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购物狂一觉醒来变成公主》 第1章 穿成公主 “公主醒了,公主醒啦!” 惊喜之声穿透了整座公主府,让原本哀戚死寂的府邸瞬间恢复活力。 任雪欺睁开眼,瞪着头顶繁复华丽的床帐,眉头紧皱。 那上面闪闪发光的,不会是金线吧?! 还有这床—— 她伸出手指在雕花镂空的床架上扣了扣。这颜色、这软度…… 金丝楠木? 任雪欺闭上眼,肯定是睡前短视频刷多了,又做梦了。 不过这梦还挺真实的,有这么多的好东西,哪怕明知是泡影,她也有点舍不得醒。 谁叫在现实中她都买不起呢。 可偏偏就有动静要来打扰她。 “公主,公主?” 一连串的呼喊声再次传来,刚刚就是这个声音把她吵醒的。 先是哭个不休,然后又吵吵闹闹。肯定又是隔壁的鹦鹉在捣乱! 任雪欺不耐烦地翻了个身,把头埋进被子里。 谁知她这一动可不得了,四周又是一片呼天喊地的啜泣声。 睡个觉怎么就这么难呢! 任雪欺长叹口气,气鼓鼓地掀开被子准备去找鹦鹉算账,结果一睁眼人却傻了。 怎么还是刚刚梦中的场景?这么真实吗? 就在她愣神的当口,一张脸忽然怼在她面前,双眼红彤彤的还泛着泪光。 “公主您真的醒啦!” 是那只鹦鹉……啊不对,是刚刚说话的声音。 可她在说什么?公主?谁是公主? 任雪欺看着面前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的脸庞,再环顾并无他人的左右,最终得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推断—— 她……似乎在叫……自己……公主? 任雪欺闭上眼,抬手狠心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 惊呼声与大腿的酸痛几乎同时传来。 满身古人装束的少女扑到床前,死死抱住任雪欺,含着哭腔道:“太医马上就来,公主您可千万不能再做傻事了!” 任雪欺:“?” 她做什么傻事了?她不过就是熬了个通宵看小说而已…… 任雪欺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要不就是这个世界疯了,否则谁能来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等,小说! 看着面前的锦被苏绣、金丝银线,任雪欺忽然有点灵感了,一把拉住少女的手问道:“我这是在哪儿?” 结果这一开口把她自己给吓一跳,嗓子哑得跟破锣一样,说话都劈叉。胸口也感觉一阵疼痛,忍不住就想要咳嗽。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 少女显然也被她这破锣嗓子给怔住,泪水盈眶俨然又有要满的趋势。 “殿下被救起后就直接送回了公主府。陛下听闻此事,立马遣了太医院所有太医前来救治。老天保佑,幸而殿下福大命大……”说到一半眼泪便开始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任雪欺最见不得人哭了,连忙想要安慰她一下,结果手刚抬起,太医就来了。 她摸不清状况,只得闭嘴躺好,装起木头人。 正如少女刚才所说,进来的不是一个太医,而是乌泱泱一群,颇有一股主任查房的架势。 期间她听见太医和少女的谈话,言辞中提到有“溺水”“静养”“明珠公主”这些词汇。再看看周围真实得有些过分的场景,任雪欺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 她该不会是穿越了吧? 不!任雪欺很快纠正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她好歹也是读过不少书的人,现在的这种情况…… 应该是穿书了! 就是她熬夜通宵看的那一本。 想到这里任雪欺觉得也是有些离谱:穿进一本穿越小说里。 套娃呢这是。 不过也亏得她才看完,对书里的大小人物都还记得清楚。任雪欺回想了一下,因为那本书的男主算是皇亲,与皇族之间往来密切,所以故事里的公主有好几个。 