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异世录之铁血锦衣卫》 第265章 幕后黑手的最后挣扎 北镇抚司诏狱的霉味,比沈炼想象中更刺鼻。 青石板缝里渗着黑褐色的水渍,墙壁上的火把明明灭灭,把铁链拖地的哗啦声拉得老长。他踩着满地湿滑的苔藓往前走,腰间的绣春刀鞘撞在铁栅栏上,发出清脆的响——这声音在死寂的诏狱里,像根绷紧的弦。 “大人,这边。”狱卒举着灯笼,光晕里映出最深处的囚室。 沈炼的脚步顿住。 铁栅栏后,李福蜷在草堆里,背对着门,像团被揉皱的破布。他的玄色官袍浸透了血,从后颈到腰际洇开大片暗紫——那是鹤顶红的毒发痕迹。 “李公公?”沈炼试探着唤了一声。 草堆动了动。李福缓缓转过脸,脸上的肉已经浮肿,左眼只剩个血窟窿,右眼却还半睁着,瞳孔里凝着最后的怨毒。他的嘴角挂着黑血,顺着下巴滴在草席上,洇出个狰狞的“福”字。 “大人……”李福的声音像漏风的风箱,“茶……他们下了茶……” 话音未落,他突然剧烈抽搐,指甲深深抠进草席,草屑混着血沫子从指缝里迸出来。沈炼扑过去想扶,却只碰到他逐渐冰凉的手——这只手,曾经捧着司礼监的大印,替先帝批过无数祭器出库的朱批。 仵作老周掀开李福的眼皮,又掰开他的嘴。烛火下,他的舌头已经紫得发黑,喉管里凝着未咽下的毒血。 “鹤顶红。”老周用银针挑开李福的指甲缝,“下在茶里,毒发极快。看这血沫子……”他指着李福嘴角的黑血,“至少三个时辰前服的毒。” 沈炼盯着老周手里的银针——针尖已经变成诡异的青灰色。他突然想起,昨夜他特意让张猛带了四个番子守在诏狱门口,怎么还会出这种事? “守门的番子呢?”他转身揪住狱卒的衣领。 狱卒抖得像筛糠,裤裆里渗出尿骚味:“大、大人……丑时三刻,郑府的管家带着两个随从来了。他们说……说李公公病了,要‘送汤药’……小的拦不住,他们硬闯进去了……” “汤药?”沈炼的声音冷得能冻住血,“是鹤顶红汤药吧?” 狱卒磕头如捣蒜:“小的不知啊!郑府的人穿得体面,说是都察院的官差……小的怕得罪上司,就、就放他们进去了……” 沈炼松开手,狱卒瘫在地上。他转身看向李福的尸体,突然笑了——这笑里没有温度,像腊月的冰棱。 “狗急跳墙了。”他说。 老周收拾着药箱,小声道:“大人,李公公临死前说‘茶’……应该是昨夜那碗参汤。郑府的人借着探病的由头,在茶里下了毒。” “他们以为杀了李福,就能毁了所有证据?”沈炼走到牢门边,指尖摩挲着铁栅栏上的锁,“可他们不知道,李福三天前就把自己知道的,全招了。” 他从袖中取出个檀木匣,掀开盖子——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供词,每页都按着血手印。 “第一天,他说了祭器掉包的流程:李福用司礼监的朱批调出真品,存进祭器库的地道;赵铭的隆昌号每月来取十箱,伪装成‘陶土’运到天津卫。” “第二天,他供出郑坤的角色:郑坤每年收赵铭两万两‘孝敬’,每次走私船出海,都派都察院的人‘护送’,顺便销毁账册。” “第三天……”沈炼翻到最后一页供词,指尖停在“背后之人”四个字上,“他说,郑坤背后还有人。那人每月十五亥时,在秦淮河的画舫上见他。” 老周凑过来,倒吸一口凉气:“大人,那……那咱们是不是该立刻……” “不急。”沈炼将供词重新收进檀木匣,“李福已经把郑坤的罪证咬死了。现在他死了,反而坐实了郑坤灭口——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司礼监掌印是怎么被都察院逼死的。” 沈炼带着张猛和二十名番子杀回诏狱时,郑府的管家还蹲在李福的囚室外抽烟袋。 “郑府的人?哪个郑府?”沈炼一把揪住他的辫子,将他掼在墙上,“说!谁派你们来下毒的?” 管家疼得直抽冷气:“大、大人饶命!是郑大人……郑大人说李公公要反水,让我们‘处理干净’……” “处理?”沈炼从怀里掏出李福的血书供词,甩在他脸上,“这就是你们的‘处理’?鹤顶红下在参汤里,当是毒死野猫呢?” 番子们一拥而上,从管家的随从身上搜出个锡盒——盒盖掀开,里面是半袋鹤顶红,包装纸上印着“郑府”的朱红印章。 “证据确凿。”沈炼将锡盒塞进张猛手里,“押回北镇抚司,严刑拷问——我要知道,郑坤背后的人,每月十五在秦淮河哪艘画舫上见面。” 沈炼站在诏狱的高台上,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 身后的牢房里,李福的尸体已经被裹上草席,两个番子抬着往外走。草席下渗出的血,在青石板上拖出条暗红的线,像道未愈的伤口。 “大人,郑坤那边肯定要闹。”赵小刀从外面跑进来,手里攥着刚收到的密报,“都察院的番子已经堵了北镇抚司的大门,说要‘要人’。” 沈炼冷笑:“让他们堵。李福的供词已经通过先帝的亲信递给皇上了——郑坤灭口司礼监掌印,这是株连九族的罪。” 他转身望向南方。秦淮河的方向,晨雾正漫过画舫的雕花窗。那里藏着更大的秘密,藏着操控整个祭器案的幕后黑手。 “郑坤以为杀了李福就能收尾。”沈炼摸了摸怀里的檀木匣,“可他不知道,李福的血,已经替我写好了他的判决书。” 喜欢锦衣异世录之铁血锦衣卫请大家收藏:()锦衣异世录之铁血锦衣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6章 郑坤的倒台 清晨的紫禁城浸在薄雾里,奉天殿的丹墀下,沈炼的绣春刀鞘磕在青石板上,发出清凌凌的响。他跪在百官之首,玄色朝服上沾着夜露,双手捧着三样东西——李福的血书供词、郑府管家的毒药包、隆昌号的海运提单,每样都用朱砂绳扎得齐整,像三把插向权贵的刀。 “启禀陛下!” 沈炼的声音撞在奉天殿的蟠龙柱上,带着股子斩钉截铁的冷。龙椅上的皇帝刚端起茶盏,闻言放下,目光如刀扫下来:“讲。” 沈炼抬起头,指尖划过怀里的证据:“司礼监掌印李福,勾结镇国侯嫡子赵铭,于康陵祭器库掉包真品——”他展开李福的供词,纸页哗啦作响,“李福用司礼监朱批调出十箱真祭器,藏进祭器库地道;赵铭的隆昌号每月以‘陶土’为名,将假祭器运至天津卫,再转卖吕宋岛的赵记行。” “证据在此。”他将海运提单承在阶下,“提单上有赵铭的亲笔签名,目的地吕宋岛,收货人赵记行——这是海外贸易行的账册,能对得上每一笔货款。” 殿中一片吸气声。镇国侯赵铭坐在文官队列里,脸瞬间白成纸,手指绞着朝服下摆,指节泛青。 沈炼再往前膝行一步,掏出个锡盒:“更致命的是,都察院右都御史郑坤,暗中庇护二人!”盒盖掀开,半袋鹤顶红滚出来,包装纸上印着“郑府”的朱红印章,“李福昨夜招供,郑坤每年收赵铭两万两‘孝敬’,每次走私船出海,都派都察院番子‘护送’——为的是销毁账册,掩盖罪行。” “还有这个!”他扯出李福的血书,“李福说,郑坤怕他反水,昨夜派管家带鹤顶红下毒!狱卒亲眼看见郑府的人闯进诏狱,说要‘照顾’李公公!” “陛下!臣冤枉!” 郑坤终于反应过来,从队列里扑出来,官袍蹭在地上沾了灰。他指着沈炼,脸涨成猪肝色:“沈炼构陷老臣!这些都是伪造的证据!” “伪造?” 沈炼冷笑,从袖中取出一叠纸——是李福的亲笔供词,每页都按着血手印,“李福招供时,你在都察院的值房里。他说的‘每月十五亥时在永定河画舫见面’,你要不要跟陛下说说,那画舫是谁的?” 郑坤的腿一软,差点跪下去。他想起上月十五,他确实去了永定河的“听雨轩”,见了个穿青衫的男人——那人只说“祭器的事要稳住”,没露身份,可此刻对着李福的供词,他再也无法抵赖。 “还有这个!”沈炼捡起地上的毒药包,指尖沾了点鹤顶红,举到龙椅前,“郑府的管家已经招了,这毒药是郑坤亲手交给他的。郑大人,你要不要尝尝?” “陛下!臣是为楚王府着想啊!”郑坤突然跪下来,磕头如捣蒜,“楚王生前跟赵铭有生意往来,臣怕牵连楚王府……” “够了!” 皇帝终于拍案而起,龙椅扶手上的螭龙雕件撞出脆响,“你身为都察院右都御史,掌管天下监察,却包庇罪犯、杀人灭口!楚王府的事,轮得到你替朕做主?” 殿中静得能听见香炉里的烟缕声。 皇帝望着阶下的沈炼,又扫过瘫在地上的郑坤,声音冷得像腊月的冰:“郑坤,你可知罪?” “臣……臣知罪。”郑坤趴在地上,声音像漏风的风箱。 “好。”皇帝拿起御笔,在沈炼的奏折上批了四个字:“着即查办。”转向左右侍卫,“将郑坤革职查办,打入天牢;镇国侯赵铭,剥夺爵位,终身监禁” 旨意传下,殿外的侍卫涌入,拖起郑坤往外走。他挣扎着回头,眼神里全是怨毒,却撞进沈炼冰冷的眼神里——那眼神像把刀,告诉他:这只是开始。 朝会散时,沈炼走在奉天殿的汉白玉阶上。 阳光穿过云层,照在他怀里的檀木匣上——里面装着李福的供词、毒药包、海运提单,还有一份未递出的密折,写着“幕后之人每月十五在永定河听雨轩见面”。 赵小刀跟上来,手里攥着刚收到的消息:“大人,郑坤进了天牢,就开始撞墙,说要见陛下,说出幕后主使。” 沈炼脚步顿了顿:“不用问。”他望着远处的午门,那里挂着郑坤的官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背后的那个人,不会让他活到见陛下的那天。” 