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选秀后我苏遍全世界》 第1章 妈咪给点零花钱 男团选秀节目《无限偶像》的拍摄基地里，头戴黑色兜帽、身形颀长的少年关了摄像机，匆匆离开片场。 现在是摄影中场休息时间，有些参赛选手离开了舞台，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聊天。导演和评委交代着台前幕后的对接安排，没人会在意一个叫不出名字的场务，况且他甚至都算不上幕后，只算摄影师助理。 手机屏幕无声闪烁，已经断断续续亮了快半小时，催命似的，宗寻出摄影棚时，对面因为长时间没接通而自动挂断了。 未接来电足足十三通，不知道还以为是要债的。宗寻见怪不怪，消了图标上的红点，把那十三条相同的未接来电回拨了过去。 通话铃声响了许久，宗寻颇有耐心地等着。 就在铃声因太久无人接通快要自动挂断时，扬声器响起，对面传来雌性莫辨的声音：“寻寻，可真让妈咪好等哦？不听话了是不是？” “没有。”宗寻揉了揉耳朵：“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对面轻笑，像潮汐拍打在礁石上，又像躲在礁石后魅惑来往水手的海妖。 宗寻不为所动：“我有点忙。” 言下之意是——别没事找事。 黛枝许可不会知难而退，他翻了个身，羊脂白玉般的双腿搭在床头软垫上，白蕾丝睡裙随重力坠下。 他给自己的美腿拍了张照片，轻车熟路地发送给微信置顶：“你的录取通知书寄到家里了哦，不回来看看吗？” 宗寻已经想好了应付的说辞：“我这边八月中旬结束，到时候回去。” 现在才七月初。 宗寻才刚高中毕业，初出茅庐，又没什么社会阅历，黛枝许不信他能找到什么好工作，更不可能需要连续上班一个多月：“你才刚刚毕业，找什么工作？我们家又不是没钱养你。你说点好听的，妈咪给你打一千万好不好？” 宗寻不说话，抗拒之意显而易见。 黛枝许眯了眯眸子，沉默了好一会儿，不情不愿地搬出他的软肋：“你弟闹绝食了，你也不回来？” 黛瑜闹绝食？宗寻是一万个不相信。从某种程度而言，黛瑜的求生欲很强。 但黛枝许说的也不一定是假话，毕竟黛瑜以前也喜欢做一些自虐自残行为来博取宗寻的关注，宗寻是隐隐约约有意识到的。 而且尽管黛枝许三观堪忧，但确实没骗过他。 宗寻只好道：“我周末回去。” 黛枝许得逞了，笑得更加放肆，和电视剧里那些女性反派的笑声很像，尾音带着钩子，并不难听。 宗寻耳根子发烫，匆匆挂了电话，这才发现黛枝许刚才给他发了条消息。 宗寻没有防备地点开，刚进聊天框就被大版面的自拍照给煞到了，忙兵荒马乱地退出聊天页面。 这时，网银又弹出通知栏：【尾号8485卡7月……收入二百万元】 宗寻立即意识到是谁转的款。 果然。黛枝许还留了条转账备注：【就算宝贝不愿意说好听的，妈咪也会给宝贝打钱哦～不过作为惩罚，宝贝只能得到一点点～】 宗寻如避蛇蝎，熄灭了手机屏幕。 才通话两分钟，他额上就出现了一层细汗，只好摘下兜帽散热，靠在墙上缓神。 高考之后，他等不及出分便逃命似的离开了黛家，正好碰上《无限偶像》在招募工作人员，他没什么技艺傍身，也没有去处，看到招聘信息上的待遇还行，就来了。 《无限偶像》是白兰台近两年推出的选秀综艺，今年是第二季。 因为《限偶》是国内首台男团选秀综艺，当初只是台内的分支项目，节目组花了很多心血，不管是找选手还是宣传，都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当时不论是圈内还是圈外，大多数人还在处在观望状态，但是第一季的圆满成功，使得资本纷纷出动，无数男团女团选秀节目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冒头。 尽管如此，《限偶》这个大IP还是以元老级龙头地位垄断了几乎整个内娱的男团选秀综艺。 也正是如此，第二季的《限偶》不论是台前幕后，甚至场务的名额都异常火热。 这些都是摄影师助理小月跟宗寻说的，其中可能带了点滤镜，因为宗寻没做什么准备便被录用了，并不像小月口中所说的“连场务都要亲挑万选”。 不过宗寻也能理解，毕竟小月在第一季时就跟组了，当时她还只是普通场务，见证了《限偶》的成长和辉煌。 宗寻前几年在国外，临近高考才回国，不太了解这些，只抱着广撒网的心思，草草拟了份简历就上门应聘了。 这算是他应聘的第一份工作，在面试环节没受什么刁难便直接进了组。 除了场务的份内工作之外，这个节目的主摄影师骆琦日常会教他拍摄技巧，有点收徒的意思。 听说宗寻刚毕业，骆琦特意给宗寻送了一台摄像机当作毕业礼物，偶尔放手让宗寻尝试着顶替摄影工作。 这半个月来，节目筹备开拍，已经进行过几次内选，淘汰了不少滥竽充数的，宗寻也跟着骆琦完成了几场内选拍摄。 这是第一次正式录制，骆琦也敢放手让宗寻跟着他当半个主摄，报酬分三成，足见其器重。 宗寻直起身，将外套穿好，转身走进摄影棚，迎面却被冲击力极大的炮弹撞了满怀，结结实实磕到了宗寻的下巴。 他扶住怀里的人，低头看，这颗“炮弹”竟是节目的主评委兼导师，也是这几年家喻户晓的主持人——向轻楠。 从俯视的角度，只能看见向轻楠那头招摇的小卷毛，光滑的额头被撞出了一片红。 台下的向轻楠似乎没有镜头前那么机敏应变，他疼得泪眼汪汪，抬手摸额头上被撞到的地方，视线被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但也心知是自己跑太快撞到了别人，便主动道了歉，没什么大牌的架子。 向轻楠的知名程度，就连前两年不在国内的宗寻都略有耳闻。 最近几年，向轻楠以博闻强识、八面玲珑的形象被大众熟知，甚至以地方台主持新人身份隐隐压了国家台主持天团一头，他参与主持的节目还收揽了不少外国粉丝。 由此看来，从向轻楠的麦克风传出来的声音具备相当大的影响力，也正因他风头无两，总会不经意动了别人的蛋糕。 今年开春就爆出黑料频发，却是捕风捉影，大多谣言因为证据不充分破散。八卦记者评价其为“滑不溜手的泥鳅”，足以见得其爱惜羽毛、作风严谨。 以他的咖位应邀来《限偶》简直是大材小用，大概是为了躲风头。 ——以上小道消息也来自于小月。 “没关系。”宗寻将人扶稳，绕开他走向场内。 向轻楠往卫生间跑，后知后觉回头扫了眼，只能看见对方黑色外套的背影。 场内，骆琦自给自足用艾草锤捶背，他年纪不大，却因为职业缘故常年久坐，落了职业病。 宗寻十分自觉地上前，比骆琦大一号的手覆在对方的腰上，隔着衣服按揉。骆琦腰腹酸胀稍缓，回头看宗寻，不太熟练地露出一抹笑：“谢谢。” 手下的腰肢柔软又富有韧性，应该是长期保持坐姿，肌肉有些僵硬。宗寻摇头：“应该的，以后你腰疼了可以和我说。” 在《限偶》那么多工作人员里，宗寻既没有家世背景，也没有工作经验，连讨饭的技能也是空白的。 骆琦能看上他，屈尊降贵主动示好，教他拍摄，还怕伤他自尊心，找各种由头给他物质帮助。宗寻都看在眼里，他打心眼里敬重感激骆琦。 所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宗寻没什么可报答骆琦的，相比起骆琦的付出，宗寻帮他揉腰只不过是最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要是《限偶》拍摄结束，以后我腰疼了，还能跟你说？”骆琦难得同他玩笑。 宗寻点头，再强调了一次：“嗯，骆琦哥什么时候腰疼了，都可以找我。” 骆琦便没再说话了。 小月贼眉鼠眼地拿着咖啡凑上来，意有所指：“小寻哥，你确实该给骆琦哥按摩，他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还要搬……” 骆琦重咳了一声，警告道：“小月。” 小月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只对宗寻挤眉弄眼。 宗寻虽疑惑，倒也没有探究，任劳任怨地按摩，过了会儿听见骆琦状似随意般问道：“你的按摩技术不错，以前有经验？” 