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师弟爱上我后》 第1章 楔子 情到深处, 荆归楼只是如蜻蜓点水般亲吻着少女的唇。 下一秒。 长剑穿胸而过,伴随着皮肉沉闷声响。 未能说出的话化作嘴角沁出的血渍,少年的眼眸闪过一丝迷茫。 “阿霜…..”他唤她的名字,可刚一张口,腥热的液体便抢先涌了上来。每一个字都混着血沫,在喉咙里破碎不清。 “也对,你本该如此....” 你,本就如此。 他的鲜血随之从嘴角溢出,滑过下颌,在傅凛霜素白的衣上溅开。 第2章 念头 九千级登仙阶如白玉缎带蜿蜒入云 ,汉白玉铺就的凌霄广场宽阔得望不到边际。 新入门的弟子们整齐地列队站立,个个屏息凝神,眼中混合着敬畏与憧憬,仰望着高台之上那道超凡脱俗的身影。 傅凛霜立在玄尘宗主身侧半步之后,这个位置既彰显了她作为首席亲传弟子的尊贵身份,又保持着对师尊的恰当敬意。 她的长发用一支通透的青玉长簪松松挽起,那玉簪质地纯净,内部仿佛有灵光流转,显然不是凡品。 几缕碎发垂在颊边,随着晨风轻轻拂动,她的五官很精致,眼尾微微上挑 十年了。 这个认知让她的指尖微微发凉。时光荏苒,却始终磨灭不了那段突如其来的记忆。 她刚结束一场数学考试,那些复杂的公式和图形还在脑海中盘旋,精疲力竭地趴在堆满《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课桌上,密密麻麻的笔记和红笔批改的痕迹布满了书页。 再睁眼时,却置身于这片完全陌生的天地。身上还穿着那套蓝白相间的校服,在广袖长袍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兀。周围的建筑雕梁画栋,飞檐翘角,空气中弥漫着从未闻过的清香,远处传来鹤唳声声。 测灵石前,当她颤抖着将手按上冰凉的碑面,九彩霞光冲天而起,照亮了整个天空,惊动了闭关百年的玄尘宗主。 "九窍剑心,百年难遇。"宗主当时如是说,语气中带着难得的惊叹。 从此,她成了天衍宗最尊贵的亲传弟子,住进了灵气充沛的雪霄峰,拥有了无数修士梦寐以求的修炼资源。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每个深夜打坐时,她仍会恍惚听见教室里的朗朗书声,梦见养父母家中那间永远不属于她的储物间。那间小小的房间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个书桌,窗户对着邻居家的墙壁,终年不见阳光。 "凛霜。" 玄尘宗主清冷的声音将她从回忆中唤醒。她微微侧身,垂首敛目,姿态完美得无可挑剔:"师尊。" 宗主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睛似乎能洞悉她内心最深处的思绪:"今日大典,你代为颁发弟子玉牌。" "是。"她轻声应下,指尖在袖中悄然收紧。冰绡缎光滑的触感此刻却让她感到一丝寒意。 台下那些年轻的面孔上,写满了对仙途的憧憬与期待。那种纯粹的光亮,让她想起高三那年窗外总是落不完的梧桐叶,和那个永远回不去的夏天。那时的她,也曾对着黑板上的倒计时发呆,想着未来会是什么模样,却从未想过会是这样。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定格在了一个少年身上。 他站在所有新弟子的最前方,身着洗得发白的青布衣衫,袖口处甚至有些磨损,却掩不住通身的清贵气质。身姿挺拔如雪中孤松,露出线条分明的侧脸。眉如远山含黛,目似寒潭凝霜。 荆归楼。 这个名字猝然浮现在脑海,带着宿命般的重量。每一个音节都像是在她心上敲击,激起阵阵涟漪。 她没看过那本小说。只记得高三某个午休,好友曾一边吃着便当,一边兴奋地和她分享:"凛霜,我最近看了一本超好看的修仙小说!男主叫荆归楼,是个剑道天才,又冷又帅!可惜啊,书里没有女主......" 连着半个月,好友都在念叨。 想不记住都难。 当时她正为下个月的摸底考试发愁,面前的数学卷子还有大半没有订正,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附和地笑笑。怎会想到,有朝一日会真的站在这里,与书中那个遥不可及的人物相遇。 测灵石前,当荆归楼将手按上碑面时,整座石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震得人耳膜发疼。一道纯白剑光冲天而起,那光芒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在云霄中化作一柄横亘天地的巨剑虚影,剑身流转着古老的符文,凛冽的剑意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修为稍弱的弟子甚至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傅凛霜不禁感慨。 "先天剑体!"执事长老激动得声音发颤,手中的玉简差点掉落在地。 先天剑体和九窍剑心相比,一个是和剑天生一对,一个是在剑道方面天赋异禀。 谁更甚一筹,不言而喻。 广场上一片哗然。弟子们交头接耳,看向荆归楼的目光中充满了震惊与羡慕。 玄尘宗主缓缓起身,雪白的长须在风中轻扬,眼中闪过惊艳之色:"孩子,可愿入我门下?" 少年抬首,不卑不亢地行礼,动作流畅自然,仿佛早已习惯了万众瞩目:"弟子荆归楼,愿意。" 当他抬眼时,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傅凛霜。那眼神冰冷平静,仿佛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没有丝毫新弟子应有的敬畏或是激动。 可就在这瞬间,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心中破土而出—— 如果让这个天命之子爱上她,再毁了他...... 这个世界会不会崩塌? 她能不能......回去? 这个念头让她指尖发凉。 在现实世界,虽然她无父无母,从小在亲戚家辗转寄居。 既然都是漂泊,为什么不赌一把? "这是你师姐,傅凛霜。"玄尘宗主的声音再次响起,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荆归楼微微颔首,动作优雅却疏离:"见过师姐。" 他的声音清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质感,却又冷得像腊月的寒风,傅凛霜强压下心中的悸动,维持着大师姐的威严,声音平稳得不露丝毫情绪:"师弟不必多礼。" 在递过亲传弟子玉牌时,她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手。冰冷刺骨,那一瞬间,她仿佛看见几十年后他执剑立于尸山血海之上的模样,衣袂翻飞间,剑锋滴落的鲜血染红了大地。 这个画面一闪而过,却让她心头莫名一紧。 典礼结束,新弟子们在执事弟子的引领下陆续离开。 傅凛霜站在原地,看着荆归楼远去的背影。