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用上男频主角的系统》 第1章 雷霆通古今,执念应散还 章昭二年—— 凛凛寒冬,大雪纷飞。彤云密布,朔风卷地,漫天飞絮似琼英乱舞,将朱楼宇裹得严实。庭前老梅,枝桠轻弯,不堪重负,却仍留一抹嫣红,于风雪中绽放。 暴雪声中,掺进女子凌厉的抽泣声,穿透了风雪的帷幕:“大娘子饶命,暮儿真没有私会外男。” 两旁的婢女面无表情,充耳不闻,依旧执着棍棒狠狠落在白暮萋身上,她的贴身侍女在一旁哭的肝肠寸断,几次挣扎着要冲上去护主,都被婢女死死按在原地。 大雪飘落在她单薄的衣袍上,顺着伤口渗进去,雪水混着血水带来刺骨的疼,将她刺得浑身发颤。一声声辱骂的辱骂撞进耳朵里,在寂静的寒冬里显得格外刺耳。 白暮萋只觉呼吸愈发微弱,忽感生命将至终末。自己一生谨小慎微,忍辱负重。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临行前却是如此下场,愤怨上天不公,悔恨自己不争。 身体逐渐轻盈,似羽毛般飞往世界的另一面,脚下是鲜红的花朵正诡异的绽放,耳边是潺潺流水,往前几步通过大桥走向对岸,那头站着一个夺目的身影,让泪水如泄洪般夺眶而出。 “娘”白暮萋大声的叫喊,娘却只是向她摆了摆手,微笑得转身离去,身影逐渐消失在花丛中。 她对不起母亲,懦弱让她永远也不敢站出来指控杀母仇人,无能让她无法替母亲报仇血恨,恐惧让她没有勇气一死了之。 母亲本是小官家的嫡女,因家人获罪被抄家,她自己也被发卖。父亲好色成性,胆小怕事。将美貌绝伦的母亲带回家中后,大娘子隔三差五就找母亲的错处,随便编个缘由便能对母亲欺打辱骂。 后来大娘子与管家行苟且之事被母亲瞧见,为以绝后患,逼迫母亲喝下毒药,那年她才九岁。 那是在间简陋的偏房,专门堆放杂物。她就那次贪玩了些,偷跑进去想捡些没人要的东西玩,却看见大娘子与管家肌肤相亲,趁着没被发现前母亲将自己藏进柜子,可杂物堆积如山,一碰则牵动全部。 “大娘子,我什么都没看见”母亲跪在地上苦苦求饶,“唔……” 她透过柜子的缝隙,看见管家掐住母亲的嘴将身上提前备好的毒药塞了进去,没一会,地上本应肤润如玉、面若桃花的脸逐渐惨白无色,至此天人两隔。 母亲走后的日子更加艰难,刁蛮嫡妹的打压栽赃、凶狠主母的尖酸刻薄、冷血父亲的视而不见,造就了今日即将死于乱棍下的自己。 仇恨与屈辱染红了白暮萋的双眼,即使她已看不清这世间模样。 倏然间天地昏眩,太阳穴的钝痛徒然向周身扩散。身后棍棒再落的的力道刚过,再次睁眼时,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她茫然的扫过四周——朱墙金瓦巍峨,丹墀粉壁鲜明,眼前立着位身着绯红锦袍,披着白狐围脖的斗篷的女子,身旁的女子稳稳撑着一把描金油纸伞。 “这是哪里?”白暮萋心头一震。眨眼间身后的剧痛蔓延而上,脑中属于这个时代的记忆如潮水般袭来王朝、侯府、庶女、争宠、构陷。 “我这是穿越了?” 耳旁响起空灵般的声音:“求求你,帮帮我。”——这是身体原主的声音!她看向方才对她棍棒向相的恶人,忍着一口老血应道:“这个仇,我替你报了” “叮咚!系统收到感应,宿主成功接收此次任务——替原主报仇” 机器般的声音环绕在脑海,留白暮萋一人风中飘零满脸问号??? 她手脚被冻得无力屈伸,忍着疼爬起来,又被婢女摁了回去。那锦袍女子手捂着暖炉,慵懒抬眼,身旁侍女便心领神会,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到白暮萋鼻前,“我们大娘子仁善,在此处盖了手印,就留你一条活路。” 