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和你竹马竹马》 第1章 少年时 梁倾两岁那年,元周呱呱坠地。 他被梁母领着去看望。 在两位大人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他偷偷伸出手指,戳了一下乖乖睡着的元周的脸蛋。软软的、白白的,像个小汤圆似的,让人想啃上一口。 但元周本人和汤圆没有半毛钱关系。 因为汤圆切开是黑的,而元周切开是蠢的。 咿呀学语的年纪,小朋友们学会的第一个词不是爸爸就是妈妈。元周不一样,他学会的第一个词是饿。每次看到爸爸妈妈,他就会扯着他们喊饿,然后脸一皱,嘴一瘪,开始嚎啕大哭。 声音惊天动地,元家父母不胜其扰。 后来脑子一热,就把他送去学唱歌了。 说是别浪费了那把好嗓子。 没想到元周学完嗓门更大了,还爱上了唱歌,在家一闲就唱,牛逼的机能和强大的共鸣堪比架了十个麦克风在嘴边,住在隔壁的梁倾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不幸中的万幸是,他们住的这个别墅区贵得离谱,又地处偏远,没有多少冤大头愿意住,方圆十里只有他们两家人——虽然梁倾一度抗议要搬走,让元家独占山头,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他妈和他妈之间感天动地的闺蜜情容不得他造次。 - 梁倾八岁那年,爸妈出门度蜜月。 对,没错,度蜜月。 他爸妈借口说人只有在新婚时荷尔蒙最旺盛,所以为了保持婚姻甜蜜,年年都要重新结婚,然后出去度蜜月。 于是每年梁倾过暑假的时候,他家院子的大草坪上都要举行一个只有他们三个人的室外婚礼。梁倾一个人包揽花童、伴郎、证婚人以及司仪的身份,满院子蹿,配合这两个任性的大人胡闹。 小时候他爸妈良心尚存,知道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太冷血,蜜月也会带上他一起。 可自从梁倾八岁那年个子猛窜,不再像隔壁元周那么稚嫩后,他们俩就狠心抛弃了他,将他丢给了常年驻扎军营的舅舅。 再回来时,他被晒的黝黑,个头远超同龄人,身材也十分健壮,看人时的神情都染上了几分冷意,在较为锋利的五官的衬托下,显得十分寒凉。 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句凶神恶煞。 于是梁倾第一次见到,元周看见自己后捂着嘴落荒而逃了。 被吓的。 再后来很多年,别墅区十分安静。 - 元周懵懵懂懂的在父母的灌输下,接受了隔壁家哥哥其实是个好人的时候,梁倾的青春期开始了。 从小和父母关系极其和睦,被他们怎么瞎玩闹都不会生气的梁倾,开始逃避交流、逃课、逃学,甚至是夜不归宿。 元周在两家父母慈祥地期盼下,被迫成了劝梁倾改邪归正的代表——他们企图以元周人畜无害的单纯脸孔唤醒梁倾仅存的良知。 不过梁倾没有良知。 被元周劝烦了,他就想捏小猫一样捏住他的后颈,凶巴巴的警告他:“闭嘴,别吵。” 过了两秒觉得不对,又把胳膊往前伸了伸,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人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 元周先是一懵,而后想起小时候的恐惧,没忍住,眼泪夺眶而出。 大滴大滴的泪水落在梁倾手上,他下意识松手找纸巾。 然后元周的哭声就响彻网吧。 路人们纷纷侧目,网吧老板也被吸引过来,一瞧见他俩,以为梁倾拐卖小孩,吓得当场就要报警。 梁倾气得头疼。 元周哭得面红耳赤,一听更慌了,生怕梁倾真被抓走,连忙抽泣着解释。 他在电视上看,捞人出来是要花钱的,可是他爸妈怕他在外面乱吃,把他的零花钱都交给梁倾保管了。他既没有钱捞梁倾出来,也承担不起如果他被关起来,两家父母的诘问和失去提款机的后果。 可是他哭得太狠,心里又着急,说起话来东一句西一句的,根本解释不明白,老板解救他的心就更急迫。 最后实在没招了,元周只好一边阻止老板企图带他“脱离苦海”的动作,一边拼尽全力大喊:“这是我哥!不是人贩子!” 然后被梁倾耻辱地捂着嘴拖走了。 - 元周管不住他哥。 他哥虽然丢脸,但有的是法子收拾他。 所以为了躲避两家父母的夺命连环call,他只能和梁倾约定好阳奉阴违,帮他打掩护。不过前提是梁倾溜出去玩得带着他一起。 梁倾虽然不情愿,但也清楚,如果不带上元周,以他的性格,自己编瞎话骗父母,编出来的傻话绝对能把两家父母吓得当场杀到学校,派出八百个保镖二十四小时监视。 所以还不如随时揣身边,他说一句,元周学一句。 元周自认为自己学得不错——只要有梁倾教。 后来不正经的教学时间长了,两人混熟了,元周胆子也大了,就开始让梁倾教点正经的东西,譬如写作业。 梁倾往往一开始不情不愿,最后被烦得不行了,就一手打游戏,一手捏着笔给他写解题思路,一心二用,从不出错,甚至后来还学会了左手写字。 元周觉得他简直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比爸爸妈妈还厉害。 - 梁倾不记得元周是什么时候完全变了个人。 他只记得,自己后来不再喜欢打游戏,转而迷上了敲架子鼓,没日没夜地用敲鼓发泄他过于旺盛的精力,眼里容不下其他任何东西。 直到高三那年,他们再次同校。 白白胖胖的小汤圆瘦了好几圈,变成了别人口中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小学弟。 他们变得既熟悉又陌生。 学校的圣诞晚会上,元周作为他们班推出的代表,独唱了一首孙燕姿的《遇见》。 他穿着千篇一律的蓝白色校服,站在舞台中间的立麦后面,轻柔的前奏响起,一束简单的追光落在他的身上,照亮了他白净、温和的脸庞,将他单纯的微笑暴露无遗。 梁倾脑中自动浮现出清晰的鼓点。 咚、咚、咚...... 元周精准的卡在了最后一个节拍开口。 与小时候的嘹亮、尖锐不同,少年的嗓音干净、青春且温情。轻重变化,张弛有度,技巧的转换丝滑无比,毫无痕迹,像是自然而然流淌的清水一般灵动。 不再是让人头疼的噪音,变化犹如脱胎换骨般让人诧异。 梁倾人生中第一次逃了。 元周小时候饿到大哭的时候他没有逃,被父母扔给舅舅,去过苦日子的时候他没有逃,哪怕被强行安插一个小监视器黏在身边的时候,梁倾也没有逃。 他觉得莫名其妙。 有什么可逃的? 小屁孩而已,能吃了他吗? 可是仓皇逃出礼堂后,他在风雪中奔跑时,耳边却回响起元周唱的那几句歌词。 【我遇见谁 会有怎样的对白 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 我听见风来自地铁和人海 我排着队拿着爱的号码牌】① 梁倾的脚步停了下来。 白雪落在他的发梢、眼睫和鼻尖,他的耳朵鼻子冻得通红,寒风席卷了他全身,他却开怀的笑了。 父母珍视了那么多年的荷尔蒙。 原来是这种感觉。 ①选自歌曲《遇见》 作词:易家扬 作曲:林一峰 演唱:孙燕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少年时 第2章 青涩时 元周原本很忐忑。 他从幼儿园起就和梁倾一个学校,只有每次梁倾升学后,他们才会短暂的分离两年。但是只要他一升学,两家父母就会再次把他俩凑在一起。 这次升学也不例外,他妈和他妈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跟着哥哥混,顺便盯着点梁倾别出格。 可元周哪敢呐。 初中那会儿梁倾就那么不好惹了,更别提即将成年的梁倾。 成人版的梁倾长得又高又壮,一身腱子肉,看起来一拳头就能砸死人,随便往哪一站都是大写的“别惹你爹”四个字。如果不是从小认识,元周看见都要脑补是什么社会大哥,统领整条街、会收保护费的那种。 然而元周装傻绕道躲了好几周,最后还是被梁倾逮住了。 高大的身影将教室的门框堵了个严实,元周避无可避的对上了梁倾那双深黑的双眸。 他尴尬的装傻笑了笑:“哥...你怎么在这呀?” “你不知道?”梁倾挑了挑眉。 元周学精了,继续借着他那张天然具有迷惑性的脸说:“什么呀?” 梁倾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看了两秒,而后让了道。他没计较,只留下一句:“你干妈让我放学带你一起走。” - 两家人过年都要回老家,所以年年都会提前聚个餐。 梁母原本没有命令梁倾带元周一起走,事实上虽然她嘴上总跟元周说让他盯着点哥哥,但自从梁倾上高中后,她就不再强求两个孩子一定要成为她和元母那么亲密的朋友了。 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孩子长大了总要自己选择自己的生活。 包括朋友。 所以听到梁倾提起在学校遇见了元周的事,她还挺意外的。 “怎么样?弟弟这两年瘦了不少,变得可帅了吧?”梁母笑着打趣,“他现在肯定特别受欢迎,你想和他玩都排不上号了吧。” 电话对面梁倾诡异的沉默了两秒。 然后莫名其妙的开口。他说:“周周好像不知道今天要聚餐,也没带手机。” 梁母关心则乱,没注意到不对劲,忘了问他怎么知道元周没带手机,立刻就道:“那你赶紧娶跟他说一下,别自己一个人回家了,家里保姆这两天休假,没人给他做饭。” 好。”梁倾应了,还补了句,“晚上我带他来。” 说罢,就挂断了电话。 梁母半晌没反应过来。 - 两家聚餐,两位爸爸果不其然喝多了,两位妈妈不乐意陪他们玩,手拉手购物去了,留下两个孩子在旁边默不作声地吃饭。 梁父喝嗨了,搂着元父就要口嗨,突然瞥见两个孩子,连忙住了嘴。 梁父笑笑:“你们哥俩要不先回家?或者去附近玩一下?我们哥俩可还有得喝呢。” “行,我们哥俩这就给你们哥俩腾地方。”梁倾面无表情地起身敬了两位爸爸一杯,然后拉着元周头也不回的走了。 因为放假了,所以两家大人并没有顾及时间,吃完饭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吃饭的地点又僻静,原本绿茵茵的小道变得无比阴森。 元周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下意识脱口而出:“这地方看起来能把我卖了。” 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梁倾的动作顿了下。 正当他以为气氛就此尬住时,梁倾却突然把手伸进口袋里掏了两下,而后把手里的东西扔给他。 梁倾说:“那你报警吧。” 元周定睛一看,是梁倾的手机。 再抬头,梁倾的眼皮懒散地耷拉着,目光定定的落在他身上,面无表情的样子像个有礼貌的无赖。 元周窝囊的嘟囔两下。 梁倾没听清,皱眉问:“说什么呢?大声点。” “我说。”元周憋红了脸,豁出去了,“你是我哥又不是人贩子,我才不!” 这一声惊天动地,声量丝毫不输从前,一出声便震撼全家。 元周自己也被吓了一跳,连忙自己捂嘴。 原本愣了一下的梁倾忽而又笑起来。 