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象站台》 第1章 第 1 章 周吱立在落地窗前,晚风拂动发丝,露出那张端正却带锋芒的脸。鹅蛋轮廓泛着冷白光,眉骨有恰到好处的起伏,桃花眼眯起时,眼尾上扬浸着漫不经心的锐意,瞳仁深如寒潭,长睫垂落又添几分柔 她心里却还在想着昨晚发生的事。他说不喜欢我这样的?我长得很乖吗? 她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指尖划过耳尖薄红,侧脸弧度清晰——挺翘却不凌厉的鼻梁,鼻尖带点天然圆润,配着唇线分明的樱桃唇,此刻抿成浅痕,衬得下颌线愈发清冷 转身迎上灯光,五官在明暗里显层次,既有让会议室安静的气场,桃花眼眨动时又泄出点不自知的媚,像寒玉落了带露花瓣 “数据核对好了?”她声音带晚风凉意,目光扫过助理,眼尾下压,媚意凝成冰,“明天晨会要解决方案。” 助理退下时,见她重望窗外,月光落鼻梁投下阴影,那张脸美得不近人情,却让人想探究清冷下的温度 周吱的手机在桌面嗡嗡震动,瞥见“妈妈”二字,她立刻放下手里的笔接起。电话那头飘来熟悉的切菜声,混着妈妈的语气,她眼睛一亮,声音里满是雀跃:“妈,你来我家啦?” 听筒里先落了两声“呵呵”的轻笑,跟着是妈妈清晰的话:“傻丫头,我在加州呢,哪能去你家。” 周吱脸上的笑一下僵住,刚才顺着切菜声冒出来的、锅里炖着汤的暖乎乎的念头,像被戳破的泡泡。她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连带着那句想接着说的“我去帮你打下手”,也卡在喉咙里,只剩心里空落落的“那我挂了,我等会要去开会” 电子乐震耳,卡座霓虹碎在香槟冰桶里。裴荇陷在沙发,指间夹着未点的烟,身旁围着妆容艳丽的女人。 周吱穿白裙、系红绳脚链,长发如浸水光,径直上前:“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裴荇扫她:“我不喜欢乖里带妖的,尤其是你。” 周吱笑意淡去,挑眉露傲气,转身找独自喝酒的安宴:“帅哥,加个微信?” 安宴刚掏手机,周吱屏幕亮了“妈妈”。她抬头撞见穿西装的哥哥周屿,对方眉头紧锁,气压低得吓人。 周吱按掉电话就跑,高跟鞋踩得急促,长发翻飞。周屿在后追:“周美丽,别跑!”她回头见哥哥逼近,哀嚎着加速,耳尖泛红。 卡座里,裴荇看着这幕,点燃烟,眼底闪过玩味 后门的冷风吹得周吱一个哆嗦,她攥着裙摆跑到拐角的阴影里,背靠着冰冷的墙大口喘气,白色连衣裙上还沾着酒吧里的酒气和暖意,一碰到寒冬的空气,后背瞬间沁出凉意。 “呼……呼……”她刚缓过点劲,一只带着体温的手突然搭在她肩上,周吱吓得浑身一僵,猛地回头,“啊——你干嘛呀哥!” 周屿收回手,揣进黑色大衣口袋里,眉梢皱得能夹死蚊子:“你说我干嘛?”他踢了踢脚边的碎石子,语气里满是不耐,“要不是你妈打电话让我出来找你,说不定我现在正窝在我女朋友被窝里暖和着呢,谁乐意大冬天跑出来逮你这小祖宗。” 周吱的害怕瞬间被好奇取代,她眨巴着桃花眼,眼底闪着吃瓜的光,伸手用食指戳了戳周屿的胳膊:“复合啦?”她刻意拖长了语调,想起之前周屿放的狠话,忍不住笑出声,“你上个月不是还跟我拍桌子说,再找她复合你就是畜生吗?” “你……你少管闲事!”周屿被戳中痛处,耳根瞬间红了,说话都带了点结巴,伸手拍掉她的手指,“赶紧自己打车回家,我还得……还得回去呢。”说完他不敢再看周吱的眼睛,转身就往另一个方向走,脚步都比来时快了几分,黑色大衣的下摆被风吹得晃了晃。 周吱站在原地偷笑,没注意到不远处的路灯下,裴荇正靠在墙边。他穿了套炭灰色暗纹西装,剪裁利落的西装外套没系扣,露出里面白色缎面衬衫,领口松开两颗扣子,隐约能看见颈间线条。袖口随意挽到小臂,露出腕间一块黑色表盘的手表,西装裤包裹着长腿,裤脚整齐地落在一双黑色亮面皮鞋上——鞋跟处那抹醒目的红底,在昏黄路灯下像淬了火的碎钻,衬得他连站姿都带着股漫不经心的矜贵。指尖的烟燃到了尽头,火星在冷夜里明灭,他刚才跟着追出来,周屿那点口是心非的窘迫,全落进了他垂着的眼尾里。 等周屿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裴荇才捻灭烟蒂,把烟屁股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抬手时,西装外套的衣摆轻轻扫过裤线,露出衬衫袖口绣着的细小字母。喉间溢出一声低低的嗤笑,他抬眼看向还在原地蹦跶着呵气暖手的周吱,红底皮鞋在地上轻轻碾了碾,鞋跟的红色与地面的灰黑形成鲜明对比,眼底的玩味随着目光,落在她被风吹乱的发梢上,又深了几分 寒风灌进领口,周吱裹紧单薄外套,指尖发僵地摸出车钥匙,快步走向白色轿车。坐进车里,她打了个寒颤,刚系好安全带,母亲的微信就跳出来:“27了还不结婚,又出去鬼混!” 周吱回了“知道了”,母亲秒回:“年后没男友就去相亲。”她翻个白眼,发了个“痛苦小猫”表情包,指尖又冻又急得发颤。 扔开手机,周吱拧动车钥匙,暖风渐起才舒展眉头。瞥见副驾亮着的手机,想起催婚的话,她轻皱眉,悄悄踩重了油门 卧室只亮着床头灯,暖黄光线落在周吱散在枕上的长发。她大字摊在床上,手机映出眼底倦意,看着时间跳成02:00,嘟囔:“都凌晨两点了……” 划开助理消息,满屏文字提醒明天下午两点见《OSE》老板,还得顺项目资料。她眼皮越来越重,视线模糊,手机从指尖滑到枕边,屏幕还停在“别再迟到”的提醒上,人已呼吸平稳,沉沉睡去 闹钟响两声,周吱便起身。冬日阳光透窗,她抓过衣服进浴室。 热水冲去困意,她对着镜子将法式烫头发拢成高低马尾,碎发贴耳,利落又软和。换好白色短款衬衫、低腰喇叭裤,踩上黑色细高跟,鞋跟敲着玄关,马尾随动作轻晃。 十点整,她走进公司,“嗒嗒”的鞋声很清亮。前台小姑娘眼睛亮了:“Zoe总,您这高低马尾配法式烫,再加上这腰线腿型,太绝了!” 周吱笑了笑,刚到工位,部门主管递来物料清单:“半小时要传工厂。”她扫完签好字:“十分钟后找你对细节。” 转身往办公室走,阳光落在她后背、脚踝和晃悠的马尾上,爽利里带着点温柔的好看 周吱忙完物料对接,见电脑显示13:00,捏了捏眉心,快速吃完全麦三明治,便抓起《OSE》资料册翻看,关键处圈了又圈。 13:20,她拨通助理电话要补充资料。十分钟后接过文件翻了两页,看眼时间13:30,离两点会面还剩半小时 周吱刚推开会议室的门,目光扫过室内时,两道熟悉的身影骤然撞入眼帘。她脚步猛地一顿,瞳孔微微收缩,脸上的从容瞬间被错愕取代,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停了半拍——怎么会是他们? 周吱踩着高跟鞋走到桌前,理了理皮带落座,叩了叩资料册:“裴总幸会,没想到是您牵头OSE项目。” 裴总放下咖啡,扫过她圈画的资料,目光掠过她露的半截腰线:“周经理准备得很扎实。”周吱颔首翻页:“OSE北美布局,每一步都得稳。” 甲方未开口,裴总先指弹性条款:“本土化留余地考虑得细。”“针对市场特性加的,应对突发调整。”她推过细则,起身时动作利落。 裴总点头:“周经理做事周全。”周吱翻到核心页:“先谈核心资源置换?”全程聚焦方案,不提过往,专业得不带多余情绪 会议室门合上,周吱捏着余温的协议抵着门松气。 “周经理。”身后传来声音,她回头,项目经理站在走廊里,捏着手机敲了敲:“晚上一起吃个饭。” 没等她开口,他已走向电梯,回头道:“下班车库出口等你。” 电梯“叮”响,周吱望着合上的门,指尖发紧——刚卸下的轻松,全成了心口的慌。 电梯门“咔嗒”合上,裴荇指节猛地攥紧,轿厢壁的冰凉都压不住心头的躁。卡坐里温家明递润喉糖时,周吱指尖微颤的模样还在眼前,那点不自然的发慌,比上午谈判时温家明的刁难更让他不爽 周吱压着车把转过陡坡,“野渡”赛车俱乐部的暖橙灯就撞进眼里。停稳车摘了头盔,门口男人抛来瓶汽水:“周姐晚了十分钟,还以为你被甲方扣住了。” 她踩着碎石往里走,混着机油味的暖风裹上来。吧台老板指了指赛程表:“下周末预热赛,给你留了名额。”周吱拧开汽水,瞥见窗外摩托车的油箱泛着月光,咬着瓶口笑:“正好把这周破事甩赛道上。” 杜老板话音刚落,裴荇摘了头盔走来,赛车服还沾着尘土。周吱看清他脸,手指猛攥紧汽水瓶。 “阿荇,认识下大粥粥!”杜老板笑着喊周吱的昵称。裴荇扫过周吱,淡淡道:“我们认识。” 周吱细声补了句:“是我甲方爸爸。”空气一静,杜老板的笑僵成假笑,手还悬在半空。 裴荇手里转着头盔,眉梢带着点笑意调侃:“周经理不在公司赶项目,还跑来玩赛车?” 周吱扯出个笑,指尖捏着汽水瓶沿:“偶尔也需要放松。” 一旁的杜老板赶紧打圆场:“都认识的话……额,那酒吧走起?”他眼神在两人间转了圈,见没人反对,立刻率先往门口走。 卡座沙发陷着两块,冷气裹着威士忌香。周吱散了长发,开口带劲:“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顶光落男人脸上,鼻梁有影。上次见他穿深灰西装,如今是浅咖开衫;从前总穿蓝白校服。 “ 咔嗒”,打火机亮又灭。男人咬烟:“上个月。” 周吱没接话,看开衫领口,想起扯过他校服衣角、松过西装领带。指尖蹭冰杯,心里念:不管穿什么,他眼尾那漫不经心,还像当年递橘子糖时乖。 霓虹灯管在吧台上方绕出暧昧的弧度,冰块在威士忌杯里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周吱指尖夹着杯沿,仰头抿了口酒,琥珀色液体滑过喉咙,留下一点灼热的余温。 头顶的暖光恰好落在她散落的发梢,几缕碎发贴在颈侧,随着呼吸轻轻晃动。裴荇的目光落在那片柔软的光影里,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开口时声音裹着点烟酒气的沙哑,又透着难得的温柔:“你玩多久赛车了?” 周吱闻声转头,视线撞进他眼底时顿了顿。男人的眼睛生得格外深邃,此刻盛着酒吧里的流光,竟显得有些深情。尤其是眼角下那颗淡褐色的泪痣,衬得他原本凌厉的眉眼软了几分,看上去意外的好欺负。 “啊?”周吱没反应过来,指尖的酒杯晃了晃,“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裴荇抿了抿唇,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正准备把话再说一遍,就见周吱握着酒杯往他这边挪了挪,膝盖几乎要碰到他的裤管,发间的香气也近了些。 他喉间的痒意更甚,还是把问题换了个说法,声音压得更低:“你怎么想的,去玩赛车?” 周吱却忽然往后一靠,脊背抵着冰凉的吧台,指尖绕着杯口的水渍画圈。她抬眼看向裴荇,眉梢轻轻挑起,眼底藏着点狡黠的笑意:“你猜?” 包厢里的灯光有些暧昧,周吱靠着沙发,半边身子几乎要贴到身旁的裴荇。门被推开时,带着一身酒气的杜老板推门进来,瞧见两人挨得近,当即笑着打趣:“哟,这氛围可以啊。” 他大咧咧走回座位,手一抬就搭在了裴荇肩上。裴荇瞬间侧过头,眉峰微蹙,眼底掠过一丝明显的不悦——他向来不喜欢旁人这样亲近的触碰。 杜老板察言观色的本事向来快,手立马收了回去,哈哈笑着道歉:“不好意思啊阿荇,忘了你不喜欢别人搭肩膀。” 这话一出,原本挨得近的两人像是被点了穴,瞬间分开。周吱端起桌上的酒杯,假装低头品酒,耳尖却悄悄红了。 杜老板没注意到她的窘迫,话头一转就朝周吱递了个眼神:“大粥粥,我还记得你上次喝醉了说的事儿——你跟人表白,结果人转头就出国了,那人现在回来了没?” “没有没有!”周吱猛地抬头,手忙脚乱地摇头,脸颊涨得通红,“我没说过这话!” 坐在一旁的裴荇端着酒杯的手指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当然知道周吱说的是谁,可他没拆穿,反而顺着杜老板的话添了把火,语气带着几分看热闹的轻松:“是啊杜老板,我也挺想知道的。” “你看,阿荇都好奇了!”杜老板拍了拍周吱的胳膊,催得更急,“你就说说呗,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裴荇靠在沙发上,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分明是一副看戏的模样。周吱急得朝杜老板使眼色,眼尾都快飞起来了,可杜老板愣是没看懂,还一个劲儿地追问。 一股无语涌上心头,周吱没再说话,端起酒杯仰头就喝,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呛得她轻轻咳嗽了两声。 “哎你别光喝酒不说话啊粥粥!”杜老板见状更急了,伸手想拦,却被周吱躲开。 周吱放下空酒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转头看向裴荇,目光清亮,却对着杜老板开口:“杜老板,其实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说完,她挪开视线,重新落回杜老板脸上。 杜老板愣了愣,没完全明白她的意思,却还是顺着话头看向裴荇,语气带着几分替周吱抱不平的骄傲:“裴荇你说,我们粥粥这么漂亮可爱的姑娘,怎么会有人拒绝她呢?” 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裴荇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始终沉默着,没有接话。 周吱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她早就知道,裴荇不会说的。 而裴荇垂着眼帘,目光落在杯中晃动的酒液上,心里无声地说了一句:“抱歉。”那些藏在心底的过往,他从来都不愿对任何人提起,哪怕是面对周吱带着期待的目光,也只能选择沉默。 醉夜呢喃 “包厢里也太无聊了吧,杜老板。”周吱晃了晃手里的空酒杯,语气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杜老板正和刚认识的朋友聊得热闹,闻言转头看她,立马会意:“怎么,想去卡座待着?” 周吱用力点头,眼睛亮闪闪的。 三人很快转移阵地,卡座区比包厢热闹些,杜老板人脉广,刚坐下就被相熟的人围过来打招呼,一时竟顾不上周吱和裴荇。 全程只有裴荇独自坐在角落,面前摆着一瓶未喝完的威士忌,指尖夹着烟,偶尔抬眼看向舞池,更多时候只是沉默地喝酒,周身仿佛罩着一层生人勿近的气场。周吱也没主动跟他说话,跟着杜老板混在人群里玩骰子、喝酒,笑声清脆,很快就融入了热闹的氛围。 不知过了多久,周吱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酒意上涌得厉害。她踉跄着走到杜老板身边,弯腰趴在他耳边,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杜老板!我先回卡座歇会儿,我不行了!” 酒吧里音乐太吵,杜老板没听清,只捕捉到“回去”“裴荇”两个词,当即拍了拍她的背,笑着摆手:“好嘞!你快去,别让他一个人待着太闷!” 周吱没力气辩解,晕乎乎地转身,脚步虚浮地往卡座走,好不容易才晃到位置上,一屁股坐下就再也不想动。她抬眼看向裴荇,眼神迷离,嘴角却还挂着甜甜的笑,伸出手指了指他,又勾了勾手:“你……过来点。” 裴荇皱眉,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和涣散的眼神,终究还是往她身边挪了挪。刚坐定,周吱就猛地扑过来,双臂紧紧抱住他的胳膊,脑袋顺势靠在他肩膀上。一股淡淡的香气裹着酒精的灼热与烟的冷冽,瞬间萦绕在裴荇鼻尖,让他浑身一僵。 “我喝醉了,”周吱的声音软得像棉花,带着浓重的鼻音,“你能不能……送我回去啊?” 此时已近半夜,酒吧里的音乐不知何时换了首慢歌,温柔的旋律缓缓流淌:“千篇一律我不醉不归,没有你的冬天,我会一直唱着唱着直到你出现……”歌声轻轻敲在人心上,添了几分莫名的怅然。 裴荇叹了口气,起身想把她打横抱起,却忽然感觉肩膀上一片湿热——是水。他动作一顿,就听见周吱贴在他耳边,嘟嘟囔囔地说着梦话似的:“我又……又遇见你了……” 裴荇的动作僵在原地,眉头拧得更紧。