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风景不如你》 第1章 第1章 下水道修理工 “过来点，裤子脱了。” “那个……” “快点呀！” “可不可以……让旁边的那位给我看？”小青年捂着□□神色复杂。 “不可以，他还是学生。” 好听的女声清冷而平静，小青年的脸涨得更红了。 “那，还有别的男医生在吗？” “没有，你挂号的时候应该也看到了，今天科里只有我的门诊。” “行了快过来吧，你是来看病的，等下拖出大问题了。”阚枫景目光向下扫过。 小青年闻言手一抖，不小心触到伤处，传来的痛感让他不敢再扭捏，用僵硬的姿势迈着小碎步往前挪了点，又顿住不动。 “放心，门关好了。”阚枫景再次示意他脱裤子。 小青年一咬牙，扯开裤腰带往下一扒，不小心磨到，痛得龇牙咧嘴。 “卡住了，□□嵌顿，有点肿，什么时候翻的？” 这个月第三例了，都是好奇心旺盛的小年轻。 “昨天晚上洗澡的时候。” “小张拿下凡士林。”阚枫景滑动鼠标，Ctrl C V打好病历，抽了两个手套走到检查床旁边：“躺上去，我看看能不能给你翻回去。” 口罩下的脸略带嫌弃，啧，这批手套质量不太行啊，贴合度没之前的好，采购办真是越来越“精打细算”了。 实习小张麻利地拧开医用凡士林瓶盖，跟在阚枫景身后。 小青年脚趾已经抠累了，甩着红肿的鸟儿视死如归地走过去躺下。 “这种情况要尽快来医院处理，要是翻不回来就得手术了……”阚枫景抠出一坨凡士林搓开，先给他打预防针。 又转头示意小张往前面站点，开始现场教学：“来，你看，要注意力度和手法。” 小青年眼皮子动了动，悄悄睁开条缝，只见一男一女两个白大褂弯腰聚精会神盯着他下面，那女医生还边手上扒拉，嘴里边叭叭讲解。 人都麻了，闭上眼睛继续装死。 他在心里痛哭流涕，极度后悔。昨晚干嘛要手贱，还非拖到早上开始痛了，实在翻不回来才想起跑医院，简直太社死了！ 又是一阵疼痛，小青年感觉那双手离开了他的命根子。 “行了，起来吧，再给你开点药回去涂，你这□□确实有点长，还是建议找时间做个环切手术，日常生活会比较方便。平时要注意卫生，洗的时候稍微翻开冲洗干净就好，不要再像这样翻过头了哈！” 两分钟搞定，阚枫景脱下手套踩开垃圾桶丢进去，摁了两泵消毒洗手液搓搓手，嘱咐道。 送走小青年，又看了十来个病人，中间抽空上了次卫生间，收了个阵痛的结石患者住院，上午的门诊结束。 阚枫景带着小张到食堂干完饭，快速回到休息室，设好闹钟，往下铺一躺安详地闭上眼睛，呼吸立刻变得悠长。 昨天值晚班，来了个□□外伤断裂的急诊手术，缝了大半夜给接回去，睡了不到两小时又起来交接班上门诊，她可太困了，得抓紧时间补觉。 阚枫景毕业以后习惯了忙碌，尤其是成为主治医生后，开始独立问诊和主刀一些小手术，还要兼顾科研和带教，忙得不可开交，片段式睡眠已经成为常态。 而她从小拥有很多同事羡慕的绝技：一秒入睡，说起就起。 嗯……怎么不算先天从医圣体呢？ 下午一点五十，闹钟响起，阚枫景洗了把脸，去换衣间披上白大褂，泡了一保温杯浓浓的绿茶。 明前毛峰，今年的新茶，妈妈从老家茶农手里买来寄给她的，提神效果不错。 睡眠时间太少，质量再好，也遭不住啊！ 十分钟后，准时坐在诊室里开始看门诊，看完提前挂号的之后又临时加了两个号，忙到五点四十才把病人全部看完。 小碎活儿也挺费时间的，毕竟今天是星期六，工作日要上班，有什么不紧急的小问题，很多人都会等到周末再来医院。 而去年才评上主治的阚枫景，一半门诊排在周六。 “行了，下班！你下周要去妇产科了吧？明天好好休息，继续加油！”阚枫景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赶紧起身收拾东西。 意思是明天可以休息，不用来医院了？小张心头一喜，随后小心翼翼地问道：“阚老师，不去病房了？” “嗯，今天有点事情，走吧。” 阚枫景收拾好东西，拍了拍小张的肩膀，回换衣间脱了白大褂穿外套走人。 小张现在大五临床实习，这个月轮转到泌尿外科跟着阚老师，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爱岗敬业、医者仁心。 不管有多忙，她每天都会尽量抽空去病房转一圈，看看住院病人的情况，哪怕那边有其他值班医生在。 外表看上去高冷，但对他们这些实习生很好很耐心，不像有些老师把他们当牛马，肆意指使；要不就把他们当空气，不管不教。 他第一次见阚老师时，还以为她是在读研规培的学姐，结果带队老师介绍时，说她已经是主治了！ 