一名小太监跑过来,递上皇帝的口谕:“陛下说,祭器案破了,但沈爱卿要继续查——那些藏在背后的手,该拔出来了。” 沈炼接过口谕,指尖摩挲着纸边。他想起李福死时嘴角的黑血,想起郑坤垂死的眼神,想起楚王暴毙的谜团——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更深的黑暗。 “大人。”赵小刀轻声问,“接下来要去哪?” 沈炼望着奉天殿的匾额,“正大光明”四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刺眼。他笑了,笑声里带着疲惫,却也有股子狠劲:“去永定河,找艘画舫。” 喜欢锦衣异世录之铁血锦衣卫请大家收藏:()锦衣异世录之铁血锦衣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7章 朝野震动 清晨的风裹着巷口糖葫芦的甜香钻进北镇抚司的朱门,沈炼站在青石板台阶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里皱巴巴的邸报。卖糖葫芦的老汉扯着破锣似的嗓子喊“冰糖葫芦——刚蘸的!”,挑绸缎的货郎扁担吱呀作响,连坐朱漆轿子的礼部郎官都掀开了轿帘,隔着纱帘朝他投来探究的一瞥。 议论声像涨潮的海水,一波波撞在他耳中: “北镇抚司的沈总旗!破祭器案的那个!” “我的天,司礼监李福砍头,郑坤下狱,连镇国侯都削爵了!” “三年前还是小旗,如今要升百户?这小子踩了狗屎运吧?” 沈炼低头盯着邸报,朱砂写的“祭器案告破,沈炼擢升正六品百户”几个字,墨香里还带着御笔的温热。他用指腹轻轻蹭了蹭“擢升”二字,凉丝丝的触感像某种确认——他熬了三百个日夜,翻了上千本卷宗,终于把藏在阴影里的脏东西,全扒了出来。 “大人!骆大人传您!” 赵小刀攥着份同样的邸报,喘着粗气撞进来,额角的汗滴在青石板上。他比沈炼小两岁,去年刚从总旗升到亲随,此刻眼睛亮得像星子:“骆大人说要在官邸当众嘉奖您!” 沈炼把邸报折好,塞进袖中。北镇抚司的巷子很深,青石板缝里的青苔滑得厉害,他踩着自己的影子走,手心攥着那点墨渍,心跳得比查案时还快。骆安的官邸在巷尾,朱门漆得发亮,门环是铜铸的麒麟,他刚叩了两下,门房就掀开竹帘:“沈大人,骆大人等着您。” 骆安的四合院很静,梧桐树的阴凉裹着茉莉茶香飘出来。他站在石桌旁,手里把玩着块紫檀木镇纸——镇纸上刻着缠枝莲,包浆温润得能照见人。看见沈炼,他笑了,声线像浸了茶的棉线:“来了?坐。” 石桌上摆着盏雨前龙井,茶烟绕着骆安的乌纱帽往上飘。沈炼刚坐下,骆安就从书架上取下个红木盒,打开时“咔嗒”一声,里面是三本厚厚的卷宗,用朱丝绳绑得整整齐齐。 “你的案子。”骆安递过来,指尖碰到沈炼的手背,“翻翻看。” 沈炼接过,指尖沾到卷宗封面的墨渍——那是骆安昨夜亲笔题的“祭器案全卷”。翻开第一页,是李福的血书供词,字迹歪歪扭扭却力透纸背:“郑坤派管家带鹤顶红,说要‘照顾’我……”第二页是郑坤的供状,写着他每年收赵铭两万两“孝敬”,每次走私船出海都派都察院番子“护送”;最后一页是赵铭的海外贸易账册,每笔交易都记着“吕宋岛赵记行”,总额高达三百万两。 “做得漂亮。”骆安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目光像把刀,刮过卷宗里的每一个字,“从星象推断到锁定李福,你把袁珙那本《星官对应录》啃得透——摇光星主近臣奸谋,你没盯着司礼监的其他人,直接咬住李福,没错。查他的私章,你翻了司礼监三年的朱批记录,找出隆昌号每批‘陶土’都盖着他的印;查郑坤,你从李福的供词里挖出他收受贿赂的证据,还有那盒鹤顶红,你让张猛去郑府搜,直接拿到他管家的口供——这叫‘追根溯源’。” 沈炼翻着卷宗,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是大人教我的——‘办案不是猜谜,是顺着藤摸瓜,每一步都要踩实’。还有那次查隆昌号的漕运清单,您说‘数字不会说谎’,我才注意到赵铭的运输量和祭器损耗刚好吻合……” “好,好啊。”骆安突然笑了,拍了拍石桌,“我当年刚进锦衣卫,跟着老指挥使查盐案,也是这么一点点磨出来的。你能走到今天,不是靠运气,是靠脑子,靠肯把脑袋扎进卷宗堆里。” 他往前凑了凑,声音放低:“知道我为什么亲自见你吗?祭器案不是普通的案子——它牵扯到司礼监、都察院、勋贵集团,甚至宫里的贵人。你破了它,不仅替朝廷除了害,更让那些藏在阴影里的人知道,锦衣卫的刀,不是摆设。” 沈炼的心跳突然加快。他想起三个月前,自己还是个被郑坤派去查案的“小角色”,连司礼监的门都进不去;想起李福死时嘴角的黑血,想起郑坤垂死的眼神,想起赵铭被押上岸时的冷笑——所有的一切,都值了。 “大人。”沈炼攥紧卷宗,“下官……” “不用谦虚。”骆安打断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力度不轻不重,像长辈对晚辈的认可,“从今天起,你不是‘沈佥事’,是‘沈百户’了。百户的位置,是皇上对你的信任,也是对你的考验。” 他望着院中的梧桐树,叶子在风里沙沙响:“往后,你要带着你的人,办更难的案子,查更深的黑手。王德全那老东西不会善罢甘休,勋贵集团也会盯着你——但记住,只要你站在理上,有皇上撑着,没人能动你。” 沈炼的喉咙有点发紧。他想起昨天王德全找他谈话时的虚伪笑容,想起勋贵们聚在一起议论他的眼神,但现在,他不怕了。因为他有骆安的信任,有自己的脑子,还有那股子“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的劲。 “大人放心。”沈炼抬起头,目光坚定,“下官一定不负圣恩,不负您的教导。” 沈炼走出四合院时,梧桐树的阴凉落在他的肩上。他望着天上的太阳,攥着卷宗的边角,指尖有点发抖。巷口的老汉还在喊糖葫芦,货郎的担子晃得更欢了,连风里都带着股子热乎气。 他回头望了眼骆安的官邸,朱门紧闭,却像一座灯塔。骆安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你要学会在官场上保护自己,更要学会用证据说话。” 沈炼转身走向北镇抚司。路上,他遇到几个同僚,有人点头致意,有人装作没看见,但他不在乎——他知道,从今天起,他不再是那个需要躲在别人身后的小旗,他有了自己的位置,自己的刀。 回到北镇抚司,赵小刀早就等着了,手里举着面锦旗:“大人!兄弟们凑钱买的!写着‘破案神速’!” 沈炼接过,锦旗上的金字晃得他眼睛发酸。他望着院中的演武场,那些生龙活虎的缇骑,突然笑了。 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难。但他不怕。 因为他手里有卷宗,有证据,有骆安的信任,还有—— 一颗不肯输的心。 喜欢锦衣异世录之铁血锦衣卫请大家收藏:()锦衣异世录之铁血锦衣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8章 榜前血 嘉靖二十三年的春三月,北京的风里还裹着残冬的寒。礼部衙门前的朱漆大牌楼却挂满了红绸——今日是殿试放榜日,天下士子齐聚于此,等着看自己的名字有没有登上“金榜”。 卯时刚过,牌楼下就聚起了黑压压的人群。穿青布衫的寒门学子攥着皱巴巴的墨卷,戴方巾的富家子弟摇着折扇,连卖豆浆的婆子都踮着脚往人群里望。可没等唱名的锣声响起,人群突然炸了—— “秦鸣雷卖题!严党草菅人命!” 一声凄厉的喊叫划破晨雾。众人回头,见个穿破青布衫的年轻人踉跄着冲过来,怀里抱着卷染血的纸,额角还淌着血。他叫林生,福建建宁府的秀才,去年中了秀才,今年千里迢迢来京城考举人。 “我爹是县学教谕!”林生的声音带着哭腔,举着血状往礼部的鼓楼撞,“他帮人写状纸,告严世蕃的家奴强占民田,结果被诬陷‘通匪’,下在锦衣卫大牢里!我凑了五十两银子找秦鸣雷大人求情,他说‘只要我中举,就帮我爹脱罪’!可我中了!我爹却被活活打死了!” 人群瞬间静了。紧接着,不知谁喊了一嗓子:“科举不公!严党误国!” “对!秦鸣雷卖题!” “我等十年寒窗,抵不过严党的一封书信!” 愤怒像野火一样烧起来。有人推倒了礼部的石狮子,有人撕了墙上的告示,最后,几个举子抬着根碗口粗的木棍,砸向礼部的匾额—— “钦命礼部”四个鎏金大字在木棍下裂开,木屑飞溅,砸在林生的青布衫上。他跪在地上,抱着血状哭:“爹,我尽力了……” 此时,紫禁城的豹房里,嘉靖帝朱厚熜正捏着颗丹丸往嘴里送。贴身太监黄锦慌慌张张闯进来:“陛下!礼部门前出事了!” 嘉靖帝的丹丸掉在案上。他站起身,龙袍上的金线晃得人睁不开眼:“讲。” 黄锦咽了口唾沫:“落榜士子聚众闹事,砸了礼部匾额,为首的叫林生,举着血状告秦鸣雷卖题,还说……还说严党害了他爹。” “秦鸣雷?”嘉靖帝的脸瞬间铁青,“他是朕钦点的殿试主考官!” 