他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眼眶泛红的周吱,不懂她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那湿热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烫得他心口发慌 雪后清晨 北城后半夜落了雪,细密的雪子敲着落地窗,把世界裹成一片蓬松的白。香樟枝桠弯着雪,远处屋顶连成片雪白,街道静得只剩零星脚印。 周吱被头痛拽醒,陌生的米白天花板下,雪松香气绕着鼻尖。她坐起身,看见自己还穿着昨晚的牛仔裤——裤脚沾着泥点,膝盖皱成一团,外套叠在床边,帆布鞋摆得整齐。床头柜上,温水冒着热气,压着张便签:“醒后先喝水,缓解头痛。” 她抿了口温水,赤脚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小院石阶埋在雪里,冬青顶着雪粒显出生机,天际线泛着粉蓝,阳光给雪面镀了层金光。 想起昨晚酒吧的起哄、抱着裴荇撒娇的模样,周吱脸一热。拽了拽皱裤腿,她轻脚走出房间。二楼走廊挂着雪景油画,水晶灯的光落在窗台雪叶莲上,沾着细碎雪沫。 走下楼梯转角,她看见裴荇坐在客厅沙发,深色居家服裹着身形,膝上放着电脑,指尖轻敲键盘。阳光落在他身上,窗外雪景成了背景。 周吱心跳快了几分,清了清嗓子:“裴荇。” 裴荇抬眼,目光软下来,停了键盘:“醒了?头痛好点没?” 周吱在玄关处转了两圈,手反复摸过外套内外口袋,指尖甚至探了探裤兜,最后停在半空,带着点茫然看向沙发上的人:“我手机你知道放哪了吗?” 裴荇从电脑屏幕上抬眼,指尖还搭在键盘上,视线扫过她慌乱扒拉口袋的模样,随后拿起手边的手机递过去:“你打个电话试试。” 周吱接过手机时指尖碰到他的指腹,微凉的触感让她愣了半秒,随即在他身旁坐下,小声道:“谢谢啦。” 解锁界面弹出来时,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输入“1024”,按下确认键的瞬间,屏幕竟真的亮了。周吱瞳孔微缩,猛地转头看向裴荇——他怎么会用她的生日当密码? 裴荇像是没察觉到她的震惊,目光重新落回电脑上,金丝边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镜片反射出屏幕的微光,连垂眸时睫毛的弧度都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性感。 周吱抿了抿唇,把那句疑问咽了回去,指尖飞快地拨通自己的号码。清脆的铃声很快从鞋柜上响起,她松了口气,起身拿过自己的手机,把裴荇的手机递回去时小声说:“找到了,那我走啦。” “嗯。”裴荇应了一声,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串代码,直到门口传来关门声,他才停下敲打键盘的动作。 周吱握着手机走到玄关,指尖还残留着裴荇手机屏幕的微凉触感,“1024”解锁成功的画面在脑海里反复打转——她早知道裴荇心思细,却没料到他会把自己的生日设成密码。 她弯腰穿起鞋余光飞快扫过客厅,裴荇已经重新落回电脑前,侧脸埋在屏幕微光里,手指悬在键盘上,没敲也没看她。周吱攥紧手机,没说一句话,换好鞋就转身拉开了别墅门。 门外晚风裹着草木香扑过来,她没回头,大步往外走,径直掏手机打开打车软件——这个点小区门口不好拦车,得提前叫单。两人虽在同家公司、平时常打招呼,却从没私下约过,这次来他家也是临时帮取文件、顺便找手机,那句“为什么用我生日当密码”的疑问,被她攥在手心,连开口的机会都没留。 她盯着手机上“正在匹配司机”的提示,脚步没停,一路朝着小区门口快步走,没再留意身后亮着灯的窗户,也没再多想刚才屋里的沉默。 门内,裴荇听着玄关的关门声落下,才收回落在屏幕上的目光,指尖重新敲起键盘,清脆的声响很快填满了安静的客厅。屏幕上的代码一行行跳动,他没看窗外,只是指尖偶尔会轻轻蹭过手机边缘,那里还残留着刚才输入“1024”时的触感 雪粒子就顺着风往衣领里钻,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只穿了件薄针织外套。早上下楼时天还晴着,谁能想到傍晚竟下起了雪,此刻寒意像细密的针,顺着袖口、衣摆往骨头里扎,她抱紧胳膊,牙齿都忍不住轻轻打颤,脚步却没敢停——刚才屋里的沉默还堵在心头,她没勇气回头。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打车软件的提示音:“司机已到达约定地点,车牌号浙AXXXX”。周吱眼睛亮了亮,加快脚步往小区门口走,雪片落在发梢,很快融成细小的水珠,黏得头发丝贴在脸颊上,又凉又痒。 黄色的出租车亮着双闪,在雪幕里格外显眼。她拉开车门的瞬间,暖气裹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涌过来,冻得发僵的指尖终于有了点知觉。“姑娘,这雪天穿这么薄,不冷啊?”司机师傅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语气里带着点关切。周吱拢了拢外套,笑着摇摇头,没多说,转头看向车窗外。 出租车缓缓驶离小区,路灯的光透过车窗,把雪片照得格外清晰——它们像被揉碎的棉絮,慢悠悠落在光秃秃的梧桐枝上,又顺着玻璃滑下,晕开一道道细长的水痕。刚才在裴荇家撞见“1024”密码的慌乱,还有被寒风冻僵的窘迫,好像都被车厢里的暖意慢慢裹住。她看着窗外倒退的雪景,路灯在雪地上投下一圈圈暖黄的光,忽然觉得这场意外的雪,好像也没那么让人难受了 “姑娘,前面左拐不?”司机的话拉回周吱,她看了眼窗外的雪,报出小区名。 车刚停,她余光瞥见路灯下的裴荇——身边女生攥着眼熟的米白围巾,正帮他拂雪。周吱忽然觉得好笑,原来他刚才递围巾的犹豫,是留着给别人的。 女生笑着说话,裴荇低头听,嘴角软得她从没见过。周吱扯扯嘴角,笑自己瞎琢磨“1024”的意义,全是自作多情。 “付下钱呗?”司机提醒她。拉开车门时,裴荇正好抬头,伸手想走却被女生拉住。周吱攥紧手机转身,雪落衣领更冷 风丝扫过脖颈,周吱抬手将外套领口拢得更紧,脚步没停,径直往小区大门走。黑色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嗒、嗒”声清脆,在傍晚的安静里格外分明 裴荇的视线只在那个清瘦的背影上停留了两秒,便收回了目光 钥匙插进锁孔转了两圈,周吱推开门的瞬间,一股寒气顺着门缝钻进来,裹得她指尖发僵。她跺了跺冻得发麻的脚,羽绒服领口还沾着室外的冷意,嘴里忍不住溢出一声哀嚎:“给我冷死了啊啊啊啊!” 换鞋时手指都不太灵活,棉拖踩在地板上才总算找回点暖意。她没顾上收拾包,径直走向客厅的暖气开关,“咔嗒”一声按下后,盯着慢慢亮起的指示灯,才算松了口气。 热水澡洗去了一身寒气,可擦干头发出来时,周吱却觉得不对劲——身上热得有些发烫,不是暖气烘出来的暖,是从皮肤底下透出来的燥。她抬手摸向额头,掌心触到的温度让眉头瞬间皱起,小声嘀咕:“我是不是发烧了?” 手还贴在额头上,她又立刻摇了摇头,像是在说服自己:“没有的没有的,身体好得很,就是暖气开太足了。” 走到沙发边拿起手机,屏幕亮起显示下午两点零三分。她点开置顶的聊天框,指尖在输入栏顿了顿,敲下一行字:“周六休息吧?” 消息发出去还没半分钟,对方的回复就跳了出来,只有一个字:“家?” 周吱看着那行字弯了弯嘴角,手指快速回过去:“嗯。” 手机还没锁屏,对方就回了:“三点到,带糖炒栗子。”周吱舌尖泛起甜意,转身把阳台的厚毯子铺在沙发角。 三点差五分,门铃响了。开门就撞进栗子香,接纸袋时触到对方冰凉的手,她皱眉拽人进屋:“怎么不戴手套?外面还在下雪?” 换鞋时,对方摸出个体温计递来:“对呀!看你朋友圈说冷,备着的。”周吱捏着体温计坐下,看着对方倒栗子、热温水,小声坦白:“我刚刚摸额头,好像是有点烫。” 对方递水的手顿住,指尖碰了碰她额头,笑了:“是有点热,别怕,我带了感冒药。”周吱咬了颗热栗子,甜意裹着暖意,忽然觉得发烧也没那么怕了 周吱从包里摸出体温计,指尖捏着顶端甩了两下,屏幕上的数字跳回起点。等了片刻再拿出来,她扫了眼屏幕上的“37℃”,松了口气:“还好,不算高。” 话音刚落,她起身走到电视柜旁,拉开最下层的抽屉翻出药盒,倒出一颗白色的感冒药,就着桌上的凉白开咽了下去。药片滑过喉咙时带着点涩味,她皱了皱眉,转回身看向沙发上的林微:“你知道我刚才遇见谁了吗?” 林微正蜷在沙发里刷手机,闻言抬眼看她,语气笃定:“遇见裴荇了吧?” 周吱刚走到沙发边坐下,听见这话脚步顿了顿,侧头盯着林微:“你也遇见他了?” 林微没说话,只是点开微信朋友圈,把手机递到周吱面前。屏幕上恰好是裴荇发的动态,配着一张咖啡馆的照片,文案简单写着“遇见”。最显眼的是,动态下方的点赞列表里,“周吱”两个字赫然在列。 “他发朋友圈了,你还给他点赞了。”林微收回手机,语气里带着点调侃。 周吱愣了愣,伸手摸过自己的手机,点开朋友圈翻了半天,终于找到裴荇的那条动态。看着自己的点赞记录,她有些茫然地挠了挠头:“啊……有吗?我没给他备注,刚才刷到随手就点了。” 直到看见动态里裴荇的侧脸照片,她才后知后觉地点头:“还真有,看样子这个侧脸照应该是偷拍的” 林微见她这迷糊样子,忍不住白了她一眼:“都什么记性。” 遥控器在周吱手里转了半圈,屏幕上的选秀节目吵吵嚷嚷,她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林微的声音从沙发另一头飘过来,裹着点栗子的甜香:“哎大粥,我说过去那么久了,你还没忘记他啊?” “大粥”是周吱的外号,从初中喊到现在。她指尖一顿,遥控器“咔嗒”一声卡在两个频道之间 迟钝了两秒,心里的话像浸了水的棉絮,沉得吐不出来——对啊,都快十一年了,好像还是忘不了。 她忽然想起跟陈志明吵架的那天 小公寓里,窗帘没拉严,夕阳漏进来,把茶几上的玻璃杯照得发亮。陈志明气红了眼,抓起杯子就往茶几上砸,“哐当”一声,水溅了满地。“周吱,你不觉得你很不适合谈恋爱吗?” 周吱最受不了别人说她“不适合”,明明鼻尖都酸了,声音却硬得像块石头:“你他妈什么意思?” 陈志明攥着拳头,指节泛白,手指几乎要戳到她脸上:“我他妈说你脑子有泡!” 那天之后,他们就分了手。后来周吱才想明白,陈志明没说错,她心里装着别人,确实没资格跟他好好谈恋爱。 “大粥?周吱?周吱!”林微的声音陡然拔高,还伸手推了她一把。 周吱猛地回神,屏幕上的选手正哭着感谢导师,她扯了扯嘴角:“啊?没什么……他不喜欢我,对我也没感觉。”后半句没说——可没感觉,也不妨碍记这么久。 林微剥着栗子,壳子落在盘子里沙沙响,语气里满是可惜:“那以后呢?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以后?周吱望着屏幕上晃动的光影,忽然觉得茫然。她低头抠了抠沙发缝里的线头,声音轻得像叹气:“还能怎么样,随便找个合适的人吧。我妈说,今年过后要是还没找着对象,就让我去相亲了。” “啊?”林微停下动作,瞪圆了眼睛,“你被催找对象,我被催生孩子,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周吱没说话,只是拿起一颗林微剥好的栗子,放进嘴里。甜糯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可心里那块地方,还是凉丝丝的 周吱的声音很轻,像落在玻璃上的雪,没等林微接住就化了:“不过他现在,应该很幸福吧。” 林微放下手里的栗子,看着她垂着眼的样子——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连握着遥控器的手指都绷得发紧,活像电视剧里那种把心事藏得生疼的女主角。她忍不住追问:“大粥,你是真打算放弃了?” 周吱抬眼望了她一下,目光里没什么波澜,像蒙了层薄雾:“他好像有女朋友了。” “不可能!”林微几乎是立刻反驳,手里的栗子壳都攥紧了,“阿宴前几天还跟我说呢,他一直单身,哪来的女朋友?” 周吱没再争辩,只是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点开了和裴荇的对话框。她删删改改,最后只发了一句:“裴总,这个方案还有什么要求吗?” 另一边,裴荇刚结束一场会议,手机震动了一下。看到“周吱”两个字时,他脚步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他转头看向还在整理文件的陈经理,语气平稳:“陈经理,《OSE》的方案你帮忙跟进一下。” “好的裴总。”陈经理应声抬头,眼里带着几分疑惑,这方案之前一直是裴总亲自盯的。 裴荇没多解释,很快把陈经理的联系方式推给了周吱,附带一句:“具体的我让陈经理跟你沟通。” 发完信息,他刚要收起手机,却无意间瞥见陈经理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周吱发来的消息,后面还跟着一个圆乎乎的可爱表情包信息还是在俩个月前的,语气轻快:“晚上回家嘛?” 裴荇的目光骤然沉了沉,手指猛地攥紧了手机,指节泛出浅白。他很快收回视线,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关门时的声响比平时重了些。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窗外的车流声隐约传来。裴荇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眉头微微蹙起。他对着玻璃里自己模糊的倒影,轻声呢喃,又像在问自己:“周吱,我该不该看清你?” 屏幕上的对话框还停留在那句“具体的我让陈经理跟你沟通”,没有再新的回复。周吱握着手机,指尖有些发凉 第2章 第 2 章 夜色像一张温柔的网,将城市的喧嚣悄悄收拢。裴荇回到家,桌上的手机亮起,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周吱:裴荇,要跟我谈恋爱吗?我会对你非常好。 他愣了一下,指尖悬在屏幕上,最终只回了四个字:想好了? 几乎同时,周吱的朋友圈更新了。照片里,她高马尾,白衬衫,黑裙,裸色高跟鞋,背景是机场。配文只有两个字:勇气小姐。 裴荇看着那张照片,脑海里浮现出他们这几天逐渐疏远的联系,和偶尔在饭局上短暂的相遇 “我无法形容周吱” 手机再次震动。 周吱:想好了。我很认真。 她的直白让他感到一丝久违的震动。他想了想,拨通了她的电话。 “周经理这是去哪里?”他问。 “准备飞加州。”电话那头,周吱的声音清亮,“我怕明天就没勇气了” 裴荇沉默了几秒,像是在衡量,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等你回北城的时候我们在好好谈”他终于开口。 “好。”周吱的声音里有藏不住的笑意。 挂断电话,裴荇靠在椅背上,第一次觉得,那些永远做不完的工作,似乎也没那么沉重了 “自信、美丽、勇敢这些词放在她身上都很好” 窗外的城市灯火点点,他忽然很期待与她的那次“好好谈” 广播里传来熟悉的登机提示,周吱合上手机,拖着行李走向112号窗口。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让她屁股生疼,心里却只惦记着一件事:如何应付母亲安排的相亲。 落地加州,她忍不住吐槽天气比北城还冷。抬头便看见一年多未见的母亲陆优年。 “你爸回国谈生意了。”母亲接过她的包,目光却像X光一样审视着她,“别想逃避,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陆优年!”周吱故意喊她的全名,“你宝贝女儿刚回来,别念叨了。”母亲立刻噤声。 回家的路上,洛杉矶的风景很美。周吱却在想:如果幸福真的存在,我希望它是安静的,而不是让人落泪的。 与此同时,在北城一家格调雅致的餐区,裴荇正慵懒地坐着。 他刚结束一段不愉快的对话。 “我们是什么关系?