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火花后穿进中式赛博世界成为反派头子》 第1章 Chapter1姑娘,喝酒吗? “四个人怎么斗地主?你一边去。” “三个农民嘛,下次我多给你拉点碎古银油来。” “去去去,你每次交的碎古银油缺斤少两,我可不带你玩,滚一边去。” 络腮胡大叔窘迫离开,他一手抓着一串钥匙,另一手端着半杯冰啤,环顾四周。 罗科酒馆是灰城最大的一家酒馆,上管上层人士社交,下管流浪人群居住。克林刚丢了司机工作,把几个月的工资全扔进酒馆,慰藉中带有些许自暴自弃。 他走进Z级电梯,按了负十层,老式电梯缓缓下降,梯厢里的电子女声正在播报无聊的新闻。克林没多看,他摘掉嘴角的胡须,伸手撕开额头的人皮,把一坨血肉脸皮扔进啤酒杯里,几秒后,它们融化在黄色液体中。 “叮——”电梯门打开,外面传来一股恶臭味。灰城近几年的空气质量很差,位列五大城倒数第一,越往下走,污染越严重。 克林戴上黑帽黑口罩,混进吵闹人群,他坐在靠窗角落,放下啤酒,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 “我没看见她。”克林打量周围。 “怎么可能没有,情报上说她在这里,位置没错,你再找找。” “下次这种事情别叫我|干,这里环境太差,我恨不得把所有人杀了。” “你都杀掉一个司机了,还想咋样,灰城人多势力杂,小心点。”电话里的女声叮嘱道。 “哎呦,不会有事的,最近这么多假货,你怎么知道这人是真的?”克林忽然瞟见对角线角落里的人影,黑色衣服,黑色长发,人趴在桌上睡觉,“我好像找到了。” * “姑娘。” 有人在叫她,谢如念想。 她头痛欲裂,整个身体像浸泡在药液里,一动不动。难道她猝死后被邻居发现了?还是宿醉在外面被好心人救了? 毕竟,身为旅行者与满级“网络潜水员”的谢如念,偶尔会奖励自己二十四小时喝酒抽烟睡觉,以及…… 续火花。 “续火花。”谢如念心里默念。 一阵闪电从心头闪过,惊醒谢如念的大脑,刹那间,她想起来一些事情。 她有一位续火花忠实好友,两人已经续了1247天火花,冒尖的火花变成熊熊大火。谢如念还特地为了火花冲动购买“森林冰火人”的特效皮肤。 可在一天前,对方断了火花。 没有理由,没有留言。 中度强迫症患者谢如念在那一刻成功成为重度患者,她狂发一万条消息,但它们沉入海底,毫无回音。 谢如念一气之下,发了1247个火苗,正打算忍痛和对方说拜拜,刹那间,她晕了过去。 对,谢如念想起来了,她晕了过去。 她微微睁眼,一丝丝光亮唤醒她的意识。紧接着,铺天盖地的吵闹声闯进谢如念的耳畔。 “双扣!” “不要了,你个小兔崽子,又给你赢了。” “别的不说,爷今天就运气好,把你的碎古银油给我。” “哟,你小子这么贪财?” “这叫爱财!” 谢如念没抬头,却被这几声唬住了。 他们跑我家开赌场了?我上天堂了? 谢如念艰难抬头,随便一瞄,当场愣住。 几桌堆满瓜子的麻将机,赌桌,各式各样的人围成一圈,一边喝啤酒,一边赌|博;不远处,右手装了机械义肢的大叔正在调|戏一只蓝色小鸟,谢如念定睛一看,发现义肢完全穿过小鸟肉|体,将其打散成一团蓝色荧点,随后,它又自动恢复成一只完整的“电子鸟”;标有“Z”标识的电梯门轰然打开,梯厢里走出来一两个酩酊大醉的中年啤酒肚男人,混入赌博人群。 赌桌上堆满散发五彩斑斓的银色碎块,被机械手推来推去,它偶尔捡起几颗小碎块,扔进自己嘴中,咀嚼几下,一咽吞下。 