身后的丈刑随停,白暮萋奋力爬起,却重心不稳地从长凳摔落,咳了几口血,她缓过神,拿起纸潦草扫过,笑道:“大娘子为何认为单凭这个就能将我赶出侯府。” 锦袍女子便是侯府大娘子柳离花,她闻言眉间一拧,婢女们立即握棍蠢蠢欲动,白暮萋忙出声恶狠狠得盯着她,道:“大娘子自私用刑,一会我可就真要死了。” 柳离花抬手制止,不耐烦冷声道:“区区一个庶女,我这个当家主母还处置不得?” 白暮萋见他们不敢继续,便试着站起来,双方僵持不下,都不能把对方怎么样。若是她死撑着不盖手印,她们便不肯放人,最后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活活被冻死,岂不便宜了她们。 她顿时心生一计,深吸口气揣着纸就往外跑,双腿被冻得软绵无力,步履踉跄。柳离花身边婢女也不是吃素的,紧追不舍,她循着预设路线,躲进厨房,无人值守。正如所料,柳离花做这种事必然会将婢女打发走。 柳离花见状气得直跺脚,尖着嗓子喊道:“一帮废物,进去把她抓出来。”她用刑之事要避人耳目,身边就带了三个人,被白暮萋钻了空子。 冬日的厨房要整日烧着热水,白暮萋拿起几个正燃的火把,在婢女破门而入之际,举到她们脸上,吓得她们节节败退。 白暮萋“哈哈”大笑,心道先帮原主出口恶气,冲出门时将狠狠火把甩给要追来的婢女,裙尾瞬间燃起,她们连忙想踩灭,奈何火势延绵向上,各自又拿起扫帚互相打着对方。 柳离花气得满脸通红,大步赶来,抬手就要将火炉砸向她,白暮萋立即举起手中火把,挑衅道:“扔啊,怎么不扔了。” 柳离花瞥见婢女扑灭火狼狈的模样,悻悻收手,只能气愤地目送白暮萋离开,她将暖炉摔在地上,巨响吓得婢女们顾不着裙角的火星子,连忙跪倒在地。 “养你们有什么用,个个吃饱穿暖,还不如个半残废的。” 待婢女反应过来要继续追白暮萋时,她早已没了踪影,柳离花怒而下令搜查,冷声道:“区区庶女,家规森严,高墙深院,就不信能跑没影了。” 白暮萋找了处隐蔽地稍歇,将身上伤口包扎上药,熟练的动作和下意识的肌肉记忆不免增添几分心疼,原主几乎都在受伤和疗伤,劣质的伤药药效极差,伤口还未恢复就又增多几道新伤。 静下神后,她茫然得看着眼前的一切。 穿越,这种百分之零点零零零零不知道多少个零的几率能轮到自己?早知道昨天先买张彩票。 她原名楚今惟,只记得刚刚在美滋滋睡觉,屋外风云变幻,雷霆低吟,阳台收个衣服的功夫被雷声吓得滑了一跤,醒后便是这幅凄惨的模样。原来世界的自己会不会死,人家前几天刚从梦想的舞台退下,希望隔天不要登上日报——天才花滑少女因伤病退役,几天后竟意外离世! “喂,那什么系统,我还有机会回去吗?” 系统:“亲,不知道哦。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否则系统将关闭对您的帮助。” “切”楚今惟脑海中翻了个白眼,细想系统给的任务,直骂道:“靠,人家这么纯良哪里会什么损招。” 而后转念一想前半生所遇见人数不胜数,碍于情面,忠于良心自己未能将她们大卸八块,如今在这个毫无情面,人心险恶的地方正好大大展身手。 正欲出门,便瞧见两个老婆子气势汹汹得守在柴房门口,压着副官腔说道:“二小姐,侯爷有请。” 此人正是他的生父,景申侯白禹群。袭爵后一直碌碌无为,侯府坐吃山空,导致他练就一身小肚鸡肠,攀龙附凤,唯利是图的本领。他将白暮萋与侯府三小姐白枫洋唤来,居高临下得甩下两幅画像,说道:“收拾干净,明日去意园相看这二人。” 楚今惟与白枫洋各自接过画像,听着白禹群厉声道:“暮儿相看的是誉国公家的三公子,枫儿相看户部尚书家嫡次子。” 若楚今惟没记错,这三公子克死三任妻子,反而后院倒妾室成群,生意盎然啊。户部尚书家次子整日流连烟花之地,烂泥扶不上墙。 