但是他们刚刚提到的明珠公主…… 早就死了啊! 是个连正经配角都算不上,只在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里出现的人物。 虽如此,任雪欺对她的印象却非常深刻。 只因这是她整本书中的意难平—— 明明手握一把好牌:出身尊贵,为皇后嫡女,后又被皇帝亲自抚养,备受恩宠。别的公主封号都是以封地来命名,唯独她不同,那“明珠”二字与其说是给她的封号,倒不如说她是帝王捧在掌中的心头珠。 这样一个金尊玉贵的公主,按道理该无忧无虑过一生了吧? 可她却偏偏自己要作死。放着皇帝精挑细选的世家才俊她不嫁,非要嫁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凤凰男。为此甚至不惜违抗圣旨,忤逆圣意。结果成婚没一年就成了寡妇。 故事至此本也没什么,死了一个驸马,再选新的就是了,反正天家之女不愁嫁。谁知这明珠公主竟是个痴情种,驸马死了,她大悲之下竟然跟着殉了情。 可惜了公主府里她积攒多年的金银宝物,因无人继承,最后被她那些打着为公主处理后事旗号的兄弟们分了个干净。 他们拿了她的钱,还要污名诋毁她贪婪:堂堂公主却爱财如命,令世人嗤笑。 好像如此便能显得自己大义,是刚正公允之举。 任雪欺看到这里的时候,简直不知道有多心疼。恨不得钻进书里去,替明珠公主把钱都花了,一分都不给那些伪君子们留! 谁成想,有朝一日竟然梦想成真了。 她真的变成了明珠公主! 此时此刻任雪欺得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一把掀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 “来人啊,开库房,让我看看公主府里有多少钱!” 结果任雪欺一只脚还没落地,便被少女拦了回来。 “殿下您才刚醒,太医说要卧床静养,不可乱动啊!” “我都好了……”任雪欺忍着胸口的疼痛,试图蒙混过关,然而刚说两句就开始咳嗽起来。 少女责备地看着她。 任雪欺闭上嘴,乖乖躺回床上不敢再乱动了。 她也是真的有点怕这副身体扛不住,有个什么好歹的。毕竟古代的医疗水平有限,发个烧都有可能会死人。而明珠公主在书可是真的没救过来死了的,哪怕是现在,不也把自己给折腾没了,才能让她有机会穿进来吗。 好不容易得到变成公主的机会,任雪欺可不想还没享受呢,就把自己给作没了。 可她又实在睡不着。 任谁乍然经历了穿越,恐怕都不可能睡着吧。更何况她这还是土麻雀变成了金凤凰,没有跳起来都已经是她克制了。 脑子里乱糟糟的。 一时想着她意识虽然穿过来了,但却没有明珠公主从前的记忆,周围一个人都不认识可怎么办。一时想着公主金库。一时想万一她因行为反常被质疑,该怎么合理地解释。一时又想公主金库。 那么多的钱要怎么花才好呢? 一想到这里,顿时兴奋得更加睡不着了。 “殿下是不是有心事?”守在床帐外的少女透过纱幔就见床上之人抱着被子一个劲儿地翻来覆去。 “啊。”正在满床打滚儿的任雪欺身体猛然僵住。 她忘了现在屋子里时时刻刻都有人在了!尴尬得半天没说出话来,脑子转了好几圈才憋出一句。“感觉头有点疼。” 此话说完,任雪欺心中忽然灵光一闪,扶额皱眉做出一脸痛苦的表情。“好多事情都想不起来。” 少女一听顿时急了,忙不迭地喊人再传太医。 不得不说明珠公主不愧是被帝王放在心尖儿上的公主。她就这么轻飘飘地一句话,整个太医院便又是一遍主任查房。 一群太医轮流诊脉后,又问了她现在的感受,之后便围在一起嘀嘀咕咕。 也不知商量了些什么,最后从人堆里走出一位看上去年纪最大,应该也是官职最大的来。 “太医?”任雪欺目光焦灼地看着面前留着花白山羊胡子的太医。 老太医颤着胡须又斟酌了片刻,才开口道:“根据公主所言症状,微臣们讨论判断,认为公主可能是因落水后在水中闭气太久,从而导致有失忆之症。” 这正是任雪欺想要的结论。并非她瞎猫撞上了死耗子,溺水,缺氧,脑损伤,本来就有可能会造成失忆。 只不过她现在要比失忆更严重一点,直接换了个魂儿。 有了太医的话做担保,日后她若是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就都好解释了。 