路灯下,原本深沉的双眼,变得如星辰般熠熠生辉,衬得整个人比往日温柔不少。 元周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但梁倾一点缓和的时间也没给他,他弯下腰,双手撑在膝上,凑近他说:“那干妈让你多跟着你哥混,你怎么不听?” 元周懵了。 他没想到梁倾竟然会知道元母说过的话。 但是转念一想,他妈和他妈无话不谈,他自然是无所不知的。 元周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这个大逆不道的行为,好在梁倾压根没打算听他的狡辩。 “周周打算以后考哪个学校?”梁倾又问。 元周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转到这里来,他的表情有点傻:“什么?” 梁倾深深看了他一会儿,又释然般笑了:“算了。” “你也还没到考虑的时候。” 元周刚要松一口气。 他又说:“不出意外我应该会去北京的音乐学院。” 元周的心里打起鼓来,预感莫名。 “以后,应该要组建一个乐队。”梁倾说,“我自己打架子鼓,再找个吉他手、贝斯手,和键盘......” 梁倾每说一个,元周的心脏就跳动得更快。 最后—— 像是一锤定音般,梁倾说:“当然,还得有最重要的主唱。” 四目相对,那双深黑的眼眸中是化不开的期待。 元周的心跳停滞了。 - 梁倾从小说一不二。 承诺说出口,没有实现不了的。 暑假的时候,两家人等来了梁倾的录取通知书。出乎意料的,他只是拿起看了一眼,就回房了,仿佛事不关己。 把聚在客厅里满心欢喜的五个人全搞蒙了。 “又犯什么病了?”梁母十分不解,“这小子叛逆期这么长?” “别这么说,没准就是太激动了,要冷静一下。”元母笑笑打太极。 梁母闻言收回目光,看见一旁的元周,瞬间变成了慈爱的面容:“还是周周乖,只要吃饱了什么都好说。周周呀,今晚留下来陪干妈吃饭吧。” “好。”元周点点头,面上还是那副无忧无虑的单纯神情,心里面却方寸大乱。 他不知所措的看着梁倾一言不发的度过了整个暑假,一言不发的收拾行礼离开,一言不发的独自去学校报到。 而元周继承了他高中三年全部的复习资料和笔记,以及他的卧室,和梁母亲儿子的身份,成为了两家人的孩子,每天奔波于两家之间,今天在自己家住住,明天在梁倾家住住。 学习很忙,做儿子也很忙,元周却觉得自己每天都像有什么事没做一样,可他不知道是什么,于是染上了坐在窗边发呆的习惯。 别墅区里的绿化很好,窗外绿油油的,很漂亮,很有生机,他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枯萎。 迟来的青春期席卷了他。 从来大声的元周却学会了安静的发泄自己的情绪,不动声色,看起来好像没有任何变化发生一般。 沉默的挣扎着。 第3章 重逢时 元周升高三时,梁倾回来了。 那是一个深夜,所有人都睡下了。 元周睡躺在自己的卧室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突然,窗帘后边传来诡异的动静,打断了他正在回忆错题的思绪,元周警惕的瞪大双眼,盯着那扇落地窗。 唰的一声—— 窗帘被拉开,梁倾的脸露了出来。 元周松懈般放开了攥着被子的手,脸色却没好转,反而更青了。 大概是见他楞到能被人莫名其妙闯入卧室,还一言不发,被他蠢到了,梁倾有些好笑的上前问:“怎么愣住了?吓傻了?” 说着,他伸手要扒拉他。 元周立刻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然后把被子拉过头顶。 小受气包突如其来的硬气,十分罕见,几乎是明示自己在闹脾气这件事。 可他憋在被子里,却没等到期待的回应。 身后只是传来一些细细碎碎的声响,紧接着,他听到了窗户被人拉开又关上。 梁倾走了! 又走了! 走了!!! 元周意识到这件事后,气得在被子里踹了好几脚空气。但并不过瘾,于是又掀开被子起身,猛捶了几下枕头,然后扔到地上。 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枕头,元周脑海里浮现出梁倾那张无赖的脸,情绪上头,他不再以直白的方式发泄情绪,而是大脑开始复盘各种以前的事情。 混蛋。 元周越想越生气。 眼眶顿时红了。 一桩桩一件件,他觉得自己不该就这么放梁倾跑了,凭什么他从小受那个混蛋的气,长大了还不能反抗? 元周气得就要起身冲出去和梁倾理论。 忽然之间——天旋地转。 身后传来一股力量,束缚住了元周,将他牢牢禁锢在床上。 身后的人将他翻了个身,一照面,果不其然又是梁倾那个混蛋。 元周气得一口咬住了梁倾的腮帮子。 梁倾疼得当即呲牙咧嘴。 元周见快要咬出血了,松开了嘴,然后哼了一声,撇开脸,端出一副不愿搭理的模样。 梁倾气笑了:“你咬我,你还生气?这么久不见你哥,胆子肥了?” “你活该。”元周啐了一口,忍者眼眶的酸涩,顶嘴道:“说什么组乐队缺主唱,结果自己考完试就跑出去快活了,音乐学院的学生都厉害死了吧,用不上我了吧。” 他越说越气:“从小就喜欢欺负我,每次溜出去玩都不带我,害我被两个妈妈说,还要被逼着跟在你身后,贴你那个冷屁股,你这个混蛋,畜生!” 说着,他又在原来那个地方咬了一口。 这回真见血了,嘴里都是血腥味。 元周反应过来后,愣愣的松开嘴。 却发现梁倾比他更楞,像是没感觉到疼一般。 咬傻了? 元周有点慌。 他还从来没见过他哥这种反应。 他犹豫着,想要不要抽出一只手安抚一下,梁倾就朝他脸同样的地方靠近。 畜生! 他不会打算咬回来吧??? 元周瞪着那双大眼睛,委屈巴巴的咬牙。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他反而听到耳边传来响亮的一声“啵”。 元周脸顿时红透。 他羞愤的转头,对上了梁倾那双深黑的眼,又吓得不敢说话。 梁倾恶狠狠的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拉开距离,不解的说:“不是你每回看到我升学了就不乐意搭理我了吗?还偷偷在作文里骂我烦,希望咱俩不同校的时候永远不要见面。我之前每回来找你你都装学习,整天写点脑残题也不乐意跟我出去玩。每回都这样,我以为你这次也不想见我呢。” “你偷看我作文?”元周瞪他,“你怎么看人**啊!” 梁倾无语:“你自己之前考差了不想让爸妈在试卷上签字,就给我了啊,我当时问你能不能看,你自己说可以的。” 元周闻言,突然想起来了缘故。那会儿他好像忙着抄错题,所以随口应了,没想到梁倾对他随便瞎写的作文能那么上心。 他顿时脸更红了,却再也装不出理直气壮的模样和梁倾对呛。 于是又变回了往日的怂样,小声吐槽:“那哪有你这样的,前脚和我说些暧昧不清的话,后脚就一声不吭的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419呢,天一亮就不见面了。” 梁倾闻言,良久没有说话。 他直勾勾的看着元周,把元周吓得以为自己又惹恼他了,开始思索着要怎么道歉。 不想过了会儿,梁倾突然解释:“我不是跟你说要组乐队吗?那会儿我找的乐手其实基本上都同意了,唯独键盘是个当红明星,他的经纪公司觉得不赚钱且没意义,就不肯放人。但是我打听到他家里背景,想着有朋友应该能联系上本人,所以暑假就一直在想办法周旋。突然走的那天就是他本人同意见一面,但他行程很赶留的时间不多,马上飞去北京也未必赶得上。但好不容易有机会了我总得赌一把。所以就匆匆拿了东西走了。” “好在我赌赢了,他答应了。他公司当然还是不肯,但只要他愿意这事儿就还有转圜的余地,我俩就一直在忙这件事,一直到今天终于同意了。”梁倾说,“所以我马上就买机票回来了。” 先前困扰他许久的结总算被疏解开,由错位的混乱所造成的堵塞瞬间畅通,青涩的、憋屈的情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元周还有想问的话,刚张了张嘴,就又被人堵住。 梁倾捂着他的嘴,朝他靠近了几分,逼着他四目相对,才慢慢道:“我之前既然说出了承诺,那就是一定要兑现的。但你知道我的性格,提前预支未来是我最反感的,冲动之下做出了这样的错误,我当然要补救,所以只能马上去组建乐队,而在事情完成之前,我不跟你说,也是因为我不希望你再预支期待。” “但是现在看来,我可能对这件事的把控有些差错。”梁倾突然笑了,“之前我总觉得你还小,再加上你并没有回应我,所以我以为那些话对你而言无关紧要,你并不会放在心上,不能算作承诺。现在看来,是我错了,我们周周虽然看起来呆呆的,但其实早就长大了。” 梁倾宠溺地帮元周顺了顺头发,露出那对涨红的耳朵。 他俯下身,亲了一口:“不过好在,现在一切都解决了,可以这么问了。” 梁倾盯着那张不知何时全然褪去了青涩的脸,问元周:“宝宝,要不要跟我去北京?” 第4章 热恋时 元周红着脸嘟囔了两声。 梁倾装聋,问他:“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元周干脆喊了出来。 梁倾吓得连忙捂住他的嘴,而后无奈的笑了笑:“干妈睡觉呢,宝宝,你把她吵醒了,捉奸在床,我可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元周撇撇嘴:“你活该,谁让你装傻。” 梁倾被他的小表情可爱得受不了,没忍住,亲了上去。 一触即分。 他一退开,元周就像是被糟蹋了一般,惊恐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用他那双大大的眼珠子看了眼卧室门的方向。 一秒、两秒、三秒...... 确认不会暴露之后,他才放心的松开。 元周做贼似的用气声骂他:“你有病啊!怕捉奸还敢......” 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梁倾觉得他简直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没忍住,捧着他的脸,又连啄了好几下,把人给亲傻了,才停下来,埋在人家胸口。 刚冷静没两秒钟,梁倾又闷笑起来。 元周搞不懂他:“你干嘛。” 梁倾卷土重来,把自己上半身撑了起来,捧起元周的脸。元周怕他又要亲,吓得连忙捂住嘴。梁倾这下真忍不住了,rua起元周的脑袋来。 把人rua呆了,梁倾才说:“你傻啊,她们又不知道我们在谈恋爱,看见我了也不会想歪啊。” 元周被他说得脸又红了。 不过这次是因为谈恋爱那三个字。 亲耳听到梁倾承认,他才有了实感。 “再说了。”梁倾还没完,“干妈变亲妈,喜上加喜,她们难道不会开心得连办三场婚宴吗?你不会觉得你妈妈和你婆婆是什么歧视同性恋的老封建吧?” “谁和你结婚。”元周害羞道,“天天骂我,以为我不知道吗,小时候你老在背后说我蠢。” “谁让你笨蛋。”梁倾理直气壮,“笨蛋,能考来我们学校吗。” 元周气鼓鼓的回他:“我才不去你们学校。