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季节：杀戮季》 第1章 祈祷日 下午六点，玉微光拎着一份档案袋从“杀戮季信息管理局”出来时，鞋子踩中一滩积雪融化的水。 被溅湿的鞋面像一句问候。 玉微光回了头。 身后的“杀戮季信息管理局”宏大肃穆，外观造型似黑洞，压迫感十足。 在它后面更远的地方，耸入云霄的摩天大楼成群挺立，回望小小的她。 整座钢铁森林在叫她。 玉微光转身，扬手，越过那滩积水，踏上她原本要走的路。 * 今天是12月31日。 鋈 (wù) 星正值冬季的尾巴，雪花不长命，落地就化掉。 拎着档案袋的玉微光穿行在兴盛繁荣的商业区。 每隔几步，就有一面巨幅屏幕漂浮在半空，或大片大片地覆盖在建筑外墙，层次分明、异彩纷呈。 所有这些屏幕无一例外都在直播“第333届杀晚”。 【杀晚：星球总台杀戮季联欢晚会。】 赶着回家的玉微光没有闲心观看，加快脚步走向“高空运输工具”的车站。 到了车站月台，列车还没到，她便抬头看了一会儿直播。 巨幅屏幕里，第330届杀戮季冠军正在跳舞。眼花缭乱的舞台上，那位青年偶像舞力全开，将她自己当年参加杀戮季时反杀前男友的高能动作融进舞步。 一时间，各大论坛热议不断： 【梦回330！】 【她唱跳演杀俱佳！】 【这波回忆杀太帅了！】 【谁懂啊？第330届只是三年前的事，时间过得好快！】 【既当得了选秀冠军，也当得了杀季冠军，我姐就是蒂！】 【……】 【……】 片刻，“高空运输工具”到站，玉微光随着人流，挤进挤爆了的6号线。 她被左右的人群夹在门边，左手插进衣兜，脸朝向窗外。 车门慢慢合拢时，外头巨屏的舞蹈也结束了。 高清镜头下的第330届冠军朝气勃勃，双手作揖，献上祝福语： “恭祝鋈星人民杀季吉祥！杀阳开泰、弑海升平、五骨丰登、戮戮大顺！ “祝愿今年第333届的选手们：努力者百事亨通，值得者脱颖而出，伟大者摘得桂冠！ “第五季节快乐！” 位于首都的杀晚录制现场，万千观众举杯应和：“第五季节快乐！” 同一时间，几万千米外的城市，一辆挤得像沙丁鱼罐头的高空列车“咻”一下开动。 颠簸的车厢里，玉微光的脸几乎贴着车窗玻璃，衣兜里的左手成拳，与无数块因为转场而黑了一瞬的巨幅屏幕擦肩而过。 高速造成的模糊之中，玉微光的倒影无声一笑。 在那么一个间隙，将市中心最大屏幕的正中位置取而代之，仿佛她已经是最炙手可热的第五季节冠军。 * 半小时后，玉微光回到共寓。 早已搬空的对门贴着一张【吉房出租】的广告贴纸。 她看了一眼就进屋去了。 * 玉微光的房子是典型的三室一厅布局，平日里只住着玉微光和妹妹，玉微明。 好友姜泽虑偶尔会过来留宿，通常是玉微光需要特训，或姜泽虑需要去地下城观摩比赛，或有特殊情况时。 今天就是那个有特殊情况的偶尔： 12月31日。 杀戮季前夕。 一个被叫做“祈祷日”的日子。 玉微光进门换鞋时，姜泽虑在开晚餐的外卖盒子。 “来得正好。”开完外卖盒子的姜泽虑分发起碗筷，往里叫了声，“明明，吃饭了！” 等了三秒，妹妹玉微明没应。 换好鞋的玉微光率先坐下，档案袋随手放在右侧，一张嘴就是冷到不行的老妈笑话：“明，你的耳朵电量不足，听不到你泽虑姐爱的呼唤吗？”［1］ 姜泽虑使了个眼色：“你少说两句呗。” 然后也坐了下来，用筷子指了指档案袋：“手续办好了？” 玉微光回：“嗯，我把你和明的名字放到一个房子下了。 “是一间带门廊的平房，四室一厅，每个房间有独立卫生间。 “还给你转了两万鋈星币。等下什么时候方便了，你就去兑换吧——你先别急。 “今年杀戮季我有托于你，不让你和明过得舒服点，我不安心。用不着太感动，我向来就是这么一个乐善好施、人见人爱的小天使。你的这顿饭别找我报销就行。” 姜泽虑：“……” 姜泽虑对玉微光的不正经习以为常。她不评价好友抽象的托孤行为，但必须拐回到实质的金钱上去。 “你也真是的，外区一间平房得八万多块吧？加上那两万……” “今年不一样。我要让你们有个舒服的环境见证我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放心吧。 “十万块，我进去的第一天就能挣回来。” 玉微光眼珠一转，又喊起不露面的妹妹：“明，你再不出来，这条「红烧鱼」就剩「红烧」了。鱼都快被你泽虑姐吃光了！” 姜泽虑翻白眼：“明明，别听你姐乱说，我压根没动筷子！况且，玉微光，这一顿饭是我付的钱！” 两人打起嘴仗，半分钟后，玉微明始终不出来。 姜泽虑开始动筷子：“还在生咱俩的气呢。” 先是夹一筷子青菜：“生气你参加杀戮季。” 再来夹一筷子肥肉：“生气我没有阻止你。” 姜泽虑低着头啃饭。 “所以，玉微光，别死。 “给我们活着回来。 “咳咳，呛死我了这辣椒！” 面前的五道菜哪有什么辣椒。 玉微光没有戳穿好友，给她碗里夹了块排骨酥，笑着说：“不是说了要你们见证吗？不活着回来，算哪门子的「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 玉微光端着外卖晚餐，站在玉微明的房门外。 三天前，她向妹妹坦白了即将参与杀戮季的事。 玉微明听到后，整个人僵在原地，脸色交错着惊慌、失望和愤怒。 两姐妹冷战了三天，虽然玉微光觉得整件事更像是玉微明单方面的“战”，她可不敢有一点“战意”。这个“战”得换个字，换“斩”。 算玉微光先斩后奏，最后被玉微明先揍后斩。 玉微光身为姐姐，尤其是确实问心有愧的姐姐，十分愿意放低姿态认错。 她敲了敲门，语调故作轻快：“明，我几经辛苦才从你泽虑姐嘴里救回了红烧鱼。不过鱼鱼它跃了龙门，变成美味的盘中餐咯！” 闻言客厅的姜泽虑骂得很脏：“你姐净乱说！她才是吃了大半条鱼的人！” 玉微光用几道敲门声掩盖了姜泽虑的输出。见里面实在没回应，便对紧闭的房门说：“你再不出声我就进来了。” 她推开了门。 房内，玉微明安静地坐在地板上，头戴耳机，双手枕着床沿，竟是听歌听到睡着了。 玉微光：？ 原来没有在生气。 玉微光屁颠屁颠过去，拍了拍妹妹的背。 被唤醒的玉微明睁开眼，冷冷接过晚餐后，不给面子地下达逐客令：“出去！” 玉微光：！ 好吧，醒来后又继续生气了！ * “各位观众朋友，现在是12月31日晚上11:00，鋈星冬季的最后一个小时。我们祈祷，一个小时后，第333届杀戮季正式开启。我们祈祷，全星球人民都将传送进去。我们祈祷，杀戮神不会放弃我们。 “「晶维」和「流维」前的观众朋友，只剩最后一个小时了，是不是很期待呢？ “这里友情提醒一下，无论你是「季里人」或「季外人」，都可以切去分会场频道，随主持人做一套「传送防晕操」哦！会大大减低传送时的不适感的！” 【晶维：晶状思维，嵌在人脑的通讯设备，由思维驱动。 类似久昔时期的手机，第一代晶维是晶体形状，因此被称作“晶状思维”。】 【流维：流动思维，外部使用的通讯设备，同样由思维驱动。 类似久昔时期电脑和电视机的结合体。其屏幕像水一样流淌，并且流光熠熠，因此被称作“流动思维”。】 玉微光精神十足地站在流维前，四肢并用，跟着打了鸡血的分会场主持人一起做“传送防晕操”。 说真的，她巴不得快点进入“里区”。 沙发一角，姜泽虑跷着二娘腿，登上“杀戮季信息管理局”官网，将玉微光转给她的两万鋈星币兑换成“杀币”。［2］ 有了两万块，加上姜泽虑从自己的小金库腾出的闲钱，今年的她统共换了三万杀币。 这些钱足够支撑起她和玉微明在“外区”的消费，有滋有味地度过未来90天。 【季里人：指“杀戮季选手”，即今年分手的情侣。】 【里区：杀戮季选手被传送到的地点。选手将在里区生活和进行厮杀，选手不能去外区。】 【季外人：指“杀戮季观众”，即不参与厮杀，只用收看直播的星球人民。】 【外区：杀戮季观众被传送到的地点。观众将在外区生活和观赏赛事，观众不能去里区。】 【杀币：外区通用货币，与鋈星币的兑换率是1:1。无法带入里区，里区自有别套货币系统。】 距离杀戮季开启的半小时，全鋈星的晶维和流维屏幕下方贴心地滚动起一排醒目的字幕：【注意：成年情侣在12月31日晚上11:55:59前分手，将自动入选本届杀戮季。】 姜泽虑问：“喂，你确定和他分手了？” 在做踢腿的玉微光：“分了。” “行，一切顺利。” “会的。” 兑换好杀币的姜泽虑伸了个懒腰，起身，对做操做得起劲的好友说：“我去附近转转，你……你好好和明明聊聊吧。” “一句话要用那么多叠字啊？”玉微光打趣，“小虑虑师母。” 姜泽虑比玉微光大六岁，曾参加过两届杀戮季，是玉微光的益友，更是良师。 今夜，如果杀戮季还是像往年一样降临——那么，这将是杀戮季降临鋈星的第333年。 333年来，杀戮季早已不是一开始前五年那样令人闻风丧胆的“逃杀游戏”，而是致富、团圆、美妙、安宁、惬意的“超长假期”。 配合着杀戮季的诞生，星球教育部将“杀戮季学”和“两者相处学”编入幼儿园至大学的教材，确保学生出社会前对第五季节有充分的了解，并引导学生树立正确恋爱观。 线上线下更催生了无数商机。 线上各种网站和论坛整理出大神经验帖、五花八门的名师卖课；线下各国商企和品牌推出补习兼培训机构、量身定做的一对一私教。 还有形形色色的新兴产业—— 不断挺进世界50000强的工会、蓬勃发展的契约情侣店、明码标价的“替死鬼”买卖、游走灰色地带的地下交易所…… 这一切一切，使得“杀戮季”三个字不再意味着“绝望的末日”；它成为了“能够改变普通人命运的入场券”。 玉微光就是靠薅那些精品帖子、课程资料、首节试学、集训体验班、免费教练评估的羊毛，了解到有关杀戮季的一切的，虽然得到的信息也很良莠不齐、鱼龙混杂就是了。 但不打紧！ 这不，每年不还有长达三个月的杀季直播吗？每一年的13月到15月，玉微光都无比认真地观看、记录、分析。 好吧，记录和分析是没有的——至少前十年没有，是这两年才勤快了点。 在玉微光决定就是这一届后，姜泽虑便以过来人的身份分享了自己的亲身经历，并制定出一系列的特训。 这声“师母”，姜泽虑担得起。 但“小虑虑”是什么鬼？ 姜泽虑一个肘击过去，还在努力做操的玉微光连头都没回就躲开了。 教会徒者没师母！ 姜泽虑无奈：“摊上你玉微光，第333届的季里人自求多福吧！”说完就叹着气，摇着头，负着手走了。 玉微光继续做防晕操，做完最后一步是晚上11:45。 就差15分钟了。 将流维切回主会场，她走进玉微明的房间，妹妹还戴着那副耳机趴在床沿。 玉微光索性在她身旁坐下，认定妹妹听得见般地喃喃道： “明，我选了你当我的「报信对象」。 “15分钟后我会落地里区。到时我给你发送我的编号，你和你泽虑姐就可以转到我的直播间看了。 “明，我希望你能看着我。 “看着我为我们姐妹赢下每一场胜利。” 玉微明闷闷的声音响起：“凭什么？凭什么不等我就进去？光，你就是觉得我会拖后腿。” “才没有。”玉微光摸了摸对方的头。玉微明今年17岁，离杀戮季规定的“21岁成年”差了4岁。 “你知道我不可能真的等你到21岁的。如果你是我，你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良久，伏床的玉微明都没有出声。 就在倒计时还剩5分钟时。 “光，既然这样，就别怪我道德绑架了。” 妹妹玉微明突然抬起苍白的脸，额头有薄汗。 她拨开身上的夹克，露出被鲜红液体染红的背心。 不知什么时候，玉微明竟然自捅了她自己一刀！ 并极度不当一回事地、车马书信都慢地解释： “这个伤势最多能撑一小时，保险一点，算40分钟好了。 “我在20分钟前捅进去，眼下还有5分钟就开季，一共耗时25分钟。 “杀戮季进行时，鋈星时间静止。 “然后，当第五季节在15月30日结束，我们季外人会比你们季里人慢3分钟出来，这一步耗时3分钟。 “所以，光，下一次见面，是在28分钟后。这代表你有12分钟的时间救我，足够了。 “光，我要你想着我，想着我还在这里等你。现下泽虑姐出门了，你不回来就没人带我去治疗所了。 “我要你记住，没有你，我真的会死。 “活着回来。 “听见没？光，活着回来！” 话音刚落，时间走过“分手死线”，晚上11:55:59。 整个鋈星在这一秒陷入黑暗！ 只有依靠思维驱动的晶维和流维还在发着光。 玉微光的晶维准时弹出通知： 【检测到你今年感情不顺，有分手记录。你将在一分钟后被传送到杀戮季里区。】 【60秒、59秒、58秒、57秒、56秒……】 停电的行星对此早有准备。重要区域逐一启动后备电源，幽暗的世界恢复光彩。 笑容可掬的杀晚主持人说：“第五季节的选手们，准备好了吗？让我们一起倒数，55、54、53、52……” 星球的每个角落燃放起壮丽的烟花，亮如白昼。