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同人》 第1章 第一章 炭治郎正在把炭装进篮子里,母亲走出门来,为他擦拭脸上的灰尘。他们在门外交谈着。我也停下手中的活,出门看他。 “炭治郎,要出去了吗?” “啊,姐姐。嗯,我想多卖点炭,让大家在新年可以吃得饱饱的!”炭治郎笑着说。 我轻轻地说:“是吗。不要勉强自己哦。” “放心吧,姐姐!” “啊,哥哥,我们也要出去!”弟弟妹妹们跑过来,鼓起腮帮子说。我呼呼地轻笑,炭治郎拍拍他们的头,微笑着说:“茂,我回来会给你带东西的!花子,我也会给你讲故事哦。” “好耶!” 竹雄过来了,炭治郎拜托他砍下木头。竹雄听说他又要出去,有些别扭地低下头:“嗯嗯……我会砍就是了……但是更想一起……” 哎呀呀,我可爱的弟弟…… 我用一种温暖的目光注视着弟弟,炭治郎也温暖地笑了。他把手放在竹雄的头顶上,摸乱了竹雄的头发。 “嗯,下次我们一起吧!好乖好乖!” “喂!别摸我的头!” 竹雄有些害羞地把脸转向了一边。 祢豆子背着六太过来了:“啊,哥哥!你要出去了吗?我刚刚把六太哄睡着,因为他肯定会大吵大闹的……” “嗯,弟弟妹妹们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辛苦了,祢豆子。等会我来吧。” “嗯嗯,没事的!姐姐不也有工作要做吗?” “已经差不多要做好了哦。没事的。” 我摇摇头。 …… 我们又谈论了一会。 炭治郎该启程了。 “炭治郎,路上小心。”母亲叮嘱道。 “好的,妈妈!再见!” 我站在祢豆子的旁边,揽住弟弟妹妹们。日子虽然辛苦,但是十分幸福。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炭治郎背着满满的炭筐的身影,在雪地中渐渐变小,最后消失在山路的拐角。家里又恢复了平静。 稍微挥散了心中的那一点寂寞,我帮着母亲收拾好门前的杂物,祢豆子乖巧地带着弟弟妹妹们在屋内玩耍。竹雄虽然嘴上抱怨想和哥哥一起砍柴,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拿起斧头去了后院,砍柴的声响规律地传来。我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心里一片宁静。 看着在母亲膝边嬉笑的六太,看着忙碌却带着笑意的祢豆子,我在心中确认,这就是我的归宿。 夜幕悄然降临。 晚饭后,我将睡着的六太轻轻抱到铺位上,为他掖好被角。母亲催促着我们早些休息。屋外,雪似乎下得更大了,万籁俱寂,只有风吹过屋檐的细微呜咽。 ……太安静了。 一种莫名的不安,如同水底的暗流,悄声无息地爬上心头。是我想多了吗?或许是白天炭治郎离开时的那一点不舍在作祟。我摇摇头,试图驱散这无端的情绪。 炭治郎今天晚上没有回来,稍微有点担心。但是那个孩子,一定没问题吧。对了,天越来越冷了,回来要给大家再缝些衣物才行…… 躺在弟弟妹妹们的身边,听着他们均匀的呼吸声,思考着日后的事情,我渐渐沉入梦乡。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血的气味。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铁锈般的气息,蛮横地撕裂了安静的夜晚,也瞬间将我从浅眠中狠狠拽出。 几乎在同一时间,凄厉的惨叫声与撞击声从屋外传来。 是母亲的声音。 “快跑——!” 凄厉的话语如同惊雷一般在我脑中炸裂开来,内心深处那片被遗忘的黑暗、四溅的红色、冰冷的怀抱……所有破碎的记忆在这一刻被血腥的气味强行粘合,变得无比清晰。 “鬼……!” 我猛地坐起,心脏疯狂地擂动着胸腔。 身边的弟弟妹妹们也都被惊醒了,花子吓得哭出了声来。 “别出声。” 我压低声音,将食指抵在嘴边,一把将最近的茂和花子护在身后。祢豆子也惊醒了,她眼中充满了恐惧,紧紧地抱住了六太。 门外,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以及某种东西被拖行的摩擦声。 “呜……” 祢豆子捂住嘴,抱着六太,颤抖不止。 不能出去!绝对不能出去! 我的目光迅速扫过房间,最终落在那个沉重的衣柜上。 “祢豆子,来!” 我们使上所有的力气,无声地将衣柜推了过去,死死抵住房门。然后,我让所有弟弟妹妹躲到房间最深的角落,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他们前面。 竹雄脸色惨白,手里紧紧握着砍柴的斧头,站在我身旁。他的身体在发抖,眼神却异常坚定。 时间在极度的恐惧中缓慢流逝。每一秒都像一百年一样漫长。门外的声响时断时续,每一次都让我们的心脏骤停。 突然,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死一般的寂静,比之前的嘈杂更让人窒息。 我们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有几分钟,或许是永恒…… “吱呀——” 一声轻微的、木材断裂的声响从窗户方向传来。 我猛地转头,只见窗户的插销,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缓缓扭曲、变形。 一只毫无生气、布满诡异纹路的眼睛,出现在了窗缝之外,正冰冷地、贪婪地窥视着屋内我们这些瑟瑟发抖的“猎物”。 它……找到我们了。 那是一只猩红的眼睛。我看着那抹红色,心中的恐惧源源不断地涌出,胃里翻涌不止。 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的人性,只有无尽的冰冷。它透过窗缝,已经将我们视为囊中之物。 “唔……!”竹雄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双手死死攥紧斧头。 下一秒,伴随着木材爆裂的巨响,整扇窗户被一股恐怖的力量撕得粉碎。一个黑影,带着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气息,如同噩梦般侵入屋内。 “啊啊啊——!”花子和茂的尖叫打破了寂静。 “不准过来!”竹雄怒吼着,鼓起全身勇气,挥起斧头向前冲去!他的身影在巨大的鬼的影子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竹雄!不要!” 我想拉住他,却什么也没抓住。 太迟了。 一道黑影闪过。 甚至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竹雄瘦小的身体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被狠狠甩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然后,再也不动了。 那把柴斧“哐当”一声掉落在血泊中。 “竹雄——!!”祢豆子的哭喊声嘶力竭。 鬼的注意力被祢豆子和她怀中的六太吸引。它发出低沉的、满足的嗬嗬声,一步步逼近。 “祢豆子!快跑!带着六太跑!!”我猛地起身,想也不想就抓起手边能碰到的一切东西——一个陶罐、一根柴火,疯狂地砸向那只鬼。东西砸在它坚硬的身体上,碎裂开来,却连让它停顿一秒都做不到。 但我的攻击成功吸引了它的注意。它缓缓转过头,那双空洞的眼睛锁定了我,以及我身后紧紧抱在一起的花子和茂。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 我看到了它手中的、低着头无力地垂下手的母亲。 一股冰冷的怒火混合着绝望,瞬间淹没了我的恐惧。 “畜生……!”我咬紧牙关,死死地盯着它,用身体牢牢挡在弟弟妹妹前面。 它扑了上来。 速度快到无法反应。我只感到一股巨力狠狠撞在肩上,剧痛传来,整个人向后飞跌出去,后背重重撞上墙壁。视野瞬间模糊,温热的液体从额头和肩颈处涌出。 “姐姐!!” “啊!!” 