想到这里,任雪欺不由得在心中为自己的机智点赞,但面色还是要装出焦急之色,问太医:“可有什么缓解之法?日后是否能恢复?” 老太医面色沉凝地垂下头,“请殿下恕罪,此症暂无万全之法。殿下还须放松心情,待静养一段时日之后再看。” 没办法就好! 任雪欺更放心了。 然而转头她便接到了太医们奋笔疾书开出来的新方子。加上之前的那些,叠一起都能攒个册子了。 一想到喝中药的滋味,任雪欺笑不出来了。 送走太医,少女再回到殿中,一双眼睛又变得红彤彤的。 “又怎么了……”任雪欺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太医背着她说了什么吧。 少女抹着眼泪蹭到她跟前,“殿下从醒来后便没有唤过奴婢的名字,殿下是不是也不记得奴婢了……” 任雪欺:“……” 这话怎么说得她跟个渣男一样。 可是面对着少女泪眼汪汪的注视,她憋了半天也确实叫不出她的名字。 谁叫明珠公主自己在书里的笔墨都不多呢!当然更不会提到她身边的婢女了。 “都怪奴婢,没有照顾好殿下。奴婢太笨了,要是清风姐姐在,定然不会让殿下出这样的事情。”少女说着哭得更厉害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啪啪往下掉。 “那时候殿下一直昏迷不醒,奴婢就想着要是殿下醒不过来,不用圣上下旨,奴婢也不活了……” “后来殿下醒了,奴婢就以为一切都好了。哪知道……哪知道又……”少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脸都憋红了。就像一个难过无措的孩子在倾诉自己的情感。 任雪欺见她这番模样,觉得明珠公主对待自己身边的侍女大约是很好的。 “傻丫头。”任雪欺伸手揉了揉少女的头顶,像哄小孩一般放缓语气,“我现在不也没大碍吗,养几天就都好了。忘点事怕什么,这不是还有你嘛,以后你慢慢把我忘了的都说给我听不就行啦。” “殿、殿下……”原本抽抽噎噎的少女震惊地抬起头,仿佛不认识般看着面前的公主。 公主怎么变得这么温柔了? 从前她可是最嫌弃自己哭的,每次她哭,公主都要说她爱哭没出息。但她知道公主不过是嘴上不饶人罢了,其实心比谁都软。 任雪欺看少女的反应也知道自己估计说错或做错了什么,但她也没办法,谁能只凭想象模仿一个自己完全没见过也不甚了解的人呢?只能硬着头皮按自己的行为模式来了。 太医嘱咐喝药的时辰快到了,少女去后院看煎药的情况。路上遇见在院中洒扫的小宫女,看见她一个个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阿月姐姐,你头上的珠花怎么都乱了啊。” 阿月伸手小心地摸了摸自己的发顶。 这才不是乱了,这是公主对她的爱!阿月决定这两天都不拆头发了! 第2章 开金库 任雪欺耐着性子在床上躺了三天,每日按时按点地灌苦药,就盼着身体快点好起来。 这期间,她让阿月讲了不少明珠公主从前的事给她听。 美名其曰记忆唤醒,实际上是为了解背景。 听得多了,她忽然发现一件事—— 虽然她对明珠公主知之甚少,但是对于阿月提到的其他一些人却很有印象。只因他们才是那本书里笔墨更重的人物。 比如她知道老皇帝会在两年后驾崩,新皇既不是太子,也不是朝中呼声颇高的四皇子,而是现在看起来还不怎么起眼的七皇子。 也知道在阿月口中一贯伪善不与公主相合的皇贵妃,后来却借着明珠公主的死在老皇帝跟前猛刷了一波好感,最终如愿成为了皇后。 不过她也没能得意太长时间,随着老皇帝驾崩新皇上位,她这个不甘放权的母后皇太后没多久便“病逝”了。 …… 任雪欺觉得也挺神奇的,自己这是穿成了前传啊。 那岂不是意味着,她拥有了预判未来的能力! 以明珠公主的身份,再加上这样一个金手指,荣华富贵还不是手到擒来。 越想越兴奋,任雪欺忍不住又开始在床上打滚儿了。恨不得现在就跳起来冲进明珠公主的库房,看看都有什么好东西,立马开始锦衣玉食的生活。 终于,在第四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她的胸口不再感到疼痛,咳嗽也减轻许多。 