腰上的动作有片刻凝滞。骆琦的心脏像是被无形的线提起来了，他近乎屏息等待宗寻将话题延续下去的回答。 宗寻不自觉想起黛枝许娇艳旖丽的脸，那张脸上泛着红潮，红唇微启——宗寻眼睫微颤：“嗯……家里人。” 骆琦理智上明白，按照正常的社交距离，他不应该再继续追问下去了，嘴巴却不听使唤地随心走：“女朋友？” “不是……”宗寻想起黛枝许总要他喊妈咪，脑子一抽：“我母亲。” 骆琦没再说什么。 他感觉得出，宗寻和家里关系不太好，要不然也不会刚毕业就跑出来找兼职。看他浑身上下都是国外小众奢侈品牌，骆琦就知道他家里经济情况没差到哪里去，不至于让他过得这么紧巴巴。 私生子？骆琦身边有不少这样的例子。 往往私生子和母亲的关系大多不太好，因为私生子基本没有继承权，所以手里也不会有太充裕的现金流。宗寻的情况完美对号入座了。 小可怜。 节目录制时间相对较严格，这次休息时间却异常地漫长。 宗寻一边给骆琦按摩，一边抬头寻找导演的身影，见胖导演正躬着身子接听电话：“……没事儿！我们这个节目也没有什么严格的规定，夏公子啥时候有空了我可以再安排时间……不麻烦不麻烦！哎哎好嘞！” 场内此时也没那么喧闹了，众人已经做好录制的准备，多多少少留意到那边，心中都有了些数。 小月探头探脑地张望着，压低声音和宗寻八卦：“这人是什么来头啊？还让导演专门给他安排时间……啧啧啧！” 《限偶》作为现象级的男团选秀综艺，自然是被不少新人挤破了头都想参加的，找关系走后门的也不少。 更何况几轮内选都已经全部结束，现在节目录制已经开始录制了，就算不能按时参加的选手，也早在几天前紧急抓人完成了补位。 能在录制当天让整个节目等待，甚至为之留位的，能量不可谓不大。 可是节目组已经规定第一期对99位选手进行分组分班，位置也留了99个。 现在场内的选手只少不多，后补的可以参加“踢馆赛”“候选赛”之类随便安个名头的东西，可位置空出来了，让谁坐？ 第2章 你倒有几分姿色 99名选手在初舞台过后会按照座位和层级做海报进行宣传，网友也不是容易糊弄的傻子。 导演夸了海口打了包票，接过了太子爷留下来的烂摊子，自己也想不出办法，只好愁眉苦脸地找评委导师们商量对策。 这个节目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四位原定选手缺席了，节目组在前半个月陆陆续续摇了不少人补位，从圈内回锅肉到圈外新人，有点姿色的都被抓了，如今是黔驴技穷。 现在场内已经完全安静下来，都和小月一样揣测那位神秘太子的来头。 宗寻怕小月得罪人，低声提醒她：“小声点。” “他们听不见的！嘎嘎嘎嘎嘎嘎！”小月瞄到宗寻放在骆琦腰上的手，笑得牙不见眼、猥琐至极。 宗寻不明所以，而骆琦也只是瞥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小月是今年才跟在骆琦身边的，虽然平日里话多嘴碎，但她身上有很奇异的纯朴的气息。 骆琦平日里对小月算放养了，偶尔会约束她太出格的言行。既然骆琦没管小月，宗寻便也没问她笑什么。 小月左看看右看看，来参加选秀的选手多是看见了去年选秀节目的热度，想来分一杯羹。 但是这些选手对自己的外形条件过于自信了些，好多都是能看得出明显假体的网红脸，浓妆艳抹的大脸盘子，气质也畏畏缩缩完全没有星感。远不如隔壁的女团选秀有看头。 “怎么这一季来了这么多牛鬼蛇神……”小月自以为小声地逼逼赖赖，顺便抬起胳膊肘拱了拱宗寻：“小寻哥，我看不如你上吧？你倒是有几分姿色的！” 话音刚落，场内众人瞬间聚焦过来。宗寻三人顿时成了众矢之的。 罪魁祸首小月尴尬地笑了笑，心虚地瞅了眼宗寻，便默默缩到骆琦身后。 向轻楠看着场内角落那抹黑色的身影，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圆眼镜：“让他上去试试。” 导演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见宗寻时眼睛顿时亮了几分，忙不迭点头：“好，好！” 宗寻：“……” 在场内近乎两百双眼睛的注视下，胖导演端着慈祥和蔼的笑朝宗寻走来。 因为是节目组主动邀约应急，给宗寻开出的报酬比大多数野路子选手要优厚得多。 宗寻对此没什么兴趣，他自认为对娱乐圈没那么渴望。 导演没料到宗寻会拒绝，为难地撇着眉头，眼睛滴溜溜地在场内看了一圈。没发现比宗寻更帅的，还是决定再争取一下。 他挺着胖墩墩的啤酒肚，凑上宗寻耳边，小声密谋：“这样，我保你挺进首轮公演，让你涨面子！” 宗寻身上有种很独特难得的气质，帅是其次，关键是那个感觉！那种“淡淡的”风度！ 导演难以用语言描绘，大概是传说中的星感，在人群中难以忽视他的存在，对于明星这个群体而言，帅只是宗寻身上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 他拍过那么多次综艺，去年的选秀也是他申请立项开拍的。 波涛起伏小半生，既捧出过顶流也被观众扔过臭鸡蛋，已然将眼光炼得毒辣，竟不知道场内的工作人员里竟埋没了这么一匹千里马！ 他觉得自己就是那个伯乐，将宗寻挖掘出来，甭管宗寻能走到哪里，一定会给这档节目带来相当大的热度。 看着唾沫横飞劝他参赛的导演，一股难言的荒谬感席卷了宗寻全身。 宗寻毕竟跟着骆琦拍了一段时间，小月时不时跟他提过，这个节目虽然是网播剧，但比大多电视台收视更高，影响力更大，参加这个节目的大多数选手要么是后台硬背景深，要么是才艺傍身争奇斗艳。 而如今这个被众多人眼馋的蛋糕竟主动喂到他嘴边，不可谓不荒谬。 只是人各有路，宗寻只想当幕后，也不愿意被镜头聚焦、被看客评头论足。 向轻楠也离座过来了。他似乎和骆琦有些交情，两人在旁边小声交谈。 骆琦不愿意透露宗寻太多信息，只说他是学生，趁暑假来打工的。 向轻楠若有所思，他转头看向正在和胖导演拉扯的宗寻，上下审视，像在评估某样货品。终于含笑开口：“宗寻，我们单独聊聊怎么样？” 作为一个国民性的主持人，向轻楠主动找他谈话，宗寻不可能不给他面子，没怎么犹豫便颔首同意了。 正准备跟向轻楠离开，手腕却骤然被拉住了——是骆琦。 看着骆琦淡水色的薄唇微启，宗寻微挑眉尾，有些纳闷：“怎么了？” 却见他坐在主摄的折叠靠椅上，仰头看宗寻，嘴开了又合。他长了一双会诉衷肠的眼睛，眼尾的红色泪痣旖丽得动心夺魄，宗寻被他这样看着，总会误以为这双眼睛像在乞求什么。 可是骆琦最后什么也没说，放开了宗寻的手，也偏头移开了目光：“去吧。” 因为第一季《限偶》给电视台带来了泼天的流量和富贵，第二季的拍摄经费相当充裕，电视台给节目组拨了巨款，专门为节目拍摄租赁了某个私人岛屿，征用岛上已经初步修建好的大型图书馆作为拍摄场地。 这座图书馆比国内某些省会城市图书馆规模还大，房间也很多。 谈话室设在四楼，宗寻跟在向轻楠身后进了房间，出于半个月以来养成的职业病，他下意识巡视了一圈，没有发现摄像头。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宗寻算是领教了内娱第一名嘴的威力。 这位名嘴并不咄咄逼人，他似乎很善用自己那张带着点婴儿肥的脸制造亲和力，善用与舞台上差不多的、没什么攻击性的笑容拉近社交距离。 向轻楠：“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你身上有别人羡慕的天赋，这条路比你想象的要容易得多，也更精彩得多。尝试一下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宗寻对上向轻楠那双蒙着笑意的眼睛，又低头看——沙发扶手上，向轻楠的指尖不知什么时候自然而然地搭上了他的手背。 宗寻：“……” 他抽回手，看着向轻楠的眼睛，直白问：“你想潜我？” 向轻楠从善如流地收手，面上表情不变：“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你很适合干这行，我可以带你。” 