更奇怪的是对角线桌角的人,他染了一头猖狂红发,打了唇钉、舌钉、耳钉,披着黑色夹克,握着一杯冰啤酒刷手机。 那啤酒里装着血色肉皮,外加一缕黑色胡子。 谢如念不敢相信,她揉揉眼睛,又看一次,杯子里啥也没有,那个红发人正举着酒杯,越过人群,往她这里走。 对方抿唇淡笑,谢如念似乎又听见了一句“姑娘”。 她往后转,恰好碰到一只电子鹦鹉。谢如念的发丝扫过鹦鹉的翅膀,右侧翅膀碎成了点点荧光,而后慢慢恢复,面无表情地重复“姑娘”。 她到底在哪里?!这是天堂还是地狱? “姑娘。”这次是人声,打破谢如念的思绪。 谢如念靠在后座上,对上红发男人的眼神。 猜疑,观察,犹豫。 谢如念秒解他的微表情。 “怎么了?”谢如念问。 “第一次来灰城?” 这里不是天堂地狱?谢如念心中一顿,她下意识寻找窗户,想看看外面的风景。 “有什么疑惑吗?”对方进一步询问。 谢如念拧眉,她发现了一扇窗户,但从她的角度看,没法瞧见窗外的风景。 “去窗边聊。”谢如念人冷话少地走向男人原先的座位。 她心底泛起未被证实的猜测。 恐怖惊人的风景撞进谢如念的眼底,飞天的电子鲸鱼,红橙黄绿青蓝紫的高大古楼,层层叠叠不见天际的巍峨假山,在空中轨道冒着蒸汽乱跑的机械车,以九十度向上冲刺。 谢如念嫌窗户开得不够大,她一推,俯瞰城市,一大片乱成垃圾场的群居房,刺耳的叫喊声攻击谢如念脆弱的耳膜。 她没客气,拉开椅子坐下,顺势瞧了眼身上的衣着,黑色衣裤,白色运动鞋。 很青春。 “有什么事情?”谢如念一只手插兜,一只手无聊地敲桌子。 她摸到了一张硬邦邦的卡。 “我是这里的负责人,”红发男人谎话连篇,张口就来,“没见你来过地下十层,为什么来?” 谢如念用无名指与小指夹着卡,在桌底下反转,趁着说话的间隙看清上面的字——灰城Z区人,住宅编号Z10099,本名谢如念,20岁,机械师,曾打架斗殴,学历不明。 她也叫谢如念? 谢如念注意到,证件上的照片,与自己一模一样。 她悄悄收起证件卡。 “拿出你是负责人的证据,”谢如念眼睛一眯,反问,“我来这许多次了,怎么没见过你?” 谢如念最擅长闲扯,之前在川藏路线上遇到很多装没钱的“驴友”,上来便伸手要钱,她能从天说到地,从古说到今,套了一堆话,就是不给人家钱。 “我?”红发男人抽出一张电子卡,扔到桌上,卡漂移到谢如念面前,“罗科酒馆A层负责人。” 桌上那张电子卡的样式并不普通,它的右上角标了一颗灰色星星,从做工来看,比谢如念口袋里那张好上不少。 这是个等级分明的世界。 谢如念点头,她犹豫半秒,仍是报上自己的本职工作:“Z区机械师。” “嗯,灰城人?”红发男人的神情略有放松,谢如念捕捉到这丝动作。 “对,没出过城,来这喝喝酒,”谢如念翘起二郎腿,努力扮演证件卡上的人设,起码,她不能被认出来,“负责人会下到Z层逛逛?这里空气不好,又有噪音,我不觉得你会喜欢这里。” “你还真像外界所说那样,格外敏锐,又放浪不羁,”红发男人收起证件卡,嘴角勾起一点弧度,“我来这里,只是想提醒你一件事情。” 谢如念一听,察觉到证件卡的主人或许在本地小有名气。这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困难,一旦伪装不到位,很容易被人识破,自己的命也岌岌可危。 “说。” 红发男人微笑,他起身:“先请你喝杯啤酒。” 他端着桌上原本的那杯啤酒走到吧台边,替谢如念点了杯啤酒。 谢如念借短暂时间观察窗外,电子游龙,高大古楼,戴着义肢的人群走在浮空大街上,嬉笑打闹。远处,灰色天际边,翻涌出不断重叠的尘雾,似有千军万马袭来。 