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阿荇,我觉得你会相信我,我比你了解周吱。”对面的秦若卿柔声说。 裴荇冷笑:“该不该相信,是我的事。” 秦若卿喝完水,起身离开。 夜色渐深,第一束礼花划破天际,金色的花雨将每个人的脸都镀成了暖色。 裴荇的手机亮了,是周吱发来的信息:“新年快乐,新的一年里希望你平安喜乐。” 他盯着屏幕,许久,只回了四个字:“万事顺遂。” 十五个小时的时差,让他们的对话停在了这里。 周吱把自己摔进卧室柔软的床里,行李箱还敞开着,里面的衣服没来得及收拾。窗外隐约传来邻居家的嬉笑声,夹杂着零星的烟花响,可这热闹却像隔了一层玻璃,落不到她心里。她摸出手机,屏幕停留在和裴行的聊天界面——那句“万事顺遂”简短得像句客套话,她盯着看了半分钟,终究还是没再打字,把手机扔到一边。 “吱吱,出来吃饭了!”陆优年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伴随着碗筷碰撞的清脆声。周吱磨磨蹭蹭地起身,刚走到客厅,就看见餐桌旁多了个陌生的年轻男人,西装革履,手里还拿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见她出来,立刻笑着起身:“这就是周吱吧?我是你妈妈的朋友的儿子,叫我小林就好。” 周吱心里“咯噔”一下,果然,相亲这关还是躲不过。 陆优年热情地拉着她坐下,不停给她夹菜:“小林可是名牌大学毕业的,现在在加州做工程师,跟你多般配。”周吱低头扒着饭, 余光瞥见小林欲言又止的模样,只觉得头皮发麻,心里却不合时宜地想起裴行 而此刻的北城,裴荇在别墅书房,夜风冷,他裹紧大衣,手机亮着周吱的“平安喜乐”。 指尖悬了又悬,终究未回。秦若卿那句“我比你了解周吱”像根刺。窗外,粉紫色烟花如星散落。 手机一震,裴荇以为是周吱,低头却是工作群,他轻叹,将手机揣回口袋。十五个小时的时差,像一堵无形的墙。 “吱吱,你跟小林多聊聊啊。”陆优年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她勉强一笑,刚想开口,手机忽然响了。 这年过的,都给周吱躺坏了。 从加州回北城的路上,她一路素面朝天。林微接到她,上下打量一眼,笑着调侃:“你妈把你养得很好啊,这次回家怎么样?” 周吱坐进副驾驶,打了个哈欠:“不怎么样,还是吵架了。”她顿了顿,解开口罩,“我妈打了我一巴掌。” “是你亲妈吗?下手这么重。” 周吱只是笑了一下:“我的假期还没结束,你以为我会回来这么早?我妈给我介绍了个联姻对象,对我哥公司有帮助,我没同意。” 林微握着方向盘,随口一问:“你不是给裴行表白了吗?怎么,他对你哥的帮助就不大了?” 周吱低下头,声音轻得像风:“我没跟他们说。裴行也没同意。” 车里安静了几秒。林微踩下油门,岔开了话题,聊起了北城新开的咖啡馆。 周吱靠着座椅,闭上了眼睛。窗外是熟悉的城市,心里却是翻涌的委屈和不甘。 她知道,真正的麻烦还在后面。 “周吱到得是周吱,我周修远不需要求人。”男人的话很硬,像一把刀。 陆优年在一旁不敢出声,心里却五味杂陈:周吱,你到底是他的女儿,还是为了换你儿子的资源?你是真的爱吗? 周吱只是安静地坐着,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停了停,最终还是拨通了那个名字。 “裴荇,我回来了,要和我谈谈吗?”她吸了吸鼻子。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一声低沉的叹息传来:“嗯。” 餐厅里,周吱先到了。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乖得不像话。 她今天美得惊人:一袭白色抹胸连衣裙,外搭浅白色毛绒短款外套,多层珍珠项链与别致耳环相映成辉,脚踩白色尖头高跟鞋,高丸子头配齐刘海,干净利落又带着一丝甜美。 门被推开,裴行走了进来。 他全身黑色,内搭高领打底衫,外穿短款无领西装,金色纽扣打破沉闷;黑色长裤垂坠感极佳,腰间皮带与金属链条增添细节,黑色亮面皮鞋沉稳大气。利落的短发,两侧整齐、顶部微蓬,衬得他高冷而疏离。 他第一眼就看见了周吱。 “说吧,要怎么谈?”他坐下,开门见山。 周吱有些无措:“你想怎么谈?” 裴荇刚要开口,却被她打断:“这样吧,你喜欢我吗?或者对我有没有感觉?” 裴荇笑了一下。 “你别笑不说话啊?”周吱有点急。 “你想要的回答是什么?”他反问。 周吱认真想了想:“要不我追你一个月?” “可以。”他回答得很快。 周吱又懊恼了:“可是我没追过人啊。” 裴荇微微靠近,声音低沉:“我告诉你怎么追——你追着我跑。” 周吱无语:“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话?” 秦若卿的红裙在灯下像一团火,她俯视着面前的两人,红唇微勾:“周吱,我还真小看你了。” 她的目光掠过正与周修远谈笑的女孩,又像刀一样收回:“周修远,你女儿的一举一动,我们都看得到。” 沙发上的男人抬眸,眼神一闪即逝:“那你想怎么样?你想要得到的东西又是什么?” “我要裴家,还有裴荇。”秦若卿抱臂而立,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周修远先是大笑,随即眼神一沉,狠厉起来:“你是嫉妒我女儿长得漂亮?还是裴荇对你根本没感觉?还是你秦家做的龌龊事拿不出面子?” 话音未落,秦若卿已俯身捏住他的下巴,指尖冰冷:“你给我住口。你以为陆优年是什么东西吗?她也只不过是你的一条狗罢了。” 她松开手,像是欣赏猎物般看着对方狼狈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胜利者的微笑 周修远无奈地笑了笑,“我女儿幸福安康才好。” 秦若卿看着他,眉头一蹙,“你在说什么疯话?” 她不等他解释,直接拿出手机给裴荇打了个电话,“阿荇,晚上有空吗?见一面?” “裴荇!裴…!”周修远急得脱口而出。话没说完,身旁的人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电话那头,裴荇敏锐地捕捉到了异常,沉声问:“什么?” 秦若卿镇定自若地回了一句:“没事,他们在练台词,过几天有个晚宴。” 挂断电话后,裴荇的目光落在身旁的女孩身上,“周修远,你认识吗?” 周吱嘴里还嚼着东西,眨眨眼,“认识啊,他是我爸。”她坏笑一声,“怎么?你想认识我爸了?” 裴荇看着她,沉默片刻,只说了一句:“没事。” 但他心里清楚,有事。那句压低的警告,绝不是练台词那么简单。 北城的夜,纸醉金迷。 裴荇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轻叩桌面,耐心等待着秦若卿。 “抱歉,久等了,裴总。”她终于出现,妆容精致,眼神却带着一丝疲惫。 裴荇没有戳破白天的事情,只是淡淡点头:“你找我有事?” 秦若卿笑不达眼底,坐下后竟直接把手覆上了他的手背。 裴荇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秦小姐,我的时间很宝贵。” 她收回手,像是被夜风拂过,收起了锋芒,声音低沉:“我跟你说过的,周吱没你想象得那么好。” “那是什么样子?” “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她避开了正面回答。 “你呢?”裴荇话锋一转。 秦若卿抬眼,眸光一亮:“你想了解我?” “我不想了解你,”裴荇直视着她,“但我知道你喜欢我。” 秦若卿笑了,带着几分痴迷:“对呀,裴总赏个脸?” 她心里却冷笑着:接近你的目的有很多,我要的也不完全是你。 “好了,我不耽误你的宝贵时间了。” 说完,她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却又折了回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告诉你个事情——明天我将入职恒策。” 裴荇神色未变,语气平静:“那祝福你。” 秦若卿离开后,裴荇看着杯中渐凉的咖啡,若有所思。 周吱上班的第五天,刚推开办公室门,就看见老板坐在里面。 “周经理,坐。”老板直接开口,“你以后的项目,都交给秦经理。” 话音刚落,一个干练的女人走了进来,微笑着伸出手:“你好,我是秦若卿。” 周吱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只能机械地握手。 秦若卿离开后,周吱忍不住质问:“这些项目我都跟了很久了,为什么要突然转给一个新人?” 老板站起身:“以后你只负责跟进与裴氏的合作。”说完便离开了。 “疯子!”周吱忍无可忍,转身就去找温行之理论。 “温总,我需要一个解释!”她推门而入,“为什么把我的项目都给了一个新人?!” 温行之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吱吱啊,这是上头的安排,我也没办法。” “我不干了!”周吱被气笑了,转身回到工位,抓起包就离开了公司。 电梯里,她给闺蜜发消息吐槽。电梯门开,她刚走出去,就迎面撞上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裴荇。 “这么巧。”他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包,“你这是……下班了?” “我辞职了。”周吱没好气地说。 “吱吱,你先别冲动。”电话那头,温行之的声音难得认真,“把裴氏的合作交给你,是我和谢总争取了很久的结果。秦若卿是来接你手头其他项目的,她的能力很强,你可以放心。” 周吱冷笑:“把我当傻子哄呢?”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温行之叹了口气,“晚上出来吃饭,我当面跟你解释。” 挂断电话,周吱陷入了沉思。 忽然想到什么,抬头问他,“你认识秦若卿吗?” 裴荇看着她,缓缓开口:“认识” 第3章 第 3 章 手机在黑暗里固执地响,像一只不肯停歇的虫子。周吱从被子里伸出手,摸了半天,才把手机按在耳边,迷迷糊糊地嘟囔:“谁啊,大半夜的……”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她瞬间清醒——哥。 “哥?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她从未听过的颤抖:“吱吱……爸妈好像被绑架了……已经好几天联系不上了。” 周吱的心脏猛地一沉,她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的:“报警了吗?我马上订机票!” 挂断电话,她的手抖得厉害,连密码都输错了好几次。屏幕的白光映在她脸上,她用力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给温行之拨了过去:“温总,我答应你回去,但我需要你的帮忙。”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温行之的声音压得很低:“你说,周大小姐。” “我家人在M国失踪了,大概位置……在加州,靠海边。” “跨国的我帮不上,”温行之很快给出了建议,“你找裴荇,他在那边有人。” 她没有犹豫,立刻拨通了裴荇的电话。 “裴荇,我想找你帮忙。” “你说。”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 “我爸妈不见了,我想请你帮我在M国加州……靠近海边找一下。”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后,传来键盘敲击的声音。 “我现在在机场。你在哪?” “我……我正在去机场的路上。” 挂断电话,周吱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来,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她一遍遍地在心里问自己: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手机又亮了一下,是裴荇发来的消息: “先不要慌。把你父母的资料、照片、最后一次联系的时间地点发我。我让人先在加州那边排查。” 看着这条消息,周吱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开始一项一项地整理资料。 她知道,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刚刚开始。 出租车窗外的霓虹飞速倒退,像被揉碎的彩色玻璃,映在周吱泛红的眼底。她指尖悬在屏幕上,反复看着裴荇发来的消息,每一个字都像是定心丸,却又压得她心口发紧——父母最后一次联系是三天前,给哥哥周景澄发了张加州海滩的日落照,此后便再无音讯。 她攥着手机,指甲几乎嵌进掌心,直到司机提醒“机场到了”,才猛地回神。推开车门,夜风裹着机场的喧嚣扑面而来,她刚要提步,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裴荇穿着黑色风衣,领口随意敞开,手里捏着两份机票,指尖夹着的钢笔还在微微转动。他本在低头看手机,听见脚步声便抬了眼,目光落在周吱泛红的眼眶上时,动作顿了顿。 “资料发我了?”他迎上来,声音比电话里更沉,却没提她脸上的泪痕。 周吱点头,声音还有些发颤:“都发了,包括爸妈常去的那几家海边餐厅。” 裴荇“嗯”了一声,把其中一份机票递过去,另一只手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背包:“值机口在B区,还有四十分钟。” 两人并肩往里走,机场的广播声、行李箱滚轮声在耳边交织,周吱却觉得周遭格外安静,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在胸腔里轰鸣。她忍不住问:“你那边……已经联系上加州的人了吗?” “嗯,”裴荇侧头看她,路灯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我让助理先对接了当地的华人商会,还有之前合作过的安保公司,先从海滩附近的监控查起。” 他顿了顿,又补充:“你哥那边,我也让人去接了,他会直接在加州机场等我们。” 周吱猛地停下脚步,抬头看向他。原来他早就把所有事都安排好了,连她没说出口的担忧都考虑到了。 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她用力眨了眨,才没让它掉下来。 裴荇见她停下,也跟着站定,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递过去,语气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安抚:“先别慌,飞机要飞十二个小时,路上你可以先睡会儿,到了才有力气处理事。” 周吱接过纸巾,攥在手里,指尖传来纸张的粗糙感,让她莫名安定了些。 她点了点头,跟着裴荇继续往值机口走。 安检、登机,直到飞机冲上云霄,周吱看着窗外渐渐变暗的城市,才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裴荇坐在她旁边,没有说话,只是把毯子轻轻盖在她身上。 迷迷糊糊间,周吱好像听见裴荇在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只隐约能听见“重点查……海边别墅”“不要惊动……”之类的字眼。 她想睁开眼问清楚,却抵不过浓重的疲惫,很快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飞机开始颠簸,周吱猛地惊醒。