旁边的严嵩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慌:“陛下,秦鸣雷是臣的学生,或许……或许是他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嘉靖帝摔了手里的茶盏,茶水溅在严嵩的蟒袍上,“科举是取士之本!朕用二十年修道,就是为了求个‘天下太平’,可你们倒好,把科场当成严党的私产!” 他转身对黄锦吼:“传骆安!传麦福!朕要他们联合查案,不管是谁,一查到底!” 半个时辰后,锦衣卫指挥使骆安、东厂提督麦福跪在豹房前的汉白玉阶上。 “案子查不明白,你们俩就提头来见!”嘉靖帝指着殿外的蓝天,语气里带着帝王特有的暴戾,“秦鸣雷要是敢狡辩,就剥了他的官服!严世蕃要是敢插手,连他一起查!” 骆安抬头,额角冒冷汗:“臣遵旨。” 麦福跟着磕头:“臣定不负圣恩。” 两人退出豹房时,骆安的袖中揣着嘉靖帝的手谕——上面写着“彻查科场舞弊,严惩主谋”。他摸着那张染着墨渍的纸,对身边的随从说:“去北镇抚司,叫沈炼来。” 此时的沈炼,正在北镇抚司的签押房里翻卷宗。 他刚破完永陵祭器案,骆安升他为百户,可他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祭器案里,他查到了司礼监的影子,可最终只是惩了几个小太监,真正的幕后黑手还在宫里。 “大人!骆指挥使找您!”亲随赵小刀掀开门帘。 沈炼放下卷宗,跟着赵小刀去了指挥使司。 骆安坐在大堂里,手里攥着嘉靖帝的手谕。他看着沈炼,眼神里带着点欣赏:“你破过祭器案,眼里揉不得沙子。这次科场案,你牵头,带着北镇抚司的人,跟东厂的人搭伙。” 沈炼皱起眉:“跟东厂?” “没办法。”骆安叹气,“东厂想借此案打击文官集团,严党想护着秦鸣雷。你夹在中间,要查真相,也要保自己。” 沈炼接过手谕,指尖碰到上面的朱砂印:“是,大人。” 当天晚上,沈炼回到北镇抚司,翻出了秦鸣雷的卷宗。 秦鸣雷,字子鸣,江西南昌人,嘉靖十一年的进士,历任翰林院编修、礼部侍郎,去年被钦点为殿试主考官。卷宗里夹着他的墨卷,字迹工整,写着“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 沈炼把墨卷放在烛火下,突然发现——墨卷的“致”字,转折处有个小小的重描。 “赵小刀。”他喊了一声。 赵小刀跑进来:“大人,什么事?” “你明天去查,秦鸣雷的墨卷,跟市面上流传的‘科场秘本’,字迹是不是一样。” 赵小刀点头:“是。” 沈炼又翻出林生的血状。血状上的字是用鸡血写的,歪歪扭扭,却写得极用力:“秦鸣雷卖题,严党害我爹。” 他摸着血状上的血渍,突然想起祭器案里的李福——那些藏在权力阴影里的人,总是用最卑劣的手段,践踏最无辜的人。 窗外的月亮升起来,沈炼坐在案前,写下第一行调查记录: “嘉靖二十三年三月,殿试放榜日,落榜士子林生举血状告秦鸣雷卖题,案涉严党。” 此时的礼部门前,林生还跪在碎匾额旁。 他的血状被人捡走,交给了骆安。而他的身边,已经围了几个锦衣卫——为首的,正是沈炼。 沈炼蹲下来,看着林生:“我知道你怕。但我会帮你,查出真相,给你爹申冤。” 林生抬头,眼里带着泪:“真的?” 沈炼点头:“真的。” 风里飘来礼部官员的哭声,飘来锦衣卫的脚步声,飘来远处东厂的暗哨的哨声。 沈炼知道,这个案子,不是查个卖题那么简单。 它查的,是嘉靖朝的皇权与严党,是科举的公平,是天下士子的良心。 而他,刚刚踏上这条最危险的路上。 喜欢锦衣异世录之铁血锦衣卫请大家收藏:()锦衣异世录之铁血锦衣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9章 苏芷晴的登场 清晨的风裹着药香钻进北镇抚司的签押房时,沈炼正揉着发疼的太阳穴。 案头摊着三样东西:林生带血的血状、秦鸣雷的殿试墨卷,还有一张从礼部抄来的“科场秘本”——三者的字迹竟如出一辙。昨夜他审了林生半夜,少年攥着被砸烂的门板残片,哭着说有人在他家枕头下塞了张纸条:“再敢提秦大人,你娘的坟头草都得给你削平。” 林生的娘去年冬天染了风寒,无钱医治去世,他攥着纸条的手背上暴起青筋,指甲掐进掌心,血滴在血状上,晕开个暗褐色的小团。 “大人!大人!” 急促的脚步声撞破晨雾,门被猛地推开。穿粗布青裙的女子抱着个深棕色药箱冲进来,药箱上挂着的铜铃被晃得叮当响,额角的汗沾湿了鬓角的碎发,眼睛却亮得像浸在晨露里的星子:“沈大人!我是医馆的苏芷晴,林生昨夜找我……” 沈炼腾地站起来,伸手扶住差点摔倒的她——药箱角沾着新鲜泥渍,显然是一路从城南医馆跑过来的。“慢着,先坐。” 他搬来把梨木椅,又倒了杯温茶推过去。 苏芷晴捧着茶盏喘气,指尖还在抖,却执意从药箱里掏出个油纸包:“这是林生给我的。他说有人半夜砸门,把这东西塞在他枕头底下,说‘知道太多,就别活了’。” 油纸展开,是张皱巴巴的熟宣,边缘沾着点已经发黑的血渍,上面写着工工整整的“殿试策论预答案”,字迹与案头的“科场秘本”分毫不差。 “他说,威胁他的人穿青布衫,戴竹斗笠,说话声音哑哑的,像……像秦府的护院。” 苏芷晴的手指绞着药箱带子,声音里带着怒意,“林生哭着说,他爹去年告严世蕃家奴强占民田,被打死在锦衣卫大牢里;现在他中了举,却被人威胁,连给爹申冤都不敢——这世道,难道寒门子弟连活都不配活吗?” 沈炼捏着那张预答案纸,指节泛白。他想起祭器案里李福死前说的话:“郑坤说,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 原来不管是祭器还是科场,黑暗都是一样的——用威胁和鲜血,堵住知情者的嘴。 “苏姑娘,” 他抬头,目光灼灼,“能帮我个忙吗?” “你说。” 苏芷晴抬头,眼睛里没有畏惧,只有股子医者特有的直率。 “比对笔锋。” 沈炼将秦鸣雷的墨卷、朱卷推过去,“预答案的字迹,和秦鸣雷的墨卷像不像?还有,朱卷是考生答的卷子,墨卷是主考官批的——你能看出两者的差别吗?” 苏芷晴愣了愣,随即笑了:“我当是什么大事。我在医馆写药方,总有人问我,为什么我的字和别的大夫不一样。其实笔锋这东西,和人一样,有脾气。” 她拿起预答案纸,指尖轻轻划过“致君尧舜上”的“致”字,“你看这个‘致’字,转折处有个小小的重描,像用指甲掐出来的——秦鸣雷的墨卷里,‘致’字也是这么写的。还有‘再使风俗淳’的‘淳’,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像舍不得收——这是秦鸣雷的习惯,我见过他写的序文,一模一样。” 沈炼凑过去,瞳孔骤缩。秦鸣雷的墨卷他翻了不下十遍,却从没注意到“致”字的重描——原来最细微的痕迹,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 “你懂笔锋?” 他问。 “懂一点。” 苏芷晴将预答案和墨卷并排放好,“我师父是京城有名的书家,教过我‘观字如观人’。每个人的起笔、转折、连笔,都有自己的习惯,就像指纹——骗不了人的。” 她抬头,目光灼灼,“沈大人,我没别的本事,但辨笔锋,我敢说京城里没几个人比我强。” 沈炼笑了,这是他破祭器案以来,第一次觉得“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想起骆安说“要保自己”,但此刻,他更想“抓住真相”——为了林生,为了他爹,为了天下所有被严党踩在脚下的寒门子弟。 “那就有劳苏姑娘了。” 他将案头的卷宗推过去,“墨卷是秦鸣雷的殿试答卷,朱卷是考生的答卷——你比对一下,预答案和这两者,有没有关联?” 苏芷晴点头,戴上副铜框眼镜(那是她师父送的,说“写字的人,得护着眼睛”),便埋下头去。晨光透过窗纸洒在她发顶,药香混着墨香,慢慢填满整个签押房。 沈炼坐在旁边,翻着林生的口供。林生说,他凑了五十两银子找秦鸣雷,秦鸣雷拍着胸脯说“包你中举”,还递给他一杯茶——茶里放了东西,喝下去之后,他就昏昏沉沉,等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胡同里,怀里多了张“预答案”。 “大人,你看这个。” 苏芷晴突然抬头,手里举着墨卷和预答案,“秦鸣雷的墨卷里,‘科举乃取士之本’的‘本’字,最后一笔是顿笔;而预答案里的‘本’字,最后一笔是提笔——不对,等一下……” 她翻开朱卷,指尖点在某个考生的答卷上,“这个考生的‘本’字,也是提笔——和预答案一模一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沈炼凑过去,看见朱卷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却带着股子熟悉的“提笔”习惯。他突然想起,祭器案里的假祭器,焊料里加了蓝火矿——原来所有的舞弊,都藏着“一样的痕迹”。 “苏姑娘,” 他声音发颤,“你的意思是,预答案不是秦鸣雷写的,是有人模仿他的笔锋?” 