民众拖家带口地走上街头，整齐划一地喊道：“51、50、49、48……” 由第5届、62届、168届冠军协同管理的“杀戮季安防部”浩浩荡荡地入驻各个社区，全力维护季节前后的社会秩序。军人们连接着晶维的耳麦里，不约而同地报着：“47、46、45、44……” 鋈星贫寒之地，捉襟见肘的家长破涕为笑，亲了亲饿着肚子入睡的孩子，对即将到来的杀戮季心怀感恩：“43、42、41、40……” 医院的重症病房里，年轻人围在昏迷的老人身边，告诉老人再坚持会儿，再坚持三分多钟就可以相聚外区了：“39、38、37、36……” “去附近转转”的姜泽虑坐在游乐场的转盘上，转得忘乎所以：“35、34、33、32……” 三室一厅的共寓内，着急的玉微光要用右手拉起妹妹，岂料玉微明纹丝不动，反而抱住玉微光。 “来不及了，光，抱一抱吧。” “明，你……你太乱来了！” “乱来的是谁？你不等我就一个人进去！我犯了什么错，活该被一次次抛下？” “不是这样的。”玉微光举起自己的左手，“明，你知道我不会死的。” “它不会让你用的。” “不用我也可以赢。明，我会赢的。” “我只要你活着。” “两个我都会做到。” 10、9、8…… 离别时刻，有些人会别开脸偷偷哭泣，玉微明不是。 她坦然地看着玉微光，牢牢牵着姐姐的右手，感受她的存在，直到再也不能的时候。 7、6、5…… “明，等我！我不回来讹你三百六十五顿大餐，我跟你姓！” 4、3、2…… 还是这么不正经。 玉微明抓紧姐姐的手：“活着。” 1。 夜晚11:57，玉微光消失。 和本年度所有分手的成年人一块消失。 按照往年规定，季里人会比季外人快3分钟进入杀戮季，也会快3分钟出来；季外人则慢3分钟进去和出来。 如今，这一部分人在晚上11:57的准点消失，意味着被奉为“神迹”的杀戮季——按时——拉开了序幕。 全星球爆发激烈的欢呼声！ 杀晚主持人更是热泪盈眶： “第五季节的观众朋友们，第333届杀戮季如约而至！ “崇高的杀戮神没有放弃鋈星！ “慈悲的神再一次降临，宽恕人民安全健康、悠闲富足的三个月！ “让我们享受今夜的狂欢，就像这是最后一届杀季！” “就像这是最后一届杀季！” “就像这是最后一届杀季！” “就像这是最后一届杀季！” 一句口号，八方呼应。 响彻云霄，久久不绝。 晚会现场喷射大量的彩带和血浆。 被淋了一身红得刺目的、浓稠的血浆，主持人张着一口大白牙咧嘴而笑，完美演绎对第五季节狂热且病态的崇拜。 比之前更绚烂的烟花接连不断地升上高空，大街小巷人手一把“特制水枪”，举办起欢乐的“泼血节”。 这是第12届、37届、200届冠军的管辖范畴。她们的部门负责杀戮季的所有庆典活动，包括“泼血节”、“外区杀神诞”，以及“特制水枪”和“易清洗血浆”的售卖。 玉微明的耳机没有歌，实际上她三天三夜没睡了。 姐姐不在时，她才终于肯扯掉演戏的耳机，换成连日以来最熟悉的祷告姿势。 淤青的双膝跪在床沿，祈愿的口吻既虔诚也威慑： “我不管你是神还是最低等的被放逐的意识，我们都不属于鋈星，我知道你听得见我。 “所以听好了：如果我们姐妹注定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选光，让她活。” 玉微明把刀抽出身体，加重了伤势。她重复着诉求：“我不管你是神还是最低等的被放逐的意识……选光，让她活……” 祈祷日，玉微明就姑且相信祈祷有用吧。 凌晨12:00，鋈星历迈入杀季时代333年13月1日。 如果此时有外星生物路过，她就会发现，在这一瞬间，全鋈星的一百亿人口集体失踪。 整个星球死一般沉寂。 所有人被传送到了另一个地方，一个被扭曲了时间和空间的幸福之地。 当然，也可能是噩梦之地，嘻嘻。 第五季节，杀戮季——开启。 ［1］［……一张嘴就是冷到不行的老妈笑话……］：老妈笑话 = mom jokes，即：无厘头、易冷场、很尴尬、不好笑的笑话。 ［2］［姜泽虑……将玉微光转给她的两万块鋈星币兑换成“杀币”……］：女本位世界观。“杀币”是正常合理，简单粗暴，完美到不行的名字！ * 本文是架空的未来时代，所有人都是外星世界的智慧生物。 光明姐妹的称呼方式是中二了点，但都外星人了，是吧？外星人有点口癖，很正常吧？嗯！（坚定） 总之，书里所有人都不适用地球标准！ 介意止步，鞠躬感谢！ * 再次强调： 群像，多视角，平淡日常，慢热流水账，爽点因人而异。 自嗨产物。本故事纯属虚构，无原型无逻辑。私设堆得比333座珠峰还高，设定内详。角色三观不等于作者三观，双手合十。 本文建议21岁以上观看。 * 2025年2月6日（年初八）完成第一章。 玉微光，带我看看你的世界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祈祷日 第2章 起跑线 季里人即分手人士，会比季外人快3分钟进行传送，因为理论上来说，她们要上一堂“理论课”。 虽然是“课”，却没有老师、没有同学，也不对外直播，只有选手一个人。 “180秒、179秒、178秒、177秒……” 课堂上，铺天盖地的机器声倒数着3分钟。 玉微光被传送进一片封闭的“腥风血雨”环境，面前漂浮着一本长满尖刺的“秘笈”。 她迎着强风和暴雨睁大眼睛，稳稳当当地伸向那本“刺猬秘笈”，翻开张牙舞爪的书页，快速阅览并死背硬记下所有信息，完事之后翻动下一页。 整个过程快得惊人，半毫秒都不到——眼快手准，深深体现“传送防晕操”的有效性！ 劲风强势地刮伤玉微光的身体；密雨砸得她骨头生疼，呼吸不顺；荆棘书页刺破她的手掌和皮肤。 但玉微光没有时间停下来喊痛。 她必须抓紧这3分钟嚼烂这本“秘笈”！ 只因上面记录着的，是本届的技能书和战斗体系介绍。过了这3分钟，后面再想学习也不会有“秘笈”供她翻阅了。 再次用不到半毫秒背下当前的页面，玉微光又一个抬手，揭过新一页。 * 质朴的鋈星人民深信杀戮季背后有一名“杀戮之神”。 因为，怎么说呢，抛开杀戮季的邪门不谈，第五季节是“尽力”做到“母平”的。 每个入选杀戮季的选手，都会站在同一个起点。 【身体素质（生命、精力、弑能、武艺）】：所有人统一，各项1000点。 不管季前的你是摔跤高手还是躺平大能，进入里区的“初始身体”都会拥有一样的战斗力，不存在谁碾压谁。 但杀戮季嘛，平平淡淡的就不好看了。毕竟是“尽力母平”，不是“大发善心”。 这传送的3分钟，就是给选手提升实力、拉开差距、拼一拼单车变摩托的“冲刺时间”。 【思维素质（记忆、智商、认知、观念）】：所有人带着季前水平进入。 换言之，如果你季前头脑很好，那么恭喜你，你会更容易融会贯通秘笈。 相反，如果头脑不是很好，那季前就要多做训练了。 玉微光就是后者。所幸在小虑虑师母的“超合理特训”下，她硬生生练出了这迅雷一般的识记速度。 眼看倒数就快结束，“腥风血雨”环境兀自跳出一块刺眼的光屏，白光红光双交织： 【亲爱的选手，你即将落地。】 【再一次提醒你，杀戮季至高无上的规定：分手的情侣，两人只能活一个。】 【以下是「无效之举」。 1. 复合无效：分手记录不可消除。 2. 不杀无效：两人活一个的定律不可撼动，若季节结束时双方都还活着，双死。 3. 通外无效：没有选手能够召唤外区的观众进来，没有人。】 【针对出轨者、插足感情者、恋情内强/暴者等人的惩罚，请参考选手晶维。】 最后一句话走完，光屏瞬时暗下，而后又交替亮起白光和红光。 【亲爱的选手，你即将落地。】 【想活着出去？】 【办法只有一个：杀死你的前任。杀死你的前任。杀死你的前任。杀死你的前任。杀死你的前任！！！】 顷刻间，“杀死你的前任”六个大字铺满整个封闭空间，像黑漆漆的恐怖片影厅里，雷打不动的逃生出口标识。 尽责，也诡异。 3分钟倒计时一到，“腥风血雨”消停，玉微光眼前豁然开朗： 宽阔的“亮剑广场”之上，东南西北各有四个光辉闪亮的悬浮入口。 中央砌着一尊华丽的，等人高的，执剑而立的白色雕像，不论从哪个方向来都一定看得见。发亮的剑面倒数着新的限期：10:00、09:59、09:58、09:57…… 预示着，再过十分钟，某些事就要发生了。 广场人声鼎沸、万头攒动。每个人的身上都干干净净、完好无损，不见半点“腥风血雨”的痕迹，但一致的是，头顶都飘着一串半透明的数字编号和空白的昵称行。 “落地了！” “杀季吉祥！” “嘿，杀季吉祥！” “十分钟后，「第一战场」的入口就会开启！诚招五个伙伴组队！” “有来自玹国的人吗？组个队！” “想要交换秘笈情报的，我在「神的代言人」雕像下面等你。童叟无欺！” “「超度文化单位」的人，速来西门集合！” “麻烦「拥序门」的成员过来南门！” “现在还有哪个工会收人？熟练掌握「火系」和「金系」招式！” “天呀，今年的「理论课」好难，扎得我的手变仙人掌手，好在脱离了。求求好心人分享「幻系」和「医系」方面的资料，有偿！拿到「第一战场」的掉落后立刻付款！” “我倒觉得今年的「理论课」比去年的容易！去年的「魔方骷髅阵」我才真的谢！” “所以才要加入工会啊！今年「拥序门」进来一万人，光是内部交流和互通都能蹭到几十个招数吧？” “那也得我有资格进啊！「拥序门」的门槛你又不是不知道！” “工会有什么好的？都不是官方承认的东西！还不如找几个志同道合的队友组队！” “就是啊，个人选手也能闯出一片天！” “咱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工会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只有十分钟的准备时间，我得赶紧拜一拜「神的代言人」！” “带上我，我也要给「代言人」磕一个！” “你们说，今年会有人拔出「代言人的剑」吗？” * 选手们落地“亮剑广场”的同一时间，外区观众也被传送到了对应的目的地。 妹妹玉微明在陌生的平房房间睁开眼，眉间嵌着新的、未开机的“外区特供晶维”。 这种特供晶维不同于现实，里面只有两个功能： 【直播间】和【季内网】。 玉微明开机后点进“直播间”，由于没有输入特定的房号，被系统导去默认的“大众直播间”。那是当前唯一开放的“大众直播间”，其余一百多个“大众直播间”则处于未解锁状态。 大众直播间的画面是选手落脚的地方：大到没有边界的亮剑广场上，乌泱泱的一大群人，被四角宏伟奇幻的异域入口包围在里面。 姜泽虑从另一个房间过来，耳垂也有一部季内派发的晶维。 “明明，怎样？”姜泽虑一面划拉屏幕，一面问，“你姐「报信」了没？她的编号是多少——” “啊！！！”猝不及防划到屏幕底部的她惊叫一声。 “要死！”姜泽虑的表情绷不住了，“今年破纪录，总共4800万个直播间！” * 另一边，玉微光调出脑后的晶维照镜子，确定了自个儿头上的编号：〖1617〗。 还顺带看了眼自己现在的模样。 五官面目全非。 声线截然不同。 短发变成长发。 左手多出戒指。 身高降到188。 是矮了。 现实的玉微光有1.92米。 左手多出的戒指是一枚白色戒指，套在食指上。 隐姓埋名、改头换面、脱胎易骨——这些都是第五季节源远流长的优秀传统，更是每年杀季重头戏中的重头戏。 将这些“焕然一新”的选手全部投送到里区，看成千上万的她们如何在灯火阑珊处，划掉，茫茫人海中认出自己的前任。 认错人不致命，杀错人的话……代价可比“一眼万年”还残忍哦！ 相较于外区，里区的特供晶维有三个功能。 【仓库】、【消息】、【答案】。 【仓库】可以理解为选手的个人背包。 【消息】细分成三个板块：系统通知、可信APP、报信。 【答案】不必先看。 玉微光转了转眼珠进入“报信”，一封信按照她的想法写好、发送。 【报信】【玉微光：明，我的编号是1617，也替我给你泽虑姐说一声，快来我的直播间抢沙发和板凳！爱你们！】 将编号通过晶维内置的“报信”发给妹妹后，玉微光切回“报信”界面盯了几秒，应当是在等待什么。 几秒后无事发生，便提脚穿梭在人群之中，向东门进发。 她要在“第一战场”拔得头筹。 在玉微光走路的当儿，镜头拉远，外区的解说员上场了。 “各位观众朋友，杀季吉祥！欢迎来到「大众直播间：亮剑广场」！趁这个选手、那个选手、这边的那个选手、那边的这个选手休整的时间，我小董董佳源啊，还是像往年一样，负责给大家温故而知新。 “首先，说一下「亮剑广场」。众所皆知，每届杀戮季都会生成不同的地图，而「亮剑广场」是333年以来和「宝石山脉」并列的唯二常驻地。这两个常驻地的地貌形态几乎不曾改变，敲黑板，小董我知道它们在某些年发生过改变，只是这些改变都比较轻微，不像别的地图那样是整个环境都改变了的。 “举个栗子。” 董佳源真的举起了一颗红棕色的栗子，还搞怪地定格了几秒，逗得外区观众在各自的晶维前笑作一团。 解说员剥开栗子吃了起来，淡黄色的果肉绵密厚实，啊，满足！ “举个例子，每一年都有第一到第四十战场，可是这些战场每一年的地图都不一样。去年第332届是「第一战场：鱼翻藻鉴战场」，第331届是「第一战场：琳大学战场」，今年的主题是什么尚未可知，总之就是除了常驻地外，其她地图每年都会变。 “回到「常驻地」的话题。相比九死一生的「宝石山脉」，「亮剑广场」的存在好比游戏中常见的「新手广场」，是每届选手最安心的避风港——就像小董我一样，连续十五年风雨不改地给大家解说——哈哈，开玩笑啦。 “通常来说，「亮剑广场」还会是整个里区唯二的「绝对安全区」，不过现下其她地图还没开放，所以小董我啊，也不知道今年会不会有「第二个安全区」，咱们拭目以待。 “那么，安全区，顾名思义就是不能厮杀的地方。因此我们可以看到，现在广场上这4800万名选手啊，一派和睦，真是令人感动。 “接下来，来认识有趣的「报信」功能吧！小董我要在这里提醒屏幕前的观众朋友，别再戳你们的特供晶维啦！「报信」是选手才有的功能，我们季外人不会有的，真的不会有的，放过那部可怜的晶维吧！” 【报信：里区选手的专属功能，采取实名制，但不带编号。】 一，杀季期间，每个选手能且只能发最多三封“报信”。 二，“报信对象”不限制是季里人或季外人，但能且只能是同一个人。 三，“报信”能且只能是单向的，无法被回复。 在杀戮季降临的前十年，季里人和季外人是完全无法跨区沟通的。 转变发生在第11届。 或许是看在每届杀季都有超过一千万人参与的份上，第11届开始，传说中的“杀戮之神”推出了这个略显人道主义的“报信”功能。 从此，里区选手可以向指定一人“报信”，最多三封。“报信对象”的选定是完全自由的，选手可以在开季前前往“杀戮季信息管理局”填写报信对象的名字，也可以在季内利用晶维填写。 “报信”最初的目的是报平安，方便外区亲友从几千万个直播间中找到自己，关注自己的生死。 像刚才的玉微光就占用了一个报信额度，给玉微明发送编号。 也可以婉转地沟通身份。尽管“报信”本身并不夹带编号，且“实名制”下重名者很多，但“超度文化单位”和“拥序门”等大型工会发展出了一套成熟的，依靠“报信”来确认成员身份的程序。 还有些人会借助“报信”来托付遗言。“百大催泪报信”是外区观众逢年过节必搞的百大排行榜！ 可为什么“报信”只能由里区选手发起，且是单向、无法被回复的信息？ 这就涉及杀戮季又一种“尽力母平”的手段了。 “……小董我打个比方啊：假设里区有两位选手，佳佳和源源。佳佳密谋要杀掉源源，这一幕被源源的外区亲友通过直播间看到去通风报信，而佳佳的外区亲友也看到了源源的防范去通风报信，那要闹到什么时候？ “若真是这种情况倒也还好，据悉我们慈悲的神最爱看鸡飞狗跳的戏码啦！ “怕就怕在，佳佳的外区亲友人多势众，而源源恰巧门单户薄，那就不符合「尽力母平」的定义了。 “所以第五季节一刀切了这种不母平的现象！ “使得季里人可以善用「三封报信」来传递消息至「外区」或「里区」的「指定一人」，但季外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反向联系季里人的。 “以及，为了贯彻「尽力母平」的原则，里区选手无法查看任何选手的直播间；与之相反，外区观众可以随时随地进入任意参赛者的直播间。 “好了，选手都差不多就位了，我们转回现场吧！” 亮剑广场的占地面积大得离谱，但大家早有共识这里应用了某种空间折叠技术。 玉微光只走了两百步就抵达东门的起跑线。 是的，起跑线，不能抢跑的那种。 她站在线的后面，往左右两边看，连绵不绝的起跑线在尽头处往北和往南一折，分别延伸下去，接着到了尽头又是一折，最终在西边连成线。 从上方看，这个起跑线就是一个巨无霸四方形。 足以容纳4800万人同时站在线的后面，平起平站地面向东南西北的四个悬浮入口，等待十分钟后“第一战场”的开放。 都说了，很母平的。 * “孩子，你能别抖了吗？”起跑线上，玉微光左边的蓝衣服突然说话。 “对不起，我有点害怕。”蓝衣服左边的黄衣服回道。 “谁不害怕？可你抖成这样，我受不了！我不都跟你说了，挺起胸膛，干就完事！”蓝衣服无奈，“就你这样的，还跟我说想挣钱救你家人，别让我看到你十天后横尸街头，好吧？挺起胸膛，干就完事！” “对不起。”黄衣服低下头，抱住自己别再发抖，但还是抖了一抖，两抖，三抖…… 蓝衣服叹气，朝两边看了看，百步之内都站满了人，就很烦！ 左边是抖成鬼样的黄衣服，右边是穿着白衣服的高个家伙，目测有1.88米。 蓝衣服转向穿白衣服的高个家伙：“姐妹，杀季吉祥！介意换个位子吗？我旁边这位一直在抖，我受不了了。要是不行，当我没问过。” 就……还挺有礼貌的。 “哦，吉祥吉祥。”穿白衣服的高个家伙，玉微光看了眼抖了四五六七八抖的黄衣服，好说话道，“可以。” 交换位子后，玉微光站到了两人的中间。 满意新位子的蓝衣服编号是〖25610294〗。 抖得很猖狂的黄衣服是〖773344〗，编号下面的昵称行填有〖涟漪〗，年纪的话…… 杀戮季的选手进入里区“大变身”后，都会被设置成统一的年龄：35岁。 这个还是有讲究的。据说前34届都是设置成21岁，即入选杀戮季的成年门槛。但时间久了，广大群众反映21岁太有“英年早逝”的悲凉感，搞得过节氛围凄凄惨惨戚戚的。 第35届开始就被上调成了35岁——更让民众对杀戮神死心塌地了，谁能拒绝这样一位虚心接纳建议的神？ 不过虽然都是35岁，选手自身的阅历和心性，以及平常的习惯、动作和微表情都有不同。 看久了就能看出些门道，大差不差地推出对方的年龄区间。 比如这位黄衣服，看起来就不大。 玉微光知道这有可能是假象。 然黄衣服的身形和玉微明的有些像，低着身子压抑的姿势更是让她想起自捅一刀的妹妹，而且她本身有点在意蓝衣服批评黄衣服时说的“救你家人”，忍不住问道：“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害怕。”黄衣服，连姝薏低低道，“刚刚……刚刚的「秘笈」，我只看了十页。风太腥了，我……我睁不开眼睛。” 说完，头低得更低，身体跟着打颤。 玉微光不需要旁的理由去思考黄衣服是真的害怕还是装的害怕。她主动问人话时，就做完了所有思考。 缓缓道：“看了十页不厉害吗？挺厉害了。” “啊？”连姝薏像是听到荒谬的言论一般抬起头来，却没想到见到了更荒谬的场景。 只见高大挺拔的玉微光，居然原地抖了起来！胡作非为、旁若无人地抖了起来！ 一边抖，还一边悉心传授： “害怕是因为准备不足。这样，我教你几招傍身。 “你说你看了十页，那估计是刚看完「金系」的章节。「攻击战术」有金、木、水、火、幻系，我教你「水系」和「幻系」各一招。「防御战术」下面有昼、夜、单、双系，我教你「昼系」和「双系」各一招。最后，「治疗战术」类别中有诊、医、养、毒系，就教你「医系」和「毒系」各一招好了。这样应该够你在「第一战场」杀怪和捡掉落了。首先，是「水系」的……” 连姝薏听得目瞪口呆。 等一下，这白衣服怎么回事？还真的教起来了？不收钱吗？以往理论课的情报错过了的话，都是要在季内找人用钱买的，不然就是用别的东西交易，哪有她这样认识不到半分钟就免费教的？虽说秘笈有几万个技能，相比之下她挑几个来教很微小，但这些都是实打实的情报，值好多钱的！ 显然有人跟连姝薏一样心疼。 “姐妹，打住打住！”提出换位子的蓝衣服热心地打断玉微光，怕她越说越多越吃亏，“你在开班吗？就算是，你敢说，我都不敢听！” 免费的技能教学，是真的话，那是出门遇贵人；假的话，那会伤到自己，得不偿失的。 玉微光：……虽然但是，我也没说是讲给你听的啊？ 玉微光不解，玉微光更卖力地实现抖式教学。 蓝衣服当遇到神经病了！而她对付神经病的方式，竟是学着玉微光也抖起来，主打一个以抖攻抖：“姐妹，你要提防无缘无故卖惨，比如穿黄衣服的那孩子；和可能在唱白脸的人，比如我！” 说完，伸长颈项对连姝薏道：“姐妹，你也是，要提防无缘无故接近你的陌生人，比如穿白衣服的这家伙！” 连姝薏：？？？ 直接把我们三个都骂一遍是怎么回事？这还是刚才那个嫌我抖太多的人吗？敢情她的“受不了”是受不了想要一起抖？！ 连姝薏：“……” 连姝薏：“没事！我相信她！” 连姝薏想，一个为了不让自己尴尬，而陪自己抖天抖地的人能坏到哪里去？ 况且，白衣服还无私分享了那么多知识。 其实连姝薏的“看了十页”，不全然都是“金系”的章节。当时在“腥风血雨”环境下意识到自己读得太慢时，她就赶紧翻去后面的“防御战术篇”学习保命招数了。 好巧不巧地，学的也是“昼系”。 而白衣服教的“昼系”技能，和“秘笈”上记载的一模一样。 这样好的人，连姝薏当然相信到底！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 从害怕地抖，变成大方地抖！ “1617，我相信你！” 三位抖人超然世外地抖着。过了几抖，玉微光把“治疗战术”也讲解完毕，问：“咒象和口诀都记住了吗？” 连姝薏：“记——” 蓝衣服：“记住了，姐妹！谢谢啊！” 被抢台词的连姝薏：“……”这人干嘛啊！ 连姝薏愤愤地抖了最后一抖：“记住了！” 季内规定了距离十米内可以添加好友。 连姝薏调出晶维，让晶维按照所想呈隐形状态。她想要加白衣服好友，但万一白衣服不想交朋友呢？为免对方难做，连姝薏就不共开操作了。 发送完好友请求后，不敢看结果的连姝薏忙不迭收起晶维，认真地看向白衣服：“1617，谢谢你让我信心大增！我的编号是〖773344〗，你可以叫我〖涟漪〗。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可以到「广而告之馆」发布「寻人启事」找我！” 如果白衣服不接受好友，那去“广而告之馆”用“寻人启事”留言也一样的。 不用真名是杀戮季的老生常谈了：防止隔墙有耳，尤其防前任的耳。 收到两声“嘀嘀”通知的玉微光打开隐形的晶维。 她似乎以为是别的东西，一看是两个好友请求，左手无意识紧了紧。 好友请求来自〖773344〗和〖25610294〗。 玉微光没有立刻点“同意”或“拒绝”，只是琢磨起要怎么关闭加好友的选项。 不然，等下她的信箱一定、绝对会爆。 大爆特爆。 第3章 惊四座 在起跑线后面又等了两分钟，亮剑广场那尊白色雕像的剑首突地亮起一束白光直冲天际，并在空中分裂出四道红光坠下，如流星或导弹一样，迅速飞向东南西北的四个悬浮入口。 浪漫的人觉得是流星。 务实的人觉得是导弹。 大概吧。 亮剑广场之上鸦雀无声。 4800万名选手屏息等待。 她们静静目送那四道红光落进光芒闪烁的悬浮入口。 可是红光没有被吞没，反而在刹那间实体化，化作璀璨耀目的锁链，从下至上猛烈回退！ 节节倒退的金属锁链“咔咔咔”地互相撞击，将终点的悬浮入口、中间的天空白光、起点的雕像之剑环环相扣起来！ 00:00。 【第一战场：海枯石烂战场，东门已开启。】 【第一战场：海枯石烂战场，南门已开启。】 【第一战场：海枯石烂战场，西门已开启。】 【第一战场：海枯石烂战场，北门已开启。】 巨无霸起跑线，消失。 外区解说员，董佳源喊麦：“来了！！！” 与她异口同声的，是静默的广场爆出的天崩地裂的嘶吼声：“冲啊！！！” 所有选手动身奔向最近的门。 千万人共同动起来的架势宛若万马奔腾，看得外区观众起一身鸡皮疙瘩。 季内网热帖无数： 【终于开始了！】 【都给我冲，我要看是谁第一个冲线！】 【赌五毛钱今年会是很精彩的一年！】 【杀戮之神请坐稳扶好——333年的应届杀戮生，来给你拜年了！】 起跑线和悬浮入口之间相距三千米。 亮剑广场是安全区，选手之间无法互相伤害或施法襄助队友跑得更快，但“辅助战术”是可以用的，只要是用在己身。 每个人都在丢各种加速技，渴望着成为第一个进入“第一战场”的人——能加好多分的！ 董佳源的声音持续亢奋： “北门冲在第一位的是编号〖21066〗的选手，无昵称。 “南门的是「拥序门」的大红人，参加了五年杀戮季的许盼屿，今年她的编号是〖7946125〗。 “小董我郑重给大家说一下，杀戮季的编号发放是完全随机的，就算是「最接近神」的「杀戮季信息管理局」也无法知道哪个编号皮下是谁！ “那我之所以会说〖7946125〗是许盼屿，那是因为她在头顶的「昵称行」上，明目张胆地挂着〖许盼屿〗三个字。 “当然，这也可能是别的选手「冒名顶替」，毕竟里区昵称可以重名，且无限制更改次数。 “不过根据「拥序门」向来「争议不断」的作风，以及许盼屿的历届表现，小董我99%肯定〖7946125〗就是许盼屿本人。 “西门这儿，跑在前头的是〖38〗，她的昵称是〖老娘的编号神不神？我要买大别墅〗。哈哈哈，看起来是个很幽默的人。