在模糊的视线和震耳欲聋的耳鸣中,我听到花子和茂短暂的悲鸣,然后一切归于沉寂。 ……结束了吗? 不,还没有。 我吃力地抬起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祢豆子她……用她纤细的身体,死死地贴在了六太的身上,试图用自己作为最后的屏障。她的后背,是一片触目惊心的抓痕。 鬼似乎对不再动弹的“食物”失去了兴趣,转向了最后还在反抗的祢豆子。 我看向祢豆子颤抖却坚定的背影,看着她身下护着的、不知生死的六太,看着不远处倒在血泊中的竹雄,还有我怀中逐渐冰冷的母亲和花子…… 意识如同风中残烛,迅速熄灭。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臂紧紧地环住怀里的母亲和花子,仿佛这样就能温暖她们渐渐变冷的身体,仿佛这样我们就不会分离。 …… ……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一丝微弱的晨光,透过破碎的窗户和门扉,艰难地照进了屋里如同炼狱般的景象。 光线落在祢豆子一动不动的后背上,落在她身下护着的六太的小小的身躯上,也落在屋子里的墙壁上,照亮了低垂着头的我和我怀中永远沉睡的家人。 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屋内,只留有死一般的寂静,以及那片无声地诉说着昨夜惨剧的、凝固的暗红色。 小小的家里只有两处还残留着微弱的、生命的痕迹。 门口,祢豆子将六太护在身下,趴倒在那里,生死不明。 墙边,我抱着母亲和花子,因失血过多而失去了意识。 灶门家的温暖,于此,彻底断绝。 其实女主是我很久之前想的设定了_(:з」∠)_不知道会不会有设定上的撞车……但还是想发在哪里给自己看(自娱自乐说是)总之两眼一闭,姑且发出来了……如果真的有宝宝在看,祝你们看的开心呀[三花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第2章 第二章 “…姐姐……” “……姐姐!!” 声音像是从水中传来,模糊而遥远,带着一种熟悉感。 ……唔。 头脑里挤满了尖锐的刺痛感。 黑暗中,沉重的疲惫感如同铅块,将我牢牢地禁锢起来。我想回应,想睁开眼睛,看看那声音的主人,可眼皮像被缝合了一般,无法张开。全身的感觉只剩下一种无处不在的、深可见骨的钝痛,以及一种令人惶恐的冰冷。 我从干涩灼痛的喉咙里,挤出一丝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气音: “…炭……治郎……” “!太好了!姐姐……你醒了……!” 那声音瞬间带上了难以抑制的欣喜,接着又被更浓重的哽咽包裹着,听起来破碎不堪。“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我可以早点回来的话……如果我没有在镇上留宿……” 我费力地,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不能怪他……这绝对不是他的错。我稍微抬起一点右手,指尖在冰冷的空气中微弱地颤抖着。 他立刻察觉到了,慌忙地用双手回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掌很大,因为常年劳动而布满粗茧,此刻却和我的一样冰冷,并且在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 温暖……啊,对了,曾经充斥在这个家里的温暖,去哪里了? 一个可怕,却不得不问的问题,浮上我的心头。我蠕动着嘴唇,声音轻得如同叹息: “大家……呢……?” 握住我的手猛地一紧。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比之前的黑暗更令人窒息。只有炭治郎压抑的、破碎的呼吸声,在我耳边响起。 