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被高冷监察官倒追》 第1章 向你表示歉意和哀悼 “经审议,法判庭认为婚姻双方不符合婚内感情破裂相关准则,宣布驳回单方离婚诉求。” 输了。 法判锤无情落下,路由默默站起身,在冰冷机械的电子提示音中,捂着自己带伤的胳膊缓缓走出法判庭。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普照,法判庭的金色徽章在蓝天下闪着耀目的光。 路由站在光下,眯眼看着金色徽章下,悬挂在法判庭大门上的一行字:人人生而平等自由。 大门开了,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公务车开了进来,路由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 “一个人打算去哪啊?不跟我回家了?路少爷?” 听到身后恶魔般的声音,路由浑身一颤,咬紧了嘴唇,埋着头步伐急促起来。 极重的脚步声快速临近,路由忍不住小跑起来,却被一把揪住了后衣领。 “啊!”路由痛呼一声,颈后红肿的腺体也被扯到了。 他挣脱不开束缚,被两条青筋尽显的胳膊紧紧箍在了怀里。 在外人看来,这是夫妻之间的打闹,但是只有路由知道自己“丈夫”一张笑面下藏着多么可怕的魔鬼。 他被一双胳膊勒得喘不上气,面色通红:“克铭...你放开我,这是在法判庭,你怎么敢......” 克铭一把攥住路由瘦弱的肩膀,把他带到无人的角落,然后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你爹给你留了不少财产吧,只要你乖乖把财产交出来净身出户,我立马就签协议。” 他一米八的身高,把路由堵在身下,手紧紧掐着路由苍白的脸颊,释放出压迫信息素。 “嗯?还是说你舍不得我?路少爷?还没被我伺候够?想跟我继续交流交流感情?” 那双冰冷的大手猛的掐在自己腰上时,路由回忆起之前可怕的画面,扭过脸害怕地闭上了眼。 路由内心绝望,嗫嚅着开口恳求:“回家...别在这里......” 下一秒,路由听到克铭闷哼一声,身上的重量一下子消失了。 他睁开眼,看见克铭被一个高大的Alpha扭住了胳膊紧紧压在墙上。 路由立刻逃开,离两人远远的。 看制服样式,来人应该是一个长官,他很高,克铭在他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那个长官语气冰冷,像机器一样背诵出法条:“根据基地“Omegea保护法”第六章第一条,任何违反Omegea意志的行为都属于违法犯罪。” 他给克铭拷上手铐:“暴力,猥亵,言语骚扰。藐视法判庭权威。多罪并举。” 克铭哀嚎:“误会了,误会了,他是我的妻子,我们已经结婚了,这是家务事,家务事啊!” 然后那个长官看向路由,眼里带着冷漠的审视:“你来说。” 路由立刻开口:“不是这样的!我们马上就要离婚了!他在婚内对我实施暴力,还囚禁威胁我,想抢走我父亲留下的遗产,您......” 那个长官的神情依旧冷漠,好像丝毫不为他的遭遇动容。 但路由还是坚定地看着长官的眼睛,尽管那人的眼睛里只有漠然,他也不曾挪开。 “这不是家务事,还请您一定要按照法律将他定罪!” “季监察,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法官都已经入座等待了。” 一个卫兵匆忙来禀,打破了现场的零下的氛围。 原来是监察官,这是路由注意到,他还有军衔,竟然是中将。 路由刚想说什么,就见被称为监察官的男人直接把克铭扭送给了赶来的卫兵:“阿列,先关起来,我一会儿亲自处理。” 卫兵把克铭带走后,监察官摘下了自己的白色手套,嫌弃地扔在了垃圾桶里。 “你是路由?” 路由有些震惊:“您,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监察官没有回答,只是整理着自己的帽子,看向路由,眼神里不带一丝情绪:“路老先生葬礼时我在战区,没来得及参加,向你表示歉意和哀悼。” 