她顺着九十度的蒸汽列车望向不见天的空中,极远处,一座庞然城市群立在白云之上,带有些许金光。 “在看白玉京?” 谢如念一回眸,对上红发男人的视线,他端了两杯溢满的啤酒,将其中一杯递到谢如念面前,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我请你。” 谢如念盯着身前那杯漂浮人皮的啤酒,一缕胡腮沉在杯底,有白色气泡不断上涌翻腾。 那张人皮似乎属于一个中年男人,疲劳的脸,长满皱纹的眼,右眼下方还有一道疤痕。 谢如念一眨眼,它们再次消失了,反观红发男人那杯,清澈无比,只有白色浮沫。 “不喝。”即便那是自己的幻觉,谢如念依旧难以下咽,“刚睡醒,不想喝酒,有事说事。” “行,”红发男人喝了一口啤酒,慢悠悠地说,“我来这里就是想告诉你……” 谢如念想给他一个巴掌,这里的人说话都这么墨迹的吗? “告诉你……” “砰——” 狂风四起,木窗被一把尖锐长矛戳烂,裂成几大块碎片,里面爬出蠕动的绿色虫子,酒杯随窗而裂,碎下漫地狼藉。 人群向四处奔走,嘴里还不停唠叨:“谁敢砸罗科的牌子?找死吗?” “我。” 受爆炸波及的谢如念刚从地上爬起来,她寻声望去,窗口出现一位拿着橙红色旗帜的骷髅头人,他留了一嘴白色胡须,眼里冒着火光,身后跟着成山成海的小骷髅头人。 谢如念瞥向摇摇欲坠的石英钟——下午一点整。 她确定自己穿越到异世界了。 第2章 Chapter2追杀 谢如念匆忙起身,顺着人潮躲到角落。她的左臂受了摩擦,破皮流血,几滴血渗进老式木板。 谢如念一转身,正想寻找刚才那位奇怪的红发男人,瞥见对方利索地翻窗逃跑,瞬间没影。 她走到窗边,探头观察,对方坐着一头巨大的电子鲸鱼,正朝她挥挥手,比了个口型:“祝你好运。” 谢如念瞪他一眼——这人明显不是酒馆的负责人。否则,遇到外部侵扰,就这样临阵脱逃了? 她身子一顿,意识到脚正好踩上硬邦邦的东西,低头看,一把暗纹蝴蝶|刀躺在地上。 “我想来逛逛,”为首的骷髅人一展旗帜,一脚踏上地面散落的碎古银油,撇嘴质问,“不行吗?” “流火派?!”逃散的人群停下步子,极为震惊地盯着骷髅大军。 谢如念趁人群注意力转移,默默捡起那把蝴蝶|刀,顺便戴上卫衣帽子,尽量减小存在感,而后,她看向那面飘扬的旗帜。 旗帜中间手绘篝火,四周堆砌了无数毫无意义的图案,乍一看,像哪个中二组织的搞笑设计。 几个站在人群边缘的人小声嘟囔:“流火派不是一直在域城活动吗,怎么会来灰城?” “谁知道呢?你能弄懂上面的人想干嘛?” 骷髅人站在人群中间,他一挥手,身后的小骷髅人识相地抗来一麻袋碎古银油。 骷髅人拿了把锋利的匕首,刮开麻袋,高纯度的碎古银油瞬间倾泻,垒成一座小山。 一群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愣在原地。一小把纯碎古银油能在灰城存活好几个月,更别提这袋了。 “布恩先生。”老式电梯忽然打开,走出来一位西装革履的人,他胸前戴了块工作牌,事实显然,这人才是酒馆的负责人。 谢如念抿嘴,她觉得奇怪,自己怎么能被那人骗了? 骷髅人举着旗帜,坐在沙发上,负责人为他倒了杯龙舌兰,热心询问:“您光临寒舍,有什么大事吗?” 谢如念呆住,这中二组织的地位还不小? “听说,副城主在开采灰城地下三十层的碎古银油矿?” 负责人低头应声:“是的,老板在招募能力者去开采碎古银油,您也清楚,灰城的资源不多了,除开大量进口,只能自己出手。” “行,”布恩换了话题,“我管不着你老板的想法。” 