向轻楠虽然是主持界新人，可是他童星出道，在娱乐圈浸淫多年，不仅参演过多部影视作品，还前前后后为不少新人都牵桥搭线过，被大众尊称为老师，可见他威望颇深，人脉颇广。 多少人渴望和向轻楠搭上线都求而不得，而这个机会如今就这么轻飘飘地落到了宗寻身上。 可惜宗寻大概就是不识好歹的性子，他垂眸，避开向轻楠恳切地眼神：“我不会任何才艺。” 向轻楠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噗嗤笑了出来：“你看现在在舞台上的，有多少人是真的会？” 宗寻沉默。 实不相瞒，他以为那些选手都是练过的，只不过练的成果他欣赏不来而已。 向轻楠：“这种东西，多看多学就会了。而且这个节目看的可不是什么唱跳实力，而是观众缘，观众缘是可以通过营销建立起来的，你担心什么？” 这番话必然不可能搬到公众场合明说，向轻楠能这样直白地提点他，确实是推心置腹了。 天上会掉馅饼，但这块馅饼可能塞牙——这是几年来宗寻从黛枝许身上领会到的道理。 他提出第二个顾虑：“你们节目的名气太大了，我担心私生活被打扰。” 向轻楠呵笑了声：“谁告诉你这个节目名气大的？你知不知道，全国大概只有6%的人在追这档节目。网播的选秀节目向来是比较冷门的，第一季虽然捧出了个顶流选手，但其他选手的热度就呈断崖式下沉，那些没挤进出道位的，**成都回归素人了，只有少数几个自己选择当了网红。” 不愧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名主持人。换做别人，肯定要被他说动了。 但他这番话和小月絮絮叨叨告诉他的信息有比较大的出入。 宗寻刚回国，对于内娱生态的了解多来源于追剧八卦的小月，他也不知道向轻楠说的是真是假，却能感受到向轻楠为了劝他参赛，确实是下足了功夫。 这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宗寻梅开二度：“……你想潜我？” 向轻楠一如既往地保持微笑：“没有。” 或许真是惜才之心作祟了，向轻楠想。 毕竟他以前既没有潜规则的经验，也没动心过。哪知突然出现个宗寻，让向轻楠忍不住亲近，忍不住对他动手动脚，忍不住在他面前失态。 难道这是喜欢？向轻楠不知道，向轻楠还在观察。 只是这样的体验实在难得，向轻楠不想放跑宗寻，就算他们不会有更进一步的发展，向轻楠也希望能和宗寻能产生更多交集，而产生交集的媒介就是这个节目。 见宗寻还是犹豫，向轻楠仍是不肯放弃，他看着宗寻的眼睛：“很多人都想挤进娱乐圈，被万众瞩目，当然也有对娱乐圈不感兴趣的，但是我从来没见过能拒绝机遇和优待的人，甚至连体验一下都不愿意，宗寻，你为什么这么排斥？你在害怕什么？” 宗寻便没说话。 几年前，黛家老夫妇还没有出事，黛枝许瞒着所有人，偷偷调查宗寻的身世。 “我还以为你是他们在外面搞出来的私生子，没想到还真是捡来的……”那时的黛枝许好像格外开心，眼里落满了星星，十分动人：“你知不知道你的父母是谁啊？” 宗寻当时没作任何回应，也不知作何回应，一双黑润的眸子无声地看着黛枝许。 黛枝许自觉无趣，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指尖撸狗似的揉乱宗寻的头发，唇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脸：“别这么看我，我只能查到你爹好像是演戏的，势力还不小，雇了三个私家侦探都没敢往下查。” “嘻嘻～宗寻，你是没人要的小狗，只有我要你。”黛枝许披着无害又漂亮的皮囊，吐着无辜又恶毒的字眼：“小可怜，叫声妈咪听听？” 第3章 如何拒绝潜规则 和黛家人有关的很多回忆都不太愉快，宗寻下意识皱眉。 看宗寻的态度就知道可能真没戏了，向轻楠也不愿意太倒贴了，毕竟他身份地位摆在那儿，哪有把饭喂到人家嘴边还求着人家吃的道理？ 向轻楠正要打圆场结束谈话，却见宗寻偏过头，探究地盯着他：“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嗯？有戏？ 向轻楠对上他的视线，心思顿时又活泛起来。 他调整了下坐姿，膝盖有意无意碰上宗寻的，见他没躲，向轻楠脸上的笑加深了几分：“我的风评不差吧？干嘛对我这么警惕？我单纯日行一善不行么？” 对于宗寻要不要参加节目这件事，彼此心照不宣有了定论，宗寻站起身，居高临下看他，像是玩笑般：“娱乐圈第一老好人，你对所有人都这样？” “才没有。”向轻楠撇嘴，也跟着他站起来：“就对你这样。” 或许是宗寻的错觉，他总觉得向轻楠的言行举止都带着点暧昧色彩，浑身上下骚里骚气的，和风评里的“正直温和老好人”形象相去甚远，不禁感叹果然剪辑炒作最是能编织幻觉产物。 “谢谢您看得起我。”他无意再与对方拉扯，率先转身欲离开，向轻楠却突然拽了他外套的兜帽拉绳，宗寻毫无防备，被拉得低头躬身。 向轻楠与他离得极近，几乎要脸贴脸了，鼻息若有若无地打在宗寻下巴，泛起密密麻麻的痒意。 常年保持微笑的向轻楠的眼里此刻没什么情绪，如一汪深潭，像要将宗寻吸进去似的。 宗寻不自觉屏住呼吸，却见向轻楠蓦地笑了，逗小孩儿似的地戳了戳宗寻的脸，轻声道：“那么，合作愉快，宗寻。” …… 和节目组签了合约之后，宗寻坐在化妆间里，任由化妆师在他脸上涂抹。 在职责之外，化妆师也有自己私心偏爱的头，比如宗寻这颗头，后脑勺圆滚，脸上的五官深刻堪比白男，却又是明显的亚洲人，有点像混血。 她左右打量着宗寻的脸，不由惊叹：“你的底子太好了，我都没什么发挥的空间。” “谢谢。”宗寻左耳进右耳出，他还在想向轻楠的事。 除了疑似潜规则之外，宗寻猜测，向轻楠该是想培养他，至于为什么——小月曾经絮絮叨叨惋惜过，向轻楠虽然在娱乐圈与人为善，可是他爬太高了，在成名之后某些言论损害了大资本家的利益。 加上向轻楠本身又没什么背景，就是普通家庭出身，只是这几年有了名气钱财傍身，却不足以保护他自己，当然就有不少人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今年才刚过半，向轻楠就被爆了不少“黑料”，听说去年他就已经被官司绯闻缠身，就算今年风头稍减，却仍然面临着被全网封杀的威胁。这也是他来《限偶》紧急避险的重要原因。 培养出完全属于自己的“势力”，可能也是他抗衡风险的一种方式吧。 化妆师对这颗头越看越爱：“我给你涂个口红，再做个发型吧，好不好？” 宗寻觉得他热切得有些过头了，微颔首：“简单就好，谢谢。” 剩余选手陆陆续续上台，经过宗寻时有意无意看了几眼，宗寻视若无睹。 临上台之前，妆造师看了一眼宗寻身上的黑外套：“你要不要换身衣服？这里有衣帽间，感觉这身上镜会遮身材。” 宗寻闻言，将黑色外套脱了，露出里面的深蓝色无帽卫衣：“这样可以吗？” 妆造师眼睛微亮：“可以可以，还挺好看的。” 宗寻站在试衣镜面前，微嘲。他大部分衣服都是黛枝许给他选的，这件卫衣也是。 虽然黛枝许的想法是常人无法理解的，有时甚至只塞满了黄色废料，但不可否认这疯子的品味极好，就连宗寻这个常年“直男审美”都能感觉得到。 镜子里的男人宽肩腿长，这衣服将他的身材轮廓的优势很好地突显出来，比他脱下来的那件黑色外套好看多了。 那外套是他独自出来工作以后买的一套带兜帽的黑外套，拼夕夕十九块九购入，材质透气性极高，晚上洗了第二天早上就能晾干。 宗寻从黛家出来是拿了行李的，他带来的衣服完全足够，剪裁更好、舒适度更佳，只是似乎都沾染了黛枝许都气息。 连他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放着那些衣服不穿，特意自己买了一件丑衣服，像要证明什么，但又证明给谁看呢？ 宗寻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也无意深究，将外套放好便离开了化妆间。 在初舞台表演前，每个选手都要先进行自评，在金字塔形的镜像面板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以此来分析选手的性格和自我定位。 