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为阴鸷反派的早死前妻》 第1章 第 1 章 天是黑的。 凉风阵阵,深蓝色如天鹅绒般的夜空上缀着几颗星子,远处起伏的山峦间还隐约传来犬吠声。月光洒落,把四合院内女人的身影拉的很长。 “咳咳!” 夜风有些凉,乔阅溪被呛着了,不由抖了抖。因为这一下灌入口鼻的寒风,意识从混沌中剥离出来,睁开眼,看见自己正倒在一处冷冰冰的台阶上。 木质门槛建的很高,刷的红漆已经有几分斑驳,台阶前的门房紧闭,古朴雕花的厚重怎么看也与她平时所处的完全不一样。乔阅溪又晃了晃脖子,发现自己还能动弹,支撑着起身,只是头脑昏沉,像是喝了不少酒。 在起身的那一刻,她还看见自己的袖口,质感不错的料子,做的是宽大的袖口,鸾凤刺绣精致,铺陈在艳红色的布料上,让乔阅溪一下就辨认出来不是属于现代的服饰。 再看周围,几根承重柱撑起了一座不小的门房,四合院宽阔,放眼望去就是一方天地,不见高楼大厦的遮挡。 这明显不是自己原本所处的地方。 对……还记得她之前连续熬了几个大夜,赶工加夜班的时候想去外面倒杯水,结果脑子一晕就彻底不省人事。再次睁眼,来到了完全不属于自己熟悉记忆的地方,绝不可能是恶作剧。 而且,她闻到了一股很特殊的香。 那香气幽幽淡淡,让人无端会联想到秋日里饱满的石榴,还糅杂着桂花的清甜,那样清新,又有着勾人的缠绵意味,让乔阅溪不自觉耳根发烫。 乔阅溪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还能因为闻着香就红了脸。 香味是从那扇紧闭的门扉里透进来的,更是让她心勾勾的,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本能已经将其推开。 “砰!” 里面同时传出来的动静却把乔阅溪吓了一跳。 门被推开后,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暧昧的光景。撒满了喜果的芙蓉帐,在明亮的烛光映照下赤色如火,满室的柔软芳香。大片的红纸与哔啵燃烧的双凤花烛,都无不在提示着房间里的盈盈喜气,但从床上栽倒下去的身影,却与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女子穿着一身华贵精致的绯红嫁衣,头顶上的钗环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着,几缕碎珠花垂下,却不及那双明眸亮丽。 只一眼,饶是在现代的电视机里见过不少美人的乔阅溪,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这张脸五官生得极其精致,一双眸子犹如水洗过的黑曜石,肤赛霜雪,过于惹眼的红装将那肤色衬得略显苍白,非但不违和,反倒是有几分脆如琉璃的易碎感,令人生怜。 她妆容很艳,但比胭脂更为艳丽的是唇角那一抹血色,正在缓缓沁出。女子黛眉微蹙,不难看出此刻有着强忍的痛苦,一双寒眸似是揣了冰箭,如果目光能杀人,乔阅溪觉得此刻的自己应该已经如她所愿万箭穿心而死。 “你过来点。” 她虽然栽倒在床下,语气却相当森寒,宛若从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阎罗。见她这样说,乔阅溪哪里敢上前,下意识就向后退一步。 她不慎碰到一面西洋镜,镜中模模糊糊映出了自己同样的一身红装,甚至比女人身上的还要精致,用料显然更好。 难道她误入了什么成亲现场? 但哪家成亲是这样成的,不是结亲,是索命吧? 【叮!】 像是为了解答她的疑惑,乔阅溪脑子里忽然响起一道与当下环境格格不入的电子音。 【检测到您误入《娇笼》文中世界,为期一个月的新手系统为您服务。正在为您传送重温书中剧情,请稍后。】 乔阅溪脑袋嗡嗡一阵,《娇笼》这个名字奇怪又熟悉。 等等,这不是她之前看的那本古早风古代ABO小说? 小说是她表妹强行给她吐槽的,因为表妹太过真情实感,乔阅溪才捏着鼻子看了个大概。 文中世界观虽然是古代,但第二性别划分为乾元、坤泽、中庸三种。乾元就是Alpha,坤泽就是Omega,至于中庸,当然就是没有腺体的普通人的意思。 这里的朝代叫作大雍,社会构造总体以乾元为尊,第一性别仍旧是正常双性,但同性之间譬如女乾元和女坤泽可以通婚,诞育后代。 男女主她已经印象不深,小说也是随便翻看的,之所以记得这个规则,是因为全文当中最大的反派盛妩,在后来的自白中说道,自己曾有个姓乔的妻子。 反派盛妩本出身名门,贵不可言,奈何大厦一朝倾覆,抄家流放路上被一位女子乔氏所救。乔氏是落魄士族,外表伪善,本来商量好各取所需,却在洞房花烛夜强行标记不成翻脸,从此盛妩开始了长达两年的噩梦。 北疆大雪纷飞的夜,盛妩被她关在牛棚挨冻,白日里要干最脏最累的活,双手溃烂发肿,还要被鞭子抽打。稍有不如意,全家都能对她又打又骂,还要提防着来自乔氏的骚扰。 盛妩极会隐忍,伏低做小,整整两年后总算取得了乔氏的信任,从她手里慢慢吃下了一些权柄后,毫不犹豫给人下了软骨散。 乔氏被她亲手刀剐做成人彘,用药吊着性命,却对外报丧,妇承妻爵,步步为营位极权臣。她去京城的那一年,纷飞的雪也铺不满盛妩一路算计累下的皑皑白骨。 这位大反派半生凄苦,却只活到了三十多岁,就被正义的男女主拿下以后一通说教,最终因为嫉妒女主,爬床男主,还意图谋反,被乱箭射死,结束了她凄惨又波澜壮阔的一生。 乔阅溪当时看到反派结局后一脸问号。 反派的母族是因为被构陷流放,王朝败落,处处民生衰弱,她在京城翻云覆雨清算仇敌,哪里来的闲心能对男主产生爱慕,还死死不放,甚至去针对根本没什么作用的挂件女主? 敢情反派的作用就是让男主展示一下自己对女主的独宠呗? 她当时对这本小说里唯一有所好感的只有反派,看到结局极度无语,把作者拉入黑名单江湖不见,没想到自己转眼间就穿成了那个…… 阴鸷反派的早死前妻? …… 见乔阅溪像个木头人似的愣怔,站在原地,盛妩眼底悄然浮上戾气,十指在宽大的衣袖下攥握成拳,只是体内的火气越来越大,几乎到了快要失控的地步。 无论坤泽还是乾元,失控都是一件很危险的事,释放出的信香甚至可能会招来几里地之内的人。 “你过来点。” 盛妩嗓音沙哑中多了几分急切,这一回把乔阅溪从中拉了出来,抬眼就看见盛妩眼底翻涌的墨色。 她神态隐忍,呼吸急促,苍白的小脸上有着薄薄潮红,俨然是一副**翻涌的姿态。 而这位被百般折磨的反派,又怎么可能会对前妻动情。 很快,乔阅溪就从原主的记忆里获取到,前日她和继母聊起自己和盛妩的这桩婚事,言语间都在暗示盛妩应该不会愿意与自己圆房。 两人结亲是下策,盛妩被原主搭救,原主半是胁迫半是商量地让人与自己成亲,本来说的是各取所需,结果原主对漂亮的坤泽心存不轨,继母鬼点子多,私自替她给盛妩强行灌了媚.药,这药的药性激烈,得不到缓解,必定失控。 乔阅溪脑海里紧绷到极致的一根弦,在空气中那股香气的冲刷下,正在慢慢绞紧。 她想,这应该就是坤泽的信香,通俗来说也就是Omega的信息素,竟然是这样勾人暗欲的味道。 不过看见盛妩如此惨状,只有禽兽不如的败类才能在这时候去体会那种快意。乔阅溪生前是医生,本着职业精神也想给她看看,只是想到原著里反派对这位炮灰前妻的狠辣仇视,现在被下药,多半也会觉得是她所为。 乔阅溪生怕她从袖口里忽然掏出把匕首,以迅疾之势让她血溅三尺,那才叫一个冤。 在盛妩几乎能吃人的目光下,她小心翼翼地挪了过去,同时还提防着对方的动作。然而盛妩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既没有站起来与她抗衡,也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随着乔阅溪的靠近在微微发颤,那是本能的抵触。 但很快,盛妩就做了个出乎乔阅溪意料的动作。 她抬起脖颈,扯开繁杂的嫁衣领口,露出一片纤细的曲线。雪肤随着情动,已然染上了几分薄薄绯色,诱人的触目惊心。盛妩呼吸凌乱,咬着红唇,俨然是一副已经放弃抵抗的模样。 空气中缭绕的甘甜香气,宛若秋天成熟的累累硕果,在一个坤泽的刻意动作下,引人采撷的暗示不必多说。 任由哪个乾元,当下都应该读懂了该怎么照做。 而正在此时。 “砰!” 盛妩在浑身燥热中抬起了眼帘,本以为会迎来那女人急不可耐的接触,暗自已经做好准备时,却见乔阅溪扑通跪坐下来,一把攥住她的袖子。 那双昔日冷厉到毫无温度的漂亮凤眼,此刻沁满了盈盈的泪珠子。乔阅溪声音发颤,似乎蕴含了无尽的痛苦,也不敢太过用力,更是不敢看她的脸,小声却又坚定道: “爱妻,我,我来给你解毒!” 古百ABO初尝试,温柔治愈系、沉稳不慌年上攻×满肚子坏水、只想把老婆据为己有的女王受,乔阅溪×盛妩,年差三岁(按照今生) V前21点更新,如有特殊情况会通知,三万字之前可能会有加更 ==排雷== 1.乾元=Alpha,坤泽=Omega,中庸=Beta。我流ABO只是属性,主角的第一性别为女性。 2.前期攻只是有点怕受,对外该发疯会发疯,只对受一直温柔,情绪稳定。受前期怀疑攻但不会伤害,感情戏细水长流慢热拉扯型,不舔狗,不背锅,后期互宠 3.前世今生都是双处[亲亲]完全架空,请勿考据 下一本《这古言女主我不当了》,主攻视角,攻角色觉醒,受今穿古,文案如下: 【温柔偏执腹黑公主VS戏多娇软绿茶嫡女,角色觉醒VS穿书】 季阑音浑浑噩噩活了十八年,在百花宴上小憩,梦中忽然得知自己是所谓“虐文女主”。 她将会在半盏茶后不慎于自己公主府落水,被她从小爱慕的武安王世子顾轩所救,两人被迫定亲。婚后顾轩娶一妾室过门,在那小妾挑拨下,对她动辄打骂侮辱、雪天罚跪,甚至在小妾生病后被割肉放血给她疗愈,最终郁郁假死。 顾轩在她“死”后悔不当初,一派情深,后发现她逃亡踪迹,不远万里追来表明心迹,她于是卸下心防,与顾轩重归于好。 耳畔一道陌生声音在叫嚣:“按照剧本,与他HE!按照剧本,与他HE!” 季阑音不信,她故作一脚踩滑。下一刻,谢家那位不受宠的嫡女如失了魂般追随她跳下,在她呼吸困难时,对准她的唇吻了上去。 季阑音:“???” * 季阑音不喜欢谢聆安。 不喜欢她水雾蒙蒙的眸,不喜欢她弱柳扶风的姿态,不喜欢她软着嗓子喊自己“姐姐”的架势。 谢聆安是梦中那位爱挑拨离间,还要喝她心头血的“绿茶”妾室。 雪天赏梅,顾轩要给她披上大氅,大氅却被谢聆安弄脏。小姑娘睁着水润黑眸惊慌无措,却还握着她发冷指尖,给她呵气捂暖。 宫中蟹宴,谢聆安挤开与她说笑的顾轩,仰起小脸给她递上剥好的雪白蟹肉:“臣女无能,只会做些小事,必不让这物什脏了公主的手。” 父皇打压,母后为难,季阑音心情郁郁,夜深人静的午夜,谢聆安也大胆爬上她的床,五指梳着她的发丝,为她吟唱,为她解忧。 季阑音:“这就是绿茶?” 此等好事,应当归她所有。 * 《我心悄悄》是一本古言虐文,女主季阑音空有公主身份却恋爱脑愚昧,因一纸婚约被嫁给男主,从此被虐心虐身。 书中男主的白月光是一位心机绿茶,因为女主占了正妻之位,自己只能以侍妾身份入府而痛恨女主,挑唆男主虐了女主上百章又装病让男主割肉放血。 女主假死以后男主经过一系列悔悟操作把女主追回,两人把女配折磨致死,浓浓狗血套路味。 看完全文破口大骂的谢聆安次日醒来,就穿成了那位绿茶女配。 谢聆安:“……”没事,绿茶而已,这题她会。 男女主约会她破坏,男女主见面她耍赖,一系列操作下来终于将感情线斩断到渣都不剩。 谢聆安收拾包袱连夜准备跑路。 当天夜里,阑音公主香肩半露地靠在美人榻上,温热的吐息扫过她耳际: “聆安最擅爬孤的床榻, 只是今夜,为何要哭?” #言情女主怎么弯了,还有没有天理啊?# #我茶了,但茶的是女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解毒”两个字,被乔阅溪说的那是理直气壮,乃至于一时间,盛妩眸中翻涌的墨色更为深沉,纵然身体僵硬,但还是尽量顺从着,任由那双纤细但有力的胳膊把自己抱上床去。 在乔阅溪看不见的地方,盛妩眸色阴寒,仿佛淬了毒汁的利箭,直接就能把人贯穿。 乔阅溪本身不是力气超然的女子,只是正常的成年女性力量,但抱起盛妩来,竟是完全不觉得重。 双凤花烛的憧憧烛光下,映照出了怀中人的头顶。她发丝不算稀疏,但也不浓密,有点枯黄干燥,虽不影响本身样貌的惊艳,乔阅溪却知道,原著里的盛妩此刻才十七周岁。 十七岁,还是风华正茂的年龄,虽然古代成年早,大雍朝女子十五岁及笄,但这个年岁的姑娘的确还在长身体。盛家在去岁被抄家流放到偏远苦寒地带,流放路上还遇到了一伙流民,被强行冲散,盛妩来到了临近边关的遂州地界,才被原主“救下”。 而她刚刚在抱起盛妩时,不小心触碰到对方的腿脚。少女的脚踝隐藏在宽大的裙裾下,随着动作,苍白的皮肤若隐若现,乔阅溪不慎触碰时,感觉到她很明显地更加僵硬,才发现盛妩的右脚脚踝已经高高肿起。 乔阅溪心里一紧。 这该不会也是原主的“杰作”吧? 但转念一想,原主是个落魄士族,空有虚衔,救下盛妩也是因为她身上有利可图。就算是见色起意,在前期也不会那么快就展露真面目,暴力胁迫对方。 她伸出手来,先摸了摸盛妩滚烫的额头,见对方呼吸越来越急促,也不敢多待,只道: “你撑着,我去拿药,很快就回来!” 说完,乔阅溪几乎是落荒而逃,快到门口差点被繁重的婚服绊了一跤,这时候也顾不上了,匆匆扯了外衣丢下,就往外跑去。 盛妩几乎要将嘴唇咬烂,红艳艳的唇瓣上分不清是血色还是胭脂。 烈.性.春.药在体内翻涌的感觉,让身体的每一寸筋脉都在叫嚣着陌生的渴望,生生快要冲破她的理智,让她发出呻.吟,对那个恨不得千刀万剐的乾元发出违心挽留。 即便重获新生,那些刻骨铭心的仇恨还是根植在她的灵魂里,甚至加倍翻涌。在床上睁眼,发现身体已经绵软无力,小腹传来不可控的燥热时,盛妩脑海中甚至掠过与乔阅溪同归于尽的念头。 前世,她以为抄家流放就已经是低谷,但没想到,与乔氏成亲以后,才是噩梦的真正开始。 新婚当夜,她身上因流放路上受的伤还没好,被婆母的人强行灌药。那个说好要各取所需的乾元,嬉皮笑脸要和她圆房,被她用花瓶碎片划伤脖子,吓得魂飞魄散。 随后,乔氏一家都开始了对她的折辱打骂。只是乔氏知道她气性高,那一刀留下阴影后没敢真的碰她,只在外花天酒地。 盛妩前世饮恨而亡,内心戾气浓烈,早就不是十几岁小姑娘的心态。曾经并不是对所谓“贞洁”看得重,只是单纯不想与乔氏扯上牵连。 刚才,她本来都已经做好了让乾元标记的准备,来事半功倍迅速获取她信赖,没想到,那女人竟是跑了。 是想用新的法子来折辱吊着自己,还是……? 正在她胡思乱想,意识都快被一阵接着一阵的情.浪所冲垮时,新房的门被推开,一抹红色映入眼帘,是乔阅溪匆匆回来了。 她跑得太快,乌发散落,精致盘起的钗环都松垮了也没在意。 空气里,坤泽信香的浓烈近乎要将人吞噬,刚一踏入进来,就仿佛陷入了温柔乡的波涛里,让乔阅溪险些难以自控。她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又咬着舌尖,感受到一阵刺痛传来,才能清醒地用手指搭上少女的脉搏。 盛妩呼吸凝重,理智正在逐渐崩盘,感觉到馨香的热源,便忍不住往乔阅溪怀里靠去,在她身上轻轻蹭。 乔阅溪呼吸拂乱,凭借着医者本能才给她瞧完,把人抱着坐好,声音严肃,却含着隐隐的颤: “别乱动。” 盛妩浓如蝶翼的睫毛垂下,发出一声闷哼,那双手在不自觉胡乱抓取时,被女人从背后拢住。鼻尖嗅闻到淡淡的清香,像是在水中摇曳的茉莉,在并不符合的季节里,也绽开着属于自己的气息。 那是乔阅溪身上的体香。 按理说,乾元是会自己释放信香的,奈何乔阅溪初来乍到,脑子里的弦一直是绷紧了的,哪里有心思去琢磨信香如何释放。只是后颈那颗小巧的腺体,随着坤泽气息的引.诱,不由自主开始发痒,翻滚着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欲念。 她屏住呼吸,专心致志地把一根银针插在了盛妩的头顶。 怀中人没有再抖,奇迹般稍微平复下来,只是呼吸依旧急促凌乱。 “盛妩。” 盛妩听见,乔阅溪似乎是喊了她一声,意识朦胧间,隐忍地“嗯”声算作回应。 “你情毒侵体,气血紊乱,我要给你压制毒素,需要用到银针,不疼,要把衣裳褪去,你可以吗?” 末了,她又怕眼前人误会,连忙补充: “你放心,我绝不乱来,我已经让人去叫了大夫!而且今日的事我毫不知情……” 毫不知情? 意识处在燥热的混沌中,无法剥离,盛妩隐约捕捉到这几个字,却被她生生气笑。这乾元手段卑劣不提,还敢做不敢当,她和乔氏认识那么久,可不知道这女人还会医术。 不过是为自己找个拙劣借口罢了。 心中鄙夷腻烦,盛妩口中却强自压着涌上喉头的血腥味,嗓音因为**的浸染变得沙哑,低声说: “好。” 随后,那双手就绕到胸前,轻轻解开了她身上火红嫁衣的盘扣。 婚服繁琐,厚重的一层落下以后,里面还包裹着数件,乔阅溪指尖发抖,但还是强自镇定着,直到只剩下单薄的里衣,已经被主人的汗水浸湿。盛妩呼吸凌乱,苍白十指无力地抓着床单,正在与本能做抗争。 眼底也染上一层浓郁的媚.色,黑曜石般的双眸如同被水洗涤,淋漓动人。 好在,新娘盘的是发髻,当下虽然有些乱,却在衣裳解开以后轻易看见了脖颈后方那颗极其小巧的腺体。坤泽的腺体泛着浅淡的嫣红,像是一颗极其小的宝石,点缀在诱人雪肤上,是信香散发的来源。 乔阅溪不可能一直屏住呼吸,此时,没了别的阻碍,女子白皙的肌肤与那点嫣红映入眼帘来,造成的冲击巨大,异香涌动间,乔阅溪只觉得心头突突直跳,脸颊也忍不住泛起燥热。 她凭借着极强自制力,在盛妩的娇哼声里,把一根银针扎在那颗小巧的腺体上,又在身上找到几处穴位,一一上针。 在她做这一切的时候,担心着盛妩乱动,不料那人没有任何反抗,只是在喉咙中发出短促的闷哼,眼底水光潋滟,力量却一点点软了下来。 乔阅溪把她扶住,微凉的手指触碰到盛妩滚烫的肌肤,并不敢直接碰她,而是隔着里衣。 这时,门口传来了丫鬟的声音: “乔大人,大夫找来了!” 乔阅溪胡乱披好衣服,推门见是女大夫,点点头赶紧让人直接进来。 乔家作为遂州都护,虽然已经有名无实,又处在偏远地带,这么些年的积蓄下来,也算是个地头的高门大户。宅院附近就有位名医,不过恰好被叫了出去,乔阅溪干脆让人把针拿来,亲身上阵给盛妩压制毒性,又让小厮去请离得最近的大夫。 刚刚她给盛妩把脉,发现盛妩气血两虚,脉象不稳,似乎体内还有别的毒素。再这样折腾一番,人不死也是半残。 大夫极有素养,想来是见惯了高门大户内的阴私,即使是在这样混乱的场景下,看见两人都穿着婚服,也目不斜视。 看见盛妩穴位上扎了针,大夫微微惊诧,不过很快就完成了诊治,提笔开下药方。 “大夫,敢问我夫人的体内?” 乔阅溪试探地问了句,语气温和,才见大夫悄然觑她的神色,过了片刻后,有些畏缩地回答: “夫人许是误食了幽昙散,但毒性压制及时,再服用药丸即可清理干净。”