任雪欺再也按耐不住,早膳过后让阿月召集了府中人手。 开金库!查账! · 明珠公主府共有五个库房。按所存物品分门别类: 一个最大的用来放大件家具如拔步床、罗汉榻、成套的桌椅、屏风、博古架等。 一个放小一点的陈设和摆件。什么绣墩、香几、药柜、脚踏……一箱箱的漆、瓷器皿,餐具食盒。 一个是布匹织物库,各式的绫罗绸缎、绢纱锦绣堆成山。还有数不清的皮料和毛料。 ? 一个装金石玉器和珍宝。从首饰头面、牙雕玉刻,到古玩字画、文房四宝。从宝石盆景,到名贵药材,凡生活起居用到用不到的东西全都有。 除此之外,另有一个最要紧的小库,里面存放的都是御赐或公主的心爱之物。进出全得经过公主的首肯。 任雪欺在开库之前已经先看过了库存名录,对于里面的东西是有一定的心理预期的。 然而饶是她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当库房大门真正在她面前打开的那一刹那,还是惊呆了。 每一个库房、每一个架子都堆得顶天立地满满当当。东西虽多,却不是乱放,每样物品都得到了极好的保管,连盛物的箱盒都精致无比。显然是有人常常清点整理所致。 走进其中,更觉得琳琅满目,叫人不知先看什么好。 还是实物好啊,任雪欺感叹着。 她之前看库单时,总是看不了多久就乏了,没翻几页就上眼皮找下眼皮。 毕竟她不是古人,此前对于历史知识的储备也算不上丰富,好多东西光看名字想象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偏偏那些物件儿的名字还一个赛一个地长,读起来跟绕口令似的,没有直接睡着已属不易。 哪像现在图文对照来得直接。 ?视觉冲击所带来的震撼力,远不是册子上那一条条名录可比拟的。 任雪欺站在深不见底的库房门口,愣了足有几十秒才回过神来。 之前她刚醒时,觉得公主府里金碧辉煌。现在看来,公主府里摆出用出的那些东西,与库房里储存的这些相比,不过是十之一二。 莫名地,任雪欺想起从前听过的西方传说,这让明珠公主在她眼中的形象忽然就变得具体了—— 一条守着宝库的恋爱脑小母龙。 这形象实在过于生动,以至于任雪欺不自觉地弯起嘴角,令匆匆赶来的公主府仆役俱是一呆。 听闻公主要盘点,库房管事立马便分派了人手。一边奉上库存名录,一边搬来高凳长梯。行事井井有条,拿取物品也都轻车熟路,似乎早已习惯了。 看来盘库这样的事情,明珠公主之前也没少做。 巨龙人设实锤!任雪欺在心中给明珠公主盖棺定论,并决定继承明珠衣钵,且将其发扬光大。 然而眼下她却有些犯难。 原本任雪欺是打算看看库房里都有些什么好东西,碰见喜欢能用的便可拿出来用。 可是没想到光库房就有这么多,里面的东西更是不知凡几。凭她一人若是逐一过目,还不知道要看到什么时候去。 但要不都亲眼看一遍,任雪欺又不甘心! 毕竟对于一个购物狂来说,最享受的不是拥有,而是逛逛逛和买买买的过程。 就像守财奴爱数钱一样。 望着面前堆得满坑满谷的宝贝,任雪欺最终决定克制住自己的**,把最期待的金银珍宝仓库留到后面,先从大件家具看起。 她一手拿着库单,一边对照实物,颇有种逛博物馆家具特展的感觉。要是旁边再立上一个个讲解牌,那就更对味儿了。 不同的是,以前逛博物馆遇见喜欢的她只能拍照,现在看上什么手指一点,便自会有宫人上前记录。然后按她的吩咐登记出库,摆到她指定的位置上去。 这感觉简直不要太爽啊! 任雪欺激动得简直要热泪盈眶了,要不是这个时代没有社交平台,她真想发一条朋友圈,庆祝自己终于过上了梦寐以求的生活。 一开始她也没有想太多,只是凭着心意喜好,看见好看好玩的就挑出来。至于拿出来之后要放在哪儿怎么用,其实是没有头绪的。 直到看见摆在角落里的一架双面大屏风时,任雪欺心中忽然生出了要把公主府重新布置一遍的想法。 那是一架双面绣十二月令屏,造型宽大,共十二扇,每扇之间用铰链链接,可随意折叠角度。既能完全展平当做背靠,也能曲折摆在屋中起隔断作用,甚至还可以单独围挡出一个独立的空间,用法多样。 屏芯以米白色半透绫娟为底,按春、夏、秋、冬四季变换绣以十二幅月令图。绣更不必说,能做双面绣的绣娘,绣工自是精妙绝伦。 