然后,我听到了他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的、带着血沫般的痛苦的回答: “……只有祢豆子还……” 后面的话语,消失在了无声的哽咽里。 只有……祢豆子……还…… 还……什么? 还活着吗? 那么……妈妈呢?花子呢?茂呢?竹雄呢?六太呢?! 那几个字像是一把烧红的铁钎,狠狠刺入我的脑海,瞬间将所有的迷雾和侥幸烧灼殆尽。冰冷的现实如同雪崩,将我彻底淹没。 我想起来了。 破碎的窗户。冰冷的眼睛。血泊中的竹雄。花子和茂的悲鸣。祢豆子护住六太的背影……还有,我怀中的,母亲和花子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 “呃……啊……” 一声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绝望的哀鸣从我的胸腔深处挣脱出来。剧烈的疼痛不止是身体上的,还有来自灵魂、被硬生生撕裂的剧痛。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混着额头上伤口渗出的血,滑落鬓角。 我想蜷缩起来,想放声尖叫,想质问这荒谬的一切,可身体却连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像一具破败的人偶般躺在那里,任由绝望的颤抖席卷全身。 “姐姐,姐姐!” 炭治郎慌乱了起来,他紧紧握着我的手,仿佛这样就能拉住即将坠入深渊的我。“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遍遍地道歉,哭声再也无法抑制。也使我的内心更加难过。 冰冷的空气里,弥漫着浓重到无法化开的血腥气息。阳光透过破败的门窗照进来,清晰地照亮了这间曾经充满欢声笑语,如今已成了炼狱的屋子。 我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了一丝血腥味。我用尽残存的全部意志,强迫自己从那灭顶的悲伤中挣脱出来。 我还不能……还不能崩溃。 炭治郎在这里。祢豆子……还活着。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牵动了全身的伤口,剧痛让我瞬间清醒了几分。 在炭治郎的搀扶下,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双腿绵软得如同棉花一般,每一寸肌肉都在哀嚎,额头的伤口随着心脏一下下地抽痛,钝痛敲击着意识。但比身体更痛的,是再次映入眼帘的景象。 被撕裂的门窗,飞溅四处的、已经变为暗红色的血迹,散落的家什碎片,以及……那些再也无法回应我们的、至亲的身影。 仅仅是瞥见一角,胃里便是一阵翻江倒海。不知是何时的、被尘封的记忆,在此刻与眼前的修罗场完美地重叠、放大,化作冰冷的利爪,攥紧了我的心脏。 耳边所有的声音都化为了嘈杂的嗡鸣声,一阵剧烈的眩晕感袭来。我猛地一个踉跄,几乎要再次栽倒。 “姐姐!”炭治郎赶紧加大力道,扶住了我,声音里充满了惊惶。 “……我没事。”我死死咬住牙关,从齿缝间挤出声音。现在不是倒下的时候。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再去看那令人心痛的场景,深深地、缓慢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试图压下喉头的那一味腥甜。 “炭治郎,帮我一下。”我嘶哑地说着,伸手猛地撕下和服下摆的一段相对干净的布条,草草缠绕在额前和肩上最深的伤口上,又递给他一段,“你也包扎一下,快。” 他愣了一下,看着自己手上、身上不知是亲人还是他自己的血污,默默接过布条,动作机械而迅速地处理了几处明显的划伤。 “祢豆子……还有救……”炭治郎的声音带着一种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的急切,他看向暂时安置在墙角、呼吸微弱的祢豆子,眼神里重新燃起一丝光芒。 “姐姐,我们去找医生!