侯府日渐衰败,如今这一个嫁权,一个嫁钱,倒是算的一把好手。 白枫洋一看画像就哭个不停,先轮那人一无官职二无长处三无相貌,闹着要换人。楚今惟也想都不用想,自己手中画像之人也必定丑陋不堪,睁着半支眼做足心理准备,忐忑拉开画像——果不其然,实无一丝人样。 柳离花姗姗来迟,也跟着她女儿白枫洋哭哭泣泣,“侯爷,枫儿自小被细心教导,琴棋书画放眼京城那样不是数一数二的?岂能毁在那个浪荡子手里?” “我都派人打听过了,齐王尚未娶妻,如今战功赫赫,不日便返京,此次定是为了选王妃回来的。” 白禹群久违的两眼放光,便将白枫洋明日相看之事暂时搁置,白暮萋的照旧。 楚今惟硬气一回,反驳道:“暮儿不去!爹爹想嫁自己嫁去。” 白禹群脸色瞬间涨红,本来就对楚今惟没什么好脸色的他跨步上前,对着她就是一巴掌,可却没打实,被她起身躲开。柳离花更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欺压她的机会,张口就骂:“贱种,跟你娘一个德行。” 楚今惟丝毫不逊色,拿起茶盏就摔:“你也有脸提我娘?你个杀千刀的黄脸婆,今晚我就让我娘找你叙叙旧。” “你竟敢顶撞主母?等我枫儿当上王妃,有你好看的。”柳离花指着楚今惟气愤说道。 楚今惟好似听见了个大笑话,蹲在地上笑个不停:“还王妃,死老太婆你可真敢想。好啊,我也要当王妃,等我成功了有你们好看的。” 她笑完便甩手走人,留屋内三人恨的咬牙切齿。她尚未出嫁,对那慕权的父亲还存有利用价值,暂时能在柳离花手下活一命。 若是能搅浑白枫洋的王妃梦,或是自己坐上王妃的位置。到时候气得柳离花牙痒痒再将她修理一番算不算完成任务? 当然,机智的楚今惟肯定会选择前者较为简单的方法,她思索许久等来系统一句:“勉强可以,但得附加条件一个。” “将原主母亲杨姨娘身死的真相公之于众” 楚今惟应下,夜里她唤去调查齐王的贴身侍女小穆回来复命,小穆与她从小一起长大,是深宅大院中唯一可信之人,她在楚今惟耳旁悄声道:“齐王李乾玥,据说很少露面,脾性凶狠目中无人,先前送往他府上的美妾稍微看的上眼的不小心惹他生气被轰走,看不上的就跟不存在一样最后受不了哭着求回去。” 楚今惟听傻了,试探性问系统:“此人竟如此不堪,白枫洋嫁过去岂不也能算完成任务?” 系统:“亲,不算哦。友情提醒:白枫洋嫁过去,宿主绝活不过十日。” 她细想,系统说的颇有道理,若是白枫洋当上王妃捏死自己跟踩死只蚂蚁一样简单。侍女小穆见主子听的津津有味,嘴上越发滔滔不绝:“小姐,你是不知道,这王爷带兵打仗很厉害的,这次凯旋路过瑶城,全城迎庆,可热闹了。” 瑶城,楚今惟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问:“他们是四天前在瑶城?” “是呀” 按道理,即使路过瑶城也不宜久留,应当立马回京复命,瑶城距京城四百里,快马不足两日便能到,为何现下迟迟未归。 莫非……是路上出了意外? 第2章 碧波谭奇遇,心弦触涟漪 朝堂势力分布乱如蛛网,深似水渊。尚不是我等所能干涉,要成功气晕他们父母女三人,自己无论如何都得先见齐王一面。 “喂,系统,齐王现在在哪里?” 系统:“收到宿主求助,减去二十阳寿为您开启碧波潭奇遇。” 话音刚落,楚今惟脑中便出现一条清晰的路线。 她骂骂咧咧得换衣收拾物品,“减的什么?阳寿,有没有搞错啊?谁允许你们私自扣除的!太阴了。” “我还剩多少年可活?”她心力交瘁的翻墙出院, 系统:“完成最终任务:一统天下,到时将获得五千万寿命。” 楚今惟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不是某点网站的经典开局农村穿布衣,结局竟是统治多元宇宙的桥段吗? 