但这些都并不是这架屏风最吸引任雪欺的地方,真正让她一眼沦陷的,是配色。 既不是唐风浓墨重彩的热烈,也不是宋韵简约清雅的内敛,而是介乎于两者之间的清新活泼。 米白的底上,以粉、蓝、黄、绿为主色调。藕荷色的花配墨蓝色的叶,橄榄绿的蝶翅上生出嫩黄的纹路。撞色活泼,邻色和谐。而同一种颜色又分出不同种深浅来,让画面富有层次,却不显杂乱。 阳光照在上面,整个屏风流光溢彩,散发出顶级丝织品特有的光泽。 任雪欺被这技法与审美兼容的艺术珍品迷得根本移不开眼,不明白明珠公主是怎么忍心让它躺在库房里落灰的。 虽然现如今摆在公主寝室里的那架紫檀透雕镶翡翠屏风看上去更加华贵。可明珠公主应该还不到二十,用这样大面积的翡翠,未免显得太老气了一些。 任雪欺不理解,然而仔细想来这似乎是公主府里大小家具陈设的一贯风格:端庄华丽有余,灵动活泼不足。 所有的物件儿布置都一板一眼,哪像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姑娘住的,简直像个老太太。 任雪欺不喜欢这么古板老气的家居风格,她要换成更轻松舒适的。 上辈子任雪欺没有自己的房子。她的钱几乎都用来买衣服买鞋买包包了,还有各式各样的彩妆护肤品,是实打实的月光族,工作几年一直是租房。虽是租房,但她也都用心改造,尽可能在有限的条件下为自己打造更加舒适的环境。对于室内软装布置颇有心得,还曾动过当租房改造家居博主的念头。 谁知还没来得及行动就先穿越了。 这下子做不成租房改造了,直接升级成豪宅焕新。 预算无上限,空间任发挥。 任雪欺:心中没底,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有了这样的想法,任雪欺索性连家具也先不看了,转而又回到日常起居的摇光堂,仔细丈量起房屋尺寸和布局来。 家装第一步,自然是要先画图纸。 阿月跟在后面,就见任雪欺一手提笔、一手拎纸地满屋子转悠。一边转还一边迈步计数,末了又在纸上写写画画。 阿月不明所以,探头去瞧,发现纸上尽是些看不懂的奇怪符号。还没想明白呢,忽听上首一声叹息。 原是毛笔没墨了。 “殿下别急,奴婢去给您拿。”阿月提起裙子快步跑向放着墨砚的书案,之后便自充当起了移动砚台支架。 任雪欺走到哪里,她便端着墨跟到哪里。 两人就这样在整个屋里转过一圈,直到又转回书案前,二人不约而同都轻呼口气。 软笔真是太不方便了。 尤其对任雪欺这么一个从小用惯了硬笔,只在学校的书画课上写过毛笔字的人来说,画出的东西与其说是图纸,倒不如说是涂鸦。只有她自己能看懂。 不过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任雪欺抖了抖手中线条歪歪斜斜,墨迹浓淡不匀,尺寸也标的横七竖八的平面图。心中对于需要哪些家具已经有了大致的轮廓,这下子再去库房,就不会像无头苍蝇一样盲目乱转了。 要是库里挑完还有缺的,就等之后再去外面买,或者请人新做。 或许是这一次带着明确的目的性,重回库房的任雪欺感受与前次又有不同,从“博物馆”摇身一变成了“家居城”。 她按计划一个类目一个类目地逛过去,首先选中的自然就是那架双面绣屏风,之后又看上了一座云母屏风。 云母屏风的样式有点儿像园林里的花窗,四只瘦瘦长长的木框上嵌以细密的云母薄片,乍看略显素淡,但妙在每一个角度看去都是不同的色泽,极光幻彩。 这个时代的建筑结构与现代有很大差异,屋内几乎不做硬质隔断,就是一个大开间。靠各种各样的屏风、隔扇来分割不同的功能空间。 看得出明珠公主确实如书中描述那样深受皇恩。整座公主府不仅占地广阔,还建得极为气派,比之寻常殿宇也不逊色。 摇光堂面阔七间,进深五间。这样大的体量,若只靠屏风隔断的话,没个十数架根本不够用。数量虽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东一个西一个的难免显得零散杂乱,因而屋里还做了隔扇。 只是风格嘛…… 还是一贯的“明珠式奢华”“明珠式老气”! 名贵的木材配极繁的雕花、金银之上再堆玉石珍宝。主打一个花团锦簇,富贵无边。 可紫檀颜色本来就深,再雕繁花,看上去更老气了。 