他从制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幅新的手套:“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 路由并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位先生,但是他还是提出了请求:“如果可以,能不能请您多关克铭几天,我想搬一下家。” 监察官没有直接答应:“我会按规定办事。你在五天之内搬走。” 路由有些失落,但还是强撑起微笑:“总之,还是要感谢您刚刚帮了我,监察官大人。” 路由看向男人,发现他动作竟然有些迟缓,像在思考。 监察官又说话了:“你先别走,我让卫兵送你回家。” 第2章 三年前的相亲对象 低调的黑色公务车停在路由跟前,被称为阿列的卫兵降下车窗招呼路由:“路先生请上车。” 路由有些惶恐,但还是乖乖坐上了车。 阿列启动车子,问路由:“路先生,你家地址是什么?” “六区支形路八号,门口是单行道。”路由回答得很详细。 车子开启了自动导航,还放起了轻缓的音乐:“路先生,这个音量可以吗?路程要半个小时呢,您可以听着音乐休息一会儿。” 这个卫兵话很多,路由发现。 他现在睡不着,好不容易摆脱了克铭,他必须尽快搬家,收集证据继续打离婚官司。 要找到一个工作养活自己,还要想办法保护好爸爸的遗产。 克铭家里关系很多,路由害怕他买通法判庭,以离婚为由分走爸爸的财产。 还是要想办法找个好一点的律师,不知道爸爸之前的朋友里有没有可以求助的。 “路先生怎么一直在叹气?” 路由一怔,发现自己想的太入神了。 “路先生放心,季监察刚从战区回来,今天第一天上任,他手段果决,向来秉公执法,最讨厌仗势欺人的人。他还收集了民意,准备了很多新法草案,他一定会帮你离婚的。” 路由心里燃起一丝希冀,他小心翼翼地问:“那个,方便问一下季长官全名叫什么吗?” “路先生,你是怎么认识季监察的啊?” 阿列八卦的话和路由的话撞在了一起,双方都愣住了。 路由支支吾吾:“我,我其实不认识季监察,但是季监察应该认识我父亲。” 阿列说:“季监察全名季免川,季中将您总该听说过吧?他从战区回来休假,顺便就职了法判庭的监察官。” 季免川! 路由突然想起什么来。 三年前,父亲帮他安排了一次相亲,季免川不就是那个他口中“大他六岁的老男人”! 当年,路家是基地商会会长之一,家产丰厚,为基地做出了很多贡献,社会地位可以比肩政治家。 那时他才刚刚毕业,还是一个娇纵任性的小少爷,面对父亲的安排他随时都可以推翻。 但是只有那次相亲,他反抗之后父亲生了很大的气。 路由不知道父亲为什么如此着急地让他结婚,他还年轻,怎么愿意嫁给一个大他六岁的老男人。 于是相亲当天,他去了约好的咖啡厅,进去坐下连相亲对象的脸都不屑于看,直接抛下一句: “你今年26我今年20,你太老了,咱俩不合适。” 随后扬长而去,甚至没给相亲对象留下说话的时间。 后来听说战区不太平,季免川去了战区,两人的婚事也就不欢而散。 再后来,父亲身体状况急转直下,开始不断给他安排婚事,最后他听从父亲的话,嫁给了克铭。 克铭是父亲手下最得力的干将,父亲非常信任他,后来他跪在父亲的病床前发誓会保护路由一辈子。 他那时候真的被打动了,于是两人很快就举行了婚礼。 路由本来以为父亲的身体会好起来的,结果没想到...... 这不是风水轮流转吗? 当初拒绝季免川时的趾高气昂,毫不在意,现在全成了砸向自己脚趾的石头,令他羞愧。 “路先生,我们到了。” 阿列的话把路由从回忆中叫醒了,他依然有些伤感,只淡淡地说:“谢谢您了,麻烦您帮我向季监察道歉...不,是道谢。” 阿列摆摆手递给他一张名片:“你太客气了。路先生,这是我的电话,季监察吩咐过了,你搬家有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找我。” 路由接过名片,向他道别,独自回了家。 家里还是几天前乱糟糟的模样。 那次克铭想在客厅欺负他,他疯狂挣扎招来了更多的殴打,最后趁克铭不备才逃了出去。 路由很累,他已经整一个月没有睡过好觉了。 他把从客厅到卧室每一层们都锁好,然后在枕头下面放了一把水果刀,才敢蜷缩着睡去。 第二天,智能家居观测到天气良好,把卧室的窗户打开,外面的暖风伴着鸟鸣闯进卧室叫醒了路由。 