她这是用上男频爽文的系统了? 她按照路线顺利避人耳目出城来到郊外,差点累个半死,数不清钻了多少个狗洞,诓骗了多少车夫,时至半夜,终于到了碧波潭。 此处一片寒潭,四面山林,寂寥无人,朔风穿山而过,刺骨钻心,回音如猛兽低吟,叫人胆寒不止。 山洞有星点微光,楚今惟爬着洞外,只见一名身高八尺,面容俊朗的男子,奄奄一息的躺在石板上,身上伤痕累累,衣物大多被撕下包扎伤口,细看发现残破的衣着之下,健硕的肌肉线条如雕刻般利落分明,腹部随着呼吸轻微起伏,流落的汗滴成了耀眼的明珠,令人挪不开眼。 楚今惟于寒风中被此景惹得面红耳赤,心道:“这王妃老娘当定了!二十阳寿扣的值!” 这不就是爽文男主出农村第一奇遇就是貌美玉洁的高龄之花的美丽邂逅吗? 她悄声靠近,正欲开口,一道利风擦肩而过,她吓得叫出了声,回头一看,一把短刀深深镶入石壁,四周延伸出几道细微裂痕。 “滚”里边人凌厉说道。 楚今惟硬着头皮安慰自己:“不怕不怕,我才是主角。” 她开口说道:“喂,人家……额,我可是来救你的!”说完就大步上前,他呼吸已及其微弱,刚刚怕是用了全力飞出短刀想让人知难而退。 齐王李乾玥,竟也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束冠扎马尾,鬓前几缕青丝被血液与汗水粘在脸颊处,侧着脸朝阴暗处叫人看不清神情,眉间紧锁,双拳紧握,这是打算硬抗过去吗? 楚今惟抚声安慰道:“夜深寒冷,小女子本想进山洞避避风,无意冒犯公子。” 她拿出手帕轻轻在李乾玥额角擦拭,娇着声温柔得说道:“我娘从小教导我出门要遇见不平拔刀相助,小女子不善武艺,见公子伤势严重,只想尽些绵薄之力,公子安心即可,” 右边额角擦完,楚今惟轻抚上他的脸,想掰过来擦拭另一面,谁只此人是头倔驴,硬是不转过来,也罢,先擦身子也是一样的。 楚今惟刚拉住他的衣带,就被一只大手死死捏住,侧着的脸总算转了过来,用凶狠的眼神死死盯住自己,仿佛下一秒一只猛虎就要张开血盆大口将自己吞下。 但楚今惟不为所动,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这张脸,跟十八岁那年懵懂少女的眼瞳中所映的面容重叠在了一起,二者一模一样。 那是楚今惟离那张脸最近的一次,从初中开始一直默默注视到高中,身为花滑练习生的她经常不在学校,偶尔回去上课也抑制不住想要偶遇见某个人的念头。 这种**穿过两栋教学楼之间,她永远靠窗的位置,每天都能看见对面教学楼的人在走廊戏说谈笑,在教室进进出出,她一直这么远远的看着。 直到升入高中,目光也一刻未曾停歇,直到自己在一次大赛上获奖,学校在周一安排给所有特长生颁奖,那张面容带着微笑清晰得出现在自己眼前,她以为会是今生离得最近的一次。 “嗯?同学,奖状。”那人笑着说道。 “哦,不好意思。” 她慌乱的接过奖状,在全体师生的注目下,有了此生与那人唯一一张合照,虽然台上还有十来号被爱意强行模糊的同学。 “学长”楚今惟鬼使神差地叫出了口,她以为自己早就放下,没曾想再次相见还能对自己有如此大的杀伤力。最终被那人阴冷的眼神将她强行拉回现实,她连忙松开衣带,尴笑道:“多有冒犯,见谅,见谅。” 李乾玥冷声道:“离我远点” 楚今惟一股气涌上心头,这跟学生时期的阳光男神简直天差地别!她从未见过学长露出如此阴戾的表情,顿时将某种情感潜藏心底,反驳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在救你哎,你快死了知不知道?” 楚今惟紧接着一发不可收拾的絮絮叨叨,跟他讲人声大道理。