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 488、换命 解烦楼内安安静静。 屏风后的香炉里,灰白色的烟飘摇至房顶,在斗拱间缭绕。 陈迹许久没有说话,他好不容易隐忍克制地走到这里,不敢走错一步。他不清楚自己说出所求之事后,这位毒相是会因功劳满足他一个心愿,还是将他陷入万劫不复。 屏风后的人倒也不催促,只继续低头撰写文书。仿佛陈迹是这个昏暗房间里的摆设,屏风、香炉,或是其他的。 直到香炉里的沉香灭了,陈迹终于开口问道:“内相大人想要什么?”屏风后的内相写完一封文书,搁下毛笔,双手捏着宣纸抖了抖,慢悠悠开口道:“这世间所有悲欢离合都经不起推敲,因为那只是你一个人的事。你不该问本相要什么,而是得自己先想清楚了,自己愿意付出什么。”陈迹低声问道:“金猪也是如此?”内相平静道:“人人如此。”说罢,他摇响手中铜铃。 门从外面打开,山牛魁梧的身影走进屋内,没多看陈迹一眼,绕过屏风走到桌案前:“大人。” 内相将刚写好的文书递给山牛:“送去无念山。” 山牛接过文书转身就走,也不知这封文书里写着什么,无念山又在哪里。待山牛走后,屋内又安静下来。 陈迹以为这解烦楼里会埋伏着上百刀斧手,一旦有人对内相心怀不轨,立刻便有人冲杀出来将他砍成臊子。 可解烦楼没有,陈迹甚至能听到山牛远去的脚步声,似乎内相并不担心有人会把自己怎样。 陈迹无声抬头,却只能看见屏风上的蟒直勾勾盯着自己,看不清屏风后的内相是何神情。他只能看见那个模糊的身影复又提起毛笔,继续写下一封文书。 仿佛有写不完的文书。 待内相又写完一封文书,这才抬起眼皮隔着屏风看来:“还没想好吗?所谓生者必死、聚者必散、积者必竭、立者必倒、高者必堕,此乃自然规律。因为失去了太多,所以什么都不想再失去,这般想法并不可取,回去吧,想好了再来。”陈迹心中一沉。 正要破釜沉舟之时,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陈迹转头看去,白龙的声音隔着门响起:“内相,卑职回来了。”白龙? 陈迹意外,却不知白龙是何时回来的,而这位在宫外肆意倨傲的白龙,在解烦楼里略显谦卑。 内相拿起手边铜铃摇了摇,白龙推门而入,白色衣袍一尘不染。 他瞥了陈迹一眼:“先出去,本座有要事禀报内相。” 内相头也不抬道:“无妨,他可以听。” 白龙一怔,陈迹也一怔。 白龙径直绕过屏风,至桌案前拱手行礼:“内相,卑职此番前去崇礼关,张澜津恪守军纪,并未擅自出兵,卑职没有找到他的把柄。此人无豢养姬妾亦无贪墨军饷,每日住在关楼里,很少出关楼。” 内相没有回应,依旧低头写着文书。陈迹心中忽然生疑,白龙方才回来,为何对陌刀营、元亨利贞、姜琉仙只字不提?陌刀营被密谍司杀了多少人,元亨利贞是死是活,姜琉仙可曾拦下……这难道不是更重要的事?却见白龙继续禀报道:“此番夜不收洪祖、张摆夫等人与陈迹一同前往景朝,出走十余日,消息并未走漏。想来张澜津治下严谨,崇礼关已经没了军情司谍探。” 内相轻描淡写说:“好事。” 白龙继续说道:“卑职安排的人手,已经经借灯火给的法子去了景朝西京道,想来半年之内就能站稳脚跟,探查西京道兵马动向。一年之内,定能策反一批勋贵官僚。” 内相面色不改,似乎这也并非什么大事。 白龙看了内相一眼:“灯火对景朝渗透之深,远超先前猜想,他们经营景朝多年,或许渗透去上京。” “上京?”内相终于停笔,若有所思,“能否借他们的手将密谍安插至上京?” “还不行,目前灯火只愿将我密谍司的人手带至陇右道、西京道,”白龙思索片刻,“想渗透上京,恐怕得用庆文韬平反做交换。此案关键人物乃是军情司司曹丁,不揪出此人,拿不到景朝谍探构陷庆文韬的证据。”内相轻轻嗤笑一声:“被陆谨在我京畿咽喉之地打了一颗钉子,却怎么都找不出来,真丢人啊。”白龙沉默不语。 内相平静问道:“有没有……查到灯火的东家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白龙回答道:“还没。” 内相将毛笔搁在砚台旁,抬头饶有兴致地看着白龙:“灯火在我朝已盘根错节,既然不听话,便趁其尾大不掉前,将其连根拔起吧。” 然而就在此时,白龙轻声道:“大人,卑职留灯火有用。” 陈迹惊愕抬头,他看着屏风后的两人无声对视,也不知是对峙还是审视。 他原以为,内相徐文和乃是司礼监掌印大太监,饶是白龙如何厉害,也终究是内相的下属。可他没想到,白龙竟能拒绝内相。 内相并不动怒,似是对白龙多一些包容:“给我理由。” 白龙躬身作揖:“大人说过,再厉害的人物,只要心中有根,便不足为惧。灯火心中的恨意滔天,可为我所用。” 陈迹忽然想起,金猪曾与他说过:“内相曾与我言,世上唯有两种 东西最锋利,名与利;他又曾与我言,世上唯有两种情绪最好利用,其一是恨,其二是爱。于内相而言,渴望名与利之人、心有爱与恨之人,皆不足为惧。” 内相轻笑起来:“用好,可别让刀子伤了手。” 白龙拱手道:“是。” 内相提起毛笔,低下头去书写文书:“退下吧。” “是,”白龙往外走时,对陈迹吩咐道:“随我来,有事吩咐你。” 陈迹神色一动。 却听内相在屏风后语气真淡道:“今日保了灯火,就别管旁人了。本相对你的欣赏,只够你保一个。” 白龙站在原地:“大人误会了,卑职不敢。” 内相淡然道:“往日也不见你勤来解烦楼,偏偏今日刚回京就来了。好了,入解烦楼之人,自是烦恼缠身之人,他的烦恼可还没解呢,走不得。” 陈迹忽然意识到,白龙方才突然来解烦楼,并不全是为了向内相汇报什么,竟是因为对方突然得知自己被召来了解烦楼? 内相轻声道:“他想做的事,你帮不了。” 陈迹闻言,深深吸了口气,终于拱手道:“内相大人,卑职想救一人命。” 内相将毛笔搁在砚台上:“先前所有功劳都是换你入我解烦楼的资格,如今你想救人一命,那就得用一条命来换。” 陈迹沉默片刻:“用别人的命行不行?” 内相隔着屏风看来,来了兴致:“谁的命?” 陈迹思忖片刻,笃定道:“司曹丁的命。” 内相不置可否:“你能找出司曹丁?” 陈迹闭口不答。 内相嗤笑道:“要与本相谈条件?” 陈迹低头:“卑职不敢,给卑职半年,卑职定将司曹丁找出来。” 内相淡然道:“半年太久。” 陈迹改口:“三个月!” 内相缓缓起身,来到窗边推开一丝缝隙,看着窗外晚覆落尽:“用你自己的命来换一条足矣,要用别人的命来换,那就得两条。一个司曹丁,还不够。” 陈迹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再加一个吴秀的命。” 白龙豁然转头看他。 内相哈哈大笑,合拢了窗户,隔着屏风看向陈迹:“胆大包天。但本相要吴秀的命没用,这条命你且先欠着,等本相想好要杀谁了,你去替本相杀。放心,不会让你去杀陆阳的。” 陈迹凝声道:“好!” “想救谁?” “白鲤郡主。” 内相思忖片刻,缓缓说道:“明年四月乃是黄山道庭六十年一度的普天大 典,届时道庭将在黄山之上供奉三千六百神位,是道庭少有的盛事,万人观礼。景阳宫虽是软禁之地,但终究是道观,如此盛事,道观里的女冠可去,可不去。路上可有人押送,也可没人押送。小子,本相只给你三个月时间,提司曹丁的头颅来见我。” 陈迹猛然抬头,对方暗示自己,只要能找出司曹丁,对方就会给自己一个截走白鲤郡主的机会!他拱手弯腰下去:“多谢内相大人!” 内相挥挥手:“都退下吧。” 陈迹随白龙推门而出,一前一后走下楼梯。 松香与墨香中,他看着白龙的背影,思忖着这位白龙到底是何身份。自冯先生离开京城至今,他还从未见过这位白龙出手,也无从判断对方的行官门径与实力境界。 待到出了解烦楼,陈迹正要与白龙告辞,却见白龙双手拢于袖中,在解烦楼外站定:“不急着走,再等等。” 陈迹疑惑,不知要等什么,但也没多问。 直到天色彻底昏暗,宫中有小太监报了成时的更,白龙这才说道:“去吧。” 陈迹带着满脑子疑惑走出解烦楼所在的东六宫庭院,刚走入宫道,便看见两位宫中女史提着昏黄的灯笼迎面而来。 她们从坤宁宫来,回景阳宫去。 女使身后跟着一名女冠,身穿蓝色道袍,白净如雪。蓝色的道袍穿在对方身上,素净得像一只天鹅,又纤瘦得像一只风筝。 白鲤。 陈迹回头看了一眼白龙。 白龙随意地挥了挥手:“别交谈,莫犯了宫中忌讳。” 他这才知道白龙为何要他等一等,想来白鲤每日都是这个时辰回景阳宫。 陈迹对白龙拱手道谢,转身朝白鲤迎去。 一人往深宫中走,一人往深宫外走,彼此迎面相遇,而后错过,彼此克制着,谁也没有说话。 489、刀 清晨,鸡鸣声响。陈迹躺在银杏苑的拔步床上睁开双眼。许久没有睡过软榻,猛然回到府右街陈家睡在这丝绸和棉絮包裹的床榻上,还有些不适应。 屋外静悄悄的,小满也终于不再执拗的守在他床边。 陈迹起床穿上干净、干燥的衣裳,挽起袖子出门去耳房挑了扁担往水井走去。 不知为何,不管出去走了多远的路、经历了多少事,只要重新挑起扁担,他的心绪就能沉静下来。仿佛一切都可以在挑起扁担的那个瞬间,回到原点。 出了京城,他是带着密旨的总督京营仪仗使,回到京城,他又变成那个无官无职的陈家庶子,反而轻松了许多。 拨开银杏苑的门门,陈迹微微一怔,却见十余名丫鬟、小厮端着水盆、帕子、食盒守在门外,默默等着。 他迟疑道:“你们……” 先前帮陈迹回忆起“凤冠蓝色花钿头面”线索的丫鬟白露,上前小半步行了个万福礼:“回公子,是大娘子嘱咐我们来银杏苑伺候的,她说您可以搬去正房原本住着的远香堂,也可以搬去三老爷住的青竹苑,都比银杏苑敞亮得多…但您要是不愿意搬,也随您怎么高兴怎么来。” 所谓大娘子,应是大房陈礼尊的那位发妻。 陈迹思索片刻:“不必在银杏苑候着,这边也不需要人伺候,以后别来了。” 白露赶忙说道:“您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您若真撵我们走,我们可能便要被发卖出府了。” 陈迹头也不回的往水井走去:“离开那处也未必是什么好事,散了吧。” 丫鬟、小厮们面面相觑似乎有想到陈迹如此绝情,前面准备的讨饶手段全都无用武之地。 待陈迹挑着水回到银杏苑时,门后人已散去。 大满从我肩膀下接过扁担,大声嘀咕道:“你方才还担心公子会心软呢。” 陈迹笑了笑:“你自身因果还没够少了,若是管旁人的命运,管好自己就行。” 大满继续嘀咕道:“公子别像以后当滥好人就行,反正那陈府外的上人,能跟在各个老爷身边当一等、二等丫鬟的,没有一个省油的灯,真正的老实人都被打发去做苦活了。” 陈迹笑着调侃道:“比如他?” 大和尚嘀咕道:“你也有不老实……” 大满提着水桶往耳房走去,闻听此言,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大和尚一眼:“爱说话有人把他当哑巴,赶紧念经去,早饭后念一遍地藏菩萨本愿经,算是给他吃饭。” 大和尚缩了缩脖子。 大满一边往水缸外倒水,一 边眼珠子转起来,试探道:“公子今日没什么正事吧?” 陈迹疑惑:“有正事,怎么了?” 大满赶忙道:“先前咱们去崇礼关都错过了七月初七端午节呢,按规矩,女子要带艾叶、男子要带七毒符辟邪来着,当时什么都顾不上了。还没还没,那些天坛、玉坛松林、德胜门西边的水关、安定门里的满井都顶寂静,没多少游人踏青,还有小贩挑着担子卖竹筒粽,外面放了蜜枣、核桃、松子、红枣,还有农户挑着新摘的桑葚、樱桃、石榴……” 陈迹没忍住笑道:“横竖有事,他若想去,咱们今天便去满井逛逛。” 大满眉开眼笑:“公子最坏啦!” 然而就在此时,一名小厮来到银杏苑门后通秉:“侧门方家方世的公子来访,说没要紧事找您,您赶紧换下官袍随我走一趟。” 大满大脸一垮:“我就说吧?准有坏事!” 陈迹思索片刻:“想来是和降陆观雾无关的事……奇怪,今日是陪陆观雾入宫觐见的日子,能出什么岔子?” 我换下解解补子的红衣官袍往里走去。 刚出侧门,齐料的穿着一身羽林军的银甲迎下来,拉着陈迹的手腕:“陈令,快跟你走,来是及了。” 陈迹任由我抓着自己手腕,好奇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齐料的道了声晦气:“这陆秦责也是犯了什么毛病,宫里内侍都伺候你换衣裳了,结果你赖在会同馆不走,说必须由他护送你退宫才行,是怕没人想杀你!鸿胪寺的官员在门里都快急死了,可咱们总是能将你绑进宫里去吧。” 陈迹挑挑眉毛,却是知道陆观雾在闹什么幺蛾子:“昨天夜里会同馆可没异动?” 怨道:“哪来的什么异动。会同馆外里都是咱们羽林军的人,都督抱着飞白剑坐在房顶守了一夜,再里围还没密谋司的谋子当暗哺,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来暗杀你。你瞧你学道怕死给你送去的吃食,你都要看着你羽林军吃完八个时辰,才愿意吃口凉的,谨慎至极。” 二人来到东郊米巷的会同馆时,离陆观雾正立在七楼窗边,笑着与陈迹招手。 还是这身端庄的霍衣,头发却又梳回了惊鸿髻,面下如景人用粉扑白了些,眉心则用胭脂画了一朵大大的梅花。 齐料的大声嘀咕道:“景人男子那妆容也太浓了些,是如你宁朝淡雅…师父,你去给他牵马。” 齐料酌先走一步,陈迹慢要拐退东郊米巷时,只见饺兔、云羊双臂环抱胸后,靠在墙角处。 待陈迹经过二人身边时,饺兔笑意盈盈,声音微是可闻 道:“阳公主万安,少谢阳公主在内相小人面后关言,你与云羊往前可不是小人魔上最忠诚的叶七生肖了。” 陈迹有没理会,想来七人已恢复生肖之位。 另一边,玄蛇则身披白色小氅,坐在一间早餐铺子中,快悠悠的喝着一碗大米粥,铺子门后立着十余名密煤。 先后低丽使臣七百余人死在会同馆,如今若再让离陆观雾出事,只怕是多人要掉脑袋。 如此森严戒备,便是司曹癸领着几十名深探来冒死刺杀,也有计可施。 待陈迹走到会同馆门后,离陆观雾还没提着型衣的衣摆上了楼梯。 陈迹皱眉道:“殿上那是何意?” 离陆观雾坦然道:“本宫怕死啊。” 那倒让陈迹是知该说什么了。 等候已久的鸿胪寺寺丞赶忙招呼离陆观雾坐下步禁,可离陆观雾却同意了:“本宫步行即可,还请闲杂人等离本宫远些,除武襄县女里,都避离接近七步之内。” 鸿胪寺寺丞皱眉道:“那是合规矩。” 离陆观雾淡然道:“那是他南朝的规矩,可是是你景朝的规矩,本宫乃景朝公主,为何要守他们的规矩?若是答允,本宫便回会同馆坏了。” 鸿胪寺寺丞面色变了变,最终有奈挥手。 仪仗队伍开拔,羽林军翻身下马,护佑着离秦贵以朝紫禁城走去,独留陈迹跟在你身旁。 陈迹是动声色道:“殿上脚下的伤还有坏吧,何苦为难自己?再者说,守备如此森严,谁能将他怎么样?” 离秦责以昂首挺胸穿过棋盘街:“本宫坏是学道走到那一步,面子是别人的,命是自己的,警佩些有没错。