负责人赔脸笑:“布恩先生,您今日过来是想玩玩吗,罗科酒馆什么都有,电子宠物、美人美酒……” “找人,”骷髅人举着酒杯,打断负责人的话,“要是找到了,这些碎古银油是你们的。” 负责人一抹汗,几乎要跪下来询问:“您要找谁?罗科酒馆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搜出来。” “是吗?”布恩抿了口酒,“我想找一个红色……” 谢如念内心一乱,难不成他们要找那个红发男人? “红发男人?”人群中有人迅速抢答。 布恩停住话语,他饶有兴趣地看抢答的胖子。 “你,到我前面来。”布恩动动泛黄的指骨。 胖子听到这话,瞬间泄气,他耸肩缩身,慢吞吞挪到布恩面前。 骷髅人与正常人类不同,他们只有骨骼架构,没有肉|体组织。当两个黑色的空洞盯着胖子时,他全身泛起一股冷意,不敢直视布恩。 “讲讲你看见的红发男人长什么样?”布恩问。 胖子支支吾吾,不敢答复。负责人推了他一把,威胁道:“要是不说,你别想活着离开罗科。” “打了舌钉,唇钉,头发火红色,穿着一件黑色马夹,”胖子一歪头,“他好像来找一个女人。” “真稀奇……”布恩抬手,止住胖子的话,他回味胖子的话,自言自语,“他们家也参与这事了?” 布恩身后的骷髅人拿出通缉令,一板一眼问:“你们有没有看到这个女人?” 谢如念抬眸,本想看看通缉令上的是谁,以后好绕道躲着走。 红眸,黑发,右眼有颗淡痣,笑的冷淡。 他喵的,除了这个眼神,这通缉令上的人,不就是她吗?! “我见过这个女人!”刚才闭嘴的胖子再次激动。 这次,布恩不再是放松的状态,他坐直,指骨搭在大腿上:“详细说说。” “她叫谢如念,是Z区机械师,平常喜欢打群架,没什么学历,很爱喝酒。”胖子唾沫星子满天飞。 谢如念心想不对劲,她悄悄向后退几步,站到楼梯旁边。 谢如念能接受穿越异世界,凭着她丰富的网络经验,阅文无数,穿越没什么稀奇的,她甚至有点喜欢。 可刚穿越就被势力强大不可招惹的中二组织通缉? 她有点不能接受。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这号人了,”拥挤人群中又站出一个大叔,他补充,“这孩子没什么本事,学过一点机械修理,负责Z区的日常维修。” “我见过她打架。” “我知道她的住址。” 人群又一次躁动不安,谢如念绝望捂脸。 “几分钟前,她还在酒馆里!”刺耳的声音平定吵闹人群。 一群骷髅人望向声源,黑漆漆的眼眶盯着调酒师。 “你说。”布恩指调酒师。 调酒师鞠躬行礼:“红发男人为她买了一杯啤酒,按道理,他们应该还在这一层。” 布恩火速起立,他给个眼神,后面的骷髅人开展地毯式搜寻。 最终,在楼梯间角落,找到了一枚生锈齿轮。 在座的比谢如念更没本事,手无生存本领,平常只靠不入流的法子拿钱,所以,这枚齿轮,绝对不是在场废物的。 布恩望着盘旋曲折的楼梯,吩咐道:“追!” * 谢如念没听调酒师说完,踩着猫步溜进楼梯间。 罗科酒馆的楼梯设计得非常复杂,一边与居民区相连,一边连接灰城城门。 谢如念路过指示牌,随手一掰,把方向互调,不敢喘气地接着跑。 先不管原主身上发生了什么,她当务之急甩开这个中二组织。 木板接着钢板,一深一浅,映照略显苍白的脸。飞驰的小孩举着电子蜻蜓,游荡在盘旋曲折的大楼之间。 谢如念鸟瞰楼梯下千奇百怪的居民楼,闪烁跳动的成串灯笼向更低的天边蔓延。 她不清楚路的尽头是哪儿。这里的路像是缠绕的树根,复杂交错,伴随漫天的喊叫声。 