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君他到底行不行?》 第1章 睡就睡了 星历109年,A星军区第12批S级战士即将前往帝星联盟,今夜是他们出发前留在母星的最后一晚。 晏烙头顶悬着幽暗的暖橘色气氛灯,光束斜穿过他手中的暗绿玻璃酒瓶,折射出漂亮的光影。 “我这第几瓶了?”他推了推身边喝得迷糊的板寸。 “一二三…四…唔…怎么数不清了…”板寸揉了一把眼睛,数着桌底泛着重影的玻璃酒瓶,连忙对晏烙摇了摇头:“喝不下了哥,真喝不下了。” 晏烙轻揉额角,转身看向坐在bar暗角的叶榆。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喜欢男人,偏就喜欢叶榆这一款又痞又蠢的,只不过叶榆的性取向一直未知,晏烙隐约暗示了几遍,也不知道是叶榆真没看出来,还是刻意装傻,总之从未得到过任何回应。 晏烙借着酒意肆无忌惮地看着叶榆的侧脸,越看越觉得对胃儿,酒精不愧是壮胆的好物,片刻后,晏烙做了一个决定。 今晚他要告白。 晏烙将玻璃瓶内的酒一饮而尽,起身朝叶榆走去。 刚走几步头有些泛晕,扶着墙适应了一会,不过恍惚片刻,再抬头时,叶榆身边已然站了一个人。 是个熟人,晏烙的死对头,顾承必。 少年生量极高,约摸一米九左右,桀骜的眉目间载着一丝漠色,伸手拍了拍正在和朋友玩牌的叶榆。 “我有话和你说。” 叶榆今儿手气背,正愁找不到借口脱身,见顾承必来了,像见了救星似的勾着他的肩,连忙从桌局中退了出来,“啥事儿啊?” 顾承必余光漫不经心地扫过站在一旁的晏烙,对叶榆言简意赅道:“我喜欢你。” “好说好说,我也挺喜欢你的。”叶榆笑笑,拍拍顾承必的肩。 “你没理解,”顾承必蹙眉,有些不耐,“我说的是我对你有兴趣的喜欢,是想和你在一块的喜欢,懂么?” 站在一旁听完对话的晏烙:? 他捏紧拳头,顾承必这狗逼什么意思?每次评级战斗和自己争第一就算了,现在连喜欢的人也要和自己抢? 叶榆先是愣了一瞬,回过神后后往顾承必胸口锤了一记重拳,笑着边破口大骂道:“喜欢你个头,你爹我笔直!” 顾承必露出遗憾之色:“可惜。” 叶榆瞧着顾承必的神色不像作假,嘴角一抽,“不是吧,你认真的?” 顾承必默不作声,挑了挑眉权当回应。 “发什么酒疯?”这下叶榆是真无语了,面露尬色,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似的,连忙甩开顾承必的手,“你们男铜离老子远点…” 说完也不管他的脸色,跑回桌局提上包就跑。 叶榆路经晏烙时给了他一个潦草地拥抱,“艹,晏烙你说的真没错,顾承必是真有病啊,他居然喜欢男人!” 听到这句话的晏烙瞬间石化。 叶榆的语气,听起来不仅笔直,甚至还有点…恐同。 晏烙的恋爱还没开始,就已被宣判了死刑。 一旁顾承必丝毫没有被拒绝的羞赧,反而在叶榆落荒而逃后,慢慢朝晏烙走来,漆黑的瞳色捎着不愉之色,仗着身高优势不怀好意撞了撞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晏烙,冷声道:“看够了么?” 晏烙的脑袋转速变得越来越慢,就连平日那张憎恶的脸,都在酒精麻痹之下,显得眉清目秀了起来。 当然最主要的,是看顾承必吃瘪,他舒坦。 于是晏烙罕见展现了一回自己的大度,无视顾承必带着刺儿的话语,好心地提出邀请:“喝一杯?” 顾承必没什么情绪:“没兴趣。” “是没兴趣还是不敢?”晏烙单手撑在桌面,扬起头时露出一段白如脂玉般的脖颈,像是春日渡河上优雅的白天鹅。 然而这只天鹅,此刻正在优雅地挑衅他。 