苏芷晴摇头:“不是模仿——是秦鸣雷自己写的。” 她指着预答案上的“本”字,“你看这里的顿笔,虽然刻意改了,但还是能看出秦鸣雷的习惯——他是左撇子,写‘本’字的时候,左手会不自觉地压一下纸,所以顿笔会比别人重一点。” 沈炼的呼吸一滞。秦鸣雷是左撇子,这是骆安查了三天才查出来的——苏芷晴只看了一眼,就发现了。 “所以,” 苏芷晴放下笔,抬头看着他,“预答案是秦鸣雷写的,然后有人抄下来,给林生。” 沈炼攥着预答案纸,指节泛白。原来秦鸣雷不是“被利用”,是“主动参与”——他收了严世蕃的钱,泄露考题,然后把预答案塞给林生,想让他“感恩戴德”,却不料林生胆小,把事情捅了出来。 “谢谢。” 沈炼轻声说,“苏姑娘,你帮了我大忙。” 苏芷晴摇头,收拾药箱:“我不要谢。林生是个好孩子,他爹是个好教谕——我不能看着他们死在严党手里。” 她走到门口,又回头,“沈大人,要是有人找我麻烦,你就说,苏芷晴的医馆,不治贪官污吏的伤。” 看着她蹦跳着走出签押房的背影,沈炼摸着那张预答案纸,突然笑了。他想起昨夜的疲惫,想起嘉靖帝的旨意,想起骆安的提醒——但此刻,他觉得浑身有了力气。 窗外的晨光越来越亮,照在案头的卷宗上,照在苏芷晴留下的药香里,照在沈炼坚定的眼神里。他知道,科场案的真相,已经露出了半张脸。 而苏芷晴,抱着药箱走在清晨的街上,风掀起她的青裙,她摸着怀里的墨卷,嘴角露出一丝笑。她想起林生的眼泪,想起沈炼的信任,想起那些被严党迫害的人——她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对的事。 这一天,北镇抚司的签押房里,多了一个女子的笔锋,多了一个案件的突破口,多了一个沈炼的伙伴。 而黑暗里的严党,还不知道——他们的“完美舞弊”,已经被一张皱巴巴的预答案纸,撕开了一个口子。 喜欢锦衣异世录之铁血锦衣卫请大家收藏:()锦衣异世录之铁血锦衣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0章 赵小刀的盐引 北京的春寒总像裹着冰碴子的风,吹得人鼻尖发疼。 赵小刀蹲在宣武门内大街的“福来面馆”里,破棉袄的袖口磨破了边,露出冻得通红的手腕。他面前摆着一碗凉透的打卤面,筷子插在碗里,盯着斜对面巷口的“万顺盐号”——那是严党控制的盐商据点,他盯了三天三夜,终于等到了周管事。 周管事是严世蕃的贴身小厮出身,现在是严党“内廷庄”的账房,专管盐引和银钱往来。三天前,林生被威胁时,曾咬着牙说“周管事拿着盖红印的纸找我爹”——赵小刀记着这句话,蹲在面馆里啃了三天烧饼,终于等到周管事跨上枣红马,往万顺盐号去。 一、跟踪:胡同里的老鼠 周管事穿了件藏青缎子马褂,戴顶六合一统帽,身后跟着两个拎着食盒的家丁。他骑马走得很慢,不时掀开轿帘看街边的店铺——赵小刀缩在面馆的柱子后面,把毡帽往下拉了拉,遮住半张脸。 “客官,面要凉了。”面馆老板擦着桌子提醒。 赵小刀应了一声,端起面碗扒了两口——面坨成一团,他嚼得腮帮子发酸。等周管事的马蹄声远了,他才抹了把嘴,抄起墙角的红薯筐,装成讨饭的乞丐,往万顺盐号走。 万顺盐号的门脸很大,朱红的招牌挂着铜铃,伙计穿着青布衫,站在门口喊“客官买盐?”。赵小刀猫着腰,装成要买盐的样子,凑到柜台前:“掌柜的,有没有便宜的粗盐?” 掌柜的斜了他一眼:“粗盐三文钱一斤,你要多少?” “先来十斤。”赵小刀摸出几个铜板,手指却偷偷蹭过柜台上的盐引——周管事刚才进来时,手里攥着的就是这种黄纸盐引,盖着“内廷庄”的朱红印章。 他借口找零钱,绕到柜台后面,瞥见周管事坐在厢房里,面前摆着一叠盐引和银票。伙计端上茶,周管事骂骂咧咧:“这茶凉得跟冰似的,换盏热的!” 赵小刀趁机溜到后院,墙根下堆着几筐盐,他蹲在筐后面,听见厢房里周管事的声音:“十万两银子,买两淮的盐引——汇通票号的银票,记在严大人的账上。” 他的心跳得厉害,手指抠进泥土里。汇通票号——那是严嵩的亲信开的票号,专门替严党洗钱。周管事的话,像一把钥匙,插进了锁孔。 二、取证:盐引上的红印 傍晚时分,周管事从盐号出来,怀里抱着个青布包。赵小刀跟在后面,穿过三条胡同,直到周管事拐进一条死胡同,才敢靠近。 死胡同里堆着垃圾,散发着馊臭。周管事把青布包放在石墩上,解开绳子——里面是一叠盐引,每张都盖着“内廷庄”的印章。他掏出火折子,刚要烧,赵小刀从墙后跳出来,一脚踹翻石墩! “谁?!”周管事吓得往后退,撞在墙上。 赵小刀扑上去,压在他身上:“周管事,别来无恙啊?” 周管事认出他,脸瞬间煞白:“赵小刀!你是锦衣卫的?” “算你有点见识。”赵小刀从怀里掏出绳子,绑住周管事的手,“说,十万两银子买盐引,钱哪来的?” 周管事嘴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赵小刀冷笑,从怀里掏出刚才偷撕的盐引边角——那是他从盐号后院捡的,上面有“内廷庄”的印章。他把边角放在周管事眼前:“这是什么?严党私设的内廷庄,你当我没听说过?” 周管事的额头冒出汗:“你……你想干什么?” “告诉我,钱是从汇通票号转的?”赵小刀把刀抵在他脖子上,“不说的话,我把你扔到护城河喂鱼。” 周管事哭了:“是……是严大人的管家,让我把银票换成盐引……说严大人要囤盐,赚差价……” 三、回司:账本上的真相 赵小刀把周管事绑在柱子上,搜出他怀里的银票——每张都盖着汇通票号的暗记。他把盐引、银票塞进布包,连夜赶回北镇抚司。 签押房里,沈炼还在翻林生的口供。赵小刀推开门,喘着粗气:“大人!拿到了!” 他把布包甩在桌上,掏出盐引和银票:“周管事用十万两银子买了两淮盐引,钱是从汇通票号转的——汇通票号是严党的!” 沈炼捏着银票,指尖发白。汇通票号的暗记他见过,是严嵩的亲信设计的,像条盘着的蛇。他把盐引摊开,上面的“内廷庄”印章清晰可见——那是严世蕃私设的机构,专门用来转移资产。 “好。”沈炼把银票拍在桌上,“证据链齐了——秦鸣雷泄露考题,严世蕃提供资金,周管事执行。” 赵小刀挠了挠头:“那……要不要去抓周管事?” 沈炼摇头:“再等等。林生还在医馆,要是周管事被抓,严党肯定会灭口。” 他望着窗外的月亮,声音冷得像冰,“我要让他们把尾巴都露出来。” 四、余波:暗处的刀 第二天清晨,周管事的尸体被发现在死胡同里——喉咙被割断,手里攥着半张盐引。赵小刀去看的时候,尸体已经凉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在瞪他。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大人,是严党的人干的。”张猛拿着验尸报告进来,“刀伤是东厂的雁翎刀。” 沈炼攥着报告,指节泛白:“麦福这是要杀人灭口。” 他转身对赵小刀说,“去告诉林生,让他躲起来——严党不会放过他。” 赵小刀点头,转身要走,沈炼又叫住他:“辛苦你了。” 赵小刀笑了:“跟大人比,我这点苦算什么。” 他摸了摸怀里的绣春刀——那是沈炼上次赏他的,刀鞘上刻着“忠诚”二字。 傍晚,沈炼去找骆安。骆安坐在大堂里,看着桌上的盐引和银票:“证据确凿。但要等科场案的判决下来,一起动手。” 沈炼摇头:“严党已经动手了——周管事死了,下一个就是林生。” 他从怀里掏出林生的血状,“大人,林生是无辜的,我们不能让他死。” 骆安叹气:“我知道。我去跟嘉靖帝说,让他下旨保护林生。” 深夜,沈炼坐在签押房里,翻着赵小刀带回来的账本。账本上记着严世蕃的每一笔交易:买盐引、买宅子、买古董——每一笔钱,都来自汇通票号。 窗外的风刮得窗户响,沈炼摸着账本上的“内廷庄”印章,突然笑了。他想起赵小刀蹲在面馆里的样子,想起他追周管事时的机灵,想起他喊“大人,拿到了”时的兴奋——有这样的兄弟,什么黑暗都能撕开。 他拿起笔,在账本上写了一行字:“严世蕃,你的尾巴,露出来了。” 喜欢锦衣异世录之铁血锦衣卫请大家收藏:()锦衣异世录之铁血锦衣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1章 张猛的口供 北镇抚司的诏狱在地下三层。 霉味混着血腥气顺着砖缝往上钻,火把在青石墙上投下摇晃的影子。张猛站在铁栅栏外,盯着里面的王二——这是个四十来岁的胥吏,头发花白,囚服洗得发白,膝盖上还沾着没擦净的墨渍。 “王二。”张猛把一张纸甩在栅栏上,“这是你改考生座位的口供,画押吧。” 王二缩了缩脖子,抬头时眼里全是惊恐:“张大人,我就收了周管事的五百两银子,把几个考生的号舍往前挪了挪……真没别的了!” 张猛突然笑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拓片,贴在栅栏上:“那这个呢?” 拓片上是“秦大人”三个字,笔锋斜斜的,带着股子急躁劲儿。王二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三个字,和他昨天在考场上偷偷改座次时写的“秦大人”一模一样。 