我考北大,考清华,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梁倾听了,大笑起来:“好好好,你开心就好,来北京就行,爱考哪里考哪里。到时候来了就住我家,哥哥伺候你吃穿,你就跟着我后边跑,还做个小跟屁虫好了。” 说完,梁倾又连亲好几口。 元周心想,这人真喜欢亲亲。 说他笨蛋,他看梁倾才是真笨蛋,没见过世面。 一看就是第一次亲嘴,瞧他那稀罕劲儿。 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自认为见过世面的元周心里啧啧两声。但没敢表现出来,怕他哥揍他。 但是他没想到,行善积德一次,竟然还是被制裁了。 元周捂着脸上被梁倾掐过的地方,嘴一厥,就做出一副要哭的样子:“你又干嘛?” “事儿说完了,该算账了。”梁倾突然变了一副嘴脸,又凶神恶煞起来。 他冷着一张脸问元周:“还知道419了?一天天上网都刷了些什么不健康的东西?老实交代,否则揍你屁股。” - 人的成长总是体现在方方面面的,元周虽然还是以前那张呆呆傻傻很可爱的脸蛋,但是脑子却是升级了好几个level。 当下堪称爱神附体,钩住梁倾的脖子就亲了上去。 十分钟的吻接完,之前发生了啥,两人全给忘干净了。 于是元周顺利逃过一劫。 但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用逃避来解决的。 比如高考。 元周虽然嘴上吹牛说要考清北,实际上根本挨不着边。他从小就不算聪明孩子,学习成绩一直中规中矩,天赋都点在声乐上了。以他的水准,要考梁倾的学校,专业方面肯定是没问题的,但近几年艺考生的文化分数线飙升,他的文化分数过线还是有点悬。 梁倾虽然嘴欠,但怎么都放不下心,只要不上课就坐飞机回家,忙起来了,哪怕当日往返,也要陪他学习那几个小时。 实在回不了家,他就线上陪读加教学。 导致梁母一度怀疑梁倾被学校开除了,要借着给元周补课的由头重新高考,旁敲侧击了好几回,直到梁倾的奖学金到账,她才放心下来。 元周初尝恋爱,一开始见到他还挺开心,有种隐秘的甜蜜,后来时间长了,被压迫了十几年的受气包也忍不住了,差点气得分手。 谁家谈恋爱一见面问候对方是“作业写完了吗?”和“上次月考多少分?” 别的不提了,有时候太久不见了,元周特别想他,家里大人又都不在,天赐良机的好时候,想凑上去亲两口,这货竟然一把就推开了他,还给他来了一场堪比学校中年秃头教导主任的早恋教育,苦口婆心的劝诫他不要把时间浪费在高考以为的事情上。 如果不是看到他茂密的头发,元周以为他背着自己出家了。 不过好在忍耐换来了好结果。 在梁倾忘情式教学下,元周顺利拿到了录取通知书,并被两家父母齐心协力的丢给了他哥,包办入学住宿一条龙,对于两位的奸情丝毫没有防备。 梁倾当天就把人领回了自己家。 元周毕竟是头一回自己出来生活,虽然有他哥照料,但以后上课肯定没办法每时每刻都待在一起,所以梁倾先带着人在楼下转了一圈熟悉周围环境。 暑假太阳毒,走两步就一身汗。好在梁倾提前开了空调,家里门一开,就有种“忽如一夜春风来”①的既视感。 元周喝了两口梁倾给的冰水,回了魂,但脸蛋依旧红扑扑的看上去有些懵。 梁倾被他萌得揉了他脸两下,然后突然脱了上衣。 元周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哥开窍了??? 却见这人拿起另一瓶水瓶水,从头上浇了下去。 水流顺着脖颈顺流而下,流入块状分明的腹肌沟壑,没入ck边。梁倾抬手撩开湿透的头发,露出那棱角分明的脸,一种难以名状的野性与勾人将元周包围。 元周整个人都红了。 梁倾的表情却十分平淡,看上去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更性感了。 元周又灌了好几口水。 “浴室在那边,你先去洗个澡吧。”梁倾指了个方向给元周,问他,“行李我帮你收拾?” 元周的喉咙有些紧,于是他矜持的点了点头,然后同手同脚的走进浴室。 看得梁倾发笑,对着他的背影拍了好几张实况图。 对此一无所知的元周呆呆地洗了澡,呆呆地换好睡衣,又呆呆地吹好头......最后...最后呆在了浴室里,满脸涨红,一步都不敢挪。 正是最容易被一点风吹草动点燃的年纪,清水没能浇灭心里的燥热,反倒是愈演愈烈。元周被浴室里弥漫的水雾包围,暧昧不清。 梁倾那一句“你先去个洗澡”盘旋在他脑子里,像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暗示一般。 他们已经成年了,他们在恋爱,他们的关系不再局限于兄弟、朋友,而是世界上最赤、裸的亲密关系——恋人。 同一屋檐下,同床共枕,该发生的事情迟早都会发生。 元周从小就怂,有胆子想没胆子做。 然而下一秒—— 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一声。 饥饿感排山倒海的扑了上来。 元周忍无可忍,冲了出去。 推开门的一瞬间,一股香气席卷了他。 糖醋排骨、清蒸鲈鱼、虾仁蒸蛋......一桌卖相一流、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的大餐刺痛了他的双眼。 梁倾在他震惊的目光中,脱下了围裙,擦了擦手:“怎么洗这么久?不过来得正好,饭都做完了,快来吃吧。太热了,我先去冲个凉,很快回来陪你。” 说着,他就将元周摁在椅子上,自己拿起睡衣去洗澡了。 元周愣愣的吃完了饭,肚子填饱了,脑子才回神。 太好吃了。 梁倾是不是不行? 明天还有这么好吃的饭吗? 梁倾是不是不行? 以后也会天天做饭吗? 梁倾是不是不行? 没等元周想明白,灯突然黑了。 背后高大的男人将他拎了起来,扔在了卧室的大床上。元周的脸霎时红透了,反应过来后他闭上双眼,摆出任人宰割的样子。 身旁一阵动静,梁倾抓住了他的手。 元周的眼睫颤了颤。 他被梁倾往里头拉了拉,然后...然后塞进了被子里。 元周:...... 元周忍无可忍,睁开眼睛,在黑暗中,顶着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无语的看向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一脸满意的梁倾。 一时胆从心中起,一脚踹断了梁倾躺进另一边被窝的可能。 但马上又开始犯怂。 梁倾有些好笑:“宝贝儿,做什么呢?” 元周装无辜:“什么啊?” “你踢我干嘛?”梁倾差点真信了。 虽然那一脚跟小猫挠痒似的,但是自从他们俩恋爱后,元周逐渐有了恃宠而骄的苗头,这种行为很明显就是有脾气了,他有脾气的话,梁倾肯是定要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再把人安抚好的。 但是元周死不承认:“我哪有?” 梁倾知道他不会承认了,点点头,装作要继续躺会去的样子。 果不其然,又被踹了一脚。 梁倾被他逗得没脾气,摁开了床头的台灯,一把举在了元周的头顶,像是审犯人一样照亮了他狗狗祟祟的脸。 “说!我做错什么了?”梁倾佯装凶巴巴的逼问。 元周一愣,委屈的撇了撇嘴。 梁倾忍了忍:“别以为卖萌就能糊弄过去,今天非得让你说个好歹。” 元周咬了咬下唇,最后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你是不是不行?!” 这一震撼全家的问题问懵了梁倾,元周自己出口也觉得不妥,羞愧的脸在枕头上缩了缩。 梁倾气笑了:“你从哪得出来这个结论的?” 元周大概是看他不生气,胆子大了,嘟囔起来:“以前你不让我亲也就算了,还能借口说你怕耽误我学期,每次只是亲亲嘴皮子敷衍我我也没生气。可是...可是!你今天又是脱衣服勾引我,又是把我拉到一张床上睡。我都躺你床上了,你甚至都不亲我一口,你不是不行,就是不喜欢我了!” 元周越说越可能是后者,他想起确认关系的那个晚上,梁倾分明还是很爱亲他的。 “你是不是之前老教我教烦了,厌蠢症犯了,对我失去兴趣了。”元周委屈巴巴的,自说自话,“肯定是,你肯定觉得咱俩不如不恋爱,维持以前的关系,起码不用担心被我缠住了怎么敷衍我,你......” 元周的话戛然而止。 梁倾吻住了他。 漫长的吻让房间变得湿热起来,空调仿佛失去了效果。两个青涩的人意乱情迷,沉沦不易。 良久,梁倾回过神,松开了已经懵了的元周。 他拉开距离,瞳孔被夜灯照得熠熠生辉,犹如许诺未来的那一晚一样,认真且坚定得说:“宝宝,我爱你。” 然后又堵住了元周的嘴。 第5章 乐队ing 混乱的一夜过后,元周明白了梁倾不是不行。 那一句真挚且珍重的告白彻底粉碎了梁倾忍耐的伪装,直白的暴露出了他心底的**。 谈恋爱这件事,元周想得太简单。他像是一直漂浮在海上的人,从未思索过未来,只是被浪潮推着往任意的方向走。 明白自己的心意是这样,谈恋爱也是这样,他始终单纯且直白的接受了一切。 梁倾与他恰恰相反,早在感情初期就准备好了一切。 因此元周的第一次主动出击,就遭了大罪。 犹如坠入深海般,他被浪潮吞噬,占据了全部的呼吸与心跳。缺氧般的感觉让他大脑一片模糊,他感受到危险的信号,却无力做出任何的反抗。在梁倾的手里,他被任意揉圆搓扁,像是从糯米粉到汤圆的形成,逐渐对谈恋爱这件事有了新的感知。 危险、刺激,却让人无比上瘾。 直至外头天光大亮,未完全闭合的窗帘顶部泄露出一丝光亮,梁倾揉了一把元周汗涔涔的脸,瞧见人被折腾得昏昏欲睡,才终于良心发现,放过了他。 来日方长。 抱着元周去浴室清洗的梁倾心想。 他抱着半梦半醒的元周,从头到位十分尽心,帮着人洗了澡,穿好了睡衣,将人塞进被窝,然后自己钻进去抱住他,又将元周的手和脚都扒拉到自己身上搭着,没有一丝缝隙、紧密的贴在一起,才心满意足的进入梦乡。 元周无力吐槽。 不用上课的暑假给了梁倾充分的自由,他像是饿了八百年一样,在之后的日子里无尽头的索取着。元周无数次看到了清晨的太阳,又无数次在黑夜里醒来,精疲力竭。 实在忍无可忍的时候也曾失手扇过梁倾几次,他非但没生气,反而用更强烈的动作反击回来了,像是孩子气的报复。 元周知道梁倾没有那方面的取向,但他不打算再奖励梁倾害了自己,于是即便是将下唇咬破了,也没再打过他。 后来梁倾接吻时舔到他唇上的牙印,才后知后觉的开始心疼,并终于良心发现,想起了要带元周加入乐队的事情。 乐队是梁倾一手促成的,从乐手到排练室租赁,大大小小的事务都被他承包了,其他几人只需要领包入队。 跟大家打过招呼后,梁倾拉了个群,将他租的排练室的定位发在群里,互不熟悉的五人简单打了个招呼,相约第二天见面。 排练室地段不算很好,但周边配套不错,楼下就有地铁。元周没坐过地铁,听了之后兴致勃勃地让梁倾带他体验,结果没想到前一晚太累,第二天早上睡过了头。 不得已,梁倾只能代劳一切事务,最后将人抱进副驾驶,自己开车过去。 梁倾车速快,停好车一看,竟然还早到了不少时间,就想着让元周再在车里补会儿觉。 没想到元周眼睛都没睁开,就张嘴喊饿了。 梁倾哭笑不得:“ 宝贝儿,饿死鬼转世啊?” 元周没理他,闭着眼睛缓了几秒,然后猛地睁开眼,指着停车场对面一家连锁超市说:“走!我要去打劫超市!” 