裴荇见她醒了,递过一杯温水:“快到了,还有半小时降落。” 她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些许寒意。 窗外已经亮了,能看见下方成片的海岸线,金色的阳光洒在海面上,晃得人睁不开眼。 可周吱却没心思看这风景,她握紧了水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爸妈,一定要没事。 飞机平稳降落,周吱跟着裴荇走出舱门,刚到接机口,就看见周景澄快步跑过来。 他眼底布满红血丝,显然也是一夜没睡,看见周吱,声音沙哑:“吱吱,你来了。” “哥,有消息吗?”周吱抓住他的胳膊,急切地问。 周景澄刚要开口,裴荇却先一步说道:“先上车,路上说。”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黑色轿车,司机已经打开了车门。三人坐上车, 裴荇才拿出平板,点开一张地图:“安保公司刚才发来消息,在圣塔莫尼卡海滩附近的一栋别墅里,发现了叔叔阿姨的车。” 周吱和周景澄同时看向平板,地图上的红点清晰地标记着位置。 “那……那爸妈呢?”周吱的声音又开始发颤。 裴荇看着她,语气平静却坚定:“别墅里没人,但发现了一些痕迹,应该是最近才离开的。我们现在就过去,应该能找到线索。” 车子缓缓驶离机场,朝着A区海滩的方向开去。周吱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心里默默祈祷——这一次,一定要找到爸妈 时间像指间的水,一滴一滴,冷得刺骨。 这是周修远和陆优年失踪的第五天。裴荇去忙工作,周吱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窗外的世界被泪水磨成一片模糊。 “你们去哪了?”她喃喃道。 电话突然响起,是周景澄,语气冷得像刀刃:“周吱,找到了。” 她赶到现场时,最先看到的,是父母冰冷的身体。泪水汹涌而出,头发死死粘在脸上。 周修远与陆优年躺在别墅后花园的中央,周围是陆优年最喜欢的郁金香。 周景澄冲过来,一把抓住她,声音嘶哑:“为什么爸妈要生下你?啊!” “什么意思?”周吱手足无措。 周景澄打开手机,一段视频里反复提到一个名字——周吱。他收回手机,指着她的鼻子吼道:“因为你,爸妈才会死” 这时,警察押来一个寸头男人,他脸上纹着“IOVE N your”。男人朝她笑了笑:“周小姐,下次要守信哦?”说完便被带走了。 周吱捂着嘴,意识不到疼。脚边的玻璃碎片刺进脚心,她也毫无知觉。 裴荇赶来,抓住她的手,稳住她:“没事吧?” 周吱放下手,攥紧拳头,抬眼盯着他,声音发颤:“你也以为,爸妈的死跟我有关吗?啊!” 她上前一步,手指抵在他的胸口:“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我认识那个男人吗?” 风从郁金香间穿过,吹醒了周吱混乱的思绪。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无论我有多少张嘴,也证明不了我的清白。还有这些无聊的小剧情,不要让我再看见。” 她还是原来的周吱。冷静、自持,把情绪收得干干净净。 她走到父母的遗体旁,轻声问警察:“我可以带走我妈妈一直带的项链吗?” 得到同意后,她蹲下身,为母亲轻轻取下那条项链。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她用力抹去眼泪,声音轻得像在耳语:“爸,妈,我会把事情查清楚的。” 起身时,她的目光已经恢复了平静。 “裴荇,”她转头看向他,“帮我准备几件事。” “你说。”裴荇立刻拿出手机。 “第一,把这几天我家的所有监控、门禁记录调出来。第二,联系银行,查爸妈最近一个月的资金往来。第三,”她顿了顿,“帮我找一个最好的律师。” “我马上去办。”裴荇没有丝毫犹豫。 一旁的周景澄冷笑一声,显然不信她能查出什么。 周吱没有理会,她低头看了看掌心的项链,若有所思。她的直觉告诉她,真相就藏在某个被忽略的细节里。 她抬起头,目光坚定:“从现在开始,我们用事实说话。” 从警局出来,周吱没有回家,而是让裴荇直接把她带到了父母的别墅。 一进门,她就直奔书房,打开电脑,冷静地开始了她的“三步计划”。 第一步,查监控。 她调取了家里所有的监控和门禁记录。 果然,在父母失踪前一天,监控里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在郁金香花丛附近徘徊。 第二步,查资金。 她又查看了父母的银行流水,发现有一笔可疑的五十万转账,备注是“慈善捐款”。 第三步,找证据。 她把目光投向了母亲的遗物——那条项链。 当她拧开吊坠时,一张指甲盖大小的存储卡掉了出来。 存储卡里只有一个文件,是一段录音。周吱点开它,里面传来了父亲熟悉的声音: “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但我必须确认,这件事和小吱无关。” 接着,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冷笑:“周总,别管那么多了,你只要把东西交给我,我们就两清。” 周吱的心猛地一沉。录音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电话那头的人压低了声音:“周小姐,你要的‘东西’,在我手上。想要吗?” 周吱没有惊慌,反而平静地问:“你是谁?” 对方轻笑:“一个守信用的人。” “地点。”周吱直接问。 “明晚八点,旧码头13号仓。记得一个人来。” 电话挂断后,周吱看着屏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终于,肯露面了。” 她转身对裴荇说:“帮我预约最早的鉴定中心,我要给项链做成分检测。” “你怀疑项链里还有别的东西?”裴荇问。 “直觉。”周吱回答,“而且,我想确认一下,‘东西’到底是什么。” 她的目光坚定,像一把已经出鞘的刀。 夜色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旧码头罩得严严实实。 周吱一个人准时来到13号仓,裴荇则带着律师和警方,在附近隐蔽待命。 “周小姐,守信的人,我喜欢。”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从阴影里走出来,他脸上的“IOVE N your”纹身,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东西呢?”周吱开门见山。 男人指了指她脖子上的项链:“在你身上。准确说,是它的‘另一半’。” 周吱心里一凛,刚要开口,男人却突然上前一步,低声道:“别紧张,我不是来害你的。张强已经招了,他只是拿钱办事。” “你是谁?”周吱冷声问。 “一个也在找真相的人。”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金属圆筒,“这是你母亲让我交给你的,里面有你想要的答案。” 就在周吱伸手去接的瞬间,仓库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警察!别动!” 几道黑影猛地冲了进来,现场一片混乱。男人一惊,迅速把圆筒塞进周吱手里,压低声音道:“去天台上的红灯下,找一个黑色的箱子。记住,不要相信——” 话没说完,他就被人从背后按倒在地。混乱中,周吱被人撞了一下,踉跄着后退,金属圆筒从她手中滑落,叮的一声,滚进了黑暗里。 “周吱!”裴荇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我没事。”她迅速稳住身形,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在角落里找到了那枚闪着微光的圆筒。 就在她伸手去捡的那一刻,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周景澄。 “你怎么在这儿?”周吱警惕地问。 “我在跟踪你。”周景澄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我在找真相。”周吱平静地说,“关于爸妈的死,也关于你。” 周景澄愣住了:“关于我?” “是的。”周吱缓缓开口,“因为你,可能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颗棋子。” 周景澄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这时,角落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嘀嗒”声,像某种计时器在倒数。周吱猛地抬头,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她心中迅速蔓延…… 嘀嗒声越来越急促,周吱的心跳也跟着加速。 她迅速在四周搜索,终于在一堆木箱后面,发现了一个正在倒计时的黑色装置! “趴下!”她一把扑倒周景澄,紧紧护住他。 就在倒计时归零的瞬间,装置发出“滋”的一声,却没有爆炸,而是释放出了一阵烟雾。 “是烟雾弹!”裴荇第一时间冲了进来,拉起了周吱,“你没事吧?” “没事。”周吱的目光锐利,“但有人想把水搅浑。” 混乱中,那个戴帽子的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了地上的金属圆筒。 周吱捡起圆筒,拧开后发现里面是一张存储卡和一枚刻着“优年”的戒指。 她把存储卡交给了警方,而那枚戒指,让她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回到车上,周吱打开了手机,一条匿名短信跳了出来: “别再查了,下一个就是你。” 周吱看着短信,嘴角却勾起了一丝冷笑。她把短信转发给了裴荇和警方,然后拨通了那个陌生号码。 回到安全屋,周吱迫不及待地查看了存储卡。 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是母亲陆优年生前录下的。视频里,母亲告诉她,周家多年来一直在资助一个名为“晨光”的公益项目,但父亲发现项目背后有人在洗钱,而主使正是父亲最信任的副手——沈铎。 母亲把关键证据交给了一个可靠的人,只留下了一个线索:“优年,一半在你,一半在光里。” “优年……”周吱看着母亲留下的戒指,恍然大悟。 “另一半,在光里。”裴荇思索着,“光,会不会是指‘晨光基金’?” 周吱点点头,立刻让裴荇去调查基金的财务主管。 很快,他们查到了一个叫林岚的人。她的银行流水显示,她和一个空壳公司有频繁的资金往来,而这个公司的注册地址,正是周景澄新工作室的所在地! “景澄……”周吱的心沉了下去。 她立刻去找周景澄对质。面对铁证,周景澄终于崩溃,他承认自己确实租了那个地址,但他也是被沈铎利用了。 他还透露了一个重要信息:“沈铎约我明晚在‘光域’见面,说要把一个‘干净’的项目交给我。” “光域……”周吱看着母亲的戒指,一切线索都指向了那里。 “我去。”她斩钉截铁地说。 “我会提前部署好一切。”裴荇的语气坚定。 第二天晚上,周吱独自来到了“光域”。她知道,真相,就在这里等着她。 “光域”顶层,落地窗外是城市的璀璨灯火。 周景澄早已等候多时,他笑容温和,像个慈祥的长辈:“小吱,我看着你长大,你父母是好人,可惜……太固执了。” 周吱直视着他:“洗钱、挪用、杀人灭口,这些‘规矩’,也是你教我的吗?” 周景澄没有否认,反而平静地说:“我给过他们机会。只要交出‘另一半’,可他们非要阻拦我” “你在找这个?”周吱缓缓戴上母亲的戒指,然后将项链放入一个凹槽中。 “咔哒”一声,一个隐藏的暗格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个U盘。 “优年,一半在你,一半在光里。”周吱轻声说,“光域的光,指的就是这里。” 周景澄的眼神瞬间变得炽热:“把它给我,我可以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你还是我的妹妹” “可惜,我更擅长把‘一切’交给所有人。”周吱的嘴角微微上扬。 她按下手中的遥控,身后的巨幕亮起,实时播放着“晨光基金”的资金流向图,一条条红线清晰地指向了周景澄的秘密账户。 “你在干什么?”周景澄终于变了脸色。 “直播。”周吱平静地说,“给监管机构、给媒体、也给每一个被你骗的人。” 周景澄猛地扑来,却被周吱侧身避开。他恼羞成怒,拔出一把匕首,步步紧逼。 就在这危急时刻,门被猛地踹开,裴荇带着警察冲了进来。 “周景澄,你被捕了!” 面对警察的枪口,沈铎仍不死心,他抓住周吱的手腕,疯狂地喊道:“一起下地狱吧!” “爸,妈,对不起。”周吱在心中默念,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将沈铎推向窗边的安全感应器。 警报骤响,安全玻璃瞬间雾化,喷淋系统启动。沈铎的视线被打乱,脚下一滑,重重摔倒在地,匕首也脱手飞出。 警察一拥而上,将他制服。 一切都结束了。 周景澄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周家别墅的后花园,郁金香再次盛开。周吱将项链和戒指轻轻放在父母的墓前:“爸,妈,我把光找回来了。” 她转身离开,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也照亮了她前方的路。 第4章 第 4 章 海风裹着咸湿的凉意,卷着细沙往裤脚里钻。周吱穿着一身黑,连帽檐都压得极低,只露出半截线条冷硬的下颌。她踢着脚边的小石子,圆润的石块滚过沙滩,“啪嗒”一声落进海里,溅起的浪花转瞬就被更大的浪吞没,像极了她最近总抓不住的情绪。 直到一双白色运动鞋停在石子前,鞋边还沾着没拍干净的沙粒。周吱的视线从海面收回,顺着鞋往上扫过,最终落在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声音没什么起伏:“陈志明?” 陈志明站得笔直,双手插在卫衣口袋里,表情是她从前最熟悉的“一本正经”,开口却让她皱了眉:“周吱,我看你朋友圈,最近好像状态不太好,人也变颓废了很多。” 周吱没接话,重新把目光投向远处的海平面,海浪正一层层漫过礁石。她以为他只是路过寒暄,没料到下一句更荒唐——“我想了想,你跟我复合之后,肯定能慢慢好起来,我能帮你调整状态。” 这句话像根刺,精准扎进周吱最近紧绷的神经里。她猛地转头看他,眼里的平静碎了,翻涌出细碎的怒意,声音也冷了几分:“你这是什么脑残发言?”海风把她的声音吹得有些散,却没减半点力度,“我颓废不颓废,过得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 陈志明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激动,愣了一下才皱起眉,语气带着点不解和理所当然:“我们之前在一起那么久,我还不了解你?你现在就是没人管着,才会胡思乱想。复合了我……” “停。”周吱打断他,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两人的距离,“陈志明,我们分手已经半年了。当初是你说‘我需要的是能帮我往前走的人,不是总停在原地的你’,现在又来跟我说这些?”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踢石子的鞋尖,再抬眼时,怒意淡了,只剩一种近乎漠然的清醒,“我现在这样,不是颓废,是在学着自己消化情绪,自己往前走——没有你的那种。” 她顿了顿,弯腰捡起一块扁平的石子,侧着身往海里扔出去。石子在海面上蹦了三下,才沉下去。“我不需要谁来‘帮我调整’,更不需要通过复合来证明自己过得好。” 