大夫顿了顿,“除此之外,夫人体内还有旁的毒素,虽不致命,长此以往下来会导致气血不足,身虚体弱,须得开个方子好好调养……” 大夫还报了几个词汇,连带着这个“幽昙散”,乔阅溪听都没听过,猜想应该是这个世界独有的名词。她点点头,等大夫诊断好,才熟练地拔了针,扶着脱力的盛妩躺下,见盛妩双目闭着,才松口气。 乔阅溪现在才发现,明明是深秋季节,自己背后竟是湿透一片。 她决定先听大夫的,亲自去抓药给盛妩,看着这位大反派把身体给瞧好了才能安心。 “春兰,你好好照顾娘子,我去去就回。” 想到丫鬟的名字后,乔阅溪有些生疏地吩咐,随后就跟着大夫一同出门去了。 却不知,在她出去以后,刚刚还虚弱无力的少女蓦然就在床上睁开了眼,漆黑的眼底是一片阴寒,远胜新房外呼啸卷起落叶的秋风。 刚刚乔阅溪那一番动作把她给弄懵了,一时间竟是难以察觉对方的意图。 难不成,是自己暗中隐藏的那些东西被她发现了,乔阅溪才肯如此费心地在她面前演戏,想要博得信赖? 内心杀意翻涌,盛妩面上却不动声色,须臾后抬起眼,乌黑如墨丸的眼底流露出复杂神态。 预祝大家十一月顺顺利利呀,眼看着新的一年就要过去啦 推推我的完结文(专栏的): 《猫猫A救错女主后》万人迷不自知·细腻敏感·年下猫猫A&占有欲max·双面御姐·为爱装茶O(无生子,猫猫成精) 《小可怜穿成豪门赘A后》年下宠妻占有欲max赘A×伪钓系御姐真疯子美人(双向救赎,年下攻) 都是现代ABO小甜饼,超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第3章 第 3 章 这种事态超出掌控范围的感觉,让盛妩觉得有些不安。 春兰这人,对乔阅溪忠心耿耿,必定是来监视她的。 那女人果真不会放松警惕。 不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乔阅溪到底心里头还是淬着毒,不过又是换种方式想要磋磨她罢了。 盛妩做了个深呼吸,强迫自己的心情冷静下来。现在她重活一次,是上天给予的恩赐厚爱,这一回,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就算对乔阅溪仇视万分,她也该好好规划。 还有不分青红皂白,不辨忠奸流放她母族的昏庸皇帝、为了蝇头小利与敌国人勾结、置百姓于不顾的太子,包括后来那对借着清君侧名义,对着她说教又把她害死的男女…… 前世,她光是在乔家人这里就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才逃出,等到前往京城的时候,两位母亲和妹妹都已经惨死在流放路上,今生她既然已经觉醒记忆,有些事情就不需要留到后面再去做了。 盛妩把自己蜷缩在被子里,做出安然睡着的模样,脑海里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燃烧着复仇的灼灼烈焰。 过了半个时辰,乔阅溪带着抓好的药方回来了。她离开的动静不大,没有惊动太多人,但有了继母给盛妩强行灌药的先例在,她现在是提心吊胆,生怕自己离开太久就要出事。 她记得,春兰是个家生丫鬟,比原主年岁小些,但因为被原主随手赏的银子搭救过家人性命,对原主近乎于盲从到黑白不分的程度。 现在的时间线,原主还没来得及对盛妩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不过保险起见,乔阅溪还是自己去煎药,继续让春兰在门口守着。 当然,不是看守盛妩,而是有什么事就要赶紧阻拦,让人来同她汇报。 好在,纵使乔阅溪胆战心惊的,接下来安安稳稳什么也没发生。药也煎好了,乔阅溪说是自己饿了,让守夜的丫鬟煮了一海碗开胃的馄饨,和药一起,端到了盛妩面前去。 盛妩从京城一路流放到北疆地域,中途又被流民山匪冲散,颠沛流离,从小被娇养着的身子骨哪里经得起这样折腾,不出半年,已经消瘦许多。 再加上被原主“救下来”以后,能否吃饱饭完全是看原主心情。她这样一位天之骄女,必定不肯低三下四求人,原主就常常以“忘记了”为理由,隔三差五给盛妩饿肚子,让她本就消瘦的身体雪上加霜。 乔阅溪从原主记忆中得知,原主这样做,实则是为了逼问出盛妩手上一座酒楼的下落。当时查抄家财,盛家还有残余势力,光是在京城中的情报网就足以让人眼馋。 纵然盛妩再三强调自己已经没了组织情报的能力,原主不信,对她态度愈发敷衍恶劣。 今晚婆母灌药,迫使两人圆房,相当于是让冲突摆到了明面上。 乔阅溪虽然在自己原世界被开玩笑称作老好人,但代入一下自己,在经历了这样一系列的摧残以后,不说开启毁天灭地黑化模式,也起码要手刃仇人才能心安。 想到这里,她就感觉自己头顶上是个大写的“危”字。 守在门口的春兰看见乔阅溪,连忙帮她把门推开。 金秋十月的北疆已然寒风肆虐,乔阅溪出去跑了一趟,都觉得身上发冷。从小厨房到住处的一段路不算长,热气腾腾的食物也不再烫口,而是恰好能入口即食的温度。盛妩囫囵睡了一觉,但睡眠很浅,此刻被动静吵醒,那双乌沉的眸还有些迷茫。 直到她闻见了食物的香气。 古人成亲时,新娘子往往十分受罪,盛妩从早到晚粒米未进,又经过一番闹腾,早已精疲力尽。此时,饥饿的本能才被食物香气给唤醒,乌溜溜的眼睛盯着那一大碗撒了葱花的馄饨,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乔阅溪拿了两只白瓷勺,自己先舀起一口,含在嘴里慢慢咀嚼,薄薄的馄饨皮与鲜美肉馅佐以汤料的碰撞,味道是很不错的。 随后,她就放下了勺子,柔声对盛妩说: “你尝尝,放心吧,我没有下毒。” 盛妩一愣。 “我知道,”她的声音有点脱力后的沙哑,闭上眼,复又睁开,姣好面庞写着无奈,“你想杀我,如同碾死蝼蚁,无需这样大费周章。” 这是她们今天的第二句对话,在此之前,混乱的闹局中,乔阅溪更多还是习惯自己一个人在忙前忙后。盛妩的脚伤到了,下床吃饭很麻烦,她就让春兰在床上支了张小小的矮桌,正好方便伤员进食。 主动去喂显得太刻意也太突兀,乔阅溪正好也累了,并不想那么做。说到底,这些事情是原主对她所为,乔阅溪并不想背锅,甚至还想找个合适的时间赶紧跟大反派坦白。 只是今天盛妩情绪波动太大,到底是在原著里叱咤风云阴戾毒辣的狠角,乔阅溪也不敢在老虎身上拔毛。 盛妩没和她客气,想来是饿极了,动作虽不粗鲁,却也有些急切地将一颗颗纸皮馄饨送入口中。乔阅溪打量着床上有些狼狈的少女,目光从她单薄的身材上扫过,心里忍不住开始敲锣打鼓。 这应该算是……把毛顺好了? 海碗的馄饨,盛妩吃了大半,正在心满意足地小口啜着热汤喝,要不是知道眼前人的秉性,乔阅溪大概会觉得她像是只被安抚后餍足的小猫。 只是很多人忘了,外表可爱的猫咪,同样也是牙尖爪利。 “对了,”看她吃的差不多了,乔阅溪才思索着开口,她认真看着盛妩,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非常真诚,“今晚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情,以后也绝不会再发生。我们之间有很多误会,之后我会一一和你解释,明早我会替你向顾夫人讨个说法,你……” “乖,不要怕,以后没有人能欺负你了。” 乔阅溪本想说的是“你不要误会”,可看着盛妩那抵触中含着些微惧怕的眼神,那些为“自己”力证清白的话,就默默地收了回去。 馄饨丁点都没有浪费,吃完的空碗还放在矮桌上,象征着盛妩这段时间以来头一次的饱足。少女发丝凌乱,头上的钗环与妆容尽卸,透着素净原生的美感,又有着难以形容的脆弱。 她发质干枯,个头并不算矮,但因为过分瘦弱,蜷缩起来时显得娇小纤细,红裙下露出一截肿起来的脚踝,与苍白肌肤形成了鲜明对比,像是被猎人推到了悬崖的鹿,紧绷的绝望中,又透着孤注一掷的可怜。 “我知道,你现在心思应该很乱,我也很乱,我们都应该静一静,明天再好好聊聊,嗯?”乔阅溪嗓音温柔,有着牵引人心的力量,“无论如何,请你起码先试着……相信我一晚,晚安。” 说罢,乔阅溪就朝她颔首,让丫鬟把碗筷撤去,方便盛妩休息,同时不忘让人送了涂抹跌打损伤的药膏来。 盛妩还在愣怔着。 平心而论,乔阅溪的相貌的确挑不出什么毛病。女人生了一双温柔的凤眼,长发乌黑,眉眼娇妍深邃,精心打扮的妆容修饰下,灿若上林春华。与大多数的乾元不同,模样并不十分锐利,反倒有种亲和平易近人的感觉。 只是平日的行为,实在是与身份容貌不匹配。 除了初遇时,盛妩已经很久没见到过她优雅淑女的举止。前世死过一次的人,如今自然不可能还会轻易给出信任,盛妩忍不住想,这人现在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是打算换个迂回路线,硬的不成来软的,妄想自己脑子不好使,被她一点蝇头小利就软化,忘却之前? 对了,那人叫乔阅溪。 从前,她不想去记这个人的名字,都是用“乔氏”在代称。如今才发现,其实乔氏有个很好听的名字,还有着一副天生的好皮囊,人面兽心大抵如此。 想着想着,盛妩也逐渐在柔软温暖的棉被下陷入梦乡。 自从抄家流放后,她已经极少有过安稳觉,腹中也是难得能饱食。虽然身体上的疲惫与疼痛还在,精神上稍许满足,带着对家人的担忧思念,沉沉入眠。 ** 乔阅溪这一觉睡的却不太安稳。 比起盛妩,这里对她来说完全还是个陌生的环境。床太硬,瓷枕更是硌得慌,被她推到一边,用被褥当作枕头,睡姿胡乱地度过了这一夜。 清晨天蒙蒙亮,乔阅溪听见外面的动静就醒了,迅速给自己更衣。在她收拾清洁时,房门外几道谈论的声音就隐约传来,乔阅溪本身耳力就很好,成为乾元以后,这项优点似乎更加出色,已经能清楚捕捉到她们在说什么。 “迎夏说,昨夜春兰姐姐急匆匆去外请了大夫,后来又看见乔大人亲自出去了一趟。” “昨天晚上是乔大人和那坤泽的新婚夜,乔大人怎会独自出门去?” “不仅是出门了,似乎还拂袖而去!” “你傻啊,乾元与坤泽之间相遇,天雷勾地火的不讲道理,那个盛妩长得又那么漂亮,是个乾元都把持不住,唯一的可能,哼哼,”碎嘴的另一人笑笑,“那坤泽生得身娇体弱,怎会好端端能到了北疆?怕不是在路上就依附着官人衙役,新婚之夜才藏不住了……” 说话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婆子,手里握着笤帚,言辞粗鄙。听说主子不在,特地叉着腰大声讲给里面人听。 然而话没说完,偏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第4章 第 4 章 叽叽喳喳的几人一看见乔阅溪,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婆子姓郝,平时最碎嘴毒舌不过的一个,还欺软怕硬。原剧情里,盛妩沦落至此地,与原主成亲以后,就连个丫鬟婆子都能阴阳怪气,其中有不少是这郝婆子在带动撺掇的。 乔阅溪秀丽的脸上挂着一片化不开的寒冰。 作为现代人,她骨子里没什么尊卑观念,但被别人背后议论这种事情,而且还用羞辱的语言去针对女子,完全是精准踩到了她的雷点。 郝婆子看乔阅溪发怒,想错了缘由,但还是本能地扑通一声在她面前跪下来,磕头如捣蒜: “乔大人,奴不是诚心要编排……” “夏禾!” 春兰昨天晚上值夜,乔阅溪自己睡觉之前嘱咐她跟人轮换,不要强撑着,现在叫的是另一位贴身丫鬟的名字。夏禾刚从另一处过来,见乔阅溪没等自己帮忙梳洗,微微惊诧,但还是听话地上前。 “把她们这个月工钱扣了,郝婆子打十个板子,打完以后跟其余人一起立马赶走!从今往后,要是让我再听见有胆敢不敬夫人的,就不是这么简单算了。” 郝婆子之所以如此大胆,就是因为在乔家干了二十几个年头,平时就喜欢欺压小丫鬟。在盛妩到来以后,仿佛就找到了新的乐子,讥讽辱骂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名门千金。 听到乔阅溪的发落,郝婆子脸色一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但夏禾做事手脚麻利,不等她开口,就亲自捂着郝婆子的嘴,呵斥了声,把那几个刚刚跟着置喙的丫鬟也都带走了。 院子里其她的丫鬟正在各做各事,但纷纷绷紧了脊背,显示出内心的紧张与不安。乔阅溪冷下脸来,在她们身上扫过,修长的身影伫立在那就有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过了片刻,才跟另一位婆子嘱咐: “从今日起,不许打扰夫人,在小厨房备着一份膳食,等夫人醒了再端给她。夫人的一日三餐份例同我一样,谁也不许怠慢,我不时会去检查。” “这样的情况,是我看见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有发现谁再敢不敬夫人,统统发卖回人牙子手上!” 院子里的丫鬟小厮难得一见乔阅溪发这样大的火,竟还是为了那位曾经她们都不放在眼里的夫人,吓得大气不敢出。 乔阅溪如今身负官职,虽然是个只有虚衔没什么实权的,起码在普通老百姓眼里足以威慑。 在自己院子里耍了威风以后,乔阅溪才马不停蹄就去了府邸的另一处院落,敬德堂,是原主的父母住处。 原主的父亲是个没出息的,实在软弱,祖上的官职就传到了她这位孙女身上。数年前,原主生母去世,时隔一年老爷就娶了个续弦回来,也就是乔阅溪名义上的继母,顾香。 顾香年轻,如今才堪堪三十岁,人却将歹毒刻薄印在了骨子里,尤其是对与自己同样的坤泽,更能狠得下心来耍所谓的婆婆威风。 昨晚她给盛妩灌药的时候,原主正在院子里接待来客,摸不准到底知不知道这事。 但乔阅溪就当作是不知道了。 她初来乍到,不好在所有人面前公开自己是“异世来客”的身份,于是就学着原主混不吝的样,风风火火冲进了敬德堂,看见顾香和乔老爷正在用早膳,大刀阔马往那一站,猛地拍桌: “昨夜母亲趁我不在,都对我夫人做了什么!?” 原主平日里对这继母再没几分尊重,到底还是古人,在“百善孝为先”的理念熏陶下长大,多少有些顾忌。但乔阅溪就不一样了,即日起,她得把盛妩的利益作为第一要素悬在头顶上,直到反派这尊大佛从她家里送走之前,都得好好护着。 原主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臭鱼烂虾聚集一窝,乔老爷喜欢吟风弄月装儒雅,实际上坏事都让妻女冲在前头来做,骨子里也是阴得很。对待这种人,乔阅溪才不管什么礼仪道德,尖锐的嗓音把顾香和乔老爷都吓一跳。 “乔阅溪!”乔老爷自觉尊严受挫,惊吓过后摆出几分父亲的威严,“大清早的对着双亲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乔阅溪看他俩桌上饭菜精致,红枣米粥与馒头还冒着腾腾热气,再想到原剧情里她有所好感的反派落难后被如何磋磨,原本的表演也夹带了几分真实的怒火。 顾香自然不可能承认,自己昨晚是悄悄带着人去强行给儿媳喂药的,但不等她狡辩,乔阅溪已经猛地把桌子一掀—— 汤汤水水伴随着碗碟的碎裂声,噼里啪啦淌了满地都是,乔阅溪刚刚瞅准了位置,还滚烫的米粥不偏不倚砸到了乔老爷的腿上,烫得他脸色骤变。顾香心疼乔老爷,顿时比自己被烫了脸色还要难看。 下人全都惊呆了,在一片鸡飞狗跳中,乔阅溪用手指着顾香,放声甩下狠话: “是不是这些年来把你供着,就当成是我母亲了,脸大如盘拿架子,盛妩现在既已经与我成亲,就是我乔阅溪的妻子,有我在一天,你再敢动她,手指一一给你剁了!” 顾香活了三十年,见过再狂妄的小辈,也没有敢这样对长辈讲话的。她又气又怕,嘴唇发抖,气势瞬间就跌了半截,只强自撑着反击: “你敢!?” 乔阅溪比她气势更足: “你瞧我敢不敢?” 话音刚落,她就直接扬长而去,留下一道潇洒的背影和满地狼藉。 ** 盛妩这一觉难得睡的安稳黑甜,直到晌午才醒。夏禾早就等候在外,帮她梳洗过后就送了一份热气腾腾的午膳来。 北疆地处偏寒,收成不好,遂州虽然是在北疆靠南的边缘,在秋冬时节物价也是飞涨。都护府里的饭食算不得多精致,但这次荤素搭配,看着也干净,比起从前的残羹冷炙要好了不知多少。 这顿饭没人打搅,盛妩安安静静吃完,在打扫丫鬟进来撤碟的时候,昨夜在偏房睡下的乔阅溪也来了。 女人的满头青丝编成了最简单的发髻,不扫脂粉,眉眼却依旧深邃温柔。昨夜的繁杂婚服与头饰去掉以后,乔阅溪只戴了根白玉簪子,裙裾色泽偏素,也没什么装饰,比起平时更加清爽。天冷,衣服更厚重,但也不显得臃肿,修长的身姿如挺立青竹。 盛妩却只看了眼就收回目光。 乔阅溪对她示好又如何,就算昨夜的事情不知情,单单凭着前世记忆,这乾元就是死上一百次也难解她恨。盛妩一向信奉的是有仇报仇,并且从不否认自己心胸不够宽广。 如今她只打算委以虚蛇,避其锋芒,但不代表要丢弃尊严立刻匍匐在人脚下。 不过,乔阅溪这又是要找她说什么? 难不成还惦念着酒楼的事? 乔阅溪并不知道盛妩心中所想,但从那双乌沉沉的眸子里,就能看出对方压抑着的不喜。她手里还拿了跌打损伤散,虽然比不上红花油,倒也还能用。 算着时间,盛妩才被原主“救”下来小半个月,没能好好养身体,前几日,顾香逼迫她上山拾柴,才把脚给扭到,断断续续一直都没能好。 脚伤可大可小,小了休养一段时间,大了可能会导致终身落下障碍。乔阅溪拿着药,走到她床边,搬了个板凳在她床底坐下,抬起头,就能看见少女小巧精致的下颌。 盛妩肤色很白,但是那种不太健康的苍白,像是上好的琉璃器皿,精美却易碎。乌黑的眼瞳直勾勾盯着她的动作看,见乔阅溪拉起自己的裤脚,也没动弹,只是紧绷的力道出卖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她还在防备自己,乔阅溪当然看得出来。 “对了,”乔阅溪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决定就在这个时机给她坦白,免得越往后去越像是找借口,“其实我不是那个乔阅溪。” “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我昨晚所说给你的解释。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有些难以理解,昨天晚上我一睁眼,莫名其妙就在院子里,到了这人身上了,我记忆中知道那人对你做了坏事,但我不是她,请你不要把那些事归到我的头上。” “不过你放心,我与她绝不是一类人,从今往后,我就当是你拜把姐妹,咱俩义结金兰,只要有我在,绝不会准许有人动你一根毫毛,他日等你想走,我也绝不拦着,咱们好聚好散!” 乔阅溪是身穿,昨夜用西洋镜看了个大概,除了多了颗腺体以外,其余和她原本一模一样,不过这事就没必要告诉盛妩了。 原著里,反派隐忍蛰伏,在这家人的手底下之所以能翻盘,就是通过伏低做小再适当抛出筹码来合作,才能获取原主的信任,继承原主爵位,步步回到京城。说明她的手里必定有足够底牌,不然凭着原主这一官半职,也不可能助她重回青云。 此女狠辣睿智,胆识远超常人,只可惜投错了个“女配”的胎,才会在作者安排下惨死在男女主手上。 