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在汉白玉地砖上拖出一道孤寂的痕迹,带着一种与这热闹宗门格格不入的孤绝。 其他弟子都是三五成群,唯独他独自一人,仿佛天生就该如此。 "大师姐?"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是个刚入门的小师妹,圆圆的脸蛋上还带着稚气,正捧着厚厚的《基础心法》请教,眼中满是孺慕。 在来到这里的十年,傅凛霜在弟子们的眼里几乎是完美的,没有人会不喜欢她。 傅凛霜接过心法,耐心地讲解着引气入体的要领。 当她抬起头时,却发现远处山道上,荆归楼正回头望向她。 四目相对的刹那,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意未达眼底,随即转身离去,青衫很快隐没在暮色中。 晚风拂过,带来远山的松涛声,也带来一丝凉意。她握紧腰间的霜华剑,剑柄冰凉,一如方才触碰他手指时的感觉。 这把剑是师尊所赐,剑身如秋水,出鞘时寒光凛冽,此刻却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沉重。 因为她莫名的觉得,这把剑应该是属于荆归楼的。 她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很危险。那个念头一旦生根,就已经开始在心底疯狂滋长。 但一个从未得到过温暖的人,本就无所顾忌。在原来的世界,她拼命学习,以为考上好大学就能改变命运,结果却来到了这里;在这个世界,她刻苦修炼,以为站在高处就能找到归属,却发现高处不胜寒。 霞光渐暗,天边的云彩被染成深紫色,她望着荆归楼消失的方向,在心里轻轻说:荆归楼,既然你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夜色渐浓,傅凛霜独自走在回雪霄峰的小径上。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雪青道袍在夜色中泛着朦胧的光泽,衣摆处的流云暗纹仿佛活了过来,在月下缓缓流动。路旁的灵草散发着幽幽荧光,偶尔有仙鹤从头顶飞过,留下清越的鸣声。 在亲戚家辗转寄居的那么多年,她学会了看人脸色,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渴望,学会了用优异的成绩来换取一点点关注。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在任何人面前掉过眼泪。即使穿越到这个陌生世界的那一刻,即使第一次修炼时灵气在经脉中横冲直撞的痛苦,即使夜深人静时蚀骨的孤独,她都咬牙忍了下来。 而现在,她看着掌心凝聚的灵力光华,那光芒纯净而强大,在她指尖流转跳跃。 感受着这具身体里蕴含的惊人天赋,九窍剑心让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天地间每一缕灵气的流动。 远处传来悠扬的钟声,在群峰间回荡,惊起几只栖息的灵鸟。 傅凛霜抬起头,望着天边那轮皎洁的明月,月光映在她清澈的眸子里,却照不进深处那片沉寂的黑暗。她的唇角缓缓扬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袖中的弟子玉牌,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方才触碰到的、那双同样冰冷的手。 荆归楼。 月光静静流淌,将她的身影渐渐融入雪霄峰的云雾深处。 第3章 机会 晨光尚未彻底驱散雪霄峰顶的寒雾,傅凛霜已然在练剑坪上辗转腾挪。 “霜华”剑在她手中化作一道银亮的流光,剑锋划破清冷的空气。 练剑,与其说是提升,不如说是一种宣泄,一种试图用身体的疲惫来压制内心纷杂思绪的方式。 她摸不清这个男主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而且.... 她对感情之事向来不通。连怎么接近他成为最基础的朋友都是个问题。 就在她一套剑诀即将使完,剑尖挽起最后一朵剑花之时,天际传来一声清越悠长的鹤唳。 一只羽翼丰满、神骏非凡的白鹤穿透层层云霭,优雅地盘旋而降,落在坪上时,周身灵光一闪,化作一个身着雪白道袍、眉目如画的童子。 “傅师姐,”鹤童声音清脆,对着收势而立的傅凛霜恭敬地行了一礼,“宗主有急事相召,请师姐即刻前往凌霄殿。” 傅凛霜手腕一翻,“霜华”剑精准无误地归入腰间剑鞘,动作行云流水。她气息平稳,仿佛刚才那番足以令寻常修士气喘吁吁的剧烈运动从未发生。她微微颔首,长睫垂下,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思量,声音清冷无波:“有劳鹤童,我这就去。” 心中却是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沉。 玄尘师尊修为深不可测,性情更是淡泊超然,平日深居简出,若非涉及宗门安危或修真界重大变故,极少会如此急切地召见弟子。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她压下疑虑,随着鹤童御剑而起,化作一道雪青流光,直奔主峰而去。 劲风扑面,吹得她袍袖鼓荡,更显身姿翩然。然而,当她轻盈地降落在凌霄殿那宏伟庄严的汉白玉广场前时,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握着剑柄的手指微微收紧。 殿门前,除了如同雕塑般肃立的值守弟子,还立着一道她绝不可能错认的、孤峭挺拔如雪中寒松的身影。 荆归楼。 他依旧穿着那身朴素得甚至有些寒酸的洗白青布衣衫,站在晨曦微光与殿宇投下的巨大阴影交界处,背影挺直。 听到身后传来的破空声与落地声,他并未回头,甚至连一丝侧目的意图都没有。 他也来了?傅凛霜心中那根弦被轻轻拨动。 心理不合时宜的感叹男主长得真的好好看。 但此刻,更让她在意的是,究竟是什么样紧急且重要的事情,需要宗主同时召见他们两人?她与荆归楼,一个是早入门十年的师姐,一个是新晋的“先天剑体”,除了同门之谊,几乎毫无交集。 她迅速收敛心神,面上恢复了一贯的平静无波,走到荆归楼身侧不远处站定,既不过分靠近,也不显得刻意疏远。 “进来吧。” 殿内传来玄尘宗主平和却蕴含着一丝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打破了这凝固般的寂静。 二人应声而入。 凌霄殿内空旷高远,穹顶之上绘制的周天星斗图似乎按照某种玄奥的规律缓缓运转,散发出朦胧的星辉。 玄尘宗主端坐于正中的蒲团之上,周身气息圆融自然,仿佛与整个大殿、乃至与整片天地都融为一体,深不可测。 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傅凛霜和荆归楼身上。 “京城的暗线传回紧急消息,”宗主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切入主题,声音低沉而清晰,“皇帝宋愈身上的龙运,以及支撑整个大宋王朝根基的灵脉,在近期莫名消失了一半。” 此言一出,饶是傅凛霜心性沉稳,心中也不由得一震。 龙运关乎帝王命格与国祚兴衰,灵脉则是滋养一方土地、维系王朝气数的根本。失去一半,这绝非寻常的天灾**,而是意味着王朝的气数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流逝,覆灭之危近在眼前。届时,必将生灵涂炭,饿殍遍野,甚至可能引动天地规则反噬,波及修真界。这绝非小事! 她用眼角余光瞥向身侧的荆归楼。 “此事蹊跷,非比寻常。”宗主继续道,语气凝重,“龙运与灵脉的流失无声无息,若非暗线弟子精擅望气之术,恐怕至今仍未被察觉。朝堂之上虽有能人异士,但涉及龙运与灵脉此等根源之力,恐非他们所能洞察,甚至……他们自身也可能身处局中而不自知。凛霜,归楼,你二人是我门下如今最为出色的弟子,心思缜密,修为也足以应对大多数情况。此次任务,需你们即刻动身,前往京城皇宫,查清龙运与灵脉流失的根源,并设法解决,至少,要阻止其继续恶化。” “弟子领命。”傅凛霜与荆归楼同时躬身,声音沉稳地应道。 傅凛霜垂下眼睫,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掩去眸中翻涌的思绪。 与荆归楼一同执行任务,倒是给了她更多机会和希望。 而荆归楼,则只是平静地接受了命令,俊美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仿佛无论任务是探查龙运还是清扫山门,于他而言都只是需要完成的指令,并无区别。 这份超然的冷漠,让傅凛霜在暗自警惕的同时,也更坚定了某种决心。 大宋皇宫,坐落于京城中轴线之上,琉璃瓦在秋日阳光下闪耀着刺目的金辉,殿宇连绵起伏,飞檐翘角,雕梁画栋,极尽奢华与威严。 然而,在傅凛霜和荆归楼这等灵觉敏锐的修真者感知中,这座宏伟的皇城却像是一个被蛀空了根基的巨人,外表依旧光鲜,内里却散发着一种无形的、令人不安的虚弱与腐朽气息。 那原本应该磅礴浑厚、滋养万物的王朝灵脉,此刻如同重病之人的脉搏,微弱而紊乱。 皇帝宋愈在布置得庄重典雅的御书房接见了他们。他看起来约莫四十许年纪,面容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俊朗轮廓,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难以驱散的疲惫与晦暗,眼下的乌青即使用脂粉也难以完全掩盖。 这便是龙运流失最直接的体现。 “两位仙师远道而来,辛苦了,朕心甚慰。”宋愈笑容温和,努力维持着帝王的威仪,但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忧虑与隐隐的不安,却未能逃过傅凛霜的眼睛。 “如今西北大旱,流民四起,朝廷之事繁杂,朕稍后还需与几位阁老商议赈灾事宜,恐不能久陪,还望仙师见谅。朕已命皇后在凤仪宫设下薄宴,为二位接风洗尘。” 一番公式化的客套后,宋愈便在一众太监宫女的簇拥下匆匆离去,背影甚至带着几分仓促。 傅凛霜看着皇帝离去的方向,心中暗忖:这皇帝看似勤政,为国事操劳,但龙运与王朝灵脉流失如此严重,关乎国本,他自身竟似乎毫无所觉? 在宫人恭敬的引导下,二人穿过重重宫阙,来到了皇后的居所——凤仪宫。 相较于御书房的庄重肃穆,凤仪宫更显精致华美,处处透着女性特有的柔婉气息。 皇后沈玥溪闻声迎出。她穿着一身正红色的宫装,容貌极美,是那种带着侵略性的、惊心动魄的艳丽,肤若凝脂,吹弹可破,眉如远山含黛,一双桃花眼眼波流转间媚意横生,顾盼神飞。 可在那明媚得恰到好处的笑容之下,傅凛霜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深藏的、与她年轻面容极不相符的哀愁与疲惫。 “这位便是傅仙子吧?果真如谪仙临凡,清丽脱俗,令人见之忘俗。”沈玥溪笑着上前,十分自然地拉住傅凛霜的手,语气亲热得仿佛多年未见的好友,随即又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荆归楼,眼中不受控制地掠过一丝惊艳与敬畏,“荆仙师亦是风姿卓绝,气质高华,非尘世中人。二位能来,实乃我大宋之幸,陛下与本宫心中稍安。” 她的手指温热而柔软,与荆归楼那日冰冷的触感截然不同。 傅凛霜不太习惯这般突如其来的亲昵,微微蹙眉,但出于礼节,并未立刻抽回手,只是语气依旧平淡疏离:“皇后娘娘过誉了,分内之事而已。” 她正想委婉地问问皇后宫中最近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想着能从中找到一些与龙运流失相关的蛛丝马迹。 没想到,一直沉默寡言,仿佛置身事外的荆归楼,却在此刻先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起伏,问题却如出鞘的利剑,直指核心,打破了表面上的和谐: “皇后娘娘,听闻在您之前,还有一位沈皇后?” 傅凛霜清晰地注意到,在荆归楼问出这句话的瞬间,沈玥溪脸上那完美无瑕的笑容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她拉着傅凛霜的手,也无意识地微微收紧了一下。 沈玥溪轻轻放开了傅凛霜的手,姿态优雅地挥了挥手,示意殿内侍立的宫人全部退下,并关上了殿门。待殿内只剩下他们三人,光线略微昏暗下来时,她才幽幽地叹了口气,嗓音压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与沙哑: “仙师问的……是我姐姐,沈灵溪。” 她步履略显沉重地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庭院中那些开得正盛、却莫名带着几分凄艳的秋海棠,眼神变得悠远而哀伤,仿佛穿透了时光,看到了过去的景象。 “五年前……”她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亡者的安宁,又像是在揭开自己心头的伤疤,“沈家权势强盛,在朝中门生故旧遍布,树大根深,不免会让皇上猜忌和害怕。”她的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垂下的丝绦,“所以在姐姐刚满十四岁,及笄礼刚过没多久,当时已经三十五岁的皇上,便下旨将我们沈家的嫡长女沈灵溪,封为了皇后。” 傅凛霜瞳孔微震。 古代女子的命运从来都不由己,在此刻完美诠释。 “在当时,无论从家世、容貌还是才情,沈家确实是最合适的选择,朝野上下也无异议。我姐姐……她是皇上的第二任皇后。元后是夏家的长女,但那时夏家早已落魄,元后也病逝多年了。”沈玥溪的指尖用力绞着手中的帕子,指节微微发白,“姐姐入宫后……并不快乐。那深宫高墙,金碧辉煌,却像是一座华丽而冰冷的牢笼。可是却不得不被困在其中,守着那些繁文缛节,应对着无尽的算计与虚情假意。” 