阳公主也莫要大看秦责了,我经营军情司十余载,他们宁朝早就被我渗成了筛子,谁知道哪个是我的人?可能是抬步辇的大吏,可能是某个羽林军,皆没可能。” 陈迹心中一动离陆观雾倒也有没说错,连我都是军情司的人。 我漫是经心道:“殿上就是怕你出手杀他?” 离秦贵以篓篓着说道:“阳公主都还没救本宫坏几条命了,如今宁朝谁都可能想杀本宫,唯独他是可能,足然他先后费什么劲呢,您可是本宫在宁朝最小的靠山呢。” 陈迹沉默是语。 离陆观雾警我一眼:“秦贵以务必大心陆谨此人,本宫与姜家联手逼我上野,还是困难安插一个陈大人过去,结果陈大人花了一年时间也有搞清军情司的底细,又坏是困难策反了几个司曹,其中一人还莫名其妙的死了。” 陈迹愕然,原来陈大人竟是离陆观雾的人? 而我先后杀掉的这个元掌柜,想来不是对方口中之人。 我思忖片刻,试探道:“另一个司曹是谁?” 离秦贵以掩嘴笑道:“阳公主难是成将本宫当傻子?那种事情怎么能随学道便告诉他,本宫还指望我没朝一日能派下小用场呢。” 陈迹高声道:“殿上先后还说过,不能当你宁朝的谍子。” 离陆观雾纠正道:“是是是,是当秦贵以的谋子,可是是当宁朝的谍子。” 陈迹皱眉:“没何区别?” 离陆观雾微笑道:“区别小了,本宫虽是能将自己人供出来,却不能为阳公主提供些线索,试着找一找军情司赎我人,若阳公主立了功,可别忘了本宫呢。” 陈迹心中一凛,压高声音回道:“他知道谁的线索?” 离陆观雾激烈道:“军情司,司主。” 陈迹亦学道道:“殿上想用陈某做刀,剪除陆瑾鹿上羽翼?算盘打得够精明。” 离秦责以被置破了心思也是觉尴尬,反而转头笑着看我:“阳公主愿意做那把刀吗?应是愿意的吧。” 齐料的一怔。 490、刁难 “不愿意。”陈迹一口回绝,干脆利落。 离阳公主诧异看向陈迹:“陈大人,那可是军情司司主。军情司在南朝肆意妄为,你身为南朝人,难道不想将其碎尸万段?” 陈迹目不斜视:“在下势单力薄,没那个本事。” 离阳公主万般不解。以军情司司主作饵,按情理,宁朝忠臣没有不咬钩的道理。她此时反而有些看不透陈迹了,若陈迹不是忠臣,崇礼关外拼命做什么?若陈迹是忠臣,怎么会听到军情司司主的线索都不动心? 长长的仪仗队伍穿过大明门,羽林军分成两列,策马护送离阳公主。沿路两旁的屋顶上,还有密谋手持弓弩踩着屋脊跟随,守备森严。 队伍最中心,离阳公主尚且不甘心。她眼珠子转了转,温声道:“陈大人难道不想要这泼天的功劳吗?若能抓住他,你这武襄县男说不定就变成武侯了,据本宫所知,宁朝公爷、侯爷才能世袭罔替。” 陈迹掸了掸身上的红衣官袍:“不巧,在下这小小武襄县男,也是世袭罔替的。” 离阳公主微微一怔。 陈迹看了一眼前面的羽林军背影,慢条斯理道:“其实殿下没有那么怕死,非要唤在下过来护送,还支开了身边的人,就是为了与在下说这件事吧……不得不说,殿下确实是一位合格的野心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剪除政敌羽翼的机会。但殿下还是找密谋司吧,想来他们对此事更感兴趣。” 离阳公主沉默不语。 陈迹笑了笑:“怎么,殿下担心与其他人合作,自己出卖军情司的事情会传回景朝,被人按上通敌叛国的名声?到时候,只怕又要被软禁起来了。” 离阳公主被戳穿心思,笑了起来:“本宫是信任陈大人的为人,才敢与陈大人商议此事的。换了旁人来,本宫还真不敢将把柄交出去。” 陈迹知道,实则是自己知道离阳公主毒杀三皇子的秘辛,离阳公主亦知道自己修行剑种同锋之秘,二人已是最坚实的盟友,不差这一桩秘辛。可他对军情司司主不感兴趣,他只需要抓到司曹丁即可,至于军情司司主……何必节外生枝?知道的越多,麻烦事也就越多。若司主那么好抓,密谋司十年前不早就抓到了吗。 此时,仪仗队伍走进承天门,离阳公主话锋一转,低声说道:“其实本宫也不知军情司司主到底是谁,但本宫知道一条线索:十三年前,虎贲军大统领陆耳的母亲病重,陆耳无召秘密回京,却被元城抓了个正着。元城给他扣了一个犯上作乱的罪名,将其株连三族,杀去满门一百四十六口人。期间,陆耳偷偷将陆王遗 孤送来南朝隐姓埋名,当中还有副统领的女儿,二人如今年岁应该都不大。” 陈迹没好气地:“在下还真不知道。” ,殿下便硬要塞给在下?”离阳公主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先前陆谨下野也是因为此事。三年前,姜家捉住了当年护送遗孤的死士,审讯数月,死士才将陆谨供了出来,并供出陆耳遗孤手肘处有一块梅花胎记,副统领遗孤背后有一处箭疤。死士将遗孤送去扬州之后交由军情司司主照看,而后折返回景朝在陆谨身边效力……如今,只要能找到这两名遗孤,或许就能找到司主。” 午门就在眼前,门前已立着上百名解烦卫,陈迹低声说道:“原来你也不知道司主是谁,单凭这些线索找人难如登天,殿下还是熄了心思吧。”离阳公主认真道:“陈大人,想要隐姓埋名也得弄到合适的户籍与路引才行,两个孩子不可能孤苦无依的活在这世上,也不可能凭空冒出来。他们得有父母、有亲族,如何让身边的人不起疑也是个大难题,想要藏下这两人,要做太多太多事情了…陈大人,这天下没有真正的秘密,只有还没被发现的秘密。”说完,她又补充道:“陆耳遗孤绝不会籍籍无名,军情司司主一定会对其悉心培养,不用去市井里慢慢找,他们一定就在宁朝朝野中…本宫说这些没有逼迫陈大人的意思,万一用上了呢?”说到此处,仪仗队伍终于抵达午门,两人同时闭口不言。 鸿胪寺卿胡玄祯立于门前,捋着自己花白的胡子慢悠悠说道:“离阳公主殿下,按礼制,你本该手持国书于午门交接。可事急从权,又念及景朝不重礼数,便免了。”离阳公主微笑道:“这位老大人应该知道中间出了何事,何必专门守在此处挖苦讥讽,平白失了南朝风度。”胡玄祯自顾自继续说道:“另外,按礼制,藩国使臣面见我朝陛下亦要称臣。公主殿下便不可再自称‘本宫’了,要称‘臣女’才是,入皇极殿后,亦要对陛下行跪拜大礼。”离阳公主摇摇头:“本宫非宁朝臣,怎可跪拜?其余皆可退让,唯独此事不可,若大人执意如此,那本宫只好返回景朝了。” 胡玄祯也不动怒,老神在在道:“景朝此次乃是主动求和,若公主殿下想回,今日便可回去了。” 谁也没想到,仪仗队伍竟在午门僵持住了。 若以往使臣来朝,按礼制确实是称臣的,彼此皆是。 可这一次来的偏偏是位公主,是皇室血脉,谁也不知道她来了该如何自称,称本宫对宁帝不敬,称臣女堕了景朝皇室威严。离阳公主便是再如何想换回元城,也不能折了国朝威严,不然回景朝便要受万人唾 骂。而胡玄祯秉公执法,谁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齐斟酌翻身下马来到陈迹身旁,小声嘀咕道:“这是文官们在故意刁难,想破坏此次两国和谈。你说他们脑子怎么长的呢。”陈迹平静道:“因为他们每天都在琢磨这些事,也只琢磨这些事。”午门外安静下来,离阳公主不避不让,鸿胪寺卿也不急不躁,仿佛要一直等到太阳落山。 然而就在此时,白龙从午门中走出来:“钦天监监正胡钧焰入宫称昨夜北斗星显现有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之象,正是养气清修的好日子,宜静不宜动。陛下今日要在仁寿宫闭关修道,不便理政,由太子于钟粹宫接见景朝离阳公主,商谈国事。”陈迹心中一动,也不知这是谁想的法子,以太子接见公主,竟将文官的刁难尽数化解。而且,就算真要放回元城,也是由太子来背这个骂名,轮不到宁帝头上。 还没等鸿胪寺卿想出对策,白龙已侧身后退一步,这一步,竟硬生生用后背挤开鸿胪寺卿的身子,让出进入午门的路。可鸿胪寺卿在午门外被挤得一个踉跄,若不是鸿胪寺丞上前扶住,险些摔倒在地。他站稳了身子,气得胡须颤抖:“阉党误国!阉党误国!”白龙却没理会他的骂声,对离阳公主伸手示意:“殿下,请。”“多谢白龙大人。”离阳公主笑意盈盈的走进午门,往六宫去了。 陈迹跟在二人之后,仪仗队伍一路浩浩荡荡穿过红墙金瓦的宫道,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竟成了这紫禁城的常客。路过解烦楼时,他下意识抬头看向顶层的某扇窗户,木窗紧闭,但他仿佛能隔着窗户看见有人正在里面正提着毛笔看文书。 待到钟粹宫门前,白龙回头看向陈迹:“武襄县男并非仪仗,且在钟粹宫外候着吧。”离阳公主还想喊上陈迹,却见白龙转过头直勾勾的盯着她:“殿下放心,有本座在,没人敢伤你的。”离阳公主迟疑片刻,最终展颜一笑:“好。”陈迹站在钟粹宫外心有所感,回身望去,正看见白莲郡主站在对面景阳宫的宫道上遥遥望来。这竟然又是白龙为他们二人相见创造的机会。白龙到底是谁? 491、和谈 钟粹宫、景阳宫,一墙之隔如隔天堑。 陈迹刚进京的时候就是在这里见到了白鲤,如今兜兜转转又回到这里,几个月的时间,仿佛过了几年那么漫长。 他回头看向身后,钟粹宫里正商讨着元城的价码,九千匹战马或是八千匹战马,这都与他没什么关系。 他又转头看向宫道上值守的解烦卫,思索如何能与白鲤说几句话。只是在这紫禁城里,连呼吸都需要轻缓一些,许多话都不能说出口了。 就在此时,齐斟酌凑到陈迹身边:“师父,看什么呢?钟粹宫里面离阳公主正指着太子鼻子骂,白龙在旁边站着也不说话。你要不要去管管啊,我感觉就你能管得住她。” 陈迹瞥他一眼:“在骂什么?” 齐斟酌耸了耸肩膀:“翻旧账呗,太子说嘉宁四十五年景朝擅起边衅,屠了我朝十余个村落。离阳公主说我朝早年齐遮云带了文驹去深入景境的事,那年齐遮云大营里带了三十一名崇礼关夜不收,一路往北,生擒景朝勋贵,还深入腹地放火烧了白达旦部的牧场,饿死几万头牛羊。反正都是一屁股烂账,谁也理不清楚。” 陈迹平静道:“不管他们,咱们只负责保驾护航,谈成什么样是他们的事。” 齐斟酌低声道:“也不知道要掰扯到什么时候,半个月都未必能掰扯完。” 说话间,宫道那边传来脚步声。 只见宫道上女使,手持团扇在前开路,皇后身后还有十余名女使、太监,手持伞盖为其遮阳、手捧香炉,奇怪的是香炉里似乎并没有香料燃着。 皇后身披正红色燕居服,上绣云鹤图案,头戴点翠金丝冠。 元瑾姑姑抱着乌云跟在皇后身边,乌云的脖子上戴着一副量身打造的纯金平安锁,毛发油光水滑,与先前截然不同,早已不是安西街太平医馆里的那只泥腿子了。 乌云看见陈迹,顿时喵了一声:“别盯着我看,小心元瑾这婆娘起疑。” 可陈迹看它身子未动,便又而舒坦的窝在元瑾怀里。 陈迹挑挑眉毛,演都不演了? 皇后听闻乌云叫声,顺着它的目光朝钟粹宫门前看来。她看见陈迹和齐斟酌时,竟微微笑了一下,如春风和煦。 皇后拐进景阳宫,正看见白鲤手拿扫帚却没有扫地,而是朝钟粹宫这边望来。直到皇后进了景阳宫她才赶忙把目光转开。 皇后疑惑了一瞬,元瑾姑姑回头看了一眼陈迹,低声对皇后说了几句。 皇后恍然,上前牵着白鲤的手腕往景阳宫里走去:“不是叫你别干体力活了吗,怎么还出 来扫地呢。” 白鲤笑着说道:“若有了倚仗便欺压旁人,和那些人又有何区别。” “你这性子啊,倒是随了你父亲。今日就别忙活了,钦安殿御花园的樱桃熟了,本宫带你摘樱桃去。” 皇后牵着她进了正殿,给三清道尊敬了三炷香,又牵着她的手走出景阳宫。 可皇后没有直接往钦安殿去,而是来到钟粹宫前,笑着问陈迹:“这位便是武襄县男吧?” 陈迹怔怔的看着几步之外的白鲤,直到元瑾轻咳一声,他才慌忙拱手行礼:“皇后娘娘,在下武襄县男,陈迹。” “不必多礼,”皇后温声问道:“这钟粹宫里做什么呢?” 陈迹低头回道:“景朝使臣离阳公主正与我朝太子商讨和谈事宜。” 皇后笑了笑:“听说这位离阳公主是你从崇礼关外九死一生接回来的,可有受了什么伤势?” 陈迹心中一动,皇后怎么会平白关心自己受没受伤,这分明是替白鲤问的。 他低声回答道:“微臣无碍,此行并没外界传得那般惊险。” 皇后看了白鲤一眼,笑着问陈迹:“此去北方,可有何见闻?景朝是什么样子的?” 陈迹轻声道:“从京城往北过了昌平地势陡然拔高许多,连气候都比京城寒冷了些,像是还未入春。走在官道往远处看,还能看见连绵的雪山藏在大山里,雪水化成溪流从官道旁湍急而过,还能引来野马在溪旁饮水…… 崇礼关巍峨壮阔,站在墙脚下抬头望去,一眼望不到头。崇礼关外的军中很热闹,到了夜里会烧起篝火,商贾与边关士卒载歌载舞……” 齐斟酌在一旁目瞪口呆,师父说的好像和自己看到的不太一样。 他明明在路上看见战争留下的烽燧残骸,孤零零地立在山巅,像战死不肯倒下的老兵。靠近崇礼关时,沿途村落,十室三空。墙垣倾颓,野草蔓生,偶尔见些走不动的老人,倚着门框,眼神浑浊地望着南边。 靠近边关,便能闻到风里混杂的味道。有泥土的腥气,有烧荒的焦糊味,偶尔,还能闻到一丝散不去的铁锈与血腥。 就在此时陈迹忽然说道:“明年四月应该能再去看一看,看看雪山,看看草原。” 再耐心等等,明年四月,鲸应该就洄游了。 可以去看一看草原和雪山,也可以去看一看大海和鲸鱼。可以当北飞的大雁,也可以当南海上的旅人。 皇后静静听着,也不打断。 等陈迹说完了,她才笑着说道:“宫外倒是比宫内有趣多了,本宫年少时总想去边关走 一走、看一看,却一直没有机会。不过宫里的生活倒也不差,每日四菜一汤是有的,每季裁些新衣裳,饿不着也冻不着。每日去御花园散散心,也不至于多么苦闷。”陈迹意会,这哪是皇后的生活?分明是白鲤的生活。 却听皇后温声道:“齐指挥使、武襄县男乃我朝少年英才、中流砥柱,务必保重自己。” 齐斟酌诚惶诚恐:“娘娘过誉。” 陈迹深深吸了口气,拱手道:“多谢娘娘体恤。” 皇后牵着白鲤的手往钦安殿走去:“走吧,摘樱桃去。” 陈迹看着皇后与白鲤远去的背影,此时,乌云在元瑾怀里喵了一声:“皇后娘娘人美心善。她答应郡主,要想办法将郡主送出宫去,可惜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她自己也不自由。她想和胡家商量此事,但胡家觉得福王好不容易得势,不该为郡主冒此风险、激怒陛下,更不能让太子和薛贵妃抓到把柄。” “漕帮启用了几个早年安插在宫中的小太监偷偷帮助郡主,其中一人叫徐希,是尚衣监的,偷偷给郡主送过一盒胭脂,被郡主送给景阳宫女冠了。小太监姓魏,漕帮帮主正设法营救……” 乌云被抱着远去,陈迹却陷入沉思。 皇后要送郡主出宫?宫禁森严,出入皆有解烦卫搜查,不仅要查验腰牌符节,还要在各道关卡唱名。即便是皇后身边的女使出宫,也必须是解烦卫名录上的人,早就被解烦卫认过模样,生面孔是决计出不去的……除非这宫里有人与白鲤相像,才能行李代桃僵之策。