梁倾无法,牵着人去了。 结果进去没两分钟,元周人影就不见了。 他拿出手机想要找人,却看见林辰翌给自己发消息了。 “梁倾说不用帮他带吃的,他刚好也在超市。”林辰翌收回手机,对身边的郑恪行道。 郑恪行推着购物车,点点头,又问:“他不会刚好也在这家吧?” “应该不会吧。”林辰翌想了想,“再往前走五百米有个高档商场,咱梁总怎么着也沦落不到这里啊。” “也是。”郑恪行认同。 俩人推着车继续往前走。 隔得老远,就瞧见一个长得特别乖的小孩趴在冰柜前,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林辰翌看了眼推车,发现他们买了可乐,但是却没拿可食用的冰块,便也凑了过去。 刚走到冰柜前,那小孩就拿走了最后一袋冰块。 “......” 还没等他们反应,那小孩站起来,身高一米八。 “......” 两人惊了下,但都没说出口,只是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小孩。 元周看他们一直盯着自己,古怪道:“怎么了吗?” “没事。”郑恪行愣愣的说。 林辰翌拍了拍他的肩膀,解释道:“我们也想买冰块来着,既然没有了就算了。” 推车里红色的可乐包装太显眼,元周看见了,眼睛都亮了:“你们也觉得可口可乐配冰块最好喝了对吧,没有冰块简直喝不下去。” 林辰翌推了推眼镜,一时间脑子里蹦出了无数个坏点子,本想摁下,但一瞧见元周脸上天真无邪的神情,就按耐不住。 “其实倒也没那么绝对。”林辰翌笑笑,眯了眯眼,“其实如果把可乐放进冰水里,猛地摇上一阵,效果和加冰块是一样的。” “是吗?”元周真信了。 郑恪行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了,他看看面前这个傻孩子,又看看林辰翌这个老狐狸,不可置信这么拙劣的谎言都能将人骗住。 林辰翌不动神色的往前挡了挡郑恪行的表情,继续忽悠:“是啊,而且用这种方式,就算放的时间长了再喝,也不会出现冰块融化了稀释味道的。” 然后用自己渊博的物理知识,瞎扯了一大堆,做出了“伪证”,硬生生将明晃晃的骗局,说得跟真的似的,元周被他骗得一愣一愣的。 “既然这样我回去试试。”元周拿出冰块,“这个给你们吧,我还是更喜欢没有稀释过的可乐。” 说完,他就蹦蹦跳跳地往先前和梁倾走散的地方去了。 郑恪行无声朝林辰翌比了个大拇指,然后无语的推着车走了。 林辰翌紧忙跟上。 走了两步,他还是觉得好笑,没忍住笑了出来:“你说那小孩几岁啊?怎么这都信啊?” “你几岁啊?”梁倾看着突然蹦出来的元周无语道,“这么大的人了,还能走丢。以后出门我干脆在你手上牵根绳好了,绳子上再系个牌子,就写上我的联系方式。” “你才是狗!”有从小被梁倾“骂”的经验,元周瞬间就领会到了梁倾损他的意思,气呼呼的反抗,“以后我就在你脖子上挂个项圈,走哪拽哪。” 说完,气氛有些安静。 梁倾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半晌没反应。 元周思索着他是不是在装生气骗自己,悄悄凑近了一些,刚要试探,就被梁倾一把搂住。 梁倾在他的耳边,低声轻语:“别等以后了,咱俩现在去宠物店买,然后直接打道回府,让你试一天都行。” “不行,跟人家约好了还得排练呢。”元周愣愣的,完全没反应过来梁倾说了什么虎狼之词,“还是改天吧,你别想在家躲着,这么丢脸的事当然要在外面才行。” 梁倾忍不住了,笑得倒在他身上,差点把人给压倒了。 元周一踉跄,赶紧用力撑起来,无语:“你干嘛?” 梁倾笑得捂脸:“宝宝,我跟你搞夫妻情趣,你跟我搞玛卡巴卡,是想逗死我吗?” 简直了。 纯洁的元周宝宝听了这话,因为之前被开了荤的梁倾折腾的经验,终于反应过来这只狗话里的深意,顿时羞红了脸。 “不要脸!”他愤愤指责,一溜烟跑出去了。 零食最后被安置在了排练室的隔间里,他俩买了很多,填满了储物柜和小冰箱,好让大家休息时都能享用到。 两人填饱了肚子,就开始没事找事。 元周拿出杯子和冰水,又从袋子里掏出刚买的可乐,准备试验新知道的冰可乐方法。 “这是做什么?”梁倾没看明白,问他。 元周还记着仇,没理他。 梁倾刚要逗他开口,手机突然响了下。 他掏出一看,转头对元周说:“他们来了,我去接一下。” 元周佯装高冷,摆摆手。 梁倾头疼的装没看见,走出去招呼人。 门一关上,元周就开始猛摇可乐。 他不知道要摇成什么样,忘了问,只记得那人说的原理,想了想觉得应该是越用力越好,于是加大力度。 自己的脑浆都快摇出来了。 元周晕乎乎的放下可乐,满怀期待的打开可乐。 与可乐放气声音一同响起的,是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林辰翌推开门一看,就看见了那个眼熟的小孩,和眼熟的操作。 说时迟那时快,他一把拉出身后的郑恪行,将人挡在身前。 噗的一声—— 可乐喷涌而出,喷在了郑恪行的身上,林辰翌自作自受,也受了一多半,两个人毫无防备的被可乐浸染了。 两人痛彻心扉。 后来的梁倾目瞪口呆。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连忙拉起元周道歉。 被拉起来的元周一脸懵逼。 两人自作自受,埋下的地雷在自己家炸了,遭报应般的无语过后,连忙制止了梁倾再次伤害真正受害人元周的举动,尬笑不止。 郑恪行玩闹地推了林辰翌一把,给梁倾解释:“可不是你弟的错哈,林辰翌自己闲得慌要逗人,出的馊主意,谁知道你弟真信了。” 林辰翌刚干完缺的事,哪里好意思再厚脸皮,笑眯眯的全盘接受了。 梁倾看他们这样,也清楚是怎么回事了,接过他俩带来的东西,又领着人去收拾了半天,几人才终于人模人样的见面了。 元周本来就脾气好,吃了东西,又拿到了失而复得的冰块,喝完了可乐,就将之前的事完全抛掷脑后了。 本来有些紧张的第一次会面,在这个小插曲后,氛围变得十分轻松起来。 “你之前费劲找的那个键盘手呢?”元周有些奇怪,“还没来吗?” 林辰翌是吉他,郑恪行是贝斯,互相介绍完唯独少了键盘手。 梁倾看了眼手机,不急不忙:“差不多快到了,他一般卡点。” 话音刚落,时间变成整点,头顶上传来嗡嗡声,几人不解的抬头。 梁倾有些无语,起身说道:“跟我走吧。” 他租的排练室位于顶楼,上头是一片空旷的天台,几人上去才知道,他连带着天台也租下了。 而当他们推开门,就看见一驾直升机稳稳地停在了天台的正中间。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一个带着墨镜的男人长腿一迈,从上头跨了下来。 墨镜揭开,露出了那张每天晚上黄金时段在各大卫视热播的脸。 竟然是程时年。 元周都有些惊讶。 怪不得当初梁倾死活请不到人,原来是主意打到顶流头上去了。 第6章 初舞台 短暂惊叹于梁倾艺高人胆大后,大家开始了排练。 乐队初创立,为了更好的磨合,梁倾报名了不久后由某视频平台举办的比赛,他们学校作为业内顶尖,也被邀请成为评审和输送人才。 因为是商业比赛,有版权问题,所以梁倾没有选择有热度的流行歌曲,而是选择了自己作曲。一来节省开支,二来大家在演出时不会有太大压力。 大家拿到谱子后,没有急着立刻合作,而是各自练习了一上午,直到中午吃饭聚在一起的时候,才开始交流想法。 “歌曲整体给人一种日漫主题曲的感觉,很热血、很嗨,乍一听很抓耳,但是每个人的演奏强度都很大,融合起来其实非常难。我知道梁倾是想通过这首歌在第一次登场就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可我们第一次合作,万一没有磨合好的话,很可能会起到反作用,让人觉得很吵”郑恪行直白道。 林辰翌闻言也点点头。 他推了下眼镜:“我们其实都还好,主要是元周,我听说你才上大一对吧。这首歌音区很尴尬,腔体、混声转换非常复杂,本身演唱难度就很高了,在其他乐器都非常强劲的情况下,人声想不被压制,就需要非常强的爆发力,哪怕是毕业班的学生也很难做到的,第一次比赛就选择这样的歌曲,还不不会太冒进了。” 他的话说完,程时年也抬眸看了元周一眼,里头是些许的担忧。 梁倾心里觉得好笑,低了低头,没有回答。 郑恪行有些不解,操心的推了他两下,他依旧不语。 一旁的元周却很认真的开了口:“不会的。” 大家皆是有些诧异的看向他。 “这首歌的难度在于很多音在换声点附近,对于腔体的转换有一些影响,但我的换声点天生要高一个全音,而且上午的时候我也尝试了一些处理方式,基本没什么问题,不需要因为我改变选曲。”元周说。 众人闻言,便也没再说什么,等吃完了饭,就都回到了排练室,正式开始合奏。 梁倾的鼓声开场,林辰翌和郑恪行紧接着加入,合奏出一段华丽、炸裂的旋律,随着**时梁倾鼓棒的落下,所有人停止演奏。 一秒后,程时年弹奏了一段清澈的琴音。 琴音起初柔和,像是低声诉说,不到三秒,他按键的力度逐渐加强,并加入了一些音效,使得音乐的增强没有断层。 音乐氛围达到**时,元周嘹亮的嗓音出现,高音加力量感冲击了在场所有人。 很快所有人加入。 …… 演奏结束,所有人都没有缓过神。 明明是第一次合作,但大家通过自身的对音乐的理解,和过程中的碰撞,完成了一场堪称奇迹的灵魂共鸣。 无论是梁倾作为鼓手堪比机器的稳定和出人意料的情感张力、林辰翌和郑恪行吉他贝斯配合的老练与鬼魅,还是程时年即兴加入的音效,以及元周远超同龄人的爆发力与对声音的掌控力,都让彼此觉得完成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合作。 郑恪行后知后觉的感叹:“周周真是...不得了啊,天赋和机能都是最顶尖的,以后前途无量啊。” 元周有些不好意思。 林辰翌在他和梁倾身上扫视了一圈后,笑得有点精:“这歌很适合周周啊,量身定做似的,以他的天赋,走专业歌手的路子绝对会有不错的成就的。咱们梁总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能把这么个好苗子挖过来的?他老师要是知道你把人喊来搞乐队,绝对要把你骂个狗血淋头。” 梁倾闻言笑了。 心想可不是嘛。 元周那嗓子,他早听八百年了,跟自己的一样了解,写歌的时候就知道元周肯定能拿下,所以他们先前问的时候才没有说什么。 根本就不需要解释。 元周的实力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先前的话都算是谦虚的,他从小就机能强共鸣强音区广,这首歌何止可行,简直是长在了他的舒适区。只要他一开口,所有的忧虑都是白瞎。 正如林辰翌他们所说,元周玩乐队才是离经叛道,走专业路线绝对前途无量。 梁倾拐了个宝贝回家,自然是不能声张。 他笑了笑,打哈哈掠过话题:“我的眼光,自然是最好的,不然也挑不中你们这几位大爷不是嘛。” 众人闻言皆是一乐。 气氛正好,大家准备乘胜追击之时,一段铃声突然打破了氛围。 程时年看了眼来电,眉头蹙了蹙起身,抱歉道:“不好意思,经纪人电话,可能是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 “没事去吧,我们正好休息会儿。”