镇上!现在就去!!” “嗯!” 我重重点头。 炭治郎小心翼翼地背起昏迷不醒的祢豆子,她的头无力地垂在他的颈侧。我们两人跌跌撞撞地冲出了这间充满死亡气息的家,一头扎进门外冰冷的白色的世界。 雪,依旧洁白无瑕,覆盖了山峦与道路,却无法掩盖我们身后那栋屋子里渗出的绝望的气息。 炭治郎背着祢豆子,在积雪中拼命向前奔跑,每一步都异常艰难。我紧跟在后面,体力稍有恢复,但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如同刀割。 “姐姐,没事吧?”炭治郎不时回头,他的脸上混杂着汗水、泪水和血水,眼神里满是担忧。 “嗯!没事的炭治郎,不用担心我!”我提高声音回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有力。我将所有力气都灌注到双腿上,忽略身体的抗议,紧紧跟随着他的脚步。 不能停。绝对不能停。 我喘着气。 山路蜿蜒,积雪反射着惨白的光。世界寂静得可怕,只剩下我们粗重的喘息声、脚踩雪地的咯吱声,以及炭治郎背上,祢豆子微弱得几乎随时会断掉的呼吸声。 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积雪中狂奔。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像刀割一样疼,但远比不上心中痛楚的万分之一。 炭治郎背着祢豆子跑在前面,他的身体因为悲伤和焦急而紧绷着。我咬紧牙关,强迫自己跟上他的脚步。身体的每一处伤口都在叫嚣抗议,失血带来的眩晕感一阵阵袭来,但我不能停下。视线死死锁定在炭治郎背上——祢豆子毫无生气的侧脸,和她身上那件被血染得看不出原色的衣服。 必须找到医生……必须救她…… 这是我现在必须要做的事情。 我要救我的妹妹。 第3章 第三章 “坚持住……祢豆子……很快就到了……”炭治郎喘息着,不时侧头对背上的妹妹说话,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周围的景色在苍白的雪光中飞速倒退,熟悉的山路此刻显得如此漫长。希望的微光就在前方那个山脚下的镇子,却又仿佛遥不可及。 突然—— “唔……!” 炭治郎背上传来一声细微的、痛苦的呻吟。 “祢豆子?!”炭治郎猛地停下脚步,我也立刻踉跄着凑上前。 祢豆子的眉头紧紧皱起,身体开始不自然地痉挛、扭动。 “呜……嗷——!”她喉咙里挤出不似人类的低吼,在炭治郎的背上剧烈挣扎起来,力量大得惊人! “祢豆子!冷静下来!”炭治郎试图稳住她,却被那突如其来的巨力猛地带倒,两人一起滚落了下去。 “炭治郎!”我想抓住他,动作却因虚弱而迟钝无比,只来得及碰到他飘起的衣角。接着自己也因惯性向前扑倒,与他们一起滚落下去了。 厚厚的积雪起到了缓冲的作用,炭治郎立刻从雪中撑起身子。 “对不起,姐姐!!你还好吗?!” 我头脑有点发蒙,硬撑着坐起身来,向他抬了抬手,用力回应他:“我还好!” 炭治郎松了口气,站起身来。随即又紧张地四处张望:“祢豆子!你在哪里?!” 我挣扎着站了起来,心中不祥的预感如同冰蔓般急速蔓延。 然后,我们看到了她。 祢豆子站在不远处的雪地中,背对着我们。 见祢豆子苏醒过来了,炭治郎有些欣喜,向前走了两步。 “祢豆子,你怎么样了?你现在可以先不要动哦!我们很快就会带你去找医生的,所以……” 她缓缓转过身。 那双曾经温润如紫藤花的眼眸,此刻只剩下野兽般的竖瞳,空洞,狂暴,充满了纯粹的食欲。苍白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狰狞地凸起,口中的獠牙闪烁着寒光。 “这……这是……?!”炭治郎的瞳孔因惊骇而收缩。 我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 鬼。 这个字如同最终的审判,重重砸在我的心上。某些尘封的记忆在我眼前一幕幕闪过。 “吼——!!” 祢豆子发出一声咆哮,猛地朝着炭治郎扑去! “炭治郎!”