对了，可能有观众朋友要问了，昵称上限是几个字？十五字哦！ “最后就是东门的情况了。自打那一届「神的代言人」雕像平白出现在「亮剑广场」后，东门就一直是备受关注的入口。现在，我们可以看到编号为〖690371〗的无昵称选手奔在最前线，后面是一大群——啊，那是什么？！” 同样在撒腿狂奔、同样在狂丢技能的玉微光，身边早已换了一拨又一拨的人。 而在那3分钟的“腥风血雨”环境中，她吃透了本届战术体系的所有设定，习得了秘笈上的所有技能。 所有，所有。 “「辅助食系·饥肠辘辘」：饿鬼投胎，风卷残云。 “「辅助活系·外卖大姐」：路上不会有车比我的车快，你的爱好追不上我的饭碗。但是温馨提醒，注意安全。 “「辅助玩系·乐园先享」：有先享卡也要冲项目，因为其她人也有，哭哭。” 画完三个咒象、念完三个口诀掷出去，玉微光喜提“Kiasu观光客”的增益效果，像支火箭一样飙了出去！［1］ 一举超越原先的〖690371〗，成了新的东门第一。 她的目光紧紧锁定着悬浮上空的东门。 不止是东门，不止是这一战。 玉微光不会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她要当冠军，第333届杀戮季冠军。 从拿下过门第一分开始！ “北门〖21066〗、南门〖7946125〗、西门〖38〗、东门〖1617〗已十分接近「第一战场」的入口！ “谁会是第一个冲线的人？谁会拿下过门第一分，成为「白榜」上第一个得分者？又会是谁，在这4800万人当中，夺得90天后的「总榜」冠军？ “南门〖7946125〗许盼屿丢出「辅助玩系·惊魂过山车」，提速出了残影！纵观四个方向，许盼屿距离入口最近，没有意外就是她了吧！真是令人越发期待「海枯石烂战场」有什么「惊魂」的东西等着——啊，不对！” 董佳源难掩惊喜道：“东门〖1617〗使出「辅助活系·赶去清理浏览器记录」，速度得到大幅提升，一个箭步窜到入口下方，跳了起来！” 此刻，天地之间，肃静无声。 落在〖1617〗身后的人，有知道追不上而羡慕和忮忌的，也有仍在奋力往前跑的。 腾空跃起的玉微光长发飞舞，眼珠映出入口五彩斑斓的光芒，其间穿插锁链夺人眼球的红光，两者俱近在咫尺。 她抬头一看。 天上那束白光，遥不可及。 但她会到达的。 * 玉微光飞也似穿过门，身体旋转三圈后落在新的土地上，第一个踏足“海枯石烂战场”。 眼前是一个荒野共路地图。 大大小小的怪物飞来爬去、扎堆荒野、占领共路。 入口在她进来后就消失，暂时望不见出口。 很明显，出口被故意隐藏了起来。要想找到出去的路，必须杀掉怪物推进地图。 大批大批的选手其后赶到。 四隅，即东南、西南、东北和西北处，有着四个悬空的巨型显示屏。 屏幕上实时更新着“白榜”的分数。 玉微光是第一个破门者，分数暂列第一。然而，因为许多老手落地后就开始杀怪，并杀红了眼，巨型显示屏只闪现〖1617〗的编号不到一毫秒，就又忙碌地计算、重排，通体发出淡淡的白红光效。 杀戮季不只有人VS人，还有人VS怪，以便增加死法的多样性，不造成观众审美疲劳。 选手开局是四无状态：无武器、无装备、无金钱、无分数。 前面三个，都能通过杀怪或杀人得到。 分数的获取则复杂得多，可以靠吸收吞并、完成副本、累积声誉、达成成就（如第一个破门者）来做到。 人杀怪之后，死去的怪会爆武器、装备、金钱和分数，怪的尸体一分钟后消失。 倘若是怪杀人，人不会爆东西，但人的尸体也会在一分钟后消失。这种由怪物造成的死亡不会导致死者出局，因此死者的分手对象无法凭借“两人只能活一个”的铁律获胜，因为还欠缺某种必要的致死元素。被怪物杀死的人将根据死亡情况重生于“钟声广场”，细节以后再说。 而如果是人杀人，对方的武器、装备、金钱和分数（如有）都会爆出来，让赢家挣个盆满钵满。若刚巧配备必要的致死元素，那么喜大普奔，死者出局，分手对象获胜。 所以，请尽情收割怪头和人头，为观众献上酣畅淋漓的鲜血盛宴吧！ 看到这里，你是不是参透到了第五季节的套路呢？它就是一个循序渐进的友好季节。 让选手先在“理论课”装填知识，再来“实践”！ * 玉微光再没有迟疑，放出一个加速技飞到小怪面前，接上一个攻击战术，干脆利落地干掉它。 武器、装备、金钱和分数掉落一地，系统按贡献度自动分成和捡取，玉微光扫了一眼，掂了掂新拿到的匕首，再次投身战场。 她的出招又快又准，经常是眼花缭乱的组合技。 一个接一个奇诡的咒象信手拈来，在她行云流水的无纸描绘下，快到仿佛能听见指尖划破空气的声音—— 一个，三个，五十个，六百个怪物被击杀后的掉落“咚咚咚”掉在地上。 没有规律的口诀烙印在她脑海深处，随着咒象圆上最后一笔，轻而易举地脱口而出，霎时间技能华丽生效—— 一个，三个，五十个，六百个试图杀了她、吞并她仓库的选手，眨眼被她屠杀。因未获得致死元素，这些人不算真正死去，也没有出局，细节以后再说。 铿锵铿锵！玉微光转身劈、跳跃刺、贴地砍。 刀影交锋间，白衣服一点点蜕变，凑齐一套全白色战甲。 嘶嗖嘶嗖！玉微光反手抹、抬腿绞、过肩卸。 血光流转中，匕首更为连弩，连弩替为虎叉，虎叉换为双戟。 小怪，中怪，大怪一命呜呼。 心怀不轨的抢掠者身首异处。 行进的玉微光彻底清出一条道，从战场的东面杀到中心边缘。 期间，晶维发出几次“嘀嘀”。 好像响了四次。 玉微光顾不得查看，在即将削了某只大怪脑袋时，大怪慌张开口：“别杀我！” “都给你！都给你！”大怪匆匆掏出“特级武器”，“首领怪就快来了，你拿去用，放过我！” 里区的武器和装备等级分为：初级、进级、高级、特级、神级、血级。 怪物没有武器那样泾渭分明的等级分布。它们没有血条，没有名字，有时候体型很小的怪物其实是一只修为深厚的长老怪，选手们打得半死到头来还被反杀，复活后就根据经验把怪物归类去“长老怪”。 玉微光的“进级双戟”架在大怪肩膀，不着边际道：“你是怪物学校的学霸吧？会说话，好智能耶！只可惜我的「仓库」有好几件「特级货」了。” 大怪吃惊地看了看她那两把都快用散架的双戟。原来怪物上司说的都是真的——“没有烂武器，只有烂用户”。狡猾的人类，深藏不露成这样！ 怪可杀，不可辱。 没宝贝可献的大怪闭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学霸怪，不就是想活吗？”连外号都想好了的玉微光用戟锋戳一戳大怪的胸口道，“我不要你的掉落，但你可以用别的东西来换。” 大怪：？ 大怪：“啊？” 外区解说员，董佳源点评道： “今年的「第一战场」推进得不错。才五个小时，大家就推到了战场中心的边缘，虽然最重要的出口还是无处可寻。看来，今年是采取了「奖励机制」，只有杀掉「首领怪」才能「激活」出口——或者，我该说「掉落」出口？哈哈哈，我的双关玩得还可以吧？ “我们也能看到，越来越多选手遇到较高等级的怪物物种，可以触发对话，与它们做一些简单交流，或以物换物。” 话音未落，董佳源的晶维弹出一封“报信”。 【报信】【随星起：1001987，速来。】 看完报信的董佳源端正道：“刚刚取得了与本台前线记者，随星起的联系，现在转到〖1001987〗直播间。” 解说厅的流维屏幕一闪，从“大众直播间：海枯石烂战场”，切到〖1001987〗的个人直播间。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挥着狼牙棒打倒周边怪物的选手，编号〖1001987〗，昵称〖哟〗。 见暂时安全了，狼牙棒选手，随星起正色道： “电视台应该收到我的「报信」并转到我的直播间了吧？没有的话，不就显得接下来的我很呆吗？算了，反正都无从得知你们有没有在看，那我开始了！ “观众朋友们好，我是第五季节前线记者，随星起！我想，目前坐镇解说厅的是我的聒噪同事，「小董董佳源」吧？” 说着还模仿起了“小董董佳源”的腔调。 随星起的背景是鏖战正酣的战场，面前和身旁都没有摄像机，但她仿似天生知道镜头在哪里一样，准确地看向了屏幕外的观众。 ——这样的“奇技”一半归功于随星起本人的镜头天赋，经常在第一眼就相中镜头；另一半归功于杀戮季的特点：每位选手都有一个专属直播间，被一台“看不见的摄像机”捕捉着一举一动，直到“出局”才能关掉。 “看不见的摄像机”会自动调整运镜和角度，给外区观众奉上最极致的观赏体验。 没有人能解释“看不见的摄像机”存在的原理。 抑或者该说，没有人能解释“第五季节”存在的原理。没有人知道杀戮神为什么选择鋈星，什么时候选择鋈星，会不会有一天离开鋈星…… 直播间里，随星起口条清晰道：“如大家所见，很多选手都推到了中心边缘，预计半小时内「首领怪」就会现身。佐证这一点的不仅是地图的推进程度，还有杀季官方发给选手晶维的「平安城房价列表」。” 她将自身的晶维显示在正前方，被懂事的“看不见的摄像机”即时录下。 【平安城房价列表】 【发布者：第333届杀戮季】 【买房等级： 木舍：150万血币，数量10万个，每间可入住2人。 共寓：300万血币，数量1万个，每间可入住5人。 别墅：1000万血币，数量100个，每间可入住20人。 庄园：5000万血币，数量10个，每间可入住300人。 城堡：2亿血币，数量5个，每间可入住1500人。】 【租房等级： 鸽子笼：每日10万血币，无限制入住人数。 招待所：每日10万血币，仅限1000万人入住。 酒店村：每日10万血币，仅限100万人入住。 度假岛：每日10万血币，仅限10万人入住。】 随星起有条有理地说： “「平安城房价列表」的到来，意味着两件事。 “第一件，「第一战场」离打开出口不远了。第二件，第333届杀戮季确定会有「第二个安全区」供选手居住。 “「买房类别」的价格和去年一样，供应情况依然是尼多粥少。 “「租房类别」中，鸽子笼沿袭历届传统，不限制居住人数。 “唉，今年的居住环境恐怕还是很差，但能得到十个小时的庇护，选手也埋怨不了什么。让我们感谢杀戮神。” 每位选手每日只能呆12小时的安全区，其余12小时必须在非安全区度过，非安全区即战场、副本、险境的统称。 没有人能超时逗留。 在安全区呆满12小时却不自主离开，将被随机传送到任何一个非安全区，绝大多数会被传送到怪物的血盆大口下。 这种逗留限制被称为“血令时制度”，是一种为确保杀戮永不停止而执行的控制手段。通过规定选手必须在非安全区活动的时间，达到提高死亡人数的目的，最终实现第五季节的意义——杀戮。 “血令时”是有讲究的。 【安全区】 平安城：每日最多逗留10小时。 亮剑广场：每日最多逗留2小时。 共计：12小时。 【非安全区（战场、副本、险境）】 每日必须逗留至少12小时，无上限。 买不到房子或不愿租下鸽子笼的人，每日24小时就要轮转在战场、副本、险境之间。险境如危险城、钟声广场、宝石山脉均提供住宿，只不过，嗯，安全性有待改进，嗯，大大改进。 “好了，我就先说到这里，得去挣钱了！不能让另一个同事赶超我。” 随星起刚提脚。 整片荒野共路猛地一震，战场中心破土而出“首领怪”！ 【首领怪：烂石枯海】 看着那只庞大的首领怪卷起附近的选手撕咬，随星起顿了顿。 片刻后回过神来，不管解说厅的董佳源是否还在放映自己的直播间，说道： “话说回来，假如笑到最后的是我的同事，我又能怎么办呢？规矩摆在那里，两人只能活一个，我们都已经献身于此了。 “季前我看过一篇帖子，帖主觉得我们没苦硬吃，明明杀戮季是全星球直播，我们还非得为这屁大点的新闻梦想白送人头。 “当时我没有回复，因为我也不想给帖主白送热度。现在站在这里，亲眼看到这比最扭曲的歪理还畸形的首领怪，我想告诉那位帖主，这就是「探索」、「记录」和「见证」的意义。 “大家都知道，第五季节的所有视频资料，除了「大众直播间」的录像外，其余的都会在15月30日后蒸发消失。 “可「大众直播间」的摄像都是高机位拍摄，而且随意飘荡，非常不利于季后学习和研究。 “是我们第227届冠军，前星球总台记者，洪玛女士争取到「杀戮季电视台」的开办——争取到只要有两个人顶着「杀戮季电视台记者」的身份进入里区，该个人直播间的所有视频资料都得以保存下来，用以季后传播。” 随星起挥了挥狼牙棒，潇洒一笑：“此届亦然。 “我和我的同事，会像往届每一对进入这里的前辈一样，尽我们所能探索更多地方，记录更多故事，见证更多人生。谁叫这屁大点的新闻梦想，对我们来说就是值得呢？” 随星起迈开腿，飞奔上前：“所以，观众朋友，请记住我和我同事的名字。我是「星球总台」和「杀戮季电视台」的前线记者，随星起；我的同事也是我的对手叫莫佑。但愿这不是我最后一次为你们报导！小董，交回给你！” * 【首领怪：烂石枯海】 它是一个巨大的黑色液体怪物，没有眼睛，约有100层楼高。