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带着浓重的鼻音:“第三年……就在她十七岁生辰那天,她在自己的寝宫里……用一把平日里修剪花枝的金剪,自刎了……宫人发现时,血……已经染红了半边床榻……” 傅凛霜心中凛然。 十四岁入宫,十七岁香消玉殒。三年皇后生涯,从懵懂少女到绝望自戕,最终以如此惨烈的方式结束。她仿佛能看到一个鲜活明艳的少女,在这吃人的深宫中日渐枯萎、沉默,最终被绝望吞噬的模样。 可这悲剧的背后,是否隐藏着更深的阴谋?与龙运流失有关吗? 沈玥溪转过身,眼中已盈满晶莹的水光,但她倔强地微微仰头,没有让泪水落下,那份强撑的坚强,反而更显脆弱。“沈家只有我们两个嫡女。姐姐去后,皇上对沈家的猜忌并未减少,打压反而更甚……为了家族存续,两年前,我……我也被父亲送进了这深宫,延续着沈家与皇室的‘纽带’。”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与认命。 她说完之后,殿内陷入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 荆归楼无表情地听着,深邃的眼眸如同两口古井,看不出任何波澜,仿佛刚才听到的只是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遥远的故事。 他既未表达丝毫同情与安慰,也未追问任何细节, 这份超然的、近乎冷酷的平静,让原本期待能得到一些回应的沈玥溪有些无措地攥紧了衣角,也让傅凛霜心中的疑窦更深——他为何独独问起前皇后?是随意一问,还是察觉到了什么? 第4章 禁阵 次日清晨,秋光正好。 沈玥溪单独邀请傅凛霜到凤仪宫的后花园品茶。 花园里匠心独运,移步换景。 汉白玉雕琢的桌椅上,摆放着御膳房精心制作的各色精巧茶点和一壶氤氲着热气的雨前龙井。 阳光透过稀疏的花叶与纱幔洒下,宁静而祥和,仿佛昨日那沉重的对话从未发生。 沈玥溪今日换了一身淡粉色的宫装常服,裙摆绣着细小的折枝花纹,少了几分昨日接见时的雍容华贵,却更添几分少女的柔美与娇弱。 她似乎对傅凛霜很有好感,言语间颇为亲近,与她说着宫中一些无伤大雅的趣事,或是京城近来的风俗节庆。 唯独没有提昨日那沉重悲伤的话题,仿佛那只是一场短暂的梦魇,醒来便该忘却。 喝了一会儿茶,沈玥溪拿起一旁绣篮里未完成的绣品,那是一幅巨大的牡丹争艳图。 花瓣层叠舒展,色彩过渡自然绚烂,从浅粉到深红,晕染得恰到好处,针脚细腻均匀得惊人。 “闲来无事,绣着解闷儿,让傅仙子见笑了。”沈玥溪见傅凛霜的目光落在绣品上,便微笑着解释道,语气带着些许自谦,但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与审视,“傅仙子若有兴趣,可以拿近些看看。” 傅凛霜确实对这凡间顶级的绣工有些好奇,这需要极大的耐心和专注,与修炼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依言伸出手,想接过绣绷仔细观赏那精妙的针法。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绣绷边缘时,不知是巧合还是怎的,她的指腹恰好擦过了一根竖起的、极其细小的绣花针针尖!那针尖在秋日阳光下闪过一点不易察觉的寒芒。 “嘶——”一阵轻微的、却异常清晰的刺痛感传来。 傅凛霜下意识地缩回手,反应速度远超常人,但依旧晚了半步。 只见她左手食指的指腹上,沁出了一颗殷红饱满的血珠,在雪白晶莹的肌肤映衬下,格外醒目。 “哎呀!”沈玥溪惊呼一声,连忙放下手中的绣绷,脸上瞬间布满了真实的歉意和慌张,“对不起,对不起傅仙子!本宫没想到针会……快,拿干净的帕子和清水来!”她急忙转身,语气急促地招呼侍立在亭外的宫女,那份慌乱看起来情真意切。 傅凛霜微微蹙眉,心中掠过一丝极淡的疑虑与冷意。 以她筑基后期的修为和远超凡人的反应速度与肉身强度,按理说不该如此轻易地被一根静置的绣花针扎到,这未免太过巧合。 她不动声色地运起一丝微弱的灵力,指尖青光一闪,那细小的伤口瞬间愈合,只留下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细微红点,若非仔细查看,根本发现不了。“无妨,小伤而已,娘娘不必挂心。”她语气依旧平静,听不出喜怒,目光却若有所思地扫过那幅华丽的牡丹绣品,又看了一眼沈玥溪那带着未褪惊慌的脸。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极其轻微、几乎融入风中花叶摩挲声中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荆归楼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亭外蜿蜒的卵石小径上,他似乎正要来找傅凛霜商议调查之事,恰好将方才发生的那一幕收入眼底。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傅凛霜那已经愈合如初的指尖上,停留了刹那,随即又淡淡地扫过石桌上那幅华丽绚烂、却隐隐透着一丝邪异的牡丹绣品,最后,视线在沈玥溪那带着未褪的歉意与一丝难以名状、仿佛计谋得逞般快速闪过的轻松的脸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 傅凛霜敏锐地注意到,荆归楼的眼中极快地掠过了一抹难以察觉的幽光。 他绯色的薄唇微不可察地抿成一条线,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难道他也感觉到不对了?傅凛霜暗暗想到。 而傅凛霜的心中,也同样升起了一丝更深的警惕与算计。 这看似富丽堂皇、歌舞升平的深宫之中,暗流汹涌。 无论是年轻皇后身上那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沉重与偶尔流露的违和感,是前皇后沈灵溪那扑朔迷离、令人唏嘘的自尽真相,是皇帝宋愈身上那莫名流失、关乎国本的龙运,还是刚才那巧合得有些过分、让她这修真者都“中了招”的“意外”……这一切,都仿佛被一层越来越浓的、看不透的迷雾所笼罩,处处透着诡异。 而沈玥溪主动取得她鲜血的举动,更是耐人寻味。 风过回廊,带来阵阵馥郁的桂花香气,却也带来了山雨欲来风满楼般的压抑感。 离开凤仪宫那看似温馨祥和、实则暗藏机锋的氛围,傅凛霜与荆归楼并肩走在寂静的宫道上。 秋日的阳光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投映在朱红宫墙与青石路面之上。 "师姐方才,是故意的?"荆归楼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并非疑问,而是陈述。 傅凛霜侧眸,对上他深邃的目光,唇角微扬,露出一丝清浅却了然的弧度, "师弟不也看得分明?”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已然愈合的微小红点,"她想要我的血。