陈志明的脸慢慢涨红,想说什么,却被周吱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还有,别再看我朋友圈了,我一会儿就设置权限。”说完,她没再看他一眼,把连帽衫的帽子重新戴好,转身往沙滩另一边走。 海风还在吹,却好像没那么冷了。周吱走得很稳,每一步都踩在松软的沙上,留下浅浅的脚印。她没回头,也没再踢石子——那些裹着过去情绪的小石子,好像在刚才那句话里,已经被她一起扔进了海里,随浪漂走,再也不会回来了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周吱的脚步断断续续亮起,又在她进门的瞬间彻底暗灭。玄关处的感应灯迟迟没反应,只有窗外透进的月光,勉强勾勒出家具的轮廓。 她反手带上门,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积攒了一路的情绪终于冲破防线,喉咙里涌上一阵压抑的哽咽,却还没等哭出声,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周吱。” 是林微。 周吱猛地回头,看见林微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握着一杯没喝完的温水,显然等了她很久。没等她再说什么,林微已经起身走过来,温热的手掌轻轻抚上她的后背,动作温柔得像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还有我在呢。” 这句话像打开了泄洪的闸门,周吱的眼泪瞬间砸落,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肩膀控制不住地发抖。 林微没催,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她,直到感觉怀里人的哭声稍缓,才轻声开口:“周吱,爱你的人会一直在。” 没想到这句话反而让周吱的情绪彻底崩溃,她埋在林微肩头,哭喊声陡然变大,带着无尽的委屈和挣扎:“林微,我无法接受……明明我可以不再想起的。” 林微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抱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指尖触到的全是硌人的骨头,往日里那个鲜活饱满的周吱,此刻轻得让人心慌。她鼻头一酸,声音也带上了哭腔,却强撑着温柔:“周,我才一个月没见你,你怎么活成这样了?我抱着你都能感觉到你的骨头。” 周吱的哭声渐渐弱下去,变成细碎的抽噎,整个人软得几乎站不住。林微扶着她的胳膊,轻轻晃了晃,语气里满是恳求:“周周,你起来好不好?你想说的就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好不好?” 她扶着周吱走到沙发边坐下,把温水递到她手里。周吱捧着杯子,指尖感受着微弱的暖意,眼泪还在无声地滑落,落在杯壁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林微坐在她身边,耐心地等着,知道有些伤口,总要慢慢摊开,才能慢慢愈合。 暮色漫进客厅时,周吱正蜷在沙发角落。暖黄的落地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眼角那滴未干的泪,像颗碎掉的玻璃珠,映着昏光。 “事情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了,”她的声音轻得像飘絮,带着难以掩饰的沙哑,“可我好像还是没有办法接受。” 林微端着水杯走过来,闻言脚步顿了顿,随即在她旁边坐下。沙发轻微下陷,带着一丝暖意。“周吱,我一开始跟你一样,”林微的声音很柔,像是在说一段沉在心底的往事,“姥姥走的时候,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整整两天,怎么都不肯相信。” 她顿了顿,伸手轻轻拂过周吱散落在脸前的碎发:“后来我妈妈跟我说,姥姥没有离开,她会变成星星,一直陪着我。每当我抬头看天,最亮的那颗,就是她在对着我笑。” “我知道这是个骗人的故事,”林微笑了笑,眼底却藏着温柔,“可我愿意被这样的谎言骗下去。至少这样想的时候,心里能好受些。” 周吱静静地听着,忽然“哇”地一声,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膝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林微……”她哽咽着,话都说不完整。 “哎呀,怎么又哭了?”林微连忙抽了张纸巾递过去,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轻轻摩挲着,“我的女强人可不能总掉眼泪。你爸妈要是看到你这样,肯定会心疼的。他们最希望的,是你能好好活着,活得自由又洒脱啊。” 她说着,不由分说地拉起周吱,往餐厅走。“快过来,给你个惊喜。” 餐桌被暖光灯照着,摆着好几道菜——都是周吱以前在家时最爱吃的。林微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带着点邀功:“我今天做了一下午呢。你也知道,M国这些食材多贵,可不能浪费。快坐下,全部吃完才算给我面子。” 周吱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菜,又看了看林微笑意温和的脸,眼泪还在掉,嘴角却悄悄牵起一点弧度。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熟悉的味道,暖意从舌尖蔓延到心底,像有人轻轻捂热了她冰凉的心房。 夜色落进窗棂,房间里只开了盏床头小灯,暖光裹着静谧。周吱和林微并肩躺在床上,床垫陷出浅浅的弧度。 周吱忽然侧过身,把手机屏幕亮着递到林微眼前,声音轻却清晰:“我们大后天回去吧。” 屏幕上是两张回国的机票,日期醒目地跳着。林微眼睛倏地睁大,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立刻用力点头,语气里藏着难掩的雀跃:“嗯嗯嗯!我同意!明天就得开始整理行李,还有那些杂物也得归置好,该盖的东西都用布盖起来。”她顿了顿,语气软了些,“就是不知道下次你自己再回这儿,会是什么样子了。” 周吱收回手机,指尖轻轻摩挲着屏幕边缘,目光飘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轻声叹道:“这栋小别墅,一个人住是太大了。没有往日的热闹,连快乐都显得空落落的。”以前爸妈在时,客厅总飘着饭菜香,笑声能撞在墙上,可自从他们走后,这里就只剩寂静。 林微听着,悄悄往她身边挪了挪,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掌心带着温热的力道:“没事的,周吱。”她的声音温柔却坚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回去了,就能离那些念想近点,也能换个环境好好过日子。” 周吱往她怀里靠了靠,鼻尖蹭到林微棉质睡衣的软意,心里那片空落似乎被填了些。她没说话,只轻轻“嗯”了一声,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臂上,安静又安稳。 第二天的阳光透过别墅的落地窗,落在积了层薄尘的地板上。林微抱着一摞干净的防尘布走过来,扬声喊:“周吱,客厅的沙发和茶几我来盖,你去收拾卧室里的私人物品吧?” 周吱从衣帽间走出来,手里攥着一件父亲生前常穿的羊绒衫,指尖还残留着布料的柔软。“好。”她应声,声音比昨日轻快了些,却还是小心翼翼把羊绒衫叠进随身的行李箱里。 客厅里,林微踮脚给挂在墙上的画盖布,忽然瞥见角落的吉他,笑着回头:“你爸那把吉他不带回去吗?你以前不是总抢着弹?” 周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把棕色木吉他静静靠在墙边,琴身上还有她小时候刻的歪歪扭扭的“爸”字。她走过去,轻轻拨了下琴弦,沉闷的声响里藏着旧时光。“带,”她点头,“回去挂在住的地方。” 收拾到傍晚时,行李箱已经堆了三个。林微瘫在沙发上,揉着酸胀的腰:“可算弄完了,剩下的都是些不重要的,盖好就行。”她看向坐在地板上翻捡小物件的周吱,“在看什么呢?” 周吱举起一枚小小的铜制钥匙扣,上面是个褪色的笑脸图案,是小时候爸妈带她去游乐园赢的。“以前的小玩意儿,”她轻声说,眼底没有了往日的悲戚,多了点柔和,“那时候总挂在书包上,丢了好几次又找回来。” 林微凑过去坐下,揽住她的胳膊:“带在身上吧,也算个念想。等明年开春,咱们再去游乐园玩一次。” 周吱抬头看她,嘴角弯起一个浅淡却真切的笑:“好。” 大后天一早,出租车驶离别墅区时,周吱从车窗回头望了一眼。白色的小别墅在晨雾里静静矗立,曾经的热闹藏进了时光里,但她心里没有了不舍的沉重,只剩释然。 机场里人来人往,林微推着行李箱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喊她:“周吱,快跟上,别掉队了!”周吱快步跟上,手里攥着那枚铜钥匙扣,掌心暖暖的。 登机前,林微买了两杯热可可,递一杯给她:“等落地了,我妈肯定做好饭等着呢,全是你爱吃的红烧肉和糖醋排骨。” “你都跟阿姨说了?”周吱惊讶地问。 “那可不,”林微得意地扬下巴,“我妈最疼你了,知道你回来,前几天就开始念叨要做什么菜。到了我家,你可别客气,就当在自己家一样。” 广播里响起登机通知,林微拉起她的手往登机口走:“走啦,去我家。” 周吱被她牵着,脚步轻快。透过机场的玻璃墙,能看到远处的飞机正缓缓滑行,阳光洒在机身上,亮得晃眼。她轻轻吸了口气,机场的风带着陌生又熟悉的暖意,心里那片空落的地方,好像正被期待一点点填满。 飞机落地时已是下午,走出航站楼,就看到林微的妈妈举着牌子在出口等她们。“微微!周吱!”阿姨笑着挥手,快步走过来,一把拉住周吱的手,“可算回来了,瘦了这么多,快跟阿姨回家吃饭。” 周吱被她拉着,感受着掌心真切的温度,眼眶微微发热,却笑着点头:“谢谢阿姨,麻烦您了。” 林微家的小房子比那栋别墅小得多,却处处透着烟火气。餐桌上摆着满满一桌菜,红烧肉的香气飘得满屋子都是。吃饭时,阿姨一个劲给周吱夹菜:“多吃点,在国外肯定没好好吃饭。以后就住我家隔壁那间空房,收拾干净了,东西都能放,常来常往的,别见外。” 周吱嘴里含着熟悉的味道,看着眼前热闹的画面——林微和阿姨斗嘴,电视里放着喧闹的综艺节目,窗外的夕阳透过纱窗洒进来,落在碗碟上泛着暖光。她忽然明白,所谓家,从来不是某一栋房子,而是身边这些温热的陪伴。 夜里,周吱躺在林微家隔壁的小床上,指尖摩挲着那枚铜钥匙扣,看着窗外的星空。星星很亮,像林微说的那样,一闪一闪的。她轻声说:“爸,妈,我找到能安心待的地方了。” 隔壁房间传来林微和阿姨轻声说话的声音,温柔又安稳。周吱闭上眼,嘴角带着笑,这是亲人离开后,她第一次睡得这样踏实。 有些告别不是结束,有些归来,是为了更好的开始。 第5章 第 5 章 天气总算褪了最后一点寒意,风里裹着浅淡的春温,拂在脸上时已没了刺骨的凉。周吱窝在林微家快半个月,如今要动身回家,收拾好的衣物和日用品装在一个小型拉杆箱里,滚轮在楼道地面滚动时发出轻缓的声响。 她轻轻带上门,确认锁好后,拨通了林微的电话。听筒里传来键盘敲击的脆响,林微的声音带着几分工作后的疲惫,却依旧温和:“喂?” “微微,我走啦,回自己那边了。”周吱站在楼道口,一手扶着行李箱拉杆,望着楼下街道上往来的车流。 “嗯,路上注意安全。”林微顿了顿,又补了句,“等我忙完这阵,就去你家找你。” “好嘞,那你先忙。”挂了电话,周吱拖着行李箱走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司机下车帮她把箱子放进后备箱,她报了地址后便靠在椅背上出神。车窗外的树影飞速倒退,枝桠上已冒出嫩绿的芽,她忽然猛地想起什么,眼神瞬间暗了下去“裴荇还是跟高中一样很冷淡,总有一副对人爱搭不理的乖样” 那点残存的期待像被春风吹熄的烛火,只剩细碎的失落沉在心底。 出租车停在小区楼下,周吱付了钱,司机帮她把行李箱从后备箱拿出来。她拖着箱子慢慢上楼,楼道里的灯光有些昏暗,拉杆箱的滚轮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打开家门,小小的公寓里光线偏暗,她随手按亮灯,一手把行李箱拉到玄关角落靠好,视线扫过客厅——这里是她攒了好几年钱才买下的窝,不大,却被她收拾得干净温馨。 曾经无数个深夜,她趴在沙发上规划布置时,总忍不住幻想:等爸妈来了,就把次卧的小床换成大床,阳台上摆上他们喜欢的花草,再做一桌子他们爱吃的菜。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现实狠狠按了下去。 周吱把行李箱往墙边推了推,走到沙发边瘫坐下来,望着天花板轻轻叹了口气。暖意透过窗户洒在身上,可心里的空落,却怎么也填不满。 周吱坐在梳妆台前,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还是敲下了那行字:“温总,明天我可以回去上班了。”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她紧绷了许久的肩膀终于微微放松。 不过半分钟,温行之的回复便跳了出来,只有简洁的两个字:“好的。”没有多余的询问,也没有刻意的关怀,恰是她此刻最需要的距离感。周吱将手机倒扣在桌面,起身走向浴室。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那些缠绕在心头的纠结似乎也被冲淡了些,她望着镜中水汽氤氲的自己,指尖无意识抚过胸口——那里该有个新印记,替她封存过去,也接住未来。 预约的纹身店离公寓不远,步行十分钟便能抵达。站在玻璃门前,周吱深吸了一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包带。店里暖黄的灯光透过玻璃映出来,隐约能看到里面忙碌的身影。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推门时,一个穿着浅蓝色店员服的女孩已经快步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礼貌的笑意:“你好小姐,是周吱周小姐吗?” “是我。”周吱扯出一抹浅淡的笑,跟着女孩走进店内。店内的装修很简约,墙上挂着各式纹身图案的样本,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却并不刺鼻。她的目光随意扫过,却在瞥见操作区那个熟悉的背影时,骤然顿住——那身形,怎么会这么像裴荇? 不等她细想,女孩已经将她引了过去:“周小姐,这边请。”操作区的男人闻声回头,周吱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真的是裴荇。他穿着黑色的西装裤,上身是一件熨帖的白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与她记忆中那个总是穿着休闲装的少年判若两人。 裴荇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滑动。女孩将工具包放在操作台上,笑着解释:“周小姐坐下吧,这是我们老板。” “老板也要亲自上阵吗?”周吱挑了挑眉,压下心底的诧异,语气尽量自然。 “今天有技术员请假了,所以我们老板亲自来补位。”女孩话音刚落,门口的风铃便叮当作响,又有几位客人走了进来,她连忙歉意地笑了笑,“您先坐,我去招待下客人。” 隔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出风口细微的风声。