质的饰品。 他观察了一下,应该是手链。 手链形状很独特,呈蛇形环绕状,甚至能看清蛇鳞,通体闪烁着清冷而温润的银辉。 他尝试着往手上套,蛇身沿着手腕盘绕两到三圈,形成富有层次感和体积感的螺旋,三角形的头部微微昂着伸出手腕,正对着手指。蛇眼是两颗微小的、深邃的黑玛瑙镶嵌而成,唇线内隐约可见一双毒牙。 当他转动手链时,蛇鳞会随着光线折射出细碎而流动的光泽,仿佛蛇身正在微微蠕动。 林却愁蹙眉。 这不是他会购买的东西,这两年他一定遇见了一个人,手链是那个人送他的。 第2章 山庄 外头宁年的呼喊声打断了林却愁的思绪,他拉上行李箱拉链放回一边,再取下手链放到床上,这才走出房门。 关上门的一瞬间,遮挡了光束,也挡住了蛇链的视线。 “来得匆忙,房间缺什么你自己添置。”宁年将最后一份外卖拿出摆好,示意林却愁坐下。 很丰富的晚餐,看出来点了七八个外卖,摆了一整张桌子。林却愁不经怀疑这能不能吃完。 “别客气,你哥我大学就说过,等我有钱了养着你。别担心浪费,辛辣的你哥我能干掉,饭菜吃不完,我明天带去公园喂野猫去。” 见林却愁站在原地,宁年拍拍手,随意抽出一张纸擦了擦手,拉着对方来到餐桌前坐下。 “你是孤儿,我相当于孤儿,哥是真把你当家人。” 按着人坐下后,宁年还拍了拍林却愁的肩膀安抚。 宁年关上客厅主灯,只留下不远处走廊里的副灯,两人边吃边聊天,投影仪里播放的文艺片成了背景音。 “话说我还不知道嫂子叫什么名字呢。”林却愁咽下嘴里的烤肉,这才开口。 “叫向枝,心之所向的向,枝叶的枝,你到时候叫她枝姐就成。” 顿了一下,宁年继续说:“枝枝这几天比较忙,我就不带你见她了。订婚宴上来的都是关系好的亲戚,我这边就你一个,明天我带你去买身衣服,到时候可得在枝枝面前给我长脸。” 听到只有他一个,林却愁吸果茶的动作一滞,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同住四年,对方家里什么情况林却愁都知道。爹不疼娘不爱,两人离异再婚都有了新的家庭,唯一对他好的奶奶在他高中边不在了。宁年早就说过不和那边来往了,只是林却愁没想到,宁年会只邀请他一个朋友。 宁年不像他,宁年性子很好,班上人都跟宁年称兄道弟,更别提宁年参加了学生会、篮球社、网球社,学校有表演宁年都会主动参加,惹得学弟学妹在表白墙上捞宁年的联系方式。 宁年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只是剥了一个又一个龙虾,最后放到了林却愁面前。 “哥真是完美兄长,小雀雀,有没有爱上哥?”说着脱下手套擦干净,拿起一旁干净的筷子,挑着林却愁的下巴,油腻wink。 林却愁也由着他闹,就像沫沫这个昵称,他越拒绝对方越来劲。 好在俩人都不爱喝酒,吃完后一顿收拾,整个客厅又恢复来时的整洁。 “哥你现在真贤惠。”看着宁年麻利的动作,林却愁忍不住夸赞。 “哥以前也很贤惠爱干净的好吗?”宁年下意识反驳。 林却愁嘴角上扬,不接宁年的话。宁年在大学时可还没这般爱干净、会做家务。 宁年一个人来的学校,被套洗了后都套不好,还是他帮忙套的。打游戏不注意,手肘一摆饮料便泼在地上,宁年更是手忙脚乱,拿个拖把擦,面上倒是看不出来,一踩上去黏腻腻的。 哪像现在,先将汤汤水水收纳好,签子捡好怕扎破袋子。 “哥的容貌,哥的贤惠,这都是哥的赘礼好吧,你小子学着点。” 宁年见林却愁不理会他,拉高了音调强调。 “好好好。” 宁年哼了一声,他总觉得自己被敷衍了。 睡前,林却愁坐在床沿,手指磨挲着蛇链,感受其冰冷的触感。 不知道送手链的人是他什么人,他还是难掩喜爱的戴着手链躺下睡着了。 今夜格外温暖,除却手链所在的手腕,仿佛所有的寒意都聚集在那儿。 早上醒来,林却愁再次取下手链,太招摇了。 