虽然不知具体用途,但必然与那邪阵或龙运流失有关。" 荆归楼微微颔首,算是认同了她的判断。"揽月宫。"他言简意赅地吐出三个字。 "正合我意。"傅凛霜点头。 去那位''已故''沈皇后最后停留的地方看看,或许能有更多发现。而且,傅凛霜总觉得沈玥溪讲述的故事里,缺少了关键的一环。 两人不再多言,默契地朝着皇宫更为偏僻荒凉的角落行去。 越是靠近冷宫区域,周遭的环境越发显得寂寥。宫人稀少,偶尔遇到的几个太监宫女,也都是行色匆匆,低着头,不敢多看他们一眼。 然而,随着他们刻意放缓脚步,仔细观察,一个令人心惊的事实逐渐浮现。傅凛霜敏锐地发现,这些宫人,乃至一些乘坐步辇匆匆经过的低位妃嫔,眉宇间或多或少都萦绕着一股难以察觉的、代表精气亏损的灰败之气。 这种亏损程度很轻,几乎无法发现,就像是生命力被某种无形的东西缓慢而持续地汲取了一丝。但范围如此之广,几乎涵盖了整个皇宫的下层乃至部分中层人员! "看来,这皇宫之内,果然有东西在窃取生灵的精血。"傅凛霜压低声音,对身旁的荆归楼道,语气凝重。 荆归楼眼神微冷,目光扫过又一个面色苍白的小太监,轻轻"嗯"了一声。 "范围广,但汲取量控制得极精妙,若非特意探查,极易忽略。布阵者,很谨慎。" 这也让他们更加确定,揽月宫那"不小心"留下的阵法痕迹,恐怕真的是一个诱饵,一个请君入瓮的局。 带着更深的警惕,他们终于找到了前皇后沈灵溪曾经居住的宫殿。 与其他宫殿至少维持着表面的光鲜或人气不同,这里宫门紧闭,朱漆斑驳脱落,台阶上落满了枯黄的树叶,石缝间杂草丛生,显得异常冷清和荒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的、阳光也难以驱散的阴郁气息,仿佛连时光都在这里停滞了。 荆归楼指尖弹出一缕细微却凌厉的剑气,无声地震开了内部似乎并不牢固的门闩。两人推门而入,院内更是萧索,昔日精心打理的花圃早已被荒草侵占,廊柱上的彩绘也已褪色剥落,露出底下灰败的木料,一派繁华落尽的凄凉景象。 他们踏入正殿的那一刻,几乎同时感应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几乎与尘埃、腐朽气息融为一体的灵力残余。 两人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确认与一丝"果然如此"的冷意。 傅凛霜双手迅速于胸前结印,施展出宗门专门用于追溯能量痕迹与破妄显真的法觉,随着法诀的完成,灵力如同水波般拂过地面、墙壁、梁柱。 渐渐地,一些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由特殊阴邪灵力勾勒出的诡异纹路残痕,如同水中显影般,缓缓浮现出来!这些纹路构成一个复杂而邪异的阵法图案,虽然因为时间久远和刻意的破坏、遮掩已经残缺不全,但其核心结构与大致的运转回路依然可辨,那掠夺、转化、汇聚生机的核心道韵令人极不舒服。 "这是……''灵傀祭生阵''!"傅凛霜瞳孔微缩,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与厌恶。 她在宗门的古籍中见过关于此阵的记载,这是一个极其阴毒、早已被列为禁术的邪阵。 此阵并非直接杀人,而是以一种极其缓慢而隐蔽的方式,大规模地汲取特定范围内生灵的精血与魂力,汇聚于阵眼之处。其目的,通常是为了滋养某种死物,或者……为复活已死之人、或炼制某种邪物积聚庞大的生命能量。 此阵布置要求极高,且启动后几乎毫无痕迹,若非他们亲至现场,凭借秘法追溯,就算是玄尘宗主那样的高手,远距离也绝难轻易感知到! "看来,宫中众人精血亏损,龙运灵脉流失,都与这个邪阵脱不了干系。"傅凛霜冷声道,"布阵者故意留下这些似是而非的痕迹,是想引导我们得出''有人试图复活沈灵溪''的结论?" 荆归楼目光扫过那些残痕,眼神锐利:"痕迹太明显,像是生怕我们找不到。布局之人,意在混淆视听。" "清除痕迹。"荆归楼言简意赅地提醒。 既然对方设局,他们便暂且入局,看看这幕后之人究竟想做什么。 傅凛霜点头,再次施法,更为精纯的灵光如水波般拂过地面墙壁,将那些刚刚显现的阵法残痕彻底抹去,不留一丝一毫他们来过的证据。 此地不宜久留。 离开揽月宫,两人心情并未放松,反而更加沉重。 线索指向了邪阵,但依旧迷雾重重。 他们决定先去向皇帝宋愈回禀一个经过修饰的初步调查情况,顺便看看能否从皇帝身上,或者太子、太子妃那里找到更多线索,印证他们的某些猜想。 第5章 保护他 回到乾坤殿时,已是午后。 殿内熏香袅袅,却驱不散那股无形的压抑。 皇帝宋愈依旧坐在御案后,脸色比前日更显灰败,仿佛生命力正在加速流逝。 令人意外的是,太子宋知晏与太子妃何婉仪也在殿中。 宋知晏身着杏黄色太子常服,面容俊朗,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与年龄不符的沉郁。见到傅凛霜与荆归楼进来,他立刻起身,姿态恭敬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而真正吸引二人目光的,是静立在太子身侧的何婉仪。 她穿着浅碧色宫装,身姿窈窕,容貌清丽,算得上是个美人。但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神空洞无物,仿佛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精致人偶。 最令傅凛霜心惊的是,这位太子妃周身缭绕着一股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的灰黑色死气! 那死气如同有生命的藤蔓,紧紧缠绕着她的生机,与宫中其他人完全不同。 傅凛霜与荆归楼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心照不宣。 这“何婉仪”的状态,绝非简单的“体弱”可以解释。 果然,太子宋知晏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们那一瞬间的审视目光。他脸色到是没变,,但下意识地上前半步,巧妙地将何婉仪挡在身后些许,对着傅凛霜二人露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主动解释道: “二位仙师,婉仪她……自幼身体便有些孱弱,心脉受损,近来更是时常感染风寒,气血不足,精神不济,让仙师见笑了。”他的语气平稳,眼神中也没露出其他情绪。 皇帝宋愈也抬起头,疲惫的脸上挤出一丝无奈,附和道:“是啊,太子妃身子骨弱,太医院用了不少珍稀药材调理,始终不见大好。让仙师费心了。” 这番说辞,若是换做普通人,怕是要被忽悠。 可是在两人听来,简直是欲盖弥彰。 傅凛霜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微微颔首:“原来如此。太子妃殿下确需好生静养。” 她的目光似是不经意地再次扫过何婉仪。她那空洞眼神深处,偶尔会闪过一丝扭曲的痛苦。 被复活也是一件痛苦的事吗。 