谢如念抬眸一望,前方是一根巨大的藤蔓,它拱成一个苍天大门,上方悬挂一块生锈的铁板,几个大字由中文写就——Z区居民区。在藤蔓上方,是一台巨型显示器,黑色框壳狠狠扎进藤蔓,仿佛与其融为一体。 居民区内,重叠人影,流动人群,商贩遍地,吆喝声传遍大街小巷。琉璃砖瓦,鲜红垂丝,粉花点缀其中,好似一场梦。 谢如念不假思索地冲了进去,她跑到入口的一栋矮小楼屋,飞檐翘角下垂几串红色风铃,边上的烟囱正往外冒黑烟。烟随风而逝,消散在千万丈高的空中。 一串不起眼的数字铁牌钉在楼屋右侧——住宅编号10000。谢如念低头,隐入人群,观察后一栋房屋的编号。 如她所想,后排编号为10001。按照这个逻辑,只要往后走99栋楼,便能找到原主的房子。 与此同时,谢如念身后,数层楼梯之上,一群手持旗帜的骷髅人出现在桥头:“她人呢?” “流火派?”四周的人群顿时停下脚步,疑惑地望高处的骷髅人。 “你说那个杀人放火,嚣张至极,至今没有被白玉京惩处的骷髅人恐怖组织?”卖糖葫芦的小贩躲在车后嘀咕。 流火派虽然极少出现在灰城,但凭借他们在域城的风雨事迹足够让灰城人心生畏惧。谈及流火派,在座绝大部分都会蹦出几个词:血腥、狠毒、恐怖。 谢如念努力降低存在感,她在人群里灵活走动,随时观察旁边人群的反应。 穿越前的她,总是在川藏路线上遇到狡猾的骗子,卖惨、威胁、命令,无奇不有,练就了她的警惕思维。 站在高处的布恩观察人山人海的Z区,他淡淡看负责人,命令道:“启动该区广播网。” 负责人额头上的汗顺着脖子淌进衣襟,右手在无知觉抖动:“布恩先生,只有副城主级别以上的人才能开启广播网。” 布恩一扭头,空荡的眼眶散发一阵冷意,他伸手,探进锁骨位置,将支撑身体的脊柱迅速抽出来。 脊柱在布恩手中变成锋利的骨剑,轻轻一动,便能刺破人类的喉咙。 “你有两个选择,”布恩的身体中央空了一块,四肢仍能站立,他俯视颤动的负责人,“一,死掉;二,开启广播网。” “布恩先生,您稍等,我这就向上申请。”负责人的手心布满汗,他刚打开手机,罗科酒馆的老板拨来电话。 “开。”对方吐露一个字,便挂断。 布恩将剑插|回身体,负责人调出广播网的权限,他根据老板的实时密钥,打开了Z区广播网。 “刺啦——”屏幕上的显示屏骤然亮起,一层淡蓝色的网向四周伸展,呈半圆状,包裹整片Z区。 显示屏里正播放谢如念各种角度的照片,从幼儿园到就职机械师。谢如念皱眉,中二组织的权利不小,按照这个通缉力度,不过半小时,她肯定被找到。 她必须从中找出一条活路。 谢如念瞧着大屏上的自己,轻抿嘴唇。 近处,酒楼高台,耀眼的红发夹克男人坐在窗边,把不锈钢冰块扔进玻璃杯,碰撞的声音掩盖他的通话声。 他低头扫了几秒角落的谢如念,放心回答:“确认了,不是她。” “继续留意,布恩还没出手。” 男人晃晃玻璃杯,叼了根万宝路,口齿不清道:“行,记得加钱。” 第3章 Chapter3你好? 黑色显示屏上来回切换谢如念的照片,广播网实时播送布恩的话语。 “诸位,”布恩望着桥下的人群,他清清嗓子,“找到她,赏百斤碎古银油。” 人群躁动,像风暴来临前的海鸥,在一方天地来回徘徊。 他们不是不相信流火派,顶多在思考其中的原因。 流火派黑白两道都做,奈何浸淫黑|道多年,深知其中的规则,永远没有露出马脚的时刻,这导致顶头上司白玉京无法将其定罪,极端情况下,还要给流火派让道。 流火派的通缉令不多,可一旦发出,被通缉者唯有死路一条。 “为什么啊?”站在Z区大门口的广场舞大妈收起火焰鸟舞扇。 Z区消息闭塞,相反,身居高位的负责人对其中的内情有所了解。 