还一把拉开他捂住衣带的手,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上半身脱了个精光。 伤痕更直观的出现在眼前,一刀刀血淋淋的刀伤触目惊心,脸擦试的手都止不住的颤抖。心头瞬间软了下来,柔声说道:“抱歉啊,刚刚话说重了,我就是见你伤势严重,你自己包扎的潦草,不上药伤口是会恶化的。” 李乾玥冷笑一声:“你是在变戏法吗?” 楚今惟懒得跟他争辩,上完药重新包扎,拿出包裹里的衣物和针线重新改大了尺码,给他穿上。火堆燃得只剩小火星子,出去捡了些木柴,回来的路上下起了暴雪,她抱着柴火快步跑回山洞,重新点起了火。 山洞入口右拐还有一处狭窄空地,躲那可以减少寒雪直吹之苦。她拉起比自己高出不少的李乾玥,同拖死猪一般,此人却一厘未动,她灵机一动,拔下石壁上的短刀架在李乾玥脖子上,意料之中的乖乖挪步。 楚今惟捡了些枯草,铺成张小床,扶他躺下时隔着衣物感受到他滚烫的肌肤,吓得连忙将手背贴在他额头,“果然发烧了。” 楚今惟二话不说便卸下外衣,李乾玥皱着眉头撇过脸,怒道:“趁人之危”,楚今惟掰正他的脸,将外衣盖在他身上,得见他眼中一声惊愕,楚今惟扫过他全身,微妙得笑道:“公子如今的身体状况,行吗?” “你”李乾玥气得直咳血,气鼓鼓得撇过脸,闭着目似不屑与人交谈。 许久过后,见他眉间依旧紧锁,难以入睡的模样,脑袋左侧的枯草染上淡淡的红,偷瞄观察的楚今惟一下子叫出了声,忍不住教训:“你这人,头都流血了还老是往那个方向侧睡。” 屋外风雪渐少,晨曦初现,第一缕晨光透过树林照进洞内,地上只剩下一堆黑灰。男子头部枕在女子膝上熟睡,女子坐在地上靠着石墙,眼皮轻轻颤动便立马惊醒,心底生出焦躁的声音:“该走了。” 三日后—— 誉国公的三公子两日前饮酒滋事,同人打了架,便将相看之事推到今日。 楚今惟坐在镜台前,看着镜中那副与现实世界一样的面孔,玉啄粉雕,杏眼朱唇,第一次直观见识到自己古装扮相——竟然这么美! 这也是在侯府这么多年首次像一个闺阁少女。 意园乃皇家园林,山水树林,花丛廊桥,水绕亭台,美不胜收。 她父亲生怕楚今惟犯错惹恼三公子,派柳离花这个主母架着将她绑了来,即使二人于亭台对坐闲谈,也不忘时刻瞪着楚今惟。 三公子见面前姑娘肤白胜雪,美若天仙,痴笑道:“明日,我便叫母亲到侯府下聘,二小姐我定然会好生带你。”又朝柳离花使了使眼色:“还望柳夫人替我转告侯爷,来日就是一家人,定会互帮互助同进退。” 柳离花谦虚一笑,“替侯爷谢过国公爷。” 亭外传来女眷们稀疏的吵闹声,楚今惟见柳离花时不时就往那头往去,便开口问道:“大娘子,那边的风景更好些吗?” 柳离花白了一眼,三公子却上赶着接话:“二小姐有所不知,这齐王凯旋归来,不喜热闹所以未大操喜宴昭告天下,但皇上体恤,在意园低调操办了个宴会。只到了些世家贵族亲眷,一会我也得去祝贺祝贺。” “刚刚的笑声,估计是英国公家的世子来了。” 英国公世子,楚今惟翻了翻记忆,才貌双全,前些日子科举高中,有不少家盼着将自家女儿送去联姻,先齐王后世子,怪不得柳离花恨不得整个人都飞过去。 可她自己去有什么用,楚今惟回想出门时的景象,往常一唱一喝的母女俩今日只见柳离花,白枫洋迟迟未见踪影,我可不信她会放过这个羞辱自己的好机会。 莫非来参宴的也有白枫洋一份,这可不妙。 楚今惟莞尔一笑,道:“原来如此,不如我们一同前去,顺便带暮儿见见世面。” 柳离花一听急眼,皮笑肉不笑的拉着楚今惟跟三公子欠身告退,挑了个无人的角落僻静处,劈头盖脸就是一堆骂:“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还想去参加宴席?跟你娘都是贱痞子,长得美了些就整天想着法子勾引外男,齐王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会看的上你?” 