荆归楼则更是直接,他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毫不避讳地落在何婉仪身上,那审视的意味几乎要将其洞穿。 他没有说话,但那份沉默带来的压力,让宋知晏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当晚,傅凛霜与荆归楼在临时居住的偏殿内,对着摇曳的烛火,开始梳理线索。 “荆师弟,你之前去打探,关于沈灵溪与太子的关系,可有更确切的消息?”傅凛霜率先开口,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勾勒着那牡丹绣品的图案。 荆归楼将一枚留影玉简放在桌上,灵力激发,一段模糊的画面浮现——那是从一位年老退役宫人记忆中提取的片段:春日御花园,年少的宋知晏与一个明艳活泼的少女并肩坐在牡丹亭中,少女巧笑嫣然,正是指点着眼前的牡丹,少年侧耳倾听,眼神专注。 “沈灵溪与太子宋知晏,确系青梅竹马。”荆归楼声音低沉,“据老宫人回忆,两人感情甚笃,在先帝(指宋景)在位时,几乎已是默认的一对。直到……靖王宋愈宫变。” 傅凛霜凝视着画面中少女那生动的眉眼,又想起白日里“何婉仪”那死气沉沉、空洞麻木的样子,心中疑窦更深:“若沈灵溪与太子情深意重,她又怎会甘愿嫁给杀父仇人宋愈?即便被迫,以她刚烈性子,又怎会容忍太子另娶他人?而且,太子对这位‘体弱’的太子妃,看似维护,但那眼神……与其说是爱意,不如说是……一种复杂的愧疚与执念?” 荆归楼指尖轻点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若……揽月宫的阵法,并非为了复活沈灵溪,而是为了别的目的?比如,掩盖另一个真相?” 傅凛霜眸光一闪:“你的意思是……沈灵溪可能根本没死?或者,以另一种方式‘活着’?”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线索纷乱,如同纠缠的丝线。 “还有一个疑点,”荆归楼忽然道,“皇帝宋愈。他身上的龙运流失速度,远超灵傀祭生阵正常运转所能解释的程度。而且,他身上的气息……除了虚弱,还有一种极淡的、被掩盖得很好的……污秽感。” 傅凛霜回想起面见宋愈时的感觉,点了点头:“不错,那不像纯粹的龙运反噬或病气,倒像是……被什么东西侵蚀、寄生了一般。”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她心中形成,“难道……真正的宋愈已经……现在龙椅上坐着的,是别的什么东西?而那灵傀祭生阵,除了汲取精血,更大的作用或许是……释放或者滋养了那个东西?沈玥溪和太子知道吗?他们是同谋,还是也被利用了?” 荆归楼眼中寒光一闪:“可能性很大。若真如此,那‘何婉仪’身上的死气,沈玥溪的异常,以及揽月宫故意留下的阵法痕迹,或许都是为了将我们的视线引向‘复活沈灵溪’这个表象,从而掩盖‘宋愈被替代’以及龙运被吞噬的真正核心!” 推理至此,一个更庞大、更惊悚的阴谋轮廓逐渐清晰起来。 他们之前推断的“沈玥溪与太子为复活沈灵溪而布阵”,很可能只是冰山一角,甚至是幕后黑手故意引导他们得出的错误结论! “看来,我们需要试探一下这位‘皇帝陛下’了。” “还有那位看似柔弱、实则可能深藏不露的皇后娘娘。” 荆归楼微微颔首。 夜色如墨,笼罩着重重宫阙。 傅凛霜与荆归楼隐匿气息,如两道青烟般潜行至皇帝寝殿附近。 白日里荆归楼以汇报调查进展为由,故意在言语中提及“龙运异常流失恐有邪物作祟”,并暗中在宋愈身上留下了一缕极难察觉的剑意印记。 此刻,那缕印记正从寝殿深处传来异常波动——一股阴冷、贪婪、充满污秽的气息正在苏醒。 两人对视一眼,悄然潜入。 寝殿内并未点灯,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勾勒出龙床上一个盘膝而坐的模糊身影。 那身影周身弥漫着淡淡的黑气,正在贪婪地吞噬着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肉眼不可见的金色流光——那正是王朝龙运与灵脉之力! “果然……”傅凛霜暗自道。 似乎察觉到他们的到来,那身影猛地睁开双眼!月光下,那是一双完全不属于人类的、浑浊而充满恶意的竖瞳! “呵呵……还是被你们发现了……”沙哑扭曲的声音从“宋愈”口中发出,与他平日的声音截然不同,带着令人牙酸的摩擦感。“本想再多享用几日这龙运盛宴……” 傅凛霜有被恶心到。 口区。 话音未落,“宋愈”的身体开始发生恐怖的畸变!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虫豸在蠕动,面容扭曲拉伸,周身黑气暴涨,化作实质般的粘稠雾霭,瞬间充斥了整个寝殿!一股元婴后期、半步化神的恐怖妖威轰然爆发,将殿内的桌椅摆设震得粉碎! “是傀妖!” 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由极致怨念与秽气孕育的妖物。 “既然来了,就成为本座恢复实力的资粮吧!”傀妖所化的黑雾中,伸出无数只由妖气凝聚的、狰狞的漆黑利爪,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铺天盖地般向二人抓来!速度之快,威力之强,远超寻常元婴修士! “小心!”傅凛霜清叱一声,霜华剑瞬间出鞘,绽放出清冷凛冽的剑光,在身前布下一道道寒冰屏障。 她有意控制着力度,让屏障看起来坚固,实则留有余地。 毕竟她要找机会啊。 不过反观荆归楼毫无畏惧,先天剑体全力运转,纯白浩然的剑气冲霄而起,正面迎向那漫天妖爪!剑气与妖爪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逸散的能量冲击将寝殿的屋顶都掀飞了大半! 傀妖手段诡异,黑雾不仅能腐蚀灵力,更能幻化出各种狰狞幻象,扰人心神。 荆归楼剑法超绝,剑气纵横,每每能在间不容发之际斩灭妖爪,破开幻境,但那元婴后期的庞大妖力,依旧让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傅凛霜则游走在战圈外围,看似在全力辅助,用冰系法术限制傀妖的行动,替荆归楼挡下一些“致命”的攻击,实则暗中观察,并刻意营造出一种“勉力支撑”的假象。 第一步:保护他换取信任?_ ? _? 。 她几次“险象环生”,雪青道袍被妖气撕裂了几处,甚至故意让一道并不算太强的妖气擦过肩头,留下了一道看似狰狞、实则在她控制下的伤口,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襟。 “师姐!”荆归楼注意到她的“伤势”,眼神中闪过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焦急与怒意。 他的剑势陡然变得更加凌厉、狂暴,不顾消耗地猛攻傀妖的核心! 傀妖发出怪笑,似乎觉得找到了突破口,更多的攻击朝着“受伤”的傅凛霜倾泻而去。 傅凛霜一边“艰难”抵挡,一边在心中冷静地分析:荆归楼的反应……似乎比她预想的要激烈一些。这不在她的算计之内,但或许……可以利用。 