顾承必垂眸,盯着晏烙脸上的酡红,那双湿蒙蒙的眼有几分迷离,吐气间晕染着的酒香如丝如雾般将他包裹,醺得他生出了几分逗趣的心思。 死对头下了战书,自然得接下。 酒过三巡,不知多少杯烈酒下肚,晏烙已经浑然,顾承必勉强还能站得稳。 “这杯你的,别想耍赖。”晏烙他从托盘上拿起两杯调制好的鸡尾酒,晃晃悠悠地递到顾承必手中,因没拿稳,红色酒液撒了顾承必满手。 黏腻,湿湿嗒嗒,又凉又腻沾在指缝。 顾承必蹙起眉头,去卫生间清理要穿过舞池,难免要和舞池边上那群酒鬼擦碰,他不太喜欢和陌生人接近,但指尖的触感又实在不适。 思量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去洗个手。 顾承必个儿高长得好,穿过舞池那几步路,不少人明示暗示往他身上蹭,他冷眼瞥去,赶跑了不少趁机揩油献殷勤的酒鬼。 走到卫生间的洗手台前,清水流经,总算洗净了手上的污秽。抬眸望向镜中的自己,锐利的眼中捎着些不耐烦,算不上不近人情,但绝对不算友好。 也就晏烙这种不长眼的,总是往他枪口上撞。 顺手抽了一旁的干手纸,一点点地拭去掌心与指尖上的水渍,慢条斯理的,活像是罪犯在清理满是血污的手那般细致。 身后传来一阵踉跄的脚步,顾承必抬头视镜,是晏烙跟来了。 少年从镜中看他,却不是注视着顾承必的脸,而是视线聚焦在他的手上,目不转睛,全神贯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跟来做什么?”顾承必冷冽的嗓音响起。 夏日迪吧燥热,少年随意扯了扯领口,露出脖颈下大片泛着粉的肌肤,他扶着墙走到洗手池,学着顾承必洗起手来。 “你逃酒,我来抓你…抓你回去。”晏烙反应慢了半拍,回应自然也就慢了半拍。 清水缓缓流经他柔滑的掌心,泡沫在修长的指缝穿梭揉搓,流水聚到有着一轮轮弯月的粉白的指甲,一滴滴落入盂盆。 明明是正常的洗手步骤,却看得顾承必莫名一阵口干咽燥。 他懒得和人争辩,漠声中裹着不耐,“你千金大小姐么?洗个手用这么久?” 晏烙脑子虽昏沉,骨子里却自带叛逆劲儿,偏和顾承必作对,慢吞吞地掬水又洗了一把滚烫的脸。 “擦干走了。”忍不了晏烙拖拖拉拉,顾承必上前抽纸往他脸上手上一摁,干手纸质地偏印,少年的脸不过片刻就被蹭得发红。 “疼!”喝晕了的晏烙狠狠瞪着作恶之人,谈吐沾了些嗔恼。 “金贵。”细皮嫩肉地真难伺候,顾承必哧了一声,动作轻了不少。 本以为这位养尊处优的小少爷要像平日那样对他颐指气使,谁知下一秒,他的手突然被晏烙带着潮意的五指握住。 少年温热的指腹一寸寸摩挲过他粗粝的掌心,只见晏烙抬起头,好奇有突兀地问他。 “顾承必,平时你用手用得多吗?” 气氛僵了片刻,都是男人,顾承必没有隐瞒。 “还行。” 说完话,他低头看向自己和晏烙交缠的手,心中虽有疑惑,却也没有立马抽回。 “就没用过别的?”晏烙的指腹往他掌间的薄茧抚去。 顾承必弯了这么多年,哪能不懂他的暗示。他微微俯身,看向少年醉酒后发红的眼尾,将他此刻的面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观赏了一遍,才扬起单边唇线,“怎么,今天想让我用用你的手?” 少年将视线从顾承必的手上缓缓上移,手也随之抚上他的眉骨,啧,侵略感那么强的一双眼睛,也不知道软下来是什么模样。 好想看。 “好啊,”晏烙漂亮的眼梢一扬,毫不避讳人,伸手去扯他的皮带,连扯带拽的,动作蛮横又生涩,“那就先验个货。” 这时逼仄的洗手台又挤进来一人,顾承必把晏烙往自己身前拉了拉,用宽阔的肩背挡住多事者探究的视线。 “你想在这?”顾承必紧叩住少年轻细的手腕,另一只手捏起晏烙的下巴掰向自己,刻意压低的嗓音暗藏哑意,“疯了?” 