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逃懿劫》 第361章 毒影暗逐龙女踪 窗内的元歌,窗外的陆逊。 两人的目光在喧嚣的市井背景音中,完成了一次短暂却极其凶险的无声碰撞。 西施对此毫无所觉,她正小口抿着清茶,冲淡口中糕点的甜腻,长长的睫毛垂下,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她只觉得周遭似乎安静了一瞬,但并未深究。 然而,对于元歌和陆逊而言,这一瞬间被无限拉长。 元歌脸上那惯常的、仿佛焊在脸上的嬉笑彻底消失了,肌肉微微绷紧。 他握着酒坛的手指关节有些发白,并非因为恐惧,而是一种遇到势均力敌(甚至可能更危险)的对手时,身体自发的警戒状态。 他能清晰地“嗅”到从那个颓废青年身上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毒”的气息——那不是普通的毒药味道,而是一种更深层、更本源的东西,仿佛他整个人就是一座行走的、内敛的毒源,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元歌的视线如同最精密的卡榫,死死锁住陆逊那双隐藏在浓重黑眼圈下的、看似无神实则深邃的眼眸,不敢有丝毫偏移,生怕一个眨眼,对方就会暴起发难。 空气仿佛在他们之间凝固、粘稠,带着无形的重量。 陆逊亦是如此。 他那张仿佛对万事万物都提不起兴趣的颓废面容上,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波动。 他的目光没有元歌那么外露的锐利,却更显沉凝,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水面下却暗流汹涌。 他从元歌身上感受到了极其精纯的杀气和对力量的精准掌控,这是一个经验丰富、手段狠辣的刺客,而且……实力深不可测。两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清晰的威胁信号。 ‘麻烦……’ 元歌心中暗骂。 ‘这益城怎么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 幸运的是,这无声的对峙并未持续太久。 孙权似乎并未察觉身边瞬间紧绷的气氛,他依旧带着那份吴地贵胄的傲慢,迈步向前走去。 陆逊如同一个真正的影子,默不作声地跟上,在与元歌错身而过的最后一刻,他那双颓废的眼睛,似乎极快地、若有深意地再次扫过西施的方向。 直到那两道身影(尤其是陆逊的)彻底融入前方人流,元歌紧绷的脊背才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但他知道,危险并未解除,那如同被毒蛇盯上的冰冷黏腻感,还残留在他敏锐的感知边缘。 不能再待下去了! 元歌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速运转起来,如同最精密的齿轮在疯狂咬合。他迅速将刚才获取的碎片信息拼凑、分析: ‘孙权……东吴少主。他出现在蜀国腹地益城,绝不可能是来游山玩水的。’ 联想到司马懿策划的那场惊天爆炸——蜀国各大粮仓在烈焰中化为灰烬,导致举国陷入缺粮危机——元歌立刻明白了过来。 ‘是了,送粮!周瑜那条老狐狸!’ 他几乎能想象出周瑜在吴王孙坚面前陈词的样子:借此机会,既能缓解因司马懿离间而濒临破裂的蜀吴关系,示好刘备;又能让蜀国欠下一个天大的人情,为日后可能的交涉增添筹码。 ‘一石二鸟,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饶是元歌对东吴并无好感,也不得不暗自佩服周瑜这一手政治操弄玩得漂亮。 如果仅仅是孙权和周瑜的计策,元歌或许还能以看客的心态冷眼旁观。但陆逊的出现,彻底打乱了他的节奏。 ‘毒修……’ 这个几乎已经被扫进历史尘埃的词汇,带着刺骨的寒意,重新浮现在元歌脑海。 ‘这种邪门歪道,不是早在几十年前就被各大势力联手剿灭,传承断绝了吗?怎么会……出现在东吴?而且还是孙权身边?’ 刚才那短暂的对视,元歌清晰地感知到陆逊周身那浓郁到化不开的阴毒气息,这绝非初入门庭者所能拥有。 ‘是个硬茬子,而且……极其危险。’ 最让他心头一紧的是—— ‘他刚才看西施的眼神不对!’ 那绝非普通男人看到美貌女子的惊艳或贪婪,而是一种……更接近于发现稀有材料的、带着探究与占有的锐利目光。 ‘他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元歌不敢确定陆逊是否一眼就洞悉了西施龙族的身份,但他不敢赌! 西施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秘密,一条活生生的龙,对于任何知晓其价值的人来说,都是无法抗拒的诱惑,尤其是对于陆逊这种修炼诡异法门的毒修,天知道他会产生什么疯狂的念头! ‘此地不宜久留!必须立刻离开!’ 心念电转间,元歌已然做出了决断。 他脸上瞬间又重新挂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嬉笑,仿佛刚才的警惕与思考从未发生过。 他伸手,动作“自然”地拍了拍西施的肩膀,语气轻松地说道: “哎呀,小西施,这茶也喝得差不多了,糕点也尝过了。我突然想起,城东那家蜜饯铺子今天好像有新货到,去晚了可就抢不到喽!走走走,咱们赶紧过去瞧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找了个极其蹩脚、但符合他“贪玩”人设的借口,不由分说地拉起还有些懵懂的西施,顺手扔下几枚铜钱在桌上,便脚步轻快却隐含急切地离开了茶馆,迅速汇入街道的人流,朝着与孙权、陆逊相反的方向离去。 他自以为行动迅速而隐蔽,却低估了那个颓废青年的耐心与感知。 就在元歌拉着西施走出茶馆,身影即将被人潮吞没的那一刻。 远处,一条僻静的巷口。 原本应该已经走远的陆逊,不知何时已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剪影。 他并没有继续跟随孙权,而是在确认元歌那敏锐的感知范围无法覆盖此地后,便停下了脚步。 他微微侧着身,那双被浓重黑眼圈包裹的、颓废抑郁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透过熙攘人群的缝隙,精准地锁定在逐渐远去的元歌和西施身上。 他的目光,如同最冷静的猎手,穿透了空间的阻碍,牢牢地附着在西施那窈窕的背影,以及她发间那对在阳光下流转着微妙光晕的龙角上。 直到那两道身影彻底消失在街角,陆逊才极其缓慢地、几不可察地收回了视线。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掌,嘴角极其僵硬地、微微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了一个怪异而冰冷的弧度。 一个低沉到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从他干涩的唇间缓缓溢出,带着一种发现了稀世珍宝般的、压抑的狂热。 “龙……竟然是活着的龙……” “呵呵……没想到,这趟枯燥的蜀国之行,还能有如此……意外的收获。” 陆逊站在原地,如同枯木,唯有那双深陷在浓重黑眼圈里的眼睛,闪烁着与颓废外表截然不同的、近乎狂热的光。 他的内心,正掀起一场贪婪的风暴。 龙! 这个字在他脑中反复回荡,每一个笔画都带着令人战栗的诱惑。 他很清楚,一条活生生的龙意味着什么——那是一座移动的、无与伦比的宝藏库,是足以让任何修炼者为之疯狂的旷世机缘! 他的思绪飞速掠过那些只存在于古老典籍和禁忌传闻中的描述: 龙血, 炽热如熔岩,蕴含着最纯粹的生命本源与天地精华。 只需一小口,哪怕仅仅是指甲盖那么一点,吞服下去,便能易经洗髓,强行拓宽经脉,使肉身强度发生质的飞跃,堪比苦修数十载横练功夫!更能化为磅礴能量,直接推动修为境界暴涨,省去常人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水磨工夫,堪称一步登天的捷径! 传闻中,甚至有濒死之人饮下龙血后,不仅伤势尽复,更一举突破瓶颈的记载。 龙肉, 据说鲜美无比,但更珍贵的是其蕴藏的灵韵。 长期食用,可缓慢改善根骨,提升与天地灵气的亲和度,延年益寿只是等闲。 对于修炼特定功法,尤其是至阳至刚路线的修士而言,龙肉更是无上大补之物。 龙鳞, 每一片都坚硬无比,天然蕴含着强大的防御符文和元素抗性。 若是能采集足够数量的龙鳞,由技艺高超的匠师锻造,便能制成几乎坚不可摧的龙鳞甲,水火不侵,刀剑难伤。 同样,以龙鳞为主材料打造的武器,锋锐无匹,自带破甲、撕裂等特效,堪称神兵利器,足以让持有者在同阶中所向披靡! 龙角, 则是龙族一身精华与天地沟通的枢纽,是天然形成的、最顶级的法器胚子。稍加炼制,便能成为威力无穷的法杖或号角,不仅能极大增幅持有者的力量、精神力,更高级的甚至能借此撬动天地规则,做到呼风唤雨、引动天雷! 若是将龙角研磨成粉,便是世间最顶级的灵药之一,虽不能生死人肉白骨,但对世间绝大多数内伤、剧毒、诅咒、顽疾都有奇效,堪称万能解毒剂和疗伤圣品! 除此之外,龙筋、龙骨、龙睛、龙涎……无一不是世间难寻的奇珍异宝! ‘全身上下,无一废料!’ 陆逊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血液因这极致的诱惑而微微沸腾。 ‘这等机缘,千载难逢!若是放过,那就太可惜了?!’ 他内心的贪婪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瞬间压倒了所有的谨慎与权衡。那条龙,他志在必得! 目光再次扫过元歌和西施消失的街角,那里早已空无一人。但他并不焦急。 作为一个精于算计、耐心十足的猎手,他深知追踪之道,尤其是面对元歌那样感知敏锐的对手,贸然跟上只会打草惊蛇。 他缓缓抬起枯瘦的手,伸进腰间那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旧的灰布小药包里。 摸索片刻,他取出了一个仅有拇指粗细的墨玉小瓶。瓶身冰凉,上面雕刻着极其细微、扭曲的符文,隐隐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他用指甲小心翼翼地挑开以蜜蜡密封的瓶塞。 “嗡……” 一声极其细微的、仿佛来自幽冥的振翅声响起。 一道暗紫色的影子从瓶口悄无声息地飞出,在空中盘旋了极小的一圈,然后精准地落在了陆逊伸出的、苍白的食指指尖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那是一只异常美丽的蜜蜂,体型比寻常蜜蜂稍大,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沉淀了夜色的暗紫色,翅膀薄如蝉翼,边缘却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 它的复眼是纯粹的墨黑,看不到任何情感,只有绝对的冰冷与服从。 这是他用九种异花之蜜混合自身精血与怨毒,耗费数年才培育出的“鬼面蜂”,不仅飞行无声,速度极快,更能完美隐匿自身那微弱的妖气,极难被察觉,是追踪的绝佳工具。 陆逊低下头,凑近那静止不动的鬼面蜂,用只有他自己和蜂能听见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低沉声音,缓缓下达指令: “跟上去,盯紧那个头上长角的女子和她身边的男人……记住,保持距离,隐匿行踪,绝对、绝对不能被他们发现。” 他顿了顿,强调道: “一旦找到他们的落脚点,或者有任何重要的发现,立刻回来向我汇报。去吧。” 指令下达的瞬间,鬼面蜂那暗紫色的翅膀再次高频振动起来,却没有发出更大的声响。 它如同离弦之箭,又像一抹融入了光线的幽影,“嗖”地一下便从陆逊指尖消失,沿着元歌和西施离开的方向,悄无声息地追了上去,很快便彻底融入了益城繁杂的背景之中,再无踪迹。 就在陆逊全神贯注于释放和指令鬼面蜂时,前方传来了孙权略带疑惑的呼唤: “伯言?你杵在那儿看什么呢?怎么不走了?” 孙权折返回来,顺着陆逊刚才凝视的方向望去,只看到人来人往的寻常街道,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陆逊缓缓转过身,脸上那瞬间的狂热与锐利早已消失不见,重新被那标志性的、仿佛对一切都提不起劲的颓废和疲惫所覆盖。 他抬起那双黑眼圈浓重、仿佛永远睡不醒的眼睛,看向孙权,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贯的虚弱感: “没什么……”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仿佛身体很不舒服。 “只是……偶然发现了一样很有趣的‘东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他的目光似乎无意地再次瞟向那个空荡荡的街角,语气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若有若无的遗憾: “可惜啊,还没看够,就不见了踪影。” 然而,在那颓废的眼眸最深处,却掠过一丝冰冷而笃定的幽光。 用近乎呢喃的声音补充道,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某种注定的未来下着断言: “不过……没关系。我相信……” “我们……一定还会再见到的。” 孙权看着他这副神神叨叨、半死不活的样子,虽然觉得有些古怪,但早已习惯了他偶尔的怪异言行,只当他是又发现了什么稀罕的毒虫或者药材,便也没再多想,挥了挥手道。 “行了行了,别在这儿发呆了,这蜀国的街市虽比不上咱们江东,但也有些新奇玩意儿,陪我再去前面逛逛。” “是,主公。” 陆逊低声应道,迈着虚浮的脚步,默默地再次跟上孙权,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蜀国的皇宫,今日的气氛格外复杂。金碧辉煌的大殿依旧,但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龙椅上,蜀主刘备却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瘫软地陷在里面,全无往日的威仪。 他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一只手不停地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另一只手则无意识地反复摸着后颈,仿佛那里还爬着什么看不见的活物。 “哎……哟……” 一声有气无力的呻吟从刘备口中逸出,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心有余悸的恐惧。 “疼……疼死孤了……脑子里……好像还有东西在钻……在咬……” 他猛地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恐怖的幻觉,眼前却又浮现出不久前那如同噩梦般的治疗场景——东吴那个一脸死气、眼窝深陷的怪人陆逊,面无表情地放出那条通体乌黑、泛着诡异油光的蜈蚣,看着它顺着自己的耳朵钻进去……那一刻的冰凉、瘙痒,随即而来的、如同脑髓被啃噬搅拌的剧痛,以及两条毒虫在他头颅内厮杀带来的恶心眩晕感……种种感觉交织在一起,让他现在回想起来,胃里还是一阵翻江倒海。 不只是他,站在下首的关羽和张飞,这两位万人敌的猛将,此刻也是面色发青,眼神飘忽。 关羽那总是枣红色的脸膛此刻显得有些蜡黄,握着青龙偃月刀的手背青筋暴起,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张飞更是龇牙咧嘴,时不时掏掏耳朵,粗声喘着气,显然也被那“以毒攻毒”的法子折磨得不轻。 “东吴来的那家伙……” 刘备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后怕,他看向一旁侍立的诸葛亮,语气充满了质疑和委屈。 “孔明!你找来的这是什么‘神医’?他到底是来救孤的,还是来杀孤的?!那等酷刑般的治法,孤……孤差点就交代在那儿了!” 他想拍龙椅扶手,却发现手臂软绵绵的抬不起来。 诸葛亮手持羽扇,轻轻摇动,带起细微的风声。他面容平静,但若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嘴角微微抽动,似乎在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尤其是当刘备描述那“脑子里开蜈蚣比武大会”的场景时,诸葛亮终于没忍住,迅速抬起羽扇,严严实实地挡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微微弯起的眼睛,肩膀几不可察地轻轻耸动了两下。 ‘嗯,主公描述得甚是……生动。那陆伯言的手段,确是……别致。’ 他心下暗忖,既觉好笑,又感庆幸,好歹是把那元歌种下的要命玩意儿给弄出来了。 待情绪稍平,诸葛亮放下羽扇,脸上已恢复了一贯的从容。 他轻咳一声,上前一步,对着瘫软的刘备躬身一礼,声音清朗。 “主公,蛊毒既解,乃是不幸中之万幸。陆逊手段虽……奇特,但终究是解了燃眉之急。如今,东吴不仅派陆逊为主公祛除了金蜈蚣蛊毒,吴主孙坚更是慷慨解囊,运送了大量粮草入蜀,解了我益城乃至全国的断粮之危。此乃雪中送炭之情,我蜀国不可不有所表示。” 刘备一听“表示”二字,昏沉的眼神稍微清明了些,带着一丝警惕看向诸葛亮。 诸葛亮不慌不忙,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卷绢帛,双手呈上。 “主公昏迷期间,情势危急,权宜之下,亮代主公与东吴磋商,应允了一些交换条件。此乃清单,请主公过目。” 刘备狐疑地接过那卷仿佛重若千钧的绢帛,勉强支撑起身体,展开细看。 起初,他的目光只是随意扫过,但很快,他的瞳孔开始放大,呼吸变得急促,拿着绢帛的手也开始剧烈颤抖。 那清单上罗列的项目,一条条,一款款,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睛生疼——精铁五千斤、战马八百匹、蜀锦三千匹、还有三座边境小城的临时通行权、以及未来五年内对东吴商税减免三成…… “这……这这这……” 刘备的嘴唇哆嗦着,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他猛地抬起头,死死瞪着诸葛亮,声音尖利得变了调。 “孔明!你……你你……你这是要了孤的半条命啊!!!” 他越说越激动,猛地从龙椅上弹了起来,却因身体虚弱,一个踉跄,“咣当”一声,竟直接从高高的龙椅踏跺上摔了下来,狼狈地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也顾不得疼痛,举起那卷绢帛,手指都快戳到诸葛亮鼻子上了,痛心疾首地咆哮: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答应他们这么多东西?!这哪里是交换?这分明是抢劫!是趁火打劫!你知不知道这些东西值多少钱?能养多少兵马?!你……你个败家的……” 盛怒之下,他竟下意识地就去摸腰间的佩剑——那对着名的雌雄双股剑。 “主公息怒!” 一道沉稳的身影迅速闪到诸葛亮身前,正是常山赵子龙。 赵云单膝跪地,抱拳拦在刘备与诸葛亮之间,声音洪亮而恳切。 “主公明鉴!当日主公身中奇毒,性命危在旦夕,益城粮尽,军心浮动,国势倾颓!若非军师当机立断,亲赴东吴使者驻地,舍下颜面恳求孙坚相助,我蜀国如今是何光景,犹未可知啊!” 赵云抬起头,目光坦荡地看着刘备。 “军师答应这些条件,实乃不得已而为之!全是为了救主公性命,保蜀国社稷不坠!每一桩、每一件,都是为了主公和蜀国的存续啊!请主公体谅军师一片苦心!” 刘备被赵云这一番掷地有声的话语堵得哑口无言,高举准备拔剑的手僵在半空。 他看看一脸正气凛然的赵云,又看看被赵云护在身后、神色平静无波甚至带着点无辜的诸葛亮,再想想自己刚才差点命丧黄泉、蜀国差点崩盘的惨状……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后怕涌上心头。 是啊,命都快没了,还要钱有什么用?社稷都快完了,守着这些死物又有何用? “唉——!” 他长长地、颓然地叹了口气,那口气仿佛带走了他全身的力气。 高举的手无力地垂下,雌雄双股剑“哐当”一声被他随手扔在了御阶之下,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他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手脚并用地爬回龙椅,瘫软在上面,双目无神地望着大殿穹顶精美的彩绘,喃喃道。 “罢了……罢了……都是为了孤……为了蜀国的大业……” 然而,当最初的肉痛和无力感稍稍退去,另一股炽烈的怒火便如同野火般在他心底重新燃烧起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那个让他承受钻脑之痛,让他损失了巨额财富,让他威严扫地的混蛋! 元歌! 这个名字像一根毒刺,狠狠扎进他的心里。 若不是元歌用那恶毒的金蜈蚣控制他,他怎么会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迫打开国库,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攒下的金银珠宝、古玩玉器,被元歌那个强盗洗劫一空?若不是元歌,他何至于此?! 新仇旧恨,如同油泼烈火,瞬间吞噬了刘备所有的理智。 他猛地从龙椅上直起身子,刚才的虚弱和颓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癫狂的愤怒。 他双目赤红,胸口剧烈起伏,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巴掌拍在坚硬的龙椅扶手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在整个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元!歌!” 他几乎是嘶吼着喊出这个名字,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 “来人!传孤旨意!” 刘备猛地站起身,手指颤抖地指向殿外,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即日起,全国通缉刺客元歌!发海捕文书,绘影图形,张贴各州郡县!无论死活,只要能抓住这个王八蛋,或者提供其确切行踪者,赏——万金,封千户侯!” 他喘着粗气,咬牙切齿地补充道: “孤要把这个胆大包天的逆贼!千!刀!万!剐!把他从孤这里拿走的东西,连本带利,通通给孤拿回来!!” 咆哮声在大殿梁柱间嗡嗡回响,宣告着一场针对元歌的、席卷整个蜀国的巨大风暴,即将拉开序幕。 而此刻,刚刚摆脱了蛊毒和断粮危机的蜀国皇宫,再次被一种紧张和肃杀的气氛所笼罩。 只有诸葛亮,依旧静静地摇着羽扇,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喜欢难逃懿劫请大家收藏:()难逃懿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2章 通缉令下荒唐戏 蜀国的天空,似乎总带着点灰蒙蒙的压抑。没过几天,这份压抑就化作了实实在在的纸张,糊满了益城乃至周边城镇的大街小巷。 益城的大街小巷就热闹了起来。不过这次不是因为集市,而是一队队官兵拿着浆糊桶,气势汹汹地在上张贴告示。 “让开让开!都看清楚了啊!” 一个士兵一边刷浆糊,一边对围观的百姓吆喝。 告示上画着元歌那张标志性的笑脸,下面写着醒目的“通缉”,还特别用红字标注“擒获此贼者,赏金万两,封千户侯”。 卖炊饼的老王凑过来瞅了一眼,嗤笑道。 “万两黄金?就咱们那位陛下?” 旁边茶摊的老板一边擦桌子一边接话。 “可不是嘛!上次说剿匪有功赏五十两,最后发下来就一个瓜子,还说是陛下体恤民情特意给的恩典。” “哈哈哈!” 肉铺的张屠夫笑得手里的砍刀都在抖。 “你们记得不?去年陛下丢了个玉佩,全城搜查,最后捡到的人别说赏赐,直接被当成小偷给杀了,说是惊了圣驾!该死!” 买菜的李大娘挎着篮子直摇头。 “哎哟喂,这画上的人看着挺俊,怎么就得罪了那位抠门祖宗?” 两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站在告示前指指点点。 “老兄,你看这赏格,未免太过虚浮。” “确实,以今上一贯作风,怕是画饼充饥呀。” 路边玩耍的孩童也学着大人的样子议论。 “狗蛋,万两黄金是多少啊?” “傻啊你,就是骗人的!我娘说陛下连丢一块钱都得心疼半天!就这种人怎么可能给别人黄金万两呢?” 酒馆里更是热闹,几个酒客就着这事下酒。 “老刘,你要不去试试?万一真给赏钱呢?” “得了吧!上次帮官府抓了个江洋大盗,你猜怎么着?赏了我一句为国效力是百姓本分!然后就把我赶出去了。” 连街角的乞丐都拄着棍子发表意见。 “我要是信了这个,还不如信明天陛下会请我进宫吃饭!” 绸缎庄的老板娘一边量布一边对顾客说。 “您瞧瞧,这陛下是多恨这个人啊,舍得开这么高的价码。不过这小哥长得倒挺俊的,可惜了!” “恨是真的,” 顾客撇嘴。 “舍得?那可未必。” 两个衙役奉命在茶馆门口张贴,听见里边的议论,忍不住小声嘀咕。 “头儿,您说这次真会给赏钱吗?” “给个屁!上次那个通缉令,人抓到了,刘缺德就说“给他卖命是理所当然的事”,死活不给,就把我打出来了。我要是还不信他的鬼话,我就是猪!” 卖糖人的老爷爷笑呵呵地对围着的孩子们说。 “这告示啊,看看就好,可别当真。陛下要是真这么大方,咱们的税赋早就减半咯!” 就连路过的外国商人都被同伴提醒。 “别掺和这事,刘缺德的赏金告示,比沙漠里的海市蜃楼还不靠谱。”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 “真要是有万两黄金,陛下早就自己藏着掖着了,还能轮到咱们?” 这话引来一片哄笑。一个大婶抱着洗衣盆路过,撇撇嘴。 “与其信这个,不如信我家的老母鸡明天能下金蛋!” 最后,告示在百姓们的说笑声中成了街景的一部分。有人甚至开玩笑说。 “这画师手艺不错,把这人画得挺俊,撕回去贴灶台倒是合适。” 夜幕降临时,打更人敲着梆子走过街巷,看着在风中哗哗作响的通缉令,摇头叹道。 “唉,又是个骗傻子的把戏。” 整座益城,愣是没一个人把这张声势浩大的通缉令当真。 毕竟在蜀国百姓心里,刘备的吝啬可比元歌的笑脸出名多了。 此后又过了几天,由于没人提供线索,刘备怒不可遏,加大了通缉令的告示,几乎满大街都是元歌的通缉令。 “嗬!这贴得,比城隍庙庙会时的红纸还密实!” 一个挑着担子的货郎仰头看着墙上刚糊上、浆糊还没干透的告示,啧啧称奇。 那告示上,画着一张眉目俊朗、嘴角却带着几分邪气笑容的脸,不是元歌又是谁?画像旁,是龙飞凤舞的几行大字,无非是“缉拿要犯元歌”、“提供线索者,赏金千两,授官进爵”云云,措辞华丽,许诺丰厚,仿佛谁能找到画上之人,立刻就能平步青云,富甲一方。 然而,围观的百姓们,脸上多是看热闹的表情,甚至带着几分讥诮。 “赏金千两?授官进爵?” 一个穿着打着补丁短褂的老汉嗤笑一声,用旱烟杆点了点那告示。 “刘缺德啥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上回征粮,我家多收了三斗麦子,他手下的官差都能掰着指头算半天,恨不得把麦壳都算成钱!” 旁边一个妇人挎着菜篮子,撇撇嘴接话。 “就是!去年衙门说修水渠,每家出五个铜板,许诺修好了给大家分鱼。结果水渠没见影,鱼毛都没看着,铜板倒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还重重有赏?骗鬼哩!”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我看啊,这八成又是哪个老爷想出来的敛财新招!” 一个看起来像是读过几天书的年轻人压低声音。 “先把饼画得大大的,等真有人提供了线索,随便找个由头,说线索不准,或者把人打成同党,不仅赏钱不用给,还能再捞一笔!” “有道理!反正咱小老百姓,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散了散了,该干嘛干嘛去,这玩意儿,看看就得了。” 人群议论纷纷,却没人真的把那“重赏”当回事。刘备在蜀地百姓心中的“信誉”,早已在这些年的苛捐杂税、言而无信中消耗殆尽了。 通缉令?不过是墙上又多了一张废纸罢了。 就在这满城“废纸”的背景下,元歌正带着西施,大摇大摆地穿行在益城最热闹的市集上。 元歌依旧是他那副招牌打扮,手里拎着个酒坛,走几步就仰头灌一口,脸上是万年不变的、带着几分欠揍意味的逍遥笑容。 西施跟在他身边,穿着那身元歌特制的青白色龙纹衣裙,好奇地东张西望,那对水蓝色的龙角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偶尔有路人瞥见元歌,先是一愣,盯着他的脸看看,再狐疑地瞅瞅墙上刚贴的通缉令,反复确认几次后,脸上便会露出一种古怪的神情。 一个胆大的菜贩子,在元歌经过他的摊位时,突然嘿嘿一笑,扯着嗓子喊道。 “喂!那边喝酒的小哥!” 元歌脚步不停,斜睨了他一眼。 