风吹过时，身体会散发一种咸咸的，45度角忧伤的大海味道。 应该是脸的部位长满了方向盘形状的玄武岩，共有60多个方向盘。岩石凹凸不平的表面纹理形成又尖又挤的牙齿，张合之间会喷出腐蚀性泥浆。 身上八大条粗长的、神似枯枝的手臂，每一条粗长手臂上都开出数百条锋利的小树杈，哪怕是最小的树杈也比一个成年女性的拳头厚。 底部是节肢动物密密麻麻的附肢腿，原本瞧着是有点反胃的，但这些附肢的足底下都插着一颗虽然烂掉却鲜艳的果实——红的、黄的、绿的、蓝的都有，像极嘉年华小丑的海绵鼻子，喜庆喜庆的。 轮子一样的腿，托着100层楼高的身子，活泼地移动来移动去。 大海身、枯枝臂、岩石嘴、烂果腿。 这…… 这是人工智障提取关键词后合成的怪物吧？！ 玉微光同情起一只怪。 罢了，俗话说得好，英雌莫问出处！ 它只是长得不可怕，还是很有实力的。 必须要努力杀它一杀。 “行了，学霸怪和各位！”玉微光抽回按着学霸怪心脏的手，感到浑身都是劲，“这段不被世俗认可的禁忌友情就到这里为止，我们相忘于江湖吧！” 坚持自己叫“大怪”，不是什么“学霸怪”的大怪虚弱地睁眼。早知是这种“换”，它宁可被杀掉！ 大怪的身旁堆满了小山一样的中怪和小怪，这些都是它在和玉微光的“平等交易”下，叫来帮忙“平衡”交易天秤的怪物同事。 对，平衡。 为什么要强调？因为大怪要面子，它还能用“压住”交易天秤不成？ 你们是不知道，这狡猾人类要的东西，简直了！她都不看看她的那端天秤，重到快捅穿地心了都！咱俩到底谁是怪物啊？！ 反正就是，为了完成这笔平等交易，大怪忙前忙后拉来了一大帮同事，才勉强平衡住交易天秤。 后果是，命是保住了，但大怪觉得还不如早点去死，起码不用连累同事。 掏空自己进行交易的中怪和小怪们，用学校教的“空气传播对话体”，哀怨问道：“大怪，今夕是何年？” 大怪：“上班第一天，还没到饭点呢。” “轰隆”一声，穿着轮滑鞋的首领怪滑来了。它用大海身溺死了一波人，往玉微光所在的方向扫来。 玉微光收起全部武器，在枯枝臂来到跟前时全力一跳，将巨怪手臂当作攀升大TOP的阶梯，在那上面奔跑起来。 这也是很多选手正在尝试的办法：跳上首领怪的手臂，用尽一切技能和武器摧毁它的树杈。被摧毁的树杈越多，枯枝臂越弱。枯枝臂越弱，首领怪越弱。首领怪越弱，首领怪越想变强。首领怪越想变强，首领怪越强。首领怪越强，被摧毁的树杈越少。 由此可见，被摧毁的树杈越多，被摧毁的树杈越少。 啊，走什么神，回来！ 咳！很多选手正在勤奋地摧毁树杈，但大家也面临着艰难的挑战：首领怪的岩石口器和它毫无章法喷射的腐蚀性泥浆。 目前没人成功剁下枯枝臂。 这不是刁难。 杀戮季是一个循序渐进的温暖季节。它设置战场和首领怪的目的绝非阻碍选手前进，而是想让选手尽可能从一众怪物和首领怪身上赚取财富和提高战斗力，为日后的“人VS人”厮杀做准备。 所以，不要慌，首领怪是能被KO的。 就是得花点心思。 追怪嘛，花点心思很正常。 追杀的追。 一些大型工会如“拥序门”、“流行俱乐部”和“浩气长存组织”就各自选择某条枯枝臂，集成员之力攻打它。哪怕中途有别的选手加入分一杯羹也不是问题，毕竟“尽力母平”的杀戮季会依据贡献度自动分配和拾取掉落。 有个叫“寝皮院”的就做得比较难看了，不但标记了一整条手臂，企图独吞该臂的所有掉落，还会杀掉来她们地盘臂混口饭吃的人。被杀者身死，但同样不会出局，细节以后再说。 玉微光选了一条没大工会认领的手臂，跑到20层楼高时纵身一跃—— 抓住了某只低空飞过的鸟类大怪！ 她左手勾着鸟怪的脚，右手积极画着咒象，口中念念有诀： “「攻击幻系·超驰控制」：入侵大脑，我即是你。” 【超驰控制：第五季节数一数二的逆天技，能够压制并控制对方的意识。每个选手季内只能用三次，绝大多数人都会留在后期对付“人”。】 玉微光驾驭着鸟怪的意识，指挥鸟怪飞出硝烟四起的中心，盘旋在外围。 终于有些私人时间了！ 她调出晶维进行“武器融合”。 根据战场上大怪最多吐出“特级”的趋势，“首领怪”对应的就是最高级，“血级”。 她的仓库有二十几件特级，融合起来应该能出一件非同凡响的武器。 几秒后—— 【武器融合完毕。】 【已消耗：1000万血币。】 【已获得：神级武器，1件。】 【可使用次数：1次。】 1次…… 1次？！ 玉微光承认她抱过一丝妄想，以为能出个血级什么的，再不济也是个蒂炸天的神级。 神级是有了，但怎么会是这种一次性道具？？？ 花全副身家得到这么个玩意儿，算幸运还是倒楣？ 算倒楣。 神级武器，杀不了血级怪物。 一次性的神级武器，做你的春秋大梦。 好在柳暗花明又一村，乌云镶着银边边，不幸之中有大幸。 留有后招的玉微光胸有成竹地笑了一下。 那可不！她就知道她拿的是追怪火葬场剧本！ “超驰控制”很耗弑能，而且极度容易引起施法对象的警觉。这会儿功夫，鸟怪已逐渐掌控回意识，玉微光还想留着弑能值干一票大的，遂驱使鸟怪冲回战场中心。 吊在鸟脚下的她，耳边风声猎猎，身后背着一把价值千万的神级战斧。 手指再度画起一连串的咒象，双眼越过4800万人的身影，遥遥定在那条被寝皮院领养的枯枝臂上。 不好意思，她才是许下过山盟海誓，要执怪之手，与冠偕老的人！ 玉微光放手，从万尺高空坠落。 咒象绽放，口诀叠放。 先前从那些大中小怪身上换来的就是“弑能值”。 它们派上了用场，使玉微光有足够的底气，打出足足五百个技能（咒象和口诀都加上了加速技）。 那些技能，伴随着宛若星群陨落的特效，轮番攻击着枯枝臂。 光彩溢目，引爆眼球。 众人目瞪舌挢。 没有人统计过选手的弑能值上限，但杀戮季举办333届以来，最高的连招记录是三千个。 哪个正常人开季第一战就连放五百技的？她不会背完了秘笈上的所有技能吧？ 枯枝臂熊熊燃烧起来，凶狠的花滑高手AKA首领怪一怒之下高举八臂捶打胸膛，将一众恼人的选手拍扁在胸肌上。［2］ 速度快的逃了；反应慢的死了。 地上寝皮院的人醒了：“滚开，这是我们工会的手臂！” 首领怪怒了！虽然它知道自己的使命是推动选手成长，但它可是首领怪！ “吼吼吼！” 烂果腿带着首领怪滑向最恼人没有之一的玉微光。黑色果冻般的大海身骤然长出固体的、能把人捅死的浪尖，二次穿刺胸肌上还未回收的扁扁尸体。向上挥舞的枯枝臂一副要把玉微光五马分尸，再塞入岩石嘴生吞活剥的气势。 还在向下坠落的玉微光放了几个防御技包裹住自己。 一门心思在想，五百个技能，果然还是不够。 她把手伸向背后—— 就在要落入首领怪的岩石嘴时，蓦地一转，配合那五百个施放的连招一起攻向手臂的，是神级战斧的一剁！ 五百技能 神级战斧的双重攻击下，枯枝臂轰然断裂！神级武器自是也用完了仅有的一个次数。 分成和掉落被自动分配。 寝皮院看着晶维内堪称家徒四壁的“仓库”，懵了。 你告诉我，我们打了这条手臂N久，竟然才分到这么点树杈、指甲、掌骨？！ 正欲找编号〖1617〗算账，〖1617〗扛着那条燃烧的枯枝臂，雌纠纠地站了起来。 尽管有些违反科学常识，这条缺斤短两的枯枝臂已被归类为玉微光的掉落，所以玉微光能扛起它，毫无违和感。 新捡的断臂是个大孝子，一连碾过几个曾费心费力领养它的寝皮院成员，貌似都是方才对它现任主人出言不逊，喊“滚开”的那些人。 玉微光对断臂竖起大拇指。 断臂：……呃，有没有可能我其实并没有意识，都是你自己碾的？ 赏完功、罚完罪的玉微光把枯枝臂往双肩一挑，像一座巍峨的山，挑起了养家糊口的大梁。 此刻她的内心想法：羊毛出在羊身上！就用血级掉落，剁血级怪物的手！ 说干就干！玉微光担着那条枯枝臂，如离弦之箭，冲上了另一条手臂——拥序门集中火力攻打的那条。 她没有给拥序门打任何招呼，直接剁下那条枯枝臂并收进仓库。 拥序门成员：？？？ 随着两条手臂的解体，北边出现了第一个出口。 【平安城，北门已掉落，十分钟后开启。】 巨型显示屏闪了闪，排行榜的分数雀跃地更新起来。 众人心中一紧。再这样下去，武器、装备、金钱、分数都要被〖1617〗承包完了！ 可放眼整个第一战场，又有谁是她的对手？ 她有着一条没有人有的血级掉落。 而这样的掉落，玉微光有三条。 三条…… 三条！！！ 是的，就在刚才飘过的几句话之间，玉微光又剁下了一条手臂。 首领怪剥下50张岩石嘴，追起玉微光。 其她怪物被首领怪影响，追起玉微光。 不忿的选手施展开技能，追起玉微光。 被追的玉微光胜负欲起，再剁新手臂。 【平安城，南门已掉落，十分钟后开启。】 “四条枯枝臂！”董佳源不敢置信。 眨了眨眼后：“哦不对，现在是五条了！” “五条枯枝臂！”董佳源重新演绎起惊人的表情道，“技惊四座的〖1617〗究竟是何方神圣？体力优秀还可以理解，但她的「弑能值」用不完吗？这都是她的第几道技能了？” 当然用得完。 只是她之前从怪物那儿换了很多“弑能值”出来，真的很多很多——都是她真金白银用“生命值”、“精力值”和“武艺值”抵消的。 本来的交易是：玉微光不杀学霸怪，学霸怪献出“弑能值”。 但这个行为太犯规了，玉微光不得不又加上三种数值才成功交换。 正在蹲局子的学霸怪：我才应该用“不得不”好吗？我的同事都报警抓我了！ 那别的选手想不到用生命、精力、武艺换弑能值吗？自然想得到。 不过—— 一，现在才第一天，丧心病狂也要有个度。 二，还是那句话，没有人像玉微光一样丧心病狂，专门只换“弑能值”。这东西贵得要命啊！是真的要命！ 即使是玉微光，换完后也仅剩1点的迷你命，2点的枯竭精力，3点的死吧般武艺，谁随便来一拳都能让她魂归西天。不然她也用不着跑这么快，得赶紧结束这里的事，去下一个地点“平安城”休养生息呀！ 幸好里区选手看不到直播间！ 幸好此战之前她是个小透明，只在“白榜”上闪了不到一毫秒！ 没人注意到她做过“平等交易”！ 否则这1点的命有够呛的，知道的敌人还不跟打鸡血一样群起而攻之？ 出去后要挨妹妹玉微明多少骂啊！ 拿到五条枯枝臂的玉微光将它们统统收起，又去点指兵兵捞一只鸟怪，故技重施“超驰控制”，朝首领怪头顶飞去。 两条枯枝臂激活一个出口。 首领怪身上还有最后三条。 刚刚好。 十秒后，飞过首领怪光滑的头顶时，玉微光亮出新的、斥巨资打造的、融合了五条枯枝臂的血级武器。 并在续上一个惊艳的踢月转体后，在半空一跃而下。 这次是真的蒂炸天了。 新鲜出炉的血级武器是一把精雕细刻的长剑，巧夺天工，熠熠生辉。 玉微光握紧长剑，数出声—— “一。” 剁下！ 【平安城，西门已掉落，十分钟后开启。】 “二。” 剁下！ “三。” 剁下！ 【平安城，东门已掉落，十分钟后开启。】 首领怪应声而倒。 三条燃烧的枯枝臂直插地底，像插在墓碑前的三根香烛。 始作俑者玉微光站在即将被系统回收的首领怪尸肚上，随机选了一只幸运鸟，以熟悉的姿势挂在怪的脚下，一记“超驰控制”飞往天际。 也就玉微光能这么不计后果，不仅第一天就用光“超驰控制”的所有次数，还用得这么……大材小用！ 出口已现，首领怪已死。大部分的选手不再恋战，纷纷关注起官方发布的房价列表，并查看自己的血币余额是否足够。 攒够钱的，就徘徊在最近的出口，想趁晚点出口打开时，第一时间涌进“平安城”买房或租房。 攒不够的，就继续打打杀杀，靠杀怪和杀人捡掉落。 远处四个角落的显示屏上，“白榜”也在如火如荼地更新着排名，目不暇给的数字节节攀升。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名红衣男人屹然不动，逆着重重复重重的过客，凝视着那位乘兽而飞的〖1617〗。 玉微光一直飞到很高很高，飞到“超驰控制”失效，飞到鸟怪夺回意识，才舍得撒手。 “飞鸟失事”的她直坠而下，在一片天旋地转中，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超经意地看向一隅的显示屏。 “白榜”排名来到了前10。 【第10名：4260934，分数：61835。】 【第9名：34431，分数：67288。】 【第8名：……】 【第7名：……】 最后—— 【第1名：1617，分数：3435026】 里外二区全场哗然，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下坠的她。 玉微光没有像人们期待的那样帅气降落，而是更加出色地调转了方向，飞向最近一块宣布排名的巨型显示屏。 然后，轻轻一笑。 甩出长剑。 无畏地破开了那一整块屏幕！！！ 也瞬间打破第四面墙！！！ 一个上帝视角快速给到关键的11个人，可以想象一下眼前的画面被切割成11块： 哀愁担忧的玉微明。 对徒者信心十足的姜泽虑。 笑意不达眼底的女子。 震惊和高兴皆有，昵称是〖黄泉〗的人。 穿着球鞋视死如归的选手。 眼高于顶的长袍人士。 出口前脸色不快的中年男子。 不发一语的拥序门领袖。 安静的红衣男人。 