裴荇放下手机,抬眸看向她,声音比记忆中低沉了些:“你想纹身?” 周吱迎上他的目光,指尖在包带上轻轻摩挲:“嗯,想给自己留个念想。”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洗纹身,只是想在胸口添个新印记,让那些没说出口的和解,都藏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裴荇抬手摘掉一次性手套,动作利落:“你想纹什么?” 周吱连忙拿出手机,点开存好的图片递到他面前:“一个法语,Respire。” 裴荇的目光落在屏幕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你确定要这个吗?翻译是‘呼吸’。” “嗯……”周吱的语气瞬间犹豫了。她选这个词,是希望自己能学会“呼吸”,学会放过自己,可被裴荇这么一问,又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 裴荇没有再追问,只是拿过自己的平板,点开一个图片文件递到她面前:“或许你可以看看这个。” 周吱凑近屏幕,“Amor fati”两个单词映入眼帘。她抬头看向裴荇,眼中带着疑惑。 “拉丁语,在法语里也常用,”裴荇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点了点,“翻译是‘命运之爱’,接受并热爱命运赋予的一切。” 周吱的心脏猛地一跳,那些纠结、不甘、遗憾,仿佛在这一刻找到了出口。她没有丝毫犹豫,用力点了点头:“就这个吧。” 裴荇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得让人抓不住。他重新戴上手套,拿起消毒棉,声音平静:“想纹在哪个位置?” “胸口正中间。”周吱垂眸,轻轻拉开衬衫领口一点,露出锁骨上方平整的皮肤,“离心脏近一点,能时常想起这份意思。” 裴荇的动作顿了顿,抬眸看了她一眼,语气比刚才更轻了些:“这个位置会有点疼,忍一忍?”他说着,拿起软尺轻轻量了下她胸口的位置,指尖偶尔擦过皮肤,带着微凉的触感,让周吱下意识攥紧了衣角。 “我能忍。”周吱咬了咬下唇,目光落在他认真的侧脸。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些年少时模糊的记忆碎片,忽然在此刻变得清晰起来。原来有些相遇,从来都不是偶然,就像这个即将印在胸口的纹身,早就在命运里写好了伏笔。 裴荇调试好纹身机,低沉的嗡鸣声在隔间里响起。他俯身时,衬衫上淡淡的雪松味飘到周吱鼻尖,她忽然就不紧张了,只轻轻闭上眼 纹身机的嗡鸣声像逐渐耗尽电量的蜂鸣器,一点点低下去,最终彻底消失在安静的工作室里。裴荇放下手中的工具,从消毒盘里捻起一块叠得整齐的纱布,动作轻柔地覆在周吱的胸口,指腹刻意避开刚纹好的图案边缘,力道轻得仿佛怕碰碎一片薄瓷。 “好了,”他的声音比平时更沉几分,“接下来三天别碰水,结痂了也别用手抠,痒的时候忍忍。” 周吱缓缓睁开眼,视线往下落,能看见纱布下隐约透出的深色字母——“Amor fati”。心脏还在为这四个字发烫,像是有团暖火裹着胸腔,连呼吸都带着细碎的热意。她刚要开口说声谢谢,包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亮着跳出“温总”两个字,瞬间将那点暖意压下去半截。 她慌忙从包里摸出手机接起,温行之冷静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没有半分多余的寒暄:“明天上班直接去顶楼会议室,有个重要项目需要你对接。” 挂了电话,周吱望着镜子里胸口的纱布,指尖轻轻碰了碰边缘,终究没再多说什么,起身离开了工作室。 第二天到公司,周吱刚走进办公区,就感觉到几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以往她总是笑着跟同事打招呼,可今天脚步却有些沉,连嘴角的弧度都带着几分勉强。有人想上前搭话,可看她垂着眼不怎么说话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那个从前像小太阳一样的周吱,好像突然跌落了神坛,连身上的朝气都淡了不少。 她没理会周围的目光,从抽屉里拿出发夹,把散落的头发夹到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径直走回自己的工位。刚坐下没两分钟,办公室的门就被轻轻推开,林晓抱着文件夹走了进来,声音里满是担忧:“周吱,我好想你!你这阵子请了那么久的假,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感觉你一回来整个人都变了,而且还瘦了好多,下巴都尖了。” 周吱握着鼠标的手顿了顿,抬起头冲她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没怎么到眼底:“是吗?我也很想你。其实……你们应该也听说了吧。”她没把话说透,可话里的留白,足够让林晓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就在这时,办公区外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周吱抬头一看,就看见温行之走了过来。旁边原本还在低声聊天的同事,瞬间都闭了嘴,纷纷低下头假装忙碌。温行之走到周吱的工位前,目光扫过她,对她开口:“温总。” 温行之“嗯”了一声,视线落在她身上,淡淡道:“把门带上。” 周吱起身把办公室的门关上,转身时,温行之已经在旁边的会客椅上坐下了。他没绕圈子,直接开口:“周吱,跟你说一下,你以后的项目不用管那么多了,只负责一个——《OSE》项目。这是跟裴氏集团合作的,很重要,不能出岔子。” 周吱拿起桌上的笔,指尖轻轻转着,语气听不出情绪:“那我之前负责的那些项目,就都给秦若卿了?” 温行之抬眼看她,语气很直接:“那你想要什么?” 周吱停下转笔的动作,抬眸看向他,眼神里带着几分笃定:“加薪。” 温行之几乎没犹豫,立刻点头:“行,每月加两千。但有一点,之前你提的辞职的事,不要再提了。” 周吱握着笔的手紧了紧,最终还是轻轻“嗯”了一声。办公室里静了几秒,只有窗外的风偶尔吹得窗帘轻轻晃动,她低头看着桌面,胸口纱布下的纹身似乎还在隐隐发热,只是那份热意,好像又被现实的冷水浇得淡了几分 周吱将备份U盘插进电脑时,指尖还带着几分紧张的凉意。幕布上正确的《OSE》项目数据缓缓展开,温行之松了口气,裴荇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和:“还好你反应快,作为项目全权负责人,能提前做好备份,很稳妥。”身为裴氏集团董事长,他的认可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却语气平和,没半分架子。 “这是我该做的,毕竟项目细节都得盯紧。”周吱关掉投影,把U盘收好,“让裴总和温总费心了,后续我会重新核查所有数据节点,避免再出纰漏。”她顺势改了称呼,贴合裴荇的身份。 走出会议室,裴荇抬手看了眼腕表,径直切入工作:“既然你全权负责,《OSE》的线上推广得尽快提上日程。我让助理陈志明整理了几个小众设计师资源,他稍后会把资料同步给你,晚上有空的话,找个安静地方碰下细节?” “没问题,裴总”周吱立刻拿出手机记注,“我下班后直接过去,地点您定好发我就行,陈志明那边的资料我收到后会先初步筛选。” “那就去我常去的清吧,环境不吵,适合聊方案。地址稍后让陈志明一并发给你,记得把设计师的风格分析和预算初表带上。”裴荇颔首,补充道,“重点标下哪些符合项目年轻化定位,咱们节省点筛选时间。” 回到办公区,陈晓抱着一摞文件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吱姐,刚才裴董都夸你稳妥呢!没想到裴氏董事长这么亲和,还好有你提前备份,不然项目数据丢了可就麻烦大了!” 周吱接过文件放在桌案上,指尖快速点开电脑邮箱,果然收到了陈志明发来的邮件,主题标注着“《OSE》项目线上推广设计师资源” 她一边对照项目定位翻看资料,一边跟林晓叮嘱:“把桌上这摞项目合同按日期分类归档,另外帮我打印一份线上推广的预算模板,我等下要调整初表。”交代完便重新投入筛选,指尖在鼠标上轻点,将不符合定位的设计师资料快速剔除,只留下最贴合的三份备选 没过多久,陈志明又发来一条消息,附上清吧地址和晚上七点的碰面时间,周吱随手截图保存,又点开预算模板开始填充数据。 晚上七点,周吱准时抵达清吧。裴荇已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两杯温柠檬水,见她进来便抬手示意:“这边,先坐,喝口水歇会儿再聊。陈志明同步给你的资料,你筛选得怎么样了?” 周吱坐下后,将整理好的资料递过去:“我筛了三个候选人,其中潮牌插画师陈野的风格最贴合《OSE》的定位,他的作品色彩和创意都符合年轻人喜好。这是他的过往案例和预算初算,陈志明给的资料里还附了他的合作报价区间,我比对过,在咱们的预算范围内。” 裴荇接过资料,指尖在“陈野”的名字上停住:“这个我有印象,之前裴氏和他有过联名合作,执行力强,也能接受调整意见。我让陈志明明天一早就约他,下午两点在他工作室见面,咱们一起去谈细节。”他翻到预算页,指尖轻点:“这里的应急资金留少了,线上推广可能会有临时加推需求,你回去按总预算的15%调整下。另外,合作周期要卡着项目上线前半个月收尾,留足审核修改时间,具体时间节点可以让陈志明帮咱们同步校准。” 周吱立刻拿出笔记录,随即提出想法:“我计划让他先出两版样品,咱们敲定方向后再细化,这样能避免后期大改延误进度。后续样品对接的琐事,也可以让陈志明帮忙衔接,节省咱们的时间。” “这个思路对,就按你说的来,明天见面直接跟陈野提。”裴荇抬眼看向她,眼神里满是认可,“你考虑得很周全,全权负责果然没问题。” 两人对着方案逐点讨论到九点多,窗外夜色已深。裴荇合上资料,拿起外套:“太晚了,我送你回去,这个点打车不好等,也不安全。陈志明那边我已经交代过,明天下午一点半让他把车停在楼下等咱们” 车里的音乐是舒缓的钢琴曲,周吱看着窗外掠过的路灯,随口问道:“你当初怎么会敲定跟我们合作《OSE》啊?我听说裴氏很少和中小型公司合作这类项目,还是你亲自对接” 裴荇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侧头看她一眼,路灯的光落在他眼底,漾着浅淡的暖意:“之前看过你们公司的城西文创园项目,细节做得很到位,连宠物活动区和残障通道都考虑到了。后来知道这个项目由你全权负责,又看了你做的项目复盘,逻辑清晰、细节把控严,就觉得合作肯定能成。我亲自对接,也是希望项目能推进得更顺畅些。”——也是为了接近你 车停在周吱家楼下,她解开安全带道谢:“今天辛苦您了,还麻烦您送我回来。” “应该的,项目咱们一起协作。”裴荇看着她,“上去吧,注意安全,明天下午一点半我让陈志明在你楼下等,咱们一起去陈野工作室。” 周吱点点头:“好,明天见”看着她走进楼道,直到三楼的灯亮起来,裴荇才发动车子离开 他们俩之前的事情仿佛从来没发生过一般 周吱回到家,立刻打开电脑调整预算。手机弹出陈志明的消息:【周小姐,已与陈野先生约好明天下午两点见面,工作室地址发您了,记得带样品需求清单。明天下午一点半我会在您楼下等候裴董和您。】 她回复:【收到,清单已经准备好,辛苦你了。】 放下手机,周吱看着屏幕上的预算表,脑海里闪过裴荇刚才认真讨论方案的样子,还有那杯温柠檬水。作为项目全权负责人,原本以为对接裴氏董事长会压力重重,可裴荇的亲和与专业,再加上陈志明的高效配合,让她心里踏实了不少。《OSE》的线上推广才刚起步,她和裴荇、陈志明之间的协作故事,也正顺着项目的脉络,慢慢铺展开来。 后天中午两点,线上会议准时开始。陈野的屏幕共享刚弹出赛博朋克风草图,周吱便立刻指出问题:“色彩饱和度太高了,会掩盖产品主体,而且‘便捷交互’的元素没突出,得弱化背景线条。” 话音刚落,她忽然感觉到左侧传来一道过于灼热的视线——是陈志明。他正对着平板记录,目光却时不时黏在她脸上,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爱慕。周吱心头微紧,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椅子,视线紧紧锁在电脑屏幕上,刻意避开了他的方向。 这细微的动作和陈志明异常的眼神,恰好落在裴荇眼里。他指尖轻叩桌面,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打断的威严:“陈野,按周吱说的调整色彩和核心元素,明天下午五点前把修改稿发过来。”一句话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工作,也不动声色地打断了陈志明的注视。 陈志明回过神,连忙收敛目光,加快手上记录的速度,应声:“好的裴总,我会重点标注这个修改要求,明天准时提醒陈野老师交付。”只是说话时,他仍忍不住偷瞄了周吱一眼,见她始终不看自己,眼底掠过一丝失落。 会议结束后,周吱抓起资料起身:“裴总,我先回去整理推广排期表,修改后的草图我会第一时间核对。”说完不等两人回应,便快步走出了会议室,刻意拉开了和陈志明的距离。 裴荇看着周吱仓促的背影,又看向神色不自然的陈志明,语气冷了几分:“下午把陈野的修改需求整理成书面文档,同步给项目组所有人。另外,接下来的样品对接,你多侧重流程衔接,具体创意沟通让周吱主导。” 这话看似是工作安排,实则是隐晦的提醒。陈志明脸色一僵,立刻低下头:“明白裴总,我会专注于流程对接,不耽误项目进度。” 另一边,周吱回到办公区,靠在椅背上稍稍松了口气。刚才陈志明的眼神太过直白,让她很不自在,只能用忙碌掩饰躲避——她快速点开电脑,强迫自己投入到排期表的制作中,可脑海里总忍不住闪过那道让她局促的目光。 没过多久,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是裴荇的声音:“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关于推广排期和产品生产的衔接节点,咱们再确认下。” 周吱放下电话,拿起排期表初稿走向董事长办公室,心里暗暗庆幸这通电话让她暂时避开了和陈志明的碰面。她没注意到,身后陈志明望着她的背影,眼神里的爱慕并未褪去,只是多了几分犹豫 周吱驾着自己的代步车刚停在俱乐部门口,视线就被一辆银灰色超跑勾住——流线型车身映着暖黄路灯,气场十足。她刚推开车门,杜坤就笑着迎了上来,手里还擦着赛车头盔。 “大粥粥来了?”杜坤冲她扬了扬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车库,“你最爱开的蓝色那辆,哥给你保养得锃亮,随时能开。” 周吱摘下墨镜,目光又落回那辆银超跑上,好奇追问:“杜老板,这是谁的车啊?够气派,看着不像常来的人开的。” 杜坤笑得神秘,拍了拍她的胳膊引着往俱乐部里走:“嘿嘿,老朋友,你认识的。正好在里面呢,给你个惊喜。” 两人刚走到入口,就见里侧的观赛台旁立着个熟悉的身影。裴荇正靠着栏杆看场中赛车角逐,眉头微蹙,指尖无意识地轻叩栏杆,目光完全黏在赛道的弯道处,连两人走近的脚步声都没听见。 周吱眼睛一亮,瞬间懂了杜坤的意思,冲他比了个“嘘”的手势,脚步放得极轻,悄悄绕到裴荇身后。她憋住笑,猛地抬手拍在他肩膀上,同时压低声音喊:“嘿!” 裴荇显然没料到会有人突然出现,肩头微震,下意识地转过身。周吱正凑着头想看清他的反应,没算到他转身这么快,额头“咚”地一下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他的下颌上。 “嘶——”周吱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捂着额头往后退了半步,眼眶都有点泛红,“裴荇,你转身也太快了吧!” 