菜贩子用沾着泥巴的手指了指墙上的通缉令,挤眉弄眼。 “你小子,可以啊!出名了嘿!这满大街都是你的‘脸’,比戏台子上的名角儿还风光!” 元歌闻言,非但不恼,反而哈哈一笑,举起酒葫芦对着那菜贩子虚敬了一下,语气嘚瑟。 “承蒙惦记!没办法,人太优秀,走到哪儿都是焦点!” 说完,也不等那菜贩子回话,拉着西施继续往前逛,留下那菜贩子在原地目瞪口呆,半晌才啐了一口。 “呸!真是个怪人!” 西施被元歌拉着,小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仰起小脸,那双梦幻般的棕色大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主人,为什么……最近到处都贴满了你的画像呀?” 她伸出纤纤玉指,指了指旁边墙上那张格外醒目的通缉令。 “你看,那张纸上画的人,好像你哦。” 元歌顺着她指的方向瞥了一眼,嗤笑一声,浑不在意地又灌了一口酒,这才抹了抹嘴,用一副“这你就不懂了吧”的语气说道: “还能因为啥?肯定是那位‘大人物’找我有事儿呗!” 他故意把“大人物”三个字咬得很重,带着浓浓的讽刺。 “有事?” 西施眨了眨纯净的眼睛,更困惑了。 “有事找你的话,为什么不派人来请你呢?为什么要贴这么多画?” “嘿嘿,” 元歌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活像只偷腥成功的猫。 “这你就不懂了吧,小西施?这叫做‘摆架子’!他没得脸,不好意思直接来求我,就用这种方式,想逼我主动现身去见他!哼——” 他拖长了尾音,下巴扬得老高,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臭屁模样: “他以为我元歌是什么人?是那种随随便便、阿猫阿狗一叫就能请得动的吗?我才不会理他呢!想见我?让他自己慢慢等着去吧!” 西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觉得主人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但她又仔细看了看那告示,伸出白嫩的手指,点在“通缉”那两个醒目的大字上,小巧的眉头微微蹙起: “可是……主人,既然他是想找你,有事求你,那这上面不应该写‘寻人’吗?就像我们以前在街上看到的,寻找走失的小狗那样。为什么要写‘通缉’呢?‘通缉’……听起来好像不是什么好词儿呀?” 她仰着脸,眼神清澈得像山涧的泉水,里面没有一丝杂质,只有纯粹的求知欲。 “噗——” 元歌差点被一口酒呛到,他看着西施那副认真又懵懂的样子,实在没忍住,笑得肩膀都在抖。 他伸出手,习惯性地想捏捏西施的脸蛋,但看到她今天格外认真的表情,又改成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 “哎呀,我傻傻的小西施哟!” 元歌笑得见牙不见眼,开始了他最擅长的即兴胡诌。 “这你还不明白吗?这说明什么?说明写这玩意儿的人,他压根就没文化!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睁眼瞎!” 他指着那“通缉”二字,煞有介事地分析道: “他肯定是想写‘寻人’,结果提笔忘字,不知道该怎么写,或者觉得‘寻人’不够气派,就随便找了个看起来笔画多的词儿给糊弄上去了!结果呢?闹了个大笑话!” 元歌越说越觉得自己编得有理,声音也扬高了几分,仿佛在宣讲什么真理: “你看看,他现在把这写错了字的东西,撒得满大街都是,岂不是在告诉所有人——‘快来看啊,我是个文盲!我连‘寻人’和‘通缉’都分不清!’ 你说,这种人可笑不可笑?呵呵呵呵……”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发出一连串愉悦的低笑,仿佛真的看到了刘备因为用错词而丢尽脸面的滑稽场景。 西施被他这番“精妙”的逻辑彻底绕了进去,她看看通缉令,又看看笑得开心的元歌,小脑袋歪了歪,最后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软糯糯地总结道: “嗯,主人说得对!他肯定是个没文化的人。那我们不要理他了,我们走我们的!” “对咯!” 元歌满意地打了个响指,一把揽过西施的肩膀,继续他逍遥自在的街头漫步。 “走!主人带你去前头看看有没有新到的江南点心,可比这破纸有意思多了!” 两人旁若无人地继续前行,一个嬉笑怒骂,一个天真懵懂,将那满城的通缉令视若无物。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与墙上那些墨迹未干的“重赏”承诺,形成了这个午后最讽刺的街景。 而周围的百姓,也只是漠然地看着这对奇怪的组合走过,继续着他们各自为生计的奔波,谁也没有把皇榜上的“重赏”当真。 毕竟,在蜀地,活下去,已经需要耗费所有力气了,谁还有空去管那位皇叔又画了怎样一张遥不可及的大饼呢? 蜀国腹地的群山,总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潮湿与阴郁。 对于寻常人而言,这里是需要小心避开的险恶之地,毒虫瘴气,防不胜防。但对于陆逊而言,这里却如同一个取之不尽的宝库。 当他那略显单薄、总是裹在深色衣袍里的身影,重新出现在益城郊外时,他腰间那个原本干瘪的灰布口袋,已然变得鼓鼓囊囊,散发出一种混合着泥土、腐殖质和某种奇异腥甜的复杂气味。 若有修行之人在此,定能感知到那袋中传来的、令人心悸的浓郁阴毒之气——那是数种罕见毒草、几窝刚孵化不久的变异毒蛛、还有三条被他用特殊手法封住毒牙的“鬼面环蛇”……都是他此行精心挑选的“收获”,将用于他那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修炼,或是调配出更为诡谲难防的蛊毒。 他的步伐依旧虚浮,仿佛每一步都耗尽了力气,那张惨白的面容藏在宽大的斗篷兜帽阴影下,浓重的黑眼圈让他看起来像个久病缠身的痨病鬼。 唯有那双偶尔从阴影中抬起的眼睛,深邃得如同古井,偶尔掠过一丝非人的冰冷与计算。 踏入益城城门,喧嚣的人声与市井气息扑面而来,与山中死寂形成了鲜明对比。 陆逊习惯性地低着头,沿着墙根缓行,尽量避免引起注意。然而,今日的益城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 他的视线所及之处,无论是斑驳的土墙,还是店铺的门板,甚至路边的拴马桩,都糊满了崭新的告示。 起初,他并未在意。 蜀国官府隔三差五便会张贴些徭役、征税的榜文,他早已司空见惯。 这些凡俗琐事,与他追求的大道相比,不值一提。 直到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一张贴在茶馆外墙上的告示,那上面绘制的人像,让他虚浮的脚步猛地一顿。 画像上的人,眉目俊朗,嘴角噙着一抹玩世不恭的、带着几分邪气的笑容——正是那天在茶馆窗外,与那条化形龙女同行的男子! 陆逊那双死水般的眼眸里,终于泛起了一丝清晰的涟漪。 他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面向那张告示。枯瘦的手指从袍袖中伸出,小心翼翼地、近乎轻柔地,将那张浆糊未干的纸张从墙上揭了下来,动作细致得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他将告示举到眼前,凑近了仔细观看。墨迹的味道混合着劣质浆糊的气息钻入鼻腔,但他毫不在意。他的目光掠过那夸张的“重赏”许诺,最终定格在名字上。 “元歌……” 一个低沉、沙哑,仿佛许久未曾开口的声音,从他干涩的喉咙里缓缓挤出。 “元士元……” 他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像是在咀嚼着什么。 随即,他那几乎从不显露表情的脸上,嘴角极其僵硬地、微微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近乎怪异的弧度。 “原来……给刘备下金蜈蚣蛊毒的,就是你。” 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呵……倒是有点儿……意思。” 作为浸淫毒道多年、真正的用蛊大师,陆逊对元歌用来控制刘备的那条“金蜈蚣”评价并不高。 在他眼中,那等手段,粗糙而直接,缺乏变化与精妙,更像是一种恫吓的工具,而非真正高深的蛊术,充其量只能算是……“三脚猫的功夫”。 ‘不过,’ 他心思电转, ‘能想到用这种方法控制一国之主,并且成功实施,说明此人胆大妄为,且并非全无手段。’ 但真正让陆逊在意的,并非元歌那点在他看来粗浅的蛊术,而是另一个萦绕在他心头数日的谜团—— ‘他究竟是如何……让那条龙,如此温顺地跟在他身边的?’ 龙,乃是天地间的祥瑞,亦是力量的象征。它们高傲,强大,若非自愿,绝无可能被一个凡人如此驱使。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即便是他陆逊,身负诡异毒功,在面对一条真正的、成年龙族时,也需万分谨慎,绝不敢轻易招惹。 那源于血脉的威压与天生对毒素的强大抗性,足以让任何毒修头痛不已。 ‘是某种不为人知的契约?还是他掌握了什么操控龙族的秘法?又或者……那条龙本身有什么特殊之处?’ 各种猜测在他脑中飞快闪过,但都无法确定。元歌与龙女之间的关系,透着一种他无法看透的古怪。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手中的通缉令上,那双颓废的眼睛里,算计的光芒越来越盛。 ‘刘备如此大张旗鼓,恨不能掘地三尺……看来是对此人恨之入骨,迫切想要找到他。’ 陆逊几乎能想象到刘备在皇宫里暴跳如雷的样子。 ‘有趣的是,这满篇废话里,只字未提那条龙……看来,刘备对此一无所知。’ 一个计划,如同黑暗中悄然滋生的毒蔓,在他心中迅速成形。 ‘既然你刘备这么想找到他……’ 陆逊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粗糙的纸面。 ‘那我……不妨就帮你一把。’ ‘借你蜀国举国之力,替我找到元歌的藏身之处……届时,那条珍贵的龙,自然也就无所遁形了。’ 这简直是一石二鸟的绝佳机会。既能满足刘备报仇雪恨的愿望(至少表面上是),又能达成他自己获取龙族珍宝的真正目的。至于找到之后,刘备能否真的如愿处置元歌,那就要看他陆伯言的心情了。 想到这里,陆逊那僵硬的嘴角,弧度似乎又扩大了一丝。 他将那张皱巴巴的通缉令仔细抚平,然后小心翼翼地折叠好,塞进了自己贴身的衣襟里,仿佛那不是一张催命符,而是一张通往宝藏的关键地图。 他抬起头,望了望蜀国皇宫那巍峨的轮廓,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阴影。 “呵……” 又一声意义不明的冷哼逸出唇瓣。 他不再停留,重新迈开那虚浮却坚定的步伐,朝着皇宫方向缓缓行去。宽大的袍袖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仿佛藏着无数致命的秘密。 ‘是该回去,禀告仲谋和陛下了。’ 他心中默念, ‘这潭水……是时候,再搅浑一些了。’ ‘事情,真是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喜欢难逃懿劫请大家收藏:()难逃懿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3章 通缉令上画双影 夜幕低垂,将白日里蜀国益城的喧嚣与躁动悄然掩盖。 藏匿于山腹深处的“庞府”,此刻却亮着柔和的光。 夜明珠镶嵌的穹顶洒下清辉,与墙壁上几处跳跃的烛火交织,将这方奢华而隐秘的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的延续,却又带着夜晚特有的静谧。 元歌独自一人坐在那张价值不菲的紫檀木圆桌旁,手边摆着西施白日里买回的那坛酒。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豪饮,只是偶尔端起粗糙的陶碗,抿上一小口,任由那辛辣的液体在喉间滚过,却似乎品不出往日的酣畅。 他那张总是挂着欠揍嬉笑的脸上,此刻难得地显露出几分沉凝。 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细微的嗒嗒声,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麻烦……真是天大的麻烦。’ 他在心里暗骂一声。 白日里满大街的通缉令,像一群挥之不去的苍蝇,在他脑海里嗡嗡作响。 嘴上糊弄小西施倒是轻松,说什么刘备“有求于他”、“文化水平低”,但现实如何,他元歌比谁都清楚。刘备那是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碎尸万段! ‘好在……’ 他环顾了一下这座倾注了他无数心血和财富打造的“庞府”。 岩石穹顶坚固无比,内部结构错综复杂如同迷宫,入口更是隐蔽至极,且有他布下的机关陷阱。 ‘这老巢,一时半会儿,谅那刘大耳也摸不过来。’ 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这里是他的绝对领域,是他唯一能暂时卸下伪装、放松片刻的港湾。 但,也仅仅是“暂时”而已。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元歌的眉头微微蹙起。 他不是怕刘备,以他的身手和诡诈,就算被找到,脱身也并非难事。 真正让他感到棘手,像一根软刺扎在心头的是——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内室的方向,那里隐约传来西施哼着不成调小曲的细微声响。 ‘西施……’ 这个单纯得像张白纸,拥有着惊人美貌和龙族身份的女孩,如今成了他最大的软肋,也是最需要保护的珍宝。 他几乎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一旦让刘备那个色中饿鬼发现了西施的存在…… 元歌的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厌恶和杀意。他想起之前假意投靠刘备时,潜伏在暗处观察到的种种。 那位以“仁德”自诩的皇叔,私下里对看上的美貌女子是何等的急色与不择手段。 强取豪夺,纳入后宫,用尽手段逼迫就范……那些龌龊的画面,元歌至今记忆犹新。 ‘若是让他看到小西施……’ 元歌几乎能想象出那令人作呕的场景:刘备那双贪婪的眼睛会死死盯住西施绝美的脸蛋和独特的龙角,然后便会动用一切力量,将她像捕获稀有珍禽一样抓回去。 等待西施的,将是失去自由,被华丽宫装束缚,甚至……他不敢再深想下去,一股无名火夹杂着强烈的保护欲骤然升起。 ‘绝对不行!’ 他捏紧了手中的陶碗,指节微微发白。 ‘看来,得跟这小笨蛋说说,最近千万不能出去了……’ 他琢磨着该怎么开口,才能既让西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又不会吓到她。 直接说刘备是色狼变态?会不会玷污了她纯净的世界? 就在他心思百转,权衡措辞之际,一阵轻快得如同玉珠落盘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主人!主人!” 西施像一只欢快的小鹿,从内室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 她依旧穿着元歌最初为她设计的那套青白色龙纹衣裙,似乎只有在“家”里,她才会换上这套最能让她感到舒适和安心的“皮肤”。 轻薄贴身的衣料勾勒出她窈窕的身段,裙摆随着她的跑动微微飘荡,上面绣着的龙鳞暗纹在光线下流转着微妙的光泽。 她没有穿鞋,裸露着一双白皙玲珑的玉足,脚踝纤细,十根嫩藕般的脚趾因为兴奋微微蜷缩又舒展,轻盈地踩在冰凉光滑的墨玉地砖上,发出细微的啪嗒声。 她脸上洋溢着纯粹而灿烂的笑容,仿佛外界所有的纷扰都与她无关。 而她手里,正宝贝似的捧着一张……皱巴巴的纸。 “你看你看!” 西施跑到元歌面前,献宝似的将那张纸举到他眼前,梦幻般的棕色大眼睛里闪烁着求表扬的光芒。 “我把你的画像修改了一下!是不是变帅了?变好看多了?” 元歌定睛一看,差点没把嘴里那口酒喷出来! 那赫然就是他白天在街上看到的、自己的通缉令! 只不过,此刻画像上的他,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原本邪气的嘴角被用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胭脂(是元歌之前买给她的)画上了一个大大的、憨态可掬的微笑;眼睛周围被描上了浓密的、翘起的睫毛,看起来无比滑稽;额头上还被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王”字,两边脸颊各添了三根胡须…… 这哪里还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刺客元歌?这分明是一只被精心“打扮”过的、人形的大猫!还是那种不太聪明的样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噗——咳咳咳!” 元歌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猛烈地咳嗽起来。他一只手扶着桌子,另一只手“啪”一声重重拍在自己额头上,顺带遮住了自己瞬间变得无比复杂的眼神。 脸上那副惯常的、欠揍的笑容此刻僵硬地抽搐着,混合着震惊、无奈、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被这极致天真打败了的哭笑不得。 ‘我的……天哪……’ 他内心发出一声无力的呻吟。 这小祖宗,不仅把通缉令给揭回来了,还……还给他进行了如此“别致”的艺术再创作?! 这要是让外面那些拼了命想抓他的人看到,他元歌的一世“英名”…… 然而,看着西施那张写满了“快夸我”的、纯净无暇的小脸,所有到了嘴边的吐槽和教训,又都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能说什么?责怪她吗? 她根本不知道这张纸意味着什么危险,她只是觉得好玩,只是用她自己的方式,想让他“变得更好看”。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细微的柔软,在他心底蔓延开来。 这张被涂改得面目全非的通缉令,和眼前这个笑得没心没肺的小龙女,构成了一幅荒诞、危险,却又莫名……让他心头一暖的画面。 他放下遮住眼睛的手,努力让抽搐的嘴角重新扬起那抹熟悉的、带着几分无奈和纵容的嬉笑。 “嗯……” 他拖长了语调,目光落在那个额头的“王”字和脸颊的胡须上,语气古怪地说,“是……挺‘别致’的。 我们小西施……真有创意。” 看来,关于“最近不要出门”的谈话,得换个更委婉、更小心的方式进行了。 毕竟,要保护这样一份不谙世事的纯粹,远比对付十个刘备,还要让他劳心费神。 元歌看着手里这张被“二次创作”得面目全非的通缉令,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都在隐隐跳动。 画像上,他那张本来就被官府画师描摹得只剩三分像的脸,此刻更是彻底脱离了人类的范畴——嘴角那个用胭脂硬生生扯出来的巨大微笑,弧度僵硬得堪比提线木偶;眼睛周围那圈浓密卷翘到夸张的睫毛,让他看起来活像一只受惊的狸花猫;最绝的是额头上那个歪歪扭扭的“王”字,配上脸颊两边各三道粗黑的胡须…… 这哪里还是那个令蜀国朝廷头疼不已的刺客元歌? 这分明是哪个山旮旯里跑出来的、不太聪明且试图cosplay老虎的猫妖! 元歌嘴角那惯常的、玩世不恭的嬉笑彻底僵住了,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 他强忍着把那句“我的小祖宗你这是要毁我形象啊”给咽了回去,一股混合着荒谬、无奈和“这孩子没救了的”感觉涌上心头,让他又好气又好笑。他抬起手,用力揉了揉眉心,试图把脑海里那只顶着“王”字、咧嘴傻笑的猫妖形象给驱散。 他正琢磨着该怎么开口,既不能打击西施这难得的“创作热情”,又得让她明白这玩意儿其实是个危险信号时,目光却无意间扫过了通缉令顶端的标题。 嗯? “通缉”那两个原本杀气腾腾的大字,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被一种略显稚嫩、却擦得很干净的笔触抹去的痕迹。 元歌微微一愣,心里的哭笑不得瞬间被一丝好奇取代。他顺着原本印着官方通缉文案的地方看去。 果然,那些什么“缉拿要犯”、“赏金千两”、“高官厚禄”的冰冷字眼,也全都被小心翼翼地、却又固执地擦掉了,只留下一些模糊的墨迹残留。 而在那些被擦去的文字旁边,一行行同样带着稚气、笔画却写得极其认真,仿佛生怕写错一个字的新句子,跃入了他的眼帘: “世界上最了不起的天才。” 元歌脸上的表情彻底凝滞了。那惯常的、仿佛焊在脸上的嬉笑面具,在这一刻,出现了清晰的裂痕。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下移动。 “庞统庞士元,” (不是“元歌”,是他的本名,是那个被他深深埋藏、几乎连自己都要遗忘的名字……) “天下第一,” “帅到不行,” (看到这里,元歌的嘴角忍不住又抽搐了一下,但这次不是因为无奈。) “万众瞩目,” “名扬天下的天才傀儡师!”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复杂的修辞,只有最直白、最笨拙、也最真挚的赞美,像孩童献给心目中最崇拜的英雄的颂歌,一字一句,敲打在元歌的心上。 “庞统……” 他几乎是无意识地,用气音念出了这个名字。这个承载了他所有痛苦根源,又寄托了他最初梦想的名字。 他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元歌”这个代号,习惯了用玩世不恭来掩盖“庞统”的伤痕。 可当这个名字以这样一种全然肯定、甚至带着崇拜的方式,从西施笔下流淌出来时,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与暖流,猛地冲撞着他的胸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抬起头,看向站在他面前的西施。 她依旧仰着小脸,那双梦幻般的棕色大眼睛亮晶晶的,里面没有丝毫的杂质,只有纯粹的、等待被认可的期待,还有一丝小小的得意,仿佛自己完成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看着这张天真无邪、写满了信任的笑脸,元歌忽然觉得,那些所谓的通缉、危险、刘备的怒火……似乎都在这一刻变得遥远而模糊了。 他努力维持的、那副玩世不恭的铠甲,在这最质朴的真诚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他脸上那僵硬的表情慢慢软化,最终化作一个带着几分苦涩,心底却像被温泉水包裹般暖洋洋的、真实的笑容。 他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比平时低沉柔和了许多: “呵……这个样子……也挺好的。”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像是在对西施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西施没太明白他话里的复杂情绪,但看到他笑了,便以为他是真的喜欢,立刻笑得更甜了。 元歌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再次看向那张被涂改得花花绿绿的通缉令,眼神里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画得真好,” 他语气肯定地说,随即话锋一转,带着他特有的、略显夸张的狡黠。 “不过嘛……我觉得还缺了点什么最精彩的部分!” “诶?缺了什么?” 西施好奇地眨巴着眼睛。 “笔来!” 元歌像变戏法似的,手腕一翻,也不知从袖子里还是哪里,就摸出了一支看起来颇为精致的毛笔,笔尖还蘸着未干的墨汁。 他不再多言,俯下身,将通缉令铺在光滑的桌面上,凝神静气。 然后,他手腕悬动,笔尖如同拥有了生命,在那张被他评价为“猫妖”的自画像旁边,流畅而精准地游走起来。 他的动作很快,带着一种傀儡师操控丝线般的稳定与优雅。 寥寥数笔,一个栩栩如生的侧脸轮廓便跃然纸上。 接着是细腻的五官——弯弯的眉眼含着纯然的笑意,小巧的鼻子,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憨。 他甚至细心地在发间勾勒出那对精致上扬的、水蓝色的龙角轮廓。 不过片刻功夫,一个活脱脱的、笑容灿烂的西施,便出现在了那张皱巴巴的纸上。 与他那被画得滑稽不堪的画像并列,形成了鲜明对比——一个是大巧不工的“印象派”,一个是精雕细琢的“工笔画”。 西施惊讶地捂住了小嘴,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看画,又看看元歌,不敢相信主人还有这般手艺。 元歌放下笔,仔细端详了一下自己的“作品”,似乎还算满意。 然后,他模仿着西施那略显稚嫩的笔迹,在画像下方,也认真地写下了一行字: “施夷光,世上最可爱的小龙女。” (施夷光,这是西施原本的名字。她曾告诉过元歌,她只记得家乡好像在西边很远的地方,具体是哪里,在漫长的流浪中早已模糊。为了记住这一点来自故土的痕迹,她才给自己取了“西施”这个名字。) 写完,他习惯性地伸出手,轻轻揉了揉西施头顶那对温润的龙角,动作自然而亲昵。 他将通缉令再次拿起,递到西施眼前,脸上带着一种完成杰作后的、轻松而温暖的笑意: “你看,这样……是不是就完美了很多?” 纸张上,他那张被画得滑稽的脸,和她那被描绘得精致美好的笑脸,紧紧挨在一起。 下面还有着彼此“颁发”的、带着孩子气的“最高荣誉”。 这张原本象征着追捕与危险的官方文书,此刻,却变成了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独一无二的、甚至有些温馨的“奖状”。 在这深藏地底的府邸中,在跳动的烛火映照下,仿佛隔绝了外界所有的风雨。 西施看着画上的自己和主人,用力地点了点头,脸上绽放出比画像上更加灿烂明媚的笑容。 西施的呼吸似乎都停了一瞬。 她那梦幻般的棕色眼眸瞪得圆圆的,像是盛满了整个星空的倒影,一眨不眨地凝视着通缉令上元歌刚刚画下的那个栩栩如生的自己。 笔触是那样流畅而精准,仿佛将她最灿烂的笑靥、眉眼间的纯真,甚至发梢那对龙角温润的弧度,都从现实中小心翼翼地拓印了下来。画中的她,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移向旁边——那个被她用胭脂和墨笔“精心”改造过的、顶着“王”字额头和猫胡须的元歌。 一个精致如工笔画,一个狂放如孩童涂鸦,两者并置,反差强烈得让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喜悦和震惊慢慢褪去,一丝细微的、名为“惭愧”的情绪悄悄爬上心头。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尖轻轻点在那张滑稽的“猫妖”脸上,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带着点糯糯的鼻音: “嗯……是,是挺好的……那个……主人……” 她偷偷抬眼瞄了元歌一下,又飞快地垂下,“要不……我再把你改改吧?我,我这次一定认真画!你看我这个……把你画得……好像个怪物一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她越说声音越小,脸颊也微微泛起了红晕,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 元歌看着她这副小心翼翼、又带着点不甘心的小模样,心头那点因为通缉令本身带来的阴霾,彻底被一种更柔软的情绪驱散了。 他脸上那副仿佛与生俱来的、欠揍的嬉笑又重新扬了起来,比平时更多了几分真实的温度。 他伸出手,不是拍她的头,而是像把玩一件稀世珍品般,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头顶那对水蓝色的、微凉的龙角,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宠溺的亲昵。 “得了得了!” 他拖长了语调,语气里满是浑不在意的洒脱。 “改来改去的多麻烦呀!哼,你主人我啊,可没那么小心眼儿!” 他顿了顿,目光在两张风格迥异的画像上来回扫视,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带着点戏谑,又带着点莫名的自豪: “就这样,不也挺好的吗?你看,一个天下第一帅的天才傀儡师,” 他指了指自己那张花脸。 “旁边陪着个世上最可爱的小龙女,” 他又指了指旁边精致漂亮的西施画像。 “这搭配,多……别致!多有辨识度!” 他越说越觉得这主意妙极了,一把从西施手中拿过那张纸,像是展示什么了不起的战利品: “来!咱们这就把它挂起来!就挂在这儿!” 他指着大厅主座后那面最显眼的墙壁。 “以后啊,等我的‘庞府’真的搬到地面上,盖得比蜀国皇宫还气派的时候,我就要让所有进来的人,第一眼就看到这个!呵呵呵呵!” 想到那个画面——来访的宾客,无论是谁,一抬头先看到这张被他俩联手“糟蹋”过的通缉令,上面还写着那些幼稚又真诚的“标语”——元歌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那笑声里带着他特有的玩世不恭,也带着一种近乎破罐子破摔的、畅快的荒唐感。 西施看着他笑得开心,那双大眼睛里的惭愧渐渐被感染,化作了盈盈的笑意。 她看着元歌那副得意的、仿佛干了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的模样,实在没忍住,也抬起手,用白皙的手背轻轻掩住嘴唇,肩膀微微耸动,跟着他一起低低地、很美很温柔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如同春风拂过琴弦,清灵而动听。 说干就干。 元歌兴致勃勃地找来工具,西施则踮着脚尖,在一旁帮忙扶着。 两人一起,小心翼翼地将这张承载了特殊意义的纸,固定在了大厅主座后方那面最核心的墙壁上。 那里原本挂着一幅极其名贵的山水古画,据说是某位前朝大家的真迹,价值连城,是元歌不知从哪个倒霉贵族那里“顺”来的战利品。 此刻,元歌却看也没看,随手就将那卷古画从挂钩上取下,像丢垃圾一样,漫不经心地往旁边角落一扔。 那幅曾经象征着他财富和品位的山水画,如今孤零零地瘫在阴影里,而那张被涂改得面目全非的通缉令,则堂而皇之地占据了这面墙的 C 位。 一张冰冷无情的官方通缉令,经过一番堪称“魔改”的加工,此刻竟诡异地散发出一种另类的、却无比温馨的“全家福”般的气息。 它就那样骄傲地悬挂在那里,在夜明珠柔和的光晕下,无声地宣告着它的存在。 元歌后退几步,双臂环抱,歪着头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理智告诉他,这行为简直疯了——在自己的老巢最显眼的地方,挂着自己的通缉令,哪怕它已经被改得连亲妈都认不出来。这要是传出去,他元歌的一世“英名”…… 然而,当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身旁的西施——她正仰着头,专注地看着墙上的画,侧脸线条柔和,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垂下,嘴角还噙着一抹满足而安宁的浅笑时——所有关于“理智”、“英名”的念头,都像阳光下的冰雪般消融了。 一种奇异的平静和……近乎认命的温暖感,缓缓流淌过他的心间。 他在心里笑着,无声地感叹了一句: ‘唉……傻一点……其实也挺好的。’ ‘没有那么多瞻前顾后,没有那么多利弊权衡,想的少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烦恼,自然也就追不上来了。’ 或许,守护这份纯粹的“傻气”,远比守护那些冰冷的金银财宝,或是维持一个所谓的“恐怖刺客”的名声,要来得更重要,也更……让人心安。 喜欢难逃懿劫请大家收藏:()难逃懿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4章 玉玺暗启东风祭 蜀国的天,似乎总是灰蒙蒙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压抑并非来自天气,而是源于那座金碧辉煌的皇宫,以及皇宫里那位以“仁德”自诩的君主——刘备。 在蜀地百姓的口耳相传中,这位皇叔早已有了个更贴切的绰号:“刘缺德”。 他的缺德,是方方面面的,浸透在百姓生活的每一处缝隙里。 为了他那个“兴复汉室”、实则意在吞并魏国的野心,蜀国的国库就像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 所有的钱粮,如同百川归海,最终都流向了军队。至于百姓过得怎么样? “饿不死就行!” 朝堂上,曾有老臣颤巍巍地提议拨些款项修缮水利,刘备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孤的王霸之业,岂能因些许琐事耽搁?” 赋税?那更是花样百出,年年在“刘缺德”的奇思妙想下“稳步上调”。 除了常规的田赋、人口税,还有诸如 “门窗税” (你家开窗开门,占了蜀国的风光)、 “炊烟税” (生火做饭,污染了蜀国的空气)、 “脚步声税” (在蜀国的土地上走路,磨损了官道)……林林总总,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收不到的。 市井间流传着笑话。 “再这么下去,怕是喘口气,刘皇叔都得收个‘活人呼吸税’!” 军队缺人了怎么办?简单。益城的街道上,时常能看到如狼似虎的蜀军官兵,拿着名册,挨家挨户地“抓壮丁”。 管你是正在田间劳作的儿子,还是刚拜完堂的新郎,只要被看上,一条锁链套上脖子就走。反抗?那就是“妨碍军务”,格杀勿论。 “能为孤的大业效力,是尔等草民的福分!还敢要补贴?” 刘备对下面汇报的“征兵困难”嗤之以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蜀国人替蜀国君主卖命,天经地义!” 军队缺粮了怎么办?还是简单。蜀军的粮草官,有时候比土匪还凶悍。他们不需要带着钱去买,只需要带着刀枪去“征”。 谁家庄稼长得好,谁家粮仓有点存货,那就是“支援前线”的“义粮”。 “在孤的土地上种出来的粮食,自然就是孤的!” 刘备的逻辑向来如此自洽。 “孤现在只是提前取用而已,有何不可?” 后宫的美人看腻了,想找点新鲜乐子?依然简单。那些官兵们又多了一项任务——物色民间姿色出众的女子。 一旦被发现,管你是否婚配,意愿如何,一顶小轿(或者干脆就是囚车)直接抬进宫里。 “整个蜀国都是孤的,蜀国的女人,自然也是孤的!” 刘备搂着新抢来的民女,理直气壮地对劝谏的臣子说。 “孤想临幸谁,那是她的造化!” 没钱挥霍了?答案依旧是那么简单、粗暴、且“有效”。 搜刮!巧立名目地搜刮! “陛下,北边需要军饷。” “陛下,宫殿需要修缮。” “陛下,宫中用度紧张。” ……任何借口都能成为盘剥百姓的理由。 “奉献!你们要对孤有无条件的奉献精神!” 刘备在高高的龙椅上,对万千子民训话。 “没有孤,哪有你们?拿你们点钱财,是你们的荣幸!” 这一桩桩,一件件,早已将刘备那“仁德”的面具撕得粉碎,露出底下贪婪、冷酷、自私的真容。 蜀国的犯罪率每年都在飙升,路有饿殍,易子而食的惨剧并非只在史书中出现。 无数个家庭,就像当年还叫做“庞统”的元歌一家那样,原本就挣扎在温饱线上,却在“刘缺德”这层出不穷的“逆天”操作下,最终家破人亡,支离破碎。 在这片土地上,能活着喘一口不带税的新鲜空气,都成了一种奢侈。 百姓的心,早已冷了,死了。他们对刘备的信誉,降到了冰点以下,甚至比极北之地的寒冰还要冷硬。 所以,当元歌的通缉令贴满大街小巷,那“赏金千两、高官厚禄”的许诺,在百姓眼中,成了天底下最可笑、最拙劣的笑话。 “哟,刘缺德又开始画大饼了?” 一个面黄肌瘦的汉子靠着墙根,瞥了一眼告示,有气无力地嗤笑。 “信他?老子宁愿信明早起来天上掉金元宝砸死我!” 旁边摆摊卖草鞋的老头啐了一口。 “谁要是真信了去报官,怕是元歌没抓到,自己先被安个同党的罪名,家产抄没,充作军饷喽!” 一个似乎有点见识的货郎压低声音说道。 “这元歌听说也是个狠人,敢给刘缺德下蛊,是条汉子!咱们就当没看见!” “对!狗咬狗,一嘴毛!咱们看热闹就行!” 民间的舆论几乎是一边倒。几天过去了,皇宫门前负责接收线索的官吏,闲得能拍苍蝇,连个鬼影子都没等来。 蜀国皇宫,承露殿。 刘备焦躁地在龙椅前踱来踱去,那张保养得宜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 他猛地停下,抓起御案上的一叠奏章——都是各地汇报“暂无元歌线索”的——狠狠地摔在地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他咆哮着,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 “还有那些刁民!那些不知感恩的蛀虫!” 他气得浑身发抖,手指指向殿外,仿佛能穿透宫墙,指向那千千万万沉默的百姓: “他们肯定是串通好的!和那元歌逆贼是一伙的!包庇逆贼,就是与孤为敌!与整个蜀国为敌!” 他的眼神变得凶狠而疯狂: “查!给孤挨家挨户地查!把所有可疑的人都给孤抓起来!严刑拷打!孤就不信,撬不开他们的嘴!肯定有人知道元歌在哪儿!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能放过一个!” “只要抓到元歌,孤要把这些包庇他的刁民,统统杀掉!一个不留!” 就在刘备如同困兽般发疯咆哮时,殿柱旁,两位臣子正冷眼旁观。 赵云一身银甲,站得笔直,但他那总是充满忠勇之气的脸上,此刻却覆盖着一层难以掩饰的冰霜和厌恶。 他看着刘备那歇斯底里的样子,紧抿着嘴唇,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污了眼睛。 他微微侧头,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对身旁摇着羽扇的诸葛亮低语,语气里充满了鄙夷,甚至连尊称都省了: “军师,你看‘刘缺德’那副德行……张牙舞爪,无能狂怒……” 赵云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像不像集市上那只被抢了香蕉,只会嗷嗷乱叫、上蹿下跳的……猴子?不,说猴子都抬举他了,像不像那戏台子上,脸上涂得花花绿绿,专门出洋相逗人发笑的……小丑?” 诸葛亮闻言,鹅毛扇轻轻掩住口鼻,只露出一双洞察世事、此刻却盈满讥诮的眼睛。他目光扫过还在指天骂地、唾沫横飞的刘备,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笑意。 他微微颔首,同样压低声音回应,语调平缓,却字字如刀: “子龙啊,” 诸葛亮轻轻摇扇。 “你说他像小丑?此言差矣……” 他顿了顿,看着刘备因为暴怒而涨红的脸,和那因为极端自私而扭曲的五官,缓缓道: “那小丑登台卖笑,是为搏人一乐,好歹也算是凭‘本事’吃饭,但是也算是个人。你再看看台上这位……” 诸葛亮的扇尖几不可察地指了指龙椅方向,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和讽刺: “除了他身上那层,比益城墙砖还厚实、刀枪不入的‘脸皮’,尚且能看出是张人皮之外……” “其言行举止,所思所想,还有哪一处……配称之为‘人’呢?” “呵呵呵……” 一声极轻的、带着无尽嘲讽的冷笑,消散在承露殿压抑的空气里。 与刘备那暴跳如雷的咆哮形成了最尖锐,也最可悲的对比。 殿外的阳光努力想要穿透窗棂,却照不亮这蜀国权力核心深处,早已腐烂的人心。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 丞相府邸深处,一间僻静的厢房。 门窗紧闭,厚重的帘幕阻隔了内外。房间内光线晦暗,唯一的光源是屋子中央木桌上的一根粗壮蜡烛。 烛火不安地跳动着,将围桌而坐的两人身影投射在墙壁上,拉长、扭曲,如同蛰伏的暗影。 诸葛亮和赵云,相对而坐。 赵云依旧是全副武装,银甲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身后的龙胆亮银枪即使在鞘中,也隐隐透着一股血腥气,腰间的青釭剑更是不祥地沉默着。 他似乎刚从某个险地归来,身上还带着夜风的微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诸葛亮则是一身常服,姿态看似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手中那把标志性的、羽翎呈奇异蓝色的诸葛神扇,正不疾不徐地摇动着。 扇面划破空气,带起微弱的气流,使得桌上的烛火摇曳得更加诡谲。 两人脸上都带着笑,但这笑容背后,却藏着截然不同的意味。 诸葛亮是那种一切尽在掌握、智珠在握的悠然浅笑,眼神在跳跃的烛光映照下,深邃难测。 赵云则用手撑着脸颊,嘴角咧开,露出一口白牙,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完成任务后的轻松,更多的则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对皇宫里那位“主公”的鄙夷和戏谑。 沉默了片刻,只有烛芯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 诸葛亮终于开口,羽扇未停,声音低沉而平稳,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东西,找到了吗?” 他顿了顿,扇子轻轻一滞,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好奇”。 “‘刘缺德’……应该把那玩意儿,藏得很隐蔽吧?” “呵!” 赵云闻言,发出一声短促而充满不屑的冷笑,撑着脸的手放了下来,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充满了嘲讽。 “军师,您绝对想不到!咱们那位英明神武的‘缺德’主公,就把那玩意儿,直接塞在他那张龙床的底下!” 他摇了摇头,仿佛至今仍觉得难以置信。 “我还以为,至少会有什么机关暗格,或者派上几个心腹侍卫日夜看守。结果?哈!就那么随随便便放在床下的角落里,跟堆破烂似的,上面就蒙了层灰!我摸进去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耸了耸肩,一脸“这简直是对我职业侮辱”的表情。 “真快笑死我了,这防备,连益城大户人家藏私房钱都不如。” 说着,赵云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物。 那是一个比拳头略大的木盒,材质看似普通,但表面却隐隐流动着一种幽暗的光泽,似乎能吸收周围的光线。 他将木盒轻轻推到诸葛亮面前,动作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郑重。 “东西我就直接带出来了,没留任何痕迹。军师,您验验。” 赵云的目光紧盯着木盒。 诸葛亮放下羽扇,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搭在木盒的扣锁上。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近乎仪式的庄重。“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盒盖缓缓开启。 刹那间,仿佛有一团青蒙蒙的光华从盒内溢出,柔和却不容忽视,瞬间驱散了桌案一角的昏暗。 盒内铺着明黄色的丝绸,丝绸之上,静卧着一方玉玺。 玉玺大小正如赵云所言,约莫一个成年男子的拳头,方正厚重,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内敛的青绿色调。 玉质细腻得仿佛能掐出水来,而在那青玉之中,竟天然蕴含着几缕如同火焰般流动的赤色纹路,这些纹路巧妙地汇聚、盘旋,最终在玺印的顶部,形成了一只振翅欲飞、栩栩如生的凤凰鸟图案!那凤凰的姿态古老而神秘,鸟喙微张,眼神锐利,仿佛穿透了时光,凝视着此刻手持它的凡人。 烛光映照在玉玺之上,青色的玉体与内里的赤色凤纹交相辉映,流光溢彩,一股难以形容的、磅礴而古老的威严气息,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连跳动的烛火都似乎为之一滞。 这,便是传说中承载天命,象征九州权柄的——传国玉玺! 诸葛亮的眼中,终于闪过了一丝难以抑制的灼热。他伸出双手,极为轻柔地将玉玺从盒中捧出。 玉玺入手微沉,触感温凉,那其中蕴含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力量感,透过掌心,隐隐传来。 他用指尖轻轻敲击玉玺的侧面,发出的并非清脆的玉石声,而是一种低沉、浑厚的嗡鸣,如同沉睡的巨龙被轻轻触动时发出的叹息,余音在小小的房间里回荡,直抵人心。 “是真品。” 诸葛亮缓缓吐出一口气,脸上那淡然的笑容再次浮现,但这一次,笑容里注入了一种名为“野望”的炽热岩浆。 他将玉玺轻轻放回盒中,却没有立刻盖上盖子,任由那青赤交辉的光芒映亮他半张脸,使得他平日温文儒雅的面容,此刻看起来竟有几分诡秘。 “不愧是子龙。” 诸葛亮重新拿起羽扇,语气恢复了平静,但平静之下是压抑不住的激流。 “交给你办事,总是如此令人放心。”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传国玉玺上,眼神变得悠远而深邃,仿佛已经穿透了重重宫墙,看到了某个隐秘之地。 “有了它……” 诸葛亮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我们就能开启……‘东风祭坛’了。” “东风祭坛?” 赵云眉头微挑,这个名字他并非第一次听闻,但始终觉得笼罩着一层神秘面纱。 “不错。” 诸葛亮羽扇轻摇,语气笃定。 “据上古残卷记载,乃是沟通天地、引动星辰之力的枢纽。坛中封印着……属于远古神明的部分权柄与力量。而这传国玉玺,并非凡间帝王印信那么简单,它真正的用途,是打开东风祭坛的‘钥匙’。” 他伸出手指,虚点着玉玺上那只赤色凤凰。 “当玉玺嵌入祭坛中央的枢纽之时,尘封的通道便将开启,沉睡的力量会如同决堤洪流,奔涌而出。而我们,将成为这力量的主人。” 诸葛亮的声音渐渐压低,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 “届时,吸纳了神明之力,我等便已非凡俗。莫说这积重难返、民怨沸腾的蜀汉,便是横扫整个三分之地,踏平魏吴,一统天下,亦非遥不可及的幻梦!”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与平日睿智形象截然不同的、带着冰冷与贪婪的笑意。 “嘿嘿嘿嘿……” 低沉而沙哑的笑声,从诸葛亮的喉间溢出,在烛光摇曳的房间里幽幽回荡。 这笑声不再是为了嘲讽刘备而发出的鄙夷之笑,而是充满了对力量的渴望、对未来的野心,以及一种即将打破现有秩序、登临绝顶的兴奋与疯狂。 赵云看着眼前仿佛变了一个人的军师,看着他脸上那混合着智慧与野心的诡异光彩,又看了看桌上那方散发着不祥而诱人光芒的传国玉玺,他脸上的戏谑笑容也慢慢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以及被这宏大(或者说疯狂)计划所点燃的、战士本能的亢奋。 房间内,烛火再次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将两人的影子猛地投向墙壁,扭曲、膨胀,仿佛两头即将破笼而出的凶兽。 喜欢难逃懿劫请大家收藏:()难逃懿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5章 吴蜀暗谋各怀机 “那军师,那东风祭坛,究竟在何处呢?” 赵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力量近在眼前,若不知门径,终究是镜花水月。 诸葛亮闻言,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深深地、绵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叹息声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确认目标的笃定,但更多的,是一种面对现实阻碍的凝重与深深的烦恼。 他微微摇头,伸手从身旁一个不起眼的矮柜里,取出一卷用上好羊皮精心鞣制的地图。 “哗啦——” 地图被轻轻摊开在木桌上,覆盖了那方寸的烛光。图上线条纵横,山川河流、城池国界一一标明,正是魏、蜀、吴三分天下的疆域全图。 墨迹有些地方已经略显暗淡,显然经常被人摩挲、研究。 诸葛亮没有看别处,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直接投向了地图的东侧——那片代表着吴国疆域的广阔区域,以及更东方那无垠的、用淡蓝色波纹表示的东海。 他的手指越过海岸线,指向东海对面那片轮廓模糊、标记着“扶桑”字样的岛国阴影,但仅仅一瞥而过。 随后,他拿起了桌上的蓝色诸葛神扇,没有展开,而是用那坚硬的扇骨,精准地点在了吴国境内,靠近长江入海口的一片特定水域。 那里有一个醒目的标记,旁边用古体小字标注着——赤壁。 扇骨轻轻敲击着那个地点,发出“笃、笃”的轻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仿佛敲在人的心坎上。 “我查遍了所能找到的所有上古残卷、孤本秘录。” 诸葛亮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一个字都似乎带着翻阅古籍时沾染的尘埃与岁月的重量。 “耗费了无数心血,进行了大量的推演计算。排除了十几个可能的错误地点……最终,按照古书中最隐晦却也最可靠的描述,结合星象与地脉走向……”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赵云,扇骨死死点住“赤壁”二字,语气斩钉截铁: “东风祭坛的位置,我已能确定,十有八九……就在这里!就在吴国的,赤壁!” “什么?!在吴国?!” 赵云几乎是脱口而出,身体下意识地挺直,银甲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他的脸上写满了错愕与瞬间涌上的棘手感。 “这……这可就不好办了啊,军师!那是孙权的地盘,我们大军如何能轻易进入?就算潜入,要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开启那么重要的祭坛,简直是难如登天!” 赤壁,那不仅是吴国的战略要地,更是孙氏政权核心区域的一部分,戒备必然森严。 在那里进行如此隐秘且惊天动地的行动,无异于火中取栗。 “不错,确实棘手。” 诸葛亮收回了扇子,重新悠闲地摇动起来,但微微蹙起的眉头显示他内心的思绪正在飞速运转。 “所以,当务之急,是想个稳妥的办法,让吴主孙坚,或者至少是江东的那些实权人物,能够‘允许’我们,或者说,为我们打开方便之门,让我们能够‘合情合理’地进入吴国,接近赤壁,并且……最好还能有一段不受打扰的时间。” 他的话语中强调了“允许”和“合情合理”,这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两国之间表面盟友,实则互相提防,蜀国的重臣想要带着不明目的深入吴国腹地,孙权岂会轻易答应? 赵云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兵者惯有的狡黠与果断,他压低声音,提出了一个看似直接却充满风险的建议。 “军师,您看这样如何?我们……是否可以索性将‘东风祭坛’的事情,有选择地透露给吴国?当然,不是全部。我们可以编造一个说法,比如祭坛蕴含着可以共享的强大力量,或者能帮助他们对抗魏国之类的。以此为诱饵,骗得他们主动带我们去赤壁。等到我们成功汲取了祭坛的力量之后……”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那双锐利的眼睛里闪烁的冷光,已经明确表达了“出尔反尔”、“过河拆桥”的后续手段。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盟约不过是一张废纸。 诸葛亮轻轻颔首,对于赵云提出的这种毫不掩饰的权谋之术,他并未感到意外,甚至颇为认同。在这乱世,妇人之仁只会招致灭亡。 “此计……我也在考量之中。” 诸葛亮的羽扇节奏不变,声音平稳,“这确实是一条可能的路径。 利用他们对力量的渴望,或者对魏国的恐惧,引他们入彀。 吴国之中,周瑜雄才大略,但亦有其傲气与弱点,或许可以从此处着手……具体该如何操作,细节还需仔细推敲,不能留下任何明显的破绽。 孙权并非庸主,周瑜更是智计超群,想要瞒过他们,并非易事。”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回桌上那散发着幽幽青光的传国玉玺上,语气稍稍放松了一些。 “但无论如何,至少现在,我们可以确认两件事。第一,这开启祭坛的‘钥匙’,是真品无疑。第二,它如今,已经牢牢掌握在了我们手中。”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无疑是他们计划中最关键、也最成功的一步。拥有了钥匙,就拥有了开启力量的主动权。 “不过。” 诸葛亮的眼神再次变得谨慎起来,如同最精明的猎手,时刻警惕着可能的风险。 “为了以防万一,为了不让咱们那位‘嗅觉’偶尔还挺灵敏的‘缺德’君主过早察觉玉玺失窃,我们还需要做一件事——偷梁换柱。” 说着,诸葛亮又从身旁的柜子里取出一物。 那是一块青绿色的玉石,质地看起来也算上乘,但与传国玉玺那内蕴光华、凤纹天成的神异相比,就显得平凡了许多,而且尺寸明显比盒中的玉玺要大上一圈。 诸葛亮将这块普通玉石推到赵云面前,目光扫过他那张坚毅而可靠的脸。 “子龙,”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托付。 “你拿着这块玉石,去找最信得过的、手艺最精湛的工匠,务必让他严格按照真玉玺的形制、大小——记住,是缩小雕刻至与真品分毫不差——仿造一个赝品出来。尤其是顶部的凤凰雕像,要尽可能模仿其神韵。” 他指了指那个空了的木盒。 “仿造好之后,将假玉玺放入这个盒中,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它送回到‘刘缺德’的龙床底下,原封不动,仿佛从未有人动过。” 诸葛亮的语气骤然加重,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记住,千万要小心,行事需如履薄冰!绝对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绝对不能让他有所察觉!否则,一旦打草惊蛇,我们之前的所有努力,以及未来的全盘计划……可就真的要满盘皆输,功亏一篑了!” 赵云当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戏谑的神情早已被执行危险任务时的冷峻所取代。 他没有再多问一句,利落地伸手,将那块待雕琢的玉石和空木盒一起拿起,小心翼翼地收好。 “军师放心,云,明白轻重。” 他沉声应道,随即站起身,银甲在烛光下泛起一道寒芒。 “我这就去办。” 说完,他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转身,融入房间角落的黑暗中,只有轻微的开门与关门声,显示他已经离去。 蜀国的夜晚,似乎总比其他地方更沉、更冷。 皇宫深处,并非只有诸葛亮一方在烛光下密谋。在另一处专为来访吴国贵宾准备的高档客舍内,气氛同样诡秘。 房间布置雅致,熏香袅袅,但此刻却无人有暇品味。 孙坚与孙权父子二人,正眉头紧锁,围在一张紫檀木桌旁,目光聚焦在桌面上——那里,摊开着一张皱巴巴的、从街边墙上揭下来的元歌通缉令。 手持通缉令,并将它像献宝一样铺在两位主子面前的,是陆逊。 他此刻的形象,比平日里更加阴郁。 浓重的黑眼圈像是被人揍了两拳,深陷的眼窝里,那双眸子却亮得吓人,是一种混合了疲惫、亢奋与某种偏执的复杂光芒,死死地钉在通缉令上元歌那张模糊的画像上,仿佛要将其烧穿。 孙权年轻,性子更急些,他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指着画像问道。 “伯言,你大晚上把我们叫来,就为了看这个?你要找这个叫元歌的蜀国叛逆?我们吴国掺和这事作甚?” 陆逊的头颅缓缓抬起,动作僵硬得像是生了锈的机关。 他那张常年没什么表情的“面瘫”脸,在跳跃的灯烛下,更显得如同戴了一张人皮面具。 他没有直接回答孙权的问题,而是用枯瘦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元歌画像旁边的空白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股熬夜过度后的虚弱感,却又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兴奋: “二殿下,我不是要找他……我是要找他身边的……一个‘东西’。” “东西?” 一直沉默旁观的孙坚开口了,他声音沉稳,带着主君的威仪。 “什么东西,值得你如此郑重其事?” 陆逊的视线从通缉令上移开,缓缓扫过孙坚和孙权父子俩的脸,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里,此刻却仿佛有鬼火在燃烧。 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吐出那个字: “龙。” “龙?” 孙坚浓眉一挑,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陷入思索。 “上古遗籍,残篇断简中,倒是偶有提及。传说乃鳞虫之长,能幽能明,能细能巨,呼风唤雨,神通莫测。不过……” 他顿了顿,摇了摇头。 “皆乃缥缈传说,虚无缥缈,无人得见其真容。