网上一搜简历，再和同学们一聊八卦，阚老师简直是妥妥的天才人物！ 06年的省理科状元，上了京大医学院临床医学专业八年制本硕博连读，师从国内泌尿外科泰斗级人物楚沭禾教授。 14年博士毕业通过人才引进回到老家，进入省人医泌尿外科，完成规培后又当了一年住院医、一年住院总，去年聘上的主治，今年被医科大学聘为硕导。 首都回来的，实践多见识广，科研临床两手抓，手术天分高，能力强得很。 今年她不到三十岁，是泌外最年轻的主治医师，也是医科大临床医学专业最年轻的硕导。 虽然规定上不允许，但其实她已经有主刀一些三级手术的能力了，因此科里大佬们上台做高难度复杂手术时很喜欢叫她当一助，可以分担不少工作量。 呜呜呜，比较起来，磨本科毕业论文都差点丢掉半条命，缝线时手抖如食堂阿姨的他，简直就是个小菜鸡！ 所以这么温柔美丽又厉害的阚老师，为什么会在泌尿外科啊？小张看着她纤长的背影，钦羡又惋惜。 下水道修理工什么的，对女医生来说可不是个好工种。 听说这么多年连个男朋友也没交过，更别提结婚了，所以嘛，女生选错了行，就算再厉害，也不是什么好事！ 此刻厉害的天才人物开着她的皮卡丘主题“宝宝巴士”，驶出医院停车场。 第2章 第2章 阚星星 “喂，我们大忙人阚医生到哪啦，不会又放我鸽子吧？” “到你店门口了田老板，饶了小的吧！” 阚枫景反驳不了一点，本来约的是前天下班来，结果有个患者匹配到了合适肾源，临时被主任喊去跟手术，才拖到今天。 挂了电话丝滑倒进路边停车位，又往前挪了点，让车头和旁边的齐平。 “我说阚医生，你怎么还开这脆皮小奔奔啊，正经买个车开着安全些啊！”田睿颖推开玻璃门，扬声和好久不见的挚友打招呼。 “我们小奔奔怎么不算正经车了，也没那么脆皮啦。” “再说了，医院停车位紧张，小黄随便找个地方就能塞得下，方便。” 阚枫景下车，看了眼旁边车位在自己的宝宝巴士衬托下，更显得块头庞大的路虎揽胜，这是田睿颖今年新换的坐骑，好像是叫极光？挺好听的名字。 主要是，她挺穷的，年初买房，首付装修把积蓄用光了，小黄再坚持几年吧。 “行了快进来吧，外面热死了。” 今年的秋老虎很厉害，都九月了还有将近四十度的高温，店里得全天开空调，不然人和动物都受不了。 阚枫景进门，扑面而来的冷气压下了才冒出来的汗意。 右边的等待区有长条沙发和一些宠物玩具，一只大金毛乖巧地趴在主人脚边，好奇灵动的小眼神儿却盯着旁边透明猫包里四处张望的小奶牛。 睿安宠物医院扩大规模搬到这里之后，她还是第一次来呢。 想想四五年前田睿颖刚辞职创业那会儿，租的街对面那个小门店，还没眼前宽敞开阔的接待前厅大，阚枫景不由感慨：“真好啊，我们田老板事业有成！” “嘿嘿，运气好，这两年养宠物的人越来越多了，我们睿安口碑好，熟客多。”田睿颖按下电梯。 这里一共三楼，一楼接待看诊兼卖场，二楼是手术室和美容部，三楼用作住院和寄养，不过有两个房间被她用来暂时收容流浪猫狗了。 “带你去看小可爱，之前也跟你说过了，这只猫猫是被人类伤害过的，可能会不亲人，而且你没养过宠物，要是带回去实在不喜欢，就再送回来。” “怎么可能不喜欢，忘了我们怎么成朋友的了？放心吧，既然决定收养了，我就会负责到底的。” 田睿颖笑了：“当然没忘，当年要不是你，大橘学姐就要被坏人抓走了！” 又叹了一口气，沧桑道：“想想竟然已经是十来年前的事情了，我们都老咯！。” 那年她们大二，杂交水稻之父袁老到隔壁农大开讲座，两个校区隔得近，阚枫景被消息灵通的室友叫着去碰运气，看能否有幸亲眼见上一面。 结果碰到一个女生追着背包的矮小男人跑，边跑边大喊“站住”，看那女生焦急的样子，阚枫景疾步上前抓住男人。 男人还想跑，室友也赶紧帮忙扯着他，女生追上来了。 女生正是田睿颖，她看到男人鬼鬼祟祟把草地上晒太阳的大橘猫塞进背包，上前想问个究竟，结果这人拔腿就跑，意识到不对，她赶紧追上去。 换平时这人早被同学们堵了，今天图书馆的大礼堂有袁老讲座，大家都去那儿了，路上没有几个人，跑了半天才截住。 矮小男人最后被三个女生揪去保安处，也无法把它怎么样，只能教育了一顿后放走。 把大橘学姐送回常待的宿舍楼区域，阚枫景和田睿颖交谈间发现是老乡，又都喜欢猫猫狗狗，约着参加了几次救助活动，一来二去成了好朋友。 田睿颖学的动物医学，两人还曾笑言一个医人、一个医兽，是拯救众生组合。 阚枫景读书时想过要猫狗双全，后来发现狗子每天要遛，而她工作太忙没时间，只好打消了这个想法。 就连养猫，也是拖到今年买了房才提上日程，毕竟猫猫还是有一定拆家能力的，租房的时候不好养。 