他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平静的一切,感觉恍如隔世。 但是脖子和手臂依然很痛。 路由洗漱了一下,吃过饭,就开始收拾东西。 他简单收了几套衣服,从衣柜深处扒出一个盒子,里面是他的存折和银行卡,但是父亲的遗产并不在这里。 路由的钱已经被克铭花的没剩多少了,这些卡里只剩下不到三十万,后面还要找房子,打官司,疏通关系,多的是花钱的地方。 客厅的电视突然自己打开了,路由一惊想起来已经七点半了,克铭每天都要看早间新闻,所以把电视设置成了这样。 为了彰显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他还喜欢把声音放得很大。 所以,路由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新闻中“季免川”三个字。 他冲出卧室,看到电视上正在直播法判庭的公开采访。 记者:“季监察,今天是您第一天上任,请问您对今后法判庭的发展方向有何计划呢?” 季免川依旧冷脸:“确切的说,今天是我上任第二天。我计划任职一年,在任职期间我会进一步修改完善基地法律,包括但不限于Omega保护法,婚内暴力的重新定罪量刑,Beta职场平权等等,欢迎广大市民监督。” 路由对季免川的冷脸已经脱敏了,经历过昨天的一系列事情,他觉得面冷心热更适合形容这位战区中将兼监察官。 记者还在提问,但是问题已经由公务转向私人问题。 现在是娱乐记者的主场,他们代表万千Omegea发问:“请问季监察在平衡私人生活和工作上有没有什么困扰?” “季监察着眼于婚姻法的修改,是不是受到身边人的启发?” 季路由坐在电视前看的津津有味,他觉得自己已经在季免川脸上看到了裂缝,毕竟战地记者可没有都市记者这么丰富多彩。 某记者差点把话筒怼到季免川嘴里:“你们磨磨唧唧的!让我来。季监察,你喜欢什么样的omegea,方便透露一下吗?” 季免川一个后仰,差点站不住。 众记者哄堂大笑,都伸着麦等着收录高冷监察官的回答。 季免川长久沉默,开口:“关于我的私人......” 可惜众人没有耳福听到后面的话,因为卫兵阿列闯进了镜头里在季免川耳边说了什么。 看着季免川逐渐凝重的脸色,路由心里也开始突突地跳,好像要撞破胸膛。 下一秒,季免川直直盯向镜头,路由和他对视上,心里一阵发毛。 随着季免川快步走出镜头,路由的家门被狠狠踹了一脚,他看向振动的门,瞬间血色尽失,心脏坠入谷底。 第3章 为我的绯闻负责 “路由!给老子开门!路由!看老子弄不死你!” 门外的克铭像疯狗一样踹门,整栋房子开始滴滴作响,这是最先进的安保系统警报。 “婊子,连监察官都勾搭上了,了不起啊,我让你给老子开门!” 路由呆滞在客厅,电视上早没了季免川的身影。 他是知道克铭逃跑了吗?他是来救我了吗? 还是说,就是他把克铭放出来的! 可是,不是说好了五天的吗? 路由腿软地走不动路,他扶着梯子爬上楼拿出了卧室里的水果刀。 内心的恐惧让他浑身止不住地抖,牙关紧颤,根本冷静下来。 然后他又跑到一楼把客厅的沙发推过去堵在门口,只要是自己能拿动的东西都堆在沙发上,又在门口的地板上倒了一桶洗洁精。 路由瘫在客厅,看到了桌上的那张名片。 打电话,打电话! 路由扑过去才发现家里的座机电话线已经被拔断了。 他拿到自己的手机照着名片上的号码打过去,电话几乎立刻就接通了。 路由哽咽求救:“救命,救命!阿列,他又来了!” 回答他的是一个极为冷静的声音:“路由,别哭,我们马上赶到,你现在只需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是季免川。 路由内心奇异地平静下来:“我现在锁着门,还堵了很多东西,他进不来,但他一直在踹门。你们一定要快一点,再快一点啊” 季免川:“不要挂电话,再等我十分钟。这次,我一定帮你离婚,不仅是你。” 他的声音带着魔力,就好像战场上对战友的承诺:我一定会带你回家。 路由想,怎么会是他放出了克铭呢? 不会的。 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声音,整个客厅静的出奇。 