伯言,你突然提及此等传说中的神物,与这元歌有何干系?” 孙权也附和道。 “是啊,伯言,龙这种东西,是否存在尚且两说,难道还能跟这通缉犯扯上关系?你莫不是连日操劳,看错了什么?” 陆逊对孙权的质疑恍若未闻,他那张缺乏生气的脸上,罕见地掠过一丝近乎偏执的笃定。 他语速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在陈述一个铁一般的事实。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此前,在益城街头,我曾偶然见过此人。” 他再次指向元歌的画像。 “而当时,跟随在他身侧的,并非寻常仆从或同伴。那是一位……化作了人类女子形貌的……龙!” “什么?!” “龙?!还化成了人形?!” 孙坚和孙权几乎同时失声,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龙,对于他们而言,是只存在于古老壁画和神话故事里的至高存在,是力量与神秘的象征。 他们无法想象,这等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生物,会如此轻易地、真实地出现在蜀国喧闹的街市上,还跟在一个被通缉的术士身边? “伯言,此事非同小可!你……当真看清楚了?绝非错觉?” 孙坚的声音不由得凝重起来,身体前倾,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陆逊。 孙权也补充道。 “蜀国多山,山中精怪魔族繁多,会不会是你看错了?或许是某个鹿妖、羊妖之类的,头上生了犄角,被你误认为是龙角了?那些魔族女子,有时就喜欢弄些奇特的装饰。” “不可能。”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带着斩钉截铁的意味。 “那绝非装饰,也绝非寻常妖族的角。我陆伯言虽不才,但对气息、能量的感知,自信不会出错。那对龙角……晶莹剔透,隐有光华内蕴,其形态完美契合古籍中对真龙特征的描述!更重要的是……”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回味当时感受到的那股力量。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从那对角上散发出的、一种古老、浩瀚、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与力量波动!那是源自生命本源层次的压迫感,绝非任何妖族或装饰品所能模仿!那对角……货真价实!” 说完这番极具冲击力的话语,陆逊猛地转过身,正对着孙坚和孙权。 他摊开双手,那张平日里如同戴了面具般缺乏表情的脸上,因为内心极度的激动而微微抽搐着,眼神炽热得几乎要燃烧起来。 “陛下!二殿下!”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带上了一丝颤抖,不再像之前那样死气沉沉。 “你们可知道,若能捕获一条真正的龙,对我吴国意味着什么吗?!” 他不等孙坚父子回答,便如同吟诵某种禁忌的咒文般,用那低沉而充满诱惑力的语调,描绘出一幅令人心驰神往的图景: “一条龙,浑身上下,无一不是天地至宝!古籍有载,若能饮其一口龙血,便可脱胎换骨,修为暴涨,抵得上常人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苦修!若能食其一片龙肉,据说不仅能大幅提升力量,更能极大地改善体质,延年益寿,甚至……窥得长生不老的一线机缘!” 他的话语如同魔音灌耳,继续深入: “龙血龙肉,可让人百毒不侵,生机旺盛近乎不死!而以其龙鳞锻造铠甲盾牌,以其龙骨打磨神兵利器,必将坚不可摧,无坚不摧!届时,我吴国将士手持龙鳞盾,身披龙鳞甲,挥舞龙骨剑……试问这三分之地,魏国虎豹骑如何挡?蜀国那些所谓的精锐如何敌?!” 陆逊的双手微微握紧,仿佛已经抓住了那虚幻的力量,语气变得更加激昂而充满煽动性: “只要能得到这条龙,将其掌控在手,榨干它每一分价值!届时,莫说是抗衡魏国,便是横扫天下,一统这三分之地,成就千秋霸业,亦是指日可待!我东吴,将真正立于九州之巅,再无敌手!” 这番描绘,如同一把烈火,瞬间点燃了孙坚和孙权内心最深处的权力欲和野心。 孙坚的脸上,先是极度的震惊,随即被巨大的狂喜和贪婪所取代。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嗡嗡作响,霍然起身,眼中精光四射: “好!好!好!天佑我东吴!竟有此等机缘!” 他兴奋地来回踱了两步,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 “既然如此,决不可延误!刘备这老儿正在全力搜捕元歌,正好!我们便顺水推舟,‘帮’他一把!利用蜀国的力量,替我们找到元歌,找到那条龙!届时……” 孙坚的脸上露出一抹老谋深算的奸诈笑容。 “趁其不备,将其一举擒获!秘密押回我吴国!对,就囚禁起来,严加看管!哈哈哈哈哈!真是天赐神物于我东吴!” 孙权也被这巨大的诱惑刺激得满脸红光,连忙点头附和。 “父王英明!此计大妙!借助蜀国之力,行我吴国之事,可谓一石二鸟!” 然而,陆逊却在此时泼了一盆必要的冷水,他那狂热的眼神稍稍收敛,恢复了部分冷静与阴郁: “陛下,二殿下,还请暂息雷霆之喜。” 他沉声道。 “龙,毕竟是传说中的至高生灵,力量强大莫测,绝非易与之辈。捕捉真龙,岂是等闲?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周密部署,万不可掉以轻心。” 他走到窗边,望着蜀国阴沉的夜空,继续说出自己的计划。 “趁我们此次出使,尚能在蜀国盘桓数日。这几日,我会竭尽全力,调动我所有关于药理毒性的知识,加班加点,研制几种……或许能对龙族生效的特殊药剂。” 他回过头,那双黑眼圈深重的眼睛里,闪烁着冷静而危险的光芒。 “我们需要利用刘备找到目标和那条龙。届时,必有一番混乱。那便是我们的机会!用特制的药剂,趁其不备,制服那条龙!然后,悄无声息地,将它带回吴国!如此,方是万全之策,方能确保我吴国……成就大业!” 孙坚和孙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然。 孙坚大步走到陆逊身边,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让陆逊身形微微一晃,语气中充满了激赏与托付: “好!伯言,思虑周全,深谋远虑!此事若成,你当居首功!我东吴的未来,就仰仗你了!” 他看着陆逊,朗声道。 “放手去干吧!我东吴第一毒修——陆伯言!” 陆逊在孙坚的拍打下,身体依旧站得笔直,只是微微颔首,那双深陷的眼眸中,执着与野心交织,如同深渊,吞噬着烛光,也仿佛要吞噬掉那条尚未谋面的、命运多舛的龙。 喜欢难逃懿劫请大家收藏:()难逃懿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6章 铜雀高悬世子旗 魏都的黎明,被一种不同寻常的肃穆气氛所笼罩。 当第一缕天光勉强刺破云层,洒在巍峨的宫墙琉璃瓦上时,那光芒似乎也带上了重量,沉甸甸地压在整个皇宫之上。 今日的魏国皇宫,失去了往日的喧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凝滞的庄严。 宫道洁净无尘,甲士林立,他们身披重甲,手持长戟,如同铜浇铁铸的雕像,从宫门一直延伸到最深处的殿宇,冰冷的金属反射着微光,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压抑的气息。 文武百官早已身着最隆重的朝服,按照品级高低,鱼贯而入,步履沉稳,无人交谈,甚至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他们的脸上,表情各异,有期待,有忐忑,有审视,但无一例外,都收敛在一种极致的恭谨之下。 宽阔的广场,巨大的殿门,高耸的廊柱,一切都在无声地强调着这个权力中枢的威严与今日事件的非同小可。 大殿之内,气氛更是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阳光透过高高的窗棂,化作一道道斜射的光柱,照亮了空气中悬浮的细微尘埃,也照亮了御座之上,那个掌控着魏国命运的男人——曹操。 他今日身着玄色龙袍,袍服上用金线绣着张牙舞爪的龙纹,针脚细密,在光线下流转着暗沉的光华。 头戴十二旒冕冠,珠玉垂落,半掩住他那张已显沧桑,却依旧威仪棣棣的面容。他的衣冠一丝不苟,连最细微的褶皱都仿佛经过精心打理。 半百的年纪在他脸上刻下了痕迹,但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如鹰隼,扫视之下,令人不敢直视。 此刻,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严肃,又隐含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属于父亲的欣慰。 这复杂的表情,为他平日的冷酷增添了一抹人性的温度,却也使得这场权力交接更显意味深长。 而在曹操御座之下的高阶上,三位魏国的栋梁,如同三尊守护神,又像是三种不同力量的象征,拱卫着他们的君主。 左侧,站立着魏国的武勇极致。 夏侯惇,魏国大将军,背上那柄巨大的朔风大刀即便在鞘中,也仿佛能感受到其劈山断岳的凛冽寒意。 他一头灰白长发,并未紧紧束起,几缕发丝随着殿内微弱的气流肆意飘动,带着沙场宿将特有的不羁。 轻甲覆身,呈现出灰褐与白色交织的冷硬色调,勾勒出他依旧雄健的体魄。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仅存的右眼,此刻精光四射,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骄傲与欣慰。 他双手叉腰,站姿大开大合,脸上扬起的笑容,带着武人特有的直率与对即将到来时刻的认同。 紧挨着夏侯惇的,是有着魏国第一猛将之称的典韦。 他那如同火焰般的赤红色头发,与他一身血红色的沉重铠甲相得益彰,仿佛一团沉默燃烧的烈焰。 脸上覆盖着只露出双眼和嘴巴的铁质面具,让人无法窥探其真实表情,唯有从那沉稳如山岳的站姿,和那双透过面具缝隙、冷静注视前方的眼睛里,才能感受到一种磐石般的可靠与强大。 他背上那柄令人望而生畏的恶来战斧,仅仅是安静地存在着,就散发出一股尸山血海般的煞气。 他双手环抱胸前,肌肉虬结的手臂似乎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右侧,仅有一人,却足以平衡左侧那无匹的武勇所带来的压迫感。 司马懿,魏国军师,亦是阴影中最致命的刺客。他独自站在那里,身形略显瘦削,却像是一道深不见底的幽谷。如浓墨般的黑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唯独左额前一缕纯白的发丝异常醒目,如同他这个人一般,带着某种诡异的标志。 一身剪裁合体的血红色燕尾袍,不同于典韦铠甲的血腥意味,更增添了几分神秘与诡谲。 背上那柄造型奇诡的影牙黑镰,与其说是武器,不如说是一件不祥的艺术品。 他戴着覆盖小臂的黑色长筒手套,双手同样环在胸前,姿态看似放松,却无时无刻不流露出一种极致的警惕与疏离。 那双湛蓝色的眼眸,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冷漠地扫视着全场,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眼前的一切,无论是庄严的仪式还是涌动的人心,都不过是他棋盘上可以计算的棋子。 他站在那里,本身就是魏国最高谋略、智慧,以及那份不可或缺的狠毒与阴险的化身。 这三位,武力、统帅、谋略,构成了魏国权力金字塔最坚实的基座,也预示着即将被确立的那个人,未来将继承怎样庞大而复杂的遗产。 终于,关键时刻到来。 在百官屏息的注视下,在无数道目光的交织中,曹丕,曹操的嫡长子,缓步从文武班列中走出。 他身着世子规制的礼服,步伐沉稳,每一步都仿佛经过精确测量。 他的脸上看不出过多的喜悦,只有一片沉静与恭顺。 他来到御座阶下,面对高高在上的父亲与君王,没有丝毫犹豫,撩起衣袍下摆,郑重地双膝跪地。 “儿臣,曹丕,拜见父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声音清晰而平稳。随即,他俯下身,额头轻轻触碰到冰冷光滑的金砖地面,行了一个标准而充满敬意的叩拜大礼。 这个动作,不仅仅是对父亲的尊敬,更是对王权的绝对臣服。 曹操俯瞰着跪在脚下的儿子,眼中那一丝欣慰终于明显了些许。 他微微颔首,捋了捋颌下的胡须,目光转向右侧的司马懿,轻轻挥了挥手。 无需多言。司马懿微微躬身,向前迈出一步。 他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绸缎圣旨,动作优雅而精准。 当他展开圣旨时,那冷漠的声音如同冰泉流淌在大殿之中,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魏王诏曰:” “王世子之位,国之本也。咨尔子丕,朕之元子,禀性仁孝,睿智夙成。自总角以来,勤学不辍,明德惟馨;及至参政,率师征伐,克捷有功;抚慰百姓,治理州郡,政绩斐然。文韬武略,屡显于朝;忠贞体国,众望所归。” “夫立嫡以长,礼之正也;功勋卓着,国之幸也。丕兼此二者,德配其位。是用钦承天命,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 司马懿的声音在这里有一个极其短暂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停顿,他的目光似乎若有若无地扫过下方跪着的曹丕,然后继续,将那最终的命运宣之于口: “立尔曹丕,为魏王世子。正位东宫,以固国本。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钦此!” “立尔曹丕,为魏王世子!” 这八个字,如同洪钟大吕,在大殿之中回荡,撞击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上。 诏书宣读完毕的瞬间,以夏侯惇和典韦为首,所有的文武百官,仿佛早已演练过无数次,齐刷刷地躬身,拱手,洪亮而整齐的声音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大殿,直冲穹顶: “臣等恭贺魏王!” “魏王英明!” “恭贺世子殿下!” 山呼海啸般的朝贺声中,曹丕依旧保持着跪姿,只是将头埋得更低,无人能看见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是如愿以偿的激动?是深感责任重大的凝重?还是……其他更深沉的东西? 曹操端坐在龙椅上,接受着百官的朝拜,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现在,看到了魏国未来的波澜壮阔,也看到了权力交替背后,那永不停止的暗流与纷争。 司马懿缓缓卷起圣旨,退回到原来的位置,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里,依旧是一片化不开的冰冷与漠然,仿佛刚才宣读的,只是一份与己无关的普通文书。 典韦面具下的目光沉稳依旧,夏侯惇的独眼中则闪烁着对未来的期待与坚定。 这一刻,魏国的权力完成了第一次正式的、公开的交接。一个时代,似乎在这一声宣告中,悄然奠定了它的基石。 魏王宫那扇沉重的镶铜大门缓缓开启,几名身着深色官服的尚书台官吏手捧刚用印的诏书鱼贯而出。 他们神情肃穆,步履匆匆,像是承载着千斤重担。 消息,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开始在这片名为“魏国”的土地上,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铛——铛——铛——” 清早的魏都,是被一阵阵响亮的锣声和官吏略带沙哑却中气十足的宣告声唤醒的。 “魏王有令!立公子丕为魏王世子——!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城门口,集市口,官署前的布告栏旁,很快围拢起好奇的人群。 穿着皂隶服色的差役小心翼翼地将誊写在上好帛书上的诏旨贴上墙,另一个更年长的官吏则站在一旁的高凳上,扯着嗓子,一字一顿地宣读,确保每一个字都能清晰地送进百姓的耳朵里。 “嘿,听见没?立世子了!” 一个挑着菜担子的汉子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卖柴火的。 “听见了听见了,是丕公子!” 卖柴火的踮着脚往里看。 “我就说嘛,肯定是长子!立长不立贤,这是自古的规矩。” “那可不一定,前阵子不还有人说植公子文采好,更得文人喜欢吗?” 一个穿着略显体面,像是小店主的人插嘴道。 “文采好能当饭吃?” 菜贩子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治国打仗,还得看丕公子这样的!” 在更远的乡间,消息传播的方式则更为古朴。 乡老、里正们被召集到县衙,听县太爷亲自传达了旨意后,便回到各自的村落,敲响村口的铜锣或破铁盆,将村民们聚拢在老槐树下。 “乡亲们!静一静!” 花白胡子的里正站在磨盘上,声音洪亮。 “魏王下了恩旨啦!立咱们的大公子,曹丕,为世子啦!以后,他就是咱们魏国未来的王上!” 村民们议论纷纷,脸上大多带着质朴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憧憬。 “好事啊!立了世子,国家就安稳了!” “丕公子以前带兵打过仗,是个厉害角色!” “希望新世子以后能再减点赋税就好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官方定调之后,便是更具冲击力的视觉盛宴。 立世子后的第三天,魏都举行了盛大的庆典仪式。 这一日,天公作美,阳光灿烂。从魏王宫到铜雀台的主街道早已被清水洒扫,净街洒道。 道路两旁,每隔十步便有一名盔明甲亮的甲士持戟而立,神情肃穆,维持着秩序。 家家户户门前都挂起了彩绸,贴上了喜庆的窗花,整个魏都仿佛披上了节日的盛装。 辰时刚过,随着宫门内传来的悠长号角声,世子的仪仗队伍缓缓而出。 曹丕身着特制的世子冕服,玄衣纁裳,虽不及曹操龙袍的威严,却也自有一番雍容华贵的气度。 他端坐在装饰华丽的马车之上,面容沉静,目光平视前方,接受着道路两旁万民的注视。 队伍前方是高举着“回避”、“肃静”牌匾以及世子旌旗的仪仗队,后面跟着鼓乐队,吹奏着庄严而欢快的乐曲。 文武百官身着朝服,骑马或乘车紧随其后,形成了一条绵延不绝的、展示着魏国权力与威仪的长龙。 “来了来了!世子爷的车驾过来了!”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小孩子们更是被大人扛在肩上,兴奋地指指点点。 “快看!那就是世子殿下!” “好生气派!真真是龙章凤姿!” “后面那是夏侯惇将军吧?他的大刀真是威武呀……” “还有典韦将军!我的天,那身血红铠甲……真霸气……” “司马懿军师也在呢,看着可真冷,不过他好帅呀……” 沿途的酒楼茶馆,二楼临街的窗户早已被高价订满,富商巨贾、文人墨客们凭窗而望,议论着这场注定要载入史册的典礼。 “王兄,你看世子殿下,气度沉凝,步履稳健,颇有魏王年轻时的风范啊。” 一个青衫文士对同伴说道。 “确实。立嫡以长,名正言顺,可安国本。只是……” 另一个年纪稍长的白袍士人捋着胡须,语气略显保留。 “子建公子才华横溢,在士林中声望颇高,此番落选,只怕其支持者心中难免郁郁。” “成王败寇,自古皆然。子建公子虽好,但其性情洒脱,不拘礼法,于治国理政,或许确不如子桓殿下务实。” 青衫文士摇头晃脑地分析。 在更靠近街道的人群中,对话则更为直白和鲜活。 “爹,世子殿下看着好年轻啊!” 一个半大小子扯着父亲的衣角。 “傻小子,殿下年轻,才能带着咱们魏国一直强盛下去啊!” 父亲摸着儿子的头,脸上洋溢着希望。 “以后你长大了,也要为世子殿下效力!” “嗯!” 小子用力点头。 几个挎着篮子的妇人也在交头接耳: “听说晚上官府还要在几个大广场发放酒肉呢!” “真的?哎呀,那可是天大的恩典!我得让我家那口子早点去排队!” “可不是嘛!立世子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希望世子殿下以后也能多体恤咱们百姓,日子就好过咯!” 当然,并非所有的声音都是欢呼与赞美。 在某个相对冷清的街角,几个看似失意文士模样的人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语气中带着不满与失落。 “哼,不过是仗着嫡长之名罢了。若论才情胸怀,哪里及得上子建公子万一?”一个瘦高个愤愤不平。 “嘘!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旁边一个矮胖些的连忙劝阻。 “如今大局已定,再说这些又有何用?徒惹祸端。” “唉,可惜了子建公子那‘七步成诗’的才华……这魏国的文运,怕是要……”瘦高个叹息一声,终究没敢再说下去。 庆典的喧嚣过后,消息的传播进入了更深入、也更生活化的阶段——口耳相传。茶馆、酒肆、集市,成为了信息交流和舆论发酵的最佳场所。 在魏都一家名为“清风楼”的茶馆里,人声鼎沸,几乎所有的谈话都围绕着新立的世子。 跑堂的伙计提着硕大的铜壶,灵活地在桌椅间穿梭,嘴里吆喝着。 “开水——小心烫着嘞——!” 靠窗的一桌,几个老茶客正在高谈阔论。 “要我说啊,立子桓公子,那是板上钉钉的事!” 一个红脸老汉拍着桌子,唾沫横飞。 “你们想想,当年魏王出征,是谁留守邺城?是谁平定过内部的叛乱?这都是实打实的功劳!” “张老头说得在理。” 旁边一个精瘦的账房先生模样的的人抿了口茶,慢条斯理地分析。 “治国不是吟诗作对,需要的是子桓殿下这般沉稳干练的性子。子建公子嘛,做个逍遥才子倒是极好的。” “可是,我听说子建公子待人宽厚,体恤下人……” 一个年轻些的工匠插嘴道。 “宽厚?” 红脸老汉眼睛一瞪。 “那是没掌权!你看看古往今来,哪个真正能成事的君主是靠‘宽厚’二字?魏王英明神武,难道会看走眼?”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另一桌,几个行商模样的人讨论的则是更实际的问题。 “李老板,你消息灵通,立了世子,这往后的商税……会不会有什么变动?” 一个胖商人关切地问。 被称作李老板的中年人捋了捋山羊胡,压低声音。 “依我看,短期内不会有大动。子桓殿下是务实的人,知道咱们商贾流通的重要性。只要咱们按规矩纳税,不惹麻烦,生意应该只会更好做。魏国稳定,咱们才能发财嘛!” “那就好,那就好!” 胖商人松了口气。 “我这就写信给江东那边的伙计,让他们放心进货!” 角落里,一个说书先生正醒木一拍,唾沫横飞地讲起了曹丕早年随军征战的轶事,引得茶客们阵阵喝彩。 “只见那世子殿下,虽年少,却临危不乱,手持长剑,喝道:‘将士们,随我杀敌!’ 端的是有魏王之风啊……” 而在一些更隐秘的私人聚会中,议论则带着更深沉的意味。 “司马懿那日宣读诏书,面无表情,你们说,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某个小院中响起。 “仲达此人,心思深沉如海,谁也猜不透。不过他既然当日出面宣读,至少表面上是支持世子的。” “表面?哼,别忘了,他当初和子建公子也并非没有往来……这立嗣之争,恐怕还没真正结束呢。” 消息如同风,吹遍了魏国的每一个角落,也吹动了每一个魏国百姓的心弦。 对于大多数升斗小民而言,谁当世子,终究是高高在上的事情。 他们更关心的是赋税会不会减轻,徭役会不会减少,日子能不能过得更好一些。 曹丕过往展现出的能力和务实的风格,给了他们不少期待。 “希望世子殿下能像他爹一样厉害,让咱们魏国谁也不敢欺负!” “只要不打仗,安安稳稳的,让我们能吃饱饭,就是好世子!” 当然,疑虑也并非不存在。主要是来自那些曾经欣赏曹植文采风流的士人,以及一些在政治斗争中押错了宝的小官僚。 他们的失落和担忧,如同水底的暗流,虽然不显,却真实存在。 “唉,以后这官场,怕是更要谨言慎行喽……” “可惜了植公子的才华,明珠暗投啊……” 但无论如何,木已成舟。 曹丕成为魏王世子,这个事实如同魏都那高大的城墙一般,坚实而不可动摇。 它带来了希望,也隐藏着未来的波澜。百姓们在茶余饭后的议论渐渐平息,生活重新回归到柴米油盐的日常。 然而,“世子曹丕”这个名字,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他们的认知里,与魏国的未来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新的时代,就在这喧闹、复杂而又充满生命力的民间图景中,悄然拉开了序幕的一角。 喜欢难逃懿劫请大家收藏:()难逃懿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7章 洛神赋成子建殇 魏国的天空,似乎从未像现在这样,一半晴明,一半阴霾。 铜雀台庆典的喧嚣余音尚未完全散去,那属于胜利者的荣光与喜悦,如同暖阳,照耀在世子曹丕及其拥护者的身上。 然而,在同一片宫阙的阴影下,另一处华美却冷清的府邸中,寒冬已提前降临。 曾经的才子,曹操最宠爱的儿子——曹植,如今正独自品尝着从云端跌落的苦涩。 “父亲……父王今日……可曾问起过我?” 清晨,曹植下意识地整理好衣冠,习惯性地向身旁的老仆问道。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眼神望向院门的方向,仿佛下一刻就会有父王的使者前来召见,如同过去无数次那样,父子二人或品评诗文,或纵论天下。 老仆垂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声音低沉。 “回公子……没有。魏王……今日与世子殿下在书房议事良久,随后……司马懿大人也去了。” 曹植眼中的光,瞬间黯淡下去。 他默默地坐回案前,看着窗外凋零的庭院。 曾经,这里是他与杨修、丁氏兄弟等好友纵酒高歌、挥毫泼墨的乐园,如今,只剩下冷风卷着落叶,徒增凄凉。 “议什么事呢?” 他喃喃自语,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 “想必是军国大事吧。如今,我连听的资格都没有了。” 这种刻意的疏离,比直接的斥责更让人心寒。 曹操不再与他讨论任何政事,甚至连他精心写就、试图挽回父亲欣赏的诗文,也如同石沉大海,再无回音。 朝会上,曹操的目光甚至会刻意掠过他,落在曹丕身上时,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期许。 一次宫宴,曹植鼓起勇气,像从前一样,举杯向曹操敬酒,并即兴赋诗一首,希望能唤起父亲往日的温情。 “父王,儿臣近日偶得一句‘惊风飘白日,光景驰西流’,不知……” 他话音未落,曹操已淡淡地摆了摆手,打断了他,转而看向曹丕,语气温和。 “子桓,近日邺城漕运之事,处理得如何?” 曹丕恭敬应答,条理清晰。 曹操满意地点点头,对众臣道。 “世子处事,愈发沉稳了。” 那一刻,曹植举着酒杯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凝固成一种难堪的姿势。 他清晰地感觉到,周遭投来的目光,有同情,有怜悯,更多的,是彻底的冷漠与审视。 那无形的、名为“储君与藩王”的高墙,已在他与曹丕,乃至他与整个权力中心之间,轰然立起。 真正的打击,接踵而至,且精准无比。 首先是被剥夺兵权。 来自魏王宫的使者面无表情地宣读了命令,收回了曹植麾下仅存的、象征意义大于实际兵力的部曲调兵符信。 “公子,这……” 府上的侍卫长,一位跟随曹植多年的老部下,面露愤懑。 曹植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 “给他吧。如今我要这些,还有何用?” “可是……” “没有可是了。” 曹植闭上眼。 “树已倒,猢狲……也该散了。” 紧接着,是他名下封地被逐一收回的诏令。曾经属于“临淄侯”的广袤土地,在魏国的版图上,如同被无形的手一块块抹去。 这意味着,他赖以维系门客、保持一定独立性的经济基础,正在土崩瓦解。 “公子,陈留那边的庄园……也被收归王府直属了。” 管家拿着账本,愁容满面。 “今年的用度,恐怕要大幅削减了。” 曹植看着窗外,嗤笑一声。 “削减?以后或许连这府邸都未必保得住。由他去吧。” 他知道,这背后,少不了那个总是站在阴影里,摇着无形羽扇的人——司马懿。 他曾无意中听到两个下人在廊下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又是司马大人……” “嘘!小声点!司马大人只是对魏王说,‘诸子当安守本分,方能国本稳固’……” “哼,安守本分?这不就是暗示咱们公子……” “快别说了!小心祸从口出!” 司马懿从未在明面上攻击过他,但那些看似不经意,实则精心设计的“进言”,如同最锋利的软刀,一次次割裂着曹操对他本就所剩无几的信任。 “父王,司马仲达他……” 曹植曾有一次,在仅有父子二人(他以为的)时,想开口提醒。 曹操却立刻沉下了脸。 “怎么?你如今自身难保,还想非议股肱之臣?” “儿臣不敢,只是……” “做好你的富贵闲人吧!” 曹操拂袖而去。 最沉重的一击,来自于他昔日伙伴们的噩耗。 