我惊呼出声,想要上前,身体却因恐惧和虚弱而僵硬不止,使我只得死死倚靠在一旁的树干上。 炭治郎被猛地扑倒,千钧一发之际,他抓起落在手边的斧头,用木柄死死抵住祢豆子将要咬下的獠牙。巨大的力量让他手臂青筋暴起,额角渗出冷汗。 “唔!姐姐,祢豆子变大了,力气也……!” “炭治郎!我这就来帮你!!”我强迫自己迈开脚步,可是双腿如同灌铅了般无法动弹。 可恶,动起来,快动起来……! 我咬着牙,对我的身体愤恨不已。 “呜……姐姐,这是,鬼吗……?” 炭治郎躺在地上,一边用尽全力抵抗,一边从牙缝里挤出痛苦的话语。 “对不起,对不起……当我在别人家住宿的时候,家里竟然……竟然遭受了这种事情……大家一定……一定很痛苦吧……” 他的话像利刃一样刺穿了我的心脏,眼前的景象瞬间因积蓄的泪水而变得模糊。我狠狠咬破嘴唇,用痛楚换来一丝清醒,嘶声道:“炭治郎,振作起来!先不要说话……专心!!” 我终于积蓄起力量,踉跄着冲到他们身边,从身后死死抱住了狂暴的祢豆子。 她的身体很冷,让我想起了母亲和花子。 祢豆子在我怀中疯狂地挣扎扭动,那力量几乎要将我的手臂折断。 我没能救下妈妈,没能救下弟弟妹妹……但至少,至少要守住现在的他们! 炭治郎没有选择攻击,没有选择躲闪。他只是用那双盈满泪水与无尽痛苦的眼睛,死死盯着身上已被鬼性支配的妹妹,发出哽咽的,穿透风雪的呼喊: “祢豆子!加油啊,祢豆子!” “忍耐住!加油啊!” “不要成为鬼!加油啊!!” 我的泪水也决堤而出,用尽全身的力气,跟着他一起呐喊:“加油啊,祢豆子!!” “啪嗒。” 一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炭治郎的脸颊上。 紧接着,是第二滴。 我和炭治郎都愣住了。 泪珠,正不断从祢豆子那双非人的竖瞳中滚落。她挣扎的动作渐渐停息,喉咙里的低吼变成了呜咽。她在哭。 人性,在与鬼的本能激烈搏斗后,终于在那被泪水洗涤的瞳孔中,艰难地夺回了一丝微光。 我们还没来得及为这奇迹般的瞬间感到欣慰—— “唰!” 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冰冷的杀意瞬间笼罩四周。 炭治郎反应极快,猛地抱住祢豆子的脖子,借力将她连同紧抱着她的我护在怀里,一起向旁边滚去! 利刃擦着耳畔掠过,我们三人抱作一团,狼狈地翻滚了好几圈,直到后背重重撞上了一棵巨树才停下来。祢豆子似乎因这剧烈的撞击暂时失去了力气,身体也肉眼可见地恢复了原状。 我抱着他们,躺在雪地里大口喘息,惊魂未定地看向不远处——炭治郎那撮被齐根斩断的红色发丝,正缓缓飘落在雪地上。 “怎么了……是谁……?”炭治郎挣扎着坐起身,将虚弱的祢豆子紧紧护在怀里,警惕又茫然地望向那个悄然立在我们面前的身影。我也强撑着坐起,将祢豆子挡在身后。 那是一个穿着左右花色不同的羽织的少年,神色冷峻,手中那柄泛着寒光的刀,正毫不留情地指向我们。 “为什么要保护她?”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妹妹!她是我们的妹妹!”炭治郎毫不犹豫地回答,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呜……呜——!!”或许是感受到威胁,祢豆子又开始在我怀中不安地挣扎起来。 “啊,祢豆子!冷静点!”我连忙收紧手臂。 “那是你们的妹妹吗?”冷峻少年微微挑眉,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质疑与审视。 就在这时,祢豆子猛地发出一声咆哮,挣扎的力度骤然加大! 少年眼神一凛,再次向我们袭来。 “小心!”我和炭治郎几乎是本能地再次俯身,想用身体将祢豆子完全护在身下。趴下后发现身下空无一人。抬头一看,她已在少年手中。 “祢豆子!!”我们异口同声地惊叫。 祢豆子在他手中奋力挣扎,发出充满威胁的吼叫,獠牙在阳光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芒。 “不要动。”