外界一致认为,布恩是流火派的头子,统领队伍与出面解决事务。事实上,它的主人另有其人,对方与白玉京的人关系密切,听说携带某些重要物品离奇失踪,此外,其照片忽然泄露,在一定范围内大肆宣传。 幻都科技发达,连街边的小作坊都能伪造人皮面具,所以出现了无数位与头领十分相像的人。 布恩别无他法,只能逮一个消灭一个,暗线上报灰城Z区有情况,他带着千军万马赶了过来。 三个月来,他遇到千百个“谢如念”,假的人皮在仓库里堆积成山。对于这位机械师“谢如念”,他虽然没见过面,但隐约感到心闷气燥。 劳累过头了? 布恩回神,没什么情绪地盯着方才发话的女人。 “你别说了。”有人混过高级区,对所谓的上层人士有一定认知,他疯狂眼神暗示收扇的广场舞大妈。 负责人微停几秒,收回视线,下令:“现已封锁全区,请务必配合布恩先生的搜查,这也是副城主的命令。” 布恩转身,离开楼梯:“去她的住处看看。” 两分钟前,谢如念房子外面围了一圈人,沸沸扬扬。 几个坐轮椅的老头掏出镀金的单块镜片,往眼睛上一怼,不停叹息:“这房子烧了可惜。” 房子不大,两层小楼,挨着商业街和一条臭烘烘的小河。原先一层堆放的修理工具已经在大火中消失殆尽,剩下一地余烬。二楼的金属水管破裂,几把扳手悬在连接处,留下的大洞泄出黄色污水。 “那孩子还活着吗?”邻居蹲在河边,边洗衣服边问,“我家里电视机坏了,还要她修呢。” 人群右侧忽地冒出一个人,她缩在不明显的桥边,无声加入这场讨论。 “你看这情况,高纯度的碎古银油加上绿茵草,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都要烧成灰。”其中一个轮椅老头朝邻居翻白眼。 “小谢这孩子得罪谁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直到巴掌大的地站满人。 邻居把衣服翻了个面,搭上热闹:“她啊,最近老是说自己的弟弟被抓到地下三十层做苦力,但我们又不是不知道,罗科酒馆为了灰城人的生计,迫于压力开挖深处的碎古银油。” “提供就业机会,包吃包住,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 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年轻人问她:“你怎么不去?地下三十层乌烟瘴气,除了使用特定的呼吸面罩,几乎无法生存。而罗科酒馆又不掏钱,这面罩钱还要我们自己出。” 邻居把衣服拧干,放到盆里:“你不去总会有人去,没看到前几天招人,半个Z区的人都下去了。” “哎呦别理他,赶紧说说这女孩的事情,听完我好去工作。” 邻居往河里吐痰,继续讲:“她总坐在院子里发呆,说自己看到了罗科酒馆的真面目,我估计喝酒喝多了,人受刺激变傻了,把碎古银油和绿茵草一起点着。” “毕竟,”邻居捧起洗衣盆,留下最后一句话,“她又没有弟弟。” 翻白眼的老头正想多说几句,常年不用的广播网重启,通缉令传到Z区每个角落。 他手里的单片眼镜落在地上,当场碎开。老头的嗓子咯痰:“他们要找死人?” 话音刚落,聚在一起的人群闪电般散开,各回各家。几个狂傲的年轻人试图穿越破旧的房子,趁流火派还没来,偷走值钱的玩意。 谢如念随“劫犯”一同进入昏暗的室内。 外界的霓虹照亮半片屋子。一层多是机械器材与修理品,二层好像是个人起居室。起居室里什么也没有,能点燃的物品在大火中化为尘埃,零星杂物堆积在角落。 劫犯均待在一楼,相比之下,二楼一片安静。 谢如念靠近,低头扫视杂物堆里的东西。