梁倾很理解。 大家也纷纷赞同。 程时年点点头,走了出去。 林辰翌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大明星也不好过啊,天天忙的跟喘不过气,离开一会儿就要被各种盘问。” 梁倾挑了挑眉:“摇钱树的每分每秒都是价值千金的。” 郑恪行不禁感叹:“还得是我梁总胆大,真敢开口啊,连这种咖位的大明星都敢请到咱们这个小破乐队来。” 梁倾气笑了:“别说这丧气话,哪破了,你哥有钱得很,来十个我也请得起。” “所以你花钱了吗?”元周问他。 “没有。”梁倾答。 话音毕,安静了两秒,而后一阵爆笑。 林辰翌和郑恪行连连夸赞元周会说话,梁倾笑着捶了他一下,被他还手,于是打闹起来。 好一阵,程时年仍未回来。 梁倾觉得有些奇怪,便让大家先练习,自己起身去外头找人。 隔着老远,他看见缕缕轻烟。 走近一瞧,程时年蹲在吸烟区的墙角,叼着根香烟,头发揉得乱糟糟的,脚下是一地的烟头。 梁倾想起当初去他公司时要人的遇到的事,走到人身边蹲下,一只手安抚般搭在他肩上,问道:“他们又问你上次的事了?” “是。”程时年下意识答道,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也不是。” 梁倾有些不解。 程时年看了看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他们上次是看中了你,这回是不知道从哪搞到了乐队其他人的资料,现在要把整个乐队都拿下。” 梁倾点点头,没即刻回复。 这便是程时年能来的原因。 梁倾和程时年去公司谈条件的时候,他经纪人一眼看中了梁倾,提出如果他肯和他们公司签订艺人合约,就放程时年出来。 可梁倾当初之所以选择组建乐队,一来是为了自己的梦想,二来也是为了创业。前期用钱养乐队,滋养梦想,后期乐队有了名声和实绩,就能够凭借这块招牌,创立自己的公司。既不用受资本的影响,真正入局之后手里也能有足够强硬的底牌。 所以想让梁倾签署艺人合约简直是天方夜谭。 更遑论上次去要人的时候,他就已经看透程时年那个破公司背地里是个什么东西。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背地里无数次使诈骚扰他。 现在还敢狮子大开口,要拿下整个乐队,简直是痴心妄想。 梁倾冷笑了下,站起身正色道:“如果他们真要斗到底的话,等初选结束,我就去找老梁谈谈,到时候把你的合约也一起要回来。别担心了,虽然是我自己创业,但我不是那种非要证明自己能力,不靠家里分毫的二代,打不过就搬救兵这种不要脸的事,干起来没有丝毫负担的哈。” 程时年闻言愣了下,而后笑了:“谁他妈要你搭救了,我自己随时都能走,跟合约没关系。再说了,搬救兵谁还不会了。” 梁倾当然知道他被困住的原因跟钱和权没有半毛钱关系,但他说这话纯粹就是为了逗乐,阴郁的氛围一扫而空了,目的也就达到了。 他将人从地上拉起来,便转身往练习室的方向走。 人没跟上来,他也不着急,只是背着身摆摆手,提醒道:“走了少爷,回去练习了。” 程时年无奈笑笑,跟上。 第7章 初登场 比赛的时间很快到来。 在经历了无数次被资本骚扰和紧密的排练过后,不断磨合的五人逐渐拥有了默契和信任,乐队初具雏形。 梁倾开车带着大家前往比赛场地的路上十分热闹,欢声笑语不断,有时一个眼神对上,大家就会唱起一些符合当下那个梗的歌,然后笑作一团。 轻松的氛围之下,大家也都没紧张。 比赛的初选直播开始前,一直代为承包经纪人工作的梁倾,作为乐队代表去和平台协商各项内容,其余人则在休息室等待。 元周刚戴上耳机准备再听听他们的歌时,梁母的视频通话突然弹了出来。 一接通,梁母凑在屏幕前,奇怪的观察起来。 “宝贝,你这是在哪呢?”梁母问,“怎么打扮得这么漂亮。” 元周闻言一愣,而后想起来节目组刚刚给他们都简单做了造型。他歪了歪头,如实答道:“我来参加个比赛,是主办方帮我弄的,好看吗干妈?” “好看啊,乖死了。”梁母说,“我们周周从小就长得好,现在这么一弄更帅了。” 元周嘿嘿笑笑。 梁母说完又想起来打电话的目的:“对啦周周,过两天就是梁倾生日了,但是公司这边年度重点项目需要我们去国外一趟,时间刚好撞了,所以干妈就想着提前拜托你,到时候给他买个蛋糕,也别让这小子自己一个人过了,孤零零的,也怪可怜的。” “没问题。”元周当然说好。 两幅梁母注重仪式感,虽然梁倾不怎么爱吃甜食,也不怎么爱过生日,但是他们每年都还是会送上插了年龄蜡烛的蛋糕纪念。今年即便是来不了,也要让元周代劳,绝不会错过。 元周是最开心的。 这是他们恋爱后的第一个生日,没有家长在旁边,他可以在他们的小家,陪着梁倾守着蜡烛跨过零点,简直不要太幸福。 这么想着,元周脸上的表情就有点憋不住了。 办完事的梁倾一回来,就瞧见他拿着手机傻笑。 梁倾啧了一声,有点酸,但知道没什么。 但是又想借题发挥逗人玩。 于是他上前抽走了元周的手机,高举过头顶,不让元周拿到,还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玩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元周果不其然上当了,蹦蹦跳跳地想夺回手机。 但梁倾比他高上不少,他哪里够得到,试了半天都没能夺回手机。于是想了想,他干脆抱住梁倾,缠在他身上伸手往上够。 正中梁倾下怀。 趁着其他人都去上厕所了,他空着的手一把拦住元周的腰,将人往上提了提,一口亲了下去。 啵啵声十分响亮。 元周脸顿时红透。 他惊慌的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梁倾。 梁倾被他呆傻的模样萌得不行,又亲了一口。 这下元周终于反应过来,连忙将人推开,而后做贼似的,咬牙切齿的用气声提醒梁倾:“我在和你妈妈视频!” 梁倾闻言一愣,而后想起来镜头刚好对着天花板,于是松了口气。 “梁倾?你也在旁边吗?”还没等他俩缓过来,电话那头被冷落了许久的梁母突然出声,“你俩干啥呢?你是不是又欺负弟弟了?” “没有。”元周赶紧将手机抢了回来,他不自然的笑笑,又将镜头对准梁倾,“我俩闹着玩呢。” 梁倾有些不爽,但还是配合的扯了扯嘴角。 梁母蹙了蹙眉,但没想明白有什么不对劲,看到梁倾脸的一瞬间,又想起来先前交代给元周的“惊喜”,于是试探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没听见我跟周周的对话吧?” “没。”梁倾答,“你俩偷着骂我了?” “那倒没有,我一般都是当面骂的。”梁母直言不讳,“是我和周周之间的小秘密,和你没啥关系。” 梁倾点点头,竖了个大拇指。 元周看了眼时间,发现距离比赛开始时间不多了,于是赶紧跟梁母结束了话题,又暗示她自己一定会顺利完成任务后,拉着梁倾一起往外走。 推开门的一瞬间,就发现林辰翌在门口靠着门框玩手机,不知道待了多久了。 见他俩出来,不紧不慢地收回了手机,喊他俩一起走。 元周愣愣地跟着。 郑恪行已经调试设备了,等在一旁,见他们来,连忙过来帮忙。程时年则被经纪人叫走了,不在现场,由提前托付过的梁倾帮他调试。 元周自己试了麦和耳返,确认没问题后,给工作人员比了ok的手势。不久后,所有人调试完毕。在直播即将开始之前的最后一分钟,程时年再次踩点成功,出现在了键盘后面。 五人紧张的等待初次的揭幕。 咚、咚、咚...... 梁倾感受到自己呼之欲出的心脏,下意识看向站在立麦后的元周,忽然想起当年看的那一场圣诞晚会。那时他惊慌逃离,此刻他们却站在同一个舞台上,心里怀揣着同样的信念。 像是无形中牵紧了对方的手。 于是,灯光亮起的一瞬间,一段充满生命力与情感的、劲爆的鼓声响起。 像是破土而出的新芽,爆发出令人诧异的鲜活,刺激着台下每位观众的心跳。 在他的感染下,林辰翌和郑恪行也迸发出了远超寻常的生机与张力,加入演奏后的片刻,便将原来保守稳定的手法,改变成了十分自如的炫技。 明明是十分嘈杂的现场,听觉被彻底侵占,没有一丝一毫的空袭,可元周却听到了自己即将冲破胸膛的心跳声。他握紧了话筒,享受起说不清是紧张还是兴奋的情绪。 待到程时年的琴声弹到他无比熟悉的地方时,他将话筒放在了嘴边。 一、二、三...... 元周准确的卡在了拍子上开口。 用尽全身力气开口。 然而—— 熟悉的嗓音没有响起,取而代之的是刺耳的啸叫声。 没两秒,话筒的声音被彻底切断。 元周惊慌的看向梁倾,发现他面色十分不虞的盯着台下程时年的经纪人。经纪人的脸上是十分傲慢的挑衅。 元周虽然迟钝,但是之前被梁倾灌输了太多关于这位经纪人的事,并被队友们无数次提醒要离这家伙远一点,所以此时瞬间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程时年的经纪人对他的话筒动了手脚。 比赛现场是典型的live house,他们又选择了一首如此热烈的歌曲,话筒没有了声音,主唱的声音传不远,乐器的声音格外强烈,正常情况下几乎是不可能再听见主唱的声音了。 而这场演出是实打实的现场直播,每一分每一秒都已经规划好,绝不可能给他们重新来过的机会。 这一招几乎割断了一个新生乐队的咽喉。 太狠毒了。 元周咬了咬下唇,一时间大脑十分混乱,不知如何是好。 身后的队友们仍在演奏,没有因为意外的出现而打乱节奏,而是努力的用自己的方式填补元周的空缺,也期待着困境能够尽快被后台的工作人员解决,还有元周能够重新振作。 可只经历过传统教育,缺乏舞台经验的元周却无能为力。 他的心跳越来越快,最初的兴奋却消失殆尽。 只剩下恐慌,吞噬了他。 最是慌乱的瞬间——梁倾的鼓声突然变了,敲出了一段与原曲不同的节奏,在这段节奏里,音量逐渐变低。 队友们像是感受到了他的信号,也随之渐弱。 明明是个很突兀的行为,却在几人优秀的处理下,显得无比丝滑,像是原曲一般。 元周转过头,看见梁倾无比信任的眼神。 像是在鼓励他一般。 他忽然间心定了。 像是下定决心般,元周将话筒放了回去,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放声歌唱—— 他改变了原来精细、克制的混声唱法,改用了情绪和穿透力最强的belting唱法,将所有的共鸣都拉到最大,用自身强大的机能将声音顶了出来,响彻全场。 在大家刻意放弱的伴奏中,他的声音横空出世,用一种近乎以暴制暴的手段,解决了没有话筒的问题。 他不再是束手无策的小绵羊,也不再需要任何外界工具。 他只需要身后的队友。 (Belting唱法)网络上搜到的解释是一种胸腔共鸣与头腔共鸣的混合技术,通过调整喉部位置和气息支撑,在高音区保持声音的饱满度和穿透力。其实本质是强混声,即在高音区使用接近真声的发声方式。 但实际上,belting和强混声是有一定的区别的。这是个比较复杂的课题,一两句没法讲清楚。简单来说,听感上,belting给人的感觉是呐喊式高音,相较于混声会更厚,爆发性更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初登场 第8章 初反响 元周火了。 