金字塔最底层是F，最顶端是S，而面板从顶端到底层都被擦拭得干干净净，看不到其他选手的笔迹。 也就是说，每个选手都无法得知他人的选择。 选手表演后在场内落座，座位也是呈金字塔形分布。但这两个金字塔并不挂钩，选手席的金字塔是由选手和导师共同决定的，每个选手表演结束后，可以选与面板不同的位置区域落座。 宗寻没想过自己会在哪个位置。 自评A、F的选手占多数，不管他们真实想法如何，在演出后的选座环节都鲜少有选手自评最顶尖的S。 这个环节是最能揣度选手性格的重要参考，是自信、懦弱，亦或是无知、贪婪。 宗寻瞥了眼旁边支起的摄像机，镜头无声地机记录下他的一举一动。 他垂下眼帘，没怎么犹豫便拿起桌面的F级号码牌别在腰间，在金字塔的底层写下自己的名字——“F-宗寻”。 以选秀为题材的节目多是资本瓜分的蛋糕，吃完便不会剩。 很多秀人得到了短暂的流量，在热度过去之后热度消退，大多销声匿迹，没有资本的维持，他们便不会再出现在荧幕里。 向轻楠的承诺只是口头而非书面，宗寻自然不会轻易相信。 他并不向往镜头定位、被目光捕捉的生活，那他答应参加这档选秀是为了什么呢，宗寻想，是为了不一样的体验，还有钱。 毕竟他跑场务每个月的基本工资才四千出头，向轻楠却承诺节目组会给他1万保底的薪资——这对于打工人而言是高薪工作了，不答应才是傻子。 这不是宗寻第一次当众表演，他目光扫过金字塔上的众人，落定在离舞台最近的导师席：“我叫宗寻。” 正如宗寻对向轻楠所说，他并没有什么特长，对幕后报的是唱歌，纯法语的小情歌。 原唱是烟嗓女声，但宗寻唱出来却自带一股浑然天成的慵懒和沙哑，他的双眸无焦距望着虚空中的，却给人深情的错觉。 在舞台上发呆是黛枝许教给宗寻的克服紧张小技巧，宗寻带着这项习惯走过大大小小的演出，直到现在也忘了改掉，自然没有留意到三位导师惊喜的神色。 连泽虚掩着口形看向轻楠：“他的法语发音太标准了，歌也唱得不错，有备而来？” 向轻楠：“……”他也不知道啊！ 因为宗寻跟他说过自己没特长，向轻楠还以为宗寻真是什么都不会的菜鸟，已经准备好了交代后期帮忙修音，甭管宗寻是吐字不清还是唱歌跑调，都能修成超级电音，避免他在初舞台就丢脸祭天。 旁边的蔚因澜也问了宗寻是不是有演出经验。 “没有，刚抓过来的。”向轻楠偏头掩唇回应，目光始终牢牢锁定台上的人，甚至不自觉挺直了背，与有荣焉。 另外两个选秀出身的评委也不自觉放松了表情——天知道，他们已经被前面大批“糖果超甜”的选手折磨得快神智不清了！ 他们是要选颜值高人气旺的唱跳选手，而不是来蹭曝光蹭流量的厚妆普信男！ 在选秀节目里，真正长得好看的选手其实并不多见，多是靠妆容和营销堆砌起来的“神颜”。 而宗寻绝对是其中的绝对符合大众审美的帅哥，他那张脸骨相棱角分明，皮相线条优越，身材也高大，既不是瘦竹杆也不是土肥圆。 除了这些硬件设施之外，宗寻的声音条件很不错，虽然低音域男声比较普遍了，但宗寻唱得很饱满，至少不差。 作为国内通道的选手竟然有一口流利的法语，可见其文化程度不算低——这既是加分项，也是营销点，在全网九漏鱼的内娱，这是很吸粉的优势。 相比于惜才之心泛滥的导师们，台上的选手更理性也更实际，他们并不看好宗寻。 诚然，他却确实帅得过头了。但是宗寻的舞台表现并没有情绪张力，也没有激烈的舞台表现。 况且宗寻是“个人选手”，背后没有公司包装、营销和支撑，节目组就很难给镜头和宣传。 这个舞台要选出唱调俱佳的选手，而不是只会唱歌的桩子。 金字塔的选手们大多签了公司，经年累月地培训过，不论实力水平如何都自诩清高，若没有足够渲染力的舞台就不会给予认可。 因为每个参赛者的表演时长限定在三分钟内，宗寻唱完第一段就准备结束，后台音响师也自觉调控渐进性消音。 饱含缱绻的歌声便更为清晰，如情人呢喃那般氤氲化开。 选手席里响起两三声鼓掌，又因为全场死寂的气氛，这零星的掌声显得格外突兀，有些不尴不尬的。 突然，场内迸发一阵惊叫。 只见导师席的连泽突然撑着长桌一跃而起，抄起桌面的话筒三两步跳上舞台。 第4章 和导师情歌对唱 原本快终止的背景音乐也骤然增强，宗寻话筒都放下了，哪想到会来这出。 但他也不扭捏，干脆利落地重新举起话筒，配合连泽对唱，还往舞台边缘退了几步，给连泽留出位置。 连泽家境富裕，祖上三代都是经商的，来娱乐圈既不为名利，也不为实现梦想，是正宗的玩票选手。 正因如此，连泽的行事作风向来随心所欲，尤其贪玩，一时兴起就会折腾出幺蛾子。 比如现在，他唱着小情歌，目光始终落在宗寻身上，蓦地，狭长的眼尾一挑，笑容满含戏谑。 不知怎的，宗寻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果然，连泽接的下一句就开始“加料”了。 连泽进行了三次变调，比原曲更加激进。小情歌给人的感觉从暧昧变成了热恋。 唱了两句，连泽给宗寻抛了个眼神，示意他接下去。 宗寻：“……”就这？ 他怎么过脑，沿着连泽的调也对自己唱的部分进行了相同的变调。 连泽眼里闪过些微惊喜，继续沿着变调抛给宗寻。 或许对不擅长编曲的人而言，这个挑战极容易造成史诗级翻车，但对于音乐人来说，这样的改编不算什么难事，更多考验的是临场反应能力和抗压能力。 二人你接我抛，极为默契。连泽是彻底玩开了。 宗寻接了自己的部分，还没唱两句，却见连泽眼尾微微上扬。 这个微表情和刚才一模一样，宗寻就知道他又要闹出别的幺蛾子了，他干脆没抛回给连泽，而是自己接着唱。 连泽：“……”被迫打断施法，委屈！ 只是宗寻接下来唱的，也变调了三次，这回听起来给人感觉从热恋变成了相厌。 对唱又抛回给连泽，他知道自己这是被宗寻反将了一军，却完全不生气，也沿着宗寻的变调继续唱。 明明是暧昧的歌词，却进行了两番变调，奇异地营造出热恋、相厌的心路历程，好似他们俩真是一对情侣，在台上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坐在台下眼高于顶的选手们都不免被惊艳到了，暗叹真是一场好戏！ 就连蔚因澜也面露神往。 他是将音乐视做生命的人，深知高山流水，知音难觅。遇到能和自己玩音乐的人是很难得的幸事。 但他旁边的向轻楠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 这是头一回有人能对上连泽的脑电波，连泽又兴奋又期待，眼神清澈得如孩子般。 本来早该结束的初舞台节目被迫延长，节目组自然乐得拍这些花里胡哨的博噱头，其他选手就算有意见也不敢指摘导师。 连泽嘴里唱着，脑子里飞速运转，还在想着怎么“回敬”宗寻，不料宗寻没等连泽唱完自己的部分，直接以和声的形式融入了他的声音里。 对唱变成合唱，宗寻的调比他高了几个度，连泽听不太清，但两道声音交织，恰好营造出了破镜重圆的意境。 宗寻和连泽两个男人在台上情歌对唱，还抛媚眼似的看来看去，加上选手席时不时捧场地吹个口哨起个哄，场面一时间诡异极了。 导师席的向轻楠脸色黑如锅底——明明是他先来的！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 原本只当冷漠看客的选手们爆发潮水般的掌声，他们本意当然不是为宗寻捧场，而是给导师连泽献媚喝彩。 连泽显然玩得很尽兴，他抬起手和宗寻击了一掌便跳下台了，算是认可的意思。 部分选手也有被要求初舞台表演加时的，但大多是以加试的形式，如果选手初次表演很拉垮，导师往往会再给一次机会，以挖掘选手其他方面的潜力。 而宗寻是少见的因为表现效果太好而被迫加时表演。 连泽回到评委席上，清了清嗓子，恢复导师的姿态：“宗寻，你还会编曲？” 如果说连泽变调、宗寻学的难度能评为三级，那么宗寻主动变调的难度就是六级，能拿捏好尺度改和声的难度是六级往上了。 除了真正热爱编曲的音乐人之外，没人干这么高难度的事儿，当然，就算想这么干也得吃天赋，天赋不行就只能当个普通歌手。 有些歌手、男团艺人，甚至都达不到三级的水平，毕竟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并不被要求有多少创造力。宗寻有这能耐真是令他很惊讶了。 