三天前,沈炼把王二的卷宗推到张猛面前:“这小子是礼部书吏,负责排考场座次。林生说,他亲眼看见王二收了银子,把几个‘特殊考生’的号舍调到了前排。” 张猛翻着卷宗,注意到王二的字迹——他在登记考生信息时写的“秦大人”,笔画转折处总带着股斜劲儿,和秦鸣雷的墨卷如出一辙。 “大人,这小子嘴硬。”张猛找到沈炼,“得换个法子审。” 沈炼递给他一叠拓片:“这是秦鸣雷的墨卷,你比对笔锋。” 此刻,诏狱里烧着炭盆,火舌舔着铁架上的烙铁。张猛把拓片拍在王二面前:“王二,你写‘秦大人’时,是不是学过谁的字?” 王二梗着脖子:“小人没念过书,写的是自己的字!” “自己的字?”张猛猛地拍响铁栅栏,震得烛台直晃,“秦鸣雷的墨卷你总见过吧?去年礼部考试,他的策论写得龙飞凤舞,满朝夸他‘笔力遒劲’。可你写的‘秦大人’——”他抽出另一张拓片,是秦鸣雷墨卷里的“秦”字,“看这个‘秦’字,上半部分是斜的,下半部分又硬邦邦往上挑。跟你写的,像不像?” 王二的额头渗出冷汗。他想起那天夜里,秦鸣雷把他叫到书房,递给他一叠银票:“王二啊,几个寒门学子不容易,你帮他们调调座位,也算积德。”秦鸣雷边说边在纸上写“秦大人”,笔锋斜斜的,和王二的习惯如出一辙。 “我……我只是帮秦大人办事……”王二的声音发颤。 张猛往前凑近一步,腰间的绣春刀撞在栅栏上,发出清脆的响:“帮你办事?还是帮严公子办事?” 王二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是从张猛拿出那叠“预答案”开始的。 “这是市面上流传的‘科场秘本’,和秦鸣雷的墨卷字迹一模一样。”张猛抖开一张纸,“你改座次的那些考生,是不是都拿到了这份答案?” 王二瘫在草堆里,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淌:“是……是秦大人给我的!他说‘这些人都是严公子要照拂的,你把他们安排在前排,再把答案塞给他们……’” “严公子?”张猛眯起眼,“严世蕃?” 王二点头如捣蒜:“秦大人说,严公子出十万两银子,要买十个举人的名额。他自己不好出面,就让小人改座位、递答案……” 沈炼站在诏狱外的阴影里,听着里面的供词,指尖捏得发白。他想起赵小刀带回的盐引——十万两银子,和这里对上了。 “还有谁?”张猛揪起王二的衣领,“除了秦鸣雷,还有谁参与?” 王二哆哆嗦嗦:“周……周管事!他是严党的人,负责给小人送银票!还有……还有李默大人!他是同考官,帮着核对墨卷和朱卷……” “李默?”沈炼的声音冷下来。李默是严嵩的门生,素来和秦鸣雷不睦——原来严党内部也有勾结。 张猛拍了拍王二的肩膀,语气缓和下来:“好好画押,争取宽大。” 王二颤抖着接过笔,在供词上按下血手印。纸上的字歪歪扭扭,却写得极用力:“秦鸣雷受严世蕃指使,泄露考题;周管事转交银票;李默同谋……” 天快亮时,张猛带着供词去找沈炼。 沈炼正站在地图前,地图上标着严党在京城的产业:万顺盐号、汇通票号、内廷庄……他指着“内廷庄”的位置:“周管事死了,但王二的供词把严世蕃、秦鸣雷、李默都串起来了。” 张猛把供词拍在桌上:“王二还说了,严世蕃让秦鸣雷在策论里加了‘青词咏长生草’的内容——严嵩最近不是在写《长生赋》吗?” 沈炼的眼睛亮了:“这是投其所好!严世蕃借科举给严嵩送‘投名状’,巩固自己的地位。” 他转身看向窗外,晨光透过窗纸洒进来,“现在,我们有笔迹、有资金、有口供——严世蕃的尾巴,全露出来了。” 申时三刻,李默被东厂的人带走。 沈炼站在北镇抚司的台阶上,看着东厂的番子押着李默走过。李默的白发被风吹得乱蓬蓬的,嘴里喊着:“我是冤枉的!是秦鸣雷陷害我!” “冤枉?”张猛冷笑,“王二说了,你帮着核对过墨卷和朱卷——那些‘特殊考生’的卷子,朱批的字迹和你平时的批语一模一样。” 沈炼没有说话。他知道,李默的“冤枉”是假的,但严党不会善罢甘休。果然,当晚就有匿名信送到北镇抚司,信上写着:“沈炼构陷忠良,与东厂勾结,欲置李默于死地!” “大人,要不要解释?”赵小刀拿着信问。 沈炼把信扔进火盆:“解释?嘉靖帝要的是真相,不是我们的辩解。” 他望着火盆里跳动的火苗,“严党越跳脚,越说明我们戳中了他们的痛处。” 深夜,沈炼在签押房整理案卷。 王二的供词、盐引、笔锋拓片、李默的批语……所有的证据整整齐齐码在案头。他拿起林生的血状,轻轻抚过上面的血渍:“林秀才,你爹的仇,快报了。” 窗外传来打更声,三更了。沈炼吹熄蜡烛,望着窗外的月亮——这案子,终于要见光了。 喜欢锦衣异世录之铁血锦衣卫请大家收藏:()锦衣异世录之铁血锦衣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2章 东厂的算盘 清晨的北镇抚司飘着股子潮湿的雾气,朱红大门刚推开一条缝,就撞进一股子飞鱼服的皂角味——东厂档头张鲸带着八个番子,拎着鎏金匣子,趾高气昂站在台阶下。 “沈百户,接旨!”张鲸扯着嗓子喊,手里的鎏金匣子“啪”地砸在石狮子旁,溅起一片泥点。 沈炼刚跨进院子,就见张鲸的随从们“唰”地抽出绣春刀,刀鞘磕在青石板上,火星子乱蹦。他皱了皱眉,示意赵小刀带人退下,自己迈步上前:“张档头,这是怎么了?” 张鲸展开鎏金匣子里的名单,纸页拍得“哗哗”响:“翟銮!内阁次辅!跟严嵩不和的主儿!这科场案,是他指使秦鸣雷卖题的!” 名单上歪歪扭扭写着翟銮的名字,旁边还附着几封伪造的“密信”——字迹是模仿翟銮的,却带着股子刻意的生硬。 “翟大人?”沈炼拿起名单,指尖划过“翟銮”二字,“他跟严嵩不和不假,但卖题的主意,能轮到他出?” 他抬眼,目光像把刀,“张档头,你这是想把内阁次辅拉下水?” 张鲸笑了,拍着腰间的绣春刀:“沈炼,你别装糊涂!翟銮跟严嵩斗了二十年,巴不得严党出事儿!秦鸣雷是严党的人,翟銮指使他卖题,既能搞臭严党,又能让皇上怪严嵩管教不严——一举两得!” 周围的番子哄笑起来,赵小刀攥着刀柄,指节泛白。沈炼却没笑,他翻开名单后的附页,是翟銮的“亲笔信”拓片——信上写着“秦兄,帮个忙,让几个寒门中举”。 “张档头,”沈炼把拓片拍在张鲸面前,“你看看这个‘翟’字。” 张鲸凑过去:“怎么了?” “翟銮的‘翟’,上半部分是‘羽’,下半部分是‘隹’——他写的时候,‘羽’的最后一笔会往下压,像只落地的鸟。”沈炼又掏出一叠翟銮的奏疏拓片,“可你这份‘密信’里的‘翟’,‘羽’是平的,跟打印的一样——明显是模仿的!” 张鲸的脸一下子僵了。他没想到沈炼连“翟”字的笔锋都摸得门清——翟銮的奏疏他当然看过,可伪造密信的人急着栽赃,没注意这个细节。 “就算字迹像,也不能说明什么!”张鲸强撑着,“翟銮跟秦鸣雷有往来,这是事实!” “往来?”沈炼突然笑了,他从怀里掏出秦鸣雷的墨卷,又掏出翟銮的奏疏,“秦鸣雷的笔锋是方的,起笔重,收笔轻;翟銮的笔锋是圆的,起笔柔,收笔稳——你看看这‘秦’字和‘翟’字,像同一个人的手写的吗?” 他把两张纸并排放在一起,阳光透过雾气照进来,笔锋的差异像两道鸿沟:秦鸣雷的“秦”字棱角分明,翟銮的“翟”字圆润柔和,连转折处的力度都不一样。 张鲸的额角冒出汗。他想起麦福的吩咐:“不管用什么办法,把翟銮扯进来——严嵩倒了,我们东厂就能掌权!” 可现在,沈炼用笔锋拆穿了他的伪造。 “你……你血口喷人!”张鲸后退一步,撞在随从身上,“沈炼,你别以为有骆安撑腰,就能跟东厂对着干!” “对着干?”沈炼的声音冷下来,“张档头,我是查案,不是对着干。你要栽赃翟銮,得拿出真凭实据——而不是这种连笔锋都抄不像的假信!” 院子里的气氛像点了火的火药桶。张鲸的随从们握紧绣春刀,沈炼的番子也悄悄摸出刀柄。赵小刀凑过来,压低声音:“大人,要不……让张鲸滚?” 沈炼没理他,盯着张鲸的眼睛:“张档头,你今天来,是来查案,还是来栽赃?” “查案!”张鲸吼道,“翟銮是主谋,秦鸣雷是执行,这是东厂查到的!” “查到?”沈炼从案头拿起王二的供词,甩在张鲸面前,“王二说,是严世蕃让他改座位的;周管事说,钱是从汇通票号转的;秦鸣雷的墨卷里,有严嵩的‘长生草’批注——这些,你东厂查到了吗?” 张鲸的脸涨成猪肝色。他没想到沈炼的调查这么细,连严嵩的《长生赋》都扯进来了。 “你……”他刚要发作,门外突然传来黄锦的声音:“圣旨到!” 两人同时住口。黄锦捧着圣旨走进来,看了眼院中的对峙,咳嗽一声:“沈炼、张鲸,接旨!” 圣旨是嘉靖帝的:“科场案关乎国本,着锦衣卫、东厂合力查办,不得互相构陷。若有诬陷忠良者,严惩不贷!” 张鲸接过圣旨,脸色铁青。他狠狠瞪了沈炼一眼,对随从说:“走!” 一群人摔门而出,留下一地碎泥。 沈炼望着他们的背影,捏紧手里的名单。赵小刀凑过来:“大人,张鲸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沈炼把名单扔进火盆,“东厂想借这案子搞臭翟銮,扩大权力——可他们忘了,查案要讲证据。” 他转身看向案头的笔锋拓片,“翟銮是笔锋圆的,秦鸣雷是方的——这张鲸,连这点常识都没有,还想栽赃?” 傍晚,骆安来找沈炼。