晏烙露出两个酒窝,上一秒还乖巧地笑着,下一秒水光潋滟的眸忽涌上揶揄之色,伸手在顾承必的脸上轻力拍了拍,另一只手的指尖划开他的裤链,恶趣味十足,“顾承必,原来你也要脸啊?” “对你,我也可以不要脸。” 清醒的时候也就算了,怎么会有人喝醉了酒也能这么精准无误地撞上他的枪口,顾承必被晏烙明目张胆的挑衅引燃,刚想挥拳往这张漂亮的脸蛋上一砸,谁知拳风化做绵掌抚上少年的脸颊。 顾承必心惊,蹙眉愠怒:“晏烙,你对我用控制术。” “不是想对我不要脸吗,”晏烙笑了笑,“那就来啊。” 事态便是从这里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翌日下午两点。 宿醉不好受,晏烙刚睁眼,就被髀间的黏腻搞懵了,他猛地掀开被子。 胸前一片瑰色,腰上几抹青淤,腿间数星稠白。 昨天他是醉了,但不至于醉倒不省人事,夜晚的荒唐如丝如线被勾了出来,那一声声被迫喊出的“老公”,被摆出的一个个夸张的姿.势,在清醒时想起尤其令人面红耳热。 晏烙的羞耻感逐渐归位,他刚想扇身后还顶着他的人一巴掌,结果手腕却被顾承必当场拦截。 顾承必早已醒来。 “你…”身上一股拉扯的疼,晏烙想骂人,却又想起昨日是自己发出的邀请,甚至还动用了异能。 想到这,原本气势恢宏的质问顿时泄了一半气势,但一看到自己身上的光景,又来了脾气,“你狗不狗,做就做,弄出这么多印子干嘛?” 顾承必也不知出于什么恶趣味,凑到他耳边故意恶心他,“你也不赖啊,要不要摸摸我背上被你挠了多少道爪印?” “你的印衣服一套就看不见了,我这脖子和脚腕…怎么手上也有?顾承必你变态吧?”晏烙越说越气,看着腕间被大力圈出的淤痕,推了一把对方,“你这让我怎么遮?大夏天的你让我去哪找高领?!” 顾承必毫无愧疚之心,三两招将扑腾个不停的晏烙制服,胳膊肘压着少年的脖颈,令他动弹不得,低喝道,“闹什么,昨天对我用精神控制的不是你?爽得人不是你?要个不停的人不是你?” 一提昨夜,晏烙自知理亏,却又不甘心地讪讪开口:“少来,你自己明明也很舒服。” 更何况,顾承必要是意志坚定,压根也不会找了他的道。 两人默契地不再说话,毕竟谁能想到平日里八字犯冲见面就掐的两人,在床上竟如此干.柴.烈火。 冷静的时间里,晏烙点了只事后烟。 顾承必这人晏烙还是放心的,家教严,社交圈简单,卫生安全上估计没问题,不然也过不了帝星联盟的审核,再加自己昨夜爽也爽到了,你情我愿的事情,确实没必要做出一副被日后悔不当初的模样。 想通后,晏烙做了决定。 “微信里的钱你先收着,算是给你的辛苦费加封口费。”晏烙先发制人,拿过手机给顾承必转了十万,用余光观察起顾承必的神色。 顾承必原先担心按晏烙不肯吃亏的性子,清醒后必会向他讨要个说法,他本也准备用钱息事宁人。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实在多余,俩人身份倒转,晏烙才是那个提裤子走人的无情渣男。 “不够?”见对方蹙眉,晏烙略有些紧张,继续加码,“今后去了帝星一别两宽,只要别找我麻烦,钱可以加到你满意为止。” 顾承必嗤笑出声,“我找你麻烦?晏烙,谁给你的脸?” “那是再好不过了。”晏烙情不自禁松了口气。 见此,顾承必十分不屑,“放心,谁先纠缠谁是狗。” 第2章 还不是狗 距离“被睡事故”发生已过去了三天。 钻进前往帝星的飞船后,晏烙缩在个人舱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到联盟基地那日,晏烙身上那些被顾承必弄出的痕记终于消得差不多了,除了脖子上还有一星两点… “尊敬的联盟战士您好,您乘坐的飞船马上就要降落至帝星联盟,请各位战士在飞船落地后穿上战斗服,搭乘专车前往基地广场进行能力检测与划区。” 