乔阅溪本身其实还是挺欣赏这样的女人。 ……如果她现在不是那位“早亡前妻”的话。 想到原著里反派言笑间亲手把人刀刀割肉凌.迟的手段,乔阅溪只觉得那张娇妍绝色的脸,也掩盖不住本身外溢的疯戾。看着盛妩含笑的眼神,只觉得自己被架在了刀尖跳舞。 她屏住呼吸,涂抹药粉的动作也慢了下来,默默等待盛妩的回答。 第5章 第 5 章 须臾后,她看见盛妩唇角勾起了一抹散漫笑意,偏偏声音没什么起伏,只是问: “是吗?” 不用问,这语气很明显是和信任不沾边的了。 乔阅溪心蓦然凉了半截,不过在此之前,她也做好了盛妩完全不信自己的准备,毕竟是在原著里叱咤风云,这本狗血烂文里唯一她有所好感的角色,能做到绝境之下逆风翻盘,就绝不是会随意交托信任的人。 原主对她的所作所为,要是能让她三言两语就化解,那才叫奇怪了。 如此想着,乔阅溪平复下来,温柔对她笑笑,最后帮她把脚踝伤处的药涂好: “我跟顾夫人说过了,这些日子你不必再去朝她请安,也不要做活,有什么需要的就跟夏禾说,一日三餐我让人送来。待会我去找大夫来给你瞧瞧身子,再开个药膳补补,天要冷了。” 说完,她规规矩矩地把少女白皙的脚丫放回被褥上,没再多看一眼,颔首与盛妩暂别,给她留下消化的时间,只留下一副自己的腰牌。 盛妩幽深的目光如一把利剑,直看到乔阅溪的背影在眼前彻底消失。 前世的这段时间,她记的很清楚。这乾元进入了易感期,贼心不死想要标记她。乾元与坤泽之间的确存在体力差异,乾元的力量一般会超过坤泽,但毕竟都是女子,不会有天壤之别。 她发狠反抗,乔氏许是忌惮,又或是勾起了之前被她用碎片划伤的惨痛经历,悻悻走了。 如今乔阅溪同自己讲这些话,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趁机不备标记,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盛妩把玩着手里凉冰冰的玉制腰牌,发现这腰牌上写着“乔”字,有了这个,在都护府内就能够自由进出。不论乔阅溪究竟要做什么事,盛妩已经下定决心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也不是寡断之人,很快就找到自己在府中某位不起眼的暗线,让人拿着腰牌出门,直奔药铺而去。 ** 安排好一切后,乔阅溪也匆匆出了门。 出门前觉得隐约有些燥热,也没觉得有什么,只猜测是屋内烧了炭的缘故。 当时她看原书的时候没有太仔细,很多剧情都记不太清楚,再加上小说还是侧重于男女主,对反派着墨较少,相关剧情多半还是在反派三言两语的回忆里。 原书中写到,北疆偏远苦寒,在盛妩落难的那年,大雪过后灾荒遍野,民不聊生,极其惨烈。而后北边的游牧民族不断骚扰,草原上物资匮乏,攻打边关,让灾民们的生活雪上加霜。 自然,作为官员,日子肯定要比老百姓好过不少,只是这物价飞涨是难以避免的。 原主在书中不过也是个落魄士族,空有虚名,家里经过几代败落已经隐约有了坐山吃山空的迹象。乔阅溪是在现代穿越过来的,让她做压榨百姓强征民粮这种事她干不出来,但还是得未雨绸缪,率先做好准备。 遂州的粮价一直都不算低,但盛产牛羊肉,现在是秋季,边关百姓早就习惯了霜寒天气,集市上依旧热闹。来来往往的人穿着粗布衣裳,货郎挑着担子,看见乔阅溪打扮富贵不像是常人,缠着她买些从山上摘来的草药。 乔阅溪还真的在他担子里挑选了下。 她毕竟是学医的,放到鼻尖闻了闻,再结合原主的记忆,就知道这些药草的用途了。虽然需要自己打磨,但比药铺里的至少便宜一半,乔阅溪直接给了小银元,把这两大担草药都给买了下来,喜得那货郎千恩万谢。 乔阅溪看他年纪小也机灵,心念一动,就问: “你可知这遂州府城,有没有卖二进三进院子的,庄子也行,不要在府城中央,要稍微偏些,但又不能太荒芜远离人烟的。我有亲戚从外地来要在此长住,要是能给我找到合适好地,少不了你的。” 在她看来,都护府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修建,在灾荒动.乱时都很不利。从外表看来大而气派,实际上华而不实,大雍朝的北疆一直动荡不安,届时流民涌入,有个安全的住所才最重要。 小货郎知道她出手阔绰,听到要求后很是欢喜,问她家里住在哪,自己去帮她跑腿打听,两日之内就能包她满意。乔阅溪和他约在了一间铺面门口,约好了时辰后在遂州首府的街道逛了逛,决定抛售一些不必要的家财,从外地悄悄购入米粮。 乔阅溪一路上都在仔细想,回去的时候看见春兰,兴致勃勃刚想让她拿房契账册过来给自己看,谁知一个恍惚险些被门槛绊倒,旋即眼前发黑,狠狠一个踉跄。 “乔大人!” 春兰惊呼一声,连忙过来把她扶住。乔阅溪被承托着,脑子里晕晕乎乎,却是忍不住在胡思乱想。 她不会又要猝死了吧? 这性命来之不易,乔阅溪还想再挣扎挣扎。她感觉到,自己被放在了柔软的床榻上,头脑烧的昏昏沉沉,后颈传来陌生的痒,像是一团小小的火焰,却从那颗小巧的敏感之处,灼烧到了全身的每一寸。 不,不对…… 乔阅溪到底穿越而来,不是真正的乾元,一直到后颈腺体传来了激烈到无法忽视的感应,才朦胧间猜测出自己是不是到了特殊的时期。 她听见脚步声来来去去,随后就是一道关门声,随着这道声响,盛妩熟悉的声音也在她耳边响起,清脆的音色喊着她的名字: “乔阅溪,你还好吗?能不能听清我讲话?” 乔阅溪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看见盛妩双手撑在她的床头,正急切地在问话。这个姿势是有些暧昧的,少女长发散落如瀑,有几缕落在她的脸颊上,泛着酥酥的痒,只是和此刻的燥热相比并不值得一提。 十月的清寒天气,让府邸里的桂花已经凋零,但炽热的空气中,无形的花香味却愈发浓郁。 像是浸泡在茶水里肆意生长出的茉莉,清冽芬芳,正在一点点地舒卷曼妙的枝条,明明室内没有燃着炭火,气温仍旧低下,却让人能无端想起炎炎盛夏。但也不腻,是暑热里最沁人心脾的那股味道,温柔包裹住乾元的腺体。 多数乾元的信香都带有攻击性,最常见的就是松柏味道,清冷的木质感侵袭过来,让坤泽会本能臣服恐惧。 但乔阅溪的信香,就和人一样,像是徐徐展开的书卷画作,安静等待着翻阅。 初次的易感期来的汹涌,让乔阅溪几乎失了理智,双手抓紧了床单,呼吸凌乱,眼眸堆聚起了隐忍的湿润雾气,打湿了眼睫。 这是盛妩第一次,在一个乾元的身上竟是看见了楚楚可怜的模样,尤其是这人还处在易感期。 多半的乾元在易感期都会难以忍耐,第一反应必定是寻找坤泽排解,举止粗暴的也比比皆是。乔阅溪修长的身体蜷曲起来,额头已经溢出了冷汗,倒在床上,咬着舌尖,发出委屈刺痛的闷哼声,又伸出手来忍不住胡乱按压自己的腺体。 白皙的脸颊覆上浅浅绯霞,唇瓣被咬破的一道鲜艳印记,无不昭示着此刻乾元的痛苦难耐。 “盛妩……”乔阅溪声音发颤,好不容易才完整地喊了她一声,“请你为我去叫大夫,或是把那放在偏房的药箱拿来……快,谢谢。” 她的嗓音本来是偏向清澈的质感,此刻被情.欲也染上了几分沙哑,朦胧醉人,夹着几分痛苦。盛妩撑着双手,正在她身边毫无波澜地仔细观察,看见乔阅溪闭上眼,再次咬住了红肿不堪的唇。 茉莉白芽的信香气息独特,即使是在易感期,也是那样的清冽婉转,像是一把小钩子,轻易就将坤泽的信香也带了出来。空气中逸散出清甜的石榴与月桂结合的气息,像是夏与秋交融流淌。 在听说乔阅溪易感期到了时,盛妩脑海中第一时间想到的,正是天助我也。 易感期是一个乾元最疯狂,最容易失去理智,同样也最为脆弱的时期。只消用顺从的姿态降低乾元的警惕,就能在她不注意时,挥刀干脆利落毁了腺体,将乾元变作一个残疾。 但火石电光间,盛妩抚摸着藏在袖里的刀背,在那一瞬,忽然改变了主意。 她仰首,直接吞下今天派人去买来的避子药丸,清冷神色不变,空气中的月桂香气却不再是浅尝辄止的试探,而是氤氲着醉人的甜蜜。床铺很大,足以让两人并肩,盛妩柔软的身体缓缓在她身边躺倒,手部绕过乔阅溪的袖口,捕捉到女人的修长五指,与其纠缠扣紧。 空气中的信香染上几分不可言说的冶艳,像一张无形的网,兜头盖脸落了下来。 “妻主,”恍惚间,乔阅溪听见旁边人的声音几乎是贴着她的耳边响起,温热气息拂在耳骨,激起酥酥的痒。盛妩把她往身边拽了拽,再度拉近了本就所剩无几的距离后,曼声道,“易感期光靠忍,乾元可忍不过去。” “所以为了妻主的身体着想……您可以对我,临时标记。” 盛妩:是真是假本人一试便知[问号] 乔阅溪:我把你当姐妹,你让我拿命标记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 第6章 第 6 章 “临时标记”这四个字一出,乔阅溪在朦朦胧胧的混沌中听见了,下意识就将头摇的如拨浪鼓一般: “不行!” 她从来没想过要对盛妩做标记这种事,乾元标记坤泽,即使是临时标记,那也是举止非常亲密的。而且被标记的坤泽如果心智不够坚定,可能会对乾元产生依赖性,从此以后的雨露期第一想到的就是标记过她的乾元。 当初在看这本小说的时候,乔阅溪最喜欢的角色就是盛妩没错,但那时候在她看来,小说中的人物不过都是“纸片人”,对于盛妩这样阴鸷疯戾的大反派,纵然秀色可餐,乔阅溪是实在不敢有半点想法。 而且说白了她根本不会标记,就连主动释放信息素都不会,拿什么去标记盛妩,拿命吗? 大反派娇软的那一声“妻主”,在乔阅溪听来,就像是散发着森然阴寒的催命符,反倒是让她被易感期灼烧到近乎殆尽的理智回笼几分。转过头来,就看见盛妩不加妆饰却依旧昳丽妩媚的容颜,红唇微翕,指尖软软勾住她的下颌,动作并不凌厉,却让乔阅溪出了一身的汗。 “我之前同你说的,都是真的,我是异世之人穿越而来,我不会标……” 话音刚落,乔阅溪只觉得空气中的石榴清甜气息又浓郁几分,靡靡勾人。两人之间所剩无几的距离被盛妩再度填满,少女用柔软的脸颊蹭了蹭她的下巴,随后翻过身去,掀开散乱的长发,后颈那颗糜艳如樱桃的腺体就完全暴露出来。 文字描写里,能够给予人极乐情动的器官,第一次完完整整地呈现在乔阅溪的眼前。 那颗腺体很小巧,甚至都还没有小拇指甲盖的大小,像是尚未生长完全的樱桃核,却呈现出诡异诱人的淡粉色,随着情.动,周围的皮肤都被染上薄薄嫣红,引诱着人去主动采撷,品尝一口。 馥郁迷人的芬芳,便是来自于这样的起源之地,此刻没了任何阻碍,对乾元来说是无法忍受的巨大冲击。 纵然乔阅溪一再隐忍,甚至想把盛妩推开,在残余的理智中却又想起此刻她的脚还是伤着的,怕推推搡搡间触碰到盛妩的伤处,简直欲哭无泪。 坤泽的信香对于乾元来说,天生就是引诱的线,往往能一点即燃。反之,乾元的信香也能让坤泽为之如痴如醉颠倒。 在生理的本能下,盛妩已然带了几分真切的反应,知道再拖延下去,自己肯定已经没法保持置身事外的真正冷静了,嗓音就忍不住染上了冷意。 “乔阅溪……” 却不知,情动之下的坤泽嗓音都被覆盖上一层软糯,她这一声与其说是警告,更像是模糊了界限的主动邀请。乔阅溪燥热难耐,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几乎是听从着本能,凑近,含住了她的腺体。 刹那间,馥郁芬芳的浓香再也没有任何阻碍,直涌上舌尖。 乔阅溪犹如在干枯的荒漠行走了许久的旅人,奇迹般碰见了在桂花香氤氲的绿洲,采撷下石榴树上的石榴将其掰开,红艳艳的果子散发清甜可口的芬芳,极大程度上缓解了她的渴,不安和躁动也被逐渐抚平。 陌生的**逐渐将她席卷,让乔阅溪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不由自主就想箍住盛妩的腰身,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一点,更能方便触碰。 乾元的两颗标记牙已经无师自通地释放出湿润,满载清香。茉莉的芬芳似乎已经是盛放开到了极致,迫不及待要与秋天的月桂融为一体。 修长手臂将怀里人紧紧揽住,盛妩的身体也在一寸寸变软,依偎在她的怀里,好似真正的爱侣缠绵般。乔阅溪只觉得后颈痒痒的症状得到了极大缓解,本能也在尝试释放着信息素,在坤泽的诱导下,这一切变得顺理成章,也不像想象中那样困难。 标记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咬住了坤泽柔软的腺体,恍惚间真的品尝到了石榴清甜的汁水般,乔阅溪用舌尖吮吸,畅快的感受正在不断持续地向上攀升,魂魄仿佛都要离体,脑海间逐渐要空白一片。 自从分化以后,盛妩还从来没体验过乾元的标记,那一阵阵酥麻的刺激直冲云霄,让她宛若浸泡在茉莉白芽的茶水里,像一根茶叶,随之漂浮,慢慢地舒展开来。脚踝隐约的疼痛在这一刻被压到了最低,沦陷在致命的诱惑中,并不想自拔。 迷迷糊糊间,盛妩袖口中的寒刃也露出一截,自己还没能注意,只是本能攥着。 临时标记很快就已经结束,气氛却依旧炽热。乔阅溪只觉得脸上红云绵绵不断,蚀骨滚烫,身上的每一寸都在叫嚣着尚未餍足的危险。 怀中的软玉温香,对于正处在易感期的乾元来说是一种折磨。她刚刚才尝到坤泽的味道,浅尝辄止并不能满足,反倒贪婪地想要摄取更多。 盛妩并未反抗,而是低低地喘着气,在她怀中那予舍予求的姿势,让这场短暂的亲近正在朝着不可控的方向,继续发展。 被临时标记后的腺体已然染上了她的气息,两种味道截然不同的花香搅合在一起,让乔阅溪一再生出了想要细细品尝的冲动。因为刚才的吮吻变得嫣红的唇瓣,嘴角还被点染上晶莹,那是腺体产生信息素以后自然的渗出,清甜如蜜。 怀中女子柔软的身躯依偎着她,这还是乔阅溪第一次与人这样近距离,更况且,两人之间弥漫着不可言说的暧昧。ABO世界里,乾元和坤泽的临时标记,可以说相当于是前.戏。 盛妩呼吸急促,眼尾已经染上了旖旎的浅红,落在雪白的肌肤上,堪称媚骨天成。 坤泽的身子骨极软,动情时比寻常女子都还要软,乔阅溪如今是真的体验了一把“柔若无骨”的滋味。除了身体本能的反应之外,羞涩让燥意也是滚滚而来。 盛妩情动难耐,忍不住发出一声软.媚的呻.吟,像是邀请。 乔阅溪却在这时,毫不犹豫地朝自己的舌尖咬了下去。 “唔!” 她用了十足的力气,刺痛太过明锐,让神志一下就清醒了过来,疼得倒抽一口冷气。随后越过盛妩,直接从床上跳下,拿起了之前放在角落里的银针盒。 那套银针,她软硬兼施从附近那位大夫的手上买下来了,就是为了不备之需。乔阅溪强忍着难受,找到自己的穴位,毫不犹豫扎了两针上去,体内那如火燥热的冲动才开始慢慢收敛。 乔阅溪又给自己倒了杯冷茶,咕嘟咕嘟灌了两口,这才有闲心看向依旧在床上抓紧床单的盛妩。 毕竟是自己易感期到了,乾元的信息素爆发,才导致对盛妩波及。乔阅溪有些愧疚,赶紧问: “姐妹,要不要我帮你缓解下?你要信我,昨夜你被……顾夫人下药,就是我帮你行针解毒,其实我在我自己的那个世界,也是个大夫,是最最清正不过的老实百姓呢。” 她尽量用能让盛妩听懂的词汇来说,把自己形容的要多纯良有多纯良。然而这话不知怎么的触碰到了对方的逆鳞,乔阅溪看见盛妩秀眉微蹙,声音也不自觉冷下来,纵然还是抓着床单,呼吸凌乱,却口齿清晰地问: “你方才,叫我什么?” “这位朋友,我问你需不需要我的帮助?你可以暂且看看,我会对你展露诚意,不要反抗,”乔阅溪平静下来的嗓音其实很动听,温柔如溪水潺潺,“再说了,我要是真的奸诈滑头,刚刚就该趁你意乱情迷的时候趁机加深标记了,不是吗?” 说罢,她看盛妩没有再激烈反抗的意图,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床边,先给她看了药箱,随后才慢慢施针。 当然,乔阅溪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封住了她的穴位,让人感觉到一阵酸麻,无法乱动。反派毕竟是反派,她怕盛妩一言不合真的给自己来一刀,那可就是真的秀才遇到兵了。 经过刚才的情.潮上涌,此刻的盛妩气息微喘,被打湿的一缕缕发丝贴在脸颊和脖颈上,乌黑的眸子里纵然满怀警惕,却在水雾的覆盖下,威慑力要大打折扣。 随着乔阅溪灵巧的诊治,她的确能感觉到身体刚才被信香所引起的燥热在逐渐褪去,身上的小衣已经被浸湿,黏黏糊糊。 乔阅溪居然真的会施针,看起来不像是三脚猫功夫。 难不成,这女人是在针上做了什么手脚,来让她变得痴傻,乖乖就范? 盛妩心思杂乱,身体紧绷着,一直在注意她扎针的部位,见没有碰自己的头部,才微微放心。有了前世的惨痛经历,如今乔阅溪说什么,她当然是一概不信的,不过盛妩也没自恋到现在还觉得对方是在图谋自己身体,毕竟刚刚是她主动发出邀请。 在盛妩的认知里,对大多数乾元都没什么好印象,尤其是前世的乔氏屡次三番想来骚扰她,是被伤了之后才歇了心思,在外倒是眠花宿柳不断,极其恶心。 前世今生的差异太大,让盛妩不禁生出了各种想法,甚至猜测对方是不是可能与自己一样,已经重生,才会做出这些事来给她一点点麻痹。 甚至还编出了一套故事来。 不过,倒也不算个很坏的消息。 前世乔氏对她所做的一切,让她不可能就这么便宜了那个乾元。既是对方很可能也带着前世记忆,在见招拆招中把人再次打入低谷,岂不是比单纯的一刀杀死更加有趣。 盛妩呼吸渐渐平复下来,过了片刻,乔阅溪拔掉了两人身上的银针,才算是松口气,虚弱地跌坐到凳子上。缓了一气,先起来把刚刚弄的凌乱的床榻重新铺盖好。 盛妩腿脚不便,除了之前下地自己拄着拐棍走了一会,其余时间还是在床上安心休养,现在也没下来。乔阅溪收拾的时候,也尽量避开了她所在的区域,直到把床帘也理好,一切看起来都恢复如初模样,才开窗通风透气,顺便把丫鬟叫了过来。 在她动作时,盛妩忽然想到今早清晨醒来时,听到乔阅溪和下人的那一番话,神色微怔。 她虽是出身士族,教养周全,这些背地里的污言秽语早在流放路上就听过不知多少,说是麻木也不准确,只是现如今不再有多余的精力放在这些宵小身上。 但不管乔阅溪是出自什么目的,今早在听见她惩治那些碎嘴的丫鬟婆子时,盛妩心里还是舒坦了那么一点点。 流放路上她和至亲不是在一个队伍,身边只有些姑婶娘舅,一直都在为了温饱而发愁,没人有心情去在意她受的这点委屈。 盛妩又忍不住去打量对着丫鬟春兰嘱咐的乔阅溪,黄昏暮影为那乌黑长发镀上一层光泽,犹如锦缎,女人的音色也平和动人: “晚膳单独做我和夫人的分量,老爷那边要是来叫,就说我病了没法去。用白米煮粥,不要太多油腻荤腥,清淡的鸡肉就可以。还有我之前让你买的药……” 细细嘱咐完后,乔阅溪转身点灯。黄昏的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昨夜的双凤花烛已经撤下,换作了正常的烛台,被乔阅溪费力地用火石点燃,室内瞬间明亮。 “盛妩。”烛光映出乔阅溪温润的眉眼,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位反派妻子,于是就只能叫了全名。乔阅溪说到正事,不自觉站的笔直,“之前我说的那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第7章 第 7 章 盛妩顿住了,那双精致曼妙的凤眼微微眯了起来,似是在认真思考乔阅溪之前和她说了什么事情。