少年声音冰冷,“我的工作就是斩鬼。当然,也包括你妹妹的头颅。” “你在说什么……!!”我忍不住恼怒起来。 炭治郎也急切地喊道:“等等!祢豆子还没有杀过人!!” “我家里还有另一种、从没闻到过的陌生人的味道!杀了大家的肯定是那家伙,不是祢豆子!!”他慌忙解释。 我想起那双猩红的眼睛,立刻附和:“是的!我当时就在家里!不是祢豆子,是鬼……!” “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但是……” “道理很简单。”少年打断了炭治郎,“伤口沾了鬼的血,就会变成鬼。食人鬼就是这样增加的。” “祢豆子不会吃人的!!”炭治郎大声反驳。 “你还真……”冷脸少年露出不耐,“明明自己刚才就差点被吃了。” “不对!她一定还认得我们!我绝不会让她伤害任何人,我一定要把祢豆子变回人类……我们绝对会治好她的!” “治不好的。变成鬼就再也变不回人类了。” 炭治郎张开双臂:“我会去找!一定会找到办法的!所以请你不要杀她……我也会找出杀害我家人的凶手!所有这些事我都会做到,所以,所以……!” 我站在一旁,眼睛紧盯着少年,寻找任何能夺回妹妹的契机。 冷脸少年似乎听不下去了,他扬起了泛着蓝光的刀。 “请不要!” “请住手!” 我和炭治郎焦急地大喊,刚止住的泪水又不停地涌了出来。 “请不要再从我这里……夺走什么了……”炭治郎陷入深深的绝望,俯下身,双手撑地,额头几乎抵住雪地。 “呜,炭治郎……!”我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一瞬间有些手足无措,弓起身子,下意识想伸出手去,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我僵在原地,不知是该扶起他,还是该同他一起俯下身去。 炭治郎的泪水滴在雪地上,融化出一片小小的痕迹。 “求求你,不要杀我妹妹……拜托了,拜托你了……呜……呜呜……” 我流着泪,难过地看着他。 我的弟弟,我的妹妹,我的家人们…… 少年注视我们片刻,终于表露出烦躁。他咬紧牙关,厉声斥责: “不要让他人把握生杀予夺的权力!!!” 炭治郎浑身一颤,我也被这声呵斥惊得愣住。 “不要悲惨地趴在地上!如果那种事行得通的话,你的家人就不会被杀了!在夺走或被夺走时,连主导权都把握不住的弱者,能治好妹妹?能找到仇人?” 少年气愤地大喊出声。炭治郎慢慢直起身,眼里噙满泪水,呆愣地望向他。 “——真是荒唐可笑!!” “唔!”我喉头一哽,咽喉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 “弱者没有任何权利和选择!全都会屈服在强者的力量之下!” “鬼说不定会知道治好你妹妹的方法。”少年竖起眉头,将正在挣扎低吼的祢豆子拉到身前,怒目圆睁,“但是!你可别以为鬼会尊重你的意志和愿望!当然,我也不会尊重你!” “那就是现实!” “为什么!你刚才要挡在你妹妹身前?!你以为那种行为就是保护她了吗?!” 炭治郎的瞳孔剧烈地震颤,我哽咽着将手按上他颤抖的肩膀,未干的泪痕留在我的脸上,在风雪的吹拂下一片冰凉。 “为什么你没有挥起斧头!为什么要让我看到后背!你的失策导致了你妹妹被抢走!” 少年额角青筋暴起,刀锋再次扬起,对准了我们。 “我可是连你,你姐姐和你妹妹一起刺死也可以的!” 炭治郎的眼泪无声地再次滑落。 “炭治郎…不要哭……” 我呜咽着,用微弱的声音在他耳边说。 少年就这样举着刀,目光凌厉。 他的眼睛里翻涌着愤怒,还带有一些悲伤。还有一些我无法读懂的情绪——那是……希冀吗? 在我们僵滞的一瞬间,他的刀已经扬起。 “不要!” “祢豆子!!” 刀尖精准地刺入了她的胸口,祢豆子发出了凄厉的惊叫。 “住手!!” 炭治郎终于爆发了,他抓起手边的石头奋力掷去。少年挥刀,轻易地挡开了。 风雪越来越猛烈了。 我与炭治郎心照不宣地分头跑开,用石块不断袭扰,试图牵制住他的动作。 隐约间我注意到炭治郎将斧头抛向空中,于是我咬紧牙关,更加密集地投掷石块,全力为他掩护。炭治郎的双手作出握斧状,猛地向少年冲去。 “愚蠢!!” 少年反手用刀柄重重击在炭治郎颈侧,他应声倒地。 “炭治郎!!呜……!!”我捡起一截粗壮的树枝,咬着牙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少年面不改色,以同样的一击将我撂倒了。 “唔……!”我重重摔在地上。 我不住地喘着气,全身上下痛得不行。之前简单包扎的布条早在坠入这片雪地时被鲜血重新浸透了。视野模糊不清,但我仍拖着残败的身体,蠕动着保护在昏迷的弟弟之上。 祢豆子注视着我们,獠牙锋利的口中发出“嗬嗬”的声音,睁大眼睛,表现出了惊惧的神情。 我的头脑十分沉重,只能靠在炭治郎的肩膀上。 “祢豆子……快走……” 我的声音气若游丝。 “……明明都伤得这样重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眉头紧锁。 接着,他又审视着昏睡的炭治郎,却发现他手中空无一物。 “……?斧头在哪?” 他猛地抬头,只见那道熟悉的金属寒光正破空向他飞来。他急侧头闪避,斧刃擦着他的发梢掠过,砍到了脸旁边的树干上。 他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 我的力气终于耗尽。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刻,我仿佛看见祢豆子猛地挣脱了束缚,跌跌撞撞地向我们跑来—— 然后,张开双臂,毅然决然地护在了我们身前。 啊啊,我的家人们…… 我还…不能…… 意识的弦彻底崩断。 我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 ……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片冰冷的黑暗中,似乎有声音在耳边响起。 “抱歉,丢下了你们…森流,炭治郎。” 熟悉的、温暖的气息轻柔落在我们的额间。 “祢豆子就拜托你们了。” 妈妈…… 我猛然惊醒,慌乱中抓住了一只冰凉的手。 我急促地喘息着睁开眼,看到的是安静睡着的祢豆子,和一旁同样躺着的炭治郎。我紧紧攥着祢豆子的手,炭治郎则死死抓着她的衣襟。我们脸上,都残留着未干的冰凉的泪痕。 “醒了吗?” 我们惊了一下,同时抬起头来。 那位少年正静默地倚靠在不远处的树干上。 炭治郎立刻警惕地将熟睡的祢豆子紧紧抱在怀中,我也下意识地挪动身体,与他一同将妹妹护在身后。 “去拜访住在狭雾山山麓的,名叫鳞泷左近次的老人吧。”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就说是富冈义勇叫你们去的。” “现在没有阳光,尚且无妨。但切记,不可让她暴露在太阳之下。” 愣怔之际,我的余光扫到了我的肩颈处。之前简陋包扎的渗血的布条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整洁牢固的崭新的绷带。 还在发呆的时候,我注意到他有离开的意思。我连忙反应过来,急忙撑起身子,朝着他的方向大声喊道:“啊、谢谢!!” 回过神来,他的身影早已不见了。 我们三人歇息一会后,又回到了那个小小的家。 炭治郎将家人们安葬在了家门前的土地下。我和炭治郎在墓前长久地跪拜,沉重的气氛弥漫在寒冷的空气里。 最终,我们缓缓站起身来。 我注意到了炭治郎通红肿胀的双手,心疼地握住、搓了又搓,试图驱散刺骨的寒冷。 “谢谢你,姐姐。我没事的。” 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眉头却紧紧地锁着,眼中却是无法掩饰的深切的悲伤。 我强压下心中的酸楚,也回以一个温柔的笑容,摸了摸他的头顶,随即牵起了祢豆子的手。 炭治郎也坚定地稳稳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 “走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