看着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赞美,他十分不知所措。 他停滞的那段时间,在他看来十分漫长,心里几乎都认为完蛋了,可事实上,从网络上传播的视频来看,并没有几秒钟,而且还被梁倾的现场改编和队友的配合丝滑带过了。 原本预测的落选没有发生,甚至直播结束之后,网友们还纷纷赞美起他们的临场反应,说他们完美解决了一场事故。 托程时年的福,乐队上了热搜,词条是神级救场。 大家被夸得天花乱坠,除去粉丝滤镜,元周的唱功被提到的次数最多,甚至有人开始买股说他以后会成为新生代歌手中最强劲的一位。 言之凿凿,把元周都看懵了。 梁倾拿着冰啤酒回来,瞧见他这副模样,笑笑,然后扯走他的手机,提醒道:“别看了,饭要凉了。” 元周没有丝毫反抗,乖乖接过他递来的食物放进嘴里。 比赛结束之后,梁倾没管结果如何,就立即带着大家到附近的烤肉店聚餐,坐下没多久,他们就收到成千上万条信息,告诉他们说他们火了。 一般来说,新人乐队即便再厉害,也是达不到这样的成就的,但他们队里有个顶流,热度自然也就随之而来。 梁倾这步棋下得好,建立公司的第一步提前完成了。 大家都为今天的事高兴,喝了不少酒,吃了不少东西,。中途休息的时侯玩点小游戏,玩完接着喝,等到散场的时候就全趴下了。最后只剩下梁倾,联系好车送大家回家,然后叫来代驾,带着元周回家。 喝多了的小汤圆变成了他不太熟悉的草莓大福,整个人红扑扑、软趴趴地靠在他的肩头,不老实地用头发蹭他的脖子。 他一动,元周就抬起头瞧他,表情像是做了坏事一样,得意洋洋的傻笑。 梁倾被他闹得没脾气,趁他不注意,掏出手机来拍照。 “宝宝。”梁倾轻声喊他。 元周嗯一声转过头,红红的脸蛋被框进镜头里。他不解眨了眨眼,像是想问梁倾在拍什么。 梁倾问他:“知道现在在哪吗?” “你车上。”元周说着,将脑袋移开,朝车窗外看了会儿,又趴回来继续道,“在回家的路上。” 梁倾点点头。 行,还不算太醉。 但瞧着他这副乖得要命的傻样,梁倾心里有点痒,忍不住想逗:“我是谁?” “梁倾。”元周呆呆道。 “不对。”梁倾笑得有点坏,“我是你谁?” 元周蹙了蹙眉,有些不明白,但脑袋有点晕,所以还是老实回了:“我哥。” 梁倾却依旧否定了:“你要是说不明白,我就叫司机改个道,把你给卖了,落实一下小时候没做成的事。” 元周显然也想到了小时候他们在网吧,梁倾被老板认成人贩子的那一出,闻言脸瞬间更红了。但他又不想让梁倾得逞。 于是结结巴巴的装傻:“什么啊,我现在年纪这么大了,没有人会再把我当被拐的小孩的。” “那就按猪肉卖吧。”梁倾捏捏他最近圆了不少的脸蛋,开玩笑说,“元小猪。” 元周瞪了他一眼, 跟撒娇似的,那双眼睛在从车窗泄露进来的路灯的照耀下,显得水汪汪的,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梁倾没忍住,眼里带上了浓厚的笑意。 元周气得瘪了瘪嘴,而后转过头,不肯再听他胡言乱语。 这是真累了,连斗嘴的精力也没有了。梁倾又开始心疼,将人拉回怀里想要哄。这时,手机却忽然响了。 他下意识摁了挂断,那头却再次打过来。 于是他低下头看了看元周。 元周埋在他胸口蹭了蹭,没有要反抗的意思,梁倾便接通了电话。 “喂?”他将手机放在耳边。 “可算接电话了哥。”电话那头郑恪行气喘吁吁,不知是发生了什么,背景音十分嘈杂,“出大事了。” 梁倾闻言先是一愣:“怎么了?司机不是说你们都到家了吗?怎么没休息,出什么事了?” “时年哥那个傻逼经纪人,今天作恶没得逞,让咱们名声打出去了,心里不痛快,就找营销号编他黑料,曝光了一堆他的私人信息,真的掺假的,这会儿网上不少人都信了。”郑恪行急吼吼的说,“而且为了彻底扼杀咱们的势头,还把周周也抹黑了。时年哥喝多了气不过,跑来找那个傻逼算账了。” “他们现在还在一起吗?”梁倾立刻捕捉到重要信息。 电话那头一番躁动,而后换了人。 林辰翌接过电话:“是我,林辰翌。放心吧,我俩回去后发现恪行手机不小心落时年哥那了,就跑来找他,刚好赶上。时年哥下手有轻重,人没事,已经送医院了,而且程家关系硬,他来之前就叫了人来处理后续事情,这事儿不会泄露出去的。现在最重要的是网上的事情,咱们刚崭露头角就爆出黑料,处理不好就会留下隐患,而且平台方面对风评很看重,如果过激的话,可能会要求退赛的。” 这不是开玩笑的。 和人气一样,一般新人不会有那么多的恶评,但有了程时年这位实打实的流量在,这玩意会像线面一样不断繁殖,是一把实实在在的双刃剑。 梁倾一开始请程时年来的时候就料到了,但他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好在早有备选方案,也不会太束手无策。 挂断电话后,司机已经停好车离开了,梁倾叹了口气,将车窗降下来些吹风。 晚风有些凉,吹走了躁动与醉意。 梁倾看着手机上的内容,脸色越来越黑。 “怎么了?”吹了风缓过神的元周凑过来问他。 梁倾连忙扣住手机:“一些胡说八道,不用看了。” 元周懵懵地歪了歪头。 梁倾看着他单纯的脸蛋,又是一阵心疼。 程时年的事他早有准备,并不恼火,但元周被造谣是他没有想到的,他从始至终都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不喜欢元周。 可是谣言实在是太可怕了。 明明不久前还被大赞特赞的人,这会儿就已经被喷得体无完肤。 梁倾生气、心疼又疲惫。 他开始后悔当初自私地将元周拉上这条船,让他因为感情,被迫与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承受这些本不该出现在他的人生里的伤害。 心里像是窝了团火,无处发泄。 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空着的手却穿进一团软绵绵。 梁倾低头看过去,元周的手紧紧握住了他的。 十指相扣。 “好像之前都是你在向我坦白什么,我总是很迟钝,半推半就的接受。”元周认真的看着他,“事实上,我确实不聪明,不敏感,除了唱歌别的什么也不会,从小到大都像是寄生虫一样依赖着你。我不在意别人对我是喜是恶,不在意是否过上了传统意义上的正道,我只在意自己有没有开心。” “陪在你的身边,我很开心。和你一起组建乐队,我很开心。和队友们逐渐变成要好的朋友,一起在舞台上大放异彩,我同样很开心。因为我爱你,所以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就会开心,别的什么都影响不了我。” 元周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耳边轻声道:“我爱你。” “老公。” 第9章 毁了他 元周的话彻底点燃了梁倾。 他火急火燎安排人控制舆论后,就抱着元周回了家。 走廊里漆黑一片,出电梯右手边的门虚掩着,像是主人忘了确认有没有关好。明明是十分安静的深夜,亲吻声和喘息声却格外激烈,听得人面红耳赤。 突然间—— 房门发出微弱的响声。 玄关处相拥亲吻的恋人深陷其中,毫无察觉。 而后一声巨响。 重物落地。 二人猛然惊醒。 家里的灯被全部拍亮。 梁母站在门口,包包落在地上,脸上是无法克制的错愕。 梁倾预感大事不妙,连忙上前一步,不动声色的将元周护在身后。他有些慌乱的问:“妈,你怎么来了?” 梁母心里有一万句骂人的话,但凭借多年修炼出来的心态和教养,还是很快冷静下来。她尽可能温和的回复:“我在网上看到你们的消息,放心不下,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打视频的时候梁母就觉得不对劲了。 无论是摄像头移开后莫名其妙的动静,还是两人之间难以言说的氛围与眼神,都让她觉得十分诡异。梁倾从小就不和元周亲近,有种孩子气的傲娇,怎么会突然就变得和他亲密无间,百依百顺了? 更诡异的是,后来她竟然在网上刷到了他们一起组建乐队的消息。 视频中,两个人位置一前一后,目光却频频经过对方。梁倾在舞台后面,尚且能解释为“巧合”,但以元周的方向,和他从小下意识看向依赖的人的习惯,都让她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暧昧。 梁母不想轻易质疑孩子们历经多年,终于修成正果的“友谊”,所以按耐住了没有立刻发作,直到最后又在网上看到他们出了事,才因为实在担心,买了最近的航班飞过来。 没想到一打开门,就收到了这么大一份“惊喜”。 她忍了许久,还是忍不住。 于是干脆直白的问:“你们在谈恋爱?” 元周脸霎时红了,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挡在他身前的梁倾却蹙了蹙眉。 梁母心中不好,也皱起眉。 “什么时候的事?”梁母一茬接一茬的问,“为什么突然一起组乐队了?元周爸妈早就安排好他大学毕业后的工作了,你不知道吗?” “什么?”梁倾闻言也愣了。 元周从来没和他提过。 “你不知道?”梁母瞬间便得到了答案,不满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敢随意决定别人的人生的?” 说着,她的怒气就压不住了:“梁倾,你不是小孩子了。你自己玩自己闹,只要不犯法,爱做什么做什么,我和你爸都不会管,可你不能带着别人一起堕落。元周从小就听话,你怎么欺负他他都会帮你打掩护,对你够好了吧,即便你再不喜欢他,也不能这么害他吧?” “你觉得我是在害他?”梁倾不可置信,“我哪里不喜欢他了?” 梁母闻言冷笑:“你这样算是喜欢他?明知道他有畅通无阻的未来,偏要带着他走歪门邪道,明明是你自己想做的事,却把他带入坑里,害他现在被这么多人骂,你自己倒是一点事也没有,你这样也算得上是喜欢他?” 梁母的话像是一个个针扎入了梁倾的心里,刚被元周安抚好的愧疚再次冒了出来。他想要反驳,却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可要说他不喜欢元周,又像是蒙上了天大的冤屈。 他这头难以辩驳,梁母那边却是火力全开。 “当初元周高考完你是怎么保证的?说是会好好照顾弟弟,让我们放心把他交给你,现在你就是这么照顾他的?带着他走入歧途,带他搞同性恋?你要毁了他的后半生吗?”梁母质问道。 梁倾喉咙很紧,他的双目开始泛红。他近乎错愕的问:“你觉得他和我在一起就是被毁了是吗?我在你看来就那么完蛋吗?有我这样的儿子就这么让你难堪?” 话音落,房间里瞬间安静。 母子二人怒目相对。 元周满脸惊慌。 梁倾突然觉得可笑。 他想起当年被扔给舅舅时的一件事。 那时候舅舅正是最爱闹腾的年纪,开起玩笑来没轻没重,看梁倾一个人拎着小箱子来找他,一脸无辜的样子,就故意逗他说他爸妈不要他了,以后只有他们爷俩相依为命了。 其实是个根本毫无依据的玩笑,舅舅不是故意的,他爸妈也没有那个意思,就连梁倾后来长大了也觉得无需介怀。可小孩子的世界实在是太小了,父母就是他的天,这样的一玩笑就像天塌了一般。 