任雪欺准备全都拆了重做,反正现在家底丰厚,有的是钱! 不过那些就是后话了。 屏风过后她又依次选定了一套新的餐桌椅、几组大小高低不同的柜子、适合写写画画的长桌、可以放书的博古架、午憩休息用的美人榻还有梳洗的妆台等等。 一圈逛下来,明珠公主原先所用的家具几乎被她换了个遍。 除了那张金丝楠木床。 一是她没有在库里看到比这张更好更合适的床,二是她内心似乎隐隐有种感觉,不愿去动这张床。 任雪欺也说不清楚,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情绪。像是直觉,又像是一种本能的反应。好像天然存在于这具身体里。 于是她索性便也不换了。 家具选得差不多,任雪欺却并没有叫人将它们换上去,只是先标记记录。 她还要对摇光堂的布局做一些改造。 第3章 200平衣帽间 明珠公主府总共有多大,任雪欺到现在也不是很清楚。 穿来这几天,为了能早点康复她一直谨遵医嘱卧床静养,连所居的摇光堂都没细逛过,还是今天画图量尺寸的时候才仔细走了一遍。 而她又没有明珠的记忆,原书中对于明珠公主的描述也不过寥寥数笔。是以她现在除了摇光堂和那几个库房外,对于公主府里的其他地方全都一无所知。 不过没关系,慢慢来呗。 就先从摇光堂开始,等她把这里收拾妥当了,再向外探索。反正她现在不用为生计烦忧,有的是钱、时间和耐心。 按任雪欺的想法,她可能要对摇光堂做一点小小的改动…… “全都拆了重做?!”阿月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脸上是克制不住的震惊。 就在刚才,公主跟她说叫她找些能工巧匠来,要把屋里现在的这些隔扇全都拆掉,重新做一批新的。 阿月扭头环顾了一圈殿内,这些雕花嵌宝的隔扇门窗,哪一扇不是价值万金。 公主平日不是最恶浪费了吗,怎地就要全部换掉? “也不是完全重做,只是改造。”任雪欺看出阿月眼中的愕然,解释道,“你瞧这些隔扇,一个个乌漆嘛黑又老气横秋的,衬得这屋里都暗了不少。” “殿下若这么说,好像是有一点儿。”阿月望着外面尚还明亮的天色,再看屋内已经点起的几盏火烛,认同地点点头。 “所以啊,我想把它们改成新的样子,免得再过一阵儿入了冬,从早到晚的点蜡烛。” “那奴婢今日便找人去寻工匠。” 阿月说着就要往外去,被任雪欺拦住。 “倒也没有这么急,明日再去吧。” 晚膳过后任雪欺负着手又开始在屋里面转悠,左看右看,思量着要怎么调整。 摇光堂正房主体呈长方形,内部由隔扇门分割成七个大间。 各个房间一字排开,从左到右依次为:西尽间、西梢间、西次间、当心间、东次间、东梢间、东尽间。 正中的当心间为明珠公主日常待客所用,主位之下分左右各设有三张座椅,每张椅子旁边又配一只可放点心茶杯的方几。 西次间是饭厅,平日里三餐用膳大多在于此处。梢间是起居室,供早晚梳洗、沐浴更衣。最里面的尽间则是卧房。 东边的三间与东边结构对称,只是功能换成了琴室、书房和休憩室。 其实这个布局总体上来说还是挺合理的:一半起居,一半文娱。 可任雪欺转来转去,却总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 感觉这个屋子,又富裕又匮乏的。 富裕在于每个房间的面积都很宽敞,即便是最小的尽间也有一百多平,赶得上普通人一家居住了。七间连在一起面积更是逾千平,十足十的超豪华大平层。 然而这个大平层里却没有厨房,没有浴室,最重要的是没有厕所。看似丰富的空间,细想下来功能又似乎十分单一。 对于任雪欺这样一个曾在大城市蜗居多年,习惯了螺蛳壳里做道场的人来说,只觉得太浪费了! 翻出那张她早上匆匆画就的平面图,任雪欺再次来到桌案前,换了只朱砂笔,按心中想法开始对现有布局进行删改。 首先就是把当心间里那些待客所用的桌椅全都挪了出去,为了那些一年到头不知道能来几回的客人,摆这么一大套在屋子里,实在碍事。 就好像家里面无论大小,只要还有空间就总要留个也不知道要给谁住的客房一样。 任雪欺是个实用主义,一切得先满足了她的需求再说其他。往后这摇光堂里便不待客,只作为她日常起居的私用。 若是遇到有人拜访或者年节办宴需要招待宾客,则一律放至前院。 