这时候他突然听到楼上有声音传来,他立刻蹬蹬噔地跑上去,然后看见了从窗户外往上爬的克铭。 路由没犹豫地锁住这个房间的门,用拖把抵住了把手。 又跑到楼下开始挪开门口的沙发。 但是他太慌张了,被自己倒在地上的洗洁精滑倒了。 路由大叫一声,手机摔在了地上。 “路由!路由!” 季免川的声音顺着听筒在空旷的客厅扩散开来。 路由崴了脚,正疼得出不了声,听着季免川的呼喊,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成为恐怖片里那个惨死的主角了。 楼上克铭已经开始一脚一脚踹门。 他是A级Alpha,这扇门撑不了一分钟。 路由忍着痛拿起电话:“我崴脚了,克铭爬窗户进来了,我锁着他,但是他马上就要出来了怎么办。” 季免川冷静地指挥他:“我们加快速度,再给我三分钟。你躲进另一个房间,不要和他正面冲突。” 路由躲到了一楼的杂物间,锁上了门。 他告诉季免川:“门口我堵了沙发,还倒了洗洁精,你们一会儿会不会进不来啊。” 他听到季免川想帮他放松心情:“知道倒洗洁精,不算笨。” 路由:可我是被自己倒的洗洁精滑倒的啊,啊啊啊 季免川:“放心,我是S级Alpha,战区中将,我们手里还有一整支消防队、特警队,没有打不开的门。” 路由这才终于有时间喘口气。 “路由!路由!” 他听到克铭已经到了一楼客厅,好像是把电视给砸了。 然后是一声闷响,路由心提到了嗓子眼,然后听到克铭骂了一声。 他也被洗洁精滑倒了。 路由此刻竟然不害怕了,他笑出了声。 季免川问:“笑什么?” 路由:“克铭也被洗洁精滑倒了。” 季免川:“也?” 路由:...... 季免川:“挂电话了。” 路由:“为什么?” “我们到了。” 路由躲在杂物间都能听到外面季免川他们破门的声音。 还听见克铭把一楼的门一扇一扇踹开的声音,直踹到了杂物间。 然后瞄准目标一直踹。 但是路由已经不害怕了,因为季免川已经到了。 他听到外面传来很多人的声音,克铭被按在地上骂爹的声音,然后有人轻轻敲响杂物间的门。 扣,扣 “是我,季免川。” 路由慢慢站起身,拧开反锁。 然后门被季免川打开,他只开了一个小缝,自己钻了进来。 路由一见到他,之前爆发的勇气和力量瞬间被抽走了,身上力气全失,像面条似向前扑倒。 季免川一把接住路由,眉头紧皱:“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路由带着哭腔:“我没事,就是脚崴了。” 季免川蹲下看了看他的脚踝,肿的很严重。 他对路由说:“外面有很多记者。” 路由:“是你带来的吗?” 季免川解释:“他们硬要跟来的。” 路由:“那怎么办?” 季免川弯腰抱起路由,语气仿佛多了一丝起伏:“我的意思是,你要为监察官的绯闻负责。” 路由一把握上季免川的胳膊:“稍等。” 季免川疑惑。 路由:“我要为你的变法加一把火” 他认认真真揉乱了自己的头发,扯破了自己的衣袖,让自己看起来更惨一些。 当他正要掐自己胳膊时,季免川制止了他。 “我要让克铭亲口供述罪行。” 季免川遮住了路由的脸,抱着他走出杂物间。 外面的闪光灯立刻如炸弹般亮起,路由闭着眼都能感受到。 “犯人已经被押出去了,你们还在这里拍什么?各位记者,我允许你们跟过来,你们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 季免川开口恢复了监察官的威严。 闪光灯立刻如潮水般褪去。 路由悄悄睁开眼,看见一楼只剩下了阿列。 阿列担忧地问:“路先生,你还好吗!” 路由在季免川怀里有些不好意思:“我没事,就是脚崴了。” 阿列:“那我立刻去叫医生!” 路由看着阿列跑出去,然后听到咚的一声。 路由想笑,但是他憋住了。 然后听到自己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路由:“监察官,你刚刚是不是笑了?” 季免川:“没有。” 路由:“我不信。” 第4章 宁愿当初和你结婚的是我 医院里,路由躺在病床上,阿列在旁边照顾他。 “路先生,季监察还要处理一些警局的事情,一会儿才能来看您。” 路由吃了口苹果:“没事让他先忙。” 他抬头注意到门外一亮,直觉道: “门外是不是有人偷拍?” 