全黑的场景。 发亮的剑。 好了，那么多细节，都记住了？ 急速旋转的长剑再次突破上帝视角，从11人的分镜后面飞旋而出—— 回到故事之中！ 长剑开道，玉微光的身体穿过碎裂的、电流四窜的显示屏窟窿，正面对上“看不见的摄像机”。 她意气风发的脸霸占中心，离直播间的观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最终，英雌般落地！ 尘土飞扬。 平安着陆的白衣战士半曲着腿，三条香烛臂在她背后若隐若现。 “做了亏心事的人们——” 玉微光打横伸出的左手与肩膀齐平，漂亮的长剑回转到她手里，白色戒指煜煜。 她起身，抬眸，笑得狂傲。 “我要，一个，一个，一个，杀掉你们。” 第4章 气死了 【平安城房价列表】 【买房等级： 木舍：150万血币，数量10万个，每间可入住2人。 共寓：300万血币，数量1万个，每间可入住5人。 别墅：1000万血币，数量100个，每间可入住20人。 庄园：5000万血币，数量10个，每间可入住300人。 城堡：2亿血币，数量5个，每间可入住1500人。】 【租房等级： 鸽子笼：每日10万血币，无限制入住人数。 招待所：每日10万血币，仅限1000万人入住。 酒店村：每日10万血币，仅限100万人入住。 度假岛：每日10万血币，仅限10万人入住。】 “平安城”出口开启后，黑压压的人群入城。 对玉微光来说，真正的恶战，从此刻开始。 平安城虽然也是安全区，但在这里，即便是“辅助战术”也被禁止使用。 所以，进城后大家都非常接地气，用两条腿在跑。 目的地：房屋事务局，简称房务局。 一路上的街景、城景、风景有多好看，选手们都无暇欣赏。 那就…… 有请那位“你董的”与屏幕前的你说说了。 董佳源坐在“大众直播间：平安城”的流维前，声色并茂道： “和往届杀戮季一样，今年的「平安城」还是主打久昔时代流行的「未来都市风」。所有建筑涂上不同层次的白色：纯白、光白、雪白、银白、象牙白、珍珠白。白色的高度运用很容易令人联想到「整洁、秩序、完美」等关键词。 “外观方面，城中的建筑具有明亮的科技感、开阔的空间感、前卫的异形感，配上深邃的玻璃和清新的绿植，给人一种空旷平静的超现实感。 “低矮的建筑一馆一地，占地极广。这些独立的馆所采用圆润的线条，设计新颖，有博物馆、美术馆、水族馆等等。我们选手的开季打卡点，「房屋事务局」就包括在这个范围内。 “高耸的建筑则是棱角分明。每组大厦群都会挑一栋大楼来衔接「云车轨道」，衔接的楼层数保持一致，使轨道系统构成另一种意义上的天际线。「云车」就跟我们鋈星的「高空运输工具」没两样，只不过在平安城里，官方称为「云车」。” 董佳源还想说什么，大众直播间的摄像机从大街游荡到了房务局，里头传来声声惊呼。 “你说什么？！” 人满为患的房务局100032号窗口处，寝皮院旗下的总队长满脸问号：“你说，「庄园」和「城堡」都没了？” “怎么可能？！” 5号窗口处，金戈姐妹帮的副帮主，余仞言失望地低下头，自言自语：“我都那么快了，怎么还是抢不到「庄园」？” “这是人话？！” 斜对面的666号窗口处，一位腰缠万贯的选手双手撑着柜台。她知道对面的工作人员还真的不是人，是里区的NPC，而NPC无法被伤害：“这才不到5秒，最高级别的「城堡」就卖光了？” 就在她们还在询问“没搞错吧”的时候，房务局开放的15万个柜台后面，15万位工作人员整齐道： “亲爱的选手，请知悉。 “买房类别中的「别墅」、「庄园」和「城堡」已售罄。 “租房类别中的「酒店村」和「度假岛」已满员。” “！” 此话一出，选手们疯了。 在大部分恐慌的面孔中，有小部分捡漏王正在暗自庆幸。这些人都是血币丰厚的选手，早在得知“庄园”和“城堡”都被买走后，就主动退而求其次，购买低一级的“别墅”。 没想到短短两秒，“别墅”买家激增，这个房型也秒没了。捡漏是世上最开心的事！ 听到工作人员的话，腰缠万贯的选手当机立断：“那我要买8间共寓，快点给我按手印！” 直到看到自己的手印成功接入对方的办工流维，腰缠万贯的选手悬着的心总算活了，沉浸在“花钱就是快乐”的自豪中。哪怕花的是2400万血币！ 值翻了！ 金戈姐妹帮的副帮主，余仞言直接离开窗口，用思维进入“可信APP”，往群组发消息：“@全体成员，去「城堡站」等我。我看完「共示信息」就来。” 寝皮院的总队长还在骂骂咧咧。 此时，那15万位工作人员齐声道： “亲爱的选手，请知悉。 “买房类别中的所有房型：「木舍」、「共寓」、「别墅」、「庄园」和「城堡」，已售罄。 “租房类别中的「酒店村」和「度假岛」已满员。” 寝皮院的总队长这才缓过神来，不是，等等，且慢！ 如此又蹉跎了一个三秒，那15万位工作人员齐齐道： “亲爱的选手，请知悉。 “买房类别中的所有房型已售罄。 “租房类别中的所有有限房型：「招待所」、「酒店村」和「度假岛」已满员。 “请所有未买房、未租房的选手考虑租住「鸽子笼」，「鸽子笼」不限入住人数。 “如选手未能在5小时内入住任何房子，即刻踢出「平安城」。” “！！！” 最后一句话炸醒了某些选手的理智。 鸽子笼是不宜居了点，但好歹能保证安全，于是心甘情愿地付款。 同样标价10万血币，有的人能住上豪华的度假岛，有的人只能委身逼仄的鸽子笼。 凭什么？气死了气死了。 杀戮季是一个循序渐进的奋斗季节。 它激起你的杀心，划掉，斗志。 它怂恿你，划掉，鞭策你不断向上爬。 再高点，爬得再高点。 你不会注意到脚下由白骨垒起的尸山。 你只是想爬得再高点。 只要再高点，你就有更好的生活。 再高点。 “……观众朋友们，这就是反派黑化的起源。” 董佳源叹息道：“这不是新鲜事了。每年杀季首日，尤其是抢房环节，我们都能见证到很多「红榜」选手的诞生。小董我啊，已经帮大家记住几个看起来要大开杀戒的选手，并将她们的编号分享在屏幕下方。感兴趣的朋友可以转到这些选手的直播间，关注她们的故事发展，也欢迎大家在「季内网」发帖讨论。我们接着往下看。” 大众直播间的摄像角度多是俯拍或远景，而且还会随机游荡去别的地方，于是董佳源另外挑了一名选手的直播间进去，以便更好地看清情况。 画面一转。 房务局的柜台人员朗声道： “请所有「买房者」注意，你是「房主」。除了房主外，所有合住者皆为「房客」。房客合住前，须和房主签署「合住协议」，并支付「最低1000血币的房租」予房主。 “关于「合住协议」、「房子转卖」和「房子转赠」的更多内容，请房主详阅晶维内部文档。 “请所有「租房者」注意，你是「房户」。所有房型的最长租期为240小时。240小时一到，房子自动归属「房屋事务局」。要想重新租房，请到窗口办理租房手续，先到先得。 “请全体选手注意，若选手因为被致死元素杀害「出局」，自动剔除「入住资格」。 “买房类别中，若房主出局，房子自动归属「房屋事务局」，房客也会被就地遣散。要想成为「新房主」，请到窗口办理买房手续，先到先得；若是房客出局，房子无变动，房主可自行安排是否开放该合住名额予其她选手。 “租房类别中，若房户出局，房子自动归属「房屋事务局」。其她选手要想拿下该租房名额，请到窗口办理租房手续，先到先得。 “最后还请选手注意，「平安城」的「房屋事务局」将在6小时后永久关闭，只有柜台上方和外墙上的大屏流维会继续更新「共示信息」。日后要想办理任何入住手续，请前往「危险城」的「房屋事务局」窗口，我们将尽心为你服务。 “再次强调，如选手未能在5小时内入住任何房子，即刻踢出「平安城」；以及，「平安城」的「房屋事务局」将在6小时后永久关闭。” 工作人员一口气说完，寝皮院的总队长双腿一软，跌坐在柜台前。 ……不会吧不会吧！你是说，我们堂堂一个大工会，这届要没地儿住了？院长会杀死我的！ 转头又支棱了起来：不，还有机会！只要找出那些该死的房主是谁！ 与此同时，15万位工作人员一起戳了戳办工流维。 “现如今，「房屋事务局」将共示以下信息： “一，所有买房类别的房主编号，以及入住情况。 “二，所有租房类别的房户编号，以及租约到期时间，方便选手争个你死我活——我们是说，方便选手计划在「危险城」的排队时间。 “以上信息长期更新，长期有效。” 选手们：！！！ 终于等到你，共示信息！ 一整排的窗口上方，流水般的屏幕缓缓浮现出文字。 房务局的选手接二连三地尖叫出声： “哇哇哇！” “我没看错吧？” “这人什么来头？牛成这样！” 金戈姐妹帮的副帮主，余仞言面露讶然，尔后默默离场。 在她走后，几个衣着亮丽的人同样觉得不可思议，跟着走掉，看那身派头应该是别家工会的干部成员。 而寝皮院的总队长狠狠扫过“买房类别”，定睛一看，破音道：“又是她！！！” 柜台上面的流维屏幕，明明白白地写着： 【买房等级】 【木舍（10万个，每间限2人，150万血币）： 房主……，人数……。】 【共寓（1万个，每间限5人，300万血币）： 房主……，人数……。】 【别墅（100个，每间限20人，1000万血币）： 房主：7946125，人数：1。 房主：38，人数：5。 房主：35830018，人数：1。 房主……，人数……。】 【庄园（10个，每间限300人，5000万血币）： 房主：1617，人数：1。 房主：1617，人数：1。 房主：1617，人数：1。 房主：1617，人数：1。 房主：1617，人数：1。 房主：1617，人数：1。 房主……，人数……。】 【城堡（5个，每间限1500人，2亿血币）： 房主：1617，人数：1。 房主：1617，人数：1。 房主：1617，人数：1。 房主：1617，人数：1。 房主：1617，人数：1。】 “多少？你说多少？” 寝皮院的总队长揉了揉双眼，证实不是幻觉。 〖1617〗竟然买了6个庄园，并all in 5个城堡？ 那八条枯枝臂，让她血赚了多少啊？？？ * 答案是：16亿。 首先，在第一战场上，玉微光靠杀怪和杀人挣得了第一桶金1000万，转眼就用这1000万进行“武器融合”，获得一把一次性神级。 那是她赌上全副身家换来的武器，并在她释出五百个技能后，助她全力一剁，剁下首领怪的第一条枯枝臂。 也就是寝皮院认领的那条。 掉落被自动分配，玉微光只拿到了2.5亿血币，剩下的归别人。 从这条手臂的分成来看，玉微光推算一条枯枝臂的价值在3.5亿左右。 第二条枯枝臂，拥序门占大头的那条。玉微光分得最少，只有1.5亿。 在那之后的六条，每条都有大大小小的工会或个人选手攻打，所以也只捡到1.8-2.8亿血币不等。 她花了13亿买房，剩下的3亿…… 躺在玉微光仓库的，经过融合得来的，光可鉴人的血级长剑：叫我？ * 【乘客请注意，下一站是平安城：城堡站。】 买完房子的玉微光正在搭云车。 她人不用在房务局，也能想到那里是什么光景。 一个不需要养动辄几万人的独立选手抢了能住大几千人的城堡和庄园？ 简直就是，把不该得罪的人都得罪光了。 现在的她该有多招人恨啊！ 每一年，这些大型工会最爱抢城堡和庄园。 房子数量（15）摆在那里，工会的数量（超过300）也摆在那里。供不应求，每年都吵，每年都不够分。 无非就是，今年这家抢不到，笑她们；明年那家抢不到，笑她们。 搞得城堡和庄园都要变工会特供了。 可杀戮季官方本来就没承认过工会的存在，虽然也没有反对…… 重点不是这个。 重点是人人平等，房子既然不是只有工会能抢，玉微光就抢了。 她的抢房理由没有多高尚，说白了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想到这里，玉微光就觉得，只买11个房子，还给别人留了4个庄园，根本就是充满人性光辉的圣母壮举。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心地善良，很招人爱！ 【乘客请注意，已抵达平安城：城堡站。】 玉微光下了车。 按理来说，所有城堡都归她，她是唯一的房主，要在这一站下车的只有她。 不知为何，整个车厢的人硬是都尾随她下了车。 玉微光：“……” 要是平安城不是安全区就好了。 她能涨很多分数。 下来的人自觉分成五批守在车站，应该分别是五个工会的人。能话事的人还没到，但这些人互相不对付，摆出了瞧不起对方的样子。 ……就，很呆。 玉微光没有理，直接走进某座山头的某座城堡。 平安城同样采取空间折叠技术。五座城堡各占一个山头，瞅着很远，可只要朝目标城堡动起来，那个距离就会猛地缩近，不用一百步就能走到城堡大门。回头看，车站赫然就在山下，却清晰到能分辨人影的动作。 城堡是古堡风格，内部装潢奢华大气，玉微光不在意。 从城堡的任意窗口望出去，都能看到车站和同等级的四座城堡，只是角度不一样。 