机械的电音广播在舱内响起,晏烙翻箱倒柜,终于将自己那套皱皱巴巴的战斗服从塞得满满当当的行李箱中扯了出来。 换号战斗服后,他在镜子前随意抓了一把头发,三天内第一次打开了舱门。 “我一直当对门没人呢,原来住着个漂亮弟弟啊…”对舱门开启,走出的女孩涂着红唇,黑发紫眸,美得不可方物。 晏烙面无表情点了个头以示回应,外人看着高冷,实际只是他面对陌生人习惯性地拘谨。 紫眸少女把玩着自己的波浪卷发,无视他的冷漠,用微微上挑的狐狸眼细细打量着晏烙,同他继续搭话,“咦,你这战斗服是不是有些不合身啊?” 闻言,晏烙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 的确,领口狭窄,袖子偏短,勒得他有几分难受。 这件战斗服是他三年前,十五岁刚进白兰星军区时他父亲给他定制的。可惜没穿几次就闲置了,原因无他,在白兰星,晏烙根本用不到这玩意儿。 因此在收拾行李时,晏烙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勉为其难把这套早已不合身的战斗服塞进了行李箱。至于今天为什么要穿,自然是这大高领,好遮脖子上狗咬的吻痕。 晏烙言简意赅,“略小,但勉强能穿。” 这时,身后那扇舱门缓缓打开,一个高大黝黑的男人从舱内走出,看见黑发少女身边站着的晏烙,不善的目光直朝他瞥来,视线停留在战斗服的标牌上。 “A货还是二手?怎么也不买件合身的,现在的年轻人,就爱打肿脸充胖子。”讥讽的语气,摆明了是想让晏烙难堪。 晏烙并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但想起临走前,父母和姐姐那一番叮嘱,晏烙勉强收起了自己的狗脾气。 星际战争连年不断,各个行星每隔十年需派遣星球上最出众的一批人送往帝星联盟,以此维护星际秩序,这批战士在通过联盟考验后,便成了星际判决者。 能在帝星混出头的判决者,不仅在星际的大事上享有决议权,还能为自己的母星换取和平还有大量的财富资源。 白兰星本次派遣了十六名S级战士前往帝星,被给予厚望的晏烙作为其中之一,自然不会一开始就把自己当成靶子使,尤其是在不知道对方来自什么星系能力范围的情况下,他必须学会隐忍。 “不高兴了?哟,还说不得?”那黑皮男人咧嘴大笑。 然而,大概是隐忍功夫不到家,掀起眼皮时,晏烙左眼黑瞳闪过一丝绿光,下一刻又变回漆黑的瞳色,指了指男人的耳朵,做出无辜神色,惊愕道:“你耳朵…” 男人感受到耳道窸窣作响,疑惑间,他借着玻璃窗反射,看见数条百足蜈蚣争先恐后地从自己的耳朵里爬了出来,蚣足密密麻麻踩踏在他惊恐的面部,有的蜈蚣甚至掉入他的衣间。 男人大惊失色,连忙堵住自己的耳朵,可堵住左耳,白色蠕动的蛆虫又源源不断从右耳、鼻孔里冒出了头,“救命!救救我!林予姐!我…我身上好多虫子!啊,我脖子上怎么还有一条蛇!” 在一旁目睹了一切的紫眸黑发少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哪里来的虫子和蛇呀?怎么大白天还说胡话?” 黑皮男惊慌失措地愣在原地,皮肤上爬虫碾过的触觉明明清晰可感,还可视可闻,但想拍开身上的不明生物,却发现手过之处,皆是虚影,“这…这是怎么回事?” 晏烙伸出手轻触黑皮男肩头小指粗细的黑蛇,小蛇顺势温顺地缠绕上晏烙的无名指。 “是啊,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晏烙眼风扫过黑皮男,抿唇轻笑,调皮又恶劣地重复着他刚才的话,“哪里有蛇?