思考片刻后,才得出结论,眉头挑了挑,道: “你想要我,和你拜把子?” “……不是!” 乔阅溪嘴里含着水,差点就这么喷了出来,实在是没想到这反派的思维跳跃居然能那么快。 而且她什么时候跟盛妩商量要拜把子了? 喔,大概是她之前随口说的那句“姐妹”,在现代人看来只是同性之间的正常用语,于古代人而言,确实有那么点郑重的味道,才会让盛妩误会了。 乔阅溪忍不住有点想笑,但未免太不合时宜,好不容易才慢慢憋下去,她正经了神色: “是我与你商议,让你试着信我,我们合作。”她犹豫了下,还是决定拿出真材实料来取信盛妩,毕竟眼前人是个极其厉害的大反派,而不是什么能够随意糊弄的小鱼小虾,“其实我夜观星象,四处勘测,预测今年冬天会有一场百年难得一见的暴雪降临……” 书中发生的事情,被乔阅溪用简洁明了的语言认真概括给她听,不过是隐瞒了自己有系统帮助这回事,免得解释起来太过离奇,毕竟那“异世之人”的消息,目前看起来盛妩都还没有彻底消化。 乔阅溪言辞恳切,尤其是说到暴雪灾荒,分析流民有可能会因此大量涌入,以遂州首府如今的兵力,不一定能控制住四面八方涌来的流民,甚至还有山匪在附近虎视眈眈,很可能会有动乱。 再者,暴雪天灾带来的气候寒冷、食物短缺、物价飞涨,本身对于古代来说也是个巨大的难题。 乔阅溪不是发明家,没法空手造出个地暖什么的来一举带飞古代科技,只能从最简单的方面想办法,加固房屋,囤积粮食。而且她身为地方都护,既然拿着朝廷的俸禄,自己也有了先见的机会,只顾自己也实在是说不过去。 “我想先从南方城市囤一批粮食,有备无患,再让百姓加固房屋,如果到时候真的暴雪降临,起码能施粥放粮,不至于让百姓在天灾中流离失所,你我也能有个安稳去处,再做图谋。” 她言语絮絮,盛妩认真听着。 起初,在听乔阅溪讲到这场雪灾时,盛妩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搅动着深深的疑窦。她垂着头,像是在思索,不想让乔阅溪看见自己的表情。 北疆大雪,是在这一年,盛妩有很深的印象。那一年路上都是皑皑白骨,面黄肌瘦的百姓抱着饿死冻死的儿女尸殍,一个个眼神麻木。 大雍朝外强中干,早已经是强弩之末,南疆战火不断,北疆的官员多半也都浑浑噩噩度日,只要是没威胁到自己的乱象,早就睁只眼闭只眼坐视不理,甚至有的还与山匪沆瀣一气。 前世,乔氏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冷眼看流民进城,与本地百姓相互排挤,最终因为缺衣少食百姓活不下去,有人带头闹到了几个官员的府邸门口。乔氏学着其他官员的样,把带头的人让家丁乱棍打死,又抢走百姓儿女做威胁,才把人赶走。 作为官员,乔氏当时的手段极其卑劣,但百姓也是在官权的压迫下压抑久了,只是敢怒不敢言。当时倒是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就是令人不齿罢了,后来流民也被威恩并施安抚住,甚至被屠杀不少,事情就算是平息下来。 看起来,她这妻主是真的与她一样,重活一世,才能提前得知如此多的信息。 盛妩神色发寒,思绪翻涌。 这样一来,她倒是很想看看乔阅溪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赈灾”这个词,从这样的人嘴里说出来,她只觉得好笑,以她对乔阅溪的了解,此人要么是想做别的事,要么就是做做样子,来给自己累积点好名声。 当时乔氏把她带回家中,也是知道她手中有残余人脉,知晓不少京城里的秘密,而不是完全为了坤泽的美色。盛家家大业大,功高盖主,因此才会被上头那位忌惮,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实,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手里依旧有些人脉,也不能完全对那人隐瞒,免得把人逼急了。 想到这,盛妩已经平复情绪思索好了,点头同意了与乔阅溪的临时交易。 “睦州、幽云、沛州三地盛产米粮,物价低廉,我乾元母亲曾经在北地有交好的地方官,让人去弄来米粮应该不难,但大肆收购的动静太大,你要开库房,那些人那边估计不好办吧。” 盛妩语气略略讥讽。 遂州除了都护之外,也有州府官员,并不是乔家的一言堂。那些人平时看着不管正事,但凡动到利益,肯定要有的拉扯。乔阅溪有系统,虽然没什么金手指,但也熟知这些人的秉性。 面对盛妩的询问,乔阅溪摇摇头: “你放心,我先开私库,你要是能办尽量帮我办到。” 其余的打算,她只把买了个小院的事跟盛妩讲了,见盛妩没有反对,才笑了下。 小厨房那边动作很快,已经把她和盛妩的晚膳单独做好端了过来,因为乔阅溪的嘱咐,做的简单又营养。两盅鲜美的红枣鸡汤,荤素两份拌菜,还有粗面馒头和一点自家里腌的咸菜,酸爽开胃。 盛妩身子很弱,身上现在都没什么肉,必须得好好调养一阵子,不然到了冬天暴雪肆虐的时候,在这时代是真的会有危险。 这顿饭对于之前一直没怎么能吃饱的盛妩来说,已经算是相当丰盛,她也没再多言,默默地把一整碗米饭都配着菜吃掉。许是在之前流放路上的习惯,盛妩吃饭速度很快,并不像是大家闺秀出身的优雅矜持,而乔阅溪习惯于细嚼慢咽,忍不住提醒她: “慢些吃,又没人跟你抢。” 捧着饭碗的盛妩轻咳了声,难得露出一抹羞赧,虚张声势瞪了她一眼,像只张牙舞爪的猫。 看她那样,乔阅溪就忍不住有些心软,语气也随之软和更多: “你别担心,从今往后,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的,保准能让你吃得饱饭。又或者,你喜欢什么点心,我明天给你带?” 她把腰牌给了盛妩,又让盛妩帮自己做事,已然是给了很大的权力,之前让人把盛妩软禁在家里的暗令当然是作废了。只是盛妩脚伤没好全,大概还要个三五日的,不太方便出门。 盛妩却渐渐低下头去,很明显不愿意与她敞开心扉的样子: “我没什么爱吃的。” 骗人。 乔阅溪默默在心里想。 饭毕,有丫鬟把餐盘收走。北疆偏僻,多为流放贬职之地,民风粗犷,当然也就没京城那样精细。乔阅溪毕竟看书时算是盛妩的半个“粉丝”,熟知盛妩的习惯,状似不经意地给她准备了一份漱口水,里面还加了几根松针与梅花片,漱完以后口腔干净清冽。 这是她们第一次一起吃饭,盛妩没料到她会这样仔细,片刻后有些别扭地道了谢。 乔阅溪乘胜追击道: “对了,我还给你准备了药浴,是用药草调的热水,煮开了以后进去泡上小半个时辰,每隔三日泡一次,调理身体是再好不过的。” 听她说到“药浴”,盛妩原本都已经松懈下来的心思再次紧绷起来。随后,乔阅溪像是猜到她要说什么,赶紧举起双手自证清白: “药浴我给你准备好了,现在应当正在烧着,就在盥室。你要是不信任,可以找大夫来看看,让丫鬟帮你洗,我,我先出门去!” 思来想去,盛妩现在对她疑心太重,壳子里换了个人这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接受的。乔阅溪能理解她的谨慎,于是在给出答案后就马不停蹄地在房间收拾了一番,随后带上春兰出了门,留下夏禾在家里候着,以防顾香那边忽然发难出了什么事。 用完晚膳正是酉时,换算成现代,就是傍晚六七点钟的光景。遂州城里,家家户户秉烛亮光,最繁华热闹的地段,青楼茶馆也还在上着客人,并不能看出未来的颓靡景象。 都说青楼是消息流通之所,乔阅溪却万万不敢沾染,更怕门口的哪个娘子认出了原身上来拉扯,那可就是说不清了。 她远远看见,立马就避开换了条道,让春兰带路,找到了遂州城最大的那件当铺,把妆奁里的名贵首饰都递给春兰,让她去帮自己换成银票。春兰看着那些精致漂亮的紫玉镯子、翡翠手串,不禁咋舌,小脸上露出惋惜神色: “乔大人,您真要把这些全都当掉啊?” 乾元说白了只是一种属性,在这个世界里为同性可婚打下了桥梁,女子依旧是女子,没有多余的器官,多数女子都爱美,原主当然也不例外。 春兰是原主的丫鬟,这几日当然能看得出乔阅溪性情有变,她和原主算是比较亲厚了,忍不住多嘴嘟囔了句: “您现在只想着夫人,都不顾惜您自己了,看您留下来的那些,全都不是您平日里喜欢的款式。” 原主平日里在意形象,在外不会太多暴露出自己的本性,春兰就想当然地以为她是喜欢上了盛妩,才会处处变得更加温柔仔细的,甚至不惜要把自己的物品全都卖掉。 乔阅溪听到以后就笑笑,没做解释,好在春兰也是十分忠心耿耿的丫鬟,只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她让春兰去做,春兰嘀咕以后,没得到回答也尽心尽力地去帮她与当铺掌柜的周旋。 过了好一会,春兰又拿着妆奁回来了: “乔大人,那掌柜的说明日他现在手头现银不够,筹些现钱再来跟您换,让我明日来找他。”小丫鬟神气十足地显摆道,“我与他说了,我会去别的铺子里也看看,多跑几家,到时候定能开出更高的价钱来!” 乔阅溪满意极了: “好耶!” 当晚,为了打消盛妩的疑虑,乔阅溪还是住在偏房,更没去过问她究竟有没有泡药浴,跑了一天下来也累了,清洁过后倒头就睡。 次日一早,春兰果真就兴冲冲出去替她跑当铺了,乔阅溪用完早膳也出了门。 前些日子,盛妩身边一天十二时辰都没有离过人,虽不至于贴身监视着,却也在房门口时时刻刻都有站着的丫鬟小厮,干活时旁边的婆子也不离身,还对她动辄羞辱谩骂。 这两天盛妩冷眼看着,自从新婚夜后,乔阅溪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对她处处宽容照料。猜出对方和自己一样重生以后,盛妩也不敢掉以轻心。 她脚伤经过两天两夜的处理,现在已经好了不少,下地走路慢慢走不会疼痛了。盛妩拿着腰牌,亲自出门,找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店铺,在门口看似随意地敲了几声,直到有人来开了门,才继续回头看去。 这一路上她都很小心,唯恐被人给盯梢,但也没法。 原主有些事情猜的没错,盛妩当时并不是随随便便逃到了遂州来,的确也留有暗网,作为接应,是家族当年布下的后手。半个时辰后,一名看似普通的女子随同盛妩一起从后门走了出来。 “去帮我盯着,看看乔阅溪在做什么。” 盛妩下令道。 “是。” 女子是特殊训练过的家卫,只对盛妩唯命是从,前世她一直被看管着,家卫并不知道她来到遂州,纵然有武功,也不是通天本事,不可能在乔家众多侍卫的虎视眈眈下闯入救主,所以是盛妩先蛰伏获取了乔氏信赖以后,才找了过来。 今生乔阅溪给了她机会,盛妩毫不犹豫地就抓住了。 先要查清对方的动向,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于是盛妩悄无声息回府,待了大半天下来,得到贴身护卫的详细禀报: “乔都护今日转了共六家店铺,都是米粮与肉食铺子,与侍女在鸿远当铺附近集合,两人点了银票,随后匆匆赶往福月楼排队去了。” 盛妩:让我逮逮她都在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乔阅溪:给老婆买点心中,乖巧.jpg[摊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 7 章 第8章 第 8 章 福月楼是遂州城最大的一家糕饼铺子,据说师傅都是在江南那边学来的手艺,糕点捏的精致玲珑,又不像是京城那样端方,颇有雅趣。 即使价格卖的并不便宜,每日还是在门口都会排起长队。而且这福月楼的糕点样样都是限量的,排队也不一定能买得到想要的,在乔阅溪看来,完全就是后世“饥饿营销”的前身。 她排了足足有一个时辰多的队,才总算是看见糕点的影子。如今时令正好是桂花盛放的季节,师傅所做的糕点就多半都是桂花相关,譬如桂花栗子酥、桂花绿豆糕和糯米桂花糕。 排到乔阅溪的时候,这一锅正好刚刚出炉,闻着就是浓郁的香气。她挑挑拣拣,在许可的范围内买足了,才装在小提篮里带了回去,一路上心情极好。 她记得盛妩的坤泽娘亲是临杭人,盛妩出生在江南,在江南度过了大约五六年的时间,也就是一整个童年,后来搬到京城,口味却没多大变化,尤其喜欢这些小点心。 乔阅溪今天虽然在忙忙碌碌,却直觉自己这件事做对了,美滋滋地主动跟脑海内为期只有一个月的系统对话,问它对反派的攻略是不是踩在了点子上。 系统雌雄莫辨的电子音在脑海内响起: 【根据剧情发展提示,建议您去买通劫匪,绑架反派,而后巾帼救美,让反派知道您的厉害,之后对您定会死心塌地!】 兴致勃勃,等待系统给出高见的乔阅溪:“……?” 可去它的吧,这玩意是嫌她死的不够快还是脑残古言看多了? 乔阅溪阴阳怪气: “怎么,按照您的高见,我是不是应该再找老夫人或哪个泼皮无赖去羞辱盛妩一番,在公主落难之际挺身而出,显得自己特别正直?” 系统:“想不到,您竟有如此举一反三之才!” 乔阅溪翻个白眼,把和系统的连接给切断了。 都护府坐落在遂州城的东侧,最为富庶繁华的地带,出门不远处就是街道,福月楼也就开在两三公里之外。乔阅溪走了个来回,就当作是锻炼,到了家门先净手,随后大大咧咧往新房走去: “我回来了哦!” 福月楼的糕点包裹精致,放在篮子里用布罩着,现蒸出炉的桂花栗子酥还有腾腾热气。乔阅溪敲了敲门,等盛妩应声才进去,看见她换了一身家常的衣裳,正坐在床边椅子上翻一卷书。 盛妩满头长发只用一根素净的簪子挽起,面上不加妆饰,但五官依旧绮丽动人。眼尾一点落红,像是盛放到极致的红梅点染,平添了人如其名的妩媚。 坐在藤编竹椅上的少女微微抬眼,灵敏的嗅觉已经闻到了带着热气的桂花香,双颊不由染上绯色。 难不成,乔阅溪这是真去买福月楼的糕点回来了? 给她吃? 她买桂花糕做什么!? 乾元和坤泽都是十五岁及笄时候分化,自从分化以后,盛妩几乎没碰过掺杂了桂花的任何食物,石榴是秋季的时令水果,也常常被她略过,不然总有种在品尝自己信香的感觉。 却不曾想,乔阅溪买了那么多桂花的糕点回来。 共享含着与信香相同气味的食物,对于敏感的坤泽来说,就是赤.裸.裸的诱惑和暗示。 她就说,这个乔阅溪必定是不安好心,果真是露出了自己的马脚来了! 乔阅溪只是身穿过来,思想与认知和当代的人截然不同,根本不知道当下盛妩心里的思绪翻涌。她排了那么久的队伍,就闻了那么久的食物香气,饿得肚子早就咕咕直叫。 “我买的多,咱们挑点出来,剩下的我拿去给春兰她们分点。” 春兰给她忙前忙后,在当铺跑了大半天,连午饭都没吃上,就在那跟几个当铺掌柜的讨价还价,只求她能把首饰卖的更值钱些。 乔阅溪心里觉得过意不去,虽然不知道春兰喜欢吃什么,但这家糕点排队人那么多,肯定味道是好的。 殊不知,她这句话,又让险些给她在心里判了死刑的盛妩再次掀起了浪涛。 盛妩的第一反应,就是乔阅溪看上了春兰,要把春兰收作姨娘了。 也难怪她这样想,这个世界的乾元与男性中庸,都是能三妻四妾而不受到谴责,被上天与舆论眷顾的存在。反倒是妻子,不得有怨怼之言,否则算作是失格。 盛妩倒是不介意乔阅溪纳妾,要是能来个人把她的注意力给勾走,反倒是感激不尽。 只是她瞧着,乔阅溪和春兰怎么看也不像是有暧昧的样,反倒像是朋友一般。 这对于自小奴仆成群,锦衣玉食里长大的大小姐来说有些难以理解,看着乔阅溪捡了些糕点,包裹好亲自送给了那些下人以后,则是更觉得奇怪了。 一个人重生以后,可能为了活命,被迫做出对她有利的伪装,譬如不再主动招惹自己,想要化敌为友,这些盛妩都能理解。但讨好春兰,对她来说有什么实际用途呢? 外面,春兰等几个小丫鬟收到了乔阅溪亲自送来的糕点,纷纷受宠若惊,忙不迭就要给她下跪行礼,被乔阅溪赶紧制止。 “这样吧,从此以后你们别叫我乔大人,叫我少主,我夫人则是喊少夫人,切记勿要叫错了。这些就当作是改口费,还有一点,拿去给姚大夫尝尝。” 姚大夫就是离她府邸比较近,被她半是强迫购买了整套银针的一位老大夫。她是坤泽,年逾五十,但一辈子孤零零的无所诞育,只靠着一身精湛的医术赚些银两,怪可怜见。 夏禾郑重点头,把糕点分出去一部分,匆匆拿去递给姚大夫了。 乔阅溪这才回去。 热气腾腾的糕点放在桌子上,盛妩还没有动,只是一双乌黑墨丸般的眼睛直勾勾看向她,不知在想什么。乔阅溪也是饿了,在她身边坐下,先自己尝了一块桂花栗子酥,捣碎充泥的板栗绵软香甜,再佐以浓郁的桂花香,开胃又软糯。 刚来这几天,厨子做饭都差了点意思,如今吃到美味的点心,乔阅溪甚至都快要感动地流下泪来。 “你怎么不吃,你尝尝呀,很好吃的!” 见盛妩不动,乔阅溪还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或者没胃口,目光关切,全然看不出来想要借此暗示什么的意思,让盛妩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敏感。 乔阅溪咽下了嘴里的桂花板栗酥,又拿起一块小巧的核桃包,问道: “对了,你小字是什么啊?在外你是我娘子,在内我们是战友,总不能老叫你大名,或是‘你’来‘你’去,显得不熟,也不礼貌。” 乔阅溪把核桃包咬下一口来,吃的很香,幸福地眯起眼睛来,又认真瞧她。盛妩对上她询问的目光,沉默半晌,才走到书桌边,拿起笔墨书写下两个字。乔阅溪凑过去,低声读了出来: “懿仙……盛懿仙?” “懿”字在汉语里的注释,多指美好,“仙”就更不用说。乔阅溪当时看书,只记得女主叫作赵倩倩,男主不仅名好听,还有字与代号,具体的她没记住,自然,偏向于男女主的笔墨也不会吝啬给反派女配更多详细的资料了。 就连她的那位早死前妻,都是用“乔氏”来代称。 盛妩终归还是没能忍住,拿起一只红豆黏包入手,慢慢咬着。福月楼做的糕点的确味道不错,盛妩已经很久没品尝过这样的味道,细嚼慢咽着,生怕手中那只小巧的豆包太快吃完。 这时,她又听见乔阅溪喃喃道: “懿仙……这么好听的名字,你的家人应该很爱你吧。” 盛妩身躯微不可查地一震。 她没有察觉到乔阅溪话语里的复杂情绪,只是在这一刻,思绪难以避免地飘远了。去岁之前,盛家处在鼎盛,日子如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乃是京城大户,她也还是名门千金。 她有乾元坤泽两位娘亲,乾元娘亲一心一意,并不纳二色,坤泽娘亲温柔和煦,还有个感情很好的亲妹妹,家庭和睦幸福。 只是一夜之间,莫须有的罪名加身,让天之骄女也跌落尘埃。前世走上金銮宝殿翻案以后,却被告知家人全都已经去世,让她从此再也没有了心,只麻木地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乔阅溪忽然提起这事,只是随口一说,还是……? 盛妩忽而抬起眼来,双眸不再是之前的平静,而是酝酿着森然风暴,冰冷冻人。乔阅溪正在边看着窗外边吃糕点,还琢磨着之后要不要去小厨房里指点厨娘,让厨娘做些狮子头、煮干丝之类物美价廉又清淡好消化的菜肴,顷刻间,察觉到盛妩情绪不对,后背下意识就绷紧。 