用完早餐后,宁年带林却愁去商场买了套休闲款西装,特意没让林却愁看见价格。 回去的路上。 “阿年,你不是直播遇见嫂子的吗,这两天咋没见你直播?” 正在开车的宁年撇了他一眼,邪笑一声,“怎么,迫不及待想赚钱了?” 打趣了一句,他也不期待林却愁的回答,继续开口:“我以前做的是PK主播,和你嫂子见面后慢慢就不做了。” 林却愁点点头,表示了解。 “别管这些,等哥订完婚,哥就带你去拍第一个视频,360°展现你的美,到时候全网人喊你老公,咱再接点广告,赚的盆满钵满。” 宁年说着说着激动了,大手一挥,差点打到林却愁脸上。 林却愁眼睁睁盯着那只右手朝他袭来,忙扭头往右后撤。躲过一击后,暗自腹诽:果然还是那个粗神经的宁年。 宁年却是没有注意,只因前方一辆车突然插进来一辆车,本来他和前一辆之间便没有多少间隔,差点撞上插进来的小车。 他气得手往方向盘上一拍,惊魂未定的怒骂,“找死呢?!” 林却愁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刹车整的身体往前冲,左手握着的手机都没拿稳。 正巧车载媒体上显示来电,林却愁见识了一番什么叫变脸。 宁年瞧见备注着“枝枝”的来电,止住了怒骂,咳了一声清嗓子,点下通话键。 “枝枝,我在开车。” 有点过于夹了,惹得林却愁惊悚的撇了眼他。 “你昨天说你的异性亲兄弟来了,我让秘书把我明天的时间空出来,带你们去度假山庄玩一天。” 向枝的声音和林却愁对她的印象很像,是那种干练的御姐音。 “枝枝你对我真好……” 林却愁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面上还带着丝错愕。 “谢谢枝姐。” 出于礼貌,林却愁在宁年喘气的空隙插进来一句话。 那边敲键盘的声音停下,有些不自在的“嗯”了一声。 估计是以为宁年不会在别人面前跟她腻歪,所以以为他不在,林却愁在内心偷笑。 “好了,我挂了。” 向枝似乎是不想在听宁年腻歪,落下一句干脆挂了。 宁年不舍的“哎”了一声,林却愁这次笑出声来,“嫂子这是害羞了,你怎么当着我的面跟嫂子腻歪。” “当你的面怎么了?你又不是外人。”宁年嘟囔了一句。 林却愁嘴角的笑意丝毫未散,反而咧得更大了,他摇了摇头,透出一丝无奈:哥们你重点抓错了呀。 到家后,宁年看了眼手机上发来的消息,拿起平板窝在沙发上。 “枝枝说的那个山庄我知道,需要会员才能进。” 他说着点开了笔记软件开始写写画画。 “今晚可以去竹林散步,刚好你俩熟悉一下。” “我们上午可以去登山徒步,那边风景好,我给你们一人拍组照片,在山顶观景台打卡后就在山上野餐烧烤。下午下山后去泡温泉,不过枝枝要多一步水疗SPA。” “晚上就吃特色私房菜,再去参加那里的篝火晚会。” 看着平板上拟好的计划,宁年满意得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林却愁,“你还有什么想做的吗?” “就按你的计划来吧。” 宁年见他没有意见,收起平板起身。 想了想,林却愁补充道:“你们不用多管我,多过过二人世界。” 宁年闻言一个健步扑上来锁林却愁的喉,“放心,哥有分寸。” “那行,我跟你拿个包,你装些要带的东西,下午咱们去接我对象,直接去郊外山庄。” 见林却愁挣扎着握住他的胳膊,宁年这才放手,转去入口处打开一格柜子,拿出一物朝林却愁抛去 林却愁接住宁年抛出的背包,应了一声回房间去了。 一天俩夜,带两身休闲的衣物便够了,收拾好行李的林却愁盯着枕头边放着的蛇链半天。 手向床上伸出,最终装进了包里。 中午的饭菜是向枝点的,说是不招待外客的私厨,找了人专程送过来的。 下午两人窝在电竞房打了一下午游戏,林却愁不常玩,宁年非要教他,说要给自己培养一个游戏搭子。 