譬如，从客厅的窗口看，会看到车站的正面、别座城堡的南面。从浴室看，是车站的侧面、别座城堡的西面。 买房和租房类别的所有房型提供绝对的**性。 只要是在自己名下的房子内，玉微光窗前比中指也好，阳台骂脏话也罢，车站的人都没有反应，她们看不见她；反过来，玉微光可以轻易看见她们。 但双方都听不见对方。 可谓符合了“尽力母平”的准则。 安全性方面也是没话说。玉微光做了一个测试，她先是往外面丢一块黄金（从城堡的防空洞找到的），黄金飞不出城堡范围，被弹回院子。接着她出了后门往院子丢黄金，黄金飞不进去，反而被弹开。 要是是她抱着黄金就能顺利带进或带出城堡，不被排斥在外。 总结：房子自带一套很有sense的天然屏障。 做完测试的玉微光瞄了瞄车站。 玉微光：“？！” 人怎么还多了起来？！ 从五批站成了十二批？！ 玉微光：“……” 再一次，她痛恨平安城是个安全区！ 罢了，先做点正事平复心情吧。 玉微光躺倒在手工编织的皮革沙发上，调整了十多次姿势，后又起来做了200个俯卧撑，浇了浇院子的花，才再次回到皮革沙发调出晶维。 马上又收了起来。 她紧了紧左手，深呼吸十次，直到思维不再胡思乱想，方重新召出晶维。 晶维的“消息”分为三大页面： 【系统通知】、【可信APP】、【报信】。 出于私人原因，玉微光把晶维调成了隐形模式，防止外区观众看到内容。 在第一战场时，她就感觉到晶维响了四次；买房时再响两次；搭云车时最后一次。 七次响动，七条消息。 打开晶维后，她迅速切入“系统通知”，果真有消息。 那是官方发布的【平安城房价列表】。 玉微光直接跳过，指使思维点进“可信APP”。 是好友发来的私信，共三条。 【可信】【773344：赠送了一把武器（特级）。】 【可信】【773344：赠送了一只手镯（特级）。】 【可信】【25610294：赠送了一把武器（特级）。】 〖773344〗是黄衣服，昵称〖涟漪〗，发了两条。 〖25610294〗是蓝衣服，发了一条。 “也就是说，还有三条未读消息。不在系统通知、不在可信。”玉微光如是想道。 她摸了摸左手的戒指，那三条消息，只可能在最后一个界面了。 在报信，三条都在报信。 玉微光垂下眼眸，迟迟不愿动用思维退出可信APP。 半晌想起什么一样，在心中找补道：“诶，做人要有点素质。新朋友送你礼物，不赶紧回复吗？” 〖773344〗和〖25610294〗赠送物品的时间是第一战场开放后的两小时。 那时的白榜排名更新混乱，榜首位置并不像现在这样稳定。哪怕玉微光是第一位破门者，黄衣服和蓝衣服未必看见。 所以，这三件东西，是那两人在玉微光还名不见经传时就送的。 可能为了答谢，可能为了还人情。 “特级”是第一战场普怪掉落的最高级别，“神级”或“血级”要么在更高等级的怪身上（如执事怪、长老怪、首领怪），要么靠选手后天融合。 这三件物品是一个人能赠送的最大心意了。 虽然玉微光的仓库有一把血级长剑和三条血级枯枝臂，一时半会用不上特级，但它们能当融合材料啊！她才不会拒绝。 事实上，也拒绝不了。 礼物都会自动收入收礼者的仓库。 玉微光停在和〖773344〗的聊天界面，她记得对方叫〖涟漪〗。 在脑内思索了几句感谢的话，晶维将玉微光的想法同步转写在对话框。最后她附上六个新技能的咒象和口诀，告诉涟漪不必回礼。 好了，发送！ 一个红色感叹号冒出来。 【773344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她的朋友。】 玉微光：？ 玉微光：？？？ 愣了愣，玉微光明白过来。 这个涟漪，还了人情，以后只想靠自己。 很像某个人。 很像明。 她没有过多纠结，转去下一个对话框。 * 另一位新朋友〖25610294〗则是大胆激进的作风。 在收到玉微光发来的三个新技能后，马上连回几条消息。 25610294：大姥，以后一起下副本啊！【星星眼】 25610294：我很能打的！绝不倒油。 25610294：我的昵称是〖湖栽果冻〗，大姥可以叫我〖湖栽果冻〗。 25610294撤回了一条消息。 25610294：我是〖湖栽果冻〗，大姥可以叫我〖湖栽〗。 25610294：一起下副本啊！ 25610294：就这么说定了！ 〖25610294〗，条醒回赠三把新的特级武器就收起晶维，跑去“木舍”的客厅。 “涟漪涟漪，你绝对想不到发生了什么！” 嗯，在起跑线时，条醒也主动加了连姝薏好友。 后来房务局外，两人发生了一段小故事。 最终，没买成房子的条醒成了连姝薏的房客，两人现住一个屋檐下。 连姝薏问过条醒她昵称的深意，全称〖湖栽果冻〗，为什么不叫〖果冻〗，反叫〖湖栽〗？ 〖果冻〗不是更好记吗？ 条醒神气：“瞧，这不就激出了你的好奇心？一个非比寻常的昵称能加深别人对自己的印象，诱导别人尤其是大姥多问两句，打好关系。” 连姝薏以为条醒在指这件事。 条醒闻言噎了下：“……没有，1617没问我昵称的深意。” “那，你的小计谋失败了？” “嗯，失败是成功之母，我明天就成功。”条醒反应快，没有被拉低情绪，“我要说的是，大姥又传授了我三个新技能，我来教你！” 连姝薏连忙摆手：“不行，湖栽！那是1617教你的，你不该分享给我。” “不是，我问过大姥了，大姥说没问题。我还回送了三把武器给她，连你的份一起了。” 条醒语重心长：“就凭你这家伙学的东西，能活到14月都算奇迹了，还跟我说想活着出去救你家人？赶紧学，学费我都帮你交了，你怎样都欠我一次！” “……”连姝薏还是没能习惯条醒的直接，并且很想掐死落地亮剑广场那会儿对陌生人倾诉家事的自己。 她轻声道：“我删了1617的好友。” “什么？”条醒跳起来，“你、你……为什么呀？” “我就是有预感她会礼尚往来，我不想欠她人情。” “你这孩子。”条醒无法认同她的想法，“四条起跑线、4800万人，我们偏偏站在了一起，这本身就是一种缘分！” “孩子你听我说。”条醒坐回去，揽过连姝薏的肩膀，头头是道，“有些机会一生只会来一次。如果有缘，它还会来第二次。而超级有缘，第三次来时，你就不能视而不见了。知道吗？” 可要怎么知道那是个机会？知道了还叫做机会吗？ 连姝薏默默想道，却没有问出口，甚至为了尽早结束有关〖1617〗的话题，故作认真地点头。 “依我说，第二次来时，你就要抓住它，不然再也没有第三次时，你想哭都没地儿哭。”条醒搓乱连姝薏的头发，一溜烟跑走，“技能我发到你的可信了，你爱学不学！真有那骨气，活着出去给我看！” 末了，从房门后面探出脑袋：“对了，你这孩子要敢删我就尽管试试看！” 下一章，主角团 (?) 登场！ PS：不是所有人。 打问号是因为这次的主角团有点……另类？ 有些人的戏份“可能”比小董董佳源还少，但会非常重要。 反正我个人十分期待她们的呈现。 * 另外，连姝薏＆条醒的房务局小故事，会在未来某一章写到。 连姝薏＆条醒会有各自的主线，并在时机成熟时实现自己的成长。两人的性格和魅力不一样，所做的决定自然也不一样。从开篇就同路的两个人，最终走向不同的结局，大概就是这样。不同≠一个好一个坏，不同只是不同。无雌竞，请放心。 非常希望能写好她们，对她们感兴趣的朋友不妨往后看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气死了 第5章 我的手 好了。 系统通知看完了。 可信消息回完了。 没借口了。 玉微光唉声叹气地躺着，外区观众一脸不解。 外区的季内网论坛上。 【1617在搞什么？】 【她躺半小时了吧？这表情怎么跟赴死一样？】 【感觉她在看晶维，看到什么内容就不好说了。】 【骟，这个直播间很无聊啊！姐妹们我不行了，先退了！】 【前面的等等我！】 【谁来推一推好看的直播间，我去瞅瞅。】 【7946125，许盼屿的！她那里很刺激，准备和VIP打起来了！】 【1617不会在想宝石吧？】 【不能吧，宝石山脉都还没开！】 【难道是在为第一轮副本圈做准备？】 【不管她在想什么，反正我不看好。这样出风头的人，第一轮副本圈绝对要栽！】 【 333，这种人就一轮游的命。】 【英雌所见略同，手动插/入一个嘘声，手动插入一个倒赞。】 【楼上几个粉装黑吧？黑子们都去论坛盖楼，逐帧分析她把你家亲亲工会逼到绝路的高能瞬间了，你还在直播间灌水给热度，不要太爱了。】 【1617才拿下第一名，为什么不接着巩固分数，在这里摆烂？】 【为什么不能摆？没有卷王的话，300万的分数够她摆一天了，第二名才90万。休息一下，问题不大。】 【我想知道1617买那么多房子，她有几条命赔？是真的不怕死吗？】 * 躺着的玉微光知道，报信里躺着三条消息。 它们或许来自同一个人的三封。 或者两个人，其中一人寄了两封。 或者三个人各一封。 最好是三个人。 给我来三个人！ 来！ 玉微光一鼓作气点进报信界面，看到上面只有两个对话框时，有些沉重地闭上眼。 两息后，古怪地放松了肩膀。 隐形晶维的光打在她脸上，勾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 很糟糕，不是三个人。 幸好也不是只有一个人。 最万幸的是，那个没有发来报信的人，她有解决办法。 【报信】【晴谙：9099。我在。】 【报信】【晴谙：那个1617，是你吧？】（这是玉微光搭云车时，收到的最后一声“嘀嘀”。） 【报信】【焦无冥：我的编号是812017，房务局对面的街道等你。】 报信是实名制，不携带编号，不过很多季前就组好队的选手会依靠报信额度来互报编号和地址，以便会合。 而诸如拥序门、寝皮院、超度文化单位等大工会则会在此基础上进一步优化，将其用作认证身份的工具。 举例来说。 季前，超度文化单位召开誓师大会，将所有成员分成几十个小组。 每个小组绑定一位负责人，并去“杀戮季信息管理局”填写报信对象。 然后，每个人要想一个独特的暗号交给负责人。 季节开启后，落地里区的超度文化单位成员就像演练过的那样，集体向亮剑广场的西门移动，并给负责人报信。 【报信】【超度成员甲的实名：我是这个号码，我的暗号是这个。】 【报信】【超度成员乙的实名：我是那个号码，我的暗号是那个。】 训练有素的负责人就要在那十分钟内，核对信息、整理名单、添加好友、拉成员们加入可信群组。 这个验证方法只是懒人版。 规模越大、历史越久的工会会更谨慎。设置第二、第三重验证，把报信额度玩出花。入群后甚至还有第四、第五重验证，避免有心人士潜入群组窃取工会或VIP客户的机密。 大家都是同一家工会的，彼此知根知底，问上次开会哪位领导发了飙、哪层楼的厕所最干净、食堂哪家档口最好吃，答不上来的就有卧底的嫌疑。 只是，百密终有一疏。 即使设置了多重验证，每年还是会有层出不穷的泄密事件。“十大工会信誉危机事件盘点帖”就是最好的证明。 玉微光决定先去见焦无冥。 从城堡出来搭云车时，过程不太顺利。 几个自称是工会高级成员的人围着她，说要和她谈谈城堡和庄园的买卖。 安全区不能动手，无论玉微光或那些人。 玉微光倒是不怕烦，扫楼时她就预料过这种场面，只是她现在有事要做，不得空应付。 而工会的人也不敢真的长时间拦住她的去路，一是怕被判定为骚扰（攻击的一种，次数频繁或情节严重就会被城市拉黑放逐），二是话事人还没到。 总之折腾了一阵子后，玉微光总算来到市中心房务局对面的街道，一眼就看到坐在路边的〖812017〗。 〖812017〗盘膝而坐，目光凝在房务局的大屏信息上，头顶的昵称行有两个字。 〖黄泉〗。 玉微光走过去。 实不相瞒，她也搞了个暗号。 “自怨自艾——” 还在看着大屏的焦无冥，她的笑容，比答案更快跳出来。 “——已经不酷了。” “1617。”焦无冥这才彻底侧过头来，将盯了良久的大屏编号和现实玉微光的编号对上，“我就知道1617是你。” * 另一边厢，别墅区的某家别墅内。 雅致温暖的客厅中，11人坐着，7人站着。 气氛坠至冰点。 别墅主人是编号〖7946125〗的选手，昵称〖许盼屿〗。 她没有坐下，反倒神情不耐，站在一位点着椅子扶手的黑衣女子左侧，听厅中的VIP客户数落拥序门。 VIP一号：“……是你们拥序门说提供「最高配置」的！现在别说城堡了，就连一个像样的庄园都没有！把我们安顿在别墅算什么？我们砸钱进来是给你们当冤大头的吗？我的亲友和商业伙伴都在看直播！马上把我挪去城堡！” VIP二号：“限你们一小时内给出合理交代，否则第五季节结束后，我不介意花点小钱让「拥序部落」从鋈星消失。” VIP三号：“我们的诉求很简单。三风光：风风光光参赛，风风光光杀人，风风光光出去。” VIP四号：“龙门主，你连这个都做不到。” “差不多得了啊。” 〖7946125〗许盼屿开口了。 什么难听的话她都能接受，唯独质疑门主的不行。 “别墅能容纳100人。