下一秒门被打开了,季免川拎小鸡仔似得拎着一个全副武装的记者,站在门口。 那个记者尴尬地道歉:“抱歉抱歉” 路由扑哧笑出了声。 季免川进来,阿列自动退到病房门口站岗。 季免川坐在他的病床边:“感觉怎么样?” 路由:“除了脚上的伤,别的都挺好的的。季监察,谢谢你!” 季免川却不敢直视路由的眼睛:“对不起,是我们法判庭的疏忽,让克铭逃了出来。在我接受公开采访时,克铭的人买通了法判庭把他带了出去。” “如果没救下你,我就要错上加错了。” 路由已经忘记了刚刚的阴影,现在笑得灿烂:“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你看现在网上都在讨论这件事,大家都在支持你,还有媒体帮你做了专题片,如果不是这样,你的新法通过可能会很困难的。” 季免川看着他,说:“你的心态很不错。” 路由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不值一提,这不是倒霉惯了,心态就比较稳定了。” 季免川:“你现在和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很不一样了。” 终于来了,那件事终于来了。 “没想到三年过去了,季监察还记得我。我当时年轻不懂事,您别往心里去。在我心目中,季监察永远是最帅气的Alpha,安全感TOP1。” 路由又补充一句:“一点都不老,还越活越年轻。” 季免川起身,站在窗边望着外面的风景。 “当初和你相亲,我认为只是听从家里的安排见一个合适的Omega,我觉得是谁都行,只要对方愿意,我妈满意就行。后来我在战区三年,见多了生离死别,才发觉很多事情都是不由人,你越放纵他,就会越来越失控,最后,一切都会戛然而止。所以我开始正视很多东西。人都是要成长的。只是,我觉得你的代价太惨痛了,一定要这么成长的话,我宁愿当初跟你结婚的是我,就算你一辈子骂我老都行。” 路由不知道季免川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季监察,这些都过去了,我自己做的选择,我自己承担结果。这是我自己的命。现在我扛过来了。” 他有些感慨:“你不应该为我惋惜,应该为我高兴。” 季免川:“那,我很高兴你现在是一个很坚强,很勇敢的人。” 路由笑了,笑里不带一丝苦涩。 季免川看了眼手机,转头问路由:“基地报想申请全程直播一周后的庭审,我需要问一下你的意见。” 应该答应的吧,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帮Omega再次争取社会的支持。但是路由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说不出口。 他低着头,努力憋回眼眶里打转的泪珠,咽下喉头的苦涩,想继续轻松地说出一句“乐意”。 可没等他酝酿完,就听见季免川的回话的声音:“我代表当事人回应基地报,为保护公民**权,驳回全程直播的请求。” 路由没忍住,一滴泪从眼眶里直直掉了下来,砸进被子里。 他有些哽咽:“季监察...能不能...回避一下” 季免川走出病房关上门。 路由终于捂着脸放声痛哭起来,他哭了很久,直到做出了一个决定。 季免川他们走之后,路由找来了医生,咨询了一项的手术。 医生评估了他的身体素质,说可以正常进行手术,但是需要亲属签字。 路由说:“我没有亲属可以签字了,我自己就可以签字,我可以对自己负责。” 手术预定在两周后,在此期间,路由需要定时吃药调整体内激素水平,达到最适合手术的水平。 庭审前,季免川帮忙找来了专业的律师,路由和他们一起整理了父亲留下的遗产。 父亲走的突然,很多东西都没有收好尾。 庭审当天,路由被人扶着进了法判庭,他坐在原告席,克铭坐在被告席。 他就坐在那里,亲耳听着自己所经历过的一切折磨被公之于众。 殴打,囚禁,□□,**...... 最终路由以全胜的结果走完了自己的离婚诉讼。 克铭被判净身出户,监禁二十三年。 法判庭内响起震耳欲聋的鼓掌声,这无疑是一场值得载入史册的庭审,它即将推动一场关于婚内暴力行为被重新定罪量刑,进一步保护Omega的人权、尊严权、生命权。 