见楚今惟不为所动,便直接上手扒拉拖拽:“赶紧回府,跟三公子成婚前哪都不许去。” 楚今惟被拽得生疼,牵扯到前几日的伤口,她一怒之下将她推开,“滚开,你不配提我娘!” “谁要嫁那三公子?”她笑着说:“我告诉你,当不上王妃我就当世子妃,两样都不行我就杀了你为我娘报仇,你自己看着办!” 她拂袖而去,柳离花气急败坏,神色慌张道:“你……你休要胡言!” 楚今惟刚走两步,绕过假山,额头“哐”一声吃痛,撞上一名男子,她正要欠身道歉,柳离花却追了上来,“站住” “住”字还未说出口,便瞧楚今惟身前站着的人,吓的捂住了嘴,接儿端端正正的行礼:“齐王殿下” 齐王?楚今惟呆住,怎么会有如此巧的事?她收敛着情绪,一改常态,柔声细语地欠身行礼:“齐王殿下” “免礼”李乾玥面无表情,正要绕开二人直行时,对上楚今惟凌厉的目光,一瞬后又淡然浅笑,她依旧欠着身,道:“小女仰慕王爷已久” 李乾玥脚步顿了顿,转过身正对楚今惟,看着她的脸神色瞬间暗沉下来,柳离花暗自幸灾乐祸,却不料李乾玥身后护卫上前问道:“你是何人?” 楚今惟道:“景申侯爵府庶女白暮萋” 柳离花吓得哆嗦,连忙找补:“小庶女不懂事,冒犯到殿下,臣妾回去肯定好好处置她。” 李乾玥垂着眼眸,冷笑一声:“带走” 柳离花眼睁睁的看着楚今惟被带走,赶忙将此事回禀侯爷,白枫洋也跑回来凑热闹,接着同样惊讶的神情一下出现在三个人脸上,白枫洋气的哭了出来:“怎被她先得手一步!” 柳离花连忙安慰:“去了也是做妾,等你做了王妃,还怕她掀起什么风?” 没多久,待意园宴席散尽,一个惊天的消息传遍朝堂:齐王求皇上赐婚,要与景申侯爵府二小姐白暮萋成亲! 第3章 明镜照诚心,恩怨仇债清 赐婚消息一出,打破了众多朝臣攀附的算盘,楚今惟被带回王府,一路上即害怕又兴奋,任务已完成大半,只要进了王府,不论是妾还是偏房,离了柳离花的控制,收拾她岂不易事? 刚入侯府房门,屋外就传来一声亲切的声音:“小姐!” 楚今惟看清来人,激动道:“小穆,你怎么来了?” 小穆喜极而泣,抱着楚今惟:“小姐你太厉害了!小姐要当王妃了。” 见楚今惟愣住,似没反应过来,只疑惑道:“不是妾,偏房吗?”她便解释道:“侯府都传开了,齐王殿下亲自向皇上求的赐婚,点名道姓的就是小姐你!” 楚今惟见那夜李乾玥态度恶劣,意园时神色冷淡,本想凭借对他的救命之恩换一线生机,谁知他竟真听了自己挑衅柳离花的话。 齐王派人将楚今惟的衣物行礼和贴身侍女全都搬到王府,还放下话说出嫁那日也不走侯府的门。 夜里李乾玥回府,便立马派人将楚今惟房间围住,吓她一激灵,身体本能的抗拒这种氛围,恍惚间能想起在侯府被人围在柴房拳打脚踢的景象。 李乾玥稳步进来,一下找到缩在床角的楚今惟,手里的短刀点在被褥上,冷冷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楚今惟抬眸便见寒刃刺眼,“白日不跟你说了嘛。” “侯府二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白日在意园说仰慕本王,为何又在碧波潭假献殷勤装不认识?”李乾玥眼里闪过一丝腥气:“又为知道本王在碧波潭?” 楚今惟掀开被子,严谨正明,将那夜的推测说出,又补充道:“王爷遇险,要猜一条让敌人意想不到的出逃路线,其实不难。” 她起身凑近李乾玥,慢慢扶过刀背,轻轻将刀往刀鞘推,一脸深情地娇声说:“人家担心王爷安危,可是受了好多苦才寻到王爷的。” 李乾玥提着气往后退,愣了许久,又厉声道:“看来你是想去地牢交代了。”