他最得力的支持者,杨修,被冠以“前后漏泄言教,交关诸侯”的罪名,押赴刑场。 消息传来时,曹植正在饮酒,闻听此言,手中的玉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德祖……德祖……” 他反复念着杨修的表字,眼眶通红,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愤怒、悲伤、无力感,几乎将他吞噬。 其他与他要好的官员,丁仪、丁廙兄弟等,或被贬黜,或被调往偏远之地,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势力网络,在短短时间内,被连根拔起,彻底瓦解。 偌大的府邸,真正还留在他身边的,只剩下他的妻子,崔氏。 “子建,用些膳食吧,你已一日未进水米了。” 崔氏端着一碗清粥,走到他身边,语气温柔而担忧。 她是个温婉贤淑的女子,即使在曹植最得意时,也从未张扬,如今在他最失意时,依旧不离不弃。 曹植醉眼朦胧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陌生而疏离。他猛地一挥手,将粥碗打翻在地。 “吃?我如何吃得下?!德祖死了!他们都死了!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子建!” 崔氏惊呼,顾不上溅湿的裙摆,上前想扶住他颤抖的肩膀。 “别碰我!” 曹植猛地推开她,踉跄着后退,指着她,又像是透过她指着别人。 “你们……你们都不懂!你们都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他的精神,在接连的打击下,已处于崩溃的边缘。抑郁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他终日借酒浇愁,时而狂笑,时而痛哭。 对一直陪伴在侧的崔氏,他不闻不问,仿佛她只是一个透明的存在。 因为他心里,早已被另一个身影完全占据——那个在司马懿身边惊鸿一瞥,便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子,甄姬。 “甄姬……甄姬……” 醉醺醺的曹植,常常在书房里,对着空无一人的墙壁喃喃自语。 他回忆起那仅有的一面之缘,甄姬那清冷绝艳的容颜,那翩若惊鸿的身影,如同最深刻的烙印,灼烧着他的心。 “若我为世子……若我得了这魏国……子桓他……岂敢不将她让于我?” 他曾无数次这样幻想,将争夺世子之位,与得到甄姬画上了等号。 如今,世子之位失去,这个虚幻的梦想也彻底破灭。 然而,绝望并未熄灭欲望,反而像在灰烬中投入了烈油,燃起了更病态、更炽烈的火焰。 他得不到,便越发想得到。 这种求而不得的痛苦,与失去一切的愤懑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逼疯。 这一夜,月色凄冷。 曹植再次酩酊大醉,摔碎了书房里好几个酒坛。崔氏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心痛如绞,却不敢进去。 突然,里面的碎裂声和咆哮声停止了。一片死寂。 崔氏担心出事,轻轻推开门。只见曹植瘫坐在满地狼藉中,头发散乱,衣襟沾满酒渍,脸上泪痕未干。 但他手中,却紧紧握着一支笔,面前铺开的素帛上,墨迹淋漓。 他像是疯魔了一般,一边低声啜泣,一边奋笔疾书,口中念念有词: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恨人神之道殊兮,怨盛年之莫当……抗罗袂以掩涕兮,泪流襟之浪浪……” “悼良会之永绝兮,哀一逝而异乡……” 字字泣血,句句含悲。这已不仅是一篇文辞华美的赋,这是一个失去一切的男人,在绝望深渊中,对自己爱情的祭奠,对命运不公的控诉,也是对那求而不得身影的、最深沉也最无望的告白。 当他写下最后一句,掷笔于地,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伏在案上,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发出压抑到极致的、野兽般的哀鸣。 崔氏站在门口,看着丈夫为另一个女人写下如此刻骨铭心的文字,心中五味杂陈,有酸楚,有怜悯,更有一种深沉的无力感。 她知道,那个曾经风华绝代的丈夫,或许再也回不来了。 眼前的,只是一个被权力争斗碾碎,被执念吞噬的可怜人。 魏国的政治漩涡,无情地卷走了一个天才的荣耀与梦想,只留下一具困在牢笼里的行尸走肉,和一篇注定要流传后世,却也注定充满争议的——《感甄赋》(后改名《洛神赋》)。 殿外的喧嚣是世子与新秩序的赞歌,而这府邸内的死寂,则是一曲失败者与旧梦的挽歌。 魏宫深深,廊腰缦回。 刚刚被正式册立为世子的曹丕,正志得意满地行走在朱漆雕栏的宫廊之上。 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在他那身崭新的世子冕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云端,轻快而飘然。 他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脑海中回荡着朝臣们的恭贺之声,眼前仿佛已经展开了自己执掌魏国、睥睨天下的宏伟蓝图。 “终于……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父亲的目光,终于只落在我一人身上!这魏国的万里江山,将来都是我曹子桓的!杨修?丁仪?还有我那好弟弟……呵,如今安在哉?” 他几乎要哼出歌来,连日来的压抑和忐忑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膨胀的喜悦和得意。 然而,就在他经过一个僻静廊庑的拐角时,一个低沉、冰冷,仿佛带着地底寒气的的声音,突兀地在他身后响起,像一盆掺着冰碴的水,兜头浇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喂。” 仅仅一个字,就让曹丕所有的得意瞬间冻结在脸上。 他猛地刹住脚步,那声音他太熟悉了——是司马懿。 他僵硬地回过头,果然看到那个如同幽灵般的身影,正慵懒地倚靠在廊柱投下的阴影里。 司马懿依旧是那身标志性的血红燕尾袍,双手环抱在胸前,背上那柄造型诡异的影牙黑镰在暗处泛着幽光。 他那双湛蓝色的眼眸,此刻如同两汪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死死地、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冷漠,锁定在曹丕身上。 曹丕的心跳漏了一拍,脸上的狂喜迅速收敛,换上了一副近乎谄媚的、小心翼翼的笑容。 他连忙快步上前,微微躬身,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讨好: 曹丕。 “哎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仲达啊!您……您怎么在这儿?是特意在此等我的吗?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吩咐?”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没有司马懿那些于无声处听惊雷的“点拨”,没有他在父王耳边那些看似无意、实则致命的“进言”,自己绝无可能如此顺利地扳倒曹植,坐上这世子之位。 面对这位功高盖主(至少在他心里是如此)、且心思深沉如海的“功臣”,曹丕不敢有丝毫怠慢。 司马懿看着曹丕那副前倨后恭、刻意讨好的模样,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充满鄙夷的冷哼。 他维持着环抱双臂的姿势,连倚靠的角度都没有变,只是用那毫无温度的声音缓缓说道: 司马懿。 “吩咐?不敢当。世子殿下如今身份尊贵,我岂敢‘吩咐’?” 他的话语带着刺,曹丕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更加谦卑地: 曹丕。 “仲达您这是说的哪里话!在您面前,我永远是子桓!这次……这次多亏了您!大恩大德,子桓没齿难忘!” 司马懿似乎懒得与他虚与委蛇,直接切入主题,声音压得更低,却更具穿透力: 司马懿。 “客套话就免了。我帮你做的,已经做完了。世子之位,如今稳稳当当地落在你头上。我答应你的事,做到了。” 他顿了顿,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打量猎物一样扫过曹丕: 司马懿。 “现在,该轮到你了。我希望……世子殿下,不要贵人多忘事才好。” 曹丕立刻把胸脯拍得砰砰响,脸上的笑容更加殷切,甚至带着几分赌咒发誓的意味: “当然!当然不会忘!仲达您放心!我曹子桓对天起誓,答应您的事,绝对办得妥妥帖帖!您,还有您府上的……呃,那几位……对,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的!绝不会让她们受半点委屈!” 他刻意加重了“好好照顾”几个字,眼神却有些闪烁。尽管表面上信誓旦旦,但他内心深处,那个关于甄姬的执念,如同野火下的草根,从未真正熄灭。 ‘甄姬……那般绝色,留在司马懿这冷冰冰的人身边,简直是暴殄天物!我如今是世子,将来是魏王,凭什么……’ 他这点隐藏的、自以为高明的心思,如何能瞒得过司马懿那双洞察入微的眼睛? 司马懿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浓浓的嘲讽和警告。 他向前微微倾了倾身子,虽然动作不大,却带来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周围的空气都随之凝固。 “哦?‘好好照顾’?最好是如此。” 他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钢丝,缓缓缠绕上曹丕的脖颈。 “不过,我劝你……最好把你脑子里那些不该有的念头,趁早掐干净。” 曹丕心里一咯噔,强装镇定: “仲……仲达何出此言?子桓对您只有感激,绝无二心!” “有没有,你心里清楚。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就别妄想。手伸得太长,容易……”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那未尽之语中的威胁意味,比任何直白的警告都要凌厉。 他直勾勾地盯着曹丕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曹子桓,你给我听好了。水,能载舟……” 他的话语刻意停顿,那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般压在曹丕身上,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亦能,覆舟。” 这几个字,如同惊雷,在曹丕耳边炸响。 “我能把你扶上这个位置,让你享受这万丈荣光……” 他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冷酷。 “同样,我也能把你从这上面拽下来,让你摔得……粉身碎骨!” 最后四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带着一股森然的杀气。 “所以,你最好时时刻刻,都给我……小心着点!” 说完,司马懿不再多看面色惨白的曹丕一眼,又是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径直从曹丕身边擦肩而过。 那血红色的袍角掠过地面,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他就这样重新融入宫殿的阴影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直到那令人窒息的压力彻底消失,曹丕才如同虚脱般,猛地靠在了冰冷的廊柱上,后背的衣襟已被冷汗浸湿。 他大口喘着气,司马懿最后那番话,如同魔咒,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能扶你上去,也能拉你下来……’ 他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心脏仍在狂跳。司马懿的威胁是真实而致命的,他毫不怀疑对方有这个能力和决心。 然而,短暂的恐惧过后,一股被羞辱和不甘的情绪,混合着对权力的贪婪与对美色的渴望,再次涌上心头。 他望着司马懿消失的方向,眼神逐渐变得复杂,既有深深的忌惮,又有一丝压抑不住的怨毒和野心。 ‘司马仲达……你厉害!我承认我现在怕你!但你别忘了,我才是世子,未来的魏王!等着吧……总有一天,等我真正掌握了权力,等我不再需要倚仗你的时候……甄姬,我一定要得到!你今日给我的羞辱,我迟早会……’ 他没有再想下去,但那紧握的双拳和眼中一闪而逝的厉色,已经暴露了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廊下的风依旧吹拂,带着初春的微寒。这场发生在拐角处的短暂交锋,没有第三个人知晓,却仿佛为未来魏国最高权力层埋下了一颗危险的种子。 阴影已然种下,只待时日,破土而出。 喜欢难逃懿劫请大家收藏:()难逃懿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8章 文姬咬定廿年醋 司马懿与曹丕那场暗流汹涌的对话结束后,偌大的魏国皇宫暂时不再需要他耗费心神。 他心中记挂着府中之人,尤其是那夜经历了一番波折的甄姬,以及那个总是活力四射的小丫头。在打道回府前,他决定先去探望一番。 他步履沉稳地穿过熟悉的宫苑回廊,来到甄姬居住的殿阁外。 轻轻推开门,室内弥漫着淡淡的、宁神的草药香气,比昨夜的压抑氛围舒缓了许多。 目光投向里间的床榻,只见甄姬正半倚在柔软的锦枕上,身上盖着薄衾。 虽然面容依旧带着病后的苍白,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已恢复了往日的清亮,不再似昨夜那般涣散无神,眉宇间也舒展了许多,不再紧锁着痛苦。 显然,情况好转了不少。 而那个娇小的身影,此刻正坐在床边的绣墩上,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白瓷药碗。蔡文姬正用一只小银勺,极其耐心地、一点点地将温热的汤药吹凉,再轻柔地递到甄姬唇边。 她的小脸上一片专注,仿佛在进行一项无比重要的仪式。 “甄姬姐姐,慢点喝,小心烫哦。” 她软糯的声音里满是关切。 甄姬顺从地微微张口,咽下汤药,对她露出一抹虚弱的、却真心实意的微笑。 “谢谢你,文姬。” 就在这时,蔡文姬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门口的身影。 她猛地转过头,看清是司马懿后,那双大眼睛瞬间像是落入了星辰,亮得惊人。 她几乎是立刻绽放出一个毫无保留的、灿烂如朝阳的笑容,头上梳着的双丫髻随着她转头的动作轻轻晃动,系在上面的小巧铃铛发出了“叮铃叮铃”一连串清脆悦耳的声响,瞬间打破了室内的宁静,带来了勃勃生机。 “仲达哥哥!你来了!” 她欢快地叫道,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喜悦,像一只终于等到主人归家的小雀。 司马懿被她这纯粹的快乐所感染,冷峻的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他快步走到床边,目光先是落在甄姬脸上,仔细端详着她的气色,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向蔡文姬询问道。 “文姬,她怎么样了?可还有哪里不适?” 蔡文姬见他问起,立刻挺直了小腰板,像是汇报重大成果一样,扶着甄姬的肩膀,笑容明媚地回答道。 “仲达哥哥你放心吧!甄姬姐姐已经好很多啦!脉象稳下来了,气血也在慢慢恢复呢!” 她说着,还轻轻拍了拍甄姬的手背,像是在给予鼓励。 甄姬也适时地微微颔首,对上司马懿的目光,声音虽轻却清晰。 “让少爷担心了,我已无大碍,只是还需静养些时日。” 司马懿闻言,心下稍安,点了点头。 “那就好。辛苦你了,文姬。” “不辛苦不辛苦!” 蔡文姬连忙摆手,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脸上的表情变得神秘又带着点小得意。 “对了对了,仲达哥哥,我还有个好东西要给你呢!” 她说着,放下手中的药碗,利落地从绣墩上跳下来,跑到一旁的梨花木桌边。 桌上放着她的那个小药箱,她熟练地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比之前那个略大一些的青色瓷瓶,双手捧着,献宝似的递到司马懿面前。 “喏,这个给你!” 她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 司马懿接过瓷瓶,入手微凉,分量不轻。他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这是……?” “这是我这两天新调配出来的药哦!” 蔡文姬解释道,小脸上满是认真。 “药效比之前给你的那个更强一些!仲达哥哥,你回去之后,要是又感觉到身体里像有火在烧一样疼得厉害,就赶紧吃一点这个,它能更快地把那股难受劲儿压下去,让你舒服很多!” 她仔细地叮嘱着,生怕他记不住。然后,她又补充道,语气里充满了期待。 “而且哦,我算着日子,香香姐应该就快回来了!等她带着最后一味主药回来,我就能立刻动手,帮你配制彻底清除毒素的解药啦!到时候,仲达哥哥你就再也不用受这个罪了!” 提到孙尚香,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信任,仿佛笃定她一定能成功归来。 司马懿握着手中冰凉瓷瓶,听着小丫头絮絮叨叨却充满真挚关怀的话语,心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暖流。 他看着她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红的小脸,那双碧绿清澈的眼眸里,倒映出的全是他的影子,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 他沉默了片刻,才低声说道,语气是少有的温和。 “我知道了。那就……多麻烦你了,文姬。” 听到他道谢,蔡文姬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扭捏了一下,随即又立刻抬起头,笑容更加灿烂,用力摇了摇头。 “不麻烦的!能帮到仲达哥哥,我最高兴了!” 司马懿看着她这副模样,眼底深处最后一点冰霜似乎也融化了。 他抬起手,如同往常一样,带着几分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轻轻抚上她那一头如同初生春草般柔软蓬松的碧绿秀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的动作很轻柔,仿佛在抚摸一件易碎的珍宝。 蔡文姬立刻像一只被顺毛的小猫,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小脸上露出了极其享受的表情,甚至还下意识地往他手心蹭了蹭,头上的小铃铛又发出了几声细碎的轻响。 “嘻嘻,仲达哥哥最好了。” 她含糊地、带着满足的鼻音小声嘟囔道。 一旁的甄姬靠在床头,安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看着司马懿那难得柔和下来的侧脸,看着蔡文姬那全然依赖与欢喜的模样,她的唇边也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抹温柔而欣慰的浅笑。 室内的药香似乎也变得甘甜起来,阳光透过窗棂,温暖地洒在三人身上,勾勒出一幅短暂却无比温馨的画面。 司马懿的目光从蔡文姬身上移开,不经意间落在了甄姬交叠置于身前的手上。 那双手指纤长、骨节分明的手中,依旧紧紧地、仿佛握着生命支柱一般,握着那支晶莹剔透中带着诡异血纹的“梦魇蜕生”笛。 玉笛的冰凉与她指尖的微白形成对比,无声地诉说着她内心的珍视与承诺。 他心头微动,起身走到床边,在甄姬身侧的床沿坐了下来。 床榻因他的重量微微下陷,带来一丝不易察觉的亲密。 他抬起那双惯常湛蓝如冰渊、此刻却仿佛被阳光映照的深海般蕴藏着柔和波光的眼眸,静静地凝视着甄姬。 甄姬感受到他的靠近和目光,微微侧过头。她抬起未持笛的左手,指尖优雅地掠过额前几缕紫中带黑的柔顺发丝,将它们轻轻拢到耳后。 这个简单的动作,在她做来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风情。 她迎上司马懿的视线,那张绝美的脸上缓缓绽开一个笑容。 那笑容不像平日里带着距离感的温婉,而是更加柔软,更加贴近心底,像是一池被春风拂过的春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仿佛在用眼神告诉他:我没事,别担心,一切都好。 司马懿读懂了她的眼神,心中那份因昨夜而起的担忧终于彻底放下。 他看着她,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也柔和了许多,如同大提琴的鸣响,在这安静的室内缓缓荡开: “阿宓……” 他唤道,这个名字从他口中吐出,总带着一丝不同于常人的亲昵。 “我在这边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需要回府去看看乔儿。”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是纯粹的嘱咐。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多保重身体,万事以休养为先。” 甄姬闻言,立刻用力地点了点头,哪怕这个动作牵扯到虚弱的身体带来一丝不适,她也毫不在意。 她冰蓝色的美眸中漾开温暖的笑意,声音温婉如水,清晰地回应。 “少爷放心去吧,我会谨记医嘱,好好照顾自己的,绝不会让你再担心。” 她的懂事和体贴让司马懿微微颔首,正欲再说些什么,旁边却突然传来一阵极其不满的“哼哼”声,像是某种小动物在表达抗议。 两人同时转头,只见蔡文姬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享受“顺毛服务”,双手叉着腰,一张精致可爱的小脸鼓成了白嫩嫩的小包子,腮帮子气得圆滚滚的。 她那双碧绿清澈如同翡翠的大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用一种“你犯了滔天大罪”般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司马懿,里面写满了控诉和委屈。 见两人看过来,蔡文姬立刻用她那特有的、天真稚嫩却故意拔高、试图显得很有气势的声音,如同审判官宣读罪状般质问道: “仲达哥哥!我听甄姬姐姐说过了!” 她的小手指几乎要戳到司马懿的鼻尖。 “你……你向大乔姐姐表白了,是不是?!你说!是不是!” 这突如其来的“问罪”让司马懿猝不及防。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甄姬,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和询问,仿佛在说:你怎么把这事跟她说了? 甄姬接收到他的目光,非但没有丝毫“告密者”的自觉,反而抬起玉手,轻轻掩住朱唇,发出一阵低低的、带着促狭意味的轻笑。 她非但没有帮忙解围,还唯恐天下不乱地添油加醋,声音里带着戏谑。 “是呀,文姬。而且照这个势头看,说不定……你大乔姐姐过不了多久,就要正式成为司马家的夫人了呢。” 她说着,还故意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瞟了司马懿一眼。 这话如同在蔡文姬这个小火药桶里扔进了一颗火星! “什么?!司马家的夫人?!” 蔡文姬瞬间炸毛了,碧绿的眼睛瞪得溜圆,原本只是气鼓鼓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连耳朵尖都染上了绯色。 美丽可爱的脸蛋上,此刻清清楚楚地写满了“我很不爽”、“我非常不高兴”的小情绪。 “你……你你你!” 她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指着司马懿,在原地跺了跺脚,然后像是无法宣泄内心的“愤怒”和“委屈”,猛地挥舞起两只白嫩的小拳头,如同疾风暴雨般,软弱无力地砸向司马懿的胸口。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嘭嘭嘭……” 那力道与其说是打人,不如说是在捶打一团棉花,更像是小奶猫在张牙舞爪。 她一边捶打,一边用带着哭腔和浓浓鼻音的声音控诉,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你太过分了!司马仲达!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啊?!” 她的小拳头不停。 “明明……明明是我先来的!你刚来魏国的时候,才只有六七岁,还是个冷冰冰不爱理人的小豆丁!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我就认识你了!” 她越说越激动,碧绿的眼眸里甚至泛起了晶莹的水光。 “我从四五岁开始,就在等你的告白!等啊等,等了你快二十年了!二十年!为什么!为什么第一个不是我呢?!为什么你要先跟大乔姐姐说?!” 她像是要把积压了这么多年的小小怨念和失落一次性发泄出来。 “你太过分了!我很不高兴!我警告你,我真的很不高兴!你让我生气了,我非常、非常、非常不高兴!” 最后,她似乎觉得光用拳头已经无法表达她“滔天”的怒火了,竟然气呼呼地、一下子扑上前,紧紧抱住司马懿的腰,然后张开小嘴,露出小白牙,不管不顾地就在司马懿的脖子、肩膀、手臂这些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像只被抢了小鱼干的小猫一样,开始一顿毫无章法的乱咬! “我要咬你!咬死你这个负心汉!让你不先跟我告白!哼!” 她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与其说是在咬,更像是在用牙齿轻轻啃啮,留下一点点湿漉漉、痒痒的触感。 看着她这副醋意大发、张牙舞爪却又可爱到让人生不起气来的样子,一旁的甄姬终于忍不住,掩着嘴发出了低低的笑声,肩膀微微耸动,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看戏的愉悦。 司马懿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有些措手不及,脖子上、肩膀上传来一阵阵微痛混合着痒意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怀里这个胡闹的小丫头,感受着她毫无杀伤力的“报复”,心中又是好笑,又是……一丝难以言喻的歉疚?或许吧。 他抬起大手,没有推开她,而是轻轻地、带着安抚的意味,抚摸着蔡文姬那颗因为激动而有些发烫的小脑袋,手指穿梭在她那如同碧绿瀑布般柔软蓬松的秀发间。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忍耐和纵容: “好了,文姬,别闹了……” 他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很疼的。” 然而,正在气头上的蔡文姬根本听不进去,她抱得更紧了,小脑袋在他怀里用力蹭了蹭,继续含糊地、执拗地发泄着: “我不要!就不要!谁让你让我不高兴了!我就要咬你!这是对你的惩罚!让你不选我!哼!”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在他手臂上不轻不重地“啃”了一口,留下一个浅浅的、几乎看不见的牙印,更像是小孩子赌气的标记。 司马懿感受着怀里这小家伙的胡搅蛮缠和那份深藏了二十年的、纯粹又执拗的心意,心中五味杂陈。 他只能继续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任由她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进行着这场看似凶狠、实则充满童真和依赖的“报复”。 室内回荡着蔡文姬含糊的嘟囔声、甄姬压抑的低笑声,以及司马懿那带着无奈和一丝宠溺的叹息,构成了一幅与魏宫森严氛围格格不入的、充满生活气息与微妙情感的生动画面。 喜欢难逃懿劫请大家收藏:()难逃懿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9章 廿载青梅酿醋深 蔡文姬这通突如其来的小脾气,看似无理取闹,实则背后藏着长达二十年的心事与委屈。 