然而田睿颖的担心是有道理的：“短暂撸猫和长久地养一只猫不同，要操心的事情很多。我这儿的流浪猫狗开放领养，有被家长带走几天甚至几个月，实在受不了又送回来的。” 她神情无奈：“流浪猫狗大多有坏习惯，拆家、护食、乱尿之类的行为很常见，只能尽量包容训导。” 因为这，领养出去又被“退货”的不在少数，实在野性难驯不适合家养的只能在绝育后放归。 “这只猫猫是个小残疾，很难找领养，放归肯定活不下去，要不然也不会拜托你了。”田睿颖道。 “放心，我详细了解过，做好准备了！” 收养这只小猫，是阚枫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她不会结婚，更不会生孩子，一个人生活太寂寞无趣，她需要陪伴，养只宠物是个好选项。 猫不用出去遛，花费的精力少，只要家里准备好足够的水和粮，独自待个一两天也没问题，适合她这个偶尔要上通班一夜不着家的医生。 至于那些可能会出现的坏习惯……怎么说呢，在儿科待过几个月之后，阚枫景觉得世界上应该不会有比人类幼崽更难搞的生物了。 相比起来，毛茸茸们的破坏力有限，在她的容忍范围内。 田睿颖只是习惯性地先打预防针，她知道阚枫景是个很好很有责任感的人，领养了就不会轻易放弃的。 也一直喜欢猫狗，这些年工作忙，没再亲自参与救助活动，却经常给流浪猫狗TNR项目捐款。 “就在这里，来看看吧。” 打开门，不大的房间里，左右两边做了整面墙的木制大柜子，隔成二三十个小小屋，有一小半空着。 听见动静，小屋里有的住客探出一个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发出“喵喵”声，有的缩在角落里，警惕地盯着两个人类。 田睿颖扫了一圈，见小屋里粮水充足，猫砂盆也比较干净，满意地点了点头。 当年从待遇优厚的上市集团旗下连锁宠物医院辞职独自创业，从五十多平方的简单小诊所，发展到现在三层楼设施完善的宠物医院，田睿颖靠的是对小动物们的真心实意。 养宠的人越来越多，靠谱又不宰人的宠物医院却少。 田睿颖辞职，就是因为之前上班的那家宠物医院为了创收，简直无所不用其极，给毛孩子开不必要的检查就算了，还乱开药！ 而她的睿安，绝对不允许出现这种情况，因此很快就在养宠人之间有口皆碑。 就算看病开药走良心路线，她这些年也赚得不少，可想而知那些无底线的宠物医院有多暴利！ 不过她也不是没节制地一味收养，而是优先救助生病的和幼崽，治好再发布领养信息。 之前没条件，这两年赚钱了惠及范围更广，她专门雇了两个有养宠经验的女生负责打扫照顾和审核领养事宜。 再加她的医院每月有99元特惠流浪动物绝育名额，常有爱心人士自发抓流浪猫狗来噶，久而久之这附近几个小区的流浪猫狗是越来越少了。 在小动物身上赚了钱，回馈一些给同类顺便改善社会环境，田睿颖觉得是应该的。 看得出，它们被照顾得不错，大多是狸花橘白田园猫，但竟然还有两只品种猫，英短蓝白和美短起司，那只蓝白是折耳，大概是生病被原主人抛弃的。 阚枫景的目光很快被角落里的一小团吸引。 这是一只月份不大的三花猫，小脑袋均匀分布着黑黄白三个不规则色块，像三颗小星星。 趴在栅栏柜门前不声不响，露出的右前爪裹着雪白的纱布，竖直着双耳，溜圆晶亮的眼睛怯生生瞧着她。 “就是她啦。”田睿颖说着打开门，熟练地摸摸小猫头再撸下巴。 小三花很温顺，似是知道这是她的救命恩人，轻轻“喵”一声笨拙地躺下，包着纱布的前爪直愣愣伸着，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呐，你来摸摸~” 有陌生人靠近，小猫挣扎着歪歪扭扭站起来，警惕地竖起小耳朵。 阚枫景蹲下，伸出细白的手指，突然想起什么，又缩回来闻了闻，消毒洗手液的味道早已散尽了，这才缓慢凑到小猫粉嫩的鼻尖。 她张了张嘴，轻声叫道：“阚……星星。” “什么？”田睿颖疑惑。 “我想叫她阚星星。” 阚枫景与双眼湿漉漉的小猫对视，指尖心头一片柔软。 第3章 第3章 蒜鸟蒜鸟 阚枫景小心翼翼把航空箱放在后座，轻轻关上车门，生怕吓到本就瑟瑟发抖的小家伙。 又接过田睿颖手上的纸箱，放在副驾驶。 纸箱里是睿安给每个家长的领养礼，里面有猫猫常用的一袋猫砂、足够吃7天的过渡猫粮，一些常用的药物等。 还有田睿颖作为姨姨，给阚星星挑的一些小玩具礼物。 阚星星是被附近小区的热心大妈救助送来的，当时右前腿被捕兽夹夹住，想尽了办法保住这条腿，可最后还是坏死，只好截断，还好做完手术后保住一条命。 听说大妈还报了警，带着警察和物业查出了是谁在小区草坪里放捕兽夹这种危险物品，教育警告了一顿。 