五点,宁年怕堵车提前带着林却愁出门前往向枝的公司。 到的时候离下班还有一刻钟,宁年便下车去了一楼的咖啡店,坐着点了杯热美式。林却愁向来不爱喝这玩意,他喜欢喝茶,他也就坐一旁玩起手机。 宁年提前发了消息,时时刻刻关注着周围,当一个穿着休闲西装、脚踏平底鞋、披着及肩短发女子过来时,他也第一时间发现。 林却愁提前收起了手机,正和宁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感受到身边人的动静,也在第一时间望过去。 一米七几的高个,浑身上下仿佛刻着清爽干练,这是林却愁对向枝的第一印象。 “你好。”声音也和上次电话里的声音一样。 “你好。” “别寒暄了,走吧。”宁年打断了两人对话,拉着向枝的手催促道。 向枝轻轻挣扎了一下,幅度不大没有挣脱,便也不再管。 这里里城郊还有近俩小时的路程,一路上三人也没有聊天,生怕分了宁年的心,到时候酿成大错。 到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了,好在向枝提前点了晚餐,用完餐后还有时间去屋后的竹林走走。 到底是给客人游玩的地,前往竹林的小径上都是暖色的路灯,即便是到了竹林,竹子周围也绕着一圈氛围灯带。 “宁年说你是他唯一的家人,以后我们也是一家人。” 宁年牵着向枝的手,三人并排走着。 “枝姐。” 林却愁笑着喊了一声,看着两人亲昵的模样,他打算找个借口走开,给两人留个二人世界。 正当他准备说困了想回去休息时,余光撇见一棵竹后显露的身影。 他总感觉有种莫名的熟悉。 只是眨眼间,那抹身影走远。 “我好像看见熟人了,我去找找,晚点我自己回去。” 留下一句话,林却愁朝着那抹衣角消失的地方快步走去。 宁年正欲询问却只能看着林却愁远去,伸出的右手僵在原地。 第3章 少年 那个藏蓝色的身影并未走太远,林却愁追着那人走,转眼却找不着了。 他不死心的四处看了看,仍没有看到。 叹了口气,他垂头丧气地坐在一块石头上,石头平整,一看就是专门留下给游客休息的。 风声吹动竹叶,忽地听见一道细微的沙沙声。 一抬头,那抹身影再次停留在不远处,那处的灯光稍弱,瞧不清少年的身形。 林却愁朝着人走去,这次少年并没有走开。 “你好,我们……是不是见过?” 非常老土的搭讪方式。 隐在暗处的那人似乎笑了一声,转过身来。 只一眼便钟情。 暴露在暖光下的脸晦暗不明,鼻翼、眼下、眼角、眼尾各有一颗痣,瞧着像是被平行四边形框住了左眼,让人不自觉将注意力放在他的眼睛上,倒显得那双含情眼更摄魂夺魄。 “我也觉得你很眼熟。”少年的嗓音很清亮,偶尔不受控制的坠入一丝沙哑的低沉。说话的腔调绵长婉约,像是在讲另一套语言。 听着少年说话,林却愁将目光转移到那嫣红的唇上,上下唇一张一合,最后在嘴角留下一个勾子。 随着少年的微低头,细碎的发丝遮挡住少年的眼眸,身后精致繁复的狼尾发辫被带到他眼前,林却愁这才发现,少年头上、颈上都坠着银饰,身上那藏蓝色的像是苗族服饰。 林却愁想再回头去看少年的眼睛,可少年低掩的眼帘遮挡了他的视线,他这才回过神来。 他只顾着看少年,自然没有发现,地上只有他一人的影子,显得那么孤单。 “我叫林却愁,双木成林,了却愁思。” 少年却像是早就等着这一句一般,直直盯着他的眼睛。 “沈掠竹,掠竹燕斜初试雨。” 林却愁眼睛一亮,夸赞道:“真好听的名字。” 沈掠竹浅笑,“你说话也好听,我很喜欢。” 忽然,沈掠竹脸色一变,苍白了几分,像是支撑不住般。 林却愁一眨眼发现沈掠竹的身影似乎变淡了几分,他再次眨眼又恢复了正常。 应该是用眼过度,看东西朦胧模糊了,林却愁扬起一个笑容,正准备说些什么。 沈掠竹却直接转身走了,一句话没留下,走得很快,像有什么急事。 “你能不能给我留个联系方式?”