盛妩虽然不会武功,但反派的疯戾残暴异于常人,乔阅溪是万万不敢掉以轻心的。只听“哐当”一声,似乎是瓷碗碎裂的清脆声音,乔阅溪下意识不敢动弹,但随着熟悉的淡淡香风刮过,不由双腿一软,踉跄过后险些摔下。 下一刻,一条纤细却有力的手臂稳稳接住了她。 乔阅溪猝不及防仰面跌进了满是馥郁桂花香的怀抱里。 乔阅溪:惊吓! 盛妩:心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 8 章 第9章 第 9 章 那是比糕点更加浓郁的味道。 金秋桂花香的馥郁,被坤泽的信香所诠释,是与美食截然不同却又有所相似的诱人滋味,让乔阅溪本能就想回抱住接着她的人,揽住那柔软的身躯,再仔细嗅闻令人心醉的味道。 但理智很快就回笼,让她睫毛颤了颤,想到刚才有什么碎裂的清脆声音,脖子也不由绷紧了,生怕下一刻就有锋利的碎瓷片抵上来,无情割破她的喉管。 耳后,掠过盛妩温热起伏的呼吸,却又像是一道催命符。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滞静止了似的。 短短几秒钟内,乔阅溪甚至已经想好了自己的遗言。 须臾后,盛妩才更加用了点力,见乔阅溪还是维持着倒在她怀中的姿势一动不动,就微微蹙了眉: “还不站起来?重。” 乔阅溪惊魂甫定站好,悄悄回眸看了眼,见盛妩也弯下腰去,默不作声捡起刚刚摔碎了的茶壶。外面的人早就被乔阅溪给赶去吃糕点了,她不习惯有人在外面时时刻刻候着,倒是不想,刚刚把自己置身于危险境地。 反派到底还是反派啊。 “这茶壶放的太靠边缘,失手打碎了。” 盛妩边拾起碎片边解释,她语气淡淡,仿佛刚才那一场险些起来的风波与自己毫无关联般。 坤泽的肌肤最为娇嫩,乔阅溪怕她手指划破,连忙自己用布裹了手,三下两下就把地上的垃圾给处理干净。桌案上放着的糕点还没凉透,盛妩见状,又捧起了一块慢慢品尝。她看着乔阅溪手脚麻利,吃完点心,才幽幽地说了句: “你可知,你现在是私藏罪臣之女?” 按照大雍朝的律法,若无理由私藏罪臣家眷,其实是不小的罪名。盛妩目光幽深,不愿意错过乔阅溪丝毫的反应,乔阅溪却吊儿郎当,不以为意: “那又如何?天高皇帝远,他也管不着我。” 片刻后,她又蹙了蹙眉,说起正事: “不过今年遂州的收成不太好,上面税赋又大,看这天气,接下来就算不是雪灾,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我得上书朝廷,时刻准备好救济粮,不然单单我们自己来做,也办不成事的。” 听到她说要“上书朝廷”,盛妩眸中划过一道混杂着讥讽与震惊的复杂神色,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她没再说什么,就“嗯”了一声算作回答,看着窗外西下的夕阳把整座院落都染上赤红,缓缓闭上眼。 ** 这几日,乔阅溪一直都在里里外外地忙活。 之前找的那个货郎少年还算是挺靠谱,给她找了几家宅院,都是按照乔阅溪的要求来做的。她在其中找到了一家最为满意的,里面有修好了的暖炕,在不远处还有一座小庄园,里面有地窖,能囤粮、种菜、养殖,虽然价格要比其它的贵一些,乔阅溪还是决定买下来。 之后就是要改造修缮了。 以她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这座宅院当然是处处都不够便利,但相比起虚浮的都护府,还是要实用许多的。 乔阅溪没雇人,而是找的对自己忠心的家生子,让他们的家里人来帮忙做活,开的工钱要比外面高,还包吃包住,自然都是抢着要来。 净房本来是在外头,被改造的与居室连通了,这样大冬天的要方便也不需要再披衣服往外去,走廊可以直通厨房,地方没建的太大,因此更加便捷。 她不是建筑系的专业生,对房屋构造不是很通,只能尽量按照自己的想法一一指点视察,后来看差不多了,就让春兰在这里看着,自己则是去忙更重要的事情。 前两日,乔阅溪就搜刮脑袋,尽量以原主的记忆写了一篇简单易懂的奏折上书朝廷,请求救济。从遂州到京城,骑马大概要四五天的路程,算着现在应该也到了。 就是不知道上面那位什么时候能给她个答复。 乔阅溪的私库用了更大一部分来先给自家储备,囤积粮食,地窖里都堆满了土豆地瓜之类能充饥的食物。 而面朝黄土的农民们耕地久了,也多少会根据风向与天气预测,今年收成不好,天气阴沉,气温也比往常要低,乔阅溪特地让人在坊间流传了几日“天将下大雪”、“今年严寒前所未有”的消息,这几日在茶楼田埂上都多有讨论。 只可惜,事情刚刚开展,办的就不是很顺利。 乔阅溪是让驿站的人快马加鞭送了书信前往京城,说是要事启奏,对方应该也不敢拖延。可她这已经过去了十来日,按理说,京城应该有所动静才是。 可她的书信,就像是石沉大海般,根本没有收到任何的回应。 乔阅溪把部分私库抵了出去,但那么大个事,不可能只有她一个人动作。就在前两日,她也正式和地方其他官员商量过,那些人却多数认为她在杞人忧天,甚至还有更过分的当作笑料来看。 地方财政吃紧,遂州本来就不富裕,她想动,地方同僚也不会轻易许可。乔阅溪无奈,只能朝乡绅开口要钱,那些人也比什么都滑头,能筹到的也并不多。 北方的秋冬季节并不分明,入冬总是很快的。还没几天,乔阅溪穿着短打就已经觉得冷,换上了镶着皮毛的衣裳,被子也换成了绒被。 偏房没有炕,乔阅溪上一世是南方人,还是第一次体验到真正北地的严寒,也就是仗着乾元的身体好些,才能扛得住。 饶是如此,她也忧心忡忡的。 第十二日,京城依旧没有回音,夏禾送了简单的早膳来给乔阅溪和盛妩在房间里吃,看乔阅溪心不在焉,盛妩状似不经意拨弄着自己水葱似的指甲,淡声道: “妻主是在指望朝廷凭借一堆笔墨的猜测,就直接拨款给你?” 乔阅溪被她这声“妻主”喊的优点头皮发麻,总觉得下一刻她的头和身体就要在大反派笑眯眯的表情下分家: “懿仙能不能别这么喊我?” “嗯?”盛妩挑了挑秀眉,妩丽容颜上掠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那要如何称呼,还请明示。” 这半个月下来,两人算得上是相安无事,乔阅溪渐渐开始摸索着盛妩的性格,发现大反派果真是像书中描写那样。她语气平和时,也像是在阴阳怪气,就比如这一声“妻主”叫的,乔阅溪总觉得是在记上一笔,秋后算账。 当然,她也的确不习惯被人这么叫。“妻子”也就罢了,后面那个“主”字,总让她感觉到阶级划分的腐朽太明显,令人不适。 乔阅溪知道盛妩可能不太习惯“姐妹”这样的称呼,说不定还会勾起对家人的思念,从而迁怒于她,仔细想了想,忽而眼前一亮: “可以叫的称呼很多啊,你可以叫我乔乔、阅溪、乔姐、宝宝、娘子、盛夫人……” 她每往后说一个词,盛妩嘴角就抽搐了下,尤其是最后那个“盛夫人”,更是让盛妩睨了她一眼,仿佛是在琢磨着乔阅溪的想法。 在这个世界,乾元与坤泽即使是同性之间也会被称作“嫁娶”,坤泽嫁给乾元,多是被称作妻主姓氏再加个夫人以表尊重,没想到乔阅溪还想反其道行之。 这算什么,为了讨好她? 盛妩不由嗤笑一声: “我盛家可不敢要你这位夫人。” 她声音不大,但神色稍微放松,气氛也比之前要松快了些。盛妩默默吃完自己那份米粥,擦擦嘴道: “北地一向都不太平,盗匪横行肆虐,我已经让人在睦州和沛州买了粮食,但是托付给信誉好的商队,只是如做生意一般,量不算大,目标也小。” 乔阅溪冰雪聪明,盛妩刚刚说完,她也就意会到了。目标小,代表着山匪不会轻易冒险来夺取,那些商队也本来就是走南闯北惯了的人,和各地都有人脉结交,只交部分过路费就能抵掉风险,安全到达。 她让盛妩办事,没想到盛妩思考这么周全,乔阅溪看向她的目光就多了几分赞叹欣赏。 盛妩撩了撩发丝: “不过,我直白说了,以我如今能力也仅仅能做到这样。”她扯了扯唇角,“不然也不至于被流放,困在此处。你要是想开仓赈粮,这些不够,自保倒是足矣。” “我只是好奇……为何你费力不讨好要做这些,又打算什么时候,放弃?” 以她对乔氏的认知,遇到困难轻言放弃不说,乔氏竟能想到百姓民生,更是闻所未闻,怕不是头脑一热。盛妩目光幽幽,认真盯着乔阅溪的脸,想要她的答案。 乔阅溪也稍稍愣了下。 “盛妩,”她这回认真叫了她,神色严肃,“我之前与你说过,我来自异世,这是我的实话,你不相信,我也不强逼。” “我在异世只是普通人,若是来到这里,是个寻常百姓,那么只求自保,我问心无愧。可我如今身居地方职位,不敢说当父母官,明知未来会有天灾席卷,却因懦弱偏安一隅,因为一点困难就轻言放弃,舍弃的是那么多一条条人命——” “我做不到,会心里煎熬,况且你嘴上不说,心里从这以后也会再不信我,对不对?”阳光明媚,如水的金橙色从窗台漫进来,衬得乔阅溪半边容颜在阴影中,深邃英气,她开口,语气却是柔和而真诚的: “我既然要取信于你,肯定会拿出诚信来,而不是嘴上说说讨好的话,花点钱做点讨好你的小事,这谁都会。” 她要做的不是一件可以轻易丢下的小事,又怎么能因为难,不尝试到最后一刻就随意放弃,那与原主又有什么差异? 说完这番话,乔阅溪没急着走,修长身躯伫立在原地,又恰好隔开一点私密而安全的距离,给盛妩一定的时间来消化。 但因为刚刚说话急了些,稍稍出了汗,盛妩又能闻到她身上清新的茉莉白芽香味,与特地释放勾人的信香不同,这是乾元单纯的体香,闻到并不会对坤泽有太大作用。 入冬在即,她们没有时间继续浪费,乔阅溪很快摆出请教的架势,在桌边继续坐下。 这一回,盛妩没有避开她。 乔阅溪:夫人厉害,趁机讨教一下(*^▽^*) 盛妩:我看你能演到何时!(嗅嗅) 不过是做戏罢了!(靠近) 等我回去,就把你甩下!(悄悄吸一下) --- 三万字到,老规矩,明天上榜,需要压字数,依旧日更。想要更多评论嘿嘿,感谢大家! 大约6-7w字会入V,入V后就有爆更掉落的[好运莲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 9 章 第10章 第 10 章 在盛妩云淡风轻地说出自己的计划时,乔阅溪就忽然想到,眼前这位虽然是全文中最大的反派,但同样的,她能从绝境当中逆风翻盘,靠的当然也不是运气,而是智慧的头脑。 也就是说她现在面前有一位高段位的老师,那岂不是不用白不用? 乔阅溪立马就朝她请教: “懿仙你看,我想让地方乡绅大户来捐款,可那些人堪称是油盐不进,如果是你,你待如何?” 盛妩听到提问,眼波一转,嘴角勾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我待如何?这事要是交给我来办,那自然是要具体条件具体分析。都说强龙难压地头蛇,这些地头蛇也未必是真的想跟强龙对着干,毕竟商人重利,想要马儿跑,就得让马先吃草,起码在前面吊一根胡萝卜,那总归也是能看到的切实利益,比虚假空谈好多了。” 说完了这句,盛妩就没有再发表更多的意见,而是主动给她留下了接下来的思考时间。 既没有直接给办法,却又旁敲侧击地提醒了一番。 乔阅溪若有所思。 次日,盛妩就听到了乔阅溪召集当地乡绅再度集议的消息。 她上一回对那些乡绅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效果很不理想,乔阅溪又不是皇帝,底下的人就算阳奉阴违,也不可能给人拖出去直接斩了了事。 于是这一回,除了陈明利害之外,乔阅溪特地准备了一份花名册。对于本次雪灾的未雨绸缪,捐赠多少,来年就能抵税多少,且捐钱捐粮、借出住宅安置流民全部都会记载下来,届时结束,会在遂州当地立碑以示表彰。 这样一来,捐款完全公开,乡绅们原本有的在犹豫,一来乔阅溪要的不算很多,二来有了能抵扣税赋的回扣,三来还能对名声有益处。她又威逼利诱收买了一两位,在其中先作为表率捐献了,这样一来,彼此之间哪怕是为了脸面,也不想被人给比下去。 多数的乡绅还是不想明着得罪这位都护,而且最近有关雪灾的流言似乎也并非是空穴来风。北疆地处边关,民风彪悍,要是真的有流民和山匪大量涌入,届时就不是破财消灾能够轻易解决的问题了。 也有极少数手握不少财富,却极其硬气一毛不拔的,乔阅溪这时候腾不出手去整治他们,但也同样记下了这些人的名字。 至于筹集来的钱财,就用盛妩一样的办法,用来在各地寻找靠谱的商队,拆散目标,像是正常的秋冬进货一样把粮食运回,而且多买的是粟米、红薯、土豆一类产量大便宜又未曾加工过的粮食,比粳米精面的价格要低廉不少。 这几天乔阅溪一直在都护府里和各处来回跑,也找了不少人帮忙,才算是把粮食的事情给大致解决了。古代的通讯不比现代,没法像查快递那么方便,直接手机一点就能看见东西到哪了,弄得她这几天是提心吊胆,做梦都梦见粮食在哪里被截获。 直到第一批粮食进入了遂州地界,有人快马加鞭过来告知了,乔阅溪才放下心来。 她还专门开了几处仓库,让信得过的人盯着,自己也会去查看。至于乔家的财产,原本名下有几处宅院,乔阅溪是想直接卖掉的,奈何有的还是在乔父名下。 乔阅溪不是很想跟自己如今这个名义上的父亲打交道,平时在府邸里早出晚归的,请安不会去,对方倒是和她相安无事。可能是自己发飙了的那一回把乔老爷给吓到了,老头子没来找过她。 最后,乔阅溪只是派人去把几处宅院都做了改造,力求到时候能安置下更多的百姓。这一点,乔阅溪很有经验,她以前所在的世界某次有流行传染病发生,就有体育馆之类的地方都被改成了医疗场所收容患者。收容流民倒是不需要像医疗场所那样严格划分,但依葫芦画瓢也没错。 这一来回又是两三天过去。 在忙碌的同时,乔阅溪倒是没有忘记盛妩的脚伤,每天盯着丫鬟去给她换药。盛妩到底是年纪轻,恢复能力强,不出几天,原本红肿的脚踝已经几乎看不出受过伤的痕迹,只是依旧纤细到盈盈一握。 傍晚,两人依旧是在一起用的晚膳,等丫鬟帮着擦完了药,乔阅溪走过去,怕她觉得冒犯,就离了一段距离看了眼。 “懿仙,我看你最近行动已经能自如,这伤今后不需要再上药,就此应该是好了吧?” 上药的丫鬟是乔阅溪让盛妩重新挑选的,叫秋香,手脚十分麻利,性子也沉稳,不过在听见乔阅溪叫了这个名字以后,还是没忍住看了两人一眼。 盛妩也没料到乔阅溪会在外人面前叫自己的小字,但没等她有反应,在秋香告退以后,乔阅溪就轻咳了声: “既然你的伤好了,也不担心碰到……” 盛妩机敏的眼神在她脸上扫过一瞬: “我今晚就去偏房。” 乔阅溪见她误解,立马制止: “不是!” 她又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现在讨好这位反派妻子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她占用自己的正卧啊。 虽然这几天是怪冷的,气温好像又下降了。没有天气预报,也不清楚具体多少度,但这四合院的偏房没有炕,乔阅溪为了避嫌也是避险,夜里都是和盛妩分开睡的,自从第一夜把内室让给了盛妩,也没有再要回来过。 但内室的床铺宽阔,是能容纳下两个人也绰绰有余的大小。 乔阅溪试探道: “虽说这个世界有乾元坤泽之分,但你我都是女子,其实——” 话音未落,她看见盛妩原本平静的眼神忽而凝滞,幽深的瞳孔迸发出狠意来,目光如炬,像是写满了“我就知道”这四字。 乔阅溪话锋陡然一转: “其实我虽然是乾元,但没有哪条律法说了只有乾元能占坤泽便宜,所以我觉得我们这样分房睡还是挺安全的,我胆子小还古板,乾元坤泽授受不亲!” 急切之下,她语速都不由自主加快,一串话如倒豆子似的甩出,随后就一溜烟蹭地跑了。 徒留盛妩在原地,慢慢品味过来乔阅溪的话。 这女人的话是指,她一个乾元,害怕被自己这个坤泽占便宜!? 无耻之徒,内里嘴脸到底是油滑,盛妩给气笑了,同时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不满。 没多久,在收拾过后,盛妩直接就从里插上门栓,换上寝衣打算入睡。 自从她被乔氏“救下”以后,那位自诩老夫人的顾香就最爱给她零碎折磨受,她之前常常要做活到半夜,一双手都冻到红肿,还满是细小的伤痕。白日里干活,夜间时常都得蜷缩在柴房里将就着熬上一夜,就这还动辄遭到婆母打骂,说她是吃白饭的废物。 就在小半月前,她们新婚当晚,过后乔阅溪不知道跟顾香说过什么,她这一小段时间,才算是勉强有了睡个安稳觉的机会。 即便如此,盛妩也有时候会半夜被噩梦惊醒,想到家人,忍不住泪流满面。 自然,她这样的脆弱姿态绝不会在乔阅溪面前流露。 当务之急,她还是得边想办法寻找母族下落,边小心度过这场要人命的灾荒。前世的这个时候,她和乔氏已经因为新婚夜闹掰,乔氏成日里走狗斗鸡,哪有什么心思愿意花费在民生上。 因此,雪灾来势汹汹,她因为身体羸弱大病一场,完全是靠着运气和意志力才撑了下来。 如今,身下的炕源源不断传递来热意,不远处的桌台上,还被乔阅溪让丫鬟放了一盆水,说是“加湿空气以防上火”。恍惚间,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盛妩缩在温暖的被窝,本该安心入眠,却没来由有些焦躁,两眼睁着看着灯火暗淡的烛台,怎么都睡不着。 她担心慈爱的母亲们,担心会对着她亲昵撒娇的小妹,纵使知道前世在这时她们还存活着,心里却总是空空荡荡。 然后不知怎么的,思绪又飘到了那个人身上。 她应该是极其厌恶乔阅溪的,盛妩想。 此人自从重生以后,极善伪装,手段颇多,竟是如梨园戏子般毫无破绽,心机深沉到令人畏惧。能隐忍着给她买糕点、疗伤,甚至还装模作样关心起这场雪灾来,所图应当不小。 越是如此,让盛妩忌惮的同时,竟是生出一丝棋逢对手的兴奋来。 “哗啦啦——” 是风吹在窗上的声音,从床榻上都能感觉到极其猛烈,盛妩不由自主缩了缩身体,蜷起腿,又想到自己不久前被乔阅溪那乾元抱起来过,茉莉白芽的芬芳仿佛近在脸前,又似雪天般清冷。 那间偏房没有炕,床板也硬邦邦的,盛妩之前住过一两次,睡的要比柴房安稳,但相比内室自然是差了太多。 白日里,她听见宅邸里哪个知天命的婆子说,看这天气,雪不日就要下了…… 须臾后,在床上翻来覆去仍旧无法入眠的盛妩叹了口气,认命地三两下给自己穿好衣裳,匆匆往偏房的方向去,出门就被冷风吹得一个哆嗦。 她脚步越发放快,走到偏房门口喊了两声,不知是不是风声太大,里面没动静,门也没开。 盛妩咬咬牙,再次喊了几声,都没听见回应后,只得狠狠把门一推。 门开了,看见里面的场景,盛妩一怔。 呜呜差了一点点字数没注意,没能申榜,所以要压一下字数,周四之前只更新三章,后面会有三章左右拆一下字数。 为了补偿入V翻倍爆更[可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第 10 章 第11章 第 11 章 狭窄的床铺上,乔阅溪身上盖的被子现在已然落地,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可怜兮兮的模样。 盛妩第一时间把门关上,走近了,发现她身体在微微发颤,呼吸滚烫急促。 偏房没有炕,这里也没有现代人冬季常穿的棉绒睡衣,乔阅溪每次就只能把大裘盖在身上,本来倒也暖和。