她正准备离开,余光中闪过一道暗沉红色。 谢如念重新看向那堆杂物,伸手扒拉两下,一副精致面具暴露在空中。鎏金勾勒的暗纹从眼角滑过,像一束散发危险的曼陀罗。面具底色为暗红色,衬着金线,有一股难以言说的美。 面具之下,有一张烧毁的照片。 谢如念拿起照片,借红紫光看清——黑长发女人坐在双人秋千上,另一边坐了一个男孩,他的头发乱糟糟,像一坨鸟窝。 拍照者站在两人后方,绿茵草坪上丢着那副面具。 她擦擦照片,放进口袋。 原主不会真有个弟弟吧。 谢如念拾起那副面具,一转身,看到一位骷髅人。 之前站在远处,她还没感觉到骷髅骨架的恐怖。近乎狰狞的骨架向她倾倒,缓缓抬起的指骨间夹了一张黄红色的火苗符,往她头上一贴,速度很快,没有任何反应时间。 布恩指尖一顿,黑洞的眼眶做出扫视的表情,他厉声开口:“她在这里!” 谢如念当机立断,扬起面具往布恩头上砸,力度不轻不重,骨架微微晃动。谢如念趁对方还在反应,撕下符咒塞回他手里,抬脚便长扬而去。 谢如念奔向毁坏的阳台,双臂一挥,一口气跳到对面邻居阳台。刚捧着衣服上楼的邻居发现死而复生的谢如念,震惊地抛下衣服;“我去,你还没死?” 谢如念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起身,她拍拍衣尘,回首望去,空荡的阳台上顿时挤满骷髅人。 她放目远眺,丛丛相叠的房屋,空中飘荡的电子坐骑,不断奔跑的蒸汽机械车…… 这里的交通工具速度很快,仿佛均往高处走,没有向下的。 谢如念扫视复杂地形,终于在以北的方向找到了一辆斑驳列车,它十分晃动,黑烟滚滚冒出,渗进发黑发黄的高山。 最主要的是,它以俯冲的姿势开向未知的地下。 谢如念找到了。 与此同时,身后的骷髅大军纷纷跳过阳台,落在谢如念面前,统一从胸口拔出骨剑。 作为一个半年在外的高强度移动人群,也就是旅行者,练习多年的泰拳柔术等格斗技巧在此刻派上用场。 谢如念扯掉晾衣杆上的衣服,顺风扔出,罩住几个骷髅人的双眼。她抽出晾衣杆,挥向举剑的骷髅人,打掉他的骨剑,再推翻两三排晾衣架,湿漉漉的衣被滑落在地,恍若一滩冰水。 骷髅人刚踩上衣被,失重向后倒去,如多米诺骨牌般阵阵倒下。 谢如念爬上屋顶,抓紧用来运输的黑粗绳索,朝低处滑行。 “务必给我抓到她!”布恩气得浑身颤抖,他站在缺角的阳台,漫天虹光之下,看远去的谢如念。 布恩身边的骷髅人观察他的反应,适时询问:“老大,她是头子吗?” 布恩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碎裂的黄红色符咒,塞到对方手里:“不是。” * 谢如念低头观察身下的路径,路上车队飞驰,街边人来人往潮流汹涌,大屏滚动播放通缉令。她现在处境危险,除了跑进地下三十层,到一个没人愿意去的角落,她想不出其他办法。 那群骷髅人依旧没有放弃,有人从小路赶来,有人坐上电子坐骑,穿越繁杂地形,举着骨剑,势必要逮到她。 谢如念抬眸,注意到绳索仅剩一小节,她端详身下的飞驰车队。 “呼——” 谢如念放开绳索,于空中跳下,稳当落在越野车顶上。黑发飘逸,红眸微眯,布恩间隔群屋与她对视。 骷髅人没眼珠,谢如念捉摸不透他的想法,放弃眼神沟通,她一歪腰,钻进越野车内。 她挑的这辆车处于无人驾驶状态,车子易主,谢如念根据脑中记忆的地图驾驶汽车,前往目的地。 透过后视镜,谢如念发现千百个骷髅人在身后追赶,个个动作夸张,有种奇怪的、说不清的感觉。 此时的车速已飙到200码,谢如念拐过最后一个路口,冲向空荡的破败轨道。 