不过也正如前所说，在这个男团选秀的节目里，编曲这项才华确实是高端但无用的。 如果宗寻真的有独立编曲的能力，来这个节目会被削得很严重，上其他节目也大多是被削的份。 毕竟国内没有给编曲家提供适宜成长的土壤，这是很遗憾也很无奈的现实。 宗寻敛下眸，如实道：“……家里人会，我只是从他身上学了点皮毛。” 连泽没想到是这个回答，他顿了顿，真心实意道：“皮毛都达到这个水平了，那你的家里人想必更厉害。” 其他选手都提前准备好了简历，一式五份，但宗寻的简历是从场务档案里临时翻出来的，只此一份，没有复印件。 左上角的订书针已经脱了大半，要掉不掉地挂在纸上，边角还沾了不知道谁弄上的咖啡渍，被几位导师递来递去地传阅。 蔚因澜把皱皱巴巴的简历接过来时，订书针突然脱落，另一张纸趁势滑到地上，蔚因澜只好狼狈地蹲下身，挤进桌椅间的缝隙，去够那张破破烂烂的纸。 一时间场面滑稽又好笑，死道友不死贫道，几位导师在旁边捂着嘴憋笑。 宗寻也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折腾半天，蔚因澜总算把那两张纸捡起来，发型都被折腾得有些凌乱了，他把那两张纸翻了又翻，气觉早知道还不如不捡！ 这份履历没几个字，有效内容少之又少，平庸得找不出亮点，技能兴趣那一栏更是空空如也。 他默默把纸递给主评委：“宗寻，你是在法国生活过吗？口音很标准。” 和向轻楠差不多，蔚因澜也只是中产家庭出身的孩子，是土生土长的华国人，以美声唱腔受网友们喜爱，成名后到法国进修，法语也是他为数不多会的外语。 宗寻：“没有，只是在法国旅行过。” 仅仅是旅行就能习得一门外语？蔚因澜也不知信没信，只出言夸赞：“那你很有语言天赋。” 宗寻没有多说，只颔首道谢。 “你很适合男低音，不过你的选曲音域不广，也没有舞蹈动作，我无法看到你更大的潜力，这样的表现在我这里是不具备亮点的。”蔚因澜该夸的夸了，抛出新的难题：“愿意试试男高音么，我想看到你更多表现。” 得到加试的选手并不多见，往往是综合实力比较优越的选手，会被评委鼓励表演最拿手的项目。 如蔚因澜所说，宗寻的综合实力并不突出，加试却拔高了难度——需要表演自己并不不拿手的项目。 在初舞台这个环节，导师给选手挽尊的机会，还是给选手刁钻的难题。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难以区分导师对何者更寄予厚望。 向轻楠蹙眉看向蔚因澜。 以蔚因澜的性情而言，他在外人眼里看来是比较温吞内敛的，但本质其实是比较纯粹的音痴，对外界的人事物没什么执念，更不会故意刁难人。 尽管在节目里当导师，蔚因澜也很少发表言论，顶多是点评几句选手们的唱功，给些指导便算对得起工资了，更不会像这样主动要求选手加试。 术业有专攻，音乐的事儿向轻楠不懂。或许蔚因澜认为宗寻的音色适合唱男高音？那也得唱得上去才行啊，万一唱劈叉了可怎么办。 宗寻自然也明白利害关系：“我很少唱高音。” 算是拒绝了。 向轻楠见状紧跟着打圆场。他拍拍蔚因澜的肩，故作轻松：“刚才小寻和连泽老师的情歌对唱已经惊艳了我们，咱们也该给小孩时间，让他休息一下吧。” 这时，另一名导师看热闹不嫌事大，拱火道：“向老师，难得澜澜对选手这么感兴趣，你就让他试试看呗。” 出声的是以真性情人设出圈的张亚，他自身其实不具备什么过人的实力，只是综艺咖，因在各种场合直言不讳，经常搞的人下不来台，被人骂多了名气也就打响了，在内娱混久了自然也能被称一声“小亚哥”，节目组请他当导师是纯为了搞话题度。 张亚也深知自己责任重大，见缝插针挑事，让宗寻加试。 其他选手乐得见宗寻出糗，毕竟宗寻刚才和连泽有来有往地过招，就已经出尽了风头，难得有导师出声提议削他一顿，选手们也玩闹似地跟着起哄，声援似的将人高高架起：“宗寻！宗寻！宗寻！” 和刚才宗寻独唱时寥落的捧场天差地别。 张亚看着宗寻没什么表情的脸，莫名有些心虚，在起哄声中找补了一句：“宗寻，你长得这么帅，就算唱破音了我也会pick你的！” 向轻楠看着这场闹剧没再作声，娱乐圈里越是私心想扶持某人，就越得在明面上和对方保持距离，最好一点火花也擦不出来，不能落人口实。 反正不管宗寻拒绝挑战还是接受挑战唱劈叉，向轻楠都有后招，毕竟以他的咖位，要找幕后对一个小素人的镜头删减或是修改，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宗寻开口了：“老师，中高音可以吗？” 蔚因澜并不是成心要和选手过不去的，在平日里很好说话：“可以。” 见宗寻接下挑战，其他选手又有了新的不满。 折腾来折腾去，这个宗寻都出了多少风头了还不够，初试延时也就罢了，还要加试出风头？！要加试也就罢了，还搞出这么大阵仗，好像别人哄着求着他似的，别人怎么就没这待遇？ 这人就是个皇族吧？！简直无语了。 宗寻自然不知道自己被扣上了皇族的帽子，他望向以胖导演为首的场务群体：“老师们有没有备用的吉他？” 竟然还会吉他？向轻楠挑眉惊讶了一瞬，而后便也理解——大多数音乐爱好者常常用吉他为上手乐器，宗寻会弹吉他也不奇怪。 选手如果需要乐器表演，在准备节目的时候往往会自带，但宗寻是临时被抓的壮丁，而且初试过了还有个加试，如今也只能问节目组借了。 吉他是用途最为广泛的乐器，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取代很多乐器的表达，只是效果稍微欠缺。况同等级横向对比来看，吉他的价格往往没有钢琴、小提琴这么高。 因此，做歌舞类选秀的节目一般都会准备吉他以备不时之需——这也是宗寻会开口问节目组借的原因。 五分钟后，崭新的电吉他出现在了宗寻手上。 蔚因澜：“备用吉他还没运过来，电吉他没关系吧？” 两者的差异大了，不同的乐器往往对舞台产生不同效果，况且对于只接触过吉他的人而言，他们不一定能迅速适应电吉他，尤其还是在众目睽睽的舞台上，怎么可能“没关系”？ 但是这也是对选手心理素质和临场反应能力的考验，所以蔚因澜并不打算为宗寻打圆场。 在音乐这个领域，蔚因澜天资极高，这也造成他无法对别人的乐理水平产生真正的同理心和包容心。 台上台下近两百人盯着宗寻的反应，有的等着看热闹，有的等着看笑话，就连向轻楠也不禁为宗寻捏了把汗。 然而宗寻却没有如料想般为难，他露出一个真诚的笑：“谢谢，有电吉他就更好了。” 好狂。众人心想。 第5章 投其所好心机男 虽然宗寻笑意温润，和傲气沾不上边，但众人自认为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他不仅会吉他，也会电吉他，还可能擅长其他乐器。 都说满招损谦受益，宗寻再怎么擅长乐器充其量也只是个素人罢了，上镜都学不会低调做人，会点编曲乐器就傲成这样，难道不怕翻车被嘲吗？ 不论众人如何作想，宗寻的加试开始了。 场内都静了下来。 醇厚饱满的电吉他的旋律在摄影棚内响起，比吉他更多了几分厚重。 宗寻给人的印象是有些冷酷的，言行举止都透露着他自己无法察觉的傲气。 这傲气不像某些自以为是的选手那般“纸老虎”一戳就破，而是有支撑的。 这份支撑比电吉他的音色还要厚重，不显山露水，只在海面震荡时无意间露出冰山一角，却引得向轻楠、连泽、蔚因澜这些导师情不自禁，以他们自己的方式去接近、探究。 但是宗寻此人，越接近、越探究，却反而越看不清。 比如那份言简意赅的简历，皱皱巴巴，沾了咖啡渍，订书针还掉了。 打开一看，这两张破纸上根本没什么内容，甚至连注水的包装也没有，寒酸得要命。 而就是这两张破纸，无辜地耍了蔚因澜一番。里面寥寥几笔，虽写得潦草，但给人观感很舒服。 向轻楠再拿回来翻看时才发现，除开那些明显不耐烦的连笔，每个字横竖撇捺都是铁画银钩，就算宗寻再敷衍，从那些字里也能窥见他的风骨。 正因宗寻身上有着旁人无法效颦的厚重，才会让胖导演如此中意，才会让向轻楠匆匆一撇便过目难忘，才会让其他选手如此忌惮，想看他的笑话。 这回宗寻选的曲目是首英文歌《Nightingale》。 “什么歌啊？”“没听过……”“怎么两首都是外语歌。”