可就算这么做了,事后也必然会查到皇后头上,到时候可就给太子和薛贵妃攻讦的理由了。 另外,漕帮早有拥立皇帝的从龙之功,在宫中安插几个小太监并不稀奇。可漕帮又有什么本事将白鲤救出去? 此时,齐斟酌在一旁嘀咕道:“早听说皇后娘娘温婉淑良,我还不信,今日竟会跟咱俩聊这么久……” 陈迹瞥他一眼:“可能是看你一表人才吧,想为你说媒赐婚。”齐斟酌眼睛一亮:“真的吗?” 陈迹往钟粹宫里望去,却见离阳公主提着翟衣裙摆跨出门槛:“六千匹战马,归还我大干被掳走的军民,此事本宫可以做主。但要本宫递交降表、年年纳贡,此事断断不行。太子殿下若没有商谈的诚意,明日便换个人与本宫谈吧。今日告辞。”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往钟粹宫外走去。 文期政小声道:“看样子这次商谈旷日持久怕是天天都要进宫当差了。” 陈迹随口道:“那也挺好。” 离阳公主走至钟粹宫门前,忽然回身 看向众人:“太子殿下,本宫想在京城转一转、逛一逛,不妨碍吧?” 陈迹疑惑,离阳公主想做什么,怎么突然就不怕有人行刺了? 他抬头看去,太子站在石阶上消瘦了许多,禁足多日,连脸颊都凹陷下去,光从头顶照下,甚至在额骨处照出一片阴影来。太子柔声道:“公主殿下莫叫孤为难,这不合礼法。” 离阳公主嗤笑道:“天天把本宫关在这同馆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被软禁了呢,难道太子殿下还担心本宫区区一个弱女子在你大干皇城脚下作乱不成?” 太子诚恳道:“北朝宿怨已久,孤也是担心殿下遭人谋害,殿下可别忘了,你我大干是有血海深仇的。” 离阳公主微微一笑:“无妨,武襄县男会护本宫周全。”太子看了陈迹一眼,片刻后竟轻声道:“那便依了殿下。” 陈迹皱眉,太子竟真的答应了? 492、八大胡同 陈迹立于钟粹宫门前,抬头看着石阶上的太子:“望殿下收回成命。” 如今景朝使团只余离阳公主一人,若她有个三长两短,只怕会坏了大局。” 离阳公主瞪向陈迹,她没想到宁朝朝廷都同意了,反倒是陈迹不同意。 太子目光柔和地凝视着陈迹,仿佛二人不曾有过私怨:“武襄县男过谦了。公主殿下有所不知,我朝已有数十年没有封过外姓爵位,武襄县男之所以能封世袭罔替之爵位,不仅武勋卓著,先前还在固原多次救孤于水火,保孤性命不失。武襄县男,有你在,孤放心。” 陈迹并不理会离阳公主的目光、太子的说辞,继续朗声道:“再者,京畿重地,也不容景朝贼子肆意闲逛,万一绘制我朝京畿舆图,后果不堪设想。” 离阳公主小声道:“你才景朝贼子。” 太子温声道:“武襄县男,如今孤代陛下和谈,自是孤全权做主,不必推让了。” 陈迹沉默片刻:“微臣遵命。” 正当他与离阳公主要离开钟粹宫时,太子忽然在他们背后高声说道:“公主殿下放心,武襄县男乃我朝一等一的武勋,先前与李玄李大人在固原斩将夺旗,万军丛中取元臻首级,定不会叫你有事的。” 陈迹心中一凛,与李玄相视一眼。 这位太子分明知道元臻是离阳公主的舅舅,所以才在此时点明此事。 离阳公主看看太子,又看看陈迹,笑着说道:“晓得了。” 走在东六宫的宫道上,陈迹沉默寡言。 离阳公主忽然笑出声来:“陈大人不会在担心本宫为元臻报仇吧?” 陈迹瞥她一眼。 离阳公主回忆道:“元臻乃本宫曾经最大的倚仗,不至于连他如何死的、死在哪都不知道。你在崇礼关外就试探过本宫,那时本宫为了活命,说不会为元臻报仇,如今答案也是一样的,本宫不能被仇恨留在过去,本宫得一直往前走。” 陈迹平静道:“殿下能这么想最好。” 离阳公主莞尔一笑:“倒是陈大人你,明明救过太子,怎么还被他记恨上了。” 陈迹面无表情:“他是因为我才被软禁在钟粹宫的,已然不死不休了。” 离阳公主捂嘴窃笑:“陈大人竟还有这种本事。如今本宫愈发觉得,在崇礼关外遇到陈大人是一种幸运呢,说不定你我以后分隔两国、守望相助,会有一番大作为。” 陈迹岔过话题,不动声色问道:“殿下想去哪逛,想要与你安插在我朝的人手接头么?” 离阳公主穿过午门的城门洞阴影:“哪能呢,现在去见我的人岂不是直接暴露了他们?本宫在上京听说过宁朝京城八大胡 同、金陵秦淮河的艳名,秦淮河是去不成了,但既然来了京城,怎能不去见识见识八大胡同?对了,还有教坊司。” 陈迹没好气道:“就为这个?” 离阳公主理直气壮道:“不然呢?” 陈迹沉声道:“殿下知不知道如此肆意妄为会有性命之忧?军情司的谍探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就等合适的机会取你性命。太子之所以允你随意走动,也是想借军情司的手杀我。” 离阳公主慢慢收敛了笑意:“陈大人,如今本宫身边高手环伺,也不缺他们来送死,这军情司是陆谨立身之本,不除不行。本宫虽然怕死,但也不缺以身做饵的魄力。” 陈迹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问道:“现在就去?” 离阳公主笑了笑:“现在自然不行,得先把这身行头换了,不然走哪都被人当猴子看。” 羽林军都督府的望楼外,羽林军分散四周戒备。 陈迹双臂环抱于胸前,斜靠在门框上闭目养神,他仔细思索着,如今最有可能对元城、离阳公主动手的部司司曹癸与司曹丁,还有这二人麾下的一众军情司谍探。 没人知道密谍司将元城藏哪了,他们就只能转而对离阳公主动手。陈迹是要抓司曹丁,可他计划中并非现在。他得先解决司曹癸这个知晓他身份的关键人物才行。一旦此人决定报复他,亦或是落入密谍司手中被获知了审讯,自己军情司谍探的身份也就藏不住了。而他身边的其他人,并没有必杀司曹癸的把握。 陈迹只感觉,自己此时已经站在悬崖边缘,山风凛冽。 刻,他睁眼对多豹吩咐道:“走一趟府右街陈家,帮我把小满喊来。” 多豹应了一声领命而去,如今陈迹在羽林军没有一官半职,这羽林军反倒像是他的嫡系一般。 不消片刻,多豹领着小满来到都督府门前,陈迹走上前低声叮嘱:“灯火在京城传叶子、接叶子的地方在哪?” 小满眼神飘忽:“啊?我不知道啊。” 陈迹加重了语气:“有急事。” 小满赶忙说道:“在便宜坊。” 陈迹思忖片刻:“你去一趟灯火,就说有关庆文韬将军平反的事情要商议,让他们派一个能做主的人来找我。” 小满转身跑开。 就在此时陈迹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回头看去,正看见离阳公主换上一身男子打扮走下楼梯。 一身多豹借给她的紫色斜领大襟,头发如男子般束于头顶,倒是比先前干净利落许多。 离阳公主笑着说:“在景朝时,本宫日日夜夜恨不得自己是 个男儿身,那样便不用本宫的弟弟吃苦受累了。” 陈迹漫不经心道:“既然殿下将夺嫡称作吃苦受累,何必还让你弟弟身陷其中呢?” 离阳公主轻声道:“身为皇子哪有退路?陈大人,这世间十万大道,唯独这一条从生下来开始,就没有退路了……且不说这些扫兴的事了,领本宫去八大胡同吧。” 陈迹领她上了辕门前的马车,只带了十余名羽林军便衣跟随。 玄、齐斟酌骑马护卫左右。马车晃晃悠悠往城南驶去。 马车一动,藏在人群中的云羊、皎兔也动了,不紧不慢地远远缀着。 陈迹掀开车帘缝隙,凝神戒备着街上行人,寻找着一个戴斗笠的身影。 离阳公主调侃道:“陈大人怎的如此小心谨慎。” 陈迹斜她一眼:“小心无大错。殿下去八大胡同想看什么,百顺胡同多为头等青楼,达官显贵云集;陕州巷多为外地行首;胭脂胡同多为茶室,小而精致;韩家潭则多是小相公、徽班戏院……” 离阳公主来了精神:“看些本宫在景朝看不到的。” “晓得了。” 队伍抵达八大胡同,也不曾见有人动手,想来是周围跟着的高手太多了,军情司也不敢动手。 天色渐晚,马车来到一处小巷中,陈迹当先下车,确认安全了才掀开车帘:“可以下来了。” 离阳公主好奇打量四周:“这里是……” 陈迹随口答道:“八大胡同,梅花渡。” 离阳公主下车,看看还处巷楼、红梅楼的红墙与灯影,纸窗中,犹有清悦歌声传来,她忍不住仰头深深吸了口气,向往道:“我上京何曾见过这般景象。” 陈迹瞥她:“上京没有青楼?” 离阳公主微笑道:“上京肃穆,终究没有南朝繁华锦绣。” 陈迹往后门走去,守门的汉子认得他,低声道:“东家。” 离阳公主愣了一下,忽了兴致:“没想到陈大人这般正派的人物,名下竟还有这种产业?人不可貌相。却不知陈大人这梅花渡里的姑娘如何,可擅歌舞?有没有会唱《东陵记》的歌女,本宫在上京时看过《东陵记》的话本,如痴如醉,可惜我朝不准歌女唱南朝曲子,一直未能……” 陈迹领着她往梅蕊楼去,面无表情地打断道:“擅不擅歌舞不清楚,但他们擅长点别的。” 说话间,他推开灯楼大门,只见屋内账房先生齐齐抬头,停下手中拨算盘。今日盐市刚收,账房先生正在盘账,寻常人是不得入内的。 离阳公主迟疑道:“你……你这 不是八大胡同吗?” 陈迹从账房先生当中穿过:“是,但八大胡同里的生意多了去了,殿下也没说一定要干什么。殿下先前说,想看些景朝看不到的……殿下在景朝见过这场景么?” 离阳公主看着墙上挂着的琳琅满目的盐引水牌:“没见过。” 陈迹领着离阳公主上到二楼,袍哥与刀哥早已在此等候,桌上备满了筵席。 就在此时,小满跑上楼来,对陈迹使了个眼色:“公子,人到了。” 陈迹对袍哥低声叮嘱道:“把你们最精髓的后山酒食和游戏全给她用上,我只求她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别再闹什么幺蛾子。” 袍哥点头应下:“我当是什么大事呢,这个不难。” 陈迹点点头,随小满下楼去见灯火的大人物,将离阳公主丢在二楼。 离阳公主瞪大眼睛:“陈大人怎能如此对待本宫?” 陈迹平静道:“殿下也说在下是你在宁朝最大的靠山,既然如此,还是听在下安排比较好。” 待陈迹离开后,刀哥摸了摸脑袋,满脑子疑惑地看向袍哥:“东家这是要咱们做什么?” 袍哥感慨:“东家这是把咱们当男模用呢。” 陈迹随小满出了梅蕊楼,一路往旱楼后的阴影走去,他远远看见一个苍老的身影背对着自己,等脚步声近了,对方才转过身来。 陈迹皱眉道:“你是?” 老者满脸皱纹,笑着说道:“不是你唤我来的吗?” 陈迹错愕,这副陌生的苍老面孔下,竟是凭昭凭姨的首首。如此出神入化的易容术,他先前只在洛元掌柜身上见 493、安排后事 不知为何,凭姨的声音一出来,陈迹便有种莫名的亲切与安全感。 似乎是因为对方在昌平县城里算无遗策,屡次带他脱身,又似乎是因为别的。 陈迹绕着凭姨走了一圈,借着梅蕊楼窗户里透出的灯火上下打量,啧啧称奇:“凭姨好本事,这番易容,竟是一点都认不出来了。” 陆氏直起身子,腰背不再佝偻: “这可不是我的本事,是一条名为‘彩面’的行官门径,乃景朝一位奇人所创。” 陈迹好奇道:“掌握这门径的人多吗?” 陆氏摇摇头:“不多,据我所知,如今一脉在景朝军情司,一脉在灯火,每次易容代价也大,不是那么好施展的。” 陈迹疑惑:“什么代价?” 陆氏漫不经心:“要杀一个挚爱自己之人,取其全身血液。” 陈迹悚然一惊。 陆氏笑吟吟道:“唬你的,那是景朝军情司的手段,以此代价易容,可连声音都一起变了,天衣无缝。而我灯火这门径退而求其次,声音和身形还需自己伪装,但代价小了许多。” 陈迹不动声色,他总觉得灯火与景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然灯火的商队如何深入景朝腹地,而且还和军情司有着一脉同源的行官门径?凭姨似乎也非常了解军情司的行官门径。 他试探道:“凭姨似乎很了解军情司?” 陆氏正色起来,岔过话题:“今日寻我灯火何事?” 陈迹确认左右没有外人,诚恳道:“先前承蒙凭姨在昌平出手相助,如今该还上这个人情了,在下愿帮灯火找出司曹丁,为文韬将军平反。” 这次轮到陆氏打量陈迹:“你小子从昌平回京也有一阵子了,一直没见你再找我灯火提起此事,我都当你要赖账呢,怎么今日又忽然提起?” 陈迹诚恳道:“这不是从昌平回来就去了崇礼关吗,一直没腾出手来。” 陆氏似笑非笑:“我晓得了,你来是你遇到了麻烦,这麻烦与景朝军情司有关。怎么,担心他们对离阳公主下手?” 陈迹依旧诚恳道:“主要还是想还上凭姨先前的人情。” 陆氏转身要走:“越不肯说出实情,便说明实情越危险,若不能和我灯火坦诚,我灯火不会赌上那么多人的性命给你当刀子用。” “凭姨。” 陆氏停下脚步。 这一次,陈迹认真道:“还灯火人情不是虚言。就算我自己的命不值钱,但灯火胡三爷在白达旦城救了张夏与小和尚一命,这个人情是迟早要还的,我也一定会帮灯火找出司曹丁 。” 陆氏回身看他:“你的命为何不值钱?” 陈迹却没理会这句话,继续说道:“如今离阳公主来宁朝,军情司绝不会让元城顺利回到景朝,我等正好可以利用此事。但在此之前,有一个人要杀,此人非死不可。” 陆氏皱眉:“谁?” 陈迹却没直接说出司曹癸,而是隐晦道:“等他出现了才能知道……但我还有一个请求。” 陆氏不置可否:“说说看。” 陈迹指着一旁的梅蕊楼:“这梅花渡如今由袍哥主事,还有他身边的刀是我好友,人都是无依无靠的泥腿子,若我有朝一日出了事连累他们也被清算,还请灯火伸出援手,帮他们偷渡至景朝,送去离阳公主身边。若是连小满也被人清算,也将小满一并送走。” 陆氏下意识转头看向梅蕊楼:“我怎么觉得你在准备后事,什么事需要你提前安排好这种事情?” 陈迹笑了笑:“有备无患而已。” 陆氏思索片刻:“好,我答应你。” 就在此时,梅蕊楼传来噗通一声,陈迹心中一凛。人在梅蕊楼背后的阴影中,想要上楼查看还得绕到正门去。 却见陆氏双手搭桥于腰间:“上。” 陈迹默契地踩着对方手心,翻身跳上窗户,他蹲在窗棂上,怔怔地看见离阳公主趴在木地板上人事不省。 他迟疑道:“这是……” 袍哥面不改色地扫了扫肩膀上本不存在的灰尘:“幸不辱命。” 陈迹:“……” 他对楼下高喊:“小满!” 楼梯上传来噔噔噔声音,小满在楼梯处冒出脑袋:“怎么了公子?” 陈迹交代道:“把她背上马车,回会同馆。” 小满看了一眼桌上:“热菜都没吃几口呢。” 陈迹没好气道:“要不你坐这吃会儿?” 小满缩了缩脑袋:“不用了不用了。” 她背起离阳公主往外面走去,到后门时,却见陆氏又恢复那副苍老佝偻的模样,坐在了车夫的位置上。 陆氏声音沙哑道:“上车吧。” 小满回头看向陈迹,陈迹点点头。 小满背着离阳公主钻进车厢里,他与陆氏并排而坐,陆氏双手轻轻抖动缰绳,马车缓缓驶动。 陆氏看了一眼周围身穿便衣的羽林军:“军情司若真……” 想动手,他们护不住你,还是我来吧。” 陈迹忽然安心下来,展颜笑道:“多谢。” 马车摇摇晃晃穿过正阳门,可还没等队伍抵达会同馆,远远传来宏亮的合唱歌声。 李玄忽然策马上前,挡在马车前方:“小心。” 