裴荇也蹙了下眉,抬手揉了揉下颌,待看清眼前的人时,眼底的惊讶取代了不适:“你怎么来了?”他显然是真的意外,语气里还带着点没缓过来的怔忡。 旁边的杜坤笑得直跺脚:“哈哈,阿荇,惊不惊喜?我没告诉你大粥粥要来,就是想让你们俩碰个正着!” 周吱瞪了杜坤一眼,又看向裴荇,揉着额头嘟囔:“我来开两圈啊,不然杜老板这儿的赛道都要落灰了。倒是你,裴荇,怎么有空过来?” 裴荇收回惊讶的神色,目光落在她泛红的额头,无奈地弯了弯眼,伸手轻轻碰了下她的发顶:“慢点揉,别越揉越红。正好处理点事,顺路过来歇会儿。” “知道了。”周吱拍开他的手,眼角的余光又扫到外面的银超跑,“那车是你的?够酷啊裴荇。” “嗯,闲置着也是闲置,开来让杜坤帮忙保养下。”裴荇说着,目光扫过场中刚结束的比赛,又看向她,“想开车?我陪你去车库看看,杜坤说给你留了蓝色那辆?” “可不是嘛!”杜坤抢先接话,笑着引路,“走,去车库,让大粥粥露两手,阿荇你也正好瞧瞧,她技术没退步。” 裴荇跟在周吱身后,看着她一边揉额头一边快步往前走的模样,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这突如其来的碰面,倒比看赛车比赛有趣多了。 跟着杜坤走到车库门口,他一把推开卷帘门,一辆亮蓝色的赛车瞬间映入眼帘——车身一尘不染,轮毂擦得锃亮,正是周吱以前常开的那辆。 “哇!”周吱立刻忘了额头的疼,快步冲过去,指尖轻轻拂过车身,眼睛亮得像星星,“杜老板,你这保养得也太到位了,跟新的一样!” 杜坤抱着胳膊笑:“那可不,知道你惦记,每次洗车都特意给它单独打蜡。快试试,车况绝了。” 周吱兴致勃勃地拉开车门,刚要坐进去,手腕忽然被人轻轻拉住。转头一看,裴荇正皱着眉,目光扫过赛车的仪表盘:“别急着开,先检查下刹车和方向盘。上次你就是没试车况,过弯时差点出问题。” “知道啦,我有数。”周吱嘴上应着,还是乖乖按他说的踩了踩刹车,转了转方向盘,“没问题,手感正好。”说着就要系安全带, 裴荇又凑过来,伸手帮她把安全带扣紧,还拉了拉肩带确认牢固:“赛道里刚洒过水,有点滑,过第三个急弯的时候一定要减速,别贪快。” 旁边的杜坤看得乐了,倚在车库门框上喊:“阿荇,你这也太紧张了吧?大粥粥技术又不差,以前比这更滑的赛道都开过。” 裴荇没回头,只叮嘱周吱:“不一样,好久没开了,稳着点来。要是觉得不对劲,立刻踩刹车,我在赛道边看着你。” 周吱忍不住笑了,发动引擎,冲他挥了挥手:“放心吧裴荇!”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她轻踩油门,赛车缓缓驶出车库,往赛道方向去了。 裴荇果然站在赛道边的安全区,目光紧紧跟着那抹蓝色的身影。 见周吱过第一个弯道时稳稳切过路线,他才稍稍松了眉,却还是下意识地攥了攥拳。 杜坤凑到他身边,撞了撞他的胳膊:“行啊你,平时在公司里雷厉风行的,到这儿倒成操心命了。” 裴荇瞥了他一眼,没否认,只淡淡道:“小心点总没错。” 正说着,赛道上的周吱已经跑完一圈,稳稳停在两人面前。她跳下车,额角沁出细汗,语气兴奋:“这车性能比以前还好!” “要不你也开一圈?正好试试你的银超跑,跟我的蓝车比一比?”周吱笑着晃了晃手里的赛车钥匙,满眼期待地看向裴荇。 裴荇刚要应声,杜坤就抢着说:“不比。” 周吱点点头,跟着两人往休息区走,手里还把玩着赛车钥匙,眼底满是尽兴的笑意。裴荇走在她身侧,时不时侧头看一眼她的额头,见红肿消了些,才彻底放下心来。 第6章 第 6 章 第六章 休息室的冷气裹着残留在空气里的咖啡香,安静得只剩下空调运行的低鸣。周吱靠在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皮质扶手,目光却始终落在斜对面的裴荇身上——从杜坤推门离开到现在,他的手机就没停过,屏幕亮了又暗,每一次铃声都像在打断这室的寂静。 直到最后一通电话挂断,裴荇将手机随手丢在茶几上,指节轻轻揉了揉眉心,周吱才慢悠悠开口,语气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调侃:“裴总这忙得,我都快以为你怀里揣了个不会停的闹钟。” “现在该停了。”裴荇抬眼望她,眼睑微垂时遮住眼底情绪,声音懒懒散散的,还带着点刚结束忙碌的松弛感。 周吱忽然直起身,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托着脑袋,视线直白地锁着他,像只终于找准目标的猫:“那我问你,裴荇,你缺女朋友吗?” 裴荇没移开目光,黑眸里清晰映着她的影子,声音低磁悦耳:“我没女朋友。怎么,周经理要给我介绍?” “介绍什么?”周吱勾了勾唇角,自信得耀眼,“考虑考虑我怎么样?” 话音刚落,裴荇突然起身。他个子高,几步就走到她面前,俯身时带着强烈的压迫感,温热的手掌轻轻抚过她的发顶,指腹蹭过耳尖时,呼吸落在她耳廓,语气却冷得像冰:“别妄想着利用我,周吱,真要试,我会把你玩死。” 周吱非但没退,反而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人拉得更近,声音软下来,裹着刻意的媚意:“那你倒是说说,怎么样才算利用你?” 裴荇的眼神骤然沉了几分,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强势:“周吱,别招惹我。” “招惹?”周吱笑了,眼底却没什么温度,“那你当初就不该说那些话——说什么,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让我追你。” 裴荇的手指顿了顿,随即松开她的手腕,直起身退开半步,语气淡得像在说无关紧要的事:“因为那时候觉得,你好骗。” 周吱也跟着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衬衫领口,语气骤然冷硬:“既然觉得我好骗,那往后就离我远点。” 说完,她没再看裴荇一眼,转身拉开休息室的门,脚步声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只留下门被轻轻带上的声响。 裴荇重新坐回沙发,指尖还残留着她发丝的柔软触感。他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喉结动了动,低声呢喃,像在问自己,又像在确认什么:“周吱,我到底该不该看清你?” 没过几分钟,休息室的门又被推开,杜坤端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走进来,刚进门就察觉到不对,挑眉打趣:“怎么?跟周吱吵架了?我猜她这会儿准去郊外飙车了,也就你能让她炸毛。” “没有。”裴荇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又按灭,语气听不出波澜。 杜坤把一杯咖啡放在他面前,在旁边的沙发坐下,叹了口气:“别装了,你俩那气氛,我进门都快冻着了。”他顿了顿,又问,“你刚跟我嘀咕的‘利用’,到底怎么回事?” 裴荇捏着咖啡杯的手指紧了紧,杯壁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却压不下心底的烦躁:“周家现在就剩周吱这根救命稻草,我查过,前两年她相亲的对象,全是北城顶流的人物——你说,她接近我,就没别的心思?” “可她真真正正利用到你了吗?”杜坤打断他,语气认真了些,“我知道你最恨被人算计、被人骗,但裴荇,你得承认,她到现在都没伤害过你半分。” 说到这儿,杜坤话锋一转,眼神促狭起来,撞了撞裴荇的胳膊:“不过哥问你个正经的,别跟我打马虎眼——你是不是喜欢周吱?” 裴荇向来骄傲,从不轻易袒露心事,可面对这个问题,他却没丝毫犹豫,声音清晰而笃定,带着藏了多年的执念:“十年了。” “十年?”杜坤瞪大了眼睛,随即笑出声,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不出来啊裴总,你还是个藏了十年的情种。” 周吱盯着电脑屏幕上《OSE》项目的对接邮件,“甲方负责人:陈志明”几个字刺得她眼睛发涩。手机在桌面震了第三次,来电显示是“裴荇”,她指尖悬在接听键上两秒,终究还是按了静音。 作为乙方项目组的核心成员,她没资格过问甲方的人事安排——可自从上周甲方突然通知“后续《OSE》对接由陈志明全权负责”,一切都变了味。陈志明接手第一天,就要求推翻乙方磨合了三个月的技术方案,理由是“不符合甲方新需求”,转头就把核心测试环节的服务商换成了“启创科技”。 实习生小吴抱着平板电脑跑进来,声音压得极低:“周姐,我查了启创科技的资质,去年因为数据泄露被客户起诉过,裴总之前审核服务商时,明明把这家排除在外了……” 周吱接过平板的瞬间,脑海里突然闪过三天前在甲方公司楼下撞见的画面。裴荇站在车旁打电话,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指尖夹着的文件被风掀起一角,她隐约看见“星轨计划”四个字,还听到他说“《OSE》让陈志明接,你们盯紧流程”。那时她只当是甲方内部调整,现在才后知后觉——裴荇不是不管,只是他要忙的事,远不止《OSE》这一个。 微信提示音突然响起,是陈志明发来的消息:“今晚下班前把启创科技的对接方案发我,别耽误项目进度。”后面还附了个催促的表情。 周吱深吸一口气,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陈经理,启创科技去年有数据泄露前科,不符合之前约定的服务商准入标准,可能会影响后续交付风险。” 消息发出去没两分钟,陈志明的语音就弹了进来,语气带着不耐烦:“周经理,现在《OSE》是我负责,按我的要求来就行。裴总忙着别的项目,没空管这些细节,你别拿他当借口。” 周吱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上次视频会议,她忍不住问裴荇“是否认可新的服务商名单”,镜头那头的他顿了两秒,只说“按流程对接,有问题及时反馈”。当时她还觉得他敷衍,现在才懂,作为甲方更高层,他没法直接干涉具体执行,只能把话留得隐晦。 “周姐,那咱们现在怎么办?真按启创科技的来吗?”小吴凑过来,满脸担忧。 周吱点开裴荇之前发来的服务商审核标准文件,指尖划过他标注的“核心环节需排除有安全风险记录企业”,突然定了神:“按原标准整理方案,把启创科技的风险点逐条列清楚,一起发给陈志明。 “出了问题,咱们有依据。” 小吴点头应下,转身去忙了。周吱看着微信里陈志明还没回复的对话框,又想起裴荇之前无意间提过的“最近在推进一个跨行业合作项目”, 突然明白——《OSE》或许只是甲方布局里的一小块拼图,而裴荇要走的,是更长远的棋。 需要我增加一个乙方团队内部的小冲突吗?比如有人担心得罪甲方想妥协,周吱坚持原则,让职场氛围更真实,也凸显她的担当。 炽夏迷局·续(职场篇) 周吱刚把启创科技的风险报告发进群,老林就皱着眉开口:“小周,咱们是乙方,跟陈志明硬刚不值得,万一影响回款怎么办?”好几个人跟着附和,连实习生小吴都被老林的眼神压得没敢说话。 周吱捏了捏手机——屏幕里还存着裴荇标红的“安全优先于进度”,她把报告摊在桌上:“启创去年搞砸过甲方项目,现在妥协,出问题还是咱们担责,口碑都得毁。” “可他催着今晚要方案!”老林急道。周吱忽然想起裴荇助理说的“留意服务商变动”,抬眼道:“按原标准做,附风险报告,我去沟通,出问题我担。” 老林叹了口气,起身帮忙。周吱给陈志明发去文件和消息:“按协议需双方审核,若坚持用启创,麻烦补份风险承担说明。” 陈志明没回复,倒是一条陌生短信弹进来:“坚持判断,后续找这个号。”周吱看着号码,突然想起那是裴荇助理给的备用联系方式,心里瞬间稳了些。 陈志明深夜的微信依旧强硬:“按要求改,别拿协议说事。”周吱盯着屏幕没回,备用手机突然震了——裴荇助理的短信:“明早十点甲方临时评审会,裴总参会。” 第二天会议室里,陈志明没等周吱开口就发难:“乙方拖到现在还没改启创的方案,耽误进度谁担责?”话音刚落,裴荇推门进来,径直看向周吱:“把准备的材料给大家看看。” 周吱把报告递到桌中央,指尖在“启创去年泄露致甲方损失超百万”“核心团队三月内离职四人”的条款上顿了顿,却没多念,只轻声说:“这些是按协议要求核查的服务商背景,附件里有完整记录。” “都是过去的事!”陈志明猛地拍桌,“启创早整改了,你一个乙方别挑事!”周吱没反驳,只是把报告最后一页——贴着启创上周投诉记录的那页,轻轻推到裴荇面前。 裴荇扫了眼记录,抬眼看向陈志明:“协议第5条,核心服务商需无近一年风险记录。你推荐的公司,不符合标准。”陈志明脸色发白,仍不服气:“重新找要耽误两周!启创还愿意降价……” “进度能等,风险不能冒。”裴荇打断他,把新名单推出来,“按乙方的方案定服务商,你手里的对接工作,交给张助理。”陈志明攥紧拳头,却只能咬牙坐下。 散会后,陈志明故意撞了下周吱的胳膊:“你等着,这事没完。”周吱没理,转身时撞见裴荇,他低声道:“材料准备得很周全,后续找张助理对接就行。” 三天后,甲方发来新名单,启创被剔除。直到一周后裴荇的“星轨计划”官宣——与《OSE》技术同源的跨领域项目,周吱才懂,她当初那些没说透的提示,早被裴荇看在了眼里,只是在等合适的时机,护住整盘棋。 周吱刚在“星轨计划”技术对接会的签到表上签完字,胳膊就被人轻轻碰了下:“刚还在找你,没想到你比我先到。”转头一看,正是同公司技术部的秦若卿,手里还攥着两本厚厚的技术手册。 “你也来参会?”周吱有些意外——她只知道公司要派人配合甲方的“星轨计划”,却没听说具体是谁。秦若卿笑着晃了晃手册,视线扫过不远处脸色阴沉的陈志明,压低声音:“是裴总那边提的需求,让我过来负责《OSE》和‘星轨’的技术协同。对了,有份东西要给你看。” 两人刚走到休息区的角落,陈志明就快步走了过来,目光在秦若卿身上停了两秒,语气带着刻意的质问:“秦经理,你们乙方是不是太越界了?‘星轨计划’是甲方核心项目,轮得到你们来指手画脚?” 秦若卿没接话,直接拿出手机调出一份聊天记录递给周吱:“这是我刚从甲方内部拿到的,陈志明私下收了启创的好处,才硬要把这家有风险的服务商塞进《OSE》项目。”周吱指尖划过屏幕上的转账记录,心头一震。 这时裴荇推门走进来,刚好撞见这一幕。他看都没看陈志明,径直对身后的工作人员说:“按之前说的,带陈经理去纪检部配合调查。”陈志明脸色瞬间惨白,伸手想拉裴荇辩解,却被工作人员拦住:“裴总,我是被冤枉的!是他们乙方故意陷害我……” “证据都在这儿,没什么好说的。”裴荇打断他,目光落在周吱和秦若卿身上,“你们跟我来会议室,咱们聊下技术对接的细节。” 待陈志明被带走,秦若卿才对周吱解释:“之前你在《OSE》项目里留的那些服务商风险提示,裴总早就注意到了,特意让我从技术端核查,就是为了抓他的把柄。”周吱这才明白,从她递出风险报告开始,裴荇就联合她们公司布了局——用技术协同的名义让秦若卿介入,就是为了在对接会上彻底解决陈志明的问题。 对接会结束后,裴荇看着两人整理好的协同方案,轻声道:“多亏你们一个盯风险、一个查证据,才没让陈志明的私心毁了两个项目。”周吱和秦若卿对视一眼,突然觉得这场职场迷局里,从不是某个人在孤军奋战——她们的配合、裴总的布局,最终像齿轮一样扣在一起,稳稳护住了项目的核心。 第7章 第 7 章 夕阳把展厅的玻璃窗染成暖橙色时,周吱才合上那本工业设计手札,指尖轻轻蹭过扉页的批注,忽然抬头看向裴荇:“对了,我辞职了。” 裴荇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茶盏碰到杯碟发出轻响,他抬眼时眼底带着几分意外:“为什么?” 周吱望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落日,嘴角弯起个轻松的弧度:“之前总围着项目转,连周末都在改方案,突然就想停下来。我想去南海,看看课本里写的蓝色海湾,再沿着海岸线走一圈,看看不同地方的设计风格——也算真的去‘看世界’。” 裴荇没立刻说话,指尖在杯沿摩挲了两下,忽然笑了:“南海的涠洲岛有家海边书店,去年去考察时路过,里面全是关于海洋设计的画册,你肯定喜欢。”