但今夜气温骤跌,从北疆的深秋忽然间正式过渡到了冬季,急急的烈风拍打在窗户上,到处都透着冷意。 乔阅溪似乎是睡的很深,即使有人进来也毫无察觉,只是紧紧抱着自己。盛妩伸手,在她额头上一碰,就被温度灼烫到。 她站在乔阅溪的床头,竟是也觉得冷风嗖嗖,回头点上灯,才看见那窗纸已经极薄,还破了小洞,风从洞口呼呼灌入,叫嚣肆虐着夜的清冷。 盛妩皱起眉头来。 这间偏房,原本都是用来随意存放东西的,只有一座老旧逼仄的木床和柜子,现在被乔阅溪再放了一张小木桌进来,除此之外别无他物。那张木桌上,还摆放着纸笔,不浅的一摞上密密麻麻填满了文字,姑且算是她现在的“办公桌”。 木质镇纸下,宣纸被吹得呼呼作响。 盛妩只扫过一眼,没细看,掂量了下,估计自己也没那个力气把乔阅溪给从偏房抱到内室去,只得出去。 自从前些日子,乔阅溪把那些嚼舌根子背地里议论的仆俾赶出去以后,又重新整理了院子里的规矩,让所有的丫鬟小厮都不必大冷天的在门外长廊上守夜受冻。盛妩顶着猛烈的北风,敲响了丫鬟住的房门,敲了几声,开门的秋香看见她大吃一惊连忙行礼: “少夫人!” “去叫大夫,就说乔……我夫人着了风寒,发烧,快些。” 听到风寒发烧,秋香吓了一跳,不敢耽搁,连忙叫醒了两个丫鬟,跟着盛妩把乔阅溪给挪到了内室去,又在室内放上了炭盆,哔啵的火开始燃烧,驱散了从头到脚冰冻的寒意。 盛妩把两个丫鬟都遣出去请大夫了,看着躺在床上的乔阅溪,不由陷入沉思。 现在的女人,无疑是很脆弱的时刻。 乔阅溪的肤色白,与盛妩的羸弱不同,肤色均匀健康,像是上好的瓷器,此刻因为发烧透着薄薄的一层红,在脸上晕开。平心而论,她也算得上是乾元里不可多得的美人,温柔的轮廓中和了五官的深邃,并不显得锋利,乌发如缎,衬得肤色如霜侵雪染,透着脆弱的美感,更让人望而生怜。 盛妩修长的手指张开,在她纤细的脖颈上缓缓放下,触摸到温热的喉管,垂着眼,却久久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她听见乔阅溪急促而凌乱的呼吸,看见女人皱着眉头,也闻见了乾元的信香,清冽的茉莉白芽像是一汪水,透过气息,慢慢地晕开扩散。 并不像是平日里多数乾元的霸道,也不是刻意释放,而是乾元的身体在感受到高热的危险后不自觉地流出。 乔阅溪只觉得格外难受。 她这几日忙得像陀螺一样,晕头转向,晚上到了偏房点灯又记了一小会账,古代的账册看得她头大,只能根据原主的记忆慢慢来揣摩,进展很慢,却又不能在那些乡绅和官员面前露怯,什么事都是自己强撑着。 于是困意袭来,直接上床睡了,半夜身上冷飕飕的,眼皮却像是黏了胶水,沉重到怎么也睁不开。 不知什么时候,时光回退,她仿佛来到了秋深暮暖的季节,闻着丹桂与石榴结合在一起的馥郁清香,分外勾人。乔阅溪口干舌燥,极其迫切地想要品尝到石榴的甘甜,却又迟迟没能入口。 身上的燥热不安,让她忍不住在睡梦中发出了一丝嘤.咛的喘.息,几根发丝被薄薄的汗水打湿,湿润的脖颈处混杂着信息素的味道,茉莉的香气愈浓,像是要与空气中的石榴香遥相呼应。 难耐间,有人温暖的指腹按压在她的手背上,极尽安抚地打着圈慢慢摩挲,连带着覆着柔软皮肤的指节,也一应细细掠过。像是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渐渐地,从掌心纹路到手背,带过她微潮的汗意,在一片桂花香中痒酥酥的。 她又忍不住闷哼了声。 后颈灼热的腺体并没有得到完全的安抚,反倒是变本加厉,不受控制地释放出了信息素。乔阅溪感觉自己像是在浮浮沉沉的一艘小舟,随时都有可能颠覆,直到耳边响起微不可查的叹息,那有些熟悉的嗓音像是无奈,又带着些恼怒: “张嘴,乔阅溪,张嘴呼吸!” “能听见我说话吗,你到底还是不是乾元,连和坤泽互换信香都不会?快把你的信香释放出来!” 朦朦胧胧间,乔阅溪呼吸急促难捱,她能感觉到一个温暖的热源靠在了自己怀里,像是燃烧着香料的小火炉,让她忍不住轻轻拥住。随后,循着本能,捕捉到了桂花石榴香的源泉,乔阅溪忍不住凑了上去。 覆着丹桂的石榴甜香在舌蕾上绽开的刹那,仿佛有着发自灵魂的颤栗,酥酥麻麻,让人想要醉倒在这片温柔乡里,咬上一口。 混沌间,乔阅溪只觉得被人扶了起来,口中传来了桂枝汤并不好闻的味道,还有点烫,但足以让她的呼吸慢慢平复。 不知什么时候,她又睡了一觉,黯淡的晨光透入窗子里时,混沌的脑袋才慢慢清醒。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窗外的雪景。 外面阴沉沉的天色压着穹顶,酝酿了许久的狂风,这一场初雪总算是扑簌簌而下,风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惊飞了枝头残留的枯叶。 室内的炭盆烧着,哔啵作响,身下的炕也源源不断传来暖意。她的确从偏房转移到了温暖的正房,身上盖着舒适的被子,舌尖残留的苦涩和甜香交织着,告诉她之前朦胧中的一切动静并非是梦境。 然后,她转过头去,就对上了盛妩那双阴沉如水的眼睛。 意识不清时刻的手指play嘿嘿嘿(真·只是握手[托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 11 章 第12章 第 12 章 乔阅溪被吓得一个激灵。 她渐渐回过神来,下意识背过手去,摸了摸自己后颈之前释放过的腺体。因为有过一次临时标记的经验,私密的腺体被再次打开以后,那是截然不同的感觉,释放过后酥酥痒痒,满足与空落。 标记牙也还残留着石榴桂花的清香,令人欲罢不能。 但乔阅溪这时候根本没有心情去细细体会,在意识到自己可能做了什么之后,立马绷直了身体,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对不起,我可以解释!” 盛妩垂了垂眸。 再抬眼时,少女明眸潋滟,笑靥鲜妍,像是徐徐盛开的花卉,刚刚的阴狠仿佛只是错觉。她双手交叠在小腹,坐在椅子上,温声道: “无需夫人解释,也无需夫人道歉,夫人自是有夫人的理由的。再者,坤泽的作用之一,不就是让乾元缓解不适么?” 她越是这样平静,乔阅溪越是能感觉到那隐藏在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危险,哪怕盛妩用刚才那样狠辣的眼神继续盯着她,乔阅溪都觉得比现在的阴阳怪气要好些。 起码不是那种刀在头上,悬而未落的感觉,让乔阅溪会觉得自己的小命休矣。 怎么办? 标记牙上残留的清香味道久久不散,甚至压下了嘴里喝过药的清苦,乔阅溪就算反应再迟钝,也能差不多猜测和回想起来,应该是她在意识不清醒的时候,盛妩帮忙释放了信息素来安抚她,而她不知足地咬了送到嘴边的坤泽。 乔阅溪有点欲哭无泪。 除了之前突如其来的易感期,盛妩主动帮她,让她临时标记了之外,平时乔阅溪可谓是非常的恪守规矩,就连内室都留给了盛妩,自己到偏房去住的。 她对环境向来不挑,只要是有张床能躺着就心满意足,之前没降温的时候的确是没什么,睡得好好的,乔阅溪正好又每天都很忙,就没有兴师动众让丫鬟再弄新的床铺来,免得被太多人知道她和盛妩分居,再弄出闲话烦人。 谁知道今天晚上突然就降了温,还让她冻的发烧了呢? 乔阅溪摸了摸耳根,之前难耐的灼热已经褪去,看来是盛妩给她叫了大夫。当不适感减退,理智就在慢慢回笼,意识到自己做错事的乔阅溪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只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盛妩。 心里却在拼命想自己有没有在发烧时候说胡话。 不过,就算是烧糊涂了的时候,她应该也不会说什么不尊重人的话吧? “夫人,”乔阅溪像只巨型仓鼠,把自己揉成一团,只露出半张脸在外面,声音透过被子闷声闷气地传来: “我先前真的是烧糊涂了,若是有什么冒犯到你的地方,你生气了,打我骂我便是,千万不要在心里憋着。”别憋到后来越想越气,再把她给直接刀了。 “若是你觉得亏了,我,我也可以让你也咬一口……” 乾元和坤泽并无体征上的差异,只是腺体的颜色深浅质感不同,坤泽的腺体更为娇嫩,也比乾元的略微小巧。坤泽不长标记牙,但也没有只能乾元咬坤泽,坤泽不能咬乾元的绝对道理。 乔阅溪想的很简单,盛妩生气介意,无非是被她咬了,那她反过来再让盛妩咬上一口,只要盛妩能消气,咬上十口,百口她都能甘愿承受,只要这次的糊涂账能一笔勾销,一切好说。 她神情忐忑,湿润的眼神隐约有着畏惧和歉意,让这有些轻佻的话,似乎也变得真诚起来。 “……滚。” 比起谩骂,这一声被坤泽柔软清澈的嗓音说出来,更像是情人之间打情骂俏的呢喃。明面上看来,的确是没什么杀伤力。 盛妩内心却远不如表面这般平静,轻轻放过。 在乔阅溪昏昏沉沉的时候,大夫来了一趟,让丫鬟喂了桂枝汤降烧,但乾元半昏迷间,无意识释放出了信香,脸色潮红,很显然是之前的易感期残留并没有彻底过去。 如果盛妩坐视不理,可能会越来越严重,甚至会导致再次起烧。乔阅溪到底是把卧房让给了她,才会感染风寒,盛妩并不能做到完全袖手旁观。 乾元和坤泽的信香可以相互抚慰,不需要标记也能通过嗅闻来调整呼吸解决,毕竟也不是真正的特殊时期。但她发现,乔阅溪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竟然没什么反应,让盛妩只能握她的手,极力抚摸安抚的同时,躺到她身边去。 然后就被这人不客气地咬了一口。 也好在只是咬一口而已。 盛妩不是那等心性脆弱之人,仅仅是被乾元临时标记,并不会有什么影响,只是心里疑云密布。 眼前此人定是心机深沉,演技圆滑,在她面前装作懵懂无辜的“天外来客”模样,实际在一步步试探底线,与她过招罢了。 盛妩深吸一口气。 这样折腾半宿,都已经到了清晨,那几位丫鬟再不敢合眼,抱着被子守在外面的长廊上。这样一来,盛妩就算想去偏房入睡也显得奇怪,这几天乔阅溪不在家里的时候,顾香虽然不敢指派她去干活,却也没少说三道四,盛妩并不想给她再置喙。 “你往里去一点,我有些困了。” 听到盛妩这么一说,乔阅溪下意识就往床的里头缩了缩,让出能容一个人舒舒服服躺下的位置来。看见盛妩穿着寝衣直接躺在自己旁边,还扯过被子盖上,乔阅溪下意识道: “夫人,你先歇息着,我一觉睡到现在……” “哦?”盛妩似笑非笑,“原来爱妻还是个小孩子心性,睡不着,需要人哄着才能入眠呢?” 乔阅溪不敢吭声,更不敢下床去,唯恐惹怒了这阴晴不定的反派,只得往里面再次缩了缩,直到身体都贴着墙壁,看起来格外柔弱可怜。 她侧着身子,看着床幔垂下的织花刺绣,渐渐觉得眼睛有些酸软,迷迷瞪瞪想着事情也就入睡了。旁边的盛妩强忍一阵阵袭来的困意,直到听着旁边人的呼吸平稳,才缓缓伸出手,隔着被褥,搭在她的腰上。 盛妩睡眠一向比较浅,这样一来,乔阅溪只要有什么动作,她就能立刻清醒。 随着两人各怀心事地入眠,窗外的风也渐渐变得灰蒙蒙,声势浩大,凄厉呼啸着。原剧情中足以颠覆许多人命运的一场雪,在这样看似平静的清晨,总算是真正降临了。 遂州的冬季,也随之正式开始。 盛妩:抱着睡,感动吗? 乔阅溪:不敢动[可怜] 周四恢复日更!啾啾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第 12 章 第13章 第 13 章 自从抄家的那一日起,盛妩基本就没有再睡过什么好觉,在流放路上,睡眠根本不敢太深,生怕又被什么事情给惊醒。 第一次与乾元同床共枕,盛妩本以为自己会只能浅浅眯着一会,结果竟是越睡越安稳,一觉睡到了中午。 绝大多数的乾元体质都比较好,乔阅溪烧退了以后,身上就如暖炉一般,抱在怀里极其舒适。盛妩本来那手放在她腰上是为了把人给压制着,以防有什么动静就能立马惊醒,不曾想竟是把人当成了人形的小火炉,越睡越深。 午后,盛妩感觉到腹中空空,在混沌中醒来,看见与自己抵足而眠的那人,两条秀眉都忍不住微微蹙起。 所有的困意在这一刹全都清醒了。 曾经她看话本子里写乾元与坤泽相逢,便是如天雷勾地火般不讲道理。看的时候还觉得太过夸张不肯相信,如今有了切实的体会,暗自心惊。 难道,是她与乔阅溪的信香过于契合? 盛妩记得,前世也不是没有闻到过乔氏的信香,也还是与从前几乎无二的味道,茉莉花茶的信香对于生性多数霸道的乾元来说,何尝不是一种伪装的保护色,容易让人卸下心防。 细细分辨,今生乔阅溪的信香要比前世更加清冽透彻,如果说前世的清茶香底下便是盖不住的砒.霜,今生就更像是绵里藏针般,因为做的极好,从外表是全然看不出来的。 倒是越来越会伪装! 前世积怨极深,不把眼前的乾元碎尸万段,盛妩都觉得难解自己心头之恨。 她的目光如利箭,在乔阅溪年轻秀美、极具欺骗性的容颜上扫过,随后就看见那双纤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似乎有了要醒来的征兆。 盛妩在心里念了几句往常祖母常常念的静心经文,让心情稍微平和,松开搭在乔阅溪腰上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看似还在睡意朦胧。 “嗯……” 乔阅溪也被肚子里唱的空城计给叫醒了,迷迷糊糊地哼了声。 她第一时间,先抬眼看向了窗外。 不同于室内烧炭的温暖,窗外狂风大作,吞噬着一切的哀凉萧条,枯枝败叶在残风中被席卷着,分不清时刻,天地的界限仿佛都变得模糊了起来。风声刺耳,像是凄厉的狼嚎,乔阅溪前世也是在江淮地带长大的,从没见过这么可怖的风,像是要把房屋都撕裂。 纷纷扬扬的雪粒,也在风中被吹着落下来。北疆的落雪和南方的截然不同,又干又冷,天气阴沉沉的,令人心烦气躁。才不到一天的功夫,地面上已经堆积起了一层白,可想而知,这样的雪要是下上一夜,下到明天、后天,遂州城会是怎样的光景。 总之,绝不是古人诗词里“银装素裹”的好看那样简单。 乔阅溪赶紧下床,披上衣裳就要往外走。盛妩像是这时候才被她吵醒,慢慢睁开了眼睛,语气慵懒道: “夫人,你出去做什么?” 经过这些日子,乔阅溪都已经习惯了繁杂服饰的穿法,迅速给自己扣好了盘扣,紧了紧披风,头也不回: “你身子弱,屋内烧炭太久了会干燥,容易上火。我去弄点吃的和水来,你等着。” 盛妩微微一愣。 见乔阅溪醒来,她还以为女人要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谎言,结果匆匆冒雪出去,就为了这个? 过了一会,乔阅溪果真就从外面端了两碗粥过来,还并着两份小菜。一份是红薯,另一份则是白萝卜,白萝卜还分为两份,一份上面撒了点香油葱花,另一份则是纯菜。 盛妩曾经贵为金枝玉叶,这样简单的吃食都是留给下人吃的,但北疆地带不比京城,能在大冬天吃到热气腾腾的烤红薯已经是绝佳美味。 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白萝卜用水烫过,不是凉拌,你尝尝。” 乔阅溪在室内的小餐桌边坐了下来,搓了搓刚才冻僵了的手。盛妩已经穿戴整齐,坐过来的时候手背无意间擦过乔阅溪的指尖,只觉得很凉。 盛妩状似不经意地收回手: “怎么没见春兰她们?” “春兰?我让她们都回屋子去休息了,风雪那么大,在外面不得冻坏了。”乔阅溪神色自若,把碗筷往她面前推了推,“快趁热吃吧,凉了可就不好了。” 等到两人一起吃完了饭,乔阅溪又把那份没动过的白萝卜拿过来: “伸手。” “白萝卜擦手可以消肿去红,你要是不放心,我让春兰她们来帮你擦?”怕大反派误会,乔阅溪赶紧给了解释,不过转瞬又俏皮地笑起来,眉眼弯弯,“不过我的手法很专业,会比春兰她们弄好的更快哦。” 乔阅溪五官生得娇妍,明眸皓齿含笑,像是春夏盛放的西府海棠般漂亮,语气也很轻柔,极具欺骗性。 盛妩没怎么犹豫就把自己的手给递了上去,毕竟之前也不是没有触碰过,重活一世,她还没有那么保守,对所谓“清白”与坤泽乾元的界限看得那么重,只是越发好奇乔阅溪真正的意图。 这双手原本很好看,骨肉匀停,既不过分小巧,也不算大,一如主人匀称的骨架,肤色白皙胜雪,只是被几处显眼的红肿所破坏。 盛妩本来乍一来到那么冷的地方,温差就已经够受,再加上那所谓的婆母一直在逼迫她干粗活累活,曾经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又怎么能够习惯,很快就长出了冻疮。 不止是手,就连脚上都是,随着气温骤降,哪怕是在烧着炭火的房内都隐隐作痛又发痒,这样细碎的折磨才最是难熬。 北地的人多半都习惯了冬天生冻疮,大夫的诊金也并不算便宜,为了这么点事叫大夫肯定会被斥责矫情,更何况,盛妩也不觉得会有人能帮她叫,都是一忍再忍。 也没料到,乔阅溪会注意到她手上的小小细节。 乔阅溪替她擦拭的动作格外温柔,用萝卜片的切口在冻疮上反复摩擦,还轻轻地挤出了一点汁水,隔着一小段距离对着手上的冻疮吹气,温热的气息拂过手面上,就有一阵酥痒蔓延开来。 盛妩下意识就想把手给缩回去,并非是源自抵触,但乔阅溪温柔的动作下却有着不容反抗的力道。卧房点了灯,熟悉的眉眼在灯光朦胧的勾勒下映出陌生的认真来,在这一瞬,盛妩才恍惚觉得,乔阅溪并不像是自己平时认识的那个纨绔,而是真正的医者。 擦完手后,乔阅溪又自然地朝她摊开掌心: “脚。” 听到这个字,盛妩耳朵噌的一下就红了。 对于女子,尤其是坤泽来说,双足也算是私密不可示人的部位,盛妩颇有些羞恼地朝她看去,但见完全陷入了职业状态的乔阅溪眼神清明坦然,还含着一丝疑惑,让盛妩耳根不由更热。 片刻后,到底是想要治疗的心占了上风,盛妩缓缓将那双雪白玉足从裙底抬了起来,搁在乔阅溪的膝上。 其实乔阅溪早在之前就注意到了她手脚上的红肿,本来是想去药铺开些冻伤膏用的,结果这边的药铺也不知是黑心还是市价正常如此,一钵极其小巧的冻伤膏竟是要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在普通人家都够上半年的生活用度了,虽然现在的身份是当官的,但乔阅溪也没富庶到可以随意挥霍,再加上家族日益败落,自然是要省着点。 她就琢磨着找点原料来自己做,在此之前先用最简单的方法来让盛妩好转些,也不至于那么难过。 正在乔阅溪细致地给盛妩涂抹冻伤时,房门前传来一阵嘈杂的奔跑动静,有丫鬟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外响起,打破了这时风吹雪落红烛摇晃的寂静。 “乔少主,老夫人现在请您去敬德堂那边,让您不论怎样都快些去,事出紧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第 13 章 第14章 第 14 章 室内难得温馨安静的气氛,在这一刻突兀地被打断了。 乔阅溪帮盛妩最后再次擦了擦红肿的冻疮,又小心翼翼盖好了被子,这才皱着眉走到门口去,见是顾香身边的孙婆子,更加不耐烦,正要把人敷衍走,孙婆子反倒是嗓门更加敞亮: “都道乔大人您是个知道孝顺的,素日里呢也忙得很,又是有美人相伴,若不是真的事出紧急,老夫人也不会轻易打扰。