即便他知道父母很爱他,可那根刺还是留在了他心里。 这大概也是小时候他不大待见元周的原因。 因为元周长得讨喜,性格又乖,所以人人都喜欢他。 他曾经无数次疑惑,他爸妈是不是只喜欢元周那样的小孩。 直到他察觉道自己喜欢上了元周,那种称得上是嫉妒的情绪才终于消散,可这不代表他心里的那根刺就不存在了。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心里的那根刺,只能是爸爸妈妈来拔。 但是梁母没有拔出来,还又给了他一刀。 “是我小时候对你的管教太少了。”梁母说,“但这次我绝对不会放任你胡来了,你必须好好反思这件事,回去之后我会停掉你的卡,你爸爸那边也不会再给你钱。你也别想想着能指望周周,我会带他离开。” 说着,梁母就过来牵元周,想带他离开。 梁倾咬住了下唇,口腔里泛起血腥味,身体却僵硬得动弹不得。 他近乎祈求地看向了元周,但目光很低,低得难以察觉。 于是梁母牵住了元周,两人往前走了两步。 梁倾死心地阖上了双眸。 却听见一声微弱的声响。 他睁开眼,发现元周挣脱了梁母。 那张稚嫩的圆脸上出现了从未见过的坚毅。 元周有些愧疚,可仍旧坚定的说出了想法:“干妈,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但是我今天不会跟您走的。” “周周...”梁母诧异。 元周喉结滚了滚,继续道:“哥哥不知道我父母的安排是因为我没有告诉他,我会加入乐队也是因为我自己喜欢,和他在一起更是,从始至终都没有受过任何威胁或蛊惑。今天我被骂和他没有关系,甚至我自己也根本不在乎,我只在乎我身边的人。” “哥哥虽然嘴上总是很傲娇,但其实他从小就很照顾我,从来没有欺负过我,所以没有一遇到困难我就抛弃他的道理。如果您认为我们的感情不纯粹,没关系,我们一定会证明给您看的,请您不要再质疑哥哥的真心了,他很有责任,很有担当,绝对不是您误以为的那种混蛋。所以真的对不起,我今天不会跟您走的。”元周恳切的说。 梁母蹙着眉,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打转,良久未说话。 元周有些忐忑的抠了抠藏在背后的手。 过了许久,梁母才终于开口。 “随便你,今天的事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完,如果你们非要撞这个南墙就撞吧,反正后果是你们背。”梁母警告的看了眼梁倾,而后捡起包包,关上门走了。 房间里一片寂静。 元周与梁倾四目相对。 第10章 我要奖励你了 梁倾看着元周无辜又坚韧的脸,脑子里想的全是梁母话。 他不知道如何看待元周,心里有愧疚,有羡慕,有酸涩。 这件事实在是太复杂,他分不清谁对谁错,也分不清接下来怎么走,更分不清要如何对待元周。 他只知道,他装不出什么也没发生,依旧像从前一样对待元周,也无法将事情怪罪在元周身上,辜负那份坚定的选择,伤害自己喜欢的人。 “对不起宝贝。”梁倾垂眸道,“让我冷静一会儿好吗?等我调整好状态就过来抱你。” 可能只有自我隔离才能避免伤害到元周了,他想。 元周表情有些难过,但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在他去洗漱的时候,梁倾搬了条被子出来,放在沙发上。 梁倾没时间复盘那些情感纠葛,在梁母切断经济之前,紧急支付了后续租赁排练室所需的费用,和外包工作人员的工资。 看着手机那头工作人员给到的解决方案,梁倾精疲力竭,一团乱麻。他选不出合适的方案,放下了手机,洗漱完,在昏暗的夜灯下,渐渐被困意逼迫着睡去。 梦里回到了小时候,他无数次逗元周玩,仗着大两岁见识多一些,把元周耍得团团转。 后来玩着玩着,他累了,肚子也饿了,就跑回家里,让保姆给他煮汤圆吃。 新鲜出炉得汤圆十分Q弹,一口咬下去,甜甜糯糯的,非常好吃。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和元周玩多了,他竟然越看越觉得勺子里的汤圆像元周的脸。 梦里的他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过去,汤圆竟然彻底变成了元周。 元周躺在勺子里,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红彤彤的,见他看过来,就开始掉小珍珠,边哭边控诉他竟然吃自己。 然后梁倾就被这个荒唐的梦吓醒了。 他在漆黑的深夜里睁开眼睛,视线逐渐清晰的过程里,他反应过来刚才的一切都是在做梦,心里松了一口气,想要翻身,却发现怀里有个软软的东西。 他低下头,元周不知何时钻进了他的怀里。 偷偷的,没有让他察觉到。 梁倾的心里一片柔软。 他忽然觉得先前的纠结都像是恃宠而骄,仗着元周喜欢他,他就随便发癫。 明明是他们母子间的误会,他竟然因为这个原因不抱着元周睡觉了。 实在是神经。 梁倾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将人抱起,走到卧室的大床上放下。 帮元周盖好被子后,他想走到另一边躺下,不想刚动身,衣角就被抓住了。 梁倾怔住。 身后的人缠了上来,抱住了他。 “你真的不抱我吗?”元周的脸埋在他背上,声音闷闷的。 梁倾听了这话,终于反应过来,连忙解释:“不是,我去另一边。” 元周大概是刚睡醒脑子有点懵,想了好几秒,才松开手。 梁倾没再绕到另一边,而是从他这边上了床,直接将人抱在怀里。 两人相拥无言,良久寂静。 就在梁倾以为元周又睡过去时,身上突然多了只不安分的手,四处点火。时机有点诡异,他连忙抓住那只手,制止进一步的动作。 他刚想问什么,元周突然将他两只手都抓住,放在了一处——然后他的手就被绑在了床头。 元周翻了个身,坐在他的身上。 梁倾不解:“宝贝,你这是做什么?” “你喜欢我。”元周不答,自顾自的说着,“你爱我。” “这是当然的。”梁倾说。 元周却说:“可是你自己怀疑自己的真心了,不是吗?” 梁倾闻言愣了,没答。 元周轻轻抚摸着他,感受到炙热的回应,于是低下身,在他耳边轻声说:“为什么要怀疑自己?你的身体比你的脑子诚实多了。你那么聪明,对待感情却比我还笨,这明明很简单的,你的反应就是你的答案。” 梁倾喉结滚了滚,有些燥热。 他被蛊惑了,完全认同元周的话:“是,你说的没错,我爱你。” “既然你爱我,那你就不会害我,因为你爱我,所以你希望我好。”元周起身,垂眸看他,“你只是想和我在一起,谁第一次谈恋爱不想和对象天天待在一起?而且你才二十岁,不是二百岁,为什么不能犯错?如果你一辈子都不犯错,那和教材答案有什么区别,你想做没有灵魂的死物吗?” “不,宝贝。”梁倾答。 “所以我说过了,不要因为一时的错误而觉得亏欠我,这些都不是我在乎的。我在乎的只有我喜欢的人,你如果因为这件事自责,让我喜欢的人难过,才是真的伤了我的心。梁倾,你要伤我的心吗?”元周近乎逼问的说。 梁倾却突然笑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十分有力:“不,宝贝,我永远不要伤害你。” “ok,回答正确。”元周说,“接下来,我要奖励你了,乖宝宝。” “......” - “嘟...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电话那头久久没能接通,郑恪行放下手机,对驾驶座的林辰翌说:“还是没接,可能被网上的事影响了,没有看手机吧。” “是吗?不会是还没起吧?”林辰翌蹙了蹙眉,不这么认为。 郑恪行点点头:“不是没可能。但周周应该是真联系不上了,咱们也没有他的地址,还是先去找梁总吧,到时候再让梁总带路去找他。” “行。”林辰翌同意了。 看后视镜的空隙,他多瞟了一眼后座的大明星。程时年穿了一身黑,口罩墨镜帽子都带着,全副武装,一点缝隙也没留。 林辰翌便问他:“热不热时年哥?给你开个空调。” “不用了。”程时年答。 他便没再问,只把紧闭的车窗开了一点点缝透气。 今天一大早林辰翌就感觉不对劲,梁倾平时第一时间就会解决问题,这会儿他最护着的元周都被人欺负了,一晚上过去,他竟然没有半点动静,简直诡异。 于是他赶紧拉了郑恪行,一起突破重围,躲过众多狗仔和过激粉丝的镜头,从程时年家车库的密道里,把人给接了出来。接完程时年,他们本想再接上元周,一起去梁倾家聚餐,顺便商量怎么解决这件事。 但是现在联系不伤人,就只能改变计划,先去找梁倾,再一起去元周家了。 林辰翌踩着油门的脚默默加重了力道,压在最后一秒,过了那个即将消失的黄灯。 赶在十二点前,三人出现在梁倾家门口。 之前来过的程时年看了眼门牌号后,确认道:“是这家。” 于是站在前头的郑恪行便摁下门铃。 但是他们等了半天,都没有人来开门。 就在他们要打电话的时候,里头突然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问:“谁啊?” 三人一怔。 这声音很古怪,明显不是梁倾,却又有些熟悉。 没等他们想明白,门突然开了。 睡眼惺忪的元周与他们八目相对。 他穿着被睡皱的棉质睡衣,外头披了件他们之前在梁倾身上看见过的棒球服外套,露出来的脖子、锁骨上,是新鲜出炉的印记,密密麻麻的,让人难以忽视。 像是一块骨头被饿了三个月的狗啃过一般。 第11章 齐聚 三人看着疲惫不已的元周,不约而同冒出了这样荒谬的想法。 元周在良久的对视后,逐渐缓过了神。 见他们表情呆滞,半天没有动静,又想起自己昨晚做了什么,人顿时红了,做贼心虚般拉紧了衣服,然后侧过身,让道给他们进来。 不想一动起来,昨晚不计后果胡乱使用的腰就开始酸疼,一个没忍住,他疼得叹了口气。 三人又是一惊。 元周更红了,连忙解释只是昨天演出累了,不是在对他们叹气。 三人觉得古怪,但不敢深究,也连忙岔开话题。 元周总算能冷静下来,接过他们来之前买的菜。 郑恪行跟着他进了厨房,问了半天各处的使用方法后,挽起袖子,没给元周拒绝的机会,将人推了出去,关上门开始做菜。 一脸懵的元周则被林辰翌拉到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磕起了瓜子。 过了一会儿,元周反应过来:“恪行哥是客人,怎么能让他做饭啊?” 林辰翌听了,视线都没从电视上挪开,淡定的摆摆手:“没事,他就这性格,喜欢照顾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也......” “真没事。”见他不放心,程时年也开口了,“恪行家里条件一般,平时总觉得自己没做什么贡献,这会儿出了事也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你要是不让他做,他心里更过意不去。” “是啊,所以你安心坐着就行了。”林辰翌附和道。 元周这才作罢。 不一会儿,餐桌上摆满了菜,元周去叫梁倾起床。 一夜过去,他的状态已经好了不少,但因为经历了一晚上跌宕起伏,整个人还是藏不住的疲惫,见到家里来了人,又莫名多出一桌子菜,反应了半天,眉头才终于松懈下来。 “你们怎么来了。”吃到一半,梁倾终于有精力问。 郑恪行夹了个鸡腿,说:“这不是看您老人家一个人在家也怪孤单的,来看望一下嘛。” “还是咱们多余了。”林辰翌玩笑道,“咱们梁总既不是一个人,也不孤单,还有送上门的大厨服务,日子不要太美。要我说,恪行你就该趁机讹他一笔大的。” “英雄所见略同。”郑恪行肯定道。 梁倾闻言却半晌没有反应。 元周担忧的看了他一眼。 大家渐渐反应过来不对。 梁倾想了想,还是如实道:“昨晚和我妈吵了一架,她把我卡停了,乐队后面可能会比较艰难了。” 乐队一直都是靠梁倾一个人支撑,用钱的地方不少,即便度过了这次难关,后续也需要不少资金支撑。 说罢,他就有些紧张。 不想大家面面相觑过后,脸上竟都没有半点怪罪,反倒是都松了口气的意思。 梁倾一怔。 “不是什么大事。”程时年说,“我在圈里这么多年,人脉和钱都有,要是真撑不下去了,梁总分我点股份就行。” “就是啊。”林辰翌附和道,“我和恪行本身也不是什么富贵出生,和三位少爷享福这么久,没道理破产了就跑路吧,也不是多苦。实在不行,你雇我和恪行帮你干活,也是一样的,不用你花钱,给咱点股份就行。” 郑恪行竖了个大拇指表示肯定:“要我说,雇我简直最划算了,我还能做饭,这顿吃得怎么样?不错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氛围顿时就变得轻松起来,梁倾看着大家毫无怨言,满是笑意的面孔,心里忽然松懈下来。 没等他回应大家,手里突然多了张卡片。 梁倾低下头,是元周的银行卡。 再看向当事人,当事人一脸事不关己,毫不在意的样子。 梁倾顿了两秒,将卡片收下,然后偷偷牵住了元周的手。 他佯装得瑟般,向大家公示了元周的贡献:“用得着你们。咱们元总大气,早说了要承包后续费用。” 大家顿时变了脸。 郑恪行装作狗腿的站起身:“那谁还伺候你。来,元总,小的给您添饭。” “要我说,元总干脆把小梁这种不靠谱的踢出队伍得了,省点钱,我也可以为了您去学架子鼓的。”林辰翌配合道。 “那我的话。”程时年想了想,“只能去学编曲了,或者找关系送元总c位出道。” “咱这个比赛还能找关系c位出道?”元周有些惊讶。 程时年点点头:“当然能,主办方之前就暗示我来着,只要我配合他们下季度拍个剧就行,也就是所谓的资源置换。元总要是需要,我这就跟他们谈合同。” “滚蛋。”梁倾气笑了。 他抬起桌子下藏着的十指相扣的双手:“你们都没机会,老子早上位了。” 元周被他突然公开恋情的行为惊到了,下意识想要抽出手,却被他牵得更紧。 他忐忑得看向对面,发现林辰翌毫不意外,头也没抬,吃饭吃得很认真。 程时年则是挑了挑眉,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 元周愣了愣,不明情况。 “宝贝儿,你不会真觉得他们不知道吧?”梁倾有些好笑,“你在我家跟自己家似的,还这样一副样子出现,谁看了会不知道咱们在谈恋爱啊。” 元周脸霎时红了。 对面安静两秒,郑恪行突然诡异的开口问:“你们在谈恋爱啊?” 然后收获了三人无语的表情。 “......” 梁倾无言比了个大拇指。 林辰翌早知如此:“还是咱郑哥正直啊,他俩平时就差没当你面亲嘴了,你竟然还觉得他俩是好兄弟。” “谁家好兄弟天天手拉手?”程时年也笑了,“我要是突然牵你,你不得鸡皮疙瘩掉一地?” “别这么说。”郑恪行故作娇羞,“能牵到咱程大顶流的手,是我三生有幸,只不过咱俩悄悄偷情,你粉丝宝宝们知道了不会生气吧?” “滚。”程时年笑骂,“谁跟你个死绿茶搞基。” 元周叹为观止。 林辰翌摇摇头,给他夹了个鸡腿,感叹道:“真是好淫、乱一个团。” ...... 一顿饭吃完,氛围好了不少,梁倾看上去也没了先前的颓废。大家收拾好家里,便凑在一起开始讨论正事了。 “公司那边的事我已经解决了,接下来处理网上的舆论就行。”程时年率先开口,“这方面的人脉我都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安排他们去做。” 梁倾点点头:“这些都好说,现在最主要的是放出什么样的证据能让网友相信,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和我们透露一下之前的来龙去脉吗?只是我们内部知道,不会告诉别人。” “没事,可以说。”程时年,“那个经纪人和我是一起长大的,我爸妈平时很忙,之前都是他陪着我,所以感情羁绊比较深。后来他知道我想做演员,就生出了给我做经纪人的想法,但是一般想签我的公司都不愿意让一个新人给我当经纪人,所以我就干脆弄了个公司送给他。” “可能是因为我家里的原因吧,我拿资源一直挺容易的,又得幸于观众缘还可以,之后的演艺路一直都挺顺的,他的野心也就大了起来,签了一些新人,又让我给新人引流,逼着我做了很多不愿意做的工作,闹了很多不愉快,但因为以前的情分,我都没有和他彻底闹掰。”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后来觉得公司走到现在靠的全是他自己的能力,一听说我不配合,就拿出我们签的艺人合约来威胁我,说我只是他创造的一个商品而已,他轻而易举就能毁了我。” “一直到昨晚,我爸妈看到网上的事情,气得不轻,就把真相告诉我了。”程时年说着,垂下了眸子,有种淡淡的落寞,“当年他们觉得亏欠,所以花钱安排了他来照顾我,陪我玩。没想到他真把自己当碟子菜了,毁了我不说,还跑到他们面前大放厥词。那些话我就不说了,没什么意义,都是些他自己的臆想。” “他这是...太子伴读?”林辰翌一语道破真相。 程时年没说话,梁倾微微点了点头。 郑恪行恍然大悟:“怪不得他编瞎话编得那么真,感情是真把你的私事抖出去了,这么缺德呢。” “不是。”程时年咳嗽两声,“一部分真一部分假,黑料都是假的。” 梁倾拍拍他的肩膀,附和道:“确实,而且他不了解元周,所以关于周周的那部分全是假的,很容易就能澄清,我也一直在想,要不就先把元周的事澄清了。” 其余几人刚想认同,林辰翌却突然制止了他:“先等等吧。” 四人一脸疑惑。 林辰翌推了推眼镜,继续道:“周周本身热度不高,且大多数网友只是吃瓜,从来不看澄清,所以很可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如先把时年哥的澄清发出去,让黑粉互撕,吸引大家的关注,等热度到达最高峰,再放出周周的澄清,一次解决问题。等周周洗白了,网友自然也就会开始怀疑时年哥的事的真实性,这个时候再安排一些所谓的‘圈内人’来爆料他公司之前的恶行,他粉丝那么多,对这件事肯定都有所了解,顺着就能扒出事情的经过了。” “绝大多数的人还是喜欢吃瓜,官方发布的澄清除了粉丝没多少人会真的去看,但如果是他们自己挖出来的料就不一样了。等到他们吃瓜吃明白了,再回头看之前发的澄清,才会真正相信里面说的话,并且会因为先前的不信任而感到愧疚,先前崩塌的口碑就能够全部挽回。” “......” 林辰翌说完,四人沉默良久。 他有些奇怪:“怎么了?” “没事,就是觉得这件事的公关费该给你才对。”梁倾摇了摇头,“以后咱们公司建立起来了,还真得给你点股份,然后委任你为公关部部长。你有这脑子,来咱乐队真是屈才了。” 林辰翌笑笑:“行啊,那我等着梁总开公司。” 第12章 结婚[番外] “就按你说的办。”梁倾拍板,“有时年哥的人脉,和元总的金库,这事儿肯定能成。” 决定好方案,几人匆匆散场,去各自完成需要做的部分,卯足了劲去干。 几天下来,梁倾一语成谶。 网络上关于他们的风评彻底逆转,甚至将他们的热度送上了新的**。五人一路过关斩将,拿下比赛冠军。 从此,乐坛多了个冉冉升起的新星。 一个名叫“SIX”的乐队,以超乎寻常的人气,扎实的原创歌曲,席卷了各大平台。首张专辑一经发售,便创造了历史新高,成为了无数人耳熟能详的金曲,人人传唱。 梁倾借着SIX的名气,正式成立娱乐公司,取名——星源娱乐。 分完股份的当天,五人坐上了飞机,开启了建队之后的第一个假期。他们在海边冲浪、浮潜,在公路上听着自己的音乐开车兜风,在高级餐厅享用美食,在山林里一起挨饿受冻看日出。 最后一天,大家起了个大早,一起去了当地最灵验的寺庙祈福。 在清晨的鸟叫声中,他们闭上双眼,闻见微弱的香火,心里不约而同的许下了同一个愿望——不变、不悔、不怨。 待香火燃尽,众人回酒店补觉。 元周躺在梁倾怀里,睡得迷迷糊糊之时,听见他和梁母打电话。 元周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看见梁倾温和的神色,和略带笑意的双眼,又沉沉睡去。 等他再醒来时,天已经全黑了。 队友们坐飞机回京赶行程了,他身旁的梁倾也不知道不见了。 元周在昏暗中缓了一会儿,突然升起的饥饿让困意彻底消散。他急急忙忙地起身,想要寻找梁倾,却听见身后的落地窗被人拉动。 心里生出难以言喻的感觉。 元周僵硬的转过身。 梁倾站在窗后,全身都沐浴在月光下,被那温柔的光照得人也柔情万分。看向他的眼神,有种莫名的笃定。 元周忽然觉得,梁倾的气质似乎比之前成熟了许多,两岁的年龄差头一回有了如此强烈的存在感。 二人就这么四目相对,半晌无言。 最终,梁倾先朝他走来。 一步、一步...... 二人的间距逐渐变小。 元周在脑子里感叹岁月是如此惊人的东西,将当初桀骜不驯的少年,变成了如今能顶一片天的男人。 然后,他看见那个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盒子。 打开的一瞬间,元周看见了星星。 梁倾拿着那颗星星,目光十分恳切的问他:“宝宝,要不要和我结婚?” “你这是......”元周问,“求婚?” “是的。”梁倾笑了,“我再向你发送结婚请求,如果你选择同意的话,就从我左边的口袋里拿出另一枚戒指给我戴上。” “我同意。”元周毫不犹豫。 - 元周和梁倾再次开启了新的旅程,一连三个月,二人在各国游玩。 他们一起打卡了各个国家的情侣圣地,一起品尝各国美食,一起感受各国文化差异,一起拍照,一起写歌,做出了无数轻松、愉快的歌曲。 隔着屏幕,无数翘首以盼的粉丝都仿佛听见了耳边有白鸽在飞翔,有小溪在流动,有树木在生长。 在教堂婚礼上,双方父母见证之下,梁倾头一回弹起钢琴——那是一首他写给元周的告白曲。 曲调起初稚嫩、轻快,后来渐渐多了滑稽与幽默,再往后是激烈,又渐渐演变成甜蜜,元周在歌曲里听到了他们的过往,于是潸然泪下。 梁倾的曲子也就没有弹完。 他立刻跑到了元周的身边,将人拥入怀中,在他的耳边轻声哄着。 - 婚礼结束后,梁倾和元周回国领了证。 网友们被他们吓了一大跳,队友们则是在战火中送上祝福。 新婚的小情侣对此完全没有意识,他们都关掉了手机,尽情的享受这个特殊的夜晚。 元周先洗完澡,坐在床上等待。 他心里有点紧张,忽然又想起许久没回家,于是打开床头柜想确认东西是不是还够。 可原本该躺在里头的东西没了,连包装都不剩,只剩下一沓房产赠予所需的资料。 元周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