这也是做公主、宅子大的好处了。 与其他公侯王府的女眷居于内宅,几乎不会踏足外院不同。公主府是全为公主所用。 旁的公主公主可能还要考虑驸马孩子,但明珠不用啊。或许在从前她也要顾及驸马,但以后全都不需要了。 想到这里,任雪欺又在图上划掉了西尽间寝室与梢间起居室之间的隔扇,让这两个房间连通成一体。 然后又在原本梢间北面靠窗的位置画了一个三面封闭的隔间,预备用作浴室和厕所。 就这样涂涂画画,直到夜深被阿月在旁边磨得受不了了才睡下。 次日一早,阿月便差人拿着公主府令牌去了工部,请了擅营造的匠人过来。 任雪欺拿着被她画得愈发乱七八糟,只有自己才能看懂的图纸,亲自跟匠人沟通。 告诉他哪些地方是要拆掉的,拆下来的隔扇门又要怎么改。 她没打算拆下来的旧门就不要了,而是想着能改的就先改。 雕花太过繁复不喜欢的,就哪里不喜欢拆哪里,主要是格心和裙板这两处,拆除之后换上新的,整扇门的风格便大不相同了。 至于拆下来的格心裙板也不丢,留着以后或可做成其他家具摆件。 “这些拆去的隔扇,你们拆掉后照着样子画成图。再附些其他可选的格心、裙板样式,要简洁大气些的,叫我看看。” 其实对于要怎么改,任雪欺心里已经有些想法。但她也想看看现如今流行的传统样式,对比一下哪个更合适,或者两相结合,博采众长嘛。 匠人听着任雪欺的要求,面上虽然不显,内心却是惊讶万分。 他在工部掌管营造之事的时日也不短了。上至皇宫内苑,下到公侯王府,见多了奢靡浪费,挥霍无度之举。 撕锦裂帛算什么,贵人张口一句不喜,再精工再名贵的物件儿也得毁掉。而贵人若是想要什么,便是摘星摘月也得想办法。 今日明珠公主府来工部寻人,说是明珠公主想要翻新宅院。待到入了公主府,却见处处画栋雕梁,金玉满堂,还以为又是公主心血来潮。 可不想公主虽确实要大改屋内格局,却又非一味豪奢浪费。 任雪欺一口气先将要拆的地方讲完,抬头看见匠人眼中神色变幻,大概也猜出了他心中所想。 想必是从没见过像她这样,又铺张又抠门的公主吧。 都大手一挥要拆房子了,却又不制新的,而是把拆下来的东西改一改再按回去。 其实任雪欺又何尝不清楚,做新的肯定比改旧的自由度要高。以她如今公主的身份,只要不逾制,想要什么样的家具做不出?哪怕另辟块儿地建新宅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一切尽可凭她心意。 然而她现虽不用为金钱烦忧,却也知劳民伤财四个字。 即便只是隔扇,但公主府里所用的大小物什哪有凡物?全部换新,这背后所要用到的人力、物力有多少,任雪欺无法计算。 而改造就好控制得多。 以公主府内那几个库房所存,材料估计都尽可就地取材了。而所需耗费的人力按市价来付工钱,说不得还能给这些干活的匠人们提高些收入。 交代完“拆”,接下来就是要“改”的部分了。 任雪欺将匠人带到西梢间与尽间相连的地方,伸手在床的对面划出一大片区域。面积之大,横跨两室,几乎就相当于把原本纵向排列的隔间给横过来了。 “这里的尺寸要量得细些,需要重新加隔板,打柜子。”她一边说着一边亲自示意要加隔板的位置。“隔出的这一间,四面全做柜子或架子,样式不用多繁复,简洁即可。但尺寸需得精细,力求严丝合缝。” “这里有一种张图,上面画了大致的柜架样式,可按图中所示制作。” 说罢她示意阿月去取书案上的图纸。 任雪欺又交代了几处,等到全部讲完,匠人领命告退后,阿月终于忍不住凑上前来。 “殿下布置寝室内的那间屋子是准备放些什么?” 方才她取图纸时,见上面所画柜格有大有小,有些设了门,有些标注做成抽屉式,还有些只是光秃秃的一个架子,架子上还有奇怪的横杆,不由好奇。 “放衣裳啊,以后我的衣裳首饰就都放在这里了。” 任雪欺喝着茶悠游自在地环顾四周,想象着衣帽间建成的场景。她划出的一片面积,粗略估算得有小两百平。日后她便可以尽情裁衣裳、铸首饰,慢慢把它都填满…… 那将是货真价实的,公主的衣帽间! 任雪欺光是想象便已觉得如痴如醉了,恍然没有注意到,耳畔似有人声大叫—— “住手!那得花多少钱啊!” 第4章 谁在说话 因为摇光堂要修整,任雪欺便另外让人收拾了一处院子暂时搬过去,等到这边都弄好了再回来。 