「拥序部落」今年只接待10位客户，你们每一位不都好端端坐在这吗？加上门内高层和房主我8人，整个别墅的入住率不到百分之二十。有什么不满意的？” VIP五号拍桌而起：“许盼屿，这里轮不到你说话！我真金白银付了20亿，要的就是最顶级的服务！今天结束前都没有城堡的话，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许盼屿大笑起来。 “真要搞到鱼死网破，你觉得谁是鱼，谁是网？鱼会死哦。” VIP六号瞪大眼睛，将矛头指向厅中的黑衣女子：“龙非扬，拴好你的疯狗！” 此话一出，许盼屿猛地转身，将对方推至墙角，像要将人活生生闷死。 “祸从口出。六号，你有胆就再直呼门主的名字一次？” 平安城内，攻击无效。许盼屿推人时，不忘用手背垫着六号的头，还扶住对方的腰，远看像**多于威吓。 但在场没有人真的当**，许盼屿的眼神能吃人。 旁边的VIP七号看不过眼：“龙门主，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许盼屿放开六号，走到VIP七号跟前，毫无敬意地看进对方的眼睛： “是我们哪里招呼不周吗？ “我拥序门一万个姐妹在外面厮杀打拼。 “给你们攒装备、攒武器。 “你们只用在这里喝茶叹咖啡。” “一万人护你们十人。”许盼屿掠过余下没说话的VIP八号、VIP九号和VIP十号，骤然脸色一变，单手捏碎七号桌上的咖啡壶，“你们为了一个破城堡和我们翻脸？！” VIP们都是见过世面的上流权贵。 她们太清楚，现实世界是她们这些人的游乐场，杀戮世界就不一定了。 雇佣拥序门，是因为拥序门有价值。 于是乎，在这种火药味渐浓的场景下，有的破口大骂，有的怒而不言，有的保持理性，有的暗中盘算。 被叫“龙门主”的黑衣女子敲击扶手的动作一止。 她缓慢抬头，明明是笑着的，却看得VIP们后颈一凉。 黑衣女子淡笑：“委托人永远是对的。既然你们不喜欢，我们换去城堡就是。” * 焦无冥是在云车才加上玉微光的可信的。 房务局外面的人太多，不想信箱爆炸的玉微光找了个人不多的车厢，开放了好友申请，加上后又立刻关闭。 玉微光：“黄泉，我给你转了2000血币和两份城堡的合住协议，你签好后附上那2000血币当做房租，就能随意进入两座城堡。”房务局规定最低房租1000血币。 昵称为〖黄泉〗的焦无冥问：“两座城堡？” “等下我们可能要搬家。” 焦无冥不太明白什么叫可能要搬家，但玉微光不是做无用功的人，她没有追问下去，过目了两份协议一遍就签名发回去。 也就是在这时，列车靠站。 “！！！” 焦无冥错愕地看着玻璃窗外人山人海的车站，想要确认这是不是目的地。 【乘客请注意，已抵达平安城：城堡站。】 焦无冥：“……” 她颇有深意地看了玉微光一眼，心想：知道她肯定会被很多人找麻烦，就是没想过这么多…… 焦无冥硬着头皮，落后玉微光几步走出车厢，走得那叫一个举步维艰。 偶尔与一些选手对上眼，对方的眼神有打量，有好奇，有敌视，有友善，有空洞，有兴味——你一个独立选手，怎么也跑来城堡站凑热闹？ 焦无冥不喜欢这种感受，很想逃走，却被挨肩擦背的人群推离玉微光。车站人数过多，这点行为不能被判定为攻击。 玉微光察觉到焦无冥的滞后，回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等着。 这是她们季前约定好的。 除开合同里玉微光承诺的东西外，焦无冥不要她的一切帮助。所有帮助在焦无冥心中都是施舍。 她不要施舍。 合同里还有一条。 除非焦无冥开口。 ——除非焦无冥开口。 焦无冥思索一瞬，还是做不到当众叫住玉微光，被人瞧出两人相识。 “别推了。”她假作呼吸不顺，“我的手。” 玉微光会意，挤进人群，伸手抓住了她。 “听不到别推了？再推有人要摔了。” 周围的人散开一些。 焦无冥不记得自己用了多久才走到城堡的大门。 她只能记住玉微光的背影，记住她如何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引着她走出那片窒息的人海，就像两年前一样。 当时候，身上藏枪的焦无冥站在门外，声泪俱下，求门内的人提供帮助。 门内的人一口回绝。 啪的一声，门关上的声音如同绝望的嘶鸣。那一天，确实有很多人绝望地死去，每一个都不是焦无冥。 所有的门被打开，门内的人死个精光。血味比外面的夜色浓郁，忽而一个身形挺拔的人从焦无冥背后的窗跳进来，将枪抵在了她的后脑勺。 彼时的焦无冥心如死灰，无力更无心反抗。她将自己那把被打空弹匣的枪扔在地上，不作任何挣扎。 “你能帮我。”持枪者玉微光语气恳切，蓦地把枪怼近一分。 她说：“求求你，帮帮我。” 焦无冥想，玉微光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矛盾的人。 从她看到她的第一眼起。 比如，玉微光的口中明明请求着帮助，手下却做着威胁人的事。 与她多么，多么不相像。 * 无阻碍地进入城堡后，焦无冥把自己关在了一个房间。 玉微光坐在窗前，阅读起选手晶维的内部文档。 【房子转卖】 【买房类别的「房主」有权将房子「转卖」给任意选手，「转卖价」须高于原房价至少1血币。】 【转卖后，原房主须在24小时内缴纳税金「转卖价的5%」予「房屋事务局」。逾期不交将被充共当下所有武器、装备、血币，接着赐死，化为「钟声广场」的钟声长达240小时。若季内时间不足240小时，直接「出局」。】 【而新房主须在24小时内缴纳税金「转卖价的1%」予「房屋事务局」。逾期不交将被剔除「房主资格」，接着赐死，化为「钟声广场」的钟声长达240小时。若季内时间不足240小时，直接「出局」。】 【请选手知悉，「房子转卖」和「房子转赠」存在细节不同。如有需要，请跳转至「房子转赠」部分查阅详情。】。 玉微光没有再读下去，抬眼观察起车站的情况。 聚集的人群扩张至约莫三十批人。 其中一批人高举着“1617威武”的横幅，夸张地跳着几百人的刀群舞。 想讨好她做交易？ 玉微光记下那张横幅上的署名：【血腥板栗企业，你的可爱疯子朋友】。 转头出了去。 “5亿血币。” 车站里，玉微光面向血腥板栗企业的队伍，开价道：“我就把城堡卖给你们。” 血腥板栗企业的会长，江绰，喜不自胜，找了个成员顶替她拉横幅的位置，从层层叠叠的队伍中，跳着踢踏舞出来。 踢踢踏，踢踢踏。 她说什么来着！1617准吃这套！不枉会长我亲力亲为，又是做横幅，又是排舞蹈的。 踢踢踏。 5亿血币是贵了点，可眼下所有大型房源都被1617垄断了。她们血腥板栗企业的成员不介意去睡鸽子笼，可尊贵的VIP客户不行啊！ VIP客户，又名委托人，或氪金玩家。 如果说杀戮季是一个停尸间，它所催生的线上线下商机是一具具争红斗紫的尸体，那工会便是满墙冰柜之中，那具脑花最糊、腐味最重、尸斑最艳、尸虫最多的尸体。 这些VIP客户多是鋈星有头有脸的人，不乏猎奇来体验刺激的；特地报复前任的；因为被分手而砸钱请保镖、请猎手、请借刀杀人的刀保护自己的。 她们花钱进入第五季节的目的就是躺赢，血腥板栗企业最“便宜”的配套也要三千万鋈星币。 而拥序门那种T0级别的大工会，每个VIP客户的定价在十亿鋈星币之上。 所以，能让这些VIP客户睡庄园以下的房子吗？不能，太不能了！ 踢踢踏，踢踢踏。 这样一想，江绰顿时觉得5亿血币根本不是事！城堡原价都要2亿了不是吗？ 岂料有拦路虎。 “5亿，我们寝皮院现在就有！”寝皮院的总队长插话，“马上给你！” 玉微光目不斜视，只看着血腥板栗的江绰：“5亿，转卖给你们。” 寝皮院：“……” 其她人：“……” 踢踢踏！踢踢踏！！踢踢踏！！！ 江绰跳得更快，更用力，更欢腾了！ 江绰：1617只要和我们做交易！朋友！她是我们小血板的朋友！ 她三下五除二在可信群组收下成员的大额转账，清了清嗓：“5亿准备好了，我们来签「转卖协议」。” “这么快？财大气粗就是不一样。”玉微光笑咪咪道，“那5亿的基础上，再加5%的手续费吧，正好我要给房务局交税。” 踢……踢……踏？ 玉微光话一出，江绰和在场的人无不皱起眉头。 有关转卖税金的问题，内部文档早有说明，江绰对这方面很熟，只是内心多少有些不舒服——且不说向来都是各自交各自的，交易中途玉微光这样反复，观感很差。 1617，你不是小血板的朋友吗？ 踢！踢！踏！踢！踢！踏！ 敢得罪可爱疯子，准备收尸吧—— 有人说出江绰的心声：“1617，你得寸——” “我就是得寸进尺。”玉微光截住那人的话头，“我得得起、进得起。” 她扫视人群一圈：“往届坐地起价的工会不是没有，我只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要不是血腥板栗的表演还算精彩，我能起更高。” “你说是吗，〖影子〗？”玉微光问。 〖影子〗是江绰共开示人的昵称。 1617说得没错。以往哪个大型工会抢了多套房源的话，那都是即刻放上交易桌的，血腥板栗企业也这么做过。 大型工会之中，只有拥序门和金戈姐妹帮不搞这种小动作，小工会则是完全不参与。 原来，1617的反复是在给小血板来点孽力回馈。那没事了，江绰认了。 从来没有人敢占据一半数量的庄园，更妄论垄断最高级别的城堡，1617这样做无异于在向各大工会叫板。 不过叫板又如何？今日一见，她好像真不怕树敌，给人的感觉是最好有越多敌人，越好。 疯子。 踢踢踏，踢踢踏，踢踢踢踏踢！ “行了，别装我们血板的人在那瞎叫，滚回你们寝皮院！”江绰喝一声，直到没人再提得寸进尺的事，她才看回玉微光，“我接受，给我点时间。” 然后故意拖了个十秒凑钱。 拖——以防玉微光再觉得她们财大气粗。 十秒——以防玉微光突然变卦不卖。 江绰：“可以了，开始交易吧。” 玉微光：“你打开可信的加好友权限，我加你。” 用三秒划过长长长的“转卖协议”并签好后，江绰分批转出5亿血币和约定好的5%手续费，2500万。 玉微光正式卖出第一座城堡！ 寝皮院的总队长凑上来：“1617，我们——” “借过。”玉微光没用正眼瞧那位总队长，绕开了他，叫道，“金戈姐妹帮，在不在？” 队伍排在最边边的金戈姐妹帮副帮主，余仞言本来还在想怎么脱颖而出，不想就听到了自家工会的名字，立刻打起精神：“在！” “我要和你们做一笔交易。” 玉微光刚迈腿。 寝皮院的成员们挡住了过道。 “我们总队长和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1617，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算哪根葱？敢无视我们？” “就是，好没品的一个人！” 金戈姐妹帮的人眼看交易被中断，还击回去： “滚开，杀季毒瘤寝皮院！” “笑死，人家不吃你们那一套，你们就上演一出狗急跳墙？” “1617是目前的白榜第一，你才算哪跟葱？” 寝皮院： “这里什么时候轮到金戈穷鬼帮说话？” “有「人」说话吗？我只听到「一群蝼蚁」在吠。” “蝼蚁能吠吗？” “当然能，金戈蝼蚁帮最爱吠了！” 金戈姐妹帮： “哈哈哈，我们是穷，但不妨碍我们每年都能杀掉你们的总队长哦！这位新上任的总队长，准备好被杀死了吗？” “传下去，寝皮院买不到房子，要VIP睡鸽子笼！寝皮院要VIP睡鸽子笼！” “废人多作怪！寝皮院日常丢脸操作罢了。 “是啊，谁委托寝皮院，谁倒楣！” “寝皮院废物工会实锤！” 两方人马唇枪舌剑之时，新的一趟列车靠站。 一个一身黑的人带着一束五颜六色的气球踏出车厢，缓步接近人群，面无表情地置身闹剧之中。 玉微光原本不会注意到这个人的。 直至。 “砰砰砰砰砰砰砰！” 气球被逐个扎破，像有人在开枪。 安全区不可能发生恶**件，所有人暂停喧闹，循着“爆破声”的源头看去。 然后，全场安静。 一身黑的气球主人手腕上还绑着最后一只孤单的黑色气球，她的编号〖5050〗下方没有任何昵称，但大家一下就猜出了她是谁。 她的身后跟着许盼屿等百人。 〖5050〗开始走动。 朝前。 往玉微光。 人群在她经过时自动开出一条小道，两旁的选手不由自主观察她的脸。 〖5050〗有一张客观意义上好看到极致的脸。 这张脸每年都不同，但每一年都能成为杀戮神“捏脸巅峰”的代表作，以至于她本人直接被封为“杀戮神偏爱之人”。 不管她拿到什么编号，大家总能凭借她那张和其她人不在一个图层的脸认出她。 道路尽头，玉微光面上淡定，脑袋却嗡嗡个不停，血液里都是滚烫的热火。 拥序门的现任门主。 这个叫龙非扬的女人。 她们终于要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