我怎么没看见。” “手上,在你手上!”白玉般的指上盘绕着一尾墨蛇,正“嘶嘶”地朝晏烙吐着赤红的蛇信子。 “我怕蛇的,你不要吓我。”少年蹙眉佯装恐惧,低头看自己的手,“咦,没有呀。” 晏烙展开修长细白的五指,手心柔嫩,空无一物。 “这,这怎么可能!” 晏烙玩尽兴,懒得再与他们周旋下去,于是不再顾黑皮男的神色,提着行李箱下了飞船上了指定的专车。 越野车行驶过坑坑洼洼的崎岖山路,绕过一片片阴森湿凉的林子,晏烙降下车窗,空中雨后土壤的潮湿扑面而来,不算好闻。 约莫开了一个多小时,他们终于从幽暗森林中绕了出来,开至铜墙筑成的关卡前,一排训练有素的守卫军操作着蓝光系统对他们进行初次扫描,机械的女声从仪器中传来: "检测通过,无安全隐患" 又接连走过了两个相同的关卡,他们才算正式进入了帝星联盟的基地。 “天,这也太严了吧,我妈说帝星上好吃好玩的可多了,这…这基地长在荒郊野外的,守门还这么严,想出去吃香喝辣…我还是吃土吧我。”坐在晏烙身侧的男孩眉清目秀,托着下巴唉声叹气。 男孩名叫唐寅,来自晏烙的邻星,克莱星球,一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看起来尤为健谈。 副驾驶位置上坐着的是个混血,听到他的话后,用蹩脚的中文同他们对话:“我爸说,等我们通过了这三个月的联盟考核,成为星际判决者后有的是逍遥日子,出门玩还给你配司机,有专车接送呢。” “真,真的吗!”原本灰头土脸的男孩瞬间两眼放光。 “他说的不错,但前提是你得先通过考核,你们在母星上虽为S级强者,但在这里…可能就排不上号了。毕竟来这么多人,通过率却不足百分之五,大部分都是要被刷掉的,”司机娴熟地打着方向盘倒车入库。 “到地儿了,下车后直接按路标去基地广场进行检测,祝你们一切好运。” 一行人依次下车,到了基地广场才发现这次来的联盟战士足有四百人,人数比以往整整多了一倍。 “四百人?怎么这次来的这么多?”唐寅拖着行李箱,站在广场的草坪上掰着指头数了数,仰面朝天悲怆万分,“通过率不足百分之五!那最后只能成为判决的人还不到二十个吧?老天,我真的不想卷…” 晏烙晕车,一路上没怎么说话,下车后呼吸了新鲜空气,脑袋舒爽了不少,拉过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唐寅,“走了,先去做检测吧。” 唐寅像一朵被雨打蔫儿了的小黄花,屁颠屁颠地跟在晏烙的屁股后头。 检测点摩肩接踵的,他们来得迟,且这儿插队的人还不少,好在晏烙和唐寅也不着急,排到他们时,也将近西沉日暮。 夏日黄昏绵长,落日的辉色映照在检测棚的塑料墙面,折射出漂亮的金光。 检测人员趁空隙时间里伸了个懒腰,推了推鼻梁上的防护镜,看向最后几名还没轮到的年轻战士,和同事聊天。 “老教授们今年要乐开花了吧,这次你们蛇区一次性来了这么多好胚子,早上那一批居然测出一个SAAA,不像天蛛…唉,到现在连个B的影子都见不着。” “行了,控制系战士本就不多,B级以上更是稀少,你们就平常心对待吧。”对方同样遗憾,拍拍同事的肩膀,“最后几个人了,咱们早做完早收工,晚上去二食堂吃火锅。” 唐寅在门口套上检测仪器进入检测棚,十分钟后,原本那个一脸丧气的检测员盯着数据显示屏咧开了嘴,连忙招呼着还在操作的同事:“2A!控制和治疗都是A,老何!我眼睛没看错吧!” 另一个检测员同样大喜过望:“这下开心了吧,你们王教授估计要笑得合不拢嘴了。” 晏烙站在棚外帮唐寅守着行李箱,见唐寅被人从检测玻璃房中用担架架出来时,皱眉道:“他怎么了?” 