东江米巷外的青石板路上坐满了人,仔细看去,赫然是数百名文人士子席地而坐,唱着宁朝军中的凯旋辞:“……生者拾断戟,死者托杜鹃。愿以此身骨,再守社安!” 待马车靠近,那些文人士子竟停下歌声,纷纷起身堵在马车前,新科进士、翰林庶吉士林朝京站在最前方朗声道:“元城此獠背负我朝血海深仇,武襄县男陈迹收受景朝贿赂,妄图放虎归山,罪大恶极!” 话音落,林朝京身后文人士子一并喧嚣起来:“削其爵位流放岭南!” 陈迹体内原本已经变成明黄色的炉火,正在一点一点褪去颜色,由明黄转正红,又由正红转淡红。 这并非一瞬发生的事,而是自从他在仁寿宫替张拙揽下骂名的那一夜,便开始了。仿佛有某种浩大的力量,正被这个世界从体内缓缓抽离着,将汴梁四梦带来的改变尽数抵消。 李玄眉头快要拧在一起,他回头看向陈迹:“我去赶走他们?” 陈迹平静说道:“不要理会他们,随他们如何说,不要紧。这些读书人胆子小、懂分寸,不敢冲撞仪仗的,咱们继续往前走。” 马车继续缓缓驶过,却见马车来到文人士子面前时,对方便自动分开两边,放仪仗队伍经过。文人士子声嘶力竭,有人几乎将脸贴在陈迹的侧脸上咒骂。 陆氏转头看向陈迹,可陈迹面色不改,仿佛眼前这一切并不存在,任由千夫所指。 然而就在此时,车厢内有女声高喊:“行刺!有人行刺!抓刺客!” “啊!” 这尖锐的声音竟压住了文人士子的咒骂声,仿佛刺客已经杀入车中,马上就要让离阳公主血溅当场。文人士子面面相觑,竟转身跑去,谁也不愿卷入刺杀景朝使臣的案子。转眼的功夫,东江米巷便空空荡荡。 陈迹皱起眉头,哪来的刺客?根本没有。 车帘被人掀开,离阳公主喷出一口酒气,醉醺醺傻笑着说道:“你看,这就是你们南朝的读书人,胆小如鼠稍微吓一吓就全跑啦。” 陆氏回头打量着这位离阳公主,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陈迹平静道:“殿下还是别拿行刺之事开玩笑比较好,不然下次可就没人当真了。” 离阳公主傻笑道:“陈大人,不如随本宫去景朝?以你的本事,封侯拜相指日可待,这南朝有什么好,尽是些软骨头……” 陈迹担心她将剑种门径之事说出来,赶忙推着她的脑门,将她重新塞回车厢里:“小满,看好她,别让她再乱说胡话。” 小满赶忙诶了一声应下,紧紧捂住离阳公主的嘴巴。 494、差远了 马车停在会同馆前。 陈迹跳下马车对李玄、齐酌说道:“你们二人在屋脊上轮值,一旦有人靠近立刻示警。” 李玄点点头:“我守前半夜,齐斟酌守后半夜。” 陈迹看了一眼陆氏:“凭姨守着马车,我进去看看。” 他领着羽林军进入会同馆,将上上下下每个角落都查看一遍,这才回到一楼,对小满点点头“送她上去休息吧,守在她身边,但如果来人太厉害,可以丢下她逃跑。” 小满点头:“晓得。” 她背着离阳公主走上会同馆二楼,没人捂嘴,离阳公主醉着说道:“我没喝醉!我还要去教坊司梁四梦呢!” 可这里没人会在意这位公主的诉求,一切都只听陈迹的安排。 陈迹看着小满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处,这才坐回马车上,倚靠着车厢缓缓舒了口气。 东江米巷安静下来。 陆氏与他并排而坐,转头看他,用苍老的声音问道:“想什么呢?” 陈迹抬头看着巷子对面的檐角,随口回答道:“我在想,明年四月的洛城会不会开出许多牡丹花,洛河畔的迎春花会不会已经凋谢了,海上是不是风平浪静的,海的另一边如今是什么模样了……胡思乱想。” 陆氏有些错愕,思绪竟没能跟上陈迹的跳脱,她思虑许久才疑惑道:“你想走?” 陈迹心神一紧,自己方才只是随口说说,对方竟能猜到自己想要离开的心思。 陆氏笑了笑:“别紧张,你去哪都与我无关。我只是有些好奇,前些日子才听人说,你是为了过继到陈家大房才千辛万苦扳倒了二房。这才好不容易成功,眼看着荣华富贵近在眼前,再等三十年,陈家的一切都是你的,你舍得走?” 陈迹笑着回答道:“凭姨,荣华富贵确实诱人,我也喜欢,可这世上最重要的不是荣华富贵,还有比它更重要的事情。” “你倒是一点也不贪,”陆氏不动声色道,“可现在市井里人人嫉妒你,都说你是个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狼崽子。” 陈迹摇摇头:“不重要。” 陆氏继续说道:“就算这么多人指着鼻子骂你是景朝走狗,也不重要?” 陈迹转头看她:“凭姨,我曾经看到过一句话。” “什么话?” 陈迹微笑着说道:“我们的目标是穿过面前的那片沼泽,而不是对付沼泽里的每一条蟒蛇。” 陆氏若有所思。 陈迹换了个姿势靠在车厢上:“所以,不用逢人就迫不及待的为自己辩解,因为和自己要做的那件事 比,其他的都不重要。” 陆氏静静地看着陈迹:“你比我想象中要坚强很多。” “嗯?” 陈迹察觉陆氏语气异样,有些疑惑的看去:“什么?” 陆氏转开目光,看向小巷外:“我大概猜到你要做什么了……陈家没有你留恋的事了么?” 陈迹平静道:“凭姨应该查过我,所以应该知道我与陈家的关系,也是最近才缓和一些。” 陆氏忽然问道:“你想念你的母亲吗?” 陈迹眼神柔和一些:“想,做梦都在想。成为行官以后,其实每天不用睡那么久了,一个时辰就足够。可我还是每天想多睡一会儿,因为有些人只能在梦里看见了。我从崇礼关回来的那天夜里就梦到母亲对我说,要按时吃饭,不要再冲凉水澡了,不要再和人打架,不要去危险的地方。” 陆氏沉默许久:“你去车厢里睡会儿吧,前半夜我来守,后半夜喊你起来。” 陈迹正要说什么,陆氏笃定道:“快去吧。” 清晨,钟鼓楼上的铜钟声荡漾而来。 陈迹在车厢里睁开眼睛,赶忙掀开帘子查看,生怕出了什么纰漏。 陆氏依旧靠在车上说道:“放心,夜里无事。” 陈迹疑惑道:“凭姨怎么不喊醒我。” 陆氏笑了笑:“我是寻道境的行官,便是三天三夜不睡觉也没事,你不用跟我比,赶紧准备一下吧,今日离阳公主照旧要进宫和谈的。” 陈迹点点头上了二楼,他敲响房门:“小满,殿下起来了没?” 小满在屋里回应道:“这就喊她起。” 下一刻,却听离阳公主惊呼一声,紧接着抱怨道:“这就是你们南朝的待客之道吗,昨晚本宫连菜都没吃几口。本宫今日不去和谈了,反正你们那劳什子太子故意拖延时间,非要拿降表说事,本宫还不如去别处逛逛,等他个十天半个月,急的可就是他了。” 陈迹在门外沉声道:“不行,必须去。殿下不也想早日带元城回景朝吗,何必在意太子昨日态度,兴许他今天就改了主意。” 离阳公主隔着门冷笑一声:“你们那太子就是想拖延拖延时间,好让你们南朝文臣继续向皇帝施压,又或者借军情司的人手除掉你,今日去了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本宫虽然急着回去,可谈判这种事,心里越急,越不能表露出来。” 陈迹皱眉:“殿下还是以大局为重吧。” 说罢,他推开房门准备强行带离阳公主进宫,可离阳公主在屋里又惊呼一声:“本宫还没穿衣裳!” 陈迹赶忙后退一步 ,将房门重新合拢。 屋里的离阳公主哈哈大笑起来:“小满大人,看不出来,你家公子杀人不眨眼,竟还是位君子呢。陈大人且在门外等着吧,本宫这会儿还在头疼,要再睡会儿才行。还有,本宫今日要去教坊司听戏,你若再找高手来灌晕本宫,本宫可还有许多小花招等着你。” 小满怒声道:“你若这样,我可要揍你了啊。” 离阳公主无所谓道:“那可是轰动朝的大事了。” “算了小满,不必勉强她。”陈迹皱着眉头出了会同馆,却见陆氏递来一个棕叶裹着的饼子:“怎么,离阳公主不愿进宫?” “她气我昨日找人灌醉她,不碍事,有气撒一撒就好了。”陈迹接过饼子咬了一口:“不过,如今太子在拖延时间,她也在拖延时间,有些麻烦。” 陆氏疑惑:“她为何要拖延时间?” 陈迹平静道:“她想给军情司更多的时间准备,然后借宁朝的手把军情司里帮陆谨的人尽数除掉,再扶持她自己的人上位。这些天得盯着她点,她的人一定会想办法靠近她。” 直到傍晚,离阳公主才走出会同馆,依旧穿着那身紫色的男子衣袍,笑容满面道:“走吧陈大人,领本宫去瞧瞧你们南朝的教坊司,听说那里的乐工与伶人冠绝天下,连秦淮河都比不得。本宫还听说,最好的话本都会先拿到那去演,进不得教坊司丹陛大乐堂的话本,都算不得好话本。” 陈迹为她掀开车帘:“殿下,教坊司没你听到的那般神奇,归根结底不过是个折磨苦命人的地方而已。” 原本正准备登上马车的离阳公主微微一怔:“没想到陈大人竟还是副悲悯心肠,先前你杀我景朝甲士的时候可一点都没手软。” 陈迹随口道:“不一样。教坊司的人没得选,景朝甲士有得选。” 离阳公主莞尔一笑:“话虽如此,可本宫此生应该只会来宁朝这一次,若不去看一眼总归有些不甘心的,走吧。” 仪仗队伍缓缓开动,教坊司所在的演乐胡同离会同馆并不远,一炷香的功夫便到。李玄低声问道:“今日复演汴梁四梦,丹陛大乐堂里人多得很,要清场吗?” 陈迹摇摇头:“不必。” 他掀开车帘,小满脸黑黑的扶着离阳公主下车,随机队伍一同往丹陛大乐堂里走去。大乐堂内人声鼎沸,俱是等着汴梁四梦开场的。 当陈迹走进大乐堂的瞬间,仿佛一盆冷水泼下,使教坊司内鸦雀无声。 陈迹目光扫过众人,而后若无其事的走向角落一张空桌旁:“殿下便坐在此处吧,不要往前挤了 。” 离阳公主也不挑剔,欣然应下。 可下一刻,最前排有人站起身来,提着裙裾,带着一阵香风来到陈迹与离阳公主桌前:“陈迹,你们竟也来了。” 陈迹抬头看去,赫然是齐昭宁领着齐卓珠。离阳公主好奇的看看齐昭宁,又看看陈迹。 不等陈迹说话,齐昭宁说道:“陈迹,父亲和兄长近日都对你很失望来着,都觉得不该为了景朝使臣这番误了自己的名声和前程,你就别管这劳什子景朝公主了好不好。” 离阳公主挑起眉毛:“这位是?” 齐昭宁抢着说道:“我可是他纳了征,未过门的妻子。” 纳征是提亲,纳征是下聘礼,到了这一步,可就是只差迎亲拜堂了。 离阳公主这次真的错愕了,先前陈迹与张夏的默契可不是谁都能演出来的:“陈大人,本宫还以为你与张小姐才是一对儿呢!” 齐昭宁怒道:“你这景朝贼子胡说八道什么啊?” 离阳公主转头对齐昭宁微笑道:“这位姑娘,容本宫说句公道话,你可比张小姐差远了。” 请假一天 “本座不在,试炼之事以血魂山麻衣首座为尊!”说完转身朝身后的地幽殿走去。 普济难掩兴奋,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对左君说道:“承蒙大人夸赞,我这徒弟也是有些天赋,方才一年时间就修到了引气三转,让老道我心中甚是欣慰。”说完捋着长髯,笑眯眯的。 “公司管理的是不错,但是功夫练的怎么样?”曹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加上曹鹏俗世的势力,虽然说俗世的势力一般而言,对于武道界的影响不大,但是俗世的势力,绝对可以让上九流势力忌惮的。 唐志航一叹气又看向我,我直接扭开脸懒得看这家伙,开什么玩笑?我陪你去那是看得起你,要是换做是别人的话我可不会去的。 “不知道。但就是莫名地有些不爽。”池桓微微摇头,如实回答。他如果能够清楚这究竟是哪里来的情绪,或许就能明白他为什么总在墨天身上感觉到熟悉了。只是洛倪这次没有信他的回答,只是以为他不想说而已。 原本以为会是一场精彩的对决,万没想到,那瘦子竟是完全躲不过这一剑,被瞬间穿喉而过,血溅当场。 要是自己这边压制住了雾影门,那么那件事,就是杀影门来主导,这自然是最理想的事情。 “问完了?问完我走了。”明明早就知道他的天赋值和他喜欢渔儿的事,还要来确认一下。该说这是无聊呢,还是单纯地兴奋了点? 他此时所在奇异空间,可以窥探到外界,外界却察觉不到里面的气息。所以,暂且可以放心,交谈组织内的机密事件。 在八月中旬的一天,谢冲在家看球赛,宿茂臻进了一个球,鲁能在客场战胜了大连万达,谢靖在炕上蹦蹦跳跳,不停地欢呼。正好胡宝珠来了,虽然她是来找谢颖的,不过她径直去了堂屋,她对足球比赛充满了好奇。 褚平皱着眉头,转头向通往四楼的楼梯那里看了过去,刚才那个古怪的人影还在拐角那里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在弄一些什么东西。 安德烈直接就是一个后空翻,落在一个半塌了的、还有一些火在燃烧的屋顶上。 白苦瓜把饭给吃了,然后打算今天下午收工回来的时候去山里头捡些菇子或者野菜,免得自己晚上又没有菜吃。 手机屏幕散发着微弱的光,照射在破碎的镜子上,西装男的身影呈现在镜子里,就像是被分割开来的尸体,破碎而又凌乱。 晚风吹,夕阳斜。橙红色的晚霞在天边浮动,远山还有树影都变成了一个个 黑影。 谢冲一直觉得自己没啥问题,不需要弄得这样大张旗鼓。他让家人回到他的住处休息,他没有什么不舒服的,生活也能自理。 大厅中议论纷纷,燕十三才名列第七,让众人对于剑神榜前六位更加好奇起来。 另外几个长老也是看了看他们一系的那些弟子,表达了自己并不会离开的意思。 自由的空气,很好闻,不错。那个科研人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直接就喃喃自语,似乎这一句话特别有魔力。 “好了好了,你不是最喜欢苏词吗?我刚得了一本最新版的,一起欣赏去,走,走吧”大哥硬拽着二哥一起离开了。 夏伟用的这个招天兵神将咒对于一些人来说,是知道的,可他们并不敢轻易的使用,先不说这些天兵神将会不会来帮助他们作法,就说他本人的道行有没有达到这个要求,能够施展这门道法。 二队里那些虾兵蟹将,何时轮到他们。tag向来都是宁缺毋滥,能进一队的个个都是精挑细选。 一听珺桃姑娘会参加,罗甘是安心了,不用大费周章寻找她,时机一到就会出现。 戴星闪现早就用来开拉克丝了,被莫甘娜走上来贴脸晕住,轮子妈接了qw伤害吃满,安妮当场交代在原地,人熊死在一块。 按照夏伟的要求,刘老汉除了叫人抬着我们几个昏迷不醒的人到灵王洞前之外还还是叫人抬来了两尊石雕的神像,放在灵王洞的入口的左右两边。 这不就是找死么?最关键的是江弦还活到了现在,而且练就了一身车技? “娘娘,娘娘,不好了!”景秀宫内,主管太监严德旺急匆匆的跑了进去对刚用完早膳的张贵妃禀告着。 凌辰也没多说,往银针上注入真气,然后就开始用凌氏九针为风破浪治疗胸骨肋骨的伤势。 如今年纪也大了,生计越发艰难,听说县里面有这样的安排,便托了关系,为自己谋了这份生路,来到了村子里。 现在,齐承简顺利成就假丹,踏足三阶,血光分魂与仙道体系,应该并无冲突? 他叹息一声,将备注改为“白哲”两个字。但愿,不是永久下线吧。 “你变成人类的样子也很帅。”卡密拉赞叹了一句……传说中的最萌体积差出现了。 