他看了眼火盆里的名单残灰,叹气:“张鲸回去肯定告你状——麦福想借东厂的手,整死翟銮,顺便踩你一脚。” 沈炼倒了杯茶:“大人,我不怕。我有证据——笔锋、口供、资金流向,这些都砸在严党和东厂的脸上。” 他望着窗外的雾气,“再说了,嘉靖帝下了圣旨,让他们合力查案——张鲸要是再敢栽赃,就是抗旨。” 深夜,沈炼在签押房整理案卷。 翟銮的奏疏拓片、秦鸣雷的墨卷、王二的供词……所有的证据整整齐齐码在案头。他拿起笔,在翟銮的名字旁写了四个字:“笔锋不符”。 窗外传来猫叫,沈炼抬头,看见月亮被雾气裹着,像块发亮的玉。他知道,东厂的报复很快就会来——但没关系,他有真相,有证据,还有骆安的支持。 他吹熄蜡烛,躺上床。迷迷糊糊中,听见远处传来打更声,还有东厂番子的脚步声——但他们抓不到他,因为他站在真相这边。 喜欢锦衣异世录之铁血锦衣卫请大家收藏:()锦衣异世录之铁血锦衣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3章 笔锋的秘密 医馆的暗室里飘着股子陈艾和松烟墨混合的味道。 苏芷晴跪坐在蒲团上,面前的榆木桌上摊着三张纸:一张是秦鸣雷殿试的墨卷拓片,一张是市面上流传的“科场秘本”预答案,还有一张是她刚拓好的朱卷残片。炭火盆烧得正旺,映得她鼻尖沁出细汗,眼镜片上蒙了层薄灰——她推了推眼镜,指尖捏着支细炭笔,正对着“致君尧舜上”的“致”字发呆。 暗室的窗户漏了道缝,风卷着槐树叶吹进来,吹得拓片哗啦响。苏芷晴伸手按住纸角,眯起眼,炭笔尖在“致”字的转折处轻轻扫过——放大镜下,墨卷的“致”字转折处有个极淡的重描痕迹,像用指甲掐出来的小疙瘩;而预答案的“致”字,同样位置有着一模一样的凸起。 “找到了……”她轻声说,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炭笔。 三天前,沈炼把秦鸣雷的墨卷和林生的预答案送到医馆时,苏芷晴正在熬药。她擦了擦手接过卷宗,只扫了眼“致君尧舜”的“致”字,就皱起了眉:“这个‘致’,写得太刻意了。” “刻意?”沈炼当时正在翻王二的供词,闻言抬头。 苏芷晴把墨卷摊在药柜上,用指尖点着“致”字的转折处:“你看这里,起笔是方的,行笔到一半突然加重——正常人写策论,不会在这种地方刻意顿笔。就像你写‘沈炼’的‘炼’,最后一笔不会特意往上挑,除非……”她抬头,眼睛亮得像星子,“除非这是提前写好的,誊抄时习惯了原来的笔锋。” 沈炼当时没太懂,只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可苏芷晴却不肯罢休——她关在暗室里三天,用炭笔拓印了几十张墨卷和预答案的片段,甚至连秦鸣雷早年写的序文拓片都找来了。 此刻,她终于确认:秦鸣雷墨卷里的“致”字,转折处的重描,和预答案里的“致”字,连力度和角度都一模一样。更关键的是——秦鸣雷是左撇子。 “左撇子写‘致’字,左手会不自觉压纸,所以转折处的重描会比右撇子更明显。”苏芷晴在给沈炼的信里写,“预答案的‘致’字有这个痕迹,说明它是秦鸣雷写的——不是模仿,是他自己提前拟好的!” 苏芷晴把三张拓片用绢布包好,塞进药箱,拎起就往外跑。 医馆的徒弟小柱子追出来:“苏姐!你去哪?” “北镇抚司!”她头也不回,青裙被风掀起,露出里面月白的衬裙,“沈大人等着这个!” 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大家都知道医馆的苏大夫性子急,可没人知道她急着去送什么。她跑过宣武门,跑过西单,鞋跟沾了泥,发簪歪了也没顾得上理。路过一家茶棚时,拓片从绢布里滑出来,飘在地上。她尖叫一声,扑过去捡,指尖被地上的碎瓷片划破,血珠滴在拓片上,她却像没感觉到似的,吹干净拓片上的灰,重新包好。 北镇抚司的签押房里,沈炼正对着地图发呆。 地图上标着严党的产业:万顺盐号、汇通票号、内廷庄……还有秦鸣雷的府邸——就在东四牌楼附近。赵小刀在旁边擦刀,张猛抱着拳站着,两人都没说话。 门被撞开时,沈炼以为是东厂的人来闹事。抬头一看,苏芷晴满头大汗站在门口,药箱扔在地上,绢布包着的拓片散了一地。 “苏姑娘!”沈炼赶紧迎上去,捡起拓片,“你没事吧?” “没事!”苏芷晴喘着气,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你看这个!” 那是她新拓的秦鸣雷序文片段。沈炼接过,指尖划过“致”字的重描——和墨卷、预答案里的,一模一样。 “这……”他的声音发颤,“秦鸣雷提前写了策论?” 苏芷晴点头,从药箱里掏出副新的铜框眼镜戴上:“我师父说过,写字的人有‘肌肉记忆’。左撇子写‘致’字,转折处的重描是改不掉的——就像你用左手写字,再改右手,也会有痕迹。”她指着预答案的“致”字,“这个预答案,不是别人模仿秦鸣雷的,是秦鸣雷自己写的!他提前拟好了策论,交给林生,让他以为是‘预答案’——其实,这就是泄露考题!” 沈炼突然拍案而起,茶盏被震得跳起来:“好!这就坐实秦鸣雷泄露考题!” 他抓起拓片,冲出门去,对着院子里的赵小刀喊:“去秦府!带秦鸣雷过来!” 赵小刀愣了愣,随即应道:“是!” 苏芷晴看着沈炼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笑。她摸了摸怀里的药箱,里面装着给林生的安神药——林生这些天一直在医馆等着,生怕秦鸣雷反咬一口。现在,终于有实锤了。 秦鸣雷被带进北镇抚司时,脸白得像纸。 沈炼把拓片甩在他面前:“秦大人,这‘致’字的重描,你怎么解释?” 秦鸣雷盯着拓片,额角冒出汗:“这……这是我写序文时的习惯……” “序文的习惯?”张猛拍着桌子,“预答案的‘致’字也是这个习惯!林生说,你给了他预答案,说‘这是殿试的题目’——现在看来,根本不是什么预答案,是你提前写好的策论!” 秦鸣雷瘫在椅子上,哭着喊:“是严世蕃!是他让我写的!他说‘陛下喜欢青词,你在策论里加些长生草的内容,我保你当尚书’!” 沈炼冷笑:“严世蕃让你写,你就写?你是殿试主考官,知法犯法!” 他转身对赵小刀说:“去请嘉靖帝的旨意——秦鸣雷泄露考题,着即革职下狱,严查严世蕃!” 深夜,沈炼坐在签押房里,翻着秦鸣雷的供词。 苏芷晴端着盏药进来,放在他案头:“给林生的。” 沈炼抬头,看见她眼角的细纹:“辛苦你了。” “不辛苦。”苏芷晴坐在他对面,“林生是个好孩子,他爹是个好教谕。我能帮到他,值了。” 她拿起拓片,指尖划过“致”字的重描,“沈大人,你说,这世上真的有正义吗?” 沈炼望着窗外的月亮:“有。就像这个‘致’字的重描——它藏在笔锋里,藏了这么久,终于被我们找到了。” 苏芷晴笑了:“那我们就继续找,直到把所有的黑暗都撕开。” 喜欢锦衣异世录之铁血锦衣卫请大家收藏:()锦衣异世录之铁血锦衣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4章 盐引的追踪 秋雨淅淅沥沥敲打着琉璃瓦,赵小刀蹲在汇通票号后巷的屋檐下,湿透的飞鱼服紧贴脊梁骨。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对身后六个番子比了个手势:盯紧那个蓝布包袱——账房先生每月初七都会往内廷庄送盐引。 戌时三刻,一个佝偻身影闪进雨幕。赵小刀眯眼望去,那人腋下鼓囊囊的蓝布包袱随着步伐晃动,正是上月截获的那批假盐引的尺寸。他打了个呼哨,番子们立刻分成三队包抄,马蹄裹着油布悄无声息碾过青石板。 跟上!赵小刀翻身上马,绣春刀在雨帘中划出冷光。跟踪半炷香后,那身影拐进崇文门内一处废弃粮仓,再出来时包袱已换成普通货郎担。赵小刀冷笑:换马甲了?他故意踢飞路边碎石,惊得对方踉跄一步——包袱角露出半截内廷监制的火漆印。 围起来!赵小刀挥刀劈断货郎扁担,蓝布包袱散开,数十张盖着户部大印的盐引混着黄豆撒了一地。番子们举着火把围上来时,货郎突然撕开衣襟大喊:东厂办案!尔等锦衣卫敢动我? 赵小刀一刀挑开他腰带,露出东厂特有的獬豸纹腰牌:麦福的狗也敢冒充?货郎脸色煞白,突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却是障眼法,趁众人闪避时撞向墙角的火药罐。 爆炸的气浪掀翻半个粮仓,赵小刀被气浪推倒在地,眼睁睁看着货郎拖着伤腿钻进密道。他吐掉嘴里的泥沙,抓起一张未燃尽的盐引——火漆印在火光中清晰可见:内廷庄专用。 赵小刀抹了把脸上的血,活要见人,死要见账本! 黎明时分,赵小刀带着二十名精锐番子摸到内廷庄外。这座占地百亩的庄园藏在西山脚下,朱漆大门紧闭,墙头插满淬毒的竹刺。赵小刀趴在草丛里观察许久,发现每隔半个时辰就有番子背着箱子进出,箱底渗出的水渍在青石板上晕开可疑的黄渍。 大人,东侧马厩有暗门!眼线从围墙外翻进来,浑身是泥。赵小刀点点头,派两个水性好的番子从护城河潜入。半个时辰后,暗门打开,四个番子抬着沉甸甸的红木箱出来,箱角磨损处露出字样。 动手!赵小刀一声令下,二十支火铳同时开火。守卫的东厂番子猝不及防,倒下大半。