要是夹到人可怎么办，还有那么多四处跑的小孩呢！ 对此，阚枫景只能说干得漂亮！ 尽管是朋友，田睿颖还是要阚枫景签了领养协议，记录了身份信息等。 睿安的领养手续很严格，要先审核领养人身份、工作等，确认有正当职业和稳定住所，可以给毛孩子好的生活环境，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还要留下和领养猫狗的合照，再签领养协议，接受一年内每个月视频回访一次。 她俩老熟人了，便省去了审核这一步，直接签协议交押金。 “星星的手已经结疤了，为了防止磨破还是要包纱布，记得两三天换一次纱布……”田睿颖细细叮嘱：“还有啊，星星是三四个月大的小女孩，已经打过两针猫三联疫苗，过一个月再来打第三针。已经学会用猫砂了，等十个月到一岁左右可能会发情，到时候记得来绝育！” “好，我都记住了，那我就先走啦！” 阚枫景一路上都不敢开得太快，因为小奔奔减震不算好，开过不平的路段时，要是速度快了，车弹得老高，跟坐蹦蹦车一样。 后座的阚星星许是骤然离开了熟悉的环境，有些不安，时不时发出细弱的“喵喵”声，叫得阚枫景心里一紧又一紧。 小家伙本来就有伤，要是被晃摔着了怎么办？此刻，她突然有了换车的念头。 嗯，得换辆减震好的。 回到家，阚枫景按照田睿颖的叮嘱，把航空箱打开放在早就安装好的猫屋角落，关上玻璃门，不再去管她，让她熟悉环境后自己慢慢出来。 猫屋有三层，但阚星星还是一只小猫，而且脚伤没好，所以阚枫景先把二三层的隔板都拆掉了，防止阚星星跑出来探索时爬上爬下摔伤。 然后回到门前叹了口气，开始整理高高堆起的快递。 大大小小的纸箱泡沫袋里拆出各种宠物用品。 猫粮，猫罐头，猫砂、猫砂盆，猫碗，猫抓板，自动喂食器，自动饮水机，逗猫棒，激光笔，化毛片，猫用牙刷牙膏…… 从决定领养一只猫开始，阚枫景就不断做功课，零零碎碎买了一大堆东西，结果这周实在太忙，拖到把阚星星接回来了，才有时间拆快递。 拆出来的东西归类整理好，把猫碗喂食器饮水机之类的清洗晾着。 阚枫景伸了个懒腰望向窗外，天色才将将擦黑。 这是她一周来，回家最早的一次了。 “喵——” 突如其来的猫叫声让发呆的阚枫景回了神，转头看去，小猫已经从航空箱出来了，正蹦跶着在猫屋一层打转，好奇地用小鼻子探嗅着，闻来闻去。 阚枫景放轻了脚步走到猫屋前，把手放在玻璃门缝隙处，小猫很快发现了庞大的人类，凑近门缝仔细嗅闻，好像在录入气味。 见她像是胆子挺大，阚枫景打开玻璃门想伸手摸摸她，小猫害怕地往后缩去，却因为右爪的伤一个重心不稳，哐当仰倒在地，猝然发出一声气愤的：“喵！” 阚枫景只觉得又心疼又好笑，慢慢把手伸到挣扎着爬起来的小猫鼻子前，让她闻到熟悉的味道后，再慢慢抚上猫儿柔软的皮毛，扶着她站稳。 阚星星是一只很漂亮的三花小猫，头上星星状的三个色块一直延伸到脖子，背上也分布着大小色块，但身侧、肚皮和腿都是白色的。 尾巴也是白色的，只在尾巴尖有一撮黑毛。 最妙的是，嘴套两边恰好有两小点对称的黄毛，像是古代女子腮边的花钿，显得小猫灵动可爱极了。 “阚星星，阚星星……” 阚枫景一边抚摸小猫，一边叫她的新名字，好让她快些熟悉。 从旁边刚拆出来的一堆猫零食里抽出包冻干，打开拿出一粒。 小猫又是好一顿嗅，才张嘴啃那粒冻干。 阚枫景又拿了一粒在手里，开口叫道：“阚星星？” 小猫毫无反应，只一味盯着她手里的冻干，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咕噜声。 进修过猫猫使用手册的阚枫景知道，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是小猫有安全感、心情好的证明。 真是只吃货小猫。 蒜鸟蒜鸟，时间还那么长，小猫总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一粒又一粒冻干递到小猫嘴边，直到吃完第五颗，阚枫景收回手，忍痛抛开小猫的喵喵喵阻拦，把冻干放回去，去厨房给她安装饮水机。 换猫粮需要七天过渡，慢慢增加新粮比例，所以暂时没用上喂食器，而是用一个猫碗手工混粮。 等水粮都安置好，阚枫景不错眼看着在角落观望新家的阚星星，轻轻碰了碰它覆着一层白色短毛的右边小耳朵。 粉白的小耳朵抖了抖，阚星星抬起右爪想挠痒，疼痛却让它不得不放下，又抖了两下耳朵，似是想抖走那股痒意。 阚枫景顿时心疼了，不知道该不该伸手给它挠挠。 没纠结太久，阚星星低头高抬右后腿，节奏快速地挠起了耳朵。 ……原来猫猫可以用后腿挠痒呀。 阚枫景又撸了会儿小猫咪，才依依不舍关上玻璃门，去书房打开电脑，开始修改论文。 九月过半，今年的论文KPI还没完成。 目标期刊的审核发表又慢，想赶上年底医院考核的话，得快些投递出去了。 还要准备下周一的课件和PPT。 “唉……” 阚枫景深深叹了口气。 临床、科研、教学，一个人掰成三份用，她精力再充足也有些心累！ 第4章 第4章 40%臭 快乐的周日总是短暂的，站在星期一的医院大门前，阚枫景有种仿若隔世的感觉。 一路上摩肩擦踵，尤其是门诊楼那一截，人群之密集让阚枫景社恐症都快犯了。 虽然每周都有此一遭，但这周对比格外惨烈。 毕竟这个周末实在太放松太美好，才两天，已出现戒断反应。 啊，好怀念窝在家里不时传来的小猫治愈喵喵声。 阚枫景的工作分为医院、医科大学、实验室三个部分，医院门诊是周二下午、周五和周六，除了这几天的坐诊，还有每周两个夜班和每天早上的查房，以及手术。 医科大学是每周一下午，四节本科基础医学课程，还有硕导的教学任务。 实验室也在医科大学里，看项目进度抽空去。 她今年聘了硕导后，分到三个招生名额，但只招到两个学生，才刚入学，在上学校安排的公共课程，阚枫景先布置了些简单的学习任务给他们。 害，现在的医学生也是心酸，规培和读研叠在一起，还没正式上班就即将过上牛马的生活。 也就默哀一秒，牛马阚枫景披上白大褂，快步前往值班室交班，并顺手从某个办公桌上摸走一只笔。 早上8点，跟着主任准时开始查房。 8点50分，查房结束，紧接着有两台手术，一台急诊一台限期。 12点35分，手术结束，阚枫景在手术室食堂干完饭，开着小黄赶到医科大学。 停好车，看了眼时间，1点20分，还有40分钟上课。 掏出手机打开一个APP，画面正是家里的猫屋。 为了随时观察，她在猫屋里装了个摄像头。 阚星星睡在猫窝里，小小的身体团成一个毛茸茸的圆，随着呼吸缓缓起伏，阚枫景哈特软软。 就这样看了五分钟，她定好25分钟以后的闹钟，收起手机，闭眼午睡。 下课，按照往常的习惯，阚枫景会再回医院一趟，看一眼她负责的住院病人，但这次，她给值班医生打了个电话。 “喂，何医生，今天我的病人有什么状况吗？” 何医生有些意外：“没有，都挺好的，周末收的那个结石已经排了手术，周三下午。” “好，谢谢，有什么状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的好的，你放心。” 何医生越想越奇怪，怼了怼来签字的实习生小张：“诶……阚医生是不是谈恋爱了？” “啊？真的吗？”正在填实习证明的小张抬头惊讶。 “啧，你也不知道？这一个月不是阚老师带的你吗？” “是，但是……”小张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上周六阚老师看完门诊也没来住院部，五点多就下班走了。” “哟，那估计有情况。” 能让工作机器突然准时下班的，只有恋爱了，何医生搓着下巴想。 回到家，阚枫景直奔猫屋。 阚星星到家后一直没拉粑粑，田睿颖说小猫刚到家，两天不拉粑粑是正常的，要是超过三天，再带回去看看。 “诶呀，我们星星真棒，今天拉粑粑了，还有三个尿团！” 阚枫景拿起铲子在猫砂盆里仔细翻找着，把一些散开的细碎小团挑进小垃圾袋，面不改色，仿若淘金。 ——闻过□□癌、xing病腐烂、伤口长蛆等各种形式的恶臭之后，屎味算什么。 有点臭，微臭，嗯，40%臭罢了。 “喵——” 小猫明显已经适应了环境，此刻睡饱了开始解放天性，只有三只爪也不妨碍她见缝插针地沿着袖子往铲屎官身上爬。 “诶诶诶，小心点呀。” 阚枫景放纵地看着小猫用爪子勾住布料往上爬，虚扶着小猫屁股防止她没抓稳掉下去，声音不自觉地夹起来。 一番努力，小猫终于到达铲屎官肩膀，舔了舔裹纱布的右爪，在高点瞭望。 阚枫景索性托着小猫，让她趴在自己肩膀上，带她熟悉这个家。 “星星，这里是你的小屋，这里是客厅，等你伤好了就可以出来玩。” “这里是厨房，你不能进哦。”虽然她不做饭，但厨房用具齐全，刀和调料之类的，小猫进去有点危险，不管是对瓶瓶罐罐还是猫猫本身。 “这里是书房，你不准挠书和咬电线哦……这里是卧室，等你好了和我一起睡呀！” 阚枫景也不管小猫听不听得懂，兴致勃勃扛着她一通介绍。 “不过现在，还是只能住在这里，等伤好全了再出来。”最后还是把小猫放回了猫屋。 “好了，我们来换纱布吧！” 准确的说，是从右手肘处截断的，小猫失去了右爪和前臂，整个右前腿只剩下半截。 阚枫景拆开小猫右腿上的纱布，仔细看了伤口，愈合得不错。 