唐寅躺在担架上朝晏烙摆了摆手:“遭罪啊…遭罪…” 话还没说完,头一歪,人就昏死了过去。 晏烙:“?”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唐寅说得遭罪是为何意了。 晏烙套上检测仪器走进检测棚,一脚迈入巨大的圆柱结构的玻璃罩,自动门关上后的那一刹那,强烈的失重感袭来,晏烙整个人悬浮在玻璃罩内。 接在身体上的管子传来酥麻的电流感,随着时间的推移,刺痛如附骨之蚁般,啃噬着他的骨肉。 晏烙的额头冒出一层薄汗,脖子青筋暴起,涨得通红,似是忍受了极大的痛苦。 玻璃罩外仪表盘“滴滴滴”叫个不停,攻击程度已达到被检测者最高承受水平。 被检测者皱眉,摇了摇头,“他的防御与治疗系数几乎为0,抵挡不了攻击,不能进行自愈,再测下去会有危险。” 就在他准备按下减压键结束检测状态,那个叫老王的检测员却制止了他的动作,“再等等。” “这孩子承压已经超负荷了,”检测员看着玻璃罩内少年的脸上血色全无,然而老王却盯着显示屏无动于衷,他皱眉低喝,“老王,你到底再想什么?评级出现了两个E,就算攻击和控制拿了双A,联盟也不会要的。” 老王看着显示屏内波动的数据,深呼吸了一口气,不敢置信一般,将同事拉至屏前,指着屏幕问道:“那若是出了一个S呢?” “什…什么?” “我说,若是出了一个S级的控制师呢?” S级控制师,那自然要另当别论的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还不是狗 第3章 还不是狗 晏烙昏迷前,金属头套上的表盘仪器的数据噌噌上涨,随后一声刺耳的"滴"声刺入他的耳畔,脑内轰鸣作响,眼前突现一片白光后,他不堪重负垂下了脑袋,陷入昏厥。 检测报告结果出得很快。 姓名:晏烙 编号:BL12-02(天蛛) 各项检测:攻击D、防御E、治疗E、控制S 联盟从不收双E级别的战士,倘若连自保和自愈的能力都没有,又如何在残酷的帝星基地中生存三个月? 但,如果出了一个S级控制师,那就另当别论了。 帝星联盟建立以来,S级控制师屈指可数,唯一还在世的已是耄耋之年,早就回归母星钓鱼喝茶,不问世事了。 对此情况,最高判决者连忙开了个紧急会议。 得知帝星今年出了个控制奇才的蛛区老教授王时平,拄着拐杖杀到基地中心,戳着最高判决者的脊梁骨,大放厥词说,他们要是敢按规矩敢把晏烙打包送回家,他就敢一把火烧了这帝星基地。 在蛛区大佬的威胁下,基地最终决定留下这个偏科极为严重的少年战士,不过有一个要求,晏烙必须在考核期的三个月内,摆脱双E的指标,才有资格成为判决者。 双方各退一步,仍在昏迷中的晏烙不知不觉被望寄予厚望,同时也安排了沉重的实操课业。 晏烙是在一间宽敞的卧室里醒来的,落地窗采光极好,雪白的羊毛地毯松软,甚得他心,想来这儿应该就是基地宿舍了。 他刚要下床,隔间的人刚好开门进来,男孩眉清目秀,生着一张人见人爱的娃娃脸,见到晏烙下床,立马跑了过来。 “晏哥!你醒了!” “我睡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情况?”晏烙开窗通风,远处是望不见尽头的层叠森林,空气里被林风树影沾上潮湿的绿,午间的灼风滚烫,吹了一时半刻,他又难忍夏日的炎热,“啪”一声合上了窗。 唐寅是昨天早上醒的,原本想出门走走,蛛区上下却把他和晏烙二人当成大熊猫一般,生怕磕着碰着,整了个三日观察期,说什么也不让唐寅出门,让他安心在宿舍休息。 听完他的解说,晏烙抿唇一笑,想来这几天,是憋坏唐寅这个话唠子了。 “不过晏哥,你控制级别居然这么高,天呐我真是出息了,能和你做室友,上一个S级控制师,我还是在教科书上认识的呢。”