只是老夫人那边真真是出了事,您就当可怜可怜奴婢,要紧的咱也耽误不起不是?” 孙婆子特地咬重了“美人在怀”这几个字,并不敢明说责怪乔阅溪,阴阳怪气倒是一套一套的。 “娘子,”孙婆子话音刚落,乔阅溪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见盛妩平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身上一暖,是盛妩给她加了件厚重的披风,“既然婆母有要事在身,你还是去看看吧,免得误事了,再显得是我这个坤泽不知好歹,把‘大人’给勾住了不是。” 盛妩语气很温柔,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日常小事,掌心还在她背上轻轻一推,乔阅溪无奈,只能跟着孙婆子先过去。 从乔阅溪住的院子,到她这对便宜爹娘所住的敬德堂,走的不算太远,但天寒地冻,一夜之间的路面上已经结了薄薄的冰,虽然铺了些干草,走在路上仍旧是有些打滑。 直到进了暖烘烘的屋子外堂,乔阅溪才感觉被冻到冷冰冰的脚趾恢复了些许知觉,顾不上礼仪,跺了跺脚来缓解。 随后,就有个小丫鬟上来,给她奉上一盏热气腾腾的姜茶驱寒。 顾香听到动静,也匆匆忙忙地从内室走了出来,不同于上次剑拔弩张的态度,脸上堆满了笑,谄媚至极。 “阅溪啊,听子方说,你已经有阵子不去天宝坊玩了?” 天宝坊是遂州最大的一家赌场,除了会设下赌局之外,更有红袖添香,温声软语,和青楼也大差不差。乔阅溪在原主的记忆当中得知,原主以前偶尔会去里面潇洒潇洒,喝点花酒,再砸点银子装装阔绰撑牌面,多数都是被当地的一些纨绔或是官员邀请。 后来因为天宝坊的赌局做的越来越大,颇有种要从她这里多榨些钱财的架势,再加上盛妩可比天宝坊里那些娇声软语的姑娘更有韵味,原主也就渐渐回过味来不去了,满心都在想怎么把盛妩拿下。 赌场这种地方,对于一直都是遵纪守法的乔阅溪来说有些超纲了。她蹙了蹙眉,并不掩饰自己隐约的反感,但也没有正面回答: “母亲大雪天唤我前来,不会就是为了问这个吧?” 顾香就笑得更加讨好生硬了。 她嘘寒问暖两句,到底还是在乔阅溪耐心告罄之前回归正题: “你子熙表弟在前些日子被李家那位带去了天宝坊,他年纪还小,这不被奸人所骗,唬着开了大的赌局,子熙胆子也小,羞愧得很,这在家里硬是憋到了现在才说……天宝坊那边已经上门讨要了几回,说是这回再不给,就要把子熙的腿给打断。” 顾香说到这里,也渐渐有些焦急了: “阅溪啊,这天宝坊的当家的一向就是心狠手辣,底下打手颇多,你好歹是个地方官员,能让他们给些面子再宽恕些时日,或是给他抵上赌债,子熙到底是母亲最亲的侄子……” 乔阅溪听懂了。 听懂的同时,她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颇为好奇地看了顾香一眼: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侄子欠了赌债被人找上门来,要我去帮他偿还或是用我的面子去挡着?且不说我到底有没有那个能力——” 乔阅溪话锋一转,目光落到正姗姗来迟的乔老爷身上,这位便宜父亲的出现并没有让她有所收敛,反倒是摆出了原主平日里那副纨绔不羁的姿态,深邃秾丽的凤眼微微上挑,竟是就多了几分邪肆的味道来。 “就凭母亲您之前对我娘子做的那些事情,您觉得我是没有脾气,很好糊弄,记忆力只有一刻钟吗?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您呢?” 这番话属于是以下犯上,对于顾香来说已经是十分辛辣,顾香那张保养得宜的脸立马就涨得通红,求助地看向了乔老爷,乔老爷登时勃然大怒: “孽女,怎么跟你娘讲话的!我看你是愈发无法无天!” 不等她回话,顾香被乔老爷这么一撑腰,像是总算找到了宣泄口,眼泪不要钱似的就开始往下掉,哭天抢地: “我顾家就只有子熙一个儿郎,却要被天宝坊生生废了去,我嫁与乔家多年,阅溪若是见死不救,我也只能死在你面前了!” 说罢,顾香就看向了桌子上的茶壶,颇有气势地一把砸碎,拿起碎片就要往脖颈上割去,陡然之间的变故把乔老爷都给吓呆了,胡须都在颤抖。 “阿香,你且……” 仆俾同样也被顾香这寻死觅活的姿态给吓到,扑通跪了一地连连哀求,而处在中心的乔阅溪,却好像是听见议论今天的天气似的,面无表情地看着顾香的动作,从容平静。 她甚至有闲心往旁边的凳子上一坐,捧起姜茶来细细吮了口,感受着**滚烫的姜汤从喉管慢慢滑下去,满足地眯起眼,那架势像是在戏台品戏。 “行,今天我就把话撂这了,管他那什么劳什子我绝不会帮,我倒是要看看你死不死。” 可笑。 乔阅溪是医学生出身,实习的时候,见过听过的医闹事件也不在少数,往往像是这种人才是最雷声大雨点小,嘴上喊的起劲,实际最为贪生怕死,只不过是用这下三滥手段来逼人就范罢了,乔阅溪还偏偏就不吃这一套。 她目光落在顾香身上,从容淡然的神色找不到一丝裂缝,竟是像外面的风雪般,冷的出奇。两人视线对峙,顾香原本伤心欲绝的眼神倒是先一步慢慢软化下来,在乔阅溪转身要离去的刹那,忙给一丫鬟递了个眼神。 那丫鬟便是之前一进门就给乔阅溪递姜茶的,见状,含羞带怯地抬头盯着女人修长的背影,小步跑上前去,一把就扯住了乔阅溪的袖子,娇声问: “乔大人,您之前说了想要纳我为妾的,现在可还作数?” 第15章 第 15 章 乔阅溪被吓得一个激灵。 她手上动作比大脑还要快上一步,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把自己的手腕给抽了出来。随后,脑海里浮现了一段记忆,是原主之前来敬德堂请安的时候,这个叫作粉桃的小丫鬟大胆示好,和她眉来眼去了好几回,被顾香发现了。 顾香到底是个过来人,素日里又知道有些乾元是个什么秉性的,就想着顺水推舟做个人情,同时也能在原主那边有个眼线,就半开玩笑似的跟原主提了一嘴。 大雍朝的习俗是先娶妻才能纳妾,于是这事就只是随口提了那么下,粉桃也仗着原主看上了自己的姿色,平时在院子里作威作福。 不过正经人家纳妾也不是那么随便,须得正妻点头同意,过门奉茶,记录名册。粉桃生怕自掉身价,知道原主有这份心思以后就矜持着也没怎么和她私下来往过。 乔阅溪是傻了才会承认,当然是摇头否认,推脱没有这件事。 “或许我之前有什么举止不妥,让人误会了,现在正好趁机说开。”乔阅溪收敛神色,正经道,“盛妩是我夫人,也只会是我唯一的坤泽,若是谁再欺负她,不把她当回事看,我绝不会再好说话轻轻揭过。” “言尽于此!” 说罢,她再也没看那几个人惊怒交加的眼神,也无视了乔老爷的斥责,转身直接走进了风雪中,看见春兰撑着伞就在几步之外等着她,赶紧走过去,被春兰在怀里塞了个小手炉。 “少主,您最近都不怎么用春兰侍奉了,是奴……我有什么做的不好吗?”春兰眼神有些忐忑,微微抬头看着她,却不是刚才的粉桃那样明显带着暗示的眼神,“您冒雪出来,还是少夫人告诉我的,让我给您撑伞送手炉,少主,少夫人对您真好。” 乔阅溪自从到这以后,实在是听不惯这些人自称“奴婢”来“小的”去的,下令统统以“我”自称。此举让春兰这几个丫鬟胆子大起来,在乔阅溪面前更加从容。 “少夫人让你送伞和手炉来的?” 乔阅溪微微惊讶。 当春兰再次确认后,乔阅溪唇角才忍不住勾起一丝笑容,随后矜持地隐没了下去。 敬德堂,顾香仍旧在抽泣不止,看着乔阅溪毫无留恋潇洒离去的背影,心里陡然生出了强烈的恨意,人却是哀恸哭泣着。她看乔老爷怯懦,只是隔岸观火,竟是连自己的亲生小辈都无法约束,气得抄起桌上的东西就朝粉桃狠狠砸了过去,把一腔怨气全部都发泄在丫鬟身上。 “没用的东西,连个乾元都把控不住,让那逆女一颗心都被流放的死丫头给勾了去,如此无用还在家里待着干什么,回人牙子那里去!” ** 敬德堂在她离开之后有多乱,乔阅溪就并不知道了。只是看着这窗外大雪纷飞,站在暖烘烘的内室沉思着。 小手炉被赠与了春兰,让她拿去和那几个丫鬟轮着用,不然冬天做活肯定要像盛妩之前那样动的手肿。 虽然有之前的预警,但当真正看见这场浩瀚大雪下下来的时候,外面冰冷的世界还是对乔阅溪造成了不小的冲击。雪一直下,路上会结冰,遂州地寒,庄稼产量不大,城北多猎户,在这样的天气肯定是没法狩猎了,甚至连出门都难。 饥荒交迫、饿殍遍野、房屋毁损,还有极端暴雪带来的二次灾害,洪涝冰雳……届时要是真的动乱起来了,遂州地界本来就处于北疆,甚至可能还会遭遇到游牧民族的骚扰,大雍朝近些年来已经渐渐露出颓势,一直都是内忧外患,时局动荡,不说别的,她真的能够在这样的局势下,保证自己和盛妩安然无恙吗? 一丝轻微的恐慌,像藤蔓一样缠上了乔阅溪的心脏。但不等它开始蔓延,就有丫鬟再次来敲响了房门: “少主,有人在外求见,说是兴宏粮队的。” 乔阅溪立马停止胡思乱想的伤感,为之一振: “好,你把人请到外堂去坐着歇息,我更衣后就过去!” 兴宏粮队是她之前托运的一家最大的粮队,要价最高,但声誉同样也很好。乔阅溪跟盛妩嘱咐两句,随后就兴冲冲出去了,没多久,又派人回来说了声要出去一趟。 盛妩只是点点头。 外面的风雪越下越大,颇有要将这一片天地都吞噬殆尽的势头,不多时,就已经落满了窗台和地面,廊檐下到处都是滴水凝成的冰棱。都护府牢固的房屋都是砖瓦支撑,没有被风雪压垮,但厚厚的积了一层,整个世界都像是都在纷飞的大雪中沉寂了下来,除了窗外的风雪声,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乔阅溪这两天都是早出晚归的,恰好给了盛妩能独处的机会,没有她的许可,丫鬟也不会进来。盛妩可算是再次找到机会,把那个家卫叫到眼前,嘱咐了一番,咬破手指,让她拿着自己的血书手令去一趟并州。 盛妩之前有仔细想过,至今她的身边暂时就这一个可用之人,就算让家卫出去帮忙寻人,恐怕是也如大海捞针般,两眼茫茫。 但有了借力,肯定会不一样。 当时她们在流放路上被一伙穷凶极恶的流民与山匪冲散,盛妩在乱中为了保命奔逃,根本找不到亲属,后来想到,途径地带并非是匪患多发处,甚至还相对安稳。这场动乱,比起事发突然,她更愿意相信是有所预谋的。 而且据她所知,朝廷似乎并没有再去搜拿那些流放犯人的意思,这事就轻描淡写揭过了。 并州司马和她祖母相交甚笃,侠肝义胆,只是寻人消息行踪,并非是私藏罪犯,她相信对方愿意出手。 至于前世那场雪灾,让北疆大地更乱,甚至边关重燃战火。现在从乔阅溪身边逃离,她是戴罪之身,根本无处可去,倒不如趁着乔阅溪对她也有所图,借力养晦韬光。 这两天,两人同床而眠已经成了心照不宣的规矩,卧房的床很宽敞,完全能容得下两人,还能随意翻身。 一早上醒来的时候,盛妩看见身边已经空了,觉得小腹微微酸胀下坠,估摸着应当是月信快要到来。 自从流放开始,她的月信就没再准过,经过这段时日的调养,身体要比之前好了些,但身上还是懒懒的。 之前有了乔阅溪的那一番闹腾,顾香也没再拿乔让她去问安立规矩,盛妩不打算委屈自己,决定就在床上窝着取暖。 以前这样的雪天,盛家还是鼎盛时期,母亲们会煮上一壶梅花松针酒,一家人共赏雪景,共叙天伦。 可如今…… “砰砰砰!” 一阵急促刺耳的敲门声,硬生生打断了盛妩此刻的思念之情。 “少夫人,老夫人让您出来一趟,切勿让婆母久等!” 盛妩眉头一皱。 她早知顾香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从前世开始,就以她的婆母自居,心理大概是在宅院里已经关的憋到扭曲,以羞辱和她同样的坤泽为乐,给了自己百般零碎折磨。 外面传讯的似乎是怕她不出来,又特地喊了声: “老夫人说了,一盏茶的功夫不见好,就要亲自去瞧瞧少夫人是当真身体虚弱还是装的病!” 开门闯入这事,顾香还真的能干得出来。盛妩脸色一冷,下床,换好衣裳出去时,就听见了夏禾秋香等几个丫鬟和外来人的争吵。雪还在扑簌簌往下落,盛妩披着大裘,精致容颜上是化不开的冷色,扬手示意后沿着长廊就往前院走。 顾香没在敬德堂等候,而是来了她们所在的竹园,目光沉沉地坐在前院上首位置上,看见盛妩拉了帘子进来,扬手啪的就把茶杯往她脚底一砸。 “长辈叫来还敢推三阻四,我看你是最近好日子过多反了天了,这就是你嫁为人妇,待见婆母的态度?阅溪最近愈发不安宁,屡屡往外去跑,对待自家人也不上心,想必就是你在吹枕边风挑唆!” 瓷杯掼地碎裂,跟在盛妩身后的秋香吓了一跳,连忙把盛妩向后一拽躲开。看着周围一群人高马大的家丁,夏禾也看得出来者不善,扑通跪地就朝顾香请罪。 这两个丫鬟包括春兰,行事机灵,能信得过,乔阅溪临走之前就嘱咐过她们好好看顾着盛妩,此时两人都急得满头大汗,夏禾不动声色悄悄拦在了盛妩面前。 顾香一大早想来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此刻脸色极臭,逮着盛妩又是好一通骂。她是乡下出身,虽然有个好皮囊,骂人言语却花样百出又粗俗,本以为盛妩这样的官家小姐听见会无地自容,结果面前人始终神色淡淡,清瘦身影伫立在原地,宛若风雪中傲然挺立的一株玉梅。 顾香犹不解恨,指着盛妩鼻子骂道: “好啊,不说话是吧,家里人是不是没教过你规矩?怨不得一家子都是被流放的短命货色,能教出什么好女儿来?” 原本神色木然的盛妩闻言眼色一厉,看着边骂边朝自己走来的顾香,默不作声握紧了藏在袖中的匕首。 与此同时,正在外面征用的某座铺子里清点货物的乔阅溪,得到了春兰传来的消息。 春兰圆滑聪明,见顾香来势汹汹,早就趁人不备找借口从门房溜了出去,一路上摔了好几跤,顾不得拾掇。她喘着气,刚说出“老夫人去找了少夫人”麻烦几字,就见拿着账本正肃然对货的女人神色骤变。 账本被她随手一丢,乔阅溪以生平最快的速度,不管不顾地连忙往回赶去。 乔阅溪:她欺负的那是少夫人吗,那是我的命! 乔乔现在还是处在把懿仙当成单纯的“任务” 轻微好感又畏惧阶段,再加上本身是个很有正义感的现代人,做的事会让盛妩禁不住误会她对自己真的有特殊的感觉hhh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第 15 章 第16章 第 16 章 北疆的雪落下来时,就有劈头盖脸的迅猛之势,像是无形的手掌在天地间疯狂拍击。夯土地面结了厚厚的冰层,多数路面都□□草铺上,还压了些石头以防被风吹走,但石头也被与地面连结着,被积雪和冰冻覆盖。 旋转的雪,不再是纷纷扬扬,而是以蛮不讲理的气势打在脸上,像是一根根细密的针,扎进裸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肤。 乔阅溪从未见识过如此猛烈的风雪,并不知道这就是北疆人民年年都要遭遇的气候,还是分外恶劣,这样的天气自然是没法行走的,只能让车夫御马而行。好在她租的这个铺子和都护府离得不远,比平时多花费了些时间也就到了。 她在车上一刻也不敢多待,等到马车刚刚停稳,不等春兰下车先搀扶,就已经拎着厚重的大裘朝里面跑去。都护府内长廊上的冰已经被人铲掉,地面虽有些湿滑,乔阅溪跑的速度却不慢。 只是那大裘太过碍事,披在身上又沉又重,乔阅溪心急如焚,片刻后就直接脱了系带丢在长廊上,没命地朝竹园跑去。 竹园的前院内,红泥炉子里烧着炭火,让整座室内与外界的温度全然隔绝,也衬得顾香脸上的胭脂愈发红艳。她气狠了,光用嘴说已经不过瘾,抄起了棍棒就朝盛妩身上打去。夏禾和秋香吓得连忙去挡,一左一右被家丁按住,盛妩躲闪不及,身上重重挨了一下,眸中泛起冷意。 她从小到大没有挨过家中长辈的一根手指头,哪怕是从前入宫觐见太后太妃,也都是被以礼相待,但在这座小小的遂州城,什么样的屈辱也都一一尝过了。 “砰!” 又是一记重锤,砸到了盛妩的肩头,疼得她闷哼一声,却硬生生受着没躲,忍了下来。见状,顾香心头泛起快意,却不肯就此止住,反倒是污言秽语不断,继续一棍砸下: “嫁到这地方来,还以为你是什么京城里的金枝玉叶,不过是个罪臣女儿,没死在流放路上是我乔家给你口饭吃赏你的福分,为人媳妇还敢装模作样天天躲懒,我看你是好日子过的……” “顾香!” 话音未落,在顾香下一棍要落在盛妩身上之前,大门忽而被一阵力道猛然踹开。乔阅溪声音凌厉,直接喊了她的大名,目光落在顾香与被迫跪地的盛妩身上,顿时睚眦欲裂。 盛妩听见熟悉的声音回眸而视,只见女人修长单薄的身影出现在面前,刚刚一脚踹开了门,也不废话,见按压着夏禾的护卫身上有根鞭子,直接劈手夺过,又把人推到一旁。她抬手,长鞭猛然向顾香抽打过去。 “啪!” 长鞭如一条灵活的黑蛇,毫不留情地直接扫在顾香手腕上,乾元愤怒之下的力道不容小觑,乔阅溪又半点没收着,疼得顾香惨叫一声,手中棍棒应声而落。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刚刚从侍卫手底下挣脱出来的夏禾更是瞪大了双眼。 直呼其名,鞭挞继母,这事放在遂州城,哪怕是名声最为不堪的纨绔都绝不敢做的,对于在现世严谨森严的规矩下长大的人来说,是极大的冲击。 然而,乔阅溪并没有就此停手,手中长鞭再度灵活破空甩出,狠狠一下又一下,劈头盖脸打在顾香的身上。冬季的衣裳再厚,也禁不住上好的蛇皮鞭这样凌厉的攻势,更况且,乔阅溪特地还是往她露出来的脖子与手上抽打,顾香保养得宜的白皙脖颈和手上,已经出现了几道血淋淋的伤痕。 虽然上头有孝道在,但对于在场的所有人来说,乔阅溪才算是真正的家主,象征着最高的命令,因此,在她盛怒之下,也没人敢去阻拦。 顾香已经从一开始的怒气冲冲败退下来,她虽是小门小户出身,却何尝受过这样的苦,此刻也顾不上被小辈鞭打的屈辱,乔阅溪力气太大,她用手一抹,脖颈上都是火辣辣的血腥味,吓得魂飞魄散。 “阅溪,阅溪你有话好好说——我是你嫡母啊!” “既然知道都已经是做母亲的人了,我非我生母,因着名义我敬着你养着你,三番五次蹬鼻子上脸又是为何,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乔阅溪言罢,收了鞭子,冷厉目光扫过那些护卫: “顾夫人失心疯了,你们把她带出去。” 在顾香被鞭打的时候,盛妩早已经自己站了起来,身上被打的那几处还在隐隐作痛,冷眼看着,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哪怕是在前世,她也很少见到这位所谓的妻主如此凌厉的模样。 乾元修长的身姿,像是一把锐利的竹箭,窈窕挺立,英姿飒爽。即使没有发疯般释放信香压制坤泽,那样的气势也是极其罕见。 在她的印象里,乔氏虽然对她凶悍,却又与顾香狼狈为奸,很多事情自己不愿意去直接做,就让顾香冲锋,因此与顾香这位继母关系很不错。 当乔阅溪举起鞭子的时候,盛妩几乎下意识以为那是要朝着自己落下来的。 她不怕吃苦,不怕疼,为了能翻身,更多的苦难也要忍,甚至在之前都几次生出了委身的念头。在乔阅溪替她出头,鞭子落在顾香身上开出血花的一瞬间,结合起之前种种,盛妩第一次恍惚觉得,那令人厌恶的躯壳里是否真的换了一副魂魄。 