赵小刀率众冲进庄园,迎面撞见管家模样的老者举着算盘挡在账房门口:此乃内廷产业,尔等擅闯者死! 死的是你!赵小刀一刀劈断算盘,老管家捂着流血的手腕惨叫倒地。番子们撞开账房门,只见檀木架上堆满账册,最上面一本摊开着,墨迹未干的秦鸣雷三字触目惊心。 赵小刀抓起账册翻到末页,瞳孔骤缩—— 嘉靖三十四年七月十五日 收严世蕃交来盐引三百引,折银三十万两,系科场关节费。 经手人:秦鸣雷 见证人:周管家 三十万两……赵小刀倒吸凉气。这相当于户部全年盐税的三分之一,足够装备一支万人边军。他猛地合上账册,却发现封皮夹层里掉出半张密信: ……秦兄所拟策论已得圣心,唯青词咏长生草一节需再斟酌……严某另备十万两,助兄修缮秦府…… 字迹潦草,却带着严世蕃特有的狂傲。赵小刀将账册和密信塞进防水油布,正要撤离,忽听外面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至少五十名东厂番子包围了庄园。 赵小刀踢翻火盆,账房瞬间陷入火海。他带着番子从密道突围,身后传来管家歇斯底里的喊叫:烧了账本!绝不能让他们拿走…… 北镇抚司的签押房里,沈炼将账册和密信铺在紫檀木案上。烛火摇曳中,他指尖划过秦鸣雷三个字,突然冷笑:好个严世蕃,用盐引当遮羞布! 张猛凑过来细看:三十万两白银,够买上千个举人名额了。 不止。沈炼抽出盐引对着光,你看这水印——内廷监制四字用的是嘉靖初年户部存档的雕版,严世蕃竟敢动用先帝遗物造假! 赵小刀浑身湿透地闯进来:大人!内廷庄起火了,管家被烧死在账房里! 沈炼猛地站起:账册呢? 抢出来了!赵小刀从怀里掏出油布包,还有这个——他展开半张密信,管家临死前塞给我的,说这是严世蕃杀我的证据 沈炼将密信与账册并排放置,突然发现两者笔迹有微妙差异——账册上的秦鸣雷是秦鸣雷亲笔,密信末尾的却是严世蕃代笔。 有意思。沈炼拿起放大镜,严世蕃故意模仿自己笔迹,反而暴露了心虚。他转向赵小刀,去请骆安大人,就说……我们找到严世蕃的命门了。 当夜,东厂提督麦福收到急报时,正在密室欣赏新得的唐伯虎真迹。听完探子汇报,他手中的青铜酒樽落地:账册?密信? 千真万确!探子跪在地上,赵小刀带着番子冲进内廷庄,抢出了账册和半张密信! 麦福猛地揪住探子衣领:账册内容是什么? 记着……记着严世蕃给秦鸣雷三十万两盐引,说是科场费…… 麦福一拳砸在案上,唐伯虎的真迹被撕成碎片:废物!一群废物!他突然冷静下来,从暗格取出一封密信,去,把这封信送给严世蕃——就说沈炼已经拿到账册,让他立刻转移财产! 探子领命而去。麦福走到窗前,望着北镇抚司的方向冷笑:沈炼啊沈炼,你以为拿到几张破纸就能扳倒严相?天真! 三更时分,沈炼独自坐在签押房里。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如同张牙舞爪的巨兽。他轻轻抚摸着账册上焦黑的痕迹,耳边仿佛响起林生父亲临终前的咳嗽声。 大人。苏芷晴端着参汤进来,您该歇息了。 沈炼接过参汤,热气氤氲中看见她眼镜片上反射的烛光:苏姑娘,你说这账册能定严世蕃的罪吗? 苏芷晴放下药碗,从袖中取出个小铜盒,这是我从秦鸣雷书房找到的印章——与账册上的秦鸣雷印鉴完全吻合。 沈炼打开铜盒,一枚羊脂玉印章静静躺在丝绒上。他突然想起三个月前秦鸣雷在诏狱里的供词:严世蕃逼我卖题,说秦兄只需按我给的策论誊抄,保你三代富贵 足够了。沈炼将印章按在账册封皮上,这世上最锋利的刀,从来不是绣春刀。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沈炼望着雨幕中若隐若现的北镇抚司旗杆,突然笑了——他知道,这场始于榜前血泪的追凶,终于要在电闪雷鸣中迎来终章。 喜欢锦衣异世录之铁血锦衣卫请大家收藏:()锦衣异世录之铁血锦衣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5章 秦鸣雷的慌乱 秦鸣雷的府邸坐落在东四牌楼西侧,朱漆大门上悬着“文渊阁大学士府”的鎏金牌匾。门房见沈炼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不敢阻拦,只弓着身子颤声道:“秦大人正在后园赏菊……” 沈炼径直穿过垂花门。秋阳穿过藤萝架,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光影。绕过太湖石假山,忽闻一阵瓷器碎裂声,夹杂着男人压抑的嘶吼:“贱人!谁准你动我的笔洗!” 廊下,秦鸣雷赤着上身,雪白的中衣被冷汗浸透,正揪着小妾的发髻往太湖石上撞。见沈炼闯入,他猛地松开手,小妾瘫软在地,额角淌着血。 “沈百户?”秦鸣雷慌忙披上外袍,腰间玉带上还挂着半截撕破的汗巾,“本官正有公务要办,改日再叙……” 沈炼抬手止住他:“秦大人,借一步说话。” 他目光扫过庭院——石桌上散落着未干的墨迹,狼毫笔滚在青砖地上,砚台里凝着干涸的墨块。这些细节让沈炼心头微凛:一个自称“清白”的官员,怎会在自家后园练字? 书房内,秦鸣雷亲手烹茶。紫砂壶嘴腾起的热气模糊了他眼底的惶恐。 “沈百户此来,是为科场案?”他故作镇定地斟茶,“本官已说过,翟銮与我有旧怨,此案必是他构陷!” 沈炼从怀中取出苏芷晴拓印的墨卷,轻轻推过茶案:“秦大人请看。” 秦鸣雷瞥了眼拓片,冷笑:“本官的殿试墨卷,天下皆知。沈百户莫不是想说,这拓片是假的?” “真与假,秦大人自己看。”沈炼又取出预答案的“致”字拓片,并排摆在墨卷旁,“这两张‘致’字,笔锋转折处的重描,连力度都分毫不差。” 秦鸣雷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端起茶盏的手微微发抖,茶水泼湿了袖口:“巧合罢了!天下士子学本官笔法者众……” “巧合?”沈炼突然提高声调,从案头抽出秦鸣雷早年文集,“这本《南雍讲义》,是秦大人三年前所作。其中‘致知在格物’的‘致’字,转折处同样有重描——和预答案一模一样!” 秦鸣雷猛地站起,茶盏“哐当”翻倒。他盯着那本泛黄的文集,嘴唇哆嗦着:“你…你怎会有这个……” “秦大人忘了?”沈炼步步紧逼,“上个月您送我一本新刊的《南雍讲义》,说是‘勘误修订版’。可这本旧版,才是您真正的笔迹。” 书页在风中哗啦翻动,停在一页批注上——秦鸣雷用朱笔写着:“此‘致’字转折处需重按,显学问根基。” 秦鸣雷如遭雷击,踉跄后退撞上书柜。檀木柜门洞开,露出里面码放整齐的空白盐引——火漆印赫然是“内廷庄制”。 “秦大人。”沈炼的声音像冰锥刺入骨髓,“您说翟銮陷害您,可这盐引上的‘内廷庄’印鉴,与严世蕃私库的印鉴完全一致。” 秦鸣雷突然疯狂大笑,笑得眼角迸出血泪:“严世蕃!严世蕃!”他抓起案上裁纸刀,狠狠划破掌心,“我为他拟策论、改朱卷,换来的却是三十万两买命钱!他说‘事成后保我入阁’,结果呢?”刀尖在掌心搅动,鲜血滴在盐引上,“这狗贼要我当替死鬼!” 沈炼冷眼看着他自残,从怀中掏出半张烧焦的密信:“秦大人何必自欺欺人?您看这个——” 密信残片上,“秦兄所拟策论已得圣心”的字迹尚未干透。秦鸣雷瞳孔骤缩,突然扑向沈炼:“还给我!那是严世蕃给我的……” 张猛闪电般扣住他手腕,卸下裁纸刀。秦鸣雷瘫在太师椅上,像被抽了脊梁骨的癞皮狗,喃喃自语:“他说…说陛下喜欢青词…让我在策论里加‘长生草’…我若不写,他就杀我全家…” “所以你就卖题?”沈炼将密信按在他眼前,“林生父亲因告严党被虐杀,你却收钱帮严世蕃害更多寒门子弟?” 秦鸣雷突然暴起,一头撞向书案!张猛闪身避开,秦鸣雷额头撞在铜镇纸上,鲜血直流。他捂着额头惨笑:“报应!报应啊!我秦鸣雷读圣贤书二十年,竟不如一个锦衣卫小吏懂忠义!” 秦鸣雷被押回北镇抚司时,已是深夜。诏狱的火把将他影子投在墙上,扭曲如恶鬼。 “说!严世蕃还藏了多少秘密?”张猛将烙铁烧得通红。 秦鸣雷突然挣脱镣铐,夺过烙铁狠狠刺向心口!鲜血喷溅在刑架上,他抽搐着嘶吼:“沈炼…你以为赢了?严世蕃…早已买通东厂…你们都得死…” 话音未落,狱卒惊慌奔入:“大人!秦夫人求见!” 珠帘掀动,秦鸣雷之妻捧着漆盘跪倒在地。盘中白玉碗中盛着琥珀色液体,散发着幽幽甜香。 “相公…”她声音抖如筛糠,“严世蕃派人送来此物,说…说若你不从,便以此毒杀孩儿…” 秦鸣雷盯着毒酒,突然狂笑不止。他抓起酒碗一饮而尽,七窍流血倒在妻子怀里:“告诉沈炼…盐引账册是假的…内廷庄早被东厂控制…” 沈炼冲进诏狱时,秦鸣雷尚有最后一口气。他死死抓住沈炼衣袖,将一枚带血的玉印按进他掌心:“这是…严世蕃的私印…在…在内廷庄密道…” 玉印触手生温,刻着“严氏世蕃”四字,背面却有一道新鲜裂痕——像是被人故意掰断的。 当夜,东厂提督麦福的密室灯火通明。 “废物!”麦福一脚踹翻跪地的探子,“秦鸣雷死了?毒酒呢?” “回督主,秦夫人说…说毒酒被秦鸣雷喝了…” 麦福猛地揪住探子衣领:“账册呢?密信呢?” “赵小刀抢走的账册…被烧了一半…密信…密信在秦鸣雷身上…” “砰!”