等结的痂自然脱落，就可以不裹纱布了。阚星星也慢慢习惯了用三条腿走路，不再摇摇晃晃，稳当多了。 有挂念的猫猫在家等她，阚枫景不再整天泡在医院里，结束工作就往家跑。 关于阚医生谈恋爱的传言，在省人医泌尿科人尽皆知，传到了主任冯泰华耳朵里。 作为师叔，他还是很关心阚枫景的感情生活的。 于是某日，他溜达到值班室准备抓个人去帮他补病历时，见只有阚枫景在，就把她喊到了办公室。 问了问工作情况和论文进度，才进入正题。 “小阚啊，最近恋爱谈得怎么样，以后有什么打算没有？” 阚枫景双手插兜，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科室都在说啊，你最近下班可积极了，不是去谈恋爱的？” “不是，我养了一只小猫，可粘人了。”阚枫景说这话时，不自觉露出一抹微笑，周身有些冷硬的气质顿时柔和下来。 “小猫身上有伤，要多照顾，所以最近回去得早。” 哦——原来不是恋爱，是有猫了。 “这样啊。”冯泰华有些失望。 “那还是得抓紧咯，你都三十了，工作上进也得考虑下个人生活啊。要不我叫你吴阿姨给介绍一下？她有个侄子，是市政府的……” “停停停，主任不必了，我暂时不考虑，我先回去写病历了哈！”阚枫景戴上口罩转身就跑。 “诶，你这丫头！”冯泰华尔康手不及，反手就给师兄打电话告状。 “喂，楚教授，你徒弟真不听话！” “又怎么了，找你开泌尿妇科，还是不去相亲？”楚沭禾一接电话，就知道是这两档子事儿。 毕竟他这个小徒弟除了这两件事，再没其他能被冯泰华念叨的地方了。 “我说叫老吴给介绍个小伙子，市政府上班的，还比她小两三岁，又高又帅的，多好！她话都不听完，转身就跑，你跟她说说，都三十了，再拖可不好找对象了！” “这事儿得尊重个人意愿，她憋着劲干事业还不好？你看她去你们医院满打满算四年，都攒了三篇一区了，还带你的学生发了几篇，手术也做得好，得了便宜还卖乖！”楚沭禾吐槽。 他当初想让阚枫景留在首都的，偏冯泰华这个师弟来挖人，阚枫景也更偏向回家乡效力。 G省那医疗实力和省人医的资源，再加上临床工作强度，四年能出三篇一区，还有一篇是柳叶刀，真是烧了高香，再积累过两年，就能冲优青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阚枫景现在还没满三十岁。 “我说你，不开专科我理解，她能力有欠缺，科室牵扯太多，你有自己的考量。人家私生活还管？要是不满意，你把我徒弟还给我，叫她到首都来，我给她留位置！”楚沭禾气咻咻地说。 “我可没说不满意，我哪不满意了，乱讲……”冯泰华嘀嘀咕咕挂了电话。 他能不知道自己占便宜吗？单带他那几个延毕学生**文这一点，算是帮大忙了。 冯泰华不就是怕人跑了，才急着给人介绍对象嘛，想让阚枫景尽快在本地安家…… 出去开会学习进修什么的，万一她和哪个外地的谈上，被拐走了呢？那不得先下手为强啊！ 这话他能直说？ 第5章 第5章 宠托师 阚枫景回办公室，走到著名八卦王何锐同志身后，取下口罩，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何医生，最近有什么热门八卦啊？” 何锐一转身，见是最近的话题主角，讪笑道：“嘿嘿，最近好像没啥事啊，怎么了？” “那谁跟冯主任说我谈恋爱了呢？”阚枫景笑得愈发渗人。 “我……是小张跟我说的，就是那个实习生！”何锐祸水东引。 阚枫景信不了一点，实习生哪敢跟在职医生一起传谣，顶多听到八卦回去和同学背后蛐蛐。 何锐看她这反应，就知道是自己推断错了，坦白道：“就是小张说你上周六五点多钟就下班，这段时间也是，经常准时下班，所以推测……” “我错了，我没经过严谨的验证，但当时只有严护士长在值班室休息听见了啊！”何锐也是有点冤枉，他真没主动跟别人说。 阚枫景无语了：如果说何锐是八卦王，那护士长严佳就是泌尿外科掌管八卦的神，从医生护士到病区住院病人，没有她不知道的八卦！ 上次她值夜班，严护士长还跟她八卦那个□□折断的病人是怎么伤的，那叫一个绘声绘色。 “严护士长知道了，整个泌尿外科还能有人不知道？”阚枫景稍微提高了点声音，好让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听到：“我是收养了只受伤的小猫，这段时间得回家照看！”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人格外关心别人的私生活，婚恋感情类的尤其，而且似乎完全不需要现实支撑，她要是不说清楚，过段时间在有些人嘴里，她估计就要结婚了。 