若论起先来后到,她确实比大乔更有“资格”不高兴。 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往事便如同潮水般涌来。那还是二十多年前,魏国皇宫里来了一个特别的少年。 他不过六七岁的年纪,却有着一双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湛蓝而冰冷的眼眸,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气息,仿佛一座行走的小冰山。 这人便是初来乍到的司马懿。 而当时的蔡文姬,还是个更加粉雕玉琢、胆子也只有丁点大的小豆丁。 不知是曹操的恶趣味还是另有考量,竟将照顾这个小不点的任务,交给了同样年少的司马懿。 第一次正式见面,场景可算不上愉快。 小小的蔡文姬躲在巨大的柱子后面,只探出半个脑袋,怯生生地打量着那个站在光影交界处、面无表情的蓝眼睛哥哥。 他看起来好凶,好冷,像故事书里会吃小孩的妖怪!她吓得小嘴一瘪,金豆子差点当场掉下来。 “你……你不要过来!” 她带着哭腔喊道,小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 有个趣闻至今仍偶尔被知情人提起:司马懿在来魏国之前,据说在战场上都是毫发无伤的存在。 而他来到魏国皇宫后,受的第一道“伤”,恰恰就拜当时年仅四五岁、被他“照顾”的蔡文姬所赐。 由于小文姬对司马懿的恐惧和排斥情绪突然爆发到了极点。 她哭闹着,挥舞着小手,想让这个“可怕”的哥哥离自己远点。 情急之下,她顺手抓起了旁边桌案上的一个精致瓷器摆件,用尽吃奶的力气,朝着司马懿的头就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脆响! 瓷器砸中摔得粉碎,当时年轻的司马懿显然完全没预料到这种情况,愣在了原地,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冰冷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估计他纵横捭阖的脑海里,从未计算过自己会被一个路都走不稳的小幼女“袭击”。 这件事后来成了司马懿绝口不提的“黑历史”,也成了蔡文姬长大后回想起来,既觉得羞愧又忍不住想笑的童年趣事。 谁能想到,未来算无遗策、令人闻风丧胆的司马仲达,初入魏宫的“第一滴血”,竟是由一个怕他怕得要死的小女娃贡献的呢? “你……” 年幼的司马懿眼神冰冷,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怒意盯着她。 小文姬看到血,自己也吓傻了。 “哇”的一声哭出来。 “呜哇……流血了……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那么吓人……” 尽管开局如此“惨烈”,但在不得不朝夕相处的日子里,小文姬慢慢发现,这个冷面哥哥似乎……并没有那么可怕。 他会在她做噩梦惊醒时,沉默地守在门外;会在她生病不肯喝苦药时,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小罐蜜饯;会在她被其他宗室孩子欺负时,只用一个冰冷的眼神就吓退对方。 他的照顾或许源于任务,动作也总是带着几分生疏的笨拙,但那沉默的守护,却一点点融化了小文姬心中的恐惧。 “仲达哥哥……这个字怎么念?” 她开始敢抱着竹简凑过去问了。 “……” “仲达哥哥,今天的点心好甜,分你一半!” “……不必。” “仲达哥哥,你笑起来应该会很好看的,你为什么不笑呀?” “……多事。” 任务结束后,司马懿回到了他应有的位置,逐渐成长为魏国倚重的栋梁,而那个曾经怕他、又逐渐依赖他的小丫头,却在年复一年的仰望中,将那份依赖悄悄酿成了懵懂又执着的喜欢。 这一喜欢,就是整整二十年。 这二十年间,蔡文姬几乎成了司马懿专属的“小神医”。 司马懿性子隐忍要强,在外受伤再重,也常常是回到府中独自处理。 而每一次,蔡文姬总能像嗅到气息的小动物般,抱着她的小药箱及时出现。 “仲达哥哥!你又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她总是这样焦急地冲进来,不管司马懿如何冷着脸拒绝。 “一点小伤,无妨。” “什么无妨!流了这么多血!你别动!我给你上药!不然会感染的!” “……啰嗦。” “哼!嫌我啰嗦也得治!你是我的病人!” 尤其是司马懿身中奇毒这段时日,蔡文姬更是耗尽了心血。 她翻遍医书古籍,试验各种药方,常常在药房里一待就是好几个通宵,就为了研制出能缓解他毒性发作时痛苦的药剂。 那双原本只用来抚琴写字的白嫩小手,不知被药杵磨破了多少次,被炉火烫出了多少水泡。 “文姬,去休息吧。” 司马懿偶尔看到她疲惫的小脸,会难得地开口。 “不行!还差一点!这个新方子说不定效果更好!” 她总是揉着惺忪的睡眼,倔强地摇头。 “我一定要做出能帮到你的药!” 她一次又一次地将冒着生命危险试制出来的新药递给他,眼睛亮晶晶地充满期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仲达哥哥,试试这个!这次应该不会那么苦了!” “……嗯。” 可以说,司马懿能一次次从重伤和剧毒的折磨中撑过来,蔡文姬功不可没。 她是在用自己全部的医术和心意,一次次将他从鬼门关前拉回来。 从时间上,她与大乔几乎同时认识司马懿(更早一点);从付出上,她这二十年如一日的关怀与救治,更是无人能及。 在她小小的世界里,她早已将司马懿视为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默默等待着有一天,这个她守护了这么多年的人,能回头看到她,能给她一个期待的回应。 然而,她等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没等到属于自己的告白,却等来了司马懿向大乔表白的消息。 这让她情何以堪? 自己这二十年的等待、陪伴、付出,难道都成了一个可笑的一厢情愿吗? 自己那些小心翼翼的喜欢、那些彻夜不眠的担忧、那些看到他痛苦时的心如刀割,难道都比不上后来者的一句温柔吗? 想到这里,蔡文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双手紧紧地环抱在自己那已然发育得颇具规模的、柔软而丰满的胸脯前,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一些。 那张美丽可爱的脸蛋气得鼓鼓的,白皙的肌肤透出红晕,像极了熟透的苹果。 一双碧绿清澈的大眼睛瞪得溜圆,毫不避讳地、带着十分的委屈和十二分的不满,死死地瞪着眼前这个让她“苦等”二十年却“另觅新欢”的“负心汉”。 那眼神分明是在审问,在质问,更是在无声地呐喊: 司马仲达!你看着我的眼睛! 我,蔡文姬,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跟着你了! 为你挡过明枪吗?没有。但为你挨过曹操的骂!(因为没经过允许偷偷拿名贵药材) 为你挡过暗箭吗?没有。但为你试药差点把自己毒晕过去! 你受伤,是我治的! 你中毒,是我解的!(虽然还没完全解掉) 我等你一句喜欢,等了整整二十年!花儿开了又谢,谢了又开,我从小豆丁等成了大姑娘! 结果呢?你转头就跟大乔姐姐花前月下去了?!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今天你不给我个说法,不给我个满意的“补偿”,我……我我就……我就再也不给你做新口味(并且试图掩盖苦味)的药了!我说到做到! 她虽然没把这些话真的喊出来,但那气鼓鼓的腮帮子、那瞪得圆溜溜的碧眸、那环抱在胸前的双臂,无一不在散发着强烈的不满信号和等待“安抚”的期待。 整个房间仿佛都弥漫开一股酸溜溜的、属于等待了二十年却惨遭“截胡”的醋味。 司马懿看着眼前这张气鼓鼓、写满了“我很不满,很不爽,快来哄我”的小脸,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纵横捭阖、算计人心这么多年,哪怕面对曹操、曹丕的猜忌与试探,也能游刃有余,偏偏对上这个自己几乎是看着长大的小丫头,那些权谋手段、冷硬心肠,全都派不上用场,只剩下束手无策的无奈。 他下意识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床榻上的甄姬,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希冀,无声地传递着讯息。 “阿宓,帮帮忙,说句话,或者想个法子让她安静下来也行啊!” 然而,甄姬接收到他求救的信号,只是微微挑了挑眉,冰蓝色的美眸中掠过一丝看好戏的狡黠光芒。 她优雅地抬起手,用指尖轻轻拢了拢耳畔的紫黑色发丝,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神情分明在说。 “少爷,这可都是您自己惹来的‘情债’,自然该由您自己来偿还。妾身……爱莫能助呢。” 她甚至还故意将身子往软枕里靠了靠,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看戏姿势,摆明了不想插手。 眼见外援无望,司马懿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眼前这个步步紧逼的“小债主”身上。 他张了张嘴,试图组织语言,说些安抚的话,比如“文姬,你还小……”或者“此事需要从长计议……”之类的。 可他还没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刚才还气势汹汹、仿佛要跟他算总账的蔡文姬,却自己先泄了气。 她高高嘟起的红润小嘴微微瘪了下去,环绕在胸前的双臂也缓缓松开,垂落身侧。 她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般,轻轻地、带着浓浓鼻音地叹了一口气,那声音里充满了与其年龄不符的怅然和一种……近乎认命的释怀? “唉……” 她耷拉下小脑袋,盯着自己的鞋尖,声音闷闷的,带着显而易见的失落。 “算了……事已至此,木已成舟,我再闹腾又能改变什么呢?” 她重新抬起头,那双碧绿的大眼睛里,委屈和不甘尚未完全褪去,却努力挤出一个看起来很大度、实则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司马懿,用一种故作轻松的语气说道: “罢了罢了……既然你已经向乔姐表白了,那……那我就在这里,祝你和乔姐……嗯……百年好合,幸福美满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听到这句仿佛是“赦令”般的话,司马懿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回了实处。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不易察觉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下颌线条也柔和了些许。 还好,这小丫头虽然闹腾,终究还是懂事的,知道适可而…… 他这个“止”字还没想完,异变再生! 只见蔡文姬毫无预兆地突然上前一步,踮起脚尖,伸出两只白嫩的小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捧住了司马懿那张线条冷硬的脸颊! “?!” 司马懿完全没料到她会突然有此动作,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掌心传来的、因为激动而略显滚烫的温度,以及那不容抗拒的、将他脸庞固定住的力道。 蔡文姬用力将他的脸拉近,迫使他那双带着错愕的湛蓝色眼眸,直直地对上自己近在咫尺的、依旧气鼓鼓的小脸。两人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呼吸可闻。 她鼓着那红彤彤如同苹果般的腮帮子,一双碧绿的大眼睛瞪得溜圆,里面燃烧着不容置疑的执着火焰,用一种异常严肃、甚至带着点凶狠(自认为)的语气,一字一顿地、清晰地宣布: “但是——!” 这个转折词被她咬得极重,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你必须答应我——!” 她顿了顿,似乎在积蓄力量,然后几乎是吼了出来: “等我真的做出了解毒药!帮你把身上那该死的毒彻底清除干净之后!你必须!第一时间!立刻!马上!毫不犹豫地!来娶我!听到没有——!!!” 这石破天惊的“要求”,如同一道天雷,直接把司马懿给劈懵了! 娶……娶她?! 他刚刚放松下来的表情瞬间再次冻结,那双湛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比之前更深的无奈与手足无措。 这都哪跟哪啊?这思维的跳跃性也太大了!他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发干,试图解释。 “文姬,你……这……此事……” 蔡文姬一看他这副欲言又止、明显带着推脱和犹豫的样子,刚刚才勉强压下去的火气“噌”地一下又冒了上来,而且比之前烧得更旺! 她不等司马懿把话说完,捧着他脸的双手猛地松开,转而死死抓住了他宽厚的肩膀! 然后,她像是开启了某种狂暴模式,用尽吃奶的力气,开始疯狂地摇晃起司马懿的身体!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 她一边使出洪荒之力摇晃着,一边像是念咒语一样,用带着哭腔和极度不满的声音,对着司马懿的耳朵进行密集的“噪音轰炸”。 “我为你付出了20多年!为你付出了20多年的青春,我等你的告白等了20多年!我都快等成老太婆了!我真的不想再等!你必须娶我!娶我!娶我!娶我——!!!” (那个年代女子近三十岁就是奶奶辈的人。) 司马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物都变成了模糊的色块。 蔡文姬的力气虽然不大,但这种高频度的、毫无章法的摇晃,简直堪比一种酷刑!他感觉自己的脑浆都快被摇匀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早上喝的茶差点就要涌上喉咙。 “你答不答应?!答不答应?!答不答应?!答不答应——!!!” 蔡文姬还在不依不饶地追问,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大,大有一副“你不点头我就摇到你散架”的架势。 “停……停停停!快停下!” 司马懿终于受不了了,感觉再摇下去自己真要吐出来了,他不得不出声制止,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难得的狼狈和急促。 “文姬!别摇了!我……我快吐了!” 然而,陷入“暴走”状态的蔡文姬根本听不进去,依旧执拗地摇晃着他,碧绿的大眼睛里水光潋滟,混合着委屈、不甘和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执念,仿佛今天不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就绝不罢休。 一旁的甄姬看着司马懿那副难得一见的、狼狈不堪、快要晕过去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忙用袖子掩住嘴,但肩膀却控制不住地轻轻耸动起来。 看来,这位算无遗策的司马仲达,今天是真的遇到克星了。 司马懿被摇得头晕眼花,感觉整个世界都在眼前打转,胃里更是翻江倒海。 他这辈子经历过无数凶险场面,却从没像现在这样狼狈过——被一个小姑娘摇得几乎要散架。 “停……停停停!文姬!快住手!” 他不得不用力稳住下盘,声音里带着罕见的告饶意味。 “我快吐了!真的!” 或许是看他脸色真的有些发白,蔡文姬终于停下了她那如同狂风暴雨般的摇晃,但小手依然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仿佛怕他跑了。 她微微喘着气,胸脯起伏,原本气鼓鼓的表情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泫然欲泣的委屈。 她仰着小脸,那双碧绿清澈的大眼睛瞬间蒙上了一层浓厚的水雾,长长的睫毛上沾着细碎的泪珠,轻轻一颤,便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滚落下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她不再像刚才那样张牙舞爪,而是用一种极其可怜巴巴的、带着浓重鼻音和哽咽的语调,开始了她的“控诉”与“哀求”: “仲达哥哥……” 她小声地、抽抽搭搭地唤道,声音软糯得像是在糖水里泡过,却带着让人心头发酸的委屈。 “你知不知道……这二十多年……我……我为你治了多少次伤吗?” 她一边说,一边用空着的那只手比划着,虽然毫无章法,但那份急切想要表达的心情却表露无遗。 “每一次……每一次你浑身是血地回来,我都吓得要死!生怕……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就救不回你了!” 她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我每一次给你疗伤,都像是在跟那个讨厌的死神抢人!拼尽全力,只想让你能好好的,能继续活下去,去完成你必须要做的事情……” 她抬起泪眼,深深地望进司马懿有些错愕的眼眸中。 “你要复仇,要重振司马家,我知道的,我都明白的……所以我从来不敢拦你,只能……只能在你受伤的时候,用我这点微末的医术,尽全力帮你……” 说到动情处,她松开抓着他胳膊的手,转而用两只小手紧紧攥住他胸前的衣襟,像是抓住唯一的浮木,声音越发哽咽。 “尤其是……尤其是知道你中毒之后……仲达哥哥,我……我几乎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 她的小脸皱成一团,写满了真实的担忧与恐惧。 “我一闭上眼睛,就担心你体内的毒性会不会突然发作,担心我做的药会不会没有效果,担心……担心万一我找不到解药,你……你……” 后面那个不吉利的词她说不出口,只是用力摇头,泪水纷飞。 “我每天都在翻医书,试新药,就盼着能早点做出彻底解毒的药方……” 她抽噎着,肩膀微微耸动。 “我这么努力,这么担心……就是不想你有事啊!”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抬起泪汪汪的大眼睛,用一种近乎卑微的、带着最后期望的眼神望着他,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摇晃着他的衣襟,用撒娇般的气音哀求道: “仲达哥哥……就看在我……看在我为你担心受怕了二十多年,为你治疗了二十多年,全心全意支持了你二十多年的份上……你就……你就答应我这个小小的请求,好不好嘛?” 她歪着头,努力想挤出一个可爱的、讨好的笑容,但配上那满脸的泪痕和红红的鼻尖,只显得更加可怜兮兮,让人不忍拒绝。 “就答应我嘛……等你毒解了,就来娶我……好不好?求求你了……仲达哥哥……” 这一连串的“深情控诉”加上这梨花带雨、可怜巴巴的撒娇攻势,威力简直比刚才的“暴力摇晃”还要巨大! 司马懿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微的冷汗。 他看着她那副仿佛自己若不答应就是天字第一号负心汉、十恶不赦罪人的模样,再听着她细数这二十多年来的点点滴滴……那些他刻意忽略、或者说早已习惯成自然的付出与关怀,此刻被她如此直白、如此委屈地摊开在面前,让他心中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一份沉甸甸的、无法轻易偿还的情谊。 拒绝?看着这张哭花的小脸,那些冷硬的拒绝话语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答应?这……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先不说他与大乔之间刚刚明朗的关系,单是蔡文姬这跳脱的性子和他复杂的处境,这“娶”字岂是能轻易许诺的? 他僵在原地,感觉比面对千军万马还要为难。抬起手,有些笨拙地想要替她擦擦眼泪,又觉得不妥,僵在半空。 他想说点什么安抚的话,比如“文姬,你的心意我明白……”或者“你还小,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之类的标准敷衍句式。 可他的嘴唇嚅动了几下,看着蔡文姬那充满期盼、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眼神,那些准备好的、带着距离感的说辞,竟然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只能有些狼狈地、下意识地抬手,用指节擦了擦自己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试图在这看似无解的局面中,找到一个既能安抚眼前这个小祖宗,又不至于把自己坑进去的……万全之策。 而蔡文姬,依旧用那双蓄满了泪水、如同被雨水洗过的翡翠般的碧绿眼眸,一眨不眨地、充满期待地望着他,等待着他的“判决”。 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都因为这份沉重的、带着稚嫩执拗的深情而凝固了。 连一旁看戏的甄姬,都收敛了笑容,眼神中多了一丝复杂的感慨,静静地看着这场情感拉锯战将如何收场。 喜欢难逃懿劫请大家收藏:()难逃懿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70章 冰渊乍暖许婚约 时间仿佛在蔡文姬那无声的抽泣和充满期盼的目光中凝固了。 司马懿能清晰地感受到攥着自己衣襟的那双小手的颤抖,以及她努力压抑却依旧泄露出来的哽咽。 这小丫头,是把二十年的心事和委屈,都在这一刻摊开在他面前了。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蔡文姬眼中的光芒都开始一点点黯淡下去,以为他终究还是要用沉默来拒绝时,司马懿终于有了动作。 他深深地、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有无奈,有动容,或许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怜惜。 他抬起手,没有去拂开她紧抓着自己衣襟的手,而是用自己那双骨节分明、带着凉意的手,缓缓地、坚定地覆上了她那双微微颤抖的小手。 他的手掌宽大,轻易就将她的小手包裹其中,带来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稳固感。 蔡文姬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和力道,哭泣微微一滞,抬起泪眼朦胧的碧绿色眼眸,怯怯地、带着最后一丝希望望向他。 司马懿没有回避她的目光,他那双惯常冷漠如万年冰渊的湛蓝色眼眸,此刻仿佛冰层下涌动着暖流,深深地凝视着她,不容她有任何闪躲。 他看到她脸颊上未干的泪痕,看到那如同被雨水打湿的蝶翼般颤抖的长睫毛,心中最坚硬的角落似乎也被这泪水泡软了。 他抬起另一只手,动作有些生疏,却异常轻柔地用指腹,一点点擦去她眼角和脸颊上湿漉漉的泪痕。 他的指尖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茧,擦过她细嫩肌肤时,带来一种微糙而真实的触感。 然后,他的双手下移,稳稳地握住了蔡文姬那略显单薄的香肩。 他的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郑重。 他微微俯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她齐平,那双湛蓝色的眼眸如同最深邃的夜空,牢牢锁住她碧绿如湖水的眼瞳。 他开口了,声音依旧是那般低沉冷漠,带着特有的磁性,但此刻,那冷漠的底色下,却仿佛糅合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像是在哄着一个极其珍视的、闹了别扭的孩子。 “文姬……” 他唤她的名字,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你为仲达哥哥做的一切……” 他顿了顿,仿佛在回忆那些无数个她提着药箱、焦急地冲到他身边的日夜。 “……我都没忘。” 蔡文姬的抽泣声渐渐小了下去,碧绿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里面充满了紧张和期待。 “你每一次为我疗伤,每一次为我试药,每一次因为我受伤而担忧落泪……” 司马懿的声音平稳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敲打在蔡文姬的心上。 “……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听到这里,蔡文姬的鼻子又是一酸,但她强忍着,没有让眼泪再掉下来。 司马懿注视着她,继续用那低沉而郑重的语气说道。 “我也知道……知道你对我的心意。这二十年来,你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我。我都知道。” 他这话并非虚言。 二十年了,蔡文姬就像一轮从不隐藏自己光芒的小太阳,所有的喜欢和爱慕都表现得淋漓尽致,炽热而纯粹。 就算是块石头,也该被捂热了,更何况是心思缜密如司马懿? “你确实是个好姑娘……” 司马懿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柔和,像是在陈述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 “长得这么可爱漂亮。” 他的目光掠过她哭得微红却依旧精致的小脸。 “又有着这么高超的医术,” 他想起了那些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药。 “性格又好,” 他想到了她平日里如同开心果般的存在。 “活泼开朗,善良真诚……” 他每说一句,蔡文姬的眼睛就亮一分,但与此同时,一种不祥的预感也开始在她心中蔓延——这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发好人卡的前奏?! 果然,司马懿微微吸了口气,似乎在斟酌词语,然后说道。 “……娶了你,一定会很幸福的。” “!!!”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判决,让蔡文姬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来了!果然是这样!他还是要拒绝! 一旁的甄姬听到这里,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太了解蔡文姬对司马懿用情有多深了,那几乎是她生命的全部意义。 她简直不敢想象,如果司马懿真的在此刻明确拒绝,这个看似开朗、实则执拗到骨子里的小丫头,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甄姬紧张得连呼吸都屏住了,纤纤玉指不自觉地揪紧了身下的锦被。 蔡文姬的感受则更为直接和痛苦。她只觉得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让她如坠冰窟。 她猛地低下头,不想让司马懿看到自己瞬间崩溃的表情,脑袋上系着的小巧铃铛随着她低头的动作发出了“叮铃”一声清脆却显得格外落寞的轻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她那双碧绿的眼眸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熄灭,被巨大的失落和失望所取代,仿佛所有的光彩都在一瞬间被抽走了。 “不……不要说了……” 她带着哭腔,声音微弱得像是在哀求,下意识地就抬起双手,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拒绝听到后面那些残忍的、拒绝的话语。 她用力地摇着头,像只受伤的小兽,发出无助的呜咽。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要听……” 然而,她的手刚刚抬起,就被司马懿更快地、用他那双大手牢牢地握住了! 他的手心依旧带着一丝凉意,但那份坚定的力道,却奇异地阻止了她逃避的动作。 蔡文姬愕然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向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阻止自己。 