它的成功足够耀眼。 所以它的代价可以被忽视。 听着此起彼伏的掌声,路由一身冷汗大脑一阵眩晕,他感觉恶心想吐,立刻要起身。 阿列扶着他没走几步,他就失去了意识,倒在了这场耀眼的庭审中。 第5章 路由,不要割掉腺体 “这是服药导致的眩晕,加上病人长期情绪紧张加剧了副作用,才会出现昏迷的情况。” 路由醒来时医生正在接受季免川的“审问”,看着一头冷汗的主治医师,他立刻开口解救了他。 “季监察,是我自己的决定,也是我要求医生帮忙保密的。” 季免川终于放过了医生。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声音依旧是没有起伏,路由想这应该是他多年的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 路由:“我只是想忘掉过去,重新开始。” 季免川:“为什么一定要伤害自己的身体?没有别的方式了吗?” 路由躺在病床上,捂住眼睛:“就是要这样,割掉腺体,忘记发热期,忘记被信息素折磨的可怕的过去,忘记对爱的渴望。我之前在一个福利机构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她是一个Beta,她跟我讲她之前在乡下支教的生活。可以闻到自然的花香,雨后湿润的泥土气息,青草的味道,风的味道,一切都是清新的,那该是多么自由的状态?如果我不再被信息素束缚,我就可以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用一个新的方式拥抱这个世界。” 季免川:“是要去桃花源吗?” 路由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自嘲笑道:“对呀,我要避世了,不行吗?” 季免川突然坐在他的床边,异常沉默。 然后,路由开始闻到一股奇异的味道。 淡淡的,湿湿的,却又轻轻的,咸咸的。 伴随着气味的蔓延,路由的后颈竟然有些发热。 他捂住自己的腺体,非常震惊:“季监察!?” 季免川:“我的信息素是大海的味道,和草原一样,都是自然的味道。” 路由在病床上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去草原是净化心灵,去海边...”他顿了顿,“谁知道要干嘛。” 季免川接过他的话:“跳海。” 路由一怔,竟然发觉季免川平淡语气后的情绪。 季免川问他:“不是吗?” 路由为自己刚刚的话找补道:“钓鱼,游泳,拍沙滩照,吃烧烤。海边能干的事情多了,我又没有说那个。” 季免川的沉默让他心焦:“你把信息素收起来!你这是在耍流氓你知不知道!” 路由坐起来对季免川说:“我要做什么是我的选择,你不是一向高冷,不关心别人吗?干嘛管我这么多?” 季免川语气突然冷了:“我没有关心你吗?我冷漠吗?” 面对一个闷葫芦,路由有些抓狂:“你不冷漠,你是面冷心热,你简直是大爱无私,佛光普照。行了嘛” “路由,不要割掉腺体。” 闷葫芦终于说了一句明白话,却是路由不爱听的话。 “季监察,你很需要我的腺体吗?” 季免川...... 路由:“看得出来,你不需要。我的腺体只跟我和我的爱人有关系,现在我又没有爱人,我又不需要发热期。” 他接着一摊手:“好,这样的话,逻辑成立,因为我割掉腺体不会伤害到任何人,所以我可以割掉自己的腺体。” 季免川终于开口:“可是这样会伤害到你。” 路由:“只会伤到我的□□,那会痊愈的。” 季免川:“你以为你的心灵没有受伤吗。” 路由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他喝了一口水,冷静下来。 “季监察,不算三年前见的那一面,我们之间也只是普通公民和监察官的关系罢了,我很感激你救我脱离苦海,但是我之后的生活不是你一个外人应该插手的。如果没有别的事,还请你离开吧,我要休息了。” 季免川没说话,戴上自己的帽子,沉默着离开了病房。 终于解决了一大牵挂,路由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摊倒在病床上,望着惨白的天花板。 这时护士进来给路由的脚换药,顺便帮他拿来了新的药。 “路先生,这是医生根据您的身体情况重新开的激素调节药,修改了一些药物的剂量。如果您要正常继续手术进程的话,一定要按时吃药,保持心情舒畅。” 路由看着静静躺在托盘里的药,问护士:“如果在手术之前爆发了发热期怎么办?” 护士:“正常来说,服用了激素药发热期就不会再来了,除非是特殊情况引出了发热期,那样的话激素药的作用可能会失效,导致手术推迟。具体的情况需要咨询一下主治医师。” 护士边说边帮路由缠绷带,缠完了才发现自己好像缠得太厚了。 路由摇了摇自己的脚,看起来笨拙得好笑,走路应该很困难。 护士有点尴尬:“路先生,我看您一直是一个人住院,您需不需要护工,我们医院有专业的护工团队,性别和年龄都可以由您直接指定。” 路由这才发现自己现在是两手空空,一无所有,只剩钱了。 他语气无力地像是认命了:“那我要一位Beta,最好和我同龄,拜托帮我找一位温柔细心的女孩子吧。” 护士听着路由的话忍不住笑了:“好的路先生,明天上午护工会准时到岗的。” 早上,路由先拄着拐去刷牙洗脸,然后就坐在床边晒太阳,等着自己的护工送早饭过来。 护工很准时,早上八点就带着早饭敲响了路由的病房门。 “请进。” 进来的是一个留着短发的娃娃脸女孩儿,笑起来很甜美。 “路先生您好,我是86号护工曲小橙,很荣幸能够照顾您的起居,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 她过分专业和热情了,让路由不禁感觉自己也很“荣幸”:“小橙?你不用这么客气,我这个人很随意的,你随便坐。” 小橙立刻把早餐摆好,亲自把路由推到了桌边,然后就去旁边收拾床铺了。 他刚喝了几口粥,房门又被敲响了。 征得路由的眼神许可,小橙过去打开了门。 然后路由听到了小橙惊喜的声音:“是!是季监察吗?” 他冲门口说了一声:“让他进来吧。” 小橙这才正式为季免川打开门:“季监察请进。路先生,我在门口等您吩咐。” 小橙关上门出去后,路由又喝了几口粥,才转过身来看向季免川,然后看到他手里的饭盒。 他昨天说了那么过分的话,所以根本想不到季免川今天会来,更想不到他会来给自己送饭。 路由在轮椅上手足无措:“季监察,你请坐。” 季免川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看见路由被裹成球的脚踝,皱了皱眉。 第6章 不要总是做伤害自己的事 “脚又怎么了?” 季免川边打开精致带蝴蝶结的餐盒,边盯着路由的脚踝。 路由下意识藏了藏自己的脚:“没什么事,就是护士绷带缠多了。” 季免川语气不是很好:“路由,不要总是偷偷做一些伤害自己的事。” 路由不想和他说这种话题:“季监察,你不用亲自给我送早餐的。” 他闻着对面食物的香气,喝了半口自己的食堂粥:“我请了护工,她会照顾我的,你日理万机我不能麻烦你。” 季免川没回应路由,只是把一碗南瓜玉米粥推到了他面前。 路由还想推脱:“季监察,你还没吃...” 季免川:“我吃过了。”他看着路由的眼睛,“浪费食物违反基地道德法规。” 路由只好在监察官的监视下,喝掉这碗粥。 季免川开始把路由面前的食堂饭菜和自己带来的早餐调换位置。 并且自说自话:“你昨天说错了,我们不只是见过一面的陌生人的关系,我的父母和路老老先生是故交,他去世后我的父母有责任关照你。” 路由一边低头吃饭,一边支着耳朵听季免川还能怎么编。 季免川:“我的母亲听说你的事后很难过,她叮嘱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这份早餐就是她亲手做好让我带来的。” 路由嘟囔:“真的假的......” 季免川:“没有半句假话。” 等等,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路由一急戳烂了半个包子。 他立刻找补道:“那还请你帮忙向季夫人转答我的感谢。” 季免川帮路由倒了一杯水送到他手边:“没问题,她还说等你出院了要请你到家里住几天。以后我每天带早饭过来,午饭可能也会。” 路由:“哦,那我每天午饭饿着等你呗。” 然后季免川的通讯码就送到了路由面前:“你加一下我的微讯,我随时联系你。” 路由后退一点,连忙摆手:“季监察,不麻烦你和夫人了,我有护工就行了,真的。” 