战斗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寝殿已近乎化为废墟。 荆归楼虽然剑法通神,但修为差距实在过大,灵力消耗剧烈,脸色微微发白。 傀妖虽然也被剑气所伤,黑雾淡薄了些许,但毕竟是元婴大成的修为,这点伤不算什么。 就在这时,傀妖觑准一个荆归楼旧力刚尽、新力未生的瞬间,凝聚所有妖力,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巨大魔爪,直直抓向荆归楼的后心! 这一击若是落实,即便以荆归楼先天剑体之强,也必然重创! 就是现在。 傅凛霜眼中精光一闪,一直隐藏的实力瞬间爆发!她身影如电,竟比之前快了数倍不止,决然地闪身到了荆归楼身后! “荆归楼!” 她的霜华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凝聚了她大半灵力的冰极剑意化作一面厚实的、几乎实质化的玄冰巨盾,硬生生挡在了那魔爪之前! 与此同时,她暗中运转秘法,将大部分冲击力导向自身! “轰——!!!” 荆归楼一定要接住她啊!不然多尴尬。 震天动地的巨响传来!玄冰巨盾应声破碎,傅凛霜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气息如同风中残烛般萎靡下去,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正好倒入了转身欲要接住她的荆归楼的怀中。 傅凛霜是真的痛,但是先忍了。 “师姐!”荆归楼接住她,看着她苍白染血的脸,以及感受到了她体内紊乱虚弱的气息,愧疚和自责涌上心头。 以及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回忆。 他紧紧揽住傅凛霜,抬头看向那因全力一击后略显萎靡的傀妖,声音冰寒得仿佛来自九幽地狱:“你……该死!” 荆归楼不再有任何保留,体内某种封印似乎被解开了一丝,一道纯粹到极致、仿佛能斩断因果、破灭万法的恐怖剑意自他体内苏醒! 他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到极致、细小却蕴含着毁灭性力量的混沌色剑气,如同瞬移般,无视了空间距离,直接出现在了傀妖的核心之处! “不——!”傀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那混沌剑气便已轰然爆发!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一种仿佛规则被抹除的寂静。 妖气散尽,月光重新洒落。 荆归楼低头,看着怀中气息微弱、双眸紧闭的傅凛霜,搂着她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 他并未注意到是,怀中之人那长而密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荆归楼这就为了她这个几乎是陌生人的师姐而开大? 不符合她朋友说的设定啊。 第6章 真相 傀妖消散,寝殿废墟间陷入一片死寂。月光凄清地照在断壁残垣上,仿佛在为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默哀。 太子宋知晏与一批侍卫听到动静匆匆赶来,看到眼前景象,皆是大惊失色。 当得知皇帝宋愈已被傀妖吞噬、形神俱灭后,宋知晏脸色煞白,踉跄后退,眼中情绪复杂难辨——有震惊,有恐惧,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解脱? “陛下……父皇!”他跪倒在地,声音哽咽,演技堪称精湛。 傅凛霜被荆归楼小心地安置在稍远处一张尚算完整的软榻上,她依旧“昏迷”着,面色苍白,气息微弱,仿佛重伤濒死。 幸好来人转移荆归楼的注意力了,不然她真的不好演下去了。 荆归楼守在她身旁,脸色冰冷如霜,但那双总是淡漠的眸子,此刻却如同结了冰的湖面,底下暗流汹涌。 他握着剑柄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方才傅凛霜决绝挡在他身前、吐血倒下的画面,在他脑海中反复回放,一种陌生的、灼烧般的情绪在他心口蔓延。 宫人乱作一团,太医被匆匆召来,却被荆归楼一个冰冷的眼神逼退。 他亲自渡了一丝精纯的先天剑气护住傅凛霜心脉,动作是前所未有的轻柔。 混乱中,皇后沈玥溪也闻讯赶来。 她看到化为废墟的寝殿和“昏迷不醒”的傅凛霜时,脸上瞬间血色尽失,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但随即又被一种极力压抑的狂喜与贪婪所取代。 她快步上前,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与悲痛:“傅仙子!这……怎么会这样?陛下他……” 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傅凛霜染血的肩头,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即将到手的稀世珍宝。 荆归楼将她的细微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冷笑更甚。 他抬起头,目光如两道冰锥,直刺沈玥溪:“皇后娘娘,傀妖已除,但事情似乎并未了结。” 沈玥溪强自镇定:“仙师何意?妖物既除,难道不是……” “师姐为救我所受之伤,非同一般。”荆归楼打断她,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傀妖临死反扑,妖气已侵入她的心脉与神魂,寻常丹药无用。”他顿了顿,目光紧紧锁定沈玥溪,“除非,能有至纯的灵血为引,配合特殊法门,方能驱散妖气,稳固神魂。” 他刻意加重了“至纯的灵血”几个字。 沈玥溪的瞳孔猛地一缩,呼吸有瞬间的紊乱。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袖口,那里,正藏着那方沾染了傅凛霜鲜血的丝帕。“仙师……说笑了,本宫去哪里寻这等灵血……” “是吗?”荆归楼缓缓站起身,周身散发出的压迫感让周遭空气都凝滞了几分,“那日凤仪宫中,师姐不慎被绣针所伤,滴落的那滴血……皇后娘娘,应当还收着吧?” 此言一出,沈玥溪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连嘴唇都开始颤抖。“你……你怎会……”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荆归楼步步紧逼,“那滴血,关系师姐性命。还请娘娘,物归原主。”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种仿佛能看穿一切的冰冷。 沈玥溪踉跄后退,眼神慌乱地四处游移,最终落在了软榻上“昏迷”的傅凛霜身上,又猛地看向步步紧逼、杀气凛然的荆归楼,再看向周围那些惊疑不定的宫人和面色复杂的太子。 