选手席交头接耳，泛滥起蚊蝇般的窃窃私语。 初舞台纯享版是专门捧带资选手、外国选手的，也会留下爆点的表演。 而宗寻既不带资，也不是外国人，初试表现也中规中矩，所以有关他的镜头是一剪再剪。 但是得益于连泽上台和他对唱，加上他是被导演骗来的，后期斟酌着，没怎么删减他的表演部分。 纵使如此，给他分配的镜头也不算多，加之大部分选手已经表演结束，观众们已经兴奋过好几轮，暂时进入了倦怠期。 直到蔚因澜的粉丝突然发声，引得原本没什么水花的弹幕呈爆发式增长。 【啊啊啊啊这是澜澜最喜欢的乐队的歌！】 【Moonlight乐队那么冷门的，国内基本没什么人知道，宗寻是做了功课了吧？】 【澜澜说过Moonlight是他最喜欢的乐队……但除了真爱粉老粉以外没什么人知道的】 【贴脸开大真恶心！抱走我家澜澜！】 【别蹭好吗？吃相真难看】 【虽然我也觉得他心机，但是他的心机是那种小聪明，难登大雅之堂的】 【是啊，连场两首都是外语歌，真的好装啊，崇洋媚外！】 【本季bking就是他了吧，无语，初舞台就这么装】 【只有我觉得他很厉害吗……感觉他会好多门语言】 【提醒一下楼上，bking只是会唱英语法语歌，现在国内连幼儿园都会说英语了，我小外甥还会日语，有什么稀奇吗？】 【是啊，向老师会二十一门外语，人家低调得很，也没bking这么装啊】 【跳过跳过跳过！烦死这个宗寻了】 【他是不是以为蔚老师也会和他对唱啊，搞笑死了】 【2029回来打卡，大家放心吧，宗寻没出道】 短短一分钟，心机男、bking刷屏了整场表演。 如果宗寻能看到几天后播出的弹幕的话，他或许会后悔选这首歌了。 因为加试时长本来就有限制，宗寻截取了《Nightingale》**部分进行表演。 宗寻的音域确实不高，原曲其实是高音，他自知唱不上去，便降了两调变成中高音，没有原来的主唱那么惊艳，却也做出了具备个人特色的演绎效果。 还不赖。宗寻心道。 加试结束，蔚因澜想不到他会唱这首歌，神情有些微妙：“如果你初试唱的是这首歌，我会给你更高分。” 宗寻道了声谢。 他并不了解内情，只以为是这首歌的音域更高更广，才让蔚因澜更加喜欢。 人对于帅哥总是会多几分宽容，况且这个帅哥两场表演的表现还都挺赏心悦目的，饶是毒舌如张亚也不吝夸赞：“宗寻，你的脸我给S，表演就给A吧。还是要多给年轻人一点鼓励。” 其他评委已经填好评分表，但最终结果等快结束录制时才能得知。 本来随着宗寻加试结束，弹幕好不容易消停会儿了，见他除了声“谢谢”什么也不说，弹幕再次发疯。 【心机男！装什么啊】 【别这么说人家，可能他真是蔚因澜的粉丝呢】 【又不是只有蔚因澜喜欢这个乐队，万一人家宗寻也喜欢呢？】 【楼上的多少钱一条？带我赚】 宗寻终于得以下台，蔚因澜往后靠上椅背，长吁了口气，对身边的老友道：“这期节目播出去，这个小朋友恐怕要被网暴了。” “为什么？”向轻楠一头雾水：“他不是表现得挺好的吗？” 蔚因澜揉了揉太阳穴：“他唱的，是我最喜欢的乐队的歌。” 在娱乐圈这个名利场沉浮多年，向轻楠很轻易就能想通他的言下之意——宗寻接受蔚因澜提出的挑战，还唱蔚因澜最喜欢的乐队，又什么都不解释，极容易被人曲解成有意为之、心机、投其所好。 事实证明，他们料想得没错。 已经料想到舆论走向了，向轻楠仍有些不服气：“怎么？只能你喜欢这个乐队，不许别人喜欢？” 若是其他乐队，向轻楠这个说法也能解释得通。 但是问题没这么简单。 “这个乐队很冷门，受众门槛也很高，是在我在法国留学时遇到的乐队，因为当时没有授权任何媒体，只发行了少量的黑胶唱片，现在千金难求，宗寻在正常情况下是接触不到的。” 涉及到自己最爱的乐队，蔚因澜很是维护，对人情世故那套突然通透了许多：“而且这是我刚出道时采访说的，只有我的老粉丝知道我喜欢这个乐队，如果宗寻不是有备而来，是不太可能选这首歌的。” 向轻楠傻眼。 这意思是，这么多buff叠加起来，宗寻是怎么也洗不白了。 除非他主动说自己是蔚因澜的粉丝，为了蔚因澜专门学的这首歌，可是现在宗寻已经下台了，最好的找补时机已经错过，就算后采补救，被嘲的概率也相当大。 向轻楠恨不得揪着蔚因澜的领子拼命摇晃，质问他为什么要喜欢这么冷门的乐队？！ 除此之外，还有淡得几不可察的怨念——宗寻是蔚因澜的粉丝？凭什么？蔚因澜哪里好了？也就会唱几个歌，说得好听点是音乐才子，难听点就是音乐呆子，喜欢蔚因澜还不如喜欢他向轻楠！ 相比起向轻楠弯弯绕绕的小情绪，蔚因澜就单纯许多了，除开自己喜欢的音乐领域，蔚因澜对其他事情都没那么计较。 毕竟宗寻是向轻楠想捧的人，又不是蔚因澜想捧的，后者对潜规则这一套没什么概念。 蔚因澜提醒自己保持客观理性，捋好了情绪，真心实意对向轻楠夸宗寻：“他的音域虽然低，但是没跑调没破音，气息很稳，听得出来是有基本功的，和原唱是不同的感觉。” 向轻楠已经没空理会蔚因澜，他低头给后台发了短信，让节目组赶紧拉宗寻补做“前采”。 虽然事后补救不排除被内部人士爆料的可能性，可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挽救局面了。 十分钟后。 工作人员：“你打算选什么歌？” 刚才在台上不都说了是《Nightingale》？宗寻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要特地做这个前采，但想起工作人员交代的，他还是老老实实回答：“《Nightingale》。” 工作人员：”为什么选这首歌？” 他向来鄙薄抱大腿的行为，也就没有告诉宗寻这是蔚因澜最爱的乐队的歌，还隐晦地暗讽宗寻“光明正大比耍小聪明要好”。 虽然向轻楠在台前没有做得太明显，但他把宗寻拉去谈了这么久，是所有人都看到了的。 而且向轻楠在镜头前虽然没为宗寻说话，但从他看着宗寻能拉丝的眼神，就能推断二人之间并不清白。 因此这位工作人员自然以为宗寻抱大腿抱上瘾了，选《Nightingale》是为了投蔚因澜所好。 宗寻没想到会被问这样的问题。 选歌还需要理由吗？无非就是好听、有记忆点、好唱、流行，难不成还要编一个感人肺腑的故事？ 宗寻面无表情地回答：“没有原因。” 工作人员心底冷呵，暗骂他不识好歹，面上倒是堆着笑：“好的，前采结束了，感谢您的配合。” 宗寻回到摄影棚，在选手席找空位坐下，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得罪一圈人了。 狂傲自满、谄媚心机，加之抱上了向轻楠的大腿……桩桩件件，罪不容诛。 大多数选手将自己放在了道德高地，打心眼里认为高宗寻一等，或许还掺杂着他们不愿面对、不愿承认的羡慕嫉妒恨。 他们对这位“抱大腿又立牌坊没有自知之明”的货色十分厌恶，似乎完全忘了宗寻比他们大多数人要优越的舞台实力。 毕竟宗寻的表演又不算极致，就算确实过得去又怎样？他们这些选手大部分都不是科班专业出身，评委说表演得不错，但谁又知道他们的好评里有多少水分？ 有些“真性情”选手座位稍微离宗寻有点近，甚至同其他不认识的选手提出想换位置，最好远离宗寻八百里开外。 第6章 宗皇族贴脸开大 宗寻浑然不觉自己被孤立了，自顾自地掏出手机。 选手席里生态丰富，自诩清高的热门选手瞧不上其他人，走高冷路线的选手也主动与其他人拉开距离，这两类人都是选手当中的隐性引领者，只有别人对他们热脸贴冷屁股的份。 而其他选手不论原先是团体还是个人，都打成一片，三三两两地低声说话，眼睛却有意无意瞟过宗寻的方向。 这才短短半个小时没看，宗寻手机里的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又冒出几十个红点——黛枝许又开始消息轰炸了。 【在干嘛？】 【为什么不理我？】 【外面有人了？】 【宗寻，你是不是翅膀硬了？】 【再不理我我就找人查你了】 【老公快理我快理我快理我】 宗寻往常只会挑有用的消息回复，无他，黛枝许总是给他发太多有的没的，宗寻没耐心看。 他想了想，试探性地发了一条：【最近在做什么？】 对面秒回：【想你。】 宗寻：“……” 想来黛枝许确实很闲了。 