季免川只是看了看病房的表:“我马上就要迟到了。” 路由拗不过他,掏出手机扫了季免川的微讯码。 季免川收回手机看了一眼屏幕,然后抬眼瞥了一下路由。 路由立刻恍然大悟似的,立刻把添加邀请发了过去。 季免川利落地同意了邀请。 手机连着震动两声,季免川转身出了病房:“我先走了。” 路由打开手机,看到他的消息。 “季免川,荣幸。” 路由不知道回什么,随便选了一个打招呼的表情包过去。 他做完这些立刻躺在轮椅上,再也动不了了。 太累了,和季免川说话累,和他聊微讯更累。 一想到他以后每天都来,路由就死累。 时间在快一点吧,手术快来吧。 “路先生,路先生......” 路由好像听到有人叫他,用力张开眼,看见小橙担忧的神情。 自己怎么睡着了? 小橙:“路先生,很抱歉吵醒您了,但是在轮椅上睡觉对颈椎不好,我还是扶您到床上去休息吧?” 路由感觉没什么胃口:“你把桌子收拾了吧,以后不用帮我带早饭了,你每天早上9点到就行。” 小橙推着路由到了床边,扶着他躺下,还细心得帮路由掖好被角。 窗帘开着,阳光打在她的身上,和她的头发上。 路由看着看着,心里涌上一股熟悉感,眼前的画面仿佛见过,脑海深处的记忆被唤醒:“小橙,你好像妈妈。” 小橙一愣,然后笑的惊讶:“路先生,你是第一个能看出来我有孩子的人。” 路由震惊:“你,你连孩子都有了?你今年多大?” 小橙把刘海儿往耳后一别:“看不出来吧,我今年都三十啦!” 好一个越活越年轻,路由算了算,自己整整比她小七岁。 “那我不能再叫你小橙了,我应该叫你橙姐。” “那还是叫我小橙吧,这样显小。路先生今年多大了?” 路由回答:“该二十四了,但是还没生日呢,我的生日在夏天。” 小橙又惊讶地长大了嘴:“那就还是二十三,你比季监察整整小六岁诶!你们已经恋爱了吗!” 路由:啊?! “没有没有没有,我和季监察只是朋友,他救了我我很感激他,我们没有别的关系了。” 路由觉得小橙保持年轻的秘诀应该是八卦:“路先生这两天没有上网吧,你不知道,季监察抱着你的那张照片已经漫天飞了!” 小橙把手机递给来,路由接过一看,他和季免川的合照已经点赞几十万了。 他点开评论区,里面十条有八条提到了“结婚”。 路由手足无措地把手机还给小橙,使劲压下心里的一丝悸动。 小橙:“路先生,你脸红啦!你放心.....路先生,你怎么了?你放心网上没有一张你的照片,只有这一张看不见脸的合照,我是听护士说起你的。我很敬业的,绝对不会泄露你的**。” 路由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那种颤抖好像是从心脏里传出来的,蔓延到他的躯干四肢,让他无法自控。 小橙的呼喊声像隔着一层水幕,低沉凌乱。 路由抱住自己的脑袋,急促地呼吸着。 突然眼前黑了下来,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昏暗。 周围安静下来。 路由的眼睛可以睁开了,他慢慢地冷静下来,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咔哒一声轻响,暖黄色的灯光蔓延开,照亮了路由的侧脸。 他扭头去看是小夜灯。 小橙坐在小夜灯旁边温柔地看着他。 “路先生,你好点了吗?需要我帮忙叫医生吗?” 路由声音虚弱:“不用,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季监察。我没事。” 小橙的声音传来:“我弟弟有抑郁症,他发作的时候和您有点像,每次我都会拉上窗帘,打开他最喜欢的星星灯,然后紧紧抱着他。” “路先生,这盏夜灯的颜色也很温暖,很温馨。” 路由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昏暗的虚空,耳边的声音温柔淡远,就好像是妈妈在他耳边说话。 他已经失去她很多年了,连几年都记不清了。 她的怀抱的温度和香味都开始模糊,他尽力在记忆力寻找她的身影,可是却找不到一丝可以定格的画面。 脸上突然湿了,路由伸手摸到脸颊的泪,不知道自己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