旁边的护士一听，凑过来：“阚医生，恭喜加入喵喵教！我也养了只布偶猫，你家是什么猫啊？看看照片呀~” “是三花小猫。”阚枫景脸上的微笑瞬间真挚，掏出手机，打开相册。 嘿嘿，她这一周拍的两百余张猫片，终于有除了田睿颖之外的人欣赏了！ “哇，真可爱，听说三花都是猫中大美女，长大了一定更好看！小猫适应得还好不，没有软便吧？我家布偶一到家就拉稀，拉得满地都是，所以取名叫稀稀了……” “没有诶，可能是田园猫肠胃比较好，我朋友是宠物医生，她给了我准备了一些常备药，里面有益生菌，说加在饭里不容易软便……”阚枫景也兴致勃勃分享经验。 “这样啊，阚医生方便加个微信不？把那个益生菌发给我一下……” 两个铲屎官聊得热火朝天，互相欣赏了一波猫猫美照，最后还要了田睿颖的微信，说这年头找个靠谱的宠物医院不容易，以后猫猫要是生病去睿安看。 逃过一劫的何锐见状，舒了口气默默溜走。 阚医生真是，感觉笑起来比平时冷着脸还可怕呢…… 一星期过去，阚星星伤口结的痂慢慢开始脱落了，行动也愈发灵活，经常趁铲屎官换粮换水清理猫砂盆时往猫屋外面蹿。 阚枫景怕她关键时刻撞到伤口二次伤害，每次都眼疾手快把撒欢的小猫抓回来并进行爱的教育。 可惜小猫就是犟，越是不让干的越是跃跃欲试，一人一猫每天日常你追我逃。 因为这只小臭猫，最近都没时间去健身了。 阚枫景叹了口气，捏了捏自己变软的肱二头肌，才短短一周多没去健身房，还是不能放松啊！ 又是一个忙碌的周六门诊结束，阚枫景终于抽出时间来到健身房，拯救自己逐渐融化的肌肉。 才刚冲完澡，略有些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 这是阚枫景特意设置的紧急铃声，她赶紧接起电话。 “喂，阚医生，这边有个肾移植配型成功的，今晚要做，预计十点开始，你一助，尽快回医院吧。” “好我知道了，半个小时到。”阚枫景没废话，看了眼时间，八点半。 来不及回家了，术前准备还要时间。 这种紧急手术一般是捐献者生命垂危，签了器官捐献协议的，要在捐献者脑死亡后尽快摘取进行移植手术，否则器官就没用了。 她赶紧收拾东西，擦着滴水的头发往停车场跑。 阚枫景把手机夹在支架上，边开车边拨出一个电话：“喂，田老板，有时间吗，我有急诊手术，今天回不去了，可不可以帮我去给星星加下饭？” 刚看了下监控，猫碗里的粮只剩零星几颗，肾移植手术要四到八小时，情况复杂的十来个小时也有可能，而且不确定肾源送到的时间，等她回家，星星要饿肚子了。 早知道昨天换完粮，就把自动喂食器安上了。 “啊？我妈妈生病，回老家了。”田睿颖想了想，很快说道：“你看下喵喵侠，是一个上门喂猫的小程序，还挺靠谱的，你下个单，跟宠托师交代一下要干些什么就好。” 还有这种平台？ “好，挂了嗷！” 阚枫景挂了电话，先专心开车，到了医院边往手术室走，边打开了田睿颖说的喵喵侠，填信息注册。 看上去很正规，给新注册的用户说明了每个宠托师都会登记真实身份信息和交押金，定期进行线上培训考核。 喂猫过程要拍照上传到小程序，顾客付的钱等上门喂猫服务完成以后，才会到宠托师账上。 选好定位，列表里只有三个宠托师可以选。 阚枫景每个都点进主页看了一眼，最后还是选中了离家最近的一个宠托师，头像是两只挤在一起的猫猫头，奇怪的角度把两只咪的脸型拍得奇形怪状的，有点可爱。 幸好家里是装的密码锁，不然还得叫个车把门钥匙送过去。 填好信息，显示二十五块钱，阚枫景看了看，还有个打赏功能，于是又加了十块钱红包，备注尽快上门，最后付了35元。 小程序上说了会保证每次半个小时以上的服务时间，除了换粮、换水、铲屎，还要简单打扫猫砂盆周围的卫生，以及陪玩，还挺划算的。 很快，等阚枫景到手术室那一层，手机上显示已接单，并跳出一个好友申请，备注是：喵喵侠宠托师——月。 第6章 第6章 你好，阚星星 阚枫景通过好友，看了看时间还早，但她决定先冲到手术室换衣间抢占一双没开裂的拖鞋。 上次穿到一双鞋底开裂的，一走动就夹她脚底板，可太难受了！ 进女更衣室直奔鞋架，还好晚上应该只有这一台临时手术，鞋架满满的选择很多。 挑了一双完好无损成色稍微没那么包浆的，才去换衣服。 一进休息室，横躺在不锈钢长条椅上的何锐被开门声惊醒，猛地抬头，露出一张黑黄油腻的脸。 看清来人，又慢慢伏倒：“阚医生，你来得真快啊。” 阚枫景掏出手机，坐在他对面的长椅上：“我赶过来的，你当二助？这么早到手术室干嘛，困成这样，先在休息室睡一觉再来呀？” 