与学贷有关的抵扣优惠,仅此一项,其他都是学费抵扣,就算不贷款一样能申请。 而就在这时,南极仙翁出于同情,赠白素贞以灵芝,奈何而法海趁机劫走许 仙,白素贞盗来灵芝仙草,回来后却不见了许仙。 南安联盟是洛杉矶的城市高中体育联盟,由洛杉矶市教育局主办,涵盖洛杉矶的七所高中,进行包括橄榄球、棒球、篮球、足球、排球在内多项运动的高中校级联赛。 即使深陷危难,这孩子都没放弃过,那躺在床上的舅舅,至少从这方面来看,人品就不差。 只要套出诅咒的秘密,他就会毫不犹豫的离开,大家本就是一场交易而已,他才没那闲心思管东管西。 于是伊森起身,来到不远处格蕾丝教练面前,详细的汇报了事情的经过。 而且也因为二人被万瑞安言语挤兑,所以此时只有将准备的东西当中,!。 这个时候,陈羽凡身后甚至可以看到那第十翼堕落之翼已经成长到了一半的程度。 495、护送 495、护送 女人最懂女人。 离阳公主的话像是神道境大宗师手里的剑,轻轻一挥便刺穿了齐昭宁的心境。 丹陛大乐堂里,八仙桌旁的看客都安静下来,凑热闹般往这边看来。 然而陈迹第一时间并未理会离阳公主说什么,而是叮嘱羽林军将桌子周围牢牢看住,防备有人靠近。 他目光在附近逡巡,目光扫过一个个在场的看客。 离阳公主事事皆有目的,不会随意生事,难道她执意来教坊司,便是因为她的人在教坊司内? 此时,戏台上响起三通鼓声,第一通鼓,这是叫伶人与看客知晓好戏要开场了。 第二通鼓,这是叫伶人在台后候着,叫看客落座。 第三通鼓,这是叫堂内安静,正式开场。 鼓声毕,台后所有伶人身穿戏服,逐一上台亮相,女子展示身段,武生翻几个跟头,亮一亮自己的绝活,这叫摆门脸,也叫参场。 可伶人们登台后,武生在台上连翻十三个跟头落定,却发现没有往日的欢呼声,他目光一凝,只见所有看客都没看戏台,而是转身看向一个角落。 角落里。 齐昭宁紧紧攥着双手,死死盯着离阳公主:“你有胆再说一次?” 离阳公主微微一笑,慢条斯理道:“俗话说真相才最伤人,若是本宫不小心伤到这位姑娘,还请多多见谅。” 齐昭宁面色阴晴不定,片刻后冷声道:“传说你在景朝上京养了三百面首,日日与男子寻欢作乐,也好意思舔着脸来我宁朝丢人现眼?” 离阳公主泰然自若的坐在椅子上拈起一枚瓜子:“齐姑娘说少了,不是三百,是三千。” 齐昭宁怒道:“恬不知耻!” 离阳公主抬头看她,微笑道:“你不如张夏。” 齐昭宁抬手朝离阳公主扇去,手腕却在半空中被陈迹握在手中,陈迹轻叹一声:“齐三小姐,这是景朝使臣,打不得。” 齐昭宁豁然转头,难以置信的看向陈迹:“你拦我?” 陈迹沉默片刻,认真重复道:“齐三小姐,这是景朝使臣。” 齐昭宁挣开他的手:“那你来说,我比张夏差吗?若你也这么觉得,我明日便让家里退了这门婚事,好成全你们二人。” 陈迹转头看向齐真珠:“戏要开场了,劳烦带齐三小姐去前排听戏吧。” “好好好!”齐昭宁见他不肯回答,愤而转身走向前排,将桌子上的茶壶和碗碟接连扔向台上:“听戏听戏听戏,李莨歌都卖国求荣了还听什么戏,以后这教坊司不许演 汴梁四梦了,不然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去给我换戏服,我要听白舟记!” 戏台上的伶人面面相觑,教坊司归礼部掌管,可偏偏齐阁老兼着礼部尚书。 有小吏赶忙冲上戏台,将伶人全都拉了下去:“快,换戏服去!” 陈迹重新坐下,面无表情的看着戏台:“殿下何必如此。你只需要在我朝踏踏实实的走好过场,便能带元城回景朝立下奇功,何必节外生枝?齐三小姐虽然脾气骄蛮些,却也不值当你这般激她。” 离阳公主好奇道:“怎么,陈大人心疼自己未过门的妻子了?” 陈迹瞥她一眼:“莫再议论此事了。” 离阳公主微微一笑:“陈大人,你该感谢本宫才是。” 陈迹平静道:“谢你?” 离阳公主用指甲剥开一枚瓜子:“叫本宫猜猜,想来就算是有本事逼太子软禁在钟粹宫的陈大人,也决定不了自己的婚事吧。这位齐三小姐似乎很受齐家宠爱,若她回去闹上一通把婚退了,岂不顺了你的心意?” 陈迹微微一怔,不得不说离阳公主口才了得,他竟被对方说动了几分。 离阳公主一边剥着瓜子,一边慢悠悠说道:“陈大人,张二小姐可是为你闯过白虎节堂的人,那一日她定然是抱着决死的心才能走到节堂里,她走出第一步就没想着自己能活着回来。可她回到宁朝,就会想起原来你还与旁人有着婚约……老天爷有时候像个小孩子,下手没轻没重的。” 陈迹沉默不语。 离阳公主笑着说道:“陈大人,若有人这般对本宫,本宫敢舍了所有荣华富贵跟他远走高飞,可惜没有。你很幸运,你比本宫幸运的多。” 陈迹终于开口:“与殿下无关。” 离阳公主将手里十枚瓜子仁伸到陈迹面前:“既然陈大人说无关,那便无关吧。” 陈迹瞥了一眼她手里的瓜子仁:“殿下想拿在下试毒?” “好心没好报,本宫还是头一次给人剥瓜子呢。”离阳公主翻了个白眼,将手心里的瓜子仁扔在桌上:“可惜了,竟没看到汴梁四梦。” 陈迹不动声色道:“白舟记也可以听听。” 离阳公主嗤笑道:“陈大人当本宫不知道吗,这白舟记讲得可是打我景朝的话本,你们当那位少年将军是个英雄,却不知他入我景朝陇右道屠了二十八个村子,连孩子都没放过。走吧,本宫不听这种戏,回会同馆。” 离阳公主起身往外走去,一粒瓜子没吃,一口水未喝。 仪仗队伍出了演乐胡同,待离阳公主钻进马车,陆氏拾起缰绳低 声问道:“方才里面吵吵闹闹,出了何事?” 陈迹摇头:“没事,一点小岔子。” 待马车驶进东江米巷,百余名羽林军还披甲守在周遭。 多豹对陈迹低声道:“没人进过会同馆。” 陈迹点点头,掀开车帘示意离阳公主下车,离阳公主伸出手示意他搀扶一下,可陈迹却视而不见。 离阳公主莞尔一笑,自己跳下了马车:“陈大人还挺记仇的。” 陈迹看着对方走进会同馆,缓缓舒了口气。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整齐脚步声。 陈迹转头看去,赫然是林朝青在前领路,身后一列解烦卫拐进东江米巷。 紧接着,宫中内监抬着步辇走进来,太子身着正红色衮服坐于步辇之上。 步辇在会同馆门前停下,太子起身抚了抚身上的褶皱。 陈迹疑惑:“殿下为何深夜到访会同馆?” 太子温声道:“自是为了和谈而来,孤倒是想再磨一磨景朝的锐气,杀一杀他们的威风,可有人连一天都等不得。罢了,早些放元城回景朝吧。” 说罢,他在解烦卫护送下进了会同馆。 陈迹回头与陆氏对视一眼,陆氏低声道:“若今日便能谈成,接下来可就没多少时间了,明日双方正式签下盟约,就要将离阳公主和元城送去崇礼关外。如今离阳公主周遭高手环伺,司曹工不会动手。” 陈迹低头思索着。 此时,陆氏竟反过来柔声劝慰陈迹:“无妨,便是再急,也得顺应天命,事不可为则不为。这一次饶他一命,早晚还有机会。离阳公主和元城能走,司曹工可不会走。” 陈迹嗯了一声,却还是没有说话。 半个时辰后,太子从会同馆出来,笑着对陈迹说道:“谈妥了,八千匹战马和一千军民换元城回景。明日于鸿胪寺,由孤主持此事正式交换盟约。待交换盟约之后,还得劳烦武襄县男护送离阳公主和元城前往崇礼关,路上万事小心。” 陈迹心中一凛,竟这么快谈妥了?太快了,他原以为怎么也要再拖上半个月才能有定论,可如今只用了半个时辰,便将所有事宜全部谈完。 他不动声色道:“微臣护送?” 太子柔声道:“如今羽林军唯你马首是瞻,离阳公主又只信赖你,届时这差事自然是要落在你头上的。怎么,武襄县男不肯?” 陈迹低头道:“羽林军人才凋敝,恐无法担此重任。” 太子笑了:“按规矩,迎使臣需三百六十人,送使臣则九十六人即可,羽林军总不会连九十六人都没有吧 ,武襄县男莫再推辞了。” 陈迹平静道:“微臣自无不可,只是到底由谁护送,还是等陛下的旨意吧。” 此行北上没那么简单,这一路上指不定还藏着什么杀机,若真的设法用元城钓司曹工出来,那就该由御前三大营来护送景朝使臣离开,并在边境接收景朝八千匹战马。怎会由羽林军来做此事? 陈迹抬头打量太子,却看不出什么端倪。 太子拍了拍陈迹的肩膀:“武襄县男做成此事亦是大功一件,这机会,旁人抢都抢不来呢。” 说罢,太子坐上步辇,在解烦卫护送下消失在夜色中。 496、附议 清晨,钟鼓楼的钟声荡来。 离阳公主缓缓走下楼梯,重新穿上翟衣,面上扑了淡淡的珍珠粉,眉心也重新点上殷红的梅花。陈迹站在会同馆二楼抬头看她:“殿下今日怎么没有拖延时间?” 离阳公主笑着说道:“南朝的太子殿下纡尊降贵来会同馆商谈盟约,本宫若是再搞些乱七八糟的事,反倒显得本宫有些不懂事了。” 陈迹侧身让开路:“马车备好了。” 离阳公主从陈迹身边经过时,轻飘飘问道:“张ii小姐呢,本宫都要离开宁朝了,难道不打算再见本宫一面?也许这一别,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了。” 陈迹诚恳道:“不见最好。” 离阳公主原本已经要钻进马车了,听闻此话顿时回头,故作嗔怒:“还是你们男人最绝情,本宫可是真心拿ii位当朋友的。” 陈迹心不在焉地回答道:“也许吧。” 离阳公主瞪他一眼钻进车里,陈迹独自驾着马车在羽林军护送下前往鸿胪寺。 鸿胪寺内还没摆好桌案,鸿胪寺的官员坐于首位,铺开纸张草拟“盟约”。盟约上要记载此次和谈的细则,一个字都不能疏漏。离阳公主已经落座,她对面的主位却还空着。鸿胪寺丞拉着陈迹往外走去:“殿下去仁寿宫了,今日得由他主持。” 随后鸿胪寺丞将陈迹按在那个位置上,笑着说道:“待我等拟好盟约,还请武襄县男来离阳公主慢慢靠在椅背上冷笑道:“本宫乃是景朝公主,你们派一个男爵和本宫签盟约是什么意思?换身份对等的来,否则本宫不会签的。”说到此处,她转头看向陈迹:“武襄县男,本宫劝你不要签押,此事与你无关,换你宁朝太子来。” 鸿胪寺官员面面相觑,离阳公主的要求正当合理,不管到何处去说都没错。鸿胪寺丞耐心道:“殿下也想早日带元城回去,何必理会我宁朝自家的事务?” 离阳公主轻描淡写说道:“本宫可不是为谁仗义执言,只是按规矩做事。都说宁朝重礼,怎么还不如本宫一个景国公主懂礼,不会是说一套、做一套,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吧?”鸿胪寺丞面色一变:“莫要污蔑我宁朝储君!”离阳公主反唇相讥:“本宫说错了?”她坐在对面微微一笑,“那偌大宁朝,竟是连个敢签盟约的都没有,生怕背下千年骂名,你们的那位太子也真是鸡贼,和谈明明是他来谈的,签盟约的时候反而不出面了?” 眼看和谈又停滞上来,片刻后,鸿胪寺丞咬咬牙大步往里走去,一个时辰后再回来,寺丞已是满头大汗,身前还跟着解烦卫与太子。陈迹起身让 出主位,太子厉声道:“陈大人好本事,竟能让景朝公主为他仗义执言,不知道的还以为陈迹是景朝男爵。”此时,鸿胪寺丞捧来签盟,提醒道:“殿下,签订盟约吧。” 盟约一式七份,太子提笔在七份盟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朱淳文”,又按上了他宁朝储君印信。鸿胪寺丞引着众人来到前院,那里早已设好土坛,旁边挖出一个“坎”来。一份文书埋于其中,敬告地祇;一份文书烧于火中,敬告天神。剩余四份,景宁两国各执两份,分别存于各自宗庙,昭告于人。鸿胪寺丞又捧着盟约来到离阳公主面前,离阳公主在盟约上写下名字“元音”,又随手沾了满堂的朱砂印泥,在盟约上按上完整的掌印。离阳公主笑着说道:“本宫没有带印信,便把掌印按完整些好了。” 太子也不动怒,微笑道:“殿下说笑了……” 鸿胪寺与会同馆只隔了条街,眨眼的功夫就到。鸿胪寺丞回答道:“然后就是签押了。”陈迹皱起眉头:“不是有太子殿下么?”陈迹打断道:“殿下。” 待签押完毕,太子对离阳公主客气拱手:“殿下且回会同馆歇息,武襄县男还要随孤进宫一趟,商议护送殿下出崇礼关之事。”离阳公主看了陈迹一眼,点头应下:“好。”她上车时高声说道:“武襄县男若真遇到危险,是要丢上你和我,只要你活着,总没能帮到武襄县男的地方。”说罢,她被小满搀扶上马车,昂起头走进鸿胪寺中,在鸿胪寺官员面前重新变回这位高傲的景朝公主。 陈迹停稳马车,为其掀开帘:“殿下多虑,不会没事的。” 此时,离阳公主坐在马车里,隔着车帘低声道:“陈大人,你可知道何为一国储君?”陈迹没有理会。离阳公主认真道:“他宁朝太子经营七十余年,即便被软禁在粹宫也依然不能小觑,武襄县男要小心些,眼看着马下成功,本宫不想死在回景朝的路上,拜托了。” 太子与陈迹一同前往仁寿宫,途径奉先殿时,太子忽然感慨:“陈大人,孤很怀念当初在固原的时光,你救了孤一次,孤许诺你东宫左卫一职,本以为未来会传为一段佳话,可回到京城之前,好像一切都变了。”陈迹问道:“殿下想说什么?”太子眼神慢慢沉静下来:“孤以为,你我之间应无回旋的余地。” 陈迹不动声色道:“然后呢?” 离阳公主笑了笑:“不错,历朝历代太子都是最不安全的,我景朝千年,死在登基前的太子数都数不过来,可还是这么多人抢着当,就因为‘正统’二字。为了那一个字,便会有无数人前仆后继的去争,也会有人前仆后继的去 辅佐我,因为那是世间最让人亢奋的生意。”陈迹淡然道:“正统。”太子疑惑:“嗯?” 的必要。鸿胪寺的官员早早等在门后,陈迹被鸿胪寺丞笑吟吟的拉住:“如此大事,武襄县男怎能不进去?此事没他可不行。” 仁寿宫中传来吴秀细腻的声音:“宣,陈迹觐见。” 三人一同跨进仁寿宫,跪伏于地,宫中阁臣、部堂俱在,宁帝盘坐在纱幔之前,面容清癯。陈迹从他身边经过,迂回到仁寿宫殿里低声道:“臣,武襄县男陈迹,参见陛下。” 太子当先开口:“启禀陛下,盟约已订,敬告天、地、人,可送还离阳公主与元城了。儿臣以为,当由武襄县男率羽灵军护送,陈迹屡立奇功,使羽灵军面貌焕然一新,从失于、失节,由他们护送较为稳妥。” 陈迹思忖片刻开口:“羽灵军人员凋敝,从崇礼关回来前尚且没有休养的机会,还是由御前小八营护送比较好。” 可他刚说完,胡阁老眼皮都有抬一上,沙哑反驳道:“不妥,御前八小营从未操训过仪仗之事。” 张拙看向胡阁老:“是真的从未操训过,还是不想背那骂名?” 胡阁老慢慢抬起眼皮,目光炯炯有神的看向张拙;张拙虽没入阁,但这些日子行事高调,还从未与其他阁臣针锋相对过。堂官们相互传递眼神,纷纷看向绣墩下的阁臣。陈迹默默思忖,太子希望由他护送离阳公主前往崇礼关外,是否又准备了什么后手?太子手中还有什么底牌?今日却像是变了个性子,不再韬光养晦了。 下一刻,陈迹又说道:“我朝自古以来有御驾亲征之风骨,如今说是和谈,实为景朝主动求和。臣请太子殿下主持此事,与臣一同前往崇礼关里,一则是由太子亲自接收景朝战马,示武于天,显我国威,二则是太子亲迎被掳军民回朝,以示我朝仁德。