她一向爱面子,在外最会伪装不过,大雍向来信奉的都是百善孝为先的理念,不管是在京城还是边塞,只要是有人烟的地方就是如此。 鞭打嫡母,忤逆不孝,这件事但凡传出去,都不是名声颜面扫地那样简单。 可她居然真的做了。 盛妩思绪百转间,乔阅溪同样也在打量她的伤势,或许是冬天穿的厚实,起码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让乔阅溪松了口气。只是在地上跪的太久,盛妩现在还是让秋香扶着,秋香那小丫鬟也身体瘦弱,战战兢兢的,乔阅溪看着就别扭。 其余闲杂人等都走了,两个丫鬟都像是第一次认得她似的,呆若木鸡。 实际上,乔阅溪也是头一次跟人动手,以前甚至都很少跟人红过脸,觉得撕破脸吵架实在是不体面得很,她这人的确也是爱面子的。 只是在看见盛妩单薄的身躯跪在冷冰冰的地面,承受着棍棒的无理殴打时,除了对未来的畏惧,乔阅溪心里也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怒火。 她刚刚冲动上头,如今却也软了,见那两个丫鬟畏惧的眼神,心里有些不安,面上却强撑着 淡定。乔阅溪随手丢了鞭子,声音也软着,走过去,慢慢在盛妩面前转身: “雪天路滑,你脚上有冻疮没好透,来,我背你回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第 16 章 第17章 第 17 章 前院到卧房的路并不算短,要从长廊那边走上好几百步,更别提雪天路滑,冰冻三尺,脚踩在地面上简直是酷刑。 但乔阅溪作为乾元,体质要比寻常人好些,背着盛妩,反倒是一步步走的更加小心。见她没有穿大裘,盛妩就把自己身上的给她罩住,身上同时传来热源的温暖,在这突然而至的寒冬,反倒是没有那么冷了。 春兰已经赶了回来,在卧房帮她们把炭火换上新的,一进室内就有暖意扑面而来。乔阅溪把盛妩放下,又让小厨房做些食物过来暖暖身子,自己亲自去斟了两杯茶,一杯给盛妩,另一杯自己喝。 趁着她忙前忙后的时候,盛妩才不动声色地把匕首塞回了自己的枕头底下。 等到丫鬟都退出去,乔阅溪才赶紧问: “她打你伤到哪了,我看看?” 话音刚落,又怕盛妩误会,乔阅溪连忙改口: “要不你选个丫鬟过来帮你看看,上个药,我之前囤了药物,该有的全都有,她们都是中庸……” “不必。”盛妩坐在床边,眼眸乌沉沉的,像颗打磨精致的黑曜石,深邃难以捉摸,“她还不敢对我下死手。” 顾香再怎样凶狠,毕竟是个女子坤泽,又是长久养尊处优的,早就不需要亲自干活,力气大不到哪里去,只要不下死手,比路上那些官差要温柔多了。 盛妩撩起了自己的袖子,直接给乔阅溪看自己被打的地方,的确只是泛红,看着不像是会沉积乌青的样子。顾香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因为肚子里憋着火,再加上压在盛妩这个曾经的名门千金头上能耍威风,才跟她动了手罢了。 忍一忍其实能过去。 盛妩唯一冲动了的那一下,是顾香口不择言,侮辱自己的母族亲人。但在路上,什么样的污言秽语她也都听过了,气上头只是那一瞬,很快就按捺了下去。 乔阅溪歉然道: “是我有问题,我没考虑到她可能会趁我不在闹事,要是我考虑周全,先给你准备好护卫就没这档子事了。” 盛妩微微一愣,难得浮现些许温柔神色: “没事,这不怪你。” 之前顾香给她灌药,盛妩一直都觉得乔阅溪应该是那个知情人,只是配合着两人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故意要做戏给她看罢了,但今天的事推翻了她的结论。 “哦,对了,”乔阅溪见她心情平静,又小心翼翼觑着盛妩的脸色,目光落在少女姣好的侧颜上,“我平日里……不是这样的,不会打人,也不跟人争吵。” 盛妩没出声,只是用一双墨丸似的眼看着她。 乔阅溪是想表达,自己冲冠一怒为红颜,想让她感激么? 外面风雪像没有停歇之时,呜呜拍打在在窗上,像凄厉的鬼魂哀怨,听着就让人头皮发麻。很快,春兰就把小厨房刚刚做好的芝麻汤圆给端了过来,打破了此刻的沉寂。 汤圆是乔阅溪教的做法,弄的混杂味道,大的是肉汤圆,小的则是水磨芝麻馅,清水煮的时候放了几瓣梅花,先在水里过一轮,等花瓣煮烂了就捞出来,成品换上新的,就会有股清香味。 吃完饭,乔阅溪就让人拿了药油过来,让盛妩涂抹,自己则是带着春兰打算出去一趟,正好遇到乔老爷怒气冲冲地过来找她,被乔阅溪三言两语给打发了。 要说这位乔老爷,看起来比顾香要老实,实际上没有他的默许授意,顾香只是原主的继母,在家中也不算得完全掌权,又怎么敢对儿媳这样欺辱。 不过是一丘之貉,还是喜欢躲在背后把人当刀使的那种。 乔阅溪最讨厌这种小人,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尽显平日里原主纨绔的姿态。雪天天冷,乔老爷也没多真心疼爱这个续弦,只是觉得自己面子上过不去,被乔阅溪软硬兼施一番也就气呼呼回去了,嘴里大骂逆女。 不过以防万一,乔阅溪还是叫夏禾去挑了几个相对信得过,比较听话的护卫把院子护住,并且亲自去敲打了一番,这才敢离开。 铺子那边还在卸货,这次除了那些米面粮油之外,乔阅溪还要了不少药材和补品。她的财产也买不起太过昂贵的,就列了个单子,要了些急需的东西。 乔阅溪这次是带着春兰来的,春兰读过书,大概算是身边最伶俐的一位。在路上,乔阅溪就看见有人裹着破旧的棉衣,满脸愁容地从粮铺匆匆走了,路上家家户户都闭着门,萧条一片。 按照大雍朝的律法,都护管理军政、监督当地官员,本该是个很有实权的高位,但到了这一代,边关所有将领实际的兵权已经被分割,乔阅溪握在手里的并不算什么。而管理民生的事主要应该是当地的郡令所做,大雪已经下了一天一夜,对方似乎毫无动静。 乔阅溪皱了皱眉。 今天她打算去把庄子整理好,本来就打算在雪天搬来这里住下的,在顾香找了盛妩麻烦以后,乔阅溪更加坚定了这个念头。她用马车上的笔墨迅速写了信,在下车前直接把信件交给春兰: “你拿着我的腰牌,去郡令府,让他即刻按照我所写的,挑来一些可用人员,带着炭、柴火和棉被棉衣,分为城东城南两路,分别去民居拜访,但凡是有需要的,就登记在案,分发物资。记住,一支小队起码三人,不得敷衍了事,否则严惩。” 城西一带富庶繁华,算得上现代的“富人区”了,而城东城南两边平头百姓居多,粮食一时半会肯定不缺,但不一定家家户户都能备齐炭火,乔阅溪出来这一阵子都觉得寒风刺骨,照这个温度,肯定是会死人的。 春兰愣住,忙道: “乔……少主,老爷曾嘱咐过,有要事登门拜访不得是女子中庸、坤泽出头,否则是不知礼数。” 乔阅溪第一次听说这个歪理,皱皱眉,把东西往春兰怀里一塞: “他说的话又不是圣旨,怎么,这么瞧不起女子,他不是女人生养的,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么?别管他,就你去,你能识文断字,记得给我表达清楚就是了。” 第18章 第 18 章 到了铺子门口,乔阅溪就直接下了车,把马车留给春兰,让车夫继续前行。 春兰从未被如此委以重任,只觉得怀中的东西有千斤重,眼眶还微微有点发酸。 乔大人和以前不一样了。 从前的乔大人对她有恩,如果不是乔大人,她就会被人牙子发卖到下等的窑子里去,在进了都护府以后,春兰就暗暗发誓,自己这条命算是乔大人的了。 但对比起从前,确实是如今的乔大人要更好。为仆为婢,春兰从未想过还能在冬日拿到手炉,屋子里烧上炭,放了汤婆子,精致美味的糕点也能有她们的一份,当下,送信这样的头等要事,乔大人居然也会交给她来做。 春兰眼中隐隐闪过泪光。 乔阅溪在铺子待了一会,让马车载着一批自己急用的东西,跟着她先一起去了新宅那边。之前她让人来把新宅打扫了一番,又做了调整,储备好的食物也被存放在庄园地窖里,差不多已经能来住下了。 之所以放弃都护府那边,她也是再三考量过的。 首先,目标太大。她记得小说里的描写,北疆民风悍勇,多数流民又是走投无路了才会背井离乡,官府的住宅成了他们首要的目标,虽然没几个敢真正造反的,但会沉默着围堵在门口,让人根本没法出去。 然后,都护府住宅虽然修建华美,在乔阅溪的眼光看来,未免有些华而不实。就比如净房建在外头,无论冬夏,如厕的时候走上那么一段是真的很痛苦。给下人做的偏房,要么拥挤不堪,要么连炕都没有,条件堪忧。 乔阅溪来来回回几趟,给粮队结了酬劳,请他们在还开着的客栈住一晚休息,做完这一切,就赶紧回了府邸。 乾元体质再好,也禁不住这样的大雪天在户外来回跑,给她身体都快冻僵了,怀里的手炉在冷风中起不到太大作用,冻得人瑟瑟发抖。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风似乎没有先前那么大了。 刚刚踏入卧房,乔阅溪掀开帘子,就看见盛妩坐在窗边,低头正在穿针引线。手上在动作着,两条秀气的眉头却微微蹙起,那神色像是与仇人争斗似的。 “啪!” 盛妩气鼓鼓把手中针线丢到了桌上,旋即看见了乔阅溪进来,神色略略有点不自在,扭转目光掩饰尴尬。 乔阅溪悄悄看了眼,发现她好像是在做钩针的物件,但又看不出究竟是什么,大概是刚开始,进行的又不是很顺利。 原来大反派还喜欢这种小女儿的物件? 乔阅溪忍不住有点想笑,但抿抿唇憋住了,佯装无事地给她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我打算与我爹,还有继母分家。按照《大雍律》,子女及笄成家后,方可与父母分家而居。我俩已经成亲了,算是正经妻妻,我与顾夫人的矛盾与日俱增,之后雪要是一直下,还得日日相见,肯定会爆发更大矛盾,分家是最好的选择。” 矛盾的来由,她也不说是盛妩,只是道: “接下来我还要不时的出去,她在院中浸淫多年,以前那个人对于家事向来是漠不关心的,顾夫人有不少自己的帮派,要是你独自在家,可不能次次保证安全。” 盛妩听到这里终于开口: “我不妨事。” 乔阅溪脱口而出: “可是我担心你呀!” 盛妩睫羽一颤。 “你想想,如果我在外面的时候她又来找你麻烦,且不说别的,你肯定又要怀疑我了,你不信我,这很正常,换作我要是你肯定也不相信。人总是得有个慢慢信任的过程嘛,但从根源上先避免了不是最好的吗?当然,我也不是要故意与你独处的意思,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已经在隔了两条街的那边买了座新的宅子,是二进的院子,不是很大,届时我们带几个丫鬟过去,够用的就行。” “到那边你就不用跟我挤在一起住,而且四处的门廊都是连通着的,实在通不了的也让人做了挡风棚子。到哪里都不用担心受冻……” 不等乔阅溪说完,盛妩就已经站了起来,往外走去。乔阅溪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你怎么啦?” 盛妩冷淡道: “你话太密,我不喜欢。” 乔阅溪颇有些委屈地闭了嘴。 但很快,盛妩就从外面端了碗热汤进来,往她面前一放,虽然没说什么,乔阅溪还是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汤是热气腾腾的胡辣汤,她刚从外面回来,喝上两口能暖身暖胃的。盛妩瞧她喝了半碗,才问: “我们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早就可以,晚些时候我去和我爹商议,让他签名双方画押。虽说分家一般需要找族长见证,但毕竟是恶劣天气还不知要持续多久,之后补上就是。”乔阅溪继续喝着胡辣汤,感觉身上舒服了很多,微微眯起眼,又把自己给郡令的传文说了。 “对了,你身子好些了吗?能不能去帮我监工?” 盛妩蓦然看向乔阅溪,墨色眸子里翻滚着复杂情绪,虽然故作镇定,眼神却明明白白透着想去。她一直苦于消息闭塞,乔阅溪此举像是瞌睡送来了枕头,可是此人真的有那么好心? “我可以?” “当然了,”乔阅溪把最后一口胡辣汤喝完,用手帕擦了擦嘴角,明媚的凤眸微微弯着,绽放出温柔笑意,她上前一步,拍了拍盛妩的双肩,不带轻浮,“即使是你母族暂时获罪,你现在与我成亲了,明面上就算是我们家的人,并非戴罪之身,等会我让春兰来接你,你拿着我的腰牌同她一起,相信以你的能力,没有人敢轻视,也必定能把这件事做的好。” 这件事是个机会,是个跳板,虽然是借着她的名义出面,但如果能在灾情扩散之前稳定百姓,一来得民心,二来有功绩。 在原著里,盛妩就是靠着获取原主信任,来替她一次次做这些看似不大的小事,才步步走到了众人面前,成为京城难得的坤泽女官。 就算心有顾虑,对于久被困在一方天地的盛妩而言,这也是个难得机会,最差起码也能探听到外界的消息,而不是坐井观天。 她相信,这条橄榄枝盛妩一定会接。 开始和老婆合力搞事业嘿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第 18 章 第19章 第 19 章 当天下午,乔阅溪就主动去找了乔老爷“说道”。 最近一段时日,这个女儿变得比以前凌厉了许多,像是一把藏锋的剑慢慢显现出来,而且变得格外大胆,罔顾孝道,甚至都敢对嫡母动手,连带着他这个当爹的也没得到什么尊重。 但当时的家业到底是传在了这个逆女的手上,乔老爷只是她的生身父亲,当女儿连孝道都不在意了,他也就完全失去了反制的手段。 这些年来,乔老爷不仅娶了续弦,还仗着从女儿那里拿到的银钱和遂州都护亲爹的名头,虽然没怎么在秦楼楚馆流连,美貌年轻的妾室也是一房接着一房地往家里抬,都是要用银子娇养着的,极其铺陈浪费。 自然,乔老爷手里自己也有闲钱,是家中的部分财产握在他手里,才有这样的底气。 在顾香被鞭打以后,乔老爷去好生安慰了她一番,但对乔阅溪没任何表示,似乎就打算这样缩头乌龟似的装作这件事没发生过。 看见乔阅溪主动找上门来,乔老爷眼底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惊慌。尤其是在她口齿伶俐地把分家一事就这么提出时,那个名义上与自己血脉相连的爹总算是露出了厉色: “胡闹,我看你近日是愈发没个正形了,莫不是娶了妻子就真要翻了天去?”他猛地往桌子上一拍,气得胡须都抖了抖,“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才肯罢休,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亲爹?” 换作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原主,再加上孝道血缘的压制,听见乔老爷难得雷霆大怒的这一句,应当还是会有所收敛。然而乔阅溪跟他本就没关系,心里更是觉得这人不配为人父,乔老爷耍威风,她干脆就拿出了原主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混账劲出来,向前几步,让乔老爷又想起那天被掀了桌子的耻辱。 和后怕。 乔阅溪在他看来外貌依旧还是从前的模样,色泽偏浅的瞳眸镶配着凤眼,本是在乾元当中偏向温柔的长相,五官深邃柔和,但此时此刻,乌发红唇的秀美却在气质的修饰下悬如利剑,像是换了个人一般,散发出令他这个早过不惑之年的乾元男子也不由心惊。 仿佛他再饶舌几句,乔阅溪就能做出更为大逆不道的事情。 顾香身上的鞭痕触目惊心,可见乔阅溪对着嫡母不仅能够下手,甚至还毫无顾忌。这些年来,虽然他与顾香也有经营,最为重要的兵权还是掌握在乔阅溪手里。一旦动起真格的来,他还是被这个逆女死死压制着,想到这,乔老爷就越发不甘心。 “也罢,”虚张声势片刻后,乔老爷总算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一甩衣袖,“我也不愿常见到你!” 乔阅溪却毫不含糊: “愿不愿意见到我无所谓,我明日就走,三日后回来,三日之内你先把我娘的嫁妆还回来,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凑近乔老爷,唇畔忽而凝出一抹耻笑,“不仅我知道,我看遂州城的人应该也想听听,这出夫家霸占着发妻嫁妆的戏是怎么唱的。” “乔阅溪!” 半个时辰后,乔老爷气得发怔,几乎要晕了过去,还是闻讯赶来的一位年轻妾室在抚慰着。乔阅溪则是心情舒畅地从敬德堂走了出去,口中哼着小调。 直到傍晚,乔阅溪挑选好了明天去新居要带的人,就匆匆带着秋香和夏禾去了郡衙。 冬季的日光不再是浓稠灿烂的金橙,而是偏白偏冷的色调,坠在冷冰冰的霜雪上,更显得这座北疆城池的清冷安静。官道和重要的主道上,新下的雪总算被清理不少,虽然没彻底干净,到底是比之前没打理的时候好了许多。 盛妩忙活了一整天,即使有暖炉换了又换,也冻的小脸发白,下了郡衙安排的马车时,就看见一道熟悉的窈窕身影。 是梳洗干净,做了简单打扮的乔阅溪。 她盘着新婚的发髻,只用一支明黄色的蝴蝶簪子做点缀,簪子的做工细致,周围点了几颗小小的发饰,在浓密如鸦羽的发丝上,像是一朵朵小巧娇妍的玉桂,衬得眸光明亮温柔。 乔阅溪去看乔老爷的时候,还无所顾忌地散着头发,这会都到了晚上,想着是到郡衙门口来,又算是给妻子撑场子的,自然不能让那些人低看了去,觉得她还是从前那个纨绔,连带着也看轻盛妩。 她手里不仅端着热乎的手炉,还拿了件叠的整齐的貂皮大裘,还是去岁的商队讨好上贡,手艺细致,针脚又密,鲜亮的颜色很适合年轻女子,乔阅溪下午就让秋香拿出来,用腊梅熏过,去了一直收起来的潮湿味道。 这时候又一直用手炉暖着,热意已经捂了进去,乔阅溪看见盛妩,立马就朝她展开了大裘,让秋香把她身上的那件换下来,亲自帮忙披上。 刹那间,盛妩冻的有点僵硬的身体宛如来到了平和的春天。 乔阅溪比盛妩高了几寸,两人离得近,再加上盛妩太清瘦,就让体型差有些明显。乔阅溪没有再把她的手从雕裘里拿出来握着,而是自然地揽着盛妩的后腰,以亲昵的姿态先把人送进了郡衙取暖。 郡令今天没跟着去,但听说是乔阅溪的妻子亲自前来,不得不派了手底下得力的,还有护卫去保障安全,免得出了什么事被乔阅溪找上麻烦。 他手底下的得力人也是有官职在身的,陪着盛妩“视察民情”也就跟着跑了冻了整整一天,想黑脸偏偏还不敢发作,此时跟在后头赔笑着。 郡令看乔阅溪没有就此要走的意思,心里也是有苦说不出。 之前也不知是哪个混账在那说的,说乔都护新得了个坤泽妻子却半点也不在乎,动辄欺辱,郡令成日里醉生梦死并不关心乔家家事,也不认得盛妩,还以为那坤泽是从什么地方找来消遣的美人罢了。 怎么如今看来,这妻妻俩倒是一个比一个难缠了? 驰名双标·乔阅溪:嗯哼 --- 为了存稿,接下来要做两次章节拆分这样,入V爆更已经准备好啦,非常感谢大家的谅解和支持,鞠躬![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第 1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