说着就要转身离开,楚今惟见服软不管用就干脆冷着脸气冲冲的说:“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我娘报仇血恨,王爷白日里明明听的一清二楚。” 见他停步不前,忍着方才的咬牙切齿,憋着泪水,声音有多软,眼神就有多凌厉,恨不得下一秒就将仇人血溅三尺,“王爷在碧波潭时怎不问?向陛下求旨前怎么不问?非要是事事埃落定落才问?” 她上前从身后抱住李乾玥,感受到他身体轻微颤抖一下,便抬手要将楚今惟手掰开,“何时轮到你来质问本王?” 楚今惟死死扣住双手,将头埋入他后背,使出杀手锏:“王爷,世上绝无二人如我这般懂你。王爷心里是有我的,才会对我多番考验,我定不会辜负王爷的良苦用心。” “待我报了杀母之仇,定全新全意服侍王爷,不负王爷今日之恩。” “胡言乱语”李乾玥掰开楚今惟松懈的手,夹着屋外风雪,不知去向何方。抓了他的贴身护卫才知道,飞上屋顶去了,还派人送了两壶冷酒。 认识齐王时间不长,意外是个好懂的。他眼皮下行事需软硬皆施,硬气时说真话,柔软时说点他爱听的哄着,二者融汇贯通,倒发觉有点可爱。 弦月凄寒,京城街上一改繁华姿态变得格外死静,行人匆匆碌碌,没低头看路的被绊倒,低头一看,一名男子破布烂衣四仰八叉躺在路中央,自放榜后便一直喝酒泄情,等刺骨的冰凉砸在脸上,他苦笑着躺在地上痴痴的念叨:“寒冬配冷酒,蠢才赏华街,心火难抑,壮志难酬。” 朝阳初升,光耀寰宇,宵小之秽,无所遁形。 景申侯府近来门庭若市,往日奄奄一息的门庭如今多了几分气势,楚今惟本着个孝顺的名号回府住了几日,得了不少称赞,虽然个个嫉妒的脸又红又绿,但为着往后的前途都装模作样的演了起来。 她的父亲原先气得牙痒痒,现下各路亲贵前来拜会,倒想起父女之情,君妾之爱,对着楚今惟就是一顿乱宠,不过是无用之功。柳离花见得不到偏爱,也把持不住人,与管家的私情愈发频繁。 柳离花有个习惯,去偏房相会管家时会将发鬓束的极素,专挑穿件过季不时兴的衣服前去,侯爷本就木呐,更别提观察自家大娘子的衣着打扮,反正穿什么都一个样。 侯爷于前厅应酬宾客,柳大娘子偶感风寒,不宜露面,侯爷替她跟大家道了个不是。席宴中楚今惟阴冷一笑,眼中的深潭望不见底,记忆掺着复杂的情绪让她差点厅前失控。 她对门外的侍卫使了眼色,侍卫瞬间消失在嘈杂的宾客中。没错,她将王爷的贴身侍卫带回了侯府,正事上只要王爷不提,就代表着默许。毕竟自己一问肯定会被拒绝,无视他直接带走也不会遭到任何阻碍。 齐王府前些日子送来的聘礼将后院尽数堆满,更别提后面还有官家赏的,院中寒梅盛开,侯爷安排宾客游园,见着屋头堆不下的聘礼堆在地上,路过一个脸就黑一个。 院中诸人聚赞,首如累丸,东院一处不起眼的偏殿中,暗藏着一阵阵喘息声,“花娘,我们这样不会出什么事吧?” 怀中人抽着气,一颠一颠地说:“别有一番趣味,不是吗?” 尽兴的欢愉中,屋外传来一声叫喊,婢女在院中奔走相告:“走水啦,走水啦,大家快往东院走。” 冬燥物枯,水寒刺骨,救火人员混乱,宾客一听跑得比驴都快,生怕一不小心水泼到自己身上。人群纷纷慌乱得往东院跑去,这边没有围廊,寒风巴掌般吹在身上,众人下意识想进屋内避风,院中的主屋柳大娘子风寒在身不便叨扰,便朝着另一边的偏房走去。 残破的偏房已被人修缮,外观与厨房库房相比甚至还好过几分,众人以为是休息的客房,放风的婢女出声阻止:“这是大娘子放置贵重物品的仓库,大家不要……” 嘈杂声将其埋没,为首推门的是户部尚书的夫人,身后跟着一堆官眷,都被眼前一幕羞红了脸:“啊——” 先见识到此景的官眷们挡不住身后被冻着横冲直装的人群,一个个的脸被冻得发白,进屋就唰一下红完。 “柳大娘子,你……你怎能如此……” “天呐,大家不要看了,赶快出去。” 柳离花无力得卷缩在管家怀里,拼命得遮住脸。