黛枝许跳了几级，早早便上了大学，读的是皇家艺术学院，才刚毕业没多久，父母就出事了，他继承了巨额遗产之后就一直在坐吃山空。 从宗寻被黛家收养开始，黛枝许在学校里的成绩就是断层第一，分数直逼满分。 不仅如此，黛枝许还拿过棋牌比赛金奖、办的画展被评为传达设计红点奖、出演话剧拿了国际青年组最佳男主角……他从来不用家里的人脉，光是心血来潮的三分钟热度就能玩出很多名堂。 可自从黛枝许毕业以后，宗寻就没见过他再掺和什么圈子，也没去管理公司。 宗寻不清楚这算不算一蹶不振，毕竟黛枝许的情绪没什么变化，一如既往地骄纵任性。 匆匆回国之后，宗寻就一直在帮黛枝许打理公司，但他对黛家的资产没什么企图心，也自觉没有经商的才能，只管维持公司基本的运作。 饶是如此，公司里就已经有不少流言蜚语传出，说宗寻想篡位、架空黛枝许。还有更离谱的，说宗寻要吃黛家的绝户。 这些风言风语传进宗寻耳朵里的时候，他简直要气笑了——且不说别的，黛枝许一个纯XY染色体的生理学男性，他上哪儿去吃黛家的绝户？ 谣言愈演愈烈，终于有人辗转联系上在家躺尸的黛枝许，让他赶紧回去接管公司。 黛枝许了解清楚情况后，确实立马杀到了公司召开董事长会议，却并非如他们所愿将宗寻赶走，而是给宗寻撑腰，直言谁敢有意见就自己离开，要是再有人造谣被黛枝许抓到，就会以影响公司声誉为由把他们赶走。 到了晚上，黛枝许在宗寻身上扭得像蛇：“小可怜，我给你吃绝户好不好？” 现在他们俩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了，黛枝许却还叫他小可怜，不知是不是叫习惯忘了改。 宗寻也不反驳，只道：“你又不是女的，我吃什么绝户。” 黛枝许笑得花枝乱颤，拉起他的手往下探：“没准真是呢？你找找看？” 宗寻已经习惯了黛枝许的胡言乱语，收回湿漉漉的手：“就算你是女的，我也不吃绝户。” 吃绝户是古代才有的野蛮概念，也是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衍生出的陋习。 现在男女平等思想的推进并不算顺利，近现代以来，女权主义经历了那么长久的艰难斗争才取得初步成果。 宗寻虽然有很多道德瑕疵，意志也不算坚定，但在某些事情上却很有自己的坚持。 “有便宜不占，你是不是傻。”黛枝许这么说，一双桃花眼却笑弯成了月牙。 毕竟宗寻还是外人，从管理层到普通员工都对黛母和黛枝许忠心耿耿，不服宗寻管理，给公司的运营造成很多阻碍。 黛枝许说什么都不想干活，嚷着要卖掉公司，和宗寻过平平淡淡的日子。 只要宗寻还在他身边，他就满门心思当宗寻的菟丝花，这也是宗寻刚毕业就离家的原因之一。 宗寻：【这段时间我可能没什么时间，你多看着点公司】 黛枝许：【不要。咱们申请破产吧。】 宗寻：“……” 他实在无法理解黛枝许这么偏激的性子是怎么养成的，毕竟他刚来黛家时，黛枝许虽然才约莫**岁，但已经具备如今小疯子的雏型了。 这个节目是要没收手机的，可能宗寻是临时拉来的壮丁，节目组忘了这事儿。 作为跟在摄影师身后的场务，宗寻知道场馆里所有固定摄像头的位置，他避开镜头回复完消息，便坐在位子上神游，等待录制结束。 宗寻上台顺序已经比较靠后了，等待的时间并不算太漫长。 所有选手表演结束，评委席的几位导师交头接耳地讨论，向轻楠往后方的选手区看了一眼，不知说了什么，他就和蔚因澜同时离席，点了几个人出去，其中就包括宗寻。 这几个人当中，有众人看好的热门选手，也有表现相对平庸的。 其余留在原地的选手面面相觑：“发生什么了？” “好像是音源出现了版权问题，导师要和选手沟通呢。” “明面上是这样说，但谁知道里面的水有多深。” “又是那个宗寻吧？他好像唱的是蔚老师最喜欢的乐队的歌。” “笑死，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向老师不是很看重他吗？这都能洗？” “不知道啊，感觉像是为了他一个人，把其他人都叫出去了。” “这么皇族？藏都不藏了吗？” 有些特权较大的选手在工作人员里安排了内应，消息十分灵通，宗寻投其所好的谣言不胫而走。 宗寻作为天降，没经历过重重选拔也就罢了，还在初舞台大出风头，牵扯到其他选手的利益，本来就树了不少敌。如今看他倒霉，众人自然是乐见其成的，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离席的选手包括宗寻在内总共有五个，一个一个轮流进屋谈话，张亚在屋外监督，让已经谈话结束的选手回摄影棚，防止他们趴门板偷听。 或许是为了避嫌，和选手谈话的导师有俩，除了向轻楠之外还有个蔚因澜。 轮到宗寻进屋，一眼便瞧见向轻楠顶着蓬松的小卷毛，配上那副圆框眼镜，看起来有些呆。 蔚因澜坐在旁边闭着眼，像在趁机补眠——作为新生代最热的歌手，他的行程不比其他评委导师少，除了赶通告就是在赶通告的路上。 向轻楠推了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对宗寻道：“坐。” 宗寻从善如流，隔着桌子坐在向轻楠对面，双目毫不闪躲地迎上向轻楠探究的视线。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叫出来，但他向来好奇心不重。 或许是有第三人在场，向轻楠没像刚才那般对他动手动脚：“宗寻，你选择唱《Nightingale》有什么理由吗？毕竟这首歌太冷门，争议也很大。” 宗寻的回答和备采时一样：“没有理由。” 他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变化，坦荡得好像所有揣测都是对他的恶意亵渎。 向轻楠时时刻刻留意着宗寻的表情动作：“那你知不知道，蔚因澜最喜欢的乐队就是Moonlight？” 此话一出，宗寻面上流露出不似作伪的惊愕。 他看了眼还在闭目养神的蔚因澜，神色微妙：“在此之前不知道。怎么了？” 宗寻不太接触饭圈文化，不知道他的行为在粉圈眼里叫“蹭”。 向轻楠哑然。 他作为国民认可的顶流主持人，不仅对接过圈内明星的工作，也对接过完全不关注娱乐圈的素人，能理解宗寻对粉圈文化迟钝，但是宗寻这也太迟钝了！ 向轻楠气得直拍桌子：“Nightingale这首歌你就不能唱！会让别人以为你是投其所好！节目组也不会同意删掉这段，能引战扩大话题度的东西，制作组不会白白放过的！” 宗寻：“可是……” 向轻楠在传媒行业少说混迹十几年了，已然练就了海纳百川的包容和定力，能被很多圈内老人恭恭敬敬称“老师”不是没有道理的。 可不知怎么，他对上宗寻就极容易破防，刚才像是鬼上身了似的，玩那套自己向来看不上的潜规则，碰了一鼻子灰还心甘情愿捧对方。 现在他也很破防，真想扯着宗寻的领带——哦，宗寻没有领带。扯着宗寻的卫衣带子大吼：“不管你有什么理由！现在！立刻！去备采间重新录，说你是蔚因澜粉丝，所以想唱他喜欢的Nightingale！！” 以上画面皆为向轻楠想象。 毕竟十几年待人处事，看尽冷暖，他已经不能再像小年轻那样冲动了。 向轻楠沉沉地深吸气，深呼气。冷静。 还没冷静下来，却听见宗寻踌躇着开口：“可是……Nightingale是我哥哥的作品。” ……什么？ 向轻楠懵了，下意识扭头看蔚因澜。 后者不知什么时候睁了眼，眼神清明得好似没睡着过。 蔚因澜是惜才之人，对音乐有点执着，但也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也因此广结善缘，没人能说出个不好来。 毕竟娱乐圈虽然争名逐利，但不会和没什么心计的音乐呆子过不去，何况蔚因澜是天赋型歌手，他唱的歌、他的编曲能力，是内娱无人能取代的，谁要是自诩对标蔚因澜，那肯定会被人笑话。 原本蔚因澜对宗寻是保持着完全欣赏的态度，毕竟如他所说，虽然宗寻的高音不出色，但是在那么多选手当中，宗寻的音乐才能并不算差。 就算宗寻真的只是为了蹭，蔚因澜也并不在意他“蹭”，本来这种事就没什么可在意的。 可现在，蔚因澜深切体会到为什么粉丝群体会讨厌“蹭”这个行为了。 “你的意思是，你哥哥是Nightingale这首歌的编词？