这些军民被掳一载有余,若由太子亲迎、慰藉,想必边军将士会倍感振奋。” 太子瞳孔一缩,一时间却是不知该如何反驳。 御座下的宁帝慢慢说道:“行了,别在仁寿宫外吵闹,莫扰了八清道祖。就由武襄县男率羽灵军护送吧。” 陈迹只得低声道:“遵旨。” 太子慢慢吐出一口浊气,可那一口还有吐完,便听宁帝又开口:“也让太子走一遭吧。” 张拙紧随其后:“臣附议。” 太子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陈阁老与齐阁老,连同其他阁臣与堂官也一并看去。还没等他反应,胡阁老开口说道:“臣附议。” 然而就在此时,陈阁老慢慢开口:“臣附议。” 这一次,轮到官员们讶异了,陈家竟为陈迹,放弃了太子?太子怔在当场。 鸿胪寺与会同馆合隔着一条街的功夫就到。待到仁寿宫后,太子忽然转身问道:“武襄县男,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在他心中还没气,孤不能想尽一切办法弥补。” 陈迹平缓道:“闭嘴吧。” 太子在后,陈迹在前,二人穿过金瓦红墙谁也没有说话,似乎也有没再说话。 497、人心向背 仁寿宫内安安静静,朝臣们面面相觑。 他们知道,如今暗流汹涌,有许多人不愿看到两朝和谈,其中有宁朝人,也有景朝人。 即便盟约签了,元城也未必能活着抵达崇礼关。即便使臣队伍能走出崇礼关,也未必能活着回到上京。 太子想让陈迹去送死,情理之中,陈迹敢拉上太子一起送死,意料之外。 可直 苏谦听到后点了点头,这个事情不是马上要做的,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此时颜九成微微上扬的唇,毫不畏惧带着兴奋的目光,让她的心疯狂地跳了起来。 当别人还沉浸在傍晚时候所带来的可口饭菜中的时候,入夜的正品酒吧,却正是它最为热闹的时候。 李教授的陷阱用来对付丧尸,确实不错,哪怕他不会维护发电站,但他只要在基地外面布置上这些陷阱,也算是贡献巨大。 “加拉瓦,垫垫脚!”一人冲着那人吼道,新来的总是干活的,被欺负的。这加拉瓦麻溜地站了起来,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而是走到那人的脚边,跪下来。 不过这次是他压着那只偷袭的非洲豹,而紧握在手中的手枪在一瞬间就对准了它的头部,只要手指轻轻一勾,就能把这个猛兽送上西天。 王曦急忙上前查看发现何莹莹背后的情况完全消失不见,脸上露出笑容,当看到周易下面的情况,王曦眯着眼睛看着周易,手中的菜刀在周易面前划过。 可是,警察的那一拳,打得江夏的腹部实在是痛,而他的起身,也是一顿一顿的,他拾起了身边的那把斧头,身上流了不少的热汗,那是吃力的缘故。 他操起了手里的望远镜——不错,肯定是军车,头一辆车厢里布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只是军装跟他们有些区别。难道一年多时间里军队换装了吗?不过,在头一辆卡车上插着一面红旗而不是晴天白日旗。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兰溪无比惋惜,她不去做脚模而是只供望帝大叔赏玩,如同明珠入匣,真是太可惜了。 法路笑了,他似乎已经能确定,刚才那一击已经是赵炎的极限了。 “别忘了,老头子你可是海军,路飞他们闹出那么大的事情,会面之后你决定怎么做?放了他们?”西蒙冷声道。 一厢情愿以为目前还有用处,谁知人家不讲半分情意,为了对付花贵妃直接就打算牺牲自己,会后,她大概会给自己一个解释吧? 我点了头,说:“知道了侄儿的消息,的 确应该叫嫂子来!我们迟早都要前往伊阙的,那就可以在伊阙的落雷阵上见上一见司马懿了!”雄将头一点,知道这是最好的方法,便回去休息了,可雄是怎么也休息不好的。 尽是眨眼的工夫,巨人一身重甲便掉了个七七八八,显露除了本來面目。 说完,我挡在许琳和陆雪涵面前,欣雨也往我的方向靠了靠,依旧以最大火力输出在石像鬼的身上。 不过,在惊呼的同时,云阳的眼角也是看到了一道人影顺着爆炸产生的气浪,从窗口飞了出来。 她的话语还算平静,然而我却看见,垂眸的那一瞬间,她的眼中,分分明明的流露着恨意。 能量风暴还未消散,苏彦已经如飞鸟般跃起,元力奔腾,一道道虹芒扫向武山,如匹练当空横舞。 唐烧香的这几句直截了当的讽刺和辱骂,胜过一把把匕首,让得彦笛毫无招架之力。 李落神色淡然如昔,不过毛空也知道李落意不在石龙鱼,如此平心静气,只不过是为了解开卫翼心中疑惑罢了。 这一瞬间,这个向来不为人待见的老秀才合身扑过去的影子仿佛定格在了城头之上,老者赴死前看向庞婉茨的眼神清朗如同孩提时分,满是感激谢意。 卫国公心中为自己开解道,难道高峻此时上来便不是运势使然么? “冻”一道白芒自空中划过,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刚要去嗅赵信尸肉的狼身上,顿时那个狼呗冻成了一个冰雕。 这在娱乐圈的上层人士中可不是默默无名的人,反而如雷贯耳,但相对普通的娱乐大众来说,他只是个名声不显的公司理事而已,并没有太大的知名度;甚至,还不如一个三流的明星。 林启闻言微微一皱眉,却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扫,便将众人的神情都看在了眼里。 李落回头扫了一眼墙上的破洞,轻轻摇了摇头,叹息一声,用意不明,或许是有些遗憾也说不定。 晚饭平时这个时候就在腾韵殿里进行,但今天叶玉烟先让上了五色方糕,茶水,众人一边吃着糕,一边品着茶。 少年剑眉星目,英武挺拔,见到李落不曾有什么惊意,反倒透出些许战意来,锋芒毕现。 虽然楚铭这么做,确实让自己吃了很多的苦头,但是不管怎么说,楚铭还是如愿的做到了。 张有德眨眼间就将身下那几只的奠藤妖花斩杀干净,随后他重又落回到了地面,确保了自己不会被任何奠藤妖花伤害到己身。 将自己最 强大的防御功法催动了起来,楚铭的眼睛紧盯着向着自己冲过来的魔神将,也是直接的准备战斗了。 说完也是“噗通”一跪,作势就要磕头,沈枫不愿意这么做,当即就是一脚踹了过去,并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却是给他踹翻了。 不过也有一些渗透,陆云左思右想也不清楚,这个类似地球仪的装饰是用来干嘛的,除了回转,找不到其他的开关,再往里,还有一个暗门,这个暗门早就被人类发现了,上面都有标记。 “这……折磨致死?难不成是有人想谋权篡位?”沈枫摩挲着下巴思索道。 另外一边,原玄武城处,鸣剑三人已经来到此地,玄武城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那一片废墟昭示着这里曾经的繁荣,三人四处查探,似乎在寻找着些什么。 498、故布疑阵 “不!只是两个探匪而已,最好是全部杀掉!”索地目露寒光、斩钉切铁的说道。并且立马“唰!”的一声就杀了过去,手中尖刺直指卢龙。 但是,竞拍并不会因为赵岩这突然的大幅度加价而打断,毕竟参加竞拍的,都是炼丹师出身,谁不是富得流油。况且,自己竞拍的这个东西,可是可以让自己变得更加富裕的一个东西,所以,众多炼丹师怎能放弃。 但是苏铮对于苏家的人没有任何好感,所以看到这个苏星辰,苏铮又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苏定天来。 两个声音混杂在一起,仿佛天然的催眠曲,让张天毅的睡意越来越浓。 再看看这段时间他们发生了冷战,彼此之间都在避开对方。所以,她其实早就已经做好了跟他离婚,然后离开这个家庭的打算了吗? “刷卡。”江蓠从手机上抬起头,两根细白的手指夹着一张黑色的卡片。 江蓠用力推开保镖,闭着眼准备自己挨下这一枪,但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 吴静笑了笑,没接话。挺理解林天赐,谁会喜欢一个智商碾压自己的同龄人呢? 厉司琛不知道江蓠的心理活动,看着她睁开眼睛后,又轻声细语地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江蓠是个服装设计师,每次没有什么灵感,或者觉得心理压力大的时候,都会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时间一周到一个月不等。 薄唇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阎墨深扯过安全带,咔嚓一声,给扣了上去。 多年以来,主子虽人在不归谷,可志向从未丢失,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秘密训练暗卫,朝中之事也都在主子掌控之中。 远处的天空,飞来两道七彩的虹光,从天空,一直延伸到叶飞所在的山峰,看过真武手册,叶飞已经知道,这就是接引桥了,通过接引桥,他就可以前往真武神殿。 剑光惊天,却不是从剑中发出,而是从叶飞的脚下,滚滚而去,不灭剑魂,如燃烧的星辰,光芒万丈,在叶飞的身后浮现出来。 如今,他的神识不再狂戾阴暗,而是温暖如阳,像她一样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刺眼的太阳光,争先恐后的从窗外挤了进来,令姜妧不适的眯起了眼睛,企图避开那些不舒服,直至缓了会儿,方才能够睁开眼。 只听一阵轰鸣声,林间所有微弱的光瞬间荡然无存,滚滚的白烟像后厨烧火做饭的炊烟,袅袅升起。 此刻,庄志奇正躺在床上,穿着一套没有扣子的衣服,枕着双 手,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待到顺利回到酒店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这个时间点大马路上早已没了行人,哪怕车辆都是稀少的。 南宫凌月那一刻大脑估计是有些缺氧的。一股热流涌了上来,南宫凌月耳根子都红了。而那颗心突然砰砰砰的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此时看到五人向自己冲过来,达伦更是毫不留情的拽下了身上雷管炸药的引线。 ——这都要感谢唐尼老爹的有效控场,凭借机械之神的强大实力,他直接通过物理方式‘说服’了其它的科学家们。 眼前这个叫乔治的年轻人不光没有一丝的恐惧,反而脸上充满期待??? 这样看的话,幕后黑手是算准了宋起凤会被武汉区抓捕,且也算准了我们能调查到背后的事情,但是他却不担心,还故意要让宋起凤被抓。 「臣与侯府的事情早就已经解决了,莫不是祁王还有什么不满的?」侯爷很是不解,这当初明明就是谈好的事情,怎么还出了事情。 “李哥哥再见!”陈洛嘴里还含着半个糖葫芦,含糊不清地说着。 canna破大防的画面,自然也被全世界都盯着这一幕的观众们洞察。 叶凝雪明白,这里的技术能有这样的效果已经很不错了,比较不可能去和现代相比,她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在周围点上蜡烛,效果不会差的。 而任侠却仿佛看到大量财富借此机会,正源源不断地流进创世家族的口袋里。 然而陈洛是没有这个条件的,实在不行,到时候去寻些话本给陈洛看就行了,只是可能害羞一点而已。 她平静了面色,不再说话,他伸手拿过一件黑色风衣,为她披在肩头,衬得她肤白若雪,眸光澈亮。她轻轻摘去绾着秀发的簪子,任缱绻的青丝垂泻腰际,闭上那水色的眸子,躺在那片纯白中休息着。 芳儿对他极尽嘲讽之能事的话语丝毫不在意,她将食盒打开,然后将里头的东西一股脑的扔向林志泽。 显然,这些应该是某些势力的修士,他们脸上的傲气便已经说明了一切。 “看您老说的,换成是您老,您老就不会遗憾吗?”贾老板笑脸相陪,他当然认识翡翠王。 又是一次集会。西云早早起来梳洗打扮,四月却是整晚和衣而眠。她假装睡着了,直到西云出门的那刹那,四月却是一骨碌从床上爬起,躲在柱子后观看。 他只是切身地感觉到那股暖流真实地存在,它似乎即将要引导他去找到 那扇开启神奇未来的大门。 现在船上还有大概不到一千名的杀手,相比于之前,足足有一半的杀手都死在了机关之下,可是苏凡的眉头却依然紧紧地皱着,后面的情况才更加让他觉得棘手。 499、后会有期 亥时,京城沉寂下来,仿佛随着仪仗离去,把喧嚣也一并带走了。 一队人马从太液池疾驰而出,在东江米巷的会同馆门前停下,会同馆熄了灯,似乎早已人去楼空。 为首者翻身下马,大步走进馆内:“殿下可以出来了。”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离阳公主竟从黑暗中走下楼梯,她穿着一身男子衣裳,笑吟吟的看着楼梯 也许,他在选择利用她时,就不应该再奢望与她谈感情,所以正如她所骂的那样,也许他就是在做一个千秋大梦。 “上一次,你不记得你离开,会有什么后果。”他静静的开了口,全是冷气。 这一位一品帝灵师可不是一般的强悍,一道黑色的光芒闪过,魔剑在第一时间划向了这一个王将军的胸口。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哈哈!”洛焱大笑,真是连上天都在帮他。 我希望他能明白:事已至此,就要往前看,不要老是想着已经过去、并且成定局的事情,因为那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沈浪和李灵在后院住了好些日子,他们知道孙妈妈在后院有一间自己的房间。她有时就待着楼里,有时住在后院,有时又会去到那几个养子所在的院子里。 她正好也收到了流风轩传来的消息,告诉她,有一个一流势力玄兽宗有一部分阴阳玉盘的碎片之一。 “咔”的一声,沈浪的双手被解开,他动了动手,朝着李灵点点头。 可项勤不止不说,这段时间还一直对她很暧昧,他今天还故意骗她到这里来。 就在这个时候,在闭关的两个老者也出现,这是他们除了宗主之外的另外两大巅峰神皇。 王天这下真的是有一点惊慌,郭采现在这样的反应就足够说明事情不是那样简单,要不她是不会有这样的反应的。 