林却愁追了两步,朝着少年离去的方向呼喊。 没有得到少年的任何回应,少年已经走远。 林却愁木木的站在那里,不知在思考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嘶嘶”声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扭头看去,少年刚刚站定的地方,正盘着一只青蛇。 那颜色仿佛是用最嫩的竹叶汁液染成的,鲜活而危险。 三角形的头部像一枚蓄势待发的箭头,瞳孔是一条垂直的狭缝,在琥珀色的虹膜中央,如同镶嵌了俩道冰冷的金属。 林却愁不怕蛇,可这条蛇唇线处隐隐透出俩颗毒牙,总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林却愁与蛇对视着,见它没有摆出攻击意图的“s”型,而是尝试着缓慢前行向他靠近,在一步之遥的地方抬起头看他。 他从蛇豆大的眼中甚至看见了几分委屈,像是控诉他是负心汉。 林却愁身子一僵,脱下外头的长袖衬衫,铺在地上。 蛇十分通灵的爬上去缩成一团,甚至将身体打了个结。 林却愁缓缓低下身子,时刻警惕着,捡起衣服的四角打算将蛇包裹起来。 好在这只蛇并没有冲上来,他拿起衣服包裹严实,只留下一个小洞。 回到住宿区,林却愁找前台接待要了个透明盒子,来到房间,将蛇轻轻放在打开的盒子旁边。 青蛇很快解开了结,钻进盒子。 林却愁挑眉,这蛇像是能听懂认话,很有灵性。 透明盒子原本是用来装鱼的,拿来装蛇就显得不是很大很舒适了。林却愁隔着玻璃摸上去,青蛇将头和身体凑近他手放的位置。 林却愁收回了手,转身离开。 他给宁年发了条信息,说他已经回房睡觉了。 宁年那边没有回,估计是在和对象过二人世界。 确定盒子盖紧后,林却愁放心的将蛇放在了桌子上,拿着衣服去洗澡。 今晚,他做了个梦。 梦中他站在桥上,眼前是清澈的溪水。耳边传来飘忽的声音,他寻声看去,不远处是一座吊脚竹楼,沈掠竹站在楼上,对着他唱他听不清也听不懂的歌调。 林却愁想奔过去上楼,可是他却怎么也追不上、到达不了。 梦醒了,天却没亮。 他摸索着打开手机,凌晨三点,手机上还有宁年迟到的回复。 林却愁喘出一口粗气,他知道,他对沈掠竹一见钟情了。 可对方却没有留下一个联系方式,如果明天他没有找到沈掠竹,那么他们应是有缘无份了。 林却愁摸了摸戴在手腕的蛇链,放松心绪,再次陷入沉睡。 早晨,窗外的阳光刺入房间,林却愁悠悠转醒。 洗漱完,给宁年发信息说明他的动向,怀着一丝憧憬与忐忑,他前往餐厅用早餐。 很可惜,餐厅里他并未发现沈掠竹的身影。 也是,哪会这般轻易。 就在他用完一半早餐后,宁年和向枝来了,一眼看见人群中林却愁。 为了登山徒步,三人都穿了一身运动服,走在青石台阶上,林却愁今日格外沉默,一双眼左看右看,就是不看路。 宁年看出林却愁的心不在焉,默默带着向枝走在林却愁的身后。 身后,是宁年对向枝的嘘寒问暖,时不时问她累不累、渴不渴? 林却愁实在没看见想要见到的人,往后望去。 宁年头上已经冒出细汗了,向枝却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林却愁好笑的摇摇头,抛开找人的念头,主动开启话题。 “阿年你相机带了没?我瞧着那块石头不错。” 林却愁指的是半山腰上一处陡峭的平台,专供登山客人休息落脚的。 宁年倒还没说什么,向枝先开口了:“正好累了,去歇会吧。” 哪是她累,她的状态比林却愁两人还要好,只是她为人考虑罢了。 趁着宁年给向枝拍照,林却愁坐在一旁托腮望着石阶上攀登的游客。 背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吓得林却愁身体一颤,他转头白了宁年一眼。 “你小子今天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宁年往他旁边一坐,林却愁下意识往后看,见向枝在不远处打电话,他转头望向宁年。 “没什么。” “神神秘秘的,有啥事跟哥说。”宁年搂着他的肩膀,将他的头往自己肩上放:“等后天吃完订婚宴,枝枝去国外出差,哥就带你赚钱。” 林却愁嫌弃的推开宁年,正欲说着什么,余光似乎瞟见对面大石块旁一个藏蓝色的身影,只是那道身影虚幻不似真人,他连忙站起身,一转眼,不见了。 林却愁不管不顾的冲过去,却见石头后是一处陡坡,根本不可能从那里离开。 怎么会呢?他明明看见人在这里消失的,又眼花了吗? 手撑上石头,却只能在上面扣出一些灰尘,他拍了拍手,回去找宁年。 “真没事?”宁年拿手背探他额头的温度,“也没发烧呀?咋瞧着像烧糊涂了。” “走吧,我们继续登山,有点饿了。”林却愁岔开话题,为一个见过一次面的人昏头,宁年知道得大呼小叫。 见此,宁年也没追问,转身朝那边的向枝招手。 “我听宁年说你喜欢巧克力,刚好我过几天邀去f国,回来给你带点。” 向枝很有大姐风范,说话不急不缓,莫名让林却愁有种“长着赐,不敢辞”的感受。 “谢谢枝姐。” “你是宁年兄弟,那就算我亲弟,以后有什么事就找我。” 林却愁一听笑出声。 “怎么了?”向枝疑惑地回望。 “阿年刚刚也跟我说过这句话,我在想,不愧是情侣。” 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安慰人都是同一套。 接下来一路,林却愁都说说笑笑的,三人好得跟一家人似的。 站在山顶,视野豁然开朗。群山连绵,深浅不一的绿意交织着裸露的岩灰色。风在这里变得具体可感——它呼啸着掠过耳际,带着松涛的清香和远方云朵的气息,吹得衣角猎猎作响。 往前走一小段,有片浓密的树荫,恰到好处地遮住了正午有些炽烈的阳光,一旁,工作人员在给人分发烧烤设备。 树影婆娑,炭火正红,缕缕青烟带着烤肉的焦香袅袅升起。宁年手艺很好,烧烤主要由他负责。 “你枝姐唯一的短板就是厨艺了,我以前还说你下厨难吃,自从跟你枝姐在一起后,我才知道,你那只能算不好吃,你枝姐做的才叫难吃。” 宁年偷偷瞄了眼布置桌面的向枝,冲在旁边打下手的林却愁悄悄吐槽。 “哈,你觉得我做的难吃,还次次让我做,你是人吗?” 林却愁抓住了重点,停下串肉,虚空死死抓住宁年的喉咙。 宁年他奶奶留给他的家是个老房子,离大学也就半个小时路程,宁年在周末带着林却愁去他家,宁年借口自己厨艺不好,基本都是林却愁做的,他只负责打下手。 宁年还欠收拾的扬了扬脖子,大有一种“有本事你来呀”的挑衅。 林却愁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留下一句“你给我等着”。 这时布置好桌椅的向枝过来帮忙打下手,“气鼓鼓的,又闹起来了?” “枝姐,管管你对象。” 宁年想反驳,几次张口,最后憋出来一句:“枝枝,管管你弟。” 向枝左看看,右看看,叹了口气,“这是多了俩个弟弟。” 下山比上山快多了,花了差不多一半的时间便回到了住宿区。 由于下一步的计划是泡温泉,三人在男更衣室,女更衣室前分开。 “年哥。” 宁年脱衣服的手一顿,看过去,平白叫哥,不是求饶,便是求事。 “咋了?” “你打算带我去哪里直播呀?” 宁年喜欢自己搭建场景或者寻找自然去拍摄,跟他一起的直播内容就是,拍摄过程、剪辑过程、展示成果。 “你有什么想法吗?”听到是这事,宁年继续换衣服。 “我想去一个h省小镇上。” 那个有着他一年消费记录的小镇。 “行。”宁年答应的很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