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逐渐取代了她眼中的慌乱。 “呵呵……哈哈哈……”她忽然低笑起来,笑声由低转高,变得凄厉而怨毒,“没错!血是在我这里!但你们以为,杀了傀妖,就结束了吗?太天真了!” 她猛地撕下一直以来温婉柔顺的伪装,脸上露出一种扭曲而快意的神情:“宋愈那个蠢货!弑弟夺位,强占人妻,他早就该死了!傀妖?不过是我借灵傀祭生阵之力,故意释放出来,借它之手加速吞噬龙运、并消耗你们力量的工具罢了!” “真正的好戏,现在才刚开始!”她猛地从袖中掏出那方染血的丝帕,双手快速结出一个诡异邪戾的法印!那丝帕上的血珠骤然亮起妖异的红光,与沈玥溪周身突然爆发出的、浓烈得令人作呕的死气怨力交织在一起! “以汝之血,唤吾真名!灵傀逆生,魂归来兮!” 随着她尖利的咒语,那方丝帕无火自燃,化作一道血光没入她的眉心! 沈玥溪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面容扭曲变幻,原本娇媚的容颜竟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逐渐变成了另一张脸——一张与那留影玉简中明艳少女有七八分相似,却更加成熟、更加美艳,也更加怨毒的脸!正是本该早已“自刎身亡”的沈灵溪! 而她的气息,也瞬间暴涨,竟然达到了元婴初期的程度!虽然境界不稳,但那磅礴的死气与怨力,却让人心惊胆战! “玥溪?!不……你是……”太子宋知晏看到这张脸,如遭雷击,脸色惨白,仿佛看到了最恐怖的噩梦。 “闭嘴!蠢货!” ‘沈灵溪’(或者说,占据了她妹妹身躯的沈灵溪)厉声喝断他,眼神中充满了鄙夷与利用,“你以为我真的爱你?不过是你这太子身份还有点用处罢了!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 她猛地指向软榻上的傅凛霜,眼中闪烁着贪婪与疯狂:“这具九窍剑心的身体,才是我真正想要的完美容器!有了它,我就能彻底摆脱这具腐朽的皮囊,重获新生,甚至有望仙道!至于那个蠢货何婉仪……”她嗤笑一声,“不过是我用傀妖残魂控制的傀儡,用来吸引你们注意力的幌子罢了!真正的沈玥溪,三年前就被我亲手炼化,成了这灵傀祭生阵的第一个祭品!” 真相,在这一刻,以最残酷、最匪夷所思的方式,大白于天下! 所有人都被这接连的反转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姐妹情深,没有为爱复仇,只有一个被权力和**彻底扭曲、不惜牺牲一切来换取自己野心的疯狂灵魂! 而也就在‘沈灵溪’志得意满、以为一切尽在掌控,准备夺取傅凛霜肉身的关键时刻—— 原本“昏迷”不醒的傅凛霜,倏然睁开了双眼! 那双眸子清澈冷静,锐利如剑,哪里有一丝一毫受伤萎靡的样子? 她缓缓坐起身,拍了拍毫发无伤的肩膀,对着脸色骤变的‘沈灵溪’,露出了一个冰冷而嘲讽的笑容: “等了这么久,你总算……自己把真相说出来了。” 傅凛霜的声音清晰冷静,如同冰泉击石,瞬间打破了‘沈灵溪’癫狂的氛围。 她站起身,雪青道袍无风自动,周身灵气充盈圆融,哪还有半分受伤的迹象? “你……你没受伤?!”‘沈灵溪’瞳孔骤缩,脸上志在必得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骇,“不可能!我明明看到你被妖气所伤,吐血昏迷!” 荆归楼此时也站到了傅凛霜身侧,他之前脸上的焦急与怒意早已消失无踪,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只是看向傅凛霜时,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放松。 他冷声道:“若不如此,怎能让你这藏头露尾之辈,主动现出原形?” 傅凛霜唇角噙着一丝淡漠的弧度,接着荆归楼的话说道:“从你刻意用绣针取我鲜血开始,我们就知道你所图非小。揽月宫那过于明显的阵法痕迹,更是欲盖弥彰。你故意引导我们怀疑太子和‘何婉仪’,将水搅浑,不过是想掩盖你自身才是幕后黑手的真相。” ‘沈灵溪’脸色铁青,她发现自己竟从头到尾都被这两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她自以为高明的算计,在对方眼中恐怕如同跳梁小丑!“你们……早就怀疑我了?” “怀疑?”傅凛霜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何止是怀疑。你讲述所谓‘姐姐’的往事时,语气流畅却毫无真情实感,如同背诵。你绣的那牡丹,针法老练,意境深远,绝非一个不擅女红的‘沈玥溪’所能及。更重要的是……” 她目光锐利如刀,直刺‘沈灵溪’心底:“当你看到‘何婉仪’——那个被你当作幌子的可怜太子妃时,你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对‘姐姐’应有的悲痛或关切,只有冰冷的利用和一丝厌烦。一个妹妹,怎么会用那种眼神看自己‘情深意重’、‘被迫害至死’的姐姐?” 荆归楼接口,声音冰寒刺骨:“还有皇帝宋愈。他身上的龙运流失速度异常,且有被寄生侵蚀的痕迹。若真是你与太子为复活‘沈灵溪’而布阵,首要目标应是龙运,而非让傀妖将其吞噬。唯一的解释就是,释放并控制傀妖吞噬龙运,本就是你计划的一部分,既能加速王朝崩溃,满足你的报复**,又能消耗我们的实力,一举两得。” “而你对师姐灵血的觊觎,更是暴露了你的最终目的——你需要一具更强大、更完美的肉身,来承载你通过邪术提升的力量和肮脏的灵魂!”荆归楼的话语字字诛心,将‘沈灵溪’层层剥开的伪装彻底撕碎。 ‘沈灵溪’被这连番揭露气得浑身发抖,精心策划的一切在对方眼中竟是漏洞百出!她尖啸一声,周身死气怨力如同沸腾的墨池般汹涌而出!那气息竟比之前的傀妖更加凝实、更加阴冷邪恶! “就算你们看穿了又如何!”她的声音变得重叠扭曲,仿佛无数冤魂在同时嘶吼,“这五年,我以沈家血脉为引,以宫中生灵精魂为祭,早已将灵傀秘法修炼至大成!如今又得龙运滋养,便是元婴后期,本座也未必放在眼里!就凭你们两个金丹小辈,也配与我为敌?!” 她双手猛地结印,整个皇宫废墟的地面骤然亮起无数扭曲的黑色符文!更加庞大的死气从地底、从虚空中被强行抽取而来,在她身后凝聚成一尊高达十丈、三头六臂的狰狞魔神虚影!那魔神六只手臂各持一件由怨力凝聚的邪兵——污血剑、裂魂鞭、蚀骨钩……散发出令人神魂战栗的恐怖威压! 这威势,赫然已经超越了元婴后期,直逼化神门槛! “能逼我使出这‘万魂噬灵魔神相’,你们足以自傲了!现在,都成为我神相的一部分吧!” ‘沈灵溪’面容扭曲,操控着那庞大的魔神虚影,六件邪兵带着毁天灭地之势,同时向傅凛霜与荆归楼轰击而下!邪兵未至,那恐怖的威压已经让空间都为之扭曲,地面寸寸龟裂! 傅凛霜与荆归楼脸色同时一变!他们没想到,‘沈灵溪’借助邪阵与龙运,竟能强行提升到如此可怕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