麦福一拳砸裂紫檀木案,案上嘉靖帝御赐的“忠勤敏达”匾额应声而碎。他突然狞笑:“好个沈炼!以为拿到半块玉印就能翻盘?” 他从暗格取出一封密信,火漆印是严世蕃的私章:“去,把这封信送给严阁老——就说沈炼已拿到玉印,让他即刻销毁所有证据!” 探子领命退下。麦福走到窗前,望着北镇抚司的方向冷笑:“沈炼啊沈炼,你以为严世蕃是纸老虎?这盘棋,你从一开始就输了…” 喜欢锦衣异世录之铁血锦衣卫请大家收藏:()锦衣异世录之铁血锦衣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6章 东厂的栽赃 乾清宫的香炉里焚着龙涎香,青烟袅袅缠绕着梁上的藻井。嘉靖帝朱厚熜斜倚在紫檀木御榻上,指尖捻着颗朱红色丹丸,目光落在案头那本《道德经》上——书页被丹火烤得微卷,他却看得心不在焉。 “陛下!东厂张鲸、麦福求见!”黄锦尖细的嗓音穿透殿门,带着几分慌张。 嘉靖帝皱了皱眉,将丹丸吞入喉中:“宣。” 殿外传来靴底碾过金砖的声响。张鲸捧着鎏金匣子走在前面,麦福紧随其后,两人皆着东厂飞鱼服,腰间绣春刀的鲨鱼皮鞘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张鲸的络腮胡因急促的呼吸而微微颤抖,麦福却面色沉静,仿佛身后跟着的不是告状的番子,而是押解钦犯的囚车。 “臣张鲸、麦福参见陛下!”两人跪在御榻前三步远的地方,声音洪亮却透着股子急切。 嘉靖帝抬了抬眼皮:“何事?” 张鲸膝行两步,将鎏金匣子高举过头:“陛下!锦衣卫沈炼袒护内阁次辅翟銮,故意将科场案引向严党,颠倒黑白!”匣子里滑出几张纸,散在御案上——是模仿翟銮笔迹的“密信”,内容与之前栽赃的如出一辙:“秦兄,帮个忙,让几个寒门中举。” 麦福适时补充,声音像淬了冰的刀:“秦鸣雷虽是严党,但翟銮与他素有嫌隙,此案必是翟銮主使!沈炼为保翟銮,竟将严世蕃的盐引账册藏匿,只拿些笔锋拓片敷衍圣听!” 嘉靖帝的目光扫过那些“密信”,指尖无意识敲打着御榻扶手。他当然记得三天前骆安的汇报——沈炼呈上的秦鸣雷供词、盐引账册、笔锋拓片,桩桩件件都指向严世蕃。可东厂此刻的告状,却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块石头,溅起的涟漪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 “沈炼藏匿账册?”嘉靖帝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帝王特有的森冷,“麦福,你东厂的番子都是吃干饭的?连本锦衣卫的账册都搜不出来?” 麦福额头渗出冷汗:“回陛下,沈炼已将账册封存,说‘待圣裁’。臣等担心他销毁证据,才斗胆前来禀告!” “销毁证据?”张鲸突然拔高声音,从怀里掏出半张烧焦的纸,“这是从沈炼签押房搜出的!上面写着‘翟銮笔锋圆,可仿其字栽赃’——他连栽赃之法都想好了!” 嘉靖帝接过那半张纸,烛火下看清上面的字迹——确实是沈炼的笔迹,却写着“仿翟銮字栽赃”?他猛地攥紧纸张,指节泛白:“沈炼好大的胆子!” 张鲸见嘉靖帝动怒,愈发得意,又从匣底抽出一卷画轴:“陛下请看!这是翟銮府上的管家招供——翟銮曾命他送十万两银子给秦鸣雷,说是‘科场打点费’!” 画轴展开,是翟銮管家画押的供状,字迹歪歪扭扭,却盖着翟府的私印。麦福凑近一步:“翟銮与秦鸣雷虽不和,却都想借科场案扳倒对方。翟銮送银子,是想让秦鸣雷卖题给寒门,再揭发他‘舞弊’,一箭双雕!” 嘉靖帝盯着供状上的私印,突然问:“这印鉴,可是真的?” 麦福面不改色:“臣已核对过,与翟銮往日奏疏上的印鉴分毫不差!” “分毫不差?”嘉靖帝冷笑一声,从龙案抽屉里抽出一份奏疏——是翟銮半月前弹劾严世蕃的折子,印鉴清晰可见,“你看看这个‘翟’字,右下角是方的;你那供状上的‘翟’字,右下角是圆的——也敢说分毫不差?” 麦福的脸色瞬间煞白。他这才想起,伪造供状时太过匆忙,竟忘了翟銮的印鉴因常年握笔,右下角有个微小的缺口——那是去年翟銮被弹劾时,气急败坏摔碎印泥盒,磕掉的一小块。 张鲸见势不妙,急忙补救:“陛下!沈炼故意混淆视听,说笔锋圆的才是翟銮,可翟銮年轻时也写过方笔!这……” “够了!”嘉靖帝猛地拍案,震得香炉倾倒,龙涎香灰洒了满案,“你们东厂查案,就靠伪造密信、模仿印鉴?”他指着张鲸的鼻子,“张鲸,你当朕是瞎子?上次你栽赃翟銮的‘密信’,笔锋是方的,这次又改成圆的——你自己说说,哪个才是真的翟銮?” 张鲸瘫软在地,冷汗浸透后背:“臣……臣知错了……” 麦福却突然跪直身子:“陛下,沈炼确实有袒护翟銮之嫌!他明知翟銮与严嵩不和,却只查严党,不碰翟銮——这不合常理!” 嘉靖帝的目光落在麦福脸上,像在看一只狡猾的狐狸:“麦福,你东厂的职责是‘监察百官’,还是‘构陷忠良’?” 麦福低下头:“臣不敢。” “不敢?”嘉靖帝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无尽的嘲讽,“那你告诉朕,沈炼查案,查到严世蕃的盐引账册、秦鸣雷的供词、笔锋拓片——这些,你东厂为何查不到?” 麦福哑口无言。他想起三天前赵小刀带人冲击内廷庄,抢出账册的场景——东厂的番子那时还在酒楼里喝酒,等他们赶到时,账房早已起火,只抢出半本残册。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香炉里的龙涎香烧到尽头,最后一缕青烟消散在梁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嘉靖帝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殿外飘落的银杏叶。他想起沈炼破祭器案时的机敏,想起苏芷晴笔锋鉴定的专业,想起赵小刀追踪盐引的勇猛——这些锦衣卫的表现,可比东厂这群只会耍嘴皮子的番子强多了。 “麦福。”他突然开口,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威严,“你说沈炼袒护翟銮,可有真凭实据?” 麦福连忙递上伪造的供状:“有!翟銮管家招供,他送了十万两银子给秦鸣雷!” 嘉靖帝接过供状,看也不看就扔进火盆:“烧了。伪造的供状,也配叫‘真凭实据’?” 他又转向张鲸:“张鲸,你告沈炼藏匿账册,可有证据?” 张鲸颤抖着举起那半张烧焦的纸:“有!这是从他签押房搜出的!” 嘉靖帝冷笑:“沈炼的字迹朕认得——他写‘仿翟銮字栽赃’,是想提醒自己别上当!你东厂的人倒好,反过来诬陷他!”他突然提高声调,“传旨!锦衣卫指挥使骆安、东厂提督麦福,即日起联合查办科场案,所有证据需经双方核验,不得擅自隐瞒!若有构陷忠良者,严惩不贷!” 麦福和张鲸对视一眼,只得叩首:“臣遵旨。” 嘉靖帝挥了挥手:“退下吧。告诉沈炼,朕要的是真相,不是厂卫内斗。” 东厂的人走后,嘉靖帝独自在殿内站了许久。他望着火盆里化为灰烬的伪造供状,突然对黄锦说:“去,把骆安找来。” 骆安匆匆赶来时,嘉靖帝正摩挲着沈炼呈上的盐引账册。 “陛下。”骆安跪下,“科场案,臣已查实严世蕃、秦鸣雷的罪行,只待圣裁。” 嘉靖帝将账册推到他面前:“东厂告沈炼袒护翟銮,你可知情?” 骆安低头:“臣不知。但沈炼办案,向来以证据为准——笔锋拓片、盐引账册、秦鸣雷供词,皆指向严党。” 嘉靖帝嗯了一声:“朕信你。但东厂不会善罢甘休,你让沈炼小心——麦福此人,阴得很。” 骆安领命退出。刚出乾清宫,就见赵小刀在宫门外等候,脸色焦急:“大人!东厂的人去北镇抚司了,说要搜查签押房!” 骆安冷笑:“让他们搜。沈炼早把真账册藏起来了。”他拍了拍赵小刀的肩膀,“去告诉沈炼,圣旨已下,让他按计划来——该收网了。” 东厂提督麦福的密室里,张鲸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废物!”麦福一脚踹翻他,“供状是假的,印鉴是错的,你让我怎么跟陛下交代?” 张鲸哭丧着脸:“督主,那沈炼的签押房,属下确实搜过,那半张纸是真的……” “真的又如何?”麦福点燃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阴鸷如狼,“陛下虽没全信,却让我们‘联合查办’——这意味着,沈炼的账册,我们也能查了!” 他从暗格取出一封密信,火漆印是严世蕃的私章:“去,把这封信送给严阁老——就说沈炼已拿到账册,让他立刻转移内廷庄的密道!另外,让翟銮府上的管家‘失踪’,就说畏罪潜逃了!” 张鲸领命而去。麦福走到窗前,望着北镇抚司的方向冷笑:“沈炼啊沈炼,你以为有陛下的圣旨就能高枕无忧?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喜欢锦衣异世录之铁血锦衣卫请大家收藏:()锦衣异世录之铁血锦衣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