趁着这段时间她又盘点了一个新的库房,是放布匹织物的丝料库。 如果说之前的家居布置任雪欺还只是感兴趣,那这挑布料、做衣服,可就完完全全进入到她的领域范围了。 她像是一条渴江河久矣的鱼终于得见汪洋,早膳过后便一头扎进库房里,看这个也喜欢,那个也不错。 而后公主府里的宫人们就看见一匹匹的绫罗绸缎流水似的从库里搬出来。 真有些蛟龙入海,浪花四溅的意思。 最后溅出来的“浪花”足足堆了有半间屋子。 阿月看着桌上、椅上、榻上、岸上、甚至地上都摆着的布匹绸缎,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殿、殿下,这些全都要拿来裁衣裳吗?” 打从阿月跟在明珠公主身边起,就没见过公主何时一次性拿出过这么多料子。要知道布匹虽不是直接的金银,但也是实打实可以换银子的。 阿月跟在明珠公主身边久了,不自觉也变得对金钱敏感起来。 “也不全是。”任雪欺正在翻看几匹鹅黄色的单丝罗,一边看一边扯出一段对着光比划道,“像这几匹轻薄的,我就准备做成帐子,再配几床同色系的衾被。天马上冷了,这颜色看起来便暖和。” 这几天相处下来,任雪欺也算是摸清了阿月的性子,这丫头就是一整个明珠迷妹。也不知道明珠公主之前对她做了什么,让她如此无条件的信任和崇拜。 每当任雪欺做出有异于明珠公主之前的举动时,阿月总会第一时间感受到反常。但只要她稍加解释,她就会立马接受这种变化。 现在便也是如此。 “殿下喜欢,还可再做两身这样鹅黄的罗裙。” 任雪欺摇头,“罗裙便算了,秋日萧瑟本就寂寥,这样浅嫩的颜色在屋里用还行,穿出去就压不住了。不过倒是可以做成寝衣。” 听闻此言,阿月低头再看周围摆放的布匹绸缎,发现大多都是些绯色、胭红、雪青、柿色、孔雀蓝一类鲜亮的颜色。 想象了一下等到冬日落雪时节,公主穿着石榴裙赏雪的样子—— 白茫茫里一抹红。 阿月光是想着便觉得美丽极了。 竟比任雪欺还迫不及待起来,“那剩下的这些,殿下准备做成什么?” 任雪欺正苦恼无人帮她参谋,一听阿月问,顿时滔滔不绝起来。 “这匹雪青色团花纹织金缎,花纹疏密不大不小,雪青与淡金的配色也很相宜,做成裙子想必十分合适。” “再配一件素色的衫子,只在领边和袖口绣一圈花。” 她一边说一边将两匹布料放在一起比对,比完对于这个搭配心中更加满意。 想象着到时再配上合适的发髻首饰,会是一套既亮眼又不浮夸的日常穿搭。 阿月见了亦是击掌赞道:“清雅矜贵,与殿下十分相衬!” 选完日常的,任雪欺又看中一匹不日常的。 挑出一匹颜色红艳如火的欲做石榴裙。 阿月:“殿下本就肤白若凝脂,穿红色尤甚!” 她指着两匹橘绿间色的。 阿月:“分外活泼!” 任雪欺:“?” 合着这是怎么都能夸啊。 心中升起逗弄之意,任雪欺板起来脸,佯做不满,“是不是我披个麻袋……不是,披身麻布你也觉得美啊。” “是啊。”阿月认真点头,“公主,就是穿什么都美!” 任雪欺没法接话了。 不过阿月说得也不全是夸张,论起容貌来,明珠公主也却是当得起封号中的“明珠”二字。 面若芙蕖,光华灿烂。 有这样的一张脸,确实是穿什么都美。 任雪欺把她搭好的料子交给针线房,让她们先行制作。顺便又与针线房的绣娘讨论确定了详细的绣样图案与配色。 她暂时没有在衣裳款式上做什么创新,就按照明珠公主原来的衣裙样式去做。只是细节处加了自己的想法。 对任雪欺来说,这些就已经够新奇了。 等她要是之后久了穿腻了,再想怎么改也不迟。 拿去做衣裳的,只是那满屋布料中很小的一部分,还有许多任雪欺也没想好要做成什么样。只是在库房时看到觉得实在美丽,不忍错过便先拿出来了。 设计、搭配也是个脑力活,急不来。 任雪欺也不着急。 不知从什么时候,她的口头禅就变成“不着急,慢慢来”了。 每天忙忙碌碌,又慢慢悠悠。她发现自己好像突然变得平和了。 不再像从前那么焦虑,焦虑时间、焦虑金钱。焦虑光阴虚度,又焦虑为了不虚度光阴而花费了金钱。 但现在,这些焦虑好像都消失了。 这就是有钱带来的变化吗? 不过她也不是全无烦恼的。 这些天,不知道是身体还没恢复好,还是说留下了什么后遗症,总是幻听。 时不时地就会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