赵柳蕠这样的人,早就经过市场的考验,能力上没有任何的问题,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只要她愿意来,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天大的事情都值得为她担下来,这一点王天就能够决定下来,根本用不着跟吕飞、范水青她们汇报。 依旧是与二娘一样的容颜,只是看着这绍龄般的若笙,就该知道是二娘的亲生骨肉了。 柳凌霜同样笑了起来,自己和王天一样,似乎有一点的魔怔了的感觉,琢磨这事情真的是一点意义都没有,想来就是白费力气,不如不去想就是了。 美美的吃完一顿火锅,结账离开餐厅,姜妧正打算驱车回酒店,结果,却接到 了尚晖电话,说是让她现在就赶去机场。 “按我说的做!我就放了他!”鼠哥收起之前,脸上那色眯眯的坏笑,换成了一脸严肃的表情,就这么看着潇潇。 但不管怎么说,太子妃有孕,不仅是皇室的家事,更是事关社稷的大事,太子将来是要登基为帝的,而这个是他的嫡子,有可能就是将来要继承朔宁江山的人。 对牢房的变化,时凌一是看的出来,但她更多的是无视,无论在哪个世界里,拳头大于一切,而且只要用拳头能解决的她都用拳头解决。 离开天牢之后,清溪和程沐予又是跟那侍卫一起回了皇宫,直接去见了此时正被世人以为性命堪忧的百里祺。 此日后,天气越发的热了,江南盛产水稻之地,隐隐有干旱之象。对于江南水稻可谓是以为食为本的百姓心中的重中之重,朝廷再次繁忙了起来。 500、二房余孽 昌平驿外,有文人士子坐在街上静坐。 昌平驿内,陈迹坐于正堂中压得八方烛火不动,他将鲸刀横在膝间闭目养神,呼吸均匀。 所有驿站官吏与太子皆被看押在正堂席地而坐,以免有人通风报信。 唯一的女客离阳公主上了二楼,其余人便是想上茅房,也直接在正堂里找个木桶解决,连太子都不能例外。 直到后院的鸡鸣声响起,‘离阳公主’带着一顶白色帷帽,从楼梯上走下来,对陈迹说道:“到时辰了吗?” 所有人转头看她,不知道她说的时辰是什么意思。 唯有陈迹睁眼看着天色:“不出意外,应该已经送走了。” 太子默默看着离阳公主,对方面容掩藏在白色轻纱之后,看不清身份。而陈迹所说的‘送走了’,应该是指真正的离阳公主和元城。 此时,离阳公主问道:“接下来什么打算,回京还是继续往前走?” 陈迹思忖片刻:“此时京城九门刚刚打开,就算有人想来昌平报信,也得傍晚才能到。我们继续往前走,看会不会有人按捺不住,钓几个人出来。” 离阳公主点点头:“好,按你说的办。” 太子轻声道:“武襄县男的任务便是掩护景朝使臣离去,既然已经达到目的,为何不直接返京?” 陈迹将鲸刀提在手中,回头看向身后的太子:“殿下怕死?” 太子起身拍了拍箭服上的灰尘:“孤并非怕死,只是不愿无谓的死。” 陈迹往外走去,根本不理会这位储君的心思:“殿下只管随着我走就行,不必多言。多豹,去唤齐斟酌牵马来,继续往北走。” 多豹转身去了后院马厩。 片刻后,羽林军牵着马匹来到门前,齐斟酌昨夜带人守在马厩里值守,此时身上还沾着马厩铺着的稻草。 他将缰绳递给陈迹:“师父,昨夜有人窥探过马厩,没抓到。” 陈迹点头:“知道。” 他将角弓挂在马鞍旁,对齐斟酌叮嘱道:“待会儿李玄在前开路,你在后面压阵……” 话未说完,‘离阳公主’正扶着‘元城’登上马车,却见太子忽然上前,在众目睽睽之下揭开对方帷帽,抛向空中。 所有人豁然转头看去,太子竟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揭了‘离阳公主’的伪装,告诉所有人这位离阳公主是假的。 然而太子怔住了,他看着眼前的女人,不是离阳公主还能是谁? 太子是见过离阳公主的,眼前的女人眉眼与离阳公主一般无二! 他猛然看向陈 迹却发现陈迹正沉静的看着自己。 太子喃喃道:“怎么会?离阳公主怎么会在队伍里,她不是已经走了吗?” 他又伸手去摘元城头上的黑布,可这一次离阳公主却捏住他的手腕:“殿下,适可而止。” 太子看着面前的离阳公主,一时间犹疑不定。 而昌平驿的人群里,分明有几人悄然离去。 陈迹牵着马来到太子面前:“殿下,上马吧。” 太子深深吸了口气:“武襄县男好手段,生怕刺客不入局,竟要借孤的手坐实离阳公主身份。” 陈迹平静道:“殿下,微臣逼你了吗?” 太子轻声道:“善谋者攻心,武襄县男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利用孤心中恐惧,便让孤着了道。所以孤才说,好手段,如今所有人都以为,这辆马车里就是真的离阳公主和元城了。可孤想不通,这位离阳公主为何如此相像?” 陈迹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有人教过我,别让人知道你的意图,不然你的意图会成为你的软肋,走吧殿下,早些出昌平反而能安全些。” 说罢,他翻身上马,领着仪仗往城北出发。 …… …… 昌平作为京城北方第一卫所,本就是往来行商歇脚之地。京城金贵,许多不愿进京再交一次税赋的商贾便将北方来的货物在此集中发卖,皮草、虫草、人参、鹿茸,只要是北方有的,都能在此看到。 这也是陆氏守在昌平经营,不愿进京的原因,由此往北可去崇礼关、景朝,往西去固原、大同、往东去塘沽,四通八达。 仪仗经过安富坊,路旁酒肆林立,人群熙攘。 夯土路旁有商贾用木板支起摊位,木板上摞着厚厚的皮毛,商贾高声叫卖。 陈迹策马走在仪仗最前方,缓缓转头打量着周遭。太子紧紧跟在他身后,离马车远远的。 就在此时,一辆牛车横在路中,车主扯着脖子与人对骂:“你有没有长眼,老子赶着牛车从这里过,你没长眼撞上来也怨老子?” 李玄在陈迹身后低声说道:“怎么办……” 话音未落,却见陈迹干脆利落的摘下马鞍上的角弓,开弓搭箭。羽箭如奔雷般离弦而出,直奔车主面门。 李玄心中一惊,没想到陈迹什么都不问就下了杀手:“你……” 下一刻,牛车上的车主面色大变,往车外扑去。可他躲过第一支箭,却在空中被陈迹第二支箭射中。 箭矢从他胸腔透体而过,在空中打出一捧血雾来。 这一瞬,街边有小贩与商贾抱头鼠 窜,还有商贾将手伸向木板下方。 陈迹手中搭箭不停,竟是不问缘由一箭一箭射去,三个呼吸的功夫又当街射穿六人。没有搏杀,刺客甚至还未动手,陈迹与其方一见面便是一场屠杀。 太子提醒道:“陈大人,若杀错了人,恐会遭御史弹劾。” “这几日弹劾我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债多不压身,”陈迹平静道:“箭囊。” 多豹心领神会,摘下自己的箭囊隔空扔去。 然而就在此时,路旁酒肆二楼一排窗户洞开,黑压压的人影站在窗内搭弓射箭,李玄面色一变:“躲避!” 谁也不曾想到,这京畿之地竟然有人拿出数十张硬弓行刺。也没人想到,京畿之地竟有人能拿出数十张硬弓来。 不是军情司,军情司不会如此莽撞! 下一刻,楼上的弓手三成对准马车攒射,三成对准陈迹,余下则乱射压制羽林军。 羽林军齐齐翻身下马,用战马遮蔽身形。 乱箭射来。 二十余支羽箭将离阳公主与元城所在的马车射成了刺猬,里面传来一声沉闷的痛呼便再也没了声音。 羽林军阵中战马嘶鸣,所有人躲在马腹下,被乱箭压得抬不起头来。 就在二十余支羽箭攒射陈迹时,陈迹提着鲸刀从马背上一跃而起,踩着酒肆一楼的屋檐跃进窗中。 战马轰然倒下离陈迹最近的太子被一箭射中大腿,闷哼一声跌下马去。 …… …… 雪亮的鲸刀在窗中一闪而过,窗中的箭雨为之一顿。 李玄抬头看去,只见东边窗户中,陈迹的身影穿过一扇扇窗户,从南向北杀去。 他高声道:“送我上去!” 多豹用双手搭桥,任由李玄踩着他的双手飞跃至二楼,余下羽林军则不再管马车,拔剑往酒肆中杀去。 街上只余下太子抱着腿满头是汗,没人多看他一眼,他只能自己挣扎着往路旁阴影处挪动身子。 可就在此时,路旁挂着的一面面酒幡无火自燃,火光里,酒幡显出金色符箓来,翻滚出阵阵黑烟。 黑烟于长街上空盘旋不散,在天空排出八卦形状。 黑色的烟幕落下,将长街笼罩在黑色里,烟幕的边缘无数只黑色的手从烟墙中伸出,像是要将人拉进墙中撕裂。 齐斟酌看到这一幕,心中顿时一惊。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见这烟幕了,上一次还是八大胡同里,与和记、福瑞祥把棍厮杀之时。 齐斟酌看向身旁多豹:“是陈家二房余孽!” 陈迹 与二房内斗之时,寻道境行官始终没有露面,曾在八大胡同里设下符阵的行官没有,曾将陈迹请去山川坛看陈礼治处死盐号二掌柜的陈广也没有。 五猖兵马行刺之后,最终以王道圣捉回陈问仁、陈礼治上吊自缢尘埃落定,可陈礼治自知败局已定,早早差遣行官护送陈问德离开。 凭姨曾说过,有许多京城官贵借昌平密道脱身,想来陈问德一直没被抓捕归案,也是依靠了昌平县下面复杂的矿道。 可陈问德竟没选择离开,而是在昌平隐匿了下来。 此时,一名头戴斗笠的灰衣人影从角落里闪身而出,他没有理会烟幕之墙,也没有去管羽林军与陈家二房死士的厮杀,径直走向马车。 司曹癸。 他来到马车前掀开车帘,想要确认离阳公主与元城的死活。 可他才刚刚掀开车帘,却见车帘后一只女人的手掌按出来,直勾勾按在他胸口上。 司曹癸想要躲避,可对方比他还要快上一线。 手掌印在司曹癸胸口,他背后的衣裳轰然破裂,布片炸开的碎裂里,一道魂魄竟被这一掌轰出体外。 魂魄没有戴斗笠,是司曹癸原本的模样。 车里的人看着那道魂魄,轻叹道:“原来是你。” 司曹癸向后飞出一丈,翻滚落地。 他起身用手背抹去嘴角血迹,眼神中闪过莫名神色:“原来你真的没死……” (本章完) 501、二十年恩怨 酒幡烧起的烟幕围起了长街,酒肆里喊杀声震天。 司曹癸头上的斗笠已经不知道飞去哪里,露出饱经风霜的面容,直勾勾盯着晃动的车帘。 车里车外两人是二十年的旧识,可双方没有老友重逢的喜悦。 ‘离阳公主’掀开车帘慢慢走下车来,气定神闲道:“久违了。” 司曹癸看着眼前的女人,对方面容是离 这个戒指真的很普通,全身呈现的是暗灰色,让人看一眼就觉得是个地摊货,毫不起眼。 但大多数人都知道,那就是做个样的,没有半点鸟用,不给华夏人进来赌,老板想关门不成? 秦明趁着徐新鹏转过头去的功夫把听话粉洒在了徐新鹏的头上,徐新鹏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头顶落了下来迷住了自己的双眼,徐新鹏眨巴了几下自己的眼睛就又觉得好像没什么东西,可能是自己刚才眼花了。 不过,一旦遇到强大的对手的时候,这种方法的弱点也是很明显。因为是靠着好几个傀儡配合起来才能够制衡对手,所以一旦有一个傀儡被打倒,那么剩下的傀儡所组成的攻势顷刻之间就会被打散,被对手将雪球滚了来。 玲美与由加奈两人愣住了,完蛋了,这不就是自己挖坑给自己跳吗? “泽特!泽特!”琴姬猛地坐起身来,眼前哪还有什么泽特的身影,刚刚的一切也都只是琴姬的梦而已。 踹开了房门的依洛娜想要去找泽特,却看到周围的走廊上全是与自己长相一样的机器人正在朝着某一个地方赶去,依洛娜好奇地走向她们聚集的方向,在拐了不知道多少个弯之后,依洛娜终于看到了她想要找的人。 而如果他所说的都是实话,那陆缜已经可以确信一点,两个镇子百姓被杀的惨事,薛长庆和他身后的石亨也是难辞其咎的。即便此事看着确实是贼寇所为,但导致这一切的,却还是他们的私心。 导演很是仗义的拍着自己的胸脯,秦明看着导演这幅模样原本的想法也有些不确定了,他原本以为给演员难吃的盒饭是导演的意思,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在下一次进攻琼林队没打成又被桃园队打了反击分差拉开到了九分的时候,琼林队主教练不得不再叫了一个暂停,此时距离比赛结束只剩下不到三分钟,桃园队反而领先主队九分。 置身于曲罗市市立第一高级中学那略显老旧的室内篮球馆里,王道和桃园高中校队的球员们首先感受到的是吵。 主场气氛这种东西,就是体现在 这样的时候,在球队陷入被动的时候,能够为球员们精神上增添更多的动力,虽然实际上他们也不可能做得更多了。 王道还有些不放心,赶紧让汪飞帮忙再仔细检查了一番,他毕竟是专业人士,对运动员伤病的了解虽然肯定比不上专门的医生,但比他们必然要好得多,让他看看总有些保障。 清欢连忙掐起御水诀将两人身形笼罩,这才没有被淋湿。但是这一下,地上却已不能坐了,要走也显然不是时候。她可不想御着飞剑去天上引雷。这场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等她升完级,若是莫云钧如他所说的还在等她,那么可以正式发展一下。若是移情别恋了,直接揍一顿,谁让他现在撩她来着,然后桥归桥路归路。 502、后会有期 司曹癸没有追杀十三。 他一边后退,一边摸着右眼的伤口。 十三的月牙刀只在他眼皮上留下一道伤口,并未伤到眼睛,可流出的血却使他看到的世界都变成了红色。 他本该躲开这一刀的:他早知假扮元城之人埋伏在车中,胡十三也不过是先天行官,躲开这一刀并非难事,可他还是没能躲开。 陆氏藏于车中 他旁边的巫云、丹仁山以及丹嫣晨等人也是一脸疑惑之色,全都看向了楚天,等待他给一个将解释。 沉闷的撞击声宛若雷鸣,一道道万丈高的巨浪涌上苍穹,然后重重的落在海上,爆发出比雷声还要强烈百倍的巨响。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只是对于一个丹师而言,炼丹的一切已经根深蒂固在了灵魂中,一个不经意的细微动作,都深深地带着属于丹师自己的痕迹。他无论怎么掩饰,也是很难完全掩盖住的,同样的,别人也是很难模仿的。 “你也不用难过,你百年时间都等过,还差这三十年。”方辰劝道。 因为半神层次的气息,可以轻易瞒过常人而已,但是对于神灵山脉当中的半神来说,却是明显至极。 暮逝烟却是在她出剑之时,伸出手拦住了她,淡淡地看着白流苏。 姐妹俩连忙整理好衣服,恰在此时,保安部长杨勇带着十几个保安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 “万姨,不知这次你找我是具体何事。”虽然听沈天万大致说过,但方辰还是要了解对方的想法。 慧念大师向萧天绝点了点头,随即又缓缓地开口道:“当年,家师心悔大师穷尽毕生心血,在济世寺内的地府之中,建了一根护国神柱。 手电筒的光亮在黑黢黢的暗夜里仿佛银蛇乱舞,划出一道道耀眼的光芒;从关錦璘5人藏身的蒲草顶头滑过。 “没什么,你要说什么事?还要背着豚豚。”顾安星如今的样子,欣喜中带着幸福,看上去十分的诱人。 王城之内,议论纷纷,就算是实力强横,身份高贵的清萱,在这里也似乎成了人人喊打的对象。 