面对被众人围观房事这等奇耻大辱,跋扈的她如今泣不成声,面色惨白,管家羞愧难当,捂着被子不知所措。 楚今惟和侯爷急忙闻风而来,在家中的几位兄长将宾客疏散安抚好,每个人面色都面色复杂。侯爷气得直接将这对奸夫□□绑到祠堂行家法。 “侯爷,都是房管家逼的!臣妾心里只有侯爷。”柳离花哭着跪在侯爷脚下,转而看见楚今惟悠然自得的看热闹,她顿时明白了,愤恨地指着楚今惟:“是你,是你陷害我!有其母必有其女,都一样阴险。” 楚今惟闲步走近,在柳离花面前蹲下,嫌弃地捏着她的脸,反手就是响亮的一巴掌:“我娘怎么走的,大娘子当真不知?” 沉寂而富含杀气的眼神直瞪着柳离花:“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楚今惟转向房管家:“你说是吗?房管家?” 房管家先沉不住气,慌乱的爬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谢罪:“二小姐,我什么都不知道。” 柳离花正要掐住楚今惟脖子,被躲开后失声呐喊:“少唬人了,你娘是病死的,天天被你这个贱胚子气的,不死才怪!” 侯爷见事不对,喝道:“够了”转头安抚楚今惟:“暮儿啊,你娘过世许久,就放下吧。现在我处置这对奸夫□□,场面不太好看,先回房歇息吧。” “歇息?”楚今惟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父亲,嘲讽般的笑:“我说我看的一清二楚,侯爷你耳朵聋了吗?” “九岁那年,这俩人在偏房行苟且之事被我娘瞧见,残忍的将她毒死。”楚今惟气得太阳穴直跳,面不改色地厉声道:“这是说放下就能放吗?” “侯爷,他俩能有今日和我娘再也没有的明日,都有你的一份功劳。”楚今惟将当年给她娘验尸的仵作证词从怀中掏出,“都是因为你的冷漠和放纵,不然他俩哪里来的胆子。” 她将证词往她父亲脸上一丢,“府衙上见” 她父亲神色一下子就慌了,他大概知晓杨姨娘的死与柳离花有关,当时柳家强势,他不敢插手,谁知道是因为撞见二人私情才惨遭毒手,现在私情被众人撞见,以齐王的脸面,一旦上了府衙一定会被公事公办,上下无法用金钱打点,侯府要完了…… 他神色瞬间沉下来,看着即将离开的楚今惟,朝持家法的男丁使眼色,楚今惟被拦再门前,她见状笑了笑,执意要走:“王爷可就在侯府门口,我又有皇恩在身。” 她转头对身后众人挑衅道:“要是伤了我一根毫毛导致无法如期成婚……在场的各位都想抗旨吗?” 这一刻,寒风竟一点儿也不冷,像一只大手推波助澜地将自己推出侯府门外,迎来自由与新生。 系统发出恭贺的BGM:“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奖励十本武功秘籍、心动玉石一颗。” 系统:“友情提醒:请宿主抓紧练习武功。心动玉石讲解:将玉石戴在他人身上可以使其短暂的疯狂爱上使用者,时效两柱香。” 楚今惟刚松下口气:“能不能让人好好休息一下!” 门外王爷并没有来,楚今惟纯用他吓唬人,一眼即穿的谎言却意外好使。从泥潭里拼命戳破的真相被无情漠视,爬到金枝玉树上的随口胡言却能被夸赞不止,说出口的真相轻而易举的让人信服,也是施压,威胁。 大婚如期进行,从王爷母妃的一处园子出发至齐王府,凤冠霞帔,十里红妆,鼓乐喧天,佳偶天成。 吉时启,红毡铺地,花烛满堂。拜天地,敬父母,夫妻对拜,执手誓盟。 外间宾客齐聚,笙歌鼎沸,推杯换盏,待喜宴尾声之时,李乾玥送别亲客,侍女小穆急匆匆赶来:“王爷不好了!王妃晕倒了,怎么叫都叫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