轨道架在山上,吱嘎声奏响喧闹,列车缓缓停下。谢如念前面是巨大山体,细小落石滚落,积成小石子堆。 即便车速达到最高,她也无法顺利飞跃至列车。 谢如念观察周围,列车站台边,有一家三层零售店。她降低车速,左脚踩上座椅,右脚操控刹车。撞上山体前一刻,她飞出窗户。 兴许是车子性能好,最后几秒的车速不高,谢如念在地上滚了两三圈,衣角沾满灰尘,左臂的伤口进一步恶化,猩红的血渗透布料。 车子撞上山体,在谢如念身后爆炸,大火掩盖她跌跌撞撞的身影。 她慢步靠近零售店。这座全黑建筑沉寂,里面散发浓重的血腥味。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谢如念没从正门进,她戴上面具,溜进一旁的小路。石子路弯曲坎坷,空无一人,地下传来交谈声。 她这时才发现,这家零售店不只有地上三层,石子小路通向地下一层。那里仿佛是仓库,黑色网格窗后泄出些许冷调黄光。 爆炸处的硝烟能抵挡几分钟追杀,谢如念沿路走下,地下一层的大门敞开,裹挟腥血味的风掠过她的发梢。 “你个小兔崽子?!就喜欢跑进来偷吃的?”粗犷威胁的声音随鞭打声回荡在窄小的仓库里。 谢如念贴着墙壁,隔着窗户听里面的动静。 一鞭接一鞭地落在肉|体上,挨打的人偶尔闷哼几句,而后吐出一滩血。 “动作轻点,今天是地下员工入职的第一天,别被他们看见了。” 仓库里起码有三人。 谢如念悄悄探头,望见远处赶来的骷髅人群。 她攥紧袖口,没有时间了。 “害,怕什么,那群人最终也会死在下面。” “那倒也是,”劝告人仍由伙伴鞭打地上的人,另起话题,“你晓得不?花姐和老板吵架了。” “他们不经常吵架吗?”拿鞭的人打累了,他随手一扔鞭子,坐在一旁休息。 谢如念抽出口袋里开刃的蝴蝶|刀,她放轻脚步,靠近入口。 仓库的货架数量很多,每个架子上摆满纸箱,她能较为安全地接近。 “这次不一样,听其他弟兄说,他们正在地下干架。” “火拼?” “应该是……什么声音?!”劝告人警觉地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地上蠕动的男孩身上。 他起身,愤怒地踢了几脚:“动什么动,让你发出声音了?死不要脸的。” 男孩的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简陋,几处骇人伤口汩汩流血。他的腹部受到一击,猛咳几声。 “行了,别管他,”持鞭者问,“花姐老板咋说?” “有兄弟和我透露,这次打的很凶,动刀动枪的,几天后还要在地上动手。我想着,这次分完面罩就回去,不来这里干活了。” “回去?”持鞭者笑,“为罗科酒馆卖命,一双沾血的手,怎么回去?” 对反还未来得及回答,地下忽然响起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他们上来干架了?”持鞭者起身,欲往外跑。 “东西还没发呢。”嘴上虽这样说,但他轻快站起,想要逃命。 “我去,外面有……” “嘶——”骗子落下的蝴蝶刀很好使,刀身锋利无比,尾部易握。谢如念一刀解决持鞭者,左手挥拳打晕另一人,用鞭子套住他的脖颈,一路拖到角落。 角落里的男孩不知何时苏醒了,几缕极长的打结发丝垂在脸上,他颤动地伸手挪走碍事的头发,睁开双眼,淡如天空的蓝色眼珠盯着谢如念。 谢如念倒吸一口气,这孩子太漂亮了,她磕绊道:“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