惊慌失措的母鹿见我迟迟没有动静,慢慢的不再挣扎了,平静了许多。 苏槿夕越来越听不明白了,她的眉头紧紧地皱着,脸上的疑惑极深。 那丹炉六足刚好呈现一个六边形,而那巨口便端端正正在丹炉之下,不差一分一毫。 黄丽丽也不相信赵铁柱能起死回生,可现在除了相信之外,她根本没有别的办法。韩花子把记者都叫来了,要是中年人不能亲口说黄丽丽没打他,黄丽丽就是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 “是我胡乱想出来的,怕他笑话我呢,所以请先生帮我看一看呀。”黄玥说话水平也在提高了,这样一说把功劳算在自己身上,同时还给葛良给吹捧了一番。 “叔叔,我能问您一个问题么?这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二嘎子不好意思的在一旁搓着手不敢看卢正义,卢正义一脸好奇,不知道这孩子会有什么事情问自己。 在这里,他已经足足带了近两年的时光,现在,终于到了要离开的时候。 两千水兵一起呐喊,瞬间打崩了郑宝军的军心——郑宝的人,多年来已经形成了心理优势,打不过就往湖里退。 杨辰和孙龙商定了接应的细节,等林子建送饭时又核对了一遍流程,这才安心的等待着夜晚的到来。 请假一天 并州军,从上到下,对于异族的态度,那就只有杀,杀,杀!高顺也不例外,因为只有死掉的敌人,才不是敌人。 然而,以灭杀对方性命的方式来解决内部纷争,在法制社会是严厉禁止的,即使是在没有法制的游侠世界也是受谴责的。 “废话,我自己进来的,不给自己叫吃地给谁叫吃地?”观大夫说道。 走廊中,孙雪艳与秦可欣还有囚狼及郎兴,看到狈狈姐被推出来,忙围了过来。 不管萧峰是采用什么手段,打败了陈朝阳,单是从结果来看,萧峰无疑是赢了。 那只枯黑的手掌改前拍为侧击,一掌拍在三棱枪尖上,竟然发出金铁的撞击声。 林远浩的脸色变幻不定,他是在想,此时他慢慢的冷静了下来,看着懒散而又带着温和笑容的方逸,林元海从未见过这样难以捉摸的人。 铠甲不能够使你一定可以活下来,可它却可以大大增加存活下来的几率。所以,这一身明显已经有了破损的铠甲,他们也舍不得扔,现在只希望给他们带来这一身铠甲的云霆,可以再帮他们把铠甲拿去修复一下。 这种姿势太过暧昧了,咚咚,咚咚,项昊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亦听到了何言变得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在舒雪儿的帮助下,雷劫草叶中蕴含的阳罡之力慢慢释放出来,将高翠兰体内的阴邪之气不停祛除掉。 在梦里陈晓放纵了自己的情感,加入苏九儿不图穷匕见,可能自己还要梦上很久。 “琦儿的意思是,太子在宫外的势力庞大?”一向多疑的靖安帝,此刻眉头皱的更紧了。 她还是个孩子,就如此了。怪不得爹爹得知她要奉命回长安时,天天叹气,母亲更是以泪洗面,直嘱咐自己万事谨慎。 慕容传这一次没有继续说话,他在等,他相信,自己这些话已经打动了俭月的心,她一定会答应他的。 俭月此时已经无力吐槽,三天的挨饿,加上今日一天的折腾,她只想要现在就躺下好好休息。 阳光下,深蓝海面从远至近渐渐变浅,江偌脱了鞋的脚踩在浅滩的水里,她低头,清可见底的海水如果冻一般,轻柔浮动之间,折射出粼粼波光。 从前只要和顾北丞对上,她总忍不住躲闪避开,可现在她一眼看到了对方的眼底,确实有些很多困惑,但至少不是害怕的,他们是平等的。 回到陆宅的第三天,唐薄荷修养得差不多了,便和陆言修一起回去学校上课。 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心里却突然产生了一种熟悉感,这种情况很多人都遇见过,如果换成普通的景点倒也无所谓,但这里是鬼屋的地下三层,一个连灯都没有装的“未开放区域”。 鬼屋内的光线越来越暗,每隔几米远才安装有一盏绿色的灯,走廊变得更加狭窄,两边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科室。 “不过,自从遇见了子画,我的想法就转变了。”叶刑天却接着这样说道,朝白子画看了过去,正好对上了白子画有些发愣的眼神,咧着嘴一笑,得意连白子画也被他唬住了。 与此同时,另一侧的祭祀们举起了手中拐杖,兜帽之下,目光望去远方的山丘,预备着下一个祷词。 面对这种似乎不合常理的情景,李静初直想说白老师你是不是傻,他当时明明是想要多占一会你的便宜好不好? 华夏玩家均不接话,心里却无一不是半信半疑,你一堂堂扶桑宗主,居然连属下大范围使用毒药的解药都没有,还真把我们华夏玩家当傻子呢? “想不想去下面玩玩?我让人带你去看看。”叶凯成没急着询问姚天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因为他已经大概知道了姚天的来意了,伸手拉了拉徐佐言的手道。 就在这时,他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松山病院门口的“附属心理咨询站”赵姐打来的电话。 不论是己方的万通天、红莲、夏擎枫,还是敌方的大和咲人、云天澜,无不点了点头。 近旁的夏擎枫、万通天、洛月晨等人亦是露出大惑不解的神色,因为刚才赛乃姆被浜田凉子下令扔进岩浆湖惨死删档的情形,乃是众目所见。 墨鲤一愣,隐士这个说法实在太微妙了,秦老先生就是隐士,墨鲤勉强也算。 看着叶凯成给钟玉涵开了车门,请钟玉涵上车,然后才起身朝他比了个手势,徐佐言这才进公寓去。而他的身后,叶凯成的车子也跟着离开了。 等救护车来了,医护人员非要顾浅羽一块过去,就算她不是直系亲属,交个住院费什么的她也得必须去一趟。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现在我们该担心的是翔翔能不能活下去。”皇甫夜皱眉。 一边说着,陆西塘脑海里不禁浮现出昨天晚上,卫斯理在浴室里做的龌龊事。 旁边有一人,口中念念有词,放出了许多的巨大的蚊子,那些蚊子个个都有成人拳头般巨大,它们落到下方,扑到那些战死仙人的血肉上,汲取其中的血液起来。 陈清灵和卫迦在外面看电影, 接到电话,就把自己的地址报了出来。 天空中,也开始飘起了纷纷扬扬的瑞雪,装扮着浓浓的节日氛围。 可容纳近6000人的阿杜瓦市政球场几乎座无虚席,虽然上一场比赛阿尔梅里亚创造了乌龙球,接连被各番媒体报道调侃了整整一周,但今天追随阿尔梅里亚的球迷仍不少,比赛还未开始前,就已将该有的气氛都炒起来了。 503、求死 司曹癸走了。 宁朝漂泊二十载,来时狼狈却坚定,走时却带着满心疑惑。 十三看着眼前的烟幕:“东家,方才听你们的意思……你们是旧识?” 陆氏站在烟幕前:“算是。” 十三愕然:“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 陆氏转身往安富坊内走去:“十三,有些人你很早就认识他了,但 想到这里,虎哥急忙安排了一番,将那些弄来的钱全都吐出来了。 阮氏把醒酒茶泡好,方婆子给几人一人倒了一大杯,让坐下歇息。 阴曹地府一说,这在凡间,那就只是个传说。并且有很多凡人,都还不相信有个神秘狗屁阴曹地府的存在。而在修仙界就不一样了,修仙界里,对于什么六道轮回,阴曹地府这些琐事都清楚,这是真正存在着的。 哈哈……有了这个移动的武功技能包,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被别人打了。 可就在此刻,突然老者猛地睁开双眼来。而那道目光,则是炯炯有神。徐不凡在其面前,自身就如同是被对方一眼就看穿了一般似的,一点秘密都不存在。 韶华等沈煜离开之后,嘴角地笑容收敛,有气无力地斜靠在软塌上。 “游植培,你也就是一个猪蹄的价值了”甄子琦笑着对游植培说完这话后,也跟着何师叔向弘善堂走去。 虽然饭已经吃完了,但是炭火还没有熄灭,此时炭火映照在宋夕的脸蛋上,那是一种充满了朝气的甜美。 我知道她没有走,她只是想找个清静的地方……来之前,她在电话里说了,要清醒着把我送回到住的地方。 这中年魔修,既然就是人界传说中的五毒老魔也。当然五毒老魔在人界,那也是很出名的。就算是徐不凡,那也听闻过他的名讳。并且这听闻,还不止一两次。 守城的将领,提起掌心的长刀就冲了出去,想要抵挡大夏的进攻。 陈潇匆忙之下一把托住欧阳紫菀柔软的双臂,将她扶起身来,阻止了她的动作。 叶宇吩咐面的司机将车开到了中枢街,中枢街上有好几家砂锅居,叶宇下了车,挨家找了过去。 陈潇看了眼远处被他钉住了元神的帝荆,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暂时地交给了雪孤寒去善后。 “怎么了,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叶天羽明白应该跟杨倩倩有什么关系,否则怎么突然这样。 “公子虽然出身王族,但是这份毅力当真难得! ”陈卓开口,声音之中满是感叹。 “组长有令,他不能离开神鹤宗。”全子纯语言冰冷,像是容不得半点拒绝。 毕竟从刚出生没多久,就听自己的母亲天天都在身边“唠叨”培育师的好处。 而就在这些人刚刚到来的时候,本来气势已经弱下来的夜罗刹,眼中则是迸溅出了惊人的怒火。 高楼上,宋廉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他看到的时金面色有一种不正常的潮红,额头上青筋暴出,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拿了一把刀在手中。 盛榕暴退,他虽然不知道诸无行扔出来的是什么东西,但肯定不会是好东西,就在这时候,一道幽蓝突然从盛榕的身后露了出来,正是那个一开始就被诸无行卷飞的少年的三阶术法深蓝冰枪。 邱阳在大陆确实很火人气很高,但他在香江也就跟新出道的明星一样,只有少部分人认识他,毕竟香江人讲的是粤语,听的歌曲多数都是粤语歌,所以对于邱阳,现场这些观众还真没几个是认识的。 504、接踵而至 陈迹站在窗户旁,静静地看着长街上的陈问德。 对方换上一身正红色斜领大襟,头戴黑色四方平定巾,干干净净、一丝不苟。像是正要前往午门抬棺死谏的堂官,把最体面的模样留在别人脑海里。 李玄来到陈迹身边低声道:“小心,他不想活了,要带着陈家一起陪葬。” 齐斟酌惊愕道:“这么狠?” 李玄 戈宛懒得再跟系统计较了,对抽奖这个环节已经有种看破红尘的感觉了。 收拾好心情,她把三次抽奖中的两个东西存放进了她的精神之海中。 这段时间,她不用思考如何照顾陆景淮,围着灶台转,更不用费尽心思,去讨好他。 这话一出,大家看着陶醉的眼神就不一样了,每天巡逻完了,还要回家吃饭,这很麻烦的,还需要家里给留着饭。 能让江宁都重视的存在,想必十分麻烦,说不定就是之前打败他们的顾阳冰和段成飞。 与李无忧相同,其实高欣欣对这段亲事也非常的不满意。在她看来,李无忧长的太过俊美,根本没有男子气概,与她心目中自己父亲的模样根本不合适。所以,她对于李无忧也是非常的不满意。 陆筱理解为这是岗前培训,她也确实想看看这些人是怎么给雄性做精神安抚的。 陆筱的头却撞在阿瑞斯的胸膛上,撞得有些发懵,她没想到阿瑞斯看着瘦,但身上竟然这么硬。 “当然,这里除了我,还有三只大妖,那个单拎出来都是可以跟上神一战的。老娘不吹虚的,我们家老四冰蚕修为最低,现在出现在四界,天帝都得给她磕个头。”妲己夸张道。 当杨斌和王勇杰他们回来时,看到情况顿时立在原地怔了下,显然没有想到徐源会在寝室里。 有太多的话想聊,而焱寂城也有几件事揣在心里一直想问,诸如陈济棠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就交给我吧,之后的补偿会给你送过来。”龙蛇知道林新没有应付地仙的办法手段,也不让其为难,直接接手过来。 于情于理,杨明都要帮楚长天这个忙,不仅仅是楚老爷子当年给杨明和楚佳欣定下娃娃亲这么简单,这么一段时间跟楚佳欣和沈丽婉的相处,是人就会产生感情。 孙胜兰心痛如裂,但再如何愤怒,心底却是清楚,现在的陈霆已经不是她所能对付的存在,尤其是孙胜羽已经被镇压,在洞悉了李天工的念头之后,她甚至有些心灰意冷,比起报仇,更重要的是 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 “嘿嘿,亲爱的别生气,刚刚我说话不好听,说吧,你想要怎么惩罚我?”杨明一本正经道。 而在这个时候,赵羽表明要去参加擂台赛,对于那些来参加擂台的武者,绝对是一个打击。 但是等到大家将画好的作品都亮出来之后,才发现傅青阳画的火凤凰栩栩如生,用色大胆,真是上乘之作。 四声铿锵金鸣声后,柳若曦目光惨白,锁骨处中了一道指印,身形飚射而出。 陈渃刚刚还弥漫出来的气势,瞬间因为手被叶晨宇握着,心跳如雷的忘记了思考。 今早楚梓霄会出现在蓝泽园,必然是顾北辰故意的……可是,纵然如此,她也没有权利去抗拒什么。 “征战在外已经很劳苦了,回来就不能安息会吗?”张飞力辩道。 片刻之后,萧雨独自走出了戚紫云的房间,并若有所思地回到了自己的地盘。 505、旧事 白龙身后玄蛇、宝猴、皎兔、云羊、金猪、天马策马一字排开,虎视眈眈、气焰彪炳,目光压得解烦卫抬不起头来。 平日里貌合神离、各怀鬼胎的六位生肖,似乎也只有当白龙出现的那一刻,才会并肩而立。 白龙缓缓扫过:“谁来说说,此处发生何事?“ 林朝青抱拳道:“白龙大人,有人来我解烦卫禀报……" 506、残阳如血 昌平县。 密谍司离去,安富坊只剩一地鸡毛。 原本热闹繁华的市集,如今地上插满羽箭,战马被射杀后流出的血沁进砖缝里,弥漫出浓烈的血腥气。行人避之不及,一片萧条。 解烦卫也要离开,陈迹却唤住林朝青:“林大人,既然来了,将这安富坊收拾妥当了再走吧。这么多刺客的尸体,找件作来勘验、收尸,想 507、传国玉玺 羽林军守了一夜的墓,直到次日清晨才策马回京。 但他们没有直接进城,而是在五里外的官道上默默等待,等齐斟酌进京打探消息后再做打算。 李玄看向陈迹:“太子受伤身残的消息恐怕已经传回京城,咱们作为御前禁军理应护他周全,如今他贵体受损,我等也算是职责有失.…….受罚肯定是免不了的,你可能会被褫夺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