编曲？”蔚因澜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还是说，Moonlight乐队盗用了你哥哥的demo？” 向轻楠虽然不了解内情，但见状多多少少也能猜出个大概。 向轻楠对蔚因澜算得上知遇之恩，也熟知蔚因澜秉性，如今看他一反常态地咄咄逼人，想来是被惹恼了。 如今就连向轻楠都不得不怀疑，宗寻是不是撒谎成性，为了面子，为了圆之前的谎，不惜撒更大的谎。 宗寻：“我……” 见宗寻毫无羞愧之意，蔚因澜垂下眸，显然已经不耐烦了。 向轻楠看着还有话说的宗寻、无话可说的蔚因澜，简直里外不是人，只好小声劝慰蔚因澜：“你冷静点……” 蔚因澜向来与人为善，不习惯与人起争执，如今却不愿再听宗寻狡辩，直接打断他：“或许你不清楚，Moonlight的所有歌，都是乐队主唱和贝斯手两人亲自作的词曲，包括你刚刚唱的Nightingale！” 说罢，蔚因澜直接起身离开，折叠椅猛地划擦地板，发出难听的噪音。 显然是被气狠了，不管不顾，连向轻楠的面子也不顶用。 只是他的指尖才刚触上门把手，身后却传来宗寻慢条斯理的声音：“我的意思是，我哥哥就是Moonlight乐队的主唱。” 他若有似无地笑了声。 “感谢你喜欢Moonlight，蔚老师。” 第7章 人体彩绘和分班 导师谈话结束，宗寻揣着兜晃回摄影棚。 不少人明里暗里看笑话，宗寻右手边是个妆粉厚得看不出原来面目的选手，原本坐在后排，是被别人换座位换到宗寻身边的。 没想到这人会主动凑上来搭话，笑容一派真诚，却因为脸上白白红红的扮相而显得有些滑稽，不像妆容，好像人体彩绘似的，他好像和所有人都很是熟络，张口便问：“宗寻，你们去干嘛了？” 宗寻不答反问：“其他几个怎么说？” 人体彩绘：“他们说是被导师问了自我定位和参加选秀的原因，有些是问了个人特长爱好什么的。” 宗寻微笑：“我也是。” 人体彩绘：“？” 这就像“是或否”的问题，宗寻回答了个“或”。人体彩绘无语凝噎，盯了他几秒，忽地噗嗤一声笑出来：“宗寻，你可真有意思。” 宗寻：“谢谢，你也不赖。” 有个妹妹头选手坐在宗寻前面，回头看了他们好几眼，表**言又止。 对方的目光停留在宗寻脸上太长，已经引起了宗寻的注意。 他抬眸看向对方，见妹妹头选手男身女相，眉眼颇有些妩媚，和黛枝许有六七分神似，宗寻莫名多了分耐心，挑眉问：“怎么了？” 妹妹头犹疑道：“刚才导师谈话，你……没事吧？” 他眼里的担忧不似作假，宗寻也没拂他的好意：“没事，谢谢。” 得到答复，妹妹头便没再说什么，回过头去了。他好似人缘不错，又或是颜值太高，以至于光是安安静静坐在那儿，便引得不少选手侧目，还有两三个选手凑上来试图搭讪。 可惜妹妹头高贵冷艳，谁也不搭理。 与此同时，其余被喊出去的选手也陆陆续续回来。 最后几位导师全都回到场内，公布排名结果。 选手共有99人，要分出7个班，除了S班以外，其余每班有14至16人不等，而最优的S班只有9个名额，也是最受选手垂涎和瞩目的——毕竟，没有人不想坐在金字塔顶端。 向轻楠在圈内的定位虽然和“选秀男团”相去甚远，但得益于他在全国的知名度和主持的优势，节目组将他定为主评委，职能除了管理其他评委之外，也负责大部分主持工作。 他和其他评委一起站在台上，目光看着金字塔里各异的皮囊，缓声开口：“亲爱的选手们，你们的初登场已经结束，有的人表现出色，有的人没能发挥出自己全部的实力……本次公布结果仅用于分班，具体分数排名并不会公布。” 人体彩绘——哦，他说他叫云嘉涣。 云嘉涣□□，侧头掩唇，和宗寻交头接耳：“你觉得谁会进S班？我打赌肯定有季城渊。” 宗寻目光往他唇下一瞥。 云嘉涣没移开耳麦。 作为曾经的场务，宗寻知道这类争议性话题很有可能被节目组收音，方便搞事博热度。 而后者好似浑然不觉，又或是他对这样的热度乐见其成。毕竟只要是想踏进娱乐圈的，对耳麦和热度不可能不敏感。 宗寻便接着话头问：“为什么？” 云嘉涣笑得眉眼弯弯，好似真的毫无城府：“因为他的名字最好听。” 宗寻：“……” 宗寻：“有道理。” 云嘉涣目光移向选手席前排的某个后脑勺，笑意淡了些：“还有，他应该是东星传媒的王牌，只要不闹出幺蛾子，最后的出道位肯定有他。” 宗寻闻言，眼里滑过一丝讶异。 即使再不熟悉娱乐圈的人，也会对东星传媒有所耳闻，东星是能扛住内娱半边天的存在，公关手段和营销手段都十分了得，黑的能洗成白的，白的能抹成黑的。 但是对于宗寻而言，和季城渊相比，云嘉涣更令人忌惮。毕竟《无限偶像》明面上是公平选拔，少有人敢在耳麦前挑起幕后内情，云嘉涣本就来意不明，宗寻不得不升起警惕心。 他转头看向云嘉涣。后者已经坐直身体，迎上宗寻的视线，狐狸眼一眯，笑得高深莫测，配着他那副花花绿绿的尊容，看上去实在惨不忍睹。 宗寻：“……” 算了，这孩子可能只是缺心眼吧。 台上的向轻楠已经公布了五个班的成员名单，大部分选手的自我定位和分班是相同的，终于轮到最后的S班和F班。 此前宗寻并没有听见自己的名字，他看了看自己腰间别着的F牌，心道真要挤八人间了——节目组给S班选手安排的是豪华单人、双人间，给F班选手安排的是八人间。 宗寻之前去选手宿舍里检查过摄像机存储卡是否有异常，八人间的室内空间逼仄得令他迈不开腿，足以见得优绩主义毫无人性。 云嘉涣：“你觉得你是S班还是F班？” 宗寻：“F吧。” 宗寻菜得理所当然，云嘉涣分辨出他不像故作谦虚，顿时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溢出来了：“别啊哥，我可不觉得我们会成为队友。小的还等着抱上宗公子的大腿呢。” 向轻楠很熟悉主持的尿性，在台上卖关子：“大家是想让我先公布S班，还是先公布F班？” 原本凝重的气氛瞬间被打破，选手们纷纷哀嚎：“这不都一样吗？”“向老师求求您快说吧！” 向轻楠目光掠过宗寻，恢复正经的神态：“那就先公布S班成员名单。” 喧嚣霎时冷却下来，众人翘首以盼，没人再窃窃私语。 【城渊城渊城渊城渊我们爱你！！！】 【我好喜欢那个弹古琴唱戏腔的白衣小哥哥……不要F啊……】 【云嘉涣倒是有可能S班，感觉挺哗众取宠的，选秀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一款】 【啊啊啊我家哥哥一定是S班】 【我不管谁进S班，宗皇族绝对不要进S班啊啊啊啊！】 随着一个个名字从向轻楠口中被念出来，S班选手陆陆续续从原座位离开，昂首挺胸迈步走向金字塔顶端的九人小金字塔区。 伴随着轰然的掌声和口哨，好似为他们升冠加冕。 最后两个成员果然如云嘉涣所预料的那般——“季城渊。”向轻楠道。 季城渊面上平无波澜，不知是早有预料还是宠辱不惊，走到九人区的小金字塔，只剩下右下角和最顶端的位置。 他踌躇着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抬步继续往上走。 向轻楠垂眼看着手卡，等待这一阵掌声过去，嘴角似添了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最后一位。” 【云嘉涣倒是有可能S班，感觉挺哗众取宠的，历年选秀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一款】 【啊啊啊我家哥哥一定是S班！！】 【要是宗皇族进了S班，我要杀到节目组把澜澜抱走！】 【齐伊凝！齐伊凝！齐伊凝！齐伊凝才是真正的king！】 向轻楠放下手卡，目光凝在选手席中鹤立鸡群的黑色身影，终于宣布了万众瞩目的最后一个名额：“宗寻。” 我回来更新啦！因为感觉如果等隔壁那本更完简直遥遥无期，但我真的太爱这本了，没耐心等了！感恩你们还在！ （话说亲爱的小伙伴们，如果喜欢这篇文的话，你们愿意点点收藏吗？拜托拜托～）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人体彩绘和分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