唐寅激动的同时不忘夸夸自己,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咧嘴傻笑,“不过我也不赖啦!能和你做朋友,我够格!” 是个讨喜的性格,晏烙笑着“嗯”了一声,问道:“介意给我看看你的检测报告吗。” “这有什么介意不介意的。”唐寅撩开袖子,把手腕上的机械套圈露出来,另一只手勾上晏烙的脖子,“没想到吧,咱俩偏科也偏一块去了。” 唐寅的治疗和控制都是A,但防御与攻击都是C。 “控制需要大量的精神力去操控,自然没有余力留给防御和攻击。” “害,这倒是,”唐寅拉着晏烙继续说自己搜寻到的八卦,“我们这届厉害的都集中在蛇区,蛇区就是主攻击的区院,居然出了一个SAAA,实力强就算了,他们长得还贼好看。” “自信点。”晏烙拍了拍唐寅的肩,“你长得也不赖。” 晏烙对自己的检测报告虽有惊喜,却不意外,他在白兰就是小有名气的少年控制师,饶是拥有高额攻击性的顾承必,还不是拿他没什么办法。 思绪拐到顾承必,便不由自主想起顾狗那夜撞入他的疯劲,晏烙猛不丁打了个颤。 “咋了晏哥,空调太冷?”唐寅关切问道。 “没事,”晏烙下意识摸了摸脖子,脑子里又浮现出顾承必匍在他脖颈间吹气的画面,立马弹开了手,尬笑着转移话题,“对了,你说的那个SAAA叫什么来着?” 唐寅挠起后脑勺,认真思索,“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不过我看论坛上的人,都叫他什么会漏的春、药?” “会漏的…春、药?行走的春、药吧?”晏烙咋舌,觉着能被这么命名的,估计是个招蜂引蝶的惯手,他不太感兴趣,转眼就和唐寅聊到了别处。 三日观察期一过,两位国宝级别的大熊猫终于解放。 刚迈出宿舍楼,晏烙就被迎面走来的少女塞了一提花篮,“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是个熟人,紫眸,黑发,大美人。 晏烙记性不差,女孩名叫林予,搭乘飞船来帝星那一趟,住他对舱。 唐寅看得眼睛都直了,掐了晏烙一把,嘟囔道:“我去晏烙,从上专车起咱们就一起了,我怎么就没有小花篮?” 林予靠在白墙上双手抱胸,打趣唐寅道:“你要是把他的chat推给我,我送你两提小花篮。” 三人长相惹眼,不过在楼下站了一时片刻,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好在林予此番前来并不是为了什么上演什么告白戏码,她打了个响指,三人身侧瞬间围上了一圈纯白色结界,隔绝了周围的一切。 “在论坛上看到蛛区测出了个S控制师,我就猜是不是你。” 晏烙在飞船上戏耍黑皮男那次给林予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半点亏都吃不得的漂亮少年,天使般乖巧的面容下竟有如此诡谲的手段,几乎是下意识决定,她不能与此人为敌。 既如此,林予大大方方地朝晏烙伸出手,“此番前来,我是想和你合作的。” “合作?”晏烙歪了歪头,不解问。 “基地会根据战士的天赋划分领域,天蛛区主控制、黑蛇的人擅长攻击、坦熊区的人主防御、灵蝶的专攻治疗。考核前一个去四区学理论课,一个月后联盟基地会把战士们放到模拟战场上开启生存模式,最后存活下来的百分之五,成为第十二批帝星判决者。 “显然,对于生存战,合作无疑是最佳的办法。” 林予声音不疾不徐,最后给出了一颗重磅炸弹,“我的检测报告是4A,和我合作,应该不会亏。” 唐寅张了张嘴,“你你你你就是蛛区的4A?” 