医院里的规培生和住院医，很多能一眼看出来，因为他们事多且杂，谁来都能指使两下，大部分都是面色黑黄泛油、眼袋掉到苹果肌的状态。 她当住院医的时候，也是这副鬼样子，白天黑夜的熬，饶是精力再充足，也被熬干了。 何锐发出痛苦的呜咽：“今天的主刀是郑主任啊，要是不小心来晚了一点点，必然要被他阴阳的。” 阚枫景手一顿，那很不妙了。 郑然，泌尿外科的两个副主任之一，主攻肾移植方向，为人严肃高傲，科室最不受欢迎的医生之一，一副鼻孔朝天目下无人的做派，平等地看不起每一个职务没他高的人。 单是姿态高还不至于惹人厌恶，这人最主要的毛病是嘴巴多，处处挑刺阴阳，而且严以律人宽以待己。 比如阚枫景，因为是八年制博士毕业，经常被他各种贴脸“科普”“正常”读博需要干些什么，有什么毕业要求。 他一直认为起码读十一年的“正经”博士比八年制的基础更扎实，有些看不起阚枫景，认为八年制毕业的水平不够，是注水的博士。 做个手术非要压轴登场，但凡有比他到得晚的，就开始好为人师，张口闭口“我们那时候”“要尊师重道、有礼有节”。 何锐被阴阳过两次，有心理阴影了属于是。 看在他技术确实好，而且因为好为人师，从不藏私，愿意在台上指导的份上，阚枫景暂且能忍，偶尔烦了也会阴阳回去。 毕竟阚枫景也有技术有论文，还年轻有潜力，且有正经主任师叔和大佬导师做后盾，不带怕的。 何锐这类没有后台，还在郑然组里的小医生，就没办法了，只能忍辱负重。 手机振动，有新消息。 [您好，我是您刚刚在喵喵侠下单的宠托师，我是男生，您介意的话可以免费取消再重新下单。] 阚枫景又点进这个宠托师的主页看了看，在昵称后面确实有个小小的淡蓝色♂标志，刚才没注意到。 但是……他主页三十多条评价，都挺好的，另外两个宠托师离她家距离有七八公里。 也行吧，反正家里装了监控。 [没关系，你过去要多久？] 就在刚刚，星星把碗里剩余的几颗猫粮吃干净了。 宁朔没想到这么晚来个急单，不过他还是先对主人说明性别。 养猫的很多是独居女性，比较介意男性进入家里，而且去年还出现过变态，专门借宠托师身份上门偷拿女生私人物品，因此不少人更偏向请女性宠托师上门。 喵喵侠有性别标志，但还是发生过雇主没看清楚就下单，直到他上门通过监控发现是个男的，然后以为他男扮女，或是非本人上门，去找客服投诉…… 所以他现在每次接新客户的订单时，都会先说明自己的性别，对方能接受再上门。 宁朔看了下是密码锁，又看了看时间，回复。 [十五分钟左右，九点半到。] 然后点开手机记事本，打开其中一个便签，复制一大段文字，修改了几个字发过去。 [您好，已收到上门喂养猫猫阚星星的订单，以下是宠托师服务内容，有其他叮嘱也可以说明： 1、换水、加粮 洗净猫碗，并更换纯净水，将猫碗加满粮食。 2、铲屎、加猫砂 如需添加猫砂，请提前告知，如有清洁工具，会简单打扫猫砂盆周围。 3、陪玩 猫猫若怕生躲避则不进行陪玩。 注意： 1、密码锁建议设置临时密码，钥匙请提前告知存放和归还位置。 2、只接已打疫苗的健康小猫小狗。 3、贵重物品请提前收好，上门过程会尽量拍照记录。] 同时，那边发了一张截图过来。 [临时密码：987326 有效期：30分钟] [星星三四个月打，只打了两针疫苗，不过她上周才从医院接回来，很健康，请放心。水有自动饮水机，只需要加猫粮，再喂几颗冻干就好，猫粮和冻干都在客厅的猫屋旁边。小猫腿上有伤还没好全，打开猫屋玻璃门时会往外冲，麻烦挡住她，别让她撞到。] [好的，您放心。] 宁朔赶紧拿过水壶，去厨房接了一壶纯净水，从柜子里掏出一个帆布袋，检查了下里面的东西，把水壶也放进去。 走到猫爬架旁边，撸了撸挤在同一个太空舱里的两只。 “我出门了哦，你们乖乖等爸爸回来，不许捣乱！” 宁朔点开导航，这个地址就在隔壁小区，骑车过去五分钟就到，但第一次去，还要找楼栋单元，电梯也可能要等，所以留了些宽余。 他戴口罩，背起沉重的大黑帆布包，下楼骑上小电驴前往定位地点。 这个小区是人车分流，管得还挺严，他在门岗登记后，才进入地下停车场。 转了一圈，找到五栋二单元。 找到502室，宁朔看了眼时间，9点25分。 他放下帆布袋，先掏出一瓶酒精喷雾，上上下下喷洒覆盖全身，等了几秒，才掏出鞋套穿上，打开手机录像，输入密码。 嗡嗡—— 阚枫景解锁手机，是那个宠托师发来的一段视频。 她戴上耳机，点开那段视频，是从门口输密码开始，直到猫屋面前看见星星的全程。 最后，是男生用轻柔的嗓音说着—— “你好，阚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