下一刻,让她,也让甄姬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司马懿非但没有松开她的手,反而就着握住她手的姿势,用力一拉,将她那娇小轻盈的身躯,整个儿地、结结实实地拥入了自己怀中! “!” 蔡文姬完全懵了,小脸被迫埋进了他带着冷冽气息却又莫名让人觉得安稳的胸膛。 她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透过衣料传来,“咚……咚……咚……”,仿佛带着某种神奇的魔力。 司马懿一手依旧紧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则抬起来,极其轻柔地、充满了安抚意味地,抚上了她那一头如同碧绿瀑布般柔软蓬松的秀发。 他的手指穿梭在她发间,动作笨拙却异常耐心,仿佛在梳理一件绝世珍宝。 她发髻上的小铃铛随着他的抚摸,发出细碎而清脆的“叮铃”声,像是在为这突如其来的拥抱伴奏。 他微微侧过头,将线条冷硬的下颌轻轻抵在她柔软的发顶,脸颊贴着她带着泪痕、微微发烫的小脸。 然后,他用那低沉得如同耳语、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和一种前所未有柔情的磁性嗓音,在她的耳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所以,我好幸运……” 他顿了顿,仿佛在品味这句话的重量,然后,用更加温柔、仿佛蕴含着无限宠溺的语气,缓缓吐出了那句让蔡文姬灵魂都为之震颤的话。 “……能成为娶你的人呀。” …… …… ……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安静了。 甄姬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她重重地、无声地舒出了一口一直憋着的气,抬手轻轻拍了拍胸口,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甚至还带着点“总算开窍了”的欣慰。 这家伙,非要绕这么大个圈子,吓死个人! 而此刻,最震惊、最难以置信的,莫过于被司马懿紧紧抱在怀里的蔡文姬。 她……她听到了什么? 仲达哥哥说……他好幸运?能成为……娶她的人? 他……他答应了?!他真的答应了?!不是敷衍,不是安慰,而是……答应了她的“求婚”?! 蔡文姬那双碧绿的大眼睛瞬间瞪得溜圆,里面充满了极致的震惊、茫然,以及一种如同烟花炸开般绚烂的、无法抑制的狂喜和激动!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太过伤心而出现了幻听! 她纤纤的玉手还被他握在掌心,此刻却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般,软软地垂着,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她僵硬地靠在司马懿怀里,小嘴微微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不敢相信这从天而降的、巨大的幸福是真的。 她等了二十年,盼了二十年,吵闹了,委屈了,也绝望了……就在她以为一切都要落空的时候,峰回路转,她竟然……真的等到了? 司马懿……她的仲达哥哥……真的答应,要娶她了? 两人紧紧相拥,距离近得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和心跳。 蔡文姬娇小的身躯几乎完全嵌在司马懿宽阔而微凉的怀抱里,她左胸心口处那剧烈的心跳声,如同受惊的小鹿在胸腔里疯狂冲撞,“咚咚咚”地,又快又响,连她自己都听得一清二楚。 巨大的震惊、难以置信的惊喜、以及如同火山喷发般汹涌而出的喜悦,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和刚才的委屈。 她感觉自己的脸蛋在发烫,热度迅速从脸颊蔓延到耳根,不用看也知道,此刻她的脸一定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他答应了……仲达哥哥……真的答应了?! 这个认知如同最绚烂的烟花,在她脑海中轰然炸开,照亮了所有阴霾。 她等了二十年,盼了二十年,吵闹过,委屈过,甚至刚刚已经陷入了绝望的深渊……却没想到,峰回路转,她竟然真的等到了这句她梦寐以求的承诺! 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蔡文姬就这么僵硬地靠在司马懿怀里,大脑一片空白,只有那狂乱的心跳和耳边他沉稳的呼吸声证明着这一切不是梦境。 过了好一会儿,或许只是几息,或许漫长如一个世纪,蔡文姬那因为极度震惊而僵住的思绪才缓缓开始重新转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脸上的表情,如同冰雪消融般,逐渐从极致的震惊,慢慢转变为一种带着巨大喜悦、却又混杂着些许不安和难以置信的复杂笑容。 然而,这笑容并没有持续太久。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原本环抱着司马懿腰部的手臂微微用力,竟是主动地、带着一股莫名的执拗,慢慢地将司马懿从自己身前推开了些许。 司马懿感受到她推拒的力道,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便顺从地松开了怀抱,有些疑惑地低头看着她。 蔡文姬并没有抬头看他,反而将脑袋垂得更低了,几乎要埋进自己的胸口。 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此刻脸上那无法控制的、混合着狂喜与脆弱的表情,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中可能再次涌出的、但性质已然不同的泪水。 她那头碧绿的秀发如同瀑布般垂落,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光洁的、微微泛红的额头和那小巧精致的下巴。 她用一种带着浓浓鼻音、依旧有些哽咽,却又努力想显得平静的声音,小声地、不确定地询问道,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寻求最后的确认: “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司马懿胸前的衣料。 “你没有……没有在骗文姬,对吗?” 这句话问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矛盾。曾几何时,在她内心深处最不自信的角落里,确实隐隐害怕过这只是一场美梦,害怕司马懿是为了安抚她而编织的谎言。 她既害怕他是骗她的,那意味着她二十年的等待终究是一场空;可内心深处,又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地呐喊,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希望他真的愿意接纳她的心意。 司马懿看着她这副小心翼翼、患得患失的模样,心中那丝因权宜之计而产生的愧疚感似乎又加深了一分。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更加专注地凝视着她低垂的脑袋,仿佛要通过那浓密的发丝看进她的心里。 他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迎上自己的目光。 他的动作不算温柔,却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坚定。 他直视着蔡文姬那双因为泪水洗涤而显得格外清澈、此刻却充满了忐忑和期待的碧绿色眼眸,没有丝毫闪躲。 他点了点头,眼神专注而认真,用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无比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回答道: “当然是真的。” 他顿了顿,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甚至带上了一丝平日里罕见的、近乎哄骗的语气(虽然他本意并非完全如此):“文姬,仲达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呢?” 他看到蔡文姬眼中闪过一丝动摇,便趁热打铁,重复并强调了那个承诺。 “我答应你,等你帮我做出解毒药,解开我身上这纠缠已久的剧毒之后……” 他刻意放缓了语速,让每个字都重重地落在蔡文姬心上。 “……我就立刻,风风光光地,娶你过门。” 他说得斩钉截铁,眼神坚定得仿佛在陈述一个即将发生的事实。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更多的是一种缓兵之计,是为了安抚眼前这个情绪激动的小丫头,不让她在希望破灭后做出什么傻事。 至于解毒之后……那便是之后的事情了,届时再寻他法斡旋也不迟。 他实在不忍心,也不愿意,让这个为自己付出了二十年青春和心血的女孩子,在此刻承受如此巨大的伤心。 然而,司马懿千算万算,却唯独算漏了一点——或者说,他低估了自己这句承诺在蔡文姬心中所能引发的、如同决堤洪水般的效应。 从他点头、从他口中清晰吐出“娶你”二字的那一刻起,蔡文姬内心深处那名为“克制”和“等待”的枷锁,便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瞬间消融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了二十年、终于得到“许可”而彻底爆发出来的、汹涌澎湃的占有欲和近乎偏执的爱意! 因为她低着头,司马懿并没有看见,在他做出承诺的那一刻,蔡文姬那被发丝半遮的脸上,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勾勒出了一抹极其幸福、却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令人心悸的诡异弧度的微笑。 那笑容里,有得偿所愿的狂喜,有多年夙愿实现的满足,更有一种……如同野兽标记领地般的、势在必得的占有欲。 她依旧用带着哭腔、仿佛还在闹小脾气的声音,哽咽着说道,但若仔细听,那哽咽声下,似乎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兴奋的颤抖: “我……我不相信!” 她故意扭开头,不去看他的眼睛,声音里带着娇嗔的质疑。 “你最会骗人了!你的那些计谋,经常把蜀军和吴军耍得团团转,连曹操陛下有时候都看不透你的心思……我……我才不相信你会这么轻易就答应我呢!你肯定……肯定又是在骗我,哄我开心的,对不对?” 她一边说着“不相信”,一边却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着司马懿的反应。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司马懿闻言,只能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果然,这小丫头没那么好糊弄。 但他面上不显,只是顺着她的话,用更加耐心(自认为)的语气问道。 “那你要怎样才肯相信仲达哥哥没有骗你呢?” 蔡文姬立刻抬起头,虽然眼睛还红红的,但那双碧绿的眸子里却闪烁着一丝狡黠和不容商量的光芒,她嘟着嘴,用带着鼻音却异常清晰的语调说道。 “除非……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 她伸出食指,在司马懿眼前晃了晃。 “你必须答应!否则……否则就证明你刚才说的话都是在骗我的!根本就是虚情假意!” 司马懿看着她这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小模样,只觉得头痛无比,但为了尽快稳住她,也只能先应承下来。 他放缓了声音,带着一丝纵容(依旧是自认为)说道。 “好好好,我答应你……说吧,你让我做什……” 他的话音未落,最后一个“么”字还含在唇齿间,异变突生! 蔡文姬毫无预兆地猛地踮起脚尖,双手迅速搂住他的脖颈,用力向下一拉!同时,她仰起脸,以一种不容拒绝的、近乎凶狠的力道,将自己的唇瓣精准地印上了司马懿微张的、尚未来得及合拢的薄唇! “唔——!” 司马懿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双湛蓝色的眼眸瞬间瞪大,里面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措手不及! 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温热、柔软、带着少女特有馨香和一丝泪水的咸湿触感,严严实实地堵住了他所有的言语和呼吸! 他下意识地垂眸,映入眼帘的,是蔡文姬紧闭着的双眼,那长长的、如同小刷子般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在窗外透进来的光线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她的眼角,正有滚烫的泪水不断地滑落,那是幸福的泪水,是得偿所愿的宣泄。 然而,这个吻却并非温柔缠绵,而是充满了侵略性和一种近乎霸道的占有欲!她青涩却用力地吮吸着他的唇瓣,仿佛要通过这个吻,将眼前这个男人、这份迟来了二十年的承诺,彻底地烙印上属于自己的印记,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此时此刻的蔡文姬,内心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幸福感和满足感所充斥。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拥有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是这世间最幸运、最幸福的女孩! 她的脸颊在流泪,那是喜悦的泪水;她的心也在流泪,那是心愿达成的狂喜和多年来压抑情感的彻底释放。 她在心中,用尽所有的柔情和执念,无声地呐喊。 “最喜欢你了……仲达哥哥……” “从今以后,你……是我的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带着泪水和决绝意味的吻,彻底打破了两人之间那层维持了二十年的、看似兄妹又似是而非的暧昧薄纱,将一段更加复杂、更加纠缠不清的关系,赤裸裸地摊开在了阳光之下。 而司马懿,则完全僵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第一次在情感的战场上,感受到了何为真正的……束手无策。 喜欢难逃懿劫请大家收藏:()难逃懿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71章 冰眸含笑计终成 床榻之上,一直静静看着事态发展的甄姬,在蔡文姬突然吻上司马懿的那一刹那,也不由得惊得睁大了那双冰蓝色的美眸。 她纤细的手指下意识地捂住了因惊讶而微张的唇,但随即,那惊讶便化为了更深的笑意。 她看着那紧紧贴在一起的两人,看着蔡文姬那不顾一切的姿态和司马懿那完全僵住的模样,眼中除了最初的惊喜,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和对他们这份终于“拨云见日”的情谊的祝福。 她微微侧过头,肩膀轻轻耸动,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充满了“果然如此”和“乐见其成”的意味。 而此刻的司马懿,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他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硬地站在原地,只有那双湛蓝色的眼眸瞪得前所未有的大,里面写满了“发生了什么?”“我是谁?”“我在哪里?”的灵魂拷问。 他甚至还维持着之前微微俯身、准备听蔡文姬提条件的姿势,两只手尴尬地悬在半空中,放下去也不是,抬起来也不是,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与从容。 时间,在这个吻中仿佛被拉长了。 直到蔡文姬感觉自己胸腔里的氧气快要耗尽,才恋恋不舍地、缓缓地松开了司马懿的唇瓣。 她的动作带着一种极致的留恋,仿佛在离开什么稀世珍宝。 她微微后退了半步,仰起那张早已红透如同晚霞的小脸。 她并没有立刻低下头害羞,反而睁着那双碧绿清澈、此刻因为激动和幸福而显得水光潋滟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依旧处于石化状态的司马懿。 她的唇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勾勒出一抹带着几分坏意、几分得意,又充满了无限甜蜜的笑容。 她甚至下意识地伸出小巧的舌尖,轻轻地舔了舔自己略显红肿的唇瓣,仿佛在细细回味刚才那个突如其来却又期盼已久的吻的滋味。 此刻的蔡文姬,整个人都像是被泡在了蜜糖罐子里,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散发着幸福和满足的气息。 她看着司马懿那副难得一见的、完全懵掉的呆愣模样,心里更是像有无数朵小花“噗噗”地绽放开来。 她带着几分羞涩,又夹杂着恶作剧得逞般的顽皮,用那双盈满爱慕和幸福的碧眸望着司马懿,声音软糯,带着刚接过吻的微喘和一丝撒娇的意味,轻声说道: “好了……这下,文姬相信你了哦,仲达哥哥。” 这句话,如同解除魔法的咒语,终于将司马懿从那种魂飞魄外的状态中拉了回来。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感觉停滞的血液重新开始流动,僵硬的四肢也恢复了知觉。 他看着眼前这个笑得像只偷吃了小鱼干的猫咪、脸颊绯红、眼神亮得惊人的小丫头,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无奈、纵容、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悸动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沉重地、几乎是发自肺腑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意味。 他抬起那只刚才还僵在半空的手,不再是推开,而是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宠溺,轻轻地、温柔地抚上了蔡文姬那颗小脑袋。 他的手指穿过她如同碧绿丝缎般柔软顺滑的秀发,动作笨拙却异常耐心。 蔡文姬发髻上系着的小巧铃铛,随着他抚摸的动作,发出了一连串“叮铃叮铃”清脆悦耳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微妙而温馨的时刻伴奏。 司马懿低着头,看着蔡文姬那满是依赖和幸福的小脸,用他那特有的、低沉冷漠却在此刻糅合了难以言喻温柔和磁性的嗓音,带着十足的无奈和纵容,轻声说道: “你呀你……” 他摇了摇头,眼神里却不见丝毫责备,只有一种“真拿你没办法”的感慨。 “……真是败给你了,文姬。” 这句看似抱怨的话,听在蔡文姬耳中,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来得动听。 她立刻像是得到了最高奖赏,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像只被顺毛抚摸的小猫,发出满足的哼哼声,然后整个人再次依偎进司马懿的怀里,用脸颊蹭了蹭他微凉的衣襟,仿佛要将自己嵌入他的生命。 “仲达哥哥最好了!” 她在他怀里闷声闷气地说,声音里充满了甜蜜。 过了一会儿,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又从司马懿怀里抬起头来,小脸上带着无比郑重的神色。 她伸出自己白嫩纤细的小拇指,递到司马懿面前,然后用那双碧绿的大眼睛,充满期待地望着他,脸蛋依旧红扑扑的,却努力摆出小孩子拉钩上吊时那种极其认真的模样和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说好了哦!我们拉钩保证!” 她晃了晃小拇指。 “你这次回去,好好陪乔姐,这是应该的。但是!” 她强调道。 “等你下次回来,我帮你做好解毒药,彻底解开你身上那讨厌的剧毒之后……”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仿佛在积蓄力量,然后用更加清晰响亮的声音宣布。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你就一定要!立刻!马上!娶我!不许反悔!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看着她伸到眼前的那根小小的、却仿佛承载了她全部未来希望的小拇指,司马懿再次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这小丫头,还真是懂得如何步步紧逼,不给他任何喘息和后退的余地。 他在心中又一次叹了口气,但看着蔡文姬那充满期盼、不容置疑的眼神,他知道,此刻任何犹豫和推脱,都会前功尽弃。 他认命般地、带着一种近乎自暴自弃的宠溺,也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那根象征着承诺和钩连的手指,轻轻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勾住了蔡文姬那纤细的小拇指。 “好,好,好……” 他连说了三个“好”字,语气里充满了无奈的妥协,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郑重。 “我答应你。拉钩保证。” 两人的小拇指紧紧勾在一起,仿佛缔结了一个跨越生死的盟约。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蔡文姬立刻大声地念出了这句童谣,仿佛这样就能将承诺牢牢锁住。 念完之后,她脸上绽放出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猛地再次扑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司马懿,将她整个人都埋进他的怀里,像只无尾熊一样挂在他身上,不停地蹭着,用带着梦幻般憧憬的语气喃喃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哦!真希望……真希望那一天能快点到来呀……仲达哥哥……” 司马懿感受着怀里这小家伙毫不掩饰的喜悦和依赖,只能再次无奈地、冷冷地(表面上)叹了口气,任由她像只树袋熊一样抱着自己。 就在这时,一直含笑看着他们的甄姬,轻轻地拍了拍手,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她靠在床头,美丽的脸上带着温柔而真挚的笑容,冰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祝福的光芒,她看着相拥的两人,轻声说道,声音如同春风拂过琴弦: “恭喜你们……文姬,少爷。” 司马懿听到甄姬的声音,这才将目光从怀里的小无尾熊身上移开,有些复杂地看向床榻上那个“始作俑者”。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埋怨和询问,仿佛在说。 “阿宓,你看看你……要不是你多嘴,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甄姬何其聪慧,立刻就从他那无奈又带着点控诉的眼神中读懂了他的未尽之语。 她非但没有丝毫愧疚,反而笑得更加明媚动人,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微微弯起,如同两弯新月,里面清晰地传递出这样的信息: “这难道不好吗,少爷?文姬的心意,您并非不知。如今说开了,有了承诺,岂不是皆大欢喜?” 看着她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还带着点“促成好事”的欣慰笑容,司马懿只觉得一阵气闷,却又无从反驳。 他只能再次将目光投向怀中那个因为得到承诺而开心得几乎要冒泡的蔡文姬,感受着这份沉重又甜蜜的“负担”,心中五味杂陈。 这魏宫之行,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他的感情债,似乎也越来越复杂了。 司马懿看着怀里这个因为得到一个承诺就开心得忘乎所以的小丫头,心中那份无奈的纵容感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轻轻拍了拍蔡文姬的后背,示意她松开一些。 “好了,文姬,”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里的沉稳,但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我该回去了。” 蔡文姬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紧抱着他的手臂,但小脸上依旧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司马懿转身,目光落在床榻上的甄姬身上,语气郑重地叮嘱道。 “阿宓,你身子还虚,务必好好静养,按时服药,切莫再劳神。” 他的眼神里带着真切的关切。 不等甄姬回应,旁边的蔡文姬却抢先一步,又叉起了腰,仰起那张红扑扑的小脸,故意板起面孔,做出一副“我很严肃”的模样,用带着命令式的口吻,对着司马懿“警告”道。 “还有你!仲达哥哥!你也给我听好了!” 她伸出白嫩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司马懿的鼻尖,碧绿的大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回去之后,必须!按时!吃我给你的那些药!一天都不能落下!要好好地压制住你身体里的毒性,绝对不能让它们随便发作,听到没有!” 她的小胸脯因为激动而微微起伏,继续“训斥”道: “还有!在你下次回来,正式……正式娶我之前!” 说到“娶我”两个字时,她的脸颊又飞起两朵红云,但语气却更加凶悍(自认为)。 “我不许你有任何的闪失!不许再受重伤!不许再中新的毒!更不许……不许把自己弄到奄奄一息才回来!你要给我完完整整、全须全尾地回来!这是命令!听到没有!” 她这一连串如同连珠炮般的“不许”,配上她那副明明可爱得要命却非要装出凶巴巴样子的神情,简直像极了还没过门就开始操心丈夫安危、立下各种规矩的小媳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司马懿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河东狮吼”(迷你版)弄得一愣,随即只能哭笑不得地连连点头,语气里带着十足的迁就。 “好,好,好……我会的,我会按时吃药,我会注意安全,我不会让自己有闪失的……都听你的,文姬大人。” 他这副“唯命是从”的样子,更是取悦了蔡文姬,让她得意地扬起了小下巴,像只斗胜的小公鸡。 这一幕,落在床榻上的甄姬眼里,只觉得又幸福又好笑。 看着这平日里冷峻深沉、算无遗策的司马仲达,被一个小丫头片子训得连连称是,这种反差让她忍不住再次掩唇低笑起来,冰蓝色的眼眸弯成了好看的月牙,里面盈满了愉悦的光芒。 司马懿自然听到了甄姬的笑声,他有些无奈地转过头,那双湛蓝色的眼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和“你就看笑话吧”的意味,瞥了甄姬一眼。 甄姬接收到他“哀怨”的目光,非但没有收敛,反而笑得更加明媚。 她美丽的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红晕,如同白玉染霞,更添娇媚。 她迎上司马懿的视线,冰蓝色的眼眸中波光流转,那眼神深邃而温柔,仿佛蕴藏着千言万语,又仿佛只是在单纯地享受这难得的、轻松愉快的时刻。 司马懿与她对视片刻,终究还是败下阵来,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他再次转向蔡文姬,最后交代了一句。 “照顾好你甄姬姐姐。” 得到蔡文姬用力地点头保证后,他这才转身,步履沉稳地离开了房间。 房门“吱呀”一声轻轻合上。 几乎是在房门关上的下一秒,刚才还努力维持着“严肃”形象的蔡文姬,瞬间原形毕露! 她像一只被放飞的小鸟,欢快地、几乎是蹦跳着冲到甄姬的床前,脸上绽放出比阳光还要灿烂夺目的笑容,激动地伸出小手。 “耶——!!!!” 她兴奋地低呼一声,伸出自己的小手,与甄姬含笑伸出的玉手,在空中清脆地击了一掌! “啪!” 清脆的击掌声在房间里回荡,充满了胜利的喜悦。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甄姬姐姐!” 蔡文姬激动得小脸通红,碧绿的眼睛里闪烁着狂喜的星光,她抓住甄姬的手,不停地摇晃着。 “真的像你说的一样!他真的答应娶我了!他亲口答应的!他还跟我拉钩保证了!一百年不许变!” 她越说越激动,干脆一下子扑到床上,紧紧地抱住了甄姬,将自己发烫的小脸埋进甄姬颈窝里,像只兴奋的小狗一样不停地蹭着,嘴里语无伦次地表达着感激。 “甄姬姐姐!我爱死你了!真的爱死你了!谢谢你!谢谢!谢谢!如果没有你,我……我肯定一辈子都不敢跟他提这件事!更别说……更别说让他娶我了!谢谢你!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她一边说,一边不老实地在甄姬怀里扭动,小脑袋正好蹭在甄姬那丰满柔软的酥胸之间,那痒痒的触感让甄姬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连忙用手去推她的小脑袋。 “好啦好啦,文姬,别闹了……呵呵……好痒……” 甄姬的声音里带着纵容的笑意,被她蹭得身子微微发软。 蔡文姬这才稍微安分了一点,但依旧紧紧抱着甄姬不肯松手,仰起小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位给予她新生的女神。 甄姬伸出纤纤玉手,温柔地抚摸着蔡文姬那如同碧绿绸缎般的秀发,动作轻柔而充满怜爱。 她看着怀中这个欣喜若狂的小丫头,温婉的声音如同潺潺流水,柔和地说道。 “我就说吧,少爷他啊……” 她微微一笑,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看着冷漠,心思也深,但他绝对不会辜负任何一个真心待他好的人。只是他的性子……唉,有时候就像是那生了锈的锁头,你需要找到对的钥匙,或者……干脆用力敲一敲,他才会打开心扉。” 她轻轻捏了捏蔡文姬粉嫩的脸颊,笑道。 “而你呢,就是我们司马仲达少爷,最没办法抵抗的那把‘小锤子’。” “尤其是对你,文姬。” 甄姬的手指轻轻梳理着蔡文姬的碧发,语气充满了笃定。 “你从小就跟在他身边,为他治了那么多年的伤,解了那么久的毒,你的心意,他怎么可能感觉不到?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或者说,在顾虑太多罢了。” 她看着蔡文姬那专注聆听的小脸,继续笑道。 “所以啊,我就知道,只要你这小丫头豁出去,像刚才那样,又哭又闹,又撒娇又耍赖,最后再来个……嗯,‘致命一击’……” 她促狭地眨了眨眼,意指那个吻。 “他啊,肯定招架不住,最后只能乖乖投降,答应你的所有要求。” 蔡文姬听着甄姬的分析,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心中对甄姬的感激更是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她又一次用力抱紧了甄姬,把脸埋在她散发着淡淡馨香的怀里,声音闷闷地却充满了幸福。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甄姬姐姐!你真是太了解仲达哥哥了!你就是我的大恩人!我和他终于……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再也不用只是我偷偷喜欢他了!谢谢!真的谢谢你!” 甄姬感受着怀中这小家伙毫无保留的喜悦和依赖,冰蓝色的眼眸中也漾开了幸福而欣慰的笑意。她轻轻回抱着蔡文姬,柔声说。 “傻丫头,跟我还客气什么?我不过是顺水推舟,在旁边敲了敲边鼓而已。最重要的,还是你自己这二十年来坚持不懈的心意打动了他。” 她轻轻抚摸着蔡文姬的头发,送上最真诚的祝福。 “姐姐真心为你们高兴,祝你和少爷……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然而—— 甄姬这充满祝福的话语尾音还未完全落下—— “吱呀——!” 房间的门,竟然毫无预兆地,再次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了! 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如同鬼魅般,去而复返,赫然出现在门口! 不是司马懿又是谁?! 他根本就没有走远! 此刻,司马懿正站在门口,身姿挺拔,依旧是那副冷峻的模样。 但那双湛蓝色的眼眸,却如同结了冰的湖面,锐利而冰冷,直直地射向床榻上正亲密相拥的甄姬和蔡文姬! 他的目光最终牢牢锁定在甄姬那张绝美却瞬间僵住的脸上。 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骤然降至冰点! 司马懿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而了然的弧度,他用那低沉冷漠、仿佛带着冰碴子的声音,一字一顿地,清晰地说道: “我、就、知、道。” 他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剖析着甄姬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语气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嘲讽和兴师问罪的意味: “果然……是你干的好事儿呀!阿、宓!” 他特意加重了“阿宓”两个字的读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床上的两人都惊呆了! 蔡文姬如同受惊的小兔子,猛地从甄姬怀里弹开,手足无措地看着门口面若寒霜的司马懿,小脸瞬间吓得煞白,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甄姬,在最初的震惊之后,迅速恢复了镇定。只是她那冰蓝色的眼眸中,飞快地掠过一丝“糟糕,玩脱了”的懊恼,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既然被发现了,那也没办法”的破罐子破摔的坦然。 司马懿冷冷地看着她们,心中念头飞转。他是有“前车之鉴”的!当初大乔之所以敢鼓起勇气,那般勇敢直接地向自己表露心意,背后就有貂蝉的积极鼓励和出谋划策。 以他对蔡文姬的了解,这小丫头虽然对自己痴心一片,但在自己身中剧毒、天下未定的这个敏感时期,突然用如此……“独特”且激烈的方式提出婚嫁之事,这本身就不太符合她虽然活泼却并非不知轻重的性子。 那么,答案就呼之欲出了——必定是有人在她背后怂恿、鼓励,甚至可能还提供了“战略指导”! 所以,他刚才故意装作离开,实则就守在门外不远处,屏息凝神,将房间内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果然!一切如他所料!这个躲在幕后“运筹帷幄”的“军师”,就是甄姬! 看着司马懿那副“人赃并获”、“看你还怎么狡辩”的冰冷眼神,甄姬知道,抵赖是没用的了。 在蔡文姬惊恐的目光和司马懿冰冷的注视下,甄姬先是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她美丽的脸上,非但没有露出惊慌或愧疚的神色,反而缓缓地、绽放出了一个极其无辜、甚至带着点调皮的笑容。 她抬起纤纤玉手,握成一个小拳头,轻轻地、象征性地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然后对着司马懿,做了一个极其可爱、卖萌、撒娇又带着明显讨好意味的表情! 那双冰蓝色的眼眸眨呀眨,仿佛在说“哎呀,不小心被抓住了,原谅我嘛~” 她用那温婉动听、此刻却故意拖长了语调、如同被发现做了坏事的小孩子般的声音,软软地说道。 “哎呀呀……被发现了呢~” 她甚至还歪了歪头,试图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加纯良无害。 “……” 司马懿看着甄姬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甚至还敢卖萌企图蒙混过关的模样,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噎在胸口! 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都在“突突”直跳! 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甄姬会来这么一出!这简直……简直比蔡文姬的胡搅蛮缠还要让他难以招架! 他指着甄姬,手指都有些微微发颤,你了半天,硬是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斥责的话来。 最终,所有的无奈、气愤和一种被最信任的人“背后捅刀”(虽然这刀有点甜)的郁闷,都化作了一声极其沉重、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叹息: “你……你真是……唉!” 他看着眼前这两个女子,一个吓得像鹌鹑,一个笑得像狐狸,只觉得头痛欲裂,平生第一次生出一种“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深刻感慨。 这魏宫,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再待下去,他怕自己会被这两个活宝给活活气死! 喜欢难逃懿劫请大家收藏:()难逃懿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72章 懿府莲亭笑语喧 司马懿几乎是带着一身的“内伤”回到了他那座氛围总是略显低沉的黑府。 穿行在熟悉的回廊中,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额角还在隐隐作痛,那是被蔡文姬那番“组合拳”(语言加物理)给闹的。 他径直来到了后花园。 时值盛夏,花园中央那方开阔的池塘里,各色莲花开得正盛,或粉或白,亭亭玉立,在碧绿荷叶的映衬下,更显清丽脱俗。 池塘中央,一座精巧的六角凉亭悄然伫立,如同浮在水面上一般,是夏日纳凉赏景的绝佳去处。 此刻,亭子里已然有了几道倩影。 司马懿阴沉着一张脸,步履沉重地踏入亭中。 圆桌旁,三位风格各异,却同样堪称绝色的女子正坐在那里,似乎正在低声交谈着什么,看到他进来,纷纷抬起头,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坐在司马懿左手边的,是大乔。 她依旧是平日里那身标志性的打扮——一件橘红色的抹胸连衣短裙,裙摆的长度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修长笔直的双腿线条。 裙子的材质似乎有些特殊,在光线下微微反光,带着一种如同鱼鳞般细密而华丽的光泽,为她平添了几分神秘与性感。 她裸着一双玉足,并未穿鞋袜,白皙纤美的脚踝上,戴着一对造型别致的金色翅膀脚镯,仿佛随时会振翅高飞。 那粉嫩晶莹的脚趾轻轻地点在冰凉的木质地板上,与深色的木板形成鲜明对比,无声地散发着诱人的魅力。 而此刻,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娇小的身影——正是她的妹妹小乔。 小乔同样穿着抹胸连衣短裙,款式与大乔相似,显然是特意定制的姐妹装。 不过她的裙子是娇嫩的粉红色,上面用银线绣着细密而精致的樱花图案,显得活泼又可爱。 她乖巧地坐在姐姐柔软的大腿上,一双穿着纯净白色过膝袜的纤细小腿不安分地轻轻晃动着,脚上套着一双樱红色的柔软布鞋,更衬得那双脚丫小巧玲珑。 坐在司马懿右手边的,则是貂蝉。 她身着一袭不同款式的紫色抹胸连衣短裙,深沉的紫色与她雪白的肌肤相得益彰,裙身上用更浅的紫色丝线绣着大朵大朵绽放的莲花图案,与她周围池中的真实莲花遥相呼应,仿佛她本就是这莲池中的一部分。 她修长匀称的双腿被白色的过膝长筒袜紧紧包裹,勾勒出完美的腿型,脚上则蹬着一双淡紫色的皮质长筒靴,为她增添了几分干练与飒爽。 三位绝世佳人,如同三朵娇艳各异的花朵,在这莲池亭台中构成了一幅赏心悦目的画卷。 然而,此刻她们脸上的表情却各不相同。大乔眼中带着温柔的关切和一丝好奇;小乔则是满脸的八卦和跃跃欲试;而貂蝉,那双妩媚的凤眼中则更多是了然与一丝看好戏的玩味。 司马懿重重地在空着的石凳上坐下,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积攒了一肚子的郁闷无处发泄。 他抬起手,用力揉了揉依旧有些发黑的眉心,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讲述刚才在魏宫中那“惊心动魄”又让他哭笑不得的经历。 他从甄姬的身体状况,说到蔡文姬的突然“发难”,从那个措手不及的吻,到那个不容拒绝的拉钩承诺……他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叙述,但那微微抽搐的嘴角和眼底残留的震惊与无奈,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你们说,” 司马懿讲完,摊了摊手,用一种极其郁闷的语气总结道,目光扫过眼前的三位女子。 “这……这算不算是胡闹?简直是乱来!” 他的话音刚落,坐在大乔腿上的小乔就猛地站了起来!由于动作太急,她甚至直接踩在了光洁的石桌桌面上! 只见小乔双手叉腰,粉嫩的小脸气鼓鼓的,那双和大乔相似却更显灵动的眼眸里燃烧着愤愤不平的火焰,她用清脆响亮的声音附和道。 “就是!就是!简直太胡闹了!岂有此理!” 她这义愤填膺的样子,让司马懿微微一怔,心中甚至升起一丝“终于有人理解我的感受了”的欣慰。看来还是小乔明事理…… 然而,小乔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司马懿刚刚升起的那点欣慰之火,差点让他一口老血喷出来! 只见小乔伸出白嫩的手指,不是指向虚空谴责蔡文姬,而是直直地指向了抱着她的、一脸错愕的大乔,用更加理直气壮、仿佛维护正义般的语气大声说道: “文姬妹妹怎么能这样呢?!这分明是在抢我姐姐的位置嘛!这绝对不行!” 她挥舞着小拳头,强调着自己的观点。 “主人的第一个女人!主人明媒正娶的正妻!将来司马家名正言顺的夫人!只能是我姐姐大乔!这可是原则问题!文姬姐姐她……她怎么能插队呢?!这简直是胡闹!大大的胡闹!” “噗——咳咳咳!” 司马懿听到这“神逻辑”,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口气没上来,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将额头重重地磕在了冰凉的石头桌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如果郁闷和无奈能实体化,他现在估计已经被自己散发出的黑色怨念给淹没了。他在心中哀嚎。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重点完全错了好吗?!小乔你的关注点能不能正常一点?!如果气人能气死人的话,他司马懿今天绝对能从鬼门关来回溜达好几趟了! “小乔!” 司马懿把脸埋在桌子上,声音闷闷的,带着濒临崩溃的无力感。 “这……这根本就不是重点!!!” 一旁的貂蝉见状,连忙忍住笑意,凑上前来,伸出纤纤玉手,轻柔地拍打着司马懿的后背,帮他顺气。 她可是清楚记得司马懿身上还带着那要命的剧毒,可不敢让他情绪过于激动,万一引得毒性发作,那可就麻烦大了。 “主人,主人,您消消气,千万别动怒,小心身子……” 貂蝉的声音柔媚入骨,带着安抚的魔力。 “文姬妹妹年纪小,性子活泼跳脱些,您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何必跟她较真呢?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而此刻的大乔,已经被自己妹妹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赶紧伸手,一把将还站在桌子上、兀自气鼓鼓的小乔给捞了回来,重新按坐在自己腿上。 她低下头,脸颊绯红如同天边晚霞,连耳根都染上了艳色,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浓浓的羞涩和尴尬,小声地嗔怪道。 “小……小乔!你……你快别胡说八道了!这……这都哪跟哪呀……” 她轻轻抚摸着妹妹那头柔软的粉色秀发,试图让她冷静下来,同时也带着提醒的意味说道。 “你呀,可别忘了,当初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奄奄一息,是谁不顾一切,妙手回春,硬生生把你从鬼门关给拉回来的?是文姬啊!是她救了你的命!是我们的大恩人!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说她呢?” 提到这件事,刚才还气势汹汹、要为姐姐“扞卫正宫地位”的小乔,顿时像被戳破了的气球,蔫了下去。 她默默地低下了小脑袋,粉色的发丝垂落,遮住了她脸上的表情。 是啊……姐姐说的没错。 当初那个不堪回首的夜晚,她们那禽兽不如的父亲乔玄,因为暴怒,用那么粗的棍子往死里打她……她当时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浑身骨头都不知道断了多少根,鲜血流了一地,意识都模糊了…… 是蔡文姬用那双沾满药草清香的手,是如何小心翼翼地为她清理伤口、接续断骨、敷上珍贵的药材……整整守了她几天几夜,几乎没有合眼。 可以说,没有蔡文姬,就没有她小乔的今天。 这份救命之恩,重于泰山。 想到这里,小乔心里的那点因为“姐姐地位可能受到威胁”而产生的不忿,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浓的愧疚和不安。 她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对……对不起嘛……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文姬妹妹是很好很好的……” 只是,让她立刻完全接受司马懿也要娶蔡文姬这件事,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别扭和复杂。 她偷偷抬起眼,看了看依旧把脸埋在桌子上、浑身散发着“生无可恋”气息的司马懿,又看了看一脸无奈和羞赧的姐姐,再看了看努力憋着笑的貂蝉,只觉得这关系……真是越来越乱套了。 亭子里一时间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安静,只有池塘里的蛙声和偶尔鱼儿跃出水面的轻响,衬托着这份热闹过后的尴尬与沉思。 亭中的气氛,因为小乔那番关于“正妻地位”的惊人之语,一度陷入了尴尬与沉闷。 司马懿更是被气得直接趴了桌,只觉得心力交瘁。 他微微侧过头,将目光投向坐在自己左侧的大乔。 或许是想从她那里寻求一丝宁静与慰藉。 大乔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注视,也微微抬起一直低垂的眼睑,迎上他的目光。 四目相对。 大乔那张绝美的脸蛋上,原本因妹妹口无遮拦而泛起的红晕尚未完全褪去,此刻又添了一抹新的羞涩。 但她并没有躲闪,而是对着司马懿,露出了一个略显羞涩却又无比温柔的笑容。 那笑容如同春日初融的冰雪,带着沁人心脾的暖意,悄然驱散着他心头的烦躁。 她微微张开口,用那特有的、低沉而柔婉,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能抚平一切褶皱的声音,轻轻地、带着几分依赖与亲昵地呼唤道。 “义父……” 这一声轻柔的呼唤,如同羽毛般轻轻拂过司马懿的心尖。 看着大乔这张近在咫尺的、写满了温柔与信赖的美丽脸庞,听着她这熟悉又动人的声音,司马懿只觉得胸腔里那股因蔡文姬和甄姬而起的郁闷之气,瞬间消散了大半。 仿佛只要看到她,听到她的声音,再多的纷扰也能暂时搁置一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变得更加柔和,细细地描摹着她的容颜。 视线掠过她光洁的额头,秀气的眉毛,最后落在了她那一头标志性的、如同棕色瀑布般柔顺亮泽的长发上。 这头秀发被精心地编织成了两条粗长的麻花辫,一直垂落下去,几乎要触及她那双裸露的、戴着金色翅膀脚镯的纤美脚踝。 发辫之间,依旧佩戴着那个对她意义非凡的、她母亲留下的遗物——那对造型精美、如同凤凰展翅般的金色头饰,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暖的光泽。 然而,司马懿的目光很快便被发辫间另一抹色彩所吸引。 在那里,静静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插着一支发簪。 那正是他之前赠予她的那支发簪! 玄黑色的簪身沉稳内敛,镶嵌其上的水蓝色宝石剔透晶莹,在夏日明亮的阳光下,折射出令人心醉的璀璨光芒。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簪头上那个以特殊工艺镌刻、仿佛以鲜血书写而成的“懿”字。此刻,在阳光的照耀下,那个“懿”字更是红得耀眼,红得惊心动魄,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某种所有权和深刻的情感纽带。 这可以说,是他们之间的定情信物。 看到大乔竟然真的将这柄发簪,如此郑重地、日日佩戴在发间,司马懿的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动。 这小小的举动,胜过千言万语,清晰地表明了她对这份礼物的珍视,以及对他心意的接纳与回应。 这让他原本还有些纷乱的心,顿时安定了不少,甚至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他看着她,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脑海中,回荡起她刚才那声轻柔的“义父”,以及自己心中那声无声的回应—— “乔儿……” 大乔似乎感受到了他目光中的柔和与那份无声的交流,脸蛋上的红晕不由得又加深了几分,如同涂抹了上好的胭脂。 她有些羞涩地微微垂下眼帘,下意识地将怀中抱着的妹妹小乔,搂得更紧了一些,仿佛想从妹妹那里汲取一点勇气,或者干脆把脸藏起来。 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貂蝉,紫色的美眸中流转着由衷的欣慰与喜悦。 看到自家主人与大小姐之间这般自然而温馨的互动,看到他们眼中只有彼此时才流露出的柔情,她是打从心底里为他们感到高兴。 她那绝世的美丽脸蛋上,绽放出一个温婉而幸福的笑容,如同池中静静绽放的紫莲。 然而,在这份为他人高兴的情绪之下,一丝淡淡的、如同水痕般的羡慕,也不可抑制地从心底悄然升起。 她不由自主地悄悄收紧了手指,纤细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紧紧攥住了自己那绣着莲花的紫色裙摆,仿佛想抓住些什么,却又徒劳无功。 而被姐姐紧紧抱在怀里的小乔,仰着小脸,看着姐姐和司马懿之间那无需言语便能感受到的亲密与默契,粉嘟嘟的小脸上也露出了真心为他们高兴的笑容。 她虽然年纪小,但也懂得姐姐能找到像主人这样强大又(对姐姐)温柔的男人,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 不过,小乔毕竟是那个古灵精怪、活泼好动的小乔。 看着姐姐那副羞涩甜蜜的模样,她眼珠骨碌一转,一个调皮的小念头瞬间冒了出来。 她脸上扬起一抹坏坏的、带着十足捉狭意味的笑容,用胳膊肘轻轻顶了顶姐姐柔软的腰侧,故意拔高了声音,用一种天真无邪却又充满调侃的语气,对着大乔说道。 “姐姐~姐姐!你怎么还叫‘义父’呀?” 她这一声,成功地将亭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大乔身体微微一僵,脸上刚刚褪下去一点的红潮“唰”地一下又涌了上来,甚至比之前更红,简直像要滴出血来。 她羞赧地低下头,恨不得把整张脸都埋进小乔的头发里,小声地、带着嗔怪地阻止妹妹。 “小乔!你……你别胡说……” 小乔却不管不顾,继续笑嘻嘻地爆料,声音清脆得像是在唱歌。 “这称呼是不是该改一改啦?你之前不是偷偷对着铜镜,练习了很久很久吗?怎么现在反而不好意思叫出口啦?” “噗嗤——” 一旁的貂蝉听到小乔这话,实在是没忍住,连忙抬起玉手,轻轻掩住朱唇,但还是发出了一声压抑不住的、带着浓浓笑意的轻哼。 她肩膀微微耸动,那双妩媚的紫眸弯成了月牙,里面满是“看吧,被我说中了吧”的促狭光芒。 司马懿闻言,原本落在大乔身上的柔和目光中,也瞬间染上了几分惊讶和浓浓的兴趣。 他微微挑眉,转过头,看向正在努力憋笑的貂蝉,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和探究: “哦?” 他拉长了语调,目光在羞得几乎要缩成一团的大乔和笑嘻嘻的小乔之间转了转,最后定格在貂蝉身上。 “练习?练习什么?” 貂蝉见主人询问,连忙收敛了一些笑意,但眼角眉梢依旧带着藏不住的愉悦。她微微欠身,恭敬地、却又带着几分戏谑地回答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回主人,您有所不知。” 她瞥了一眼恨不得原地消失的大乔,声音里带着笑意。 “在您离开府里的这段时间,小姐她觉得……既然您二位已经互相表明了心意,确认了相爱的关系,只等您完成了复仇大业,便能长相厮守,永远在一起了。所以……” 她故意顿了顿,欣赏了一下大乔那连白皙脖颈都染上绯色的窘态,才继续说道。 “小姐就觉得,两个真心相爱的人之间,再称呼‘义父’……似乎有些太过生分和奇怪了。所以呀,小姐就经常一个人躲在房里,对着那面黄铜镜,偷偷地练习……该怎么换个更合适、更亲密的称呼来唤您呢。” 竟然还有这事? 司马懿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讶异,随即这讶异便化为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好笑与动容的情绪。 他重新将目光投向身边那个已经羞得快要冒烟的人儿。 只见大乔此刻恨不得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脑袋垂得低低的,几乎要埋进自己胸前。 她露出的耳尖红得剔透,那双原本搂着小乔的手,此刻正无意识地、快速地、一遍遍地抚摸着妹妹那头柔软的粉色长发,那动作,简直像是在撸一只受惊的小猫咪,带着明显的紧张和不知所措。 司马懿看着她这副罕见的、如同小女孩般羞怯无措的模样,心中那点因为之前种种而残留的郁闷彻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柔软和……一丝极力压抑的笑意。 他努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但那双湛蓝色的眼眸深处,却已漾开了清晰可见的、带着宠溺和调侃的微光。 他微微倾身,靠近大乔一些,用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故意放慢了语速,带着几分戏谑,又含着无限温柔,轻声问道。 “乔儿……貂蝉和小乔说的,可是真的?” 大乔听到他的问话,身体更是僵硬得如同石雕。 她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尤其是身边这个男人那带着笑意的凝视,更是让她心跳如擂鼓。 她根本不敢抬头,只能用细若蚊蚋、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剧烈颤抖和羞涩的声音,小小声地、艰难地承认道: “是……是……是的……” 这一个“是”字,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承认完之后,她更是羞得无地自容,只能把滚烫的脸颊更深地埋进小乔的肩窝,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所有让她害羞的视线。 看着她这可爱到极致的反应,司马懿终于再也忍不住,唇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露出了一个清晰而愉悦的笑容。 那笑容如同阳光穿透乌云,瞬间照亮了他原本略显阴郁的面容,也让这莲池亭台中的气氛,变得愈发温馨而旖旎起来。 小乔和貂蝉对视一眼,也都露出了会心的、带着祝福的笑容。 只有大乔,依旧沉浸在巨大的羞涩之中,暂时无法自拔。 喜欢难逃懿劫请大家收藏:()难逃懿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