林予蹙眉,“我四项持衡,暂时还没选区。” “还没选区…”晏烙问,“所以你是在等我的答复?” “没错,我虽倾向做天蛛的控制师,但一个团队有一个控制师就够了,我不想成为你的敌人。”林予掀起眼皮,紫瞳中一片坦诚。 若林予选择做控制师,未来在战场相遇,会是一个不容小觑的敌人。 晏烙过去习惯单打独斗,不过在这个人才辈出的新世界,他不得不考虑最有利于自己的生存模式,当下他身为一个SDEE偏科生,血条短得吓人,是个货真价实的脆皮。 明枪难躲暗箭难防,若他的防御和治疗跟不上来,稍有不慎就容易在生存战中丧命。 想通这一点,晏烙毫不犹豫回握住林予的手,“合作愉快。” 唐寅一听着了急,生怕室友这条大腿被旁人抱去,弱弱地举手,“那个,如果要合作,能不能带我一个,我可以做治疗师,我血条贼他妈厚,可以做你们的奶妈。” “A级控制说不要就不要?蛛区的教授又要气吐血了。”想起这几日有关蛛区王教授的传闻,晏烙打趣道。 林予耸肩,“无所谓。” 唐寅思索了片刻,最后摇了摇头,“比起大家更希望我成为的,我更想做自己喜欢的。” 林予侧目,语露赞赏,“我支持你。” 唐寅嘴角上扬了好几度,亮晶晶的狗狗眼转向晏烙。 “看我做什么,手放上来。”用胳膊肘撞了撞他,笑着催促道。 “合作愉快!” “我们必胜!” “干掉敌人!” 三只手交叠,口号喊得七零八落,毫无默契。 撤下结界后,林予拎起单肩包往蛇区的方向走去,唐寅则是中途改道去了灵蝶。 * 蛛区大佬王时平这俩天小日子过得尤其滋润,几十年没收过一个A级徒弟,如今一来就来了个S一个A,还有一个4A的姑娘虽然没选区,但每天在天蛛楼下徘徊,想来过不了多久也将成为他的门生。 于是乎,王时平一时之间,成为了四区中最令人眼红的老教授。 王老教授一开心,开了饼陈年老同兴请朋友们喝茶,表面为了平息好友的怒火调和同事间的关系,实际却是在暗戳戳的炫耀。 蛇区谢教授实在受不了王教授的德行,掀开茶盖拂了拂杯面的茶叶,幽幽道:“我今年收的这个也不错,一个S三个A,其他不说,关键是各项全能啊。” “那孩子的确资质好,”王时平哪能听不出谢振话中的意思,显然是在暗讽晏烙偏科严重,回道,“不过…” 话音一拖,剩下的话被他意有所指的笑声所代。 在场自然都明白那声笑意味着什么。 众人皆知,再强大的输出在绝对控制面前,都能被瞬间被秒成渣渣。 谢老教授气得吹胡子瞪眼,冷哼一声,把茶杯往桌上一搁,“王老头,你可别得意的太早,三个月甩掉双E指标,可不简单。” “那就不劳谢教授操心了。”王时平低头品茶,气定神闲。 桌上东北角的手机一震,一旁灵蝶区年过半百的妇人瞥了一眼手机提示,下一刻,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喜色。 “林教授,是有什么喜事啊?” “失陪失陪,”林萍优雅起身,“老王,您那位双A的门生,改来蝶区报道了。” 王时平笑容一僵。 下一刻,谢振的手机也发出一声响亮地提示音。 “诶林教授,您等等我,”谢振上一刻还在吃瘪,下一秒却乐开了花,“那位在蛛区楼下转悠半天的4A姑娘,啧,到我蛇区了。” 王时平握着茶杯的手一紧。 临走时居然还往王时平那瞥了一眼,绝对故意的,好不可恶。 一直在狂敲核桃的坦熊区教授的手机,此刻竟然也不合时宜地震动了起来,王老教授身形一顿,心脏差点骤停。 “我老婆的电话,”熊教授搁下手里敲到一半的核桃,体贴地顺了顺王时平的背,“放心,E级的防御,倒贴给我都不要。” 熊教授:我用老王的衣服擦手他应该发现不了吧,嘿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还不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