他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递给她——照片里的书店临着海,白色的墙面上爬满三角梅,书架旁还摆着几艘手工船模。 “我还以为你会劝我再想想。”周吱看着照片,眼里满是向往。裴荇把手机收回来,语气里带着点认真:“比起困在办公室改方案,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更重要。” 周吱点头应下,起身时把那本手札抱在怀里:“那我走的时候,就不跟你道别了,等我从南海寄明信片给你。” 裴荇没接话,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夕阳的光落在他睫毛上,语气忽然轻了下来:“周吱,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周吱抱着手札的动作猛地顿住,眼里的向往瞬间被震惊取代,她捏着手札的指尖微微用力,喉间发紧:“你上次在杜坤那儿,不是说我别有用心吗?”——那天两人吵到最后,空气里都飘着火药味,那句话像根小刺,一直扎在她心里没散。 裴荇的指尖蜷了蜷,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喉结轻轻滚了滚,声音比刚才更轻,却带着藏不住的坦诚:“因为害怕你的离开。” 周吱捏着手札的指尖松了松,暖橙色的夕阳落在纸页上,把她眼底的震惊慢慢揉成怔忡。她望着裴荇,喉间动了动,好半天才轻声说:“我……要一起吗?” 裴荇往前走了半步,墨香混着夕阳的暖意漫过来:“下个月”他说着递出一张手写行程单,指尖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轻颤。 周吱展开纸,看到上面连海边书店的营业时间都标得仔细,忽然笑了,耳尖却悄悄泛红:“那……下个月可别迟到。” 话音刚落,她就撞见裴荇的目光——他耳尖也染着浅红,原本沉稳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慌乱,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同意。两人对视两秒,又不约而同地移开视线,展厅里只剩时钟轻轻的滴答声。 “我去把车开过来。”裴荇先找回声音,转身时脚步都比平时快了些。周吱看着他的背影,低头摸了摸发烫的耳尖,把行程单小心折进手札里——纸页上的字迹,和此刻心里的温度一样,暖得让人忍不住想笑。 等裴荇把车停在门口,周吱坐进副驾时,还能看到他耳尖的红没褪。两人没说话,却都望着窗外掠过的梧桐树影,嘴角藏不住的笑意,在暖橙色的夕阳里,悄悄漾开 《吱呀一声心动》 裴荇的车尾灯在暮色里划出两道温柔的弧线,像被拉长的叹息,最终消失在街角。周吱站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刚才他替她理衣领时留下的、带着淡淡雪松气息的暖意。她低头,看着自己被路灯拉得长长的影子,嘴角却忍不住一点点向上弯起,像一颗刚剥开的糖,甜味从舌尖悄悄漫到了心里。 原来,跟喜欢的人谈恋爱是这样的感觉。 不是轰轰烈烈的宣言,也不是惊心动魄的誓言,而是他替你挡开人群时宽厚的脊背,是他说话时偶尔飘过来的、带着笑意的目光,是他走之前那句“到家给我报个平安”里藏着的、不容错辨的关切。总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轻轻填满了,软软的,暖暖的,连空气都变得不一样了,带着点微醺的甜意。 周吱慢吞吞地走回家,脚步轻快得像踩在棉花上。她把自己摔进柔软的床铺里,窗外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映在天花板上,像散落的星子。她翻了个身,手无意识地摸向枕边的手机,屏幕在黑暗中幽幽亮着。手指悬在裴荇的名字上方,犹豫了几秒——该说什么呢?说“我到家了”?太普通了。说“今天很开心”?又觉得有点傻气。 就在她纠结着要不要按下拨号键时,手机屏幕突然自己亮了起来,伴随着熟悉的、轻快的铃声。不是裴荇。是林微。 周吱接起,声音里还带着点没散尽的、属于傍晚的温柔余韵:“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只有一秒。 然后,林微的声音带着一种“我就知道”的笃定和毫不掩饰的促狭笑意,清晰地传了过来:“什么事情那么开心啊?” 周吱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明显吗?她努力想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一点,带着点小得意的试探:“你猜呢?” “猜?”林微嗤笑一声,语气笃定得仿佛亲眼所见,“还用猜?跟裴荇谈恋爱了吧?” 周吱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又欢快地跳了起来。她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发出一点含糊不清的、带着笑意的呜咽。 “哎哟喂,看你这反应,我就知道猜中了!”林微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充满了八卦的兴奋,“快!快从实招来!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开始的?他是不是终于主动了?你们……是不是已经……” “林微,你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呢?”周吱赶紧打断她天马行空的想象,脸颊微微发烫,“没你想的那么夸张”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点少女初尝恋爱滋味的羞涩和甜蜜。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洒进来,照亮了她脸上不自觉扬起的、幸福的弧度。 电话那头,林微安静了一瞬,然后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是满满的羡慕和真心的祝福:“真好啊,吱吱。看到你这么开心,我也替你高兴。”她顿了顿,又忍不住加了一句,带着点调侃,“不过你可得看紧点,裴荇那家伙,表面高冷,其实……啧,当年在大学社团,多少人追他,他都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连我都以为他这辈子要跟代码过了。没想到,栽在你手里了。” 周吱靠在床头,听着闺蜜温暖又带着点“过来人”意味的调侃,心里那点被裴荇填满的柔软,又被林微的关心熨帖得更加舒服。原来,跟喜欢的人谈恋爱,是这样的感觉——心里像揣了一只毛茸茸的小兔子,又暖又软,连呼吸都带着甜味。而这份甜蜜,还能被最亲近的人分享和祝福,真好。 她轻轻“嗯”了一声,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第二天一早,周吱没有赖床。她给自己煮了杯咖啡,坐在阳台的小椅子上,翻看一本搁置已久的小说。阳光暖融融地晒在身上,空气里有初夏草木的清香。她忽然意识到:原来自由的味道,是安静的。 中午,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裴荇发来的消息:“醒了嘛?今天天气很好” 周吱回:“早就醒了。在晒太阳。” 他几乎秒回:“在哪?” “家里阳台。” 又过了几秒,他发来一张照片——是他办公室窗外的天空,湛蓝得没有一丝云。配文:“我这边也很好。” 周吱看着那张照片,心里软软的。没有“想你”,没有“约吗”,只有一句简单的“天气很好”,却让她觉得,他们之间有某种无声的共鸣。 下午,她去了趟超市。推着购物车在货架间穿梭,挑拣蔬菜、牛奶、面包……忽然觉得,这样平凡的日子,竟也如此踏实。她买了点食材,打算晚上自己做饭。 傍晚六点,门铃响了。 周吱开门,看到裴荇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一个纸袋,里面是她昨天随口提过想吃的那家店的提拉米苏。 “路过,顺便。”他说,语气平淡,眼神却有些飘忽,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周吱侧身让他进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着外面微凉的晚风。她接过蛋糕,说:“谢谢。我刚好在做饭,要不要一起吃?” 裴荇顿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邀请。他犹豫了两秒,才点头:“好。” 厨房里,周吱在煎鱼,油星滋滋作响。裴荇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帮忙,只是安静地看着。周吱回头看他,发现他正盯着她新买的、印着小雏菊的围裙,眼神里有种不易察觉的柔和。 “你……不用站着。”周吱说,“客厅有沙发。” “没事。”他轻声说,“看你做饭,挺好。” 周吱没再说话,只是把鱼翻了个面。她忽然意识到,他不是不会表达,只是习惯用行动代替语言。就像他记得她爱吃什么,记得她想去南海,记得她辞职后需要安静——这些,都比一句“我爱你”更让她安心。 晚饭很简单:清蒸鱼、清炒时蔬、一碗白米饭。两人坐在小餐桌旁,偶尔交谈几句,更多时候是安静地吃饭。没有尴尬,只有一种奇异的默契。 吃完,裴荇主动收拾碗筷。周吱想拦,他说:“你做饭,我洗碗。公平。” 他站在水槽前,背对着她,水流哗哗作响。周吱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原来亲密关系,不是无边界的融合,而是两个独立的人,愿意为对方留出一点空间,也愿意走进对方的世界。 洗完碗,他擦干手,走到她面前,犹豫了一下,才说:“我……该走了。” 周吱点点头:“好。” 他转身走向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又停下,回头看她:“明天……可以再约你吗?” “好啊。”周吱笑了,“不过我可能没什么计划,就想随便走走。” “我陪你。”他说,语气坚定。 门关上了。周吱站在原地,没有立刻回屋。她走到阳台,看到裴荇的车停在楼下,车灯亮了一下,才缓缓驶离。 她忽然明白,跟喜欢的人谈恋爱,不是时时刻刻黏在一起,而是即使各自忙碌,也知道对方在某个地方,过着和自己一样认真的生活。 飞机降落在海口美兰机场时,已是午后。湿热的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扑面而来,周吱深吸一口气,觉得整个人都被这股气息托起,轻盈得像要飞起来。 裴荇推着行李车走在她身侧,步伐不快,恰好能让她跟上。他没说话,只是在她微微眯起眼睛适应强光时,不动声色地把伞往她那边偏了偏。 他们住的民宿离海边只有几步路。推开房间门,海风立刻涌了进来,带着浪涛的节奏。露台上放着两张藤椅,正对着无垠的蔚蓝。 “喜欢吗?”裴荇问,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周吱走到露台边,望着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轻轻“嗯”了一声。阳光刺得她微微眯起眼,嘴角却忍不住向上弯起。 下午,他们沿着海岸线散步。沙滩细软,海浪一遍遍漫上来,又退下去,留下湿漉漉的痕迹。周吱脱掉鞋子,赤着脚踩在温热的沙粒上,感受着水流从脚趾间滑过的清凉。 裴荇跟在她身后,也脱了鞋。他走得很稳,偶尔会捡起一枚被冲上岸的贝壳,看一眼,又放回原处。周吱回头看他,发现他正低头看着自己脚边的浪花,神情专注得像在解一道复杂的题。 “你在看什么?”她问。 “潮线。”他答,“涨潮和落潮的界限。” 周吱笑了:“你连这个都研究?” “路过,顺便。”他说,语气自然得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傍晚,他们去了那家裴荇在行程单上特意标注的海边书店。店里人不多,只有零星几个游客在翻书。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张和木头的味道。 周吱在文学区停下,拿起一本加缪的《局外人》。裴荇则走到窗边的地理书架前,抽出一本关于南海生态的图册。 两人隔着几排书架,各自安静地看书。没有刻意靠近,也没有觉得疏离。周吱偶尔抬头,能看到他低头时微微蹙起的眉峰,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她忽然觉得,这样的相处,真好。没有必须说的话,没有必须做的事,只是两个人,在同一个空间里,各自存在,又彼此感知。 离开书店时,天已经擦黑。他们沿着原路返回,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会在沙滩上短暂地重叠。 回到民宿,周吱去洗澡。出来时,发现裴荇坐在露台上,手里拿着一个速写本,借着手机屏幕的光在画画。 “在画什么?”她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 他合上本子,没直接回答,只是递给她。 纸上,是她站在书店窗边看书的侧影。线条简洁,却捕捉到了她微微抿起的唇和专注的眼神。旁边,还画了一只停在窗台上的白鹭。 “画得……真好。”周吱轻声说,指尖轻轻抚过纸面。 “你刚才的样子,很安静。”他说,语气里没有赞美,只有陈述。 周吱笑了,没说话。她把本子还给他,两人一起望向大海。夜色浓重,海浪声温柔地起伏,像一首没有尽头的摇篮曲。 “明天想去哪里?”裴荇忽然问。 “随便。”周吱说,“你安排就好。” 他侧头看她:“你确定?” “嗯。”她点点头,“我相信你。” 裴荇没再说话,只是把速写本轻轻放在两人中间。海风拂过,纸页微微翻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第五天傍晚,天刚擦黑,周吱和裴荇坐在民宿露台上,面前摆着两杯冰椰子水。 海风带着咸味,吹得桌上的纸巾轻轻翻动。远处,渔船归航的灯火在海面上点点闪烁,像散落的星子。 “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就在飞机上了。”周吱忽然说,语气里没有伤感,只有一种平静的陈述。 “嗯。”裴荇应了一声,目光望着远处的海平面,“时间过得真快。” “是啊。”她点点头,“感觉才刚来,就要走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不是尴尬,而是一种无需言语的陪伴。周吱忽然想起第一天来的时候,她还觉得这里的一切都陌生而遥远。可现在,连海风的味道,都让她觉得熟悉。 “你知道吗?”她忽然说,“我以前总觉得,旅行就是要去很多地方,看很多风景。但这次,我发现……” “发现什么?” “发现最好的风景,其实是和你一起看风景的人。”她说完,自己先笑了,“这句话是不是有点俗?” 裴荇转过头,看着她,眼神很认真:“不俗。是真的。” 周吱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低下头,手指轻轻摩挲着脖子上的贝壳吊坠——那是他昨天晚上给她的。 “你做这个的时候,在想什么?”她问。 “在想……”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在想你站在海边的样子。” 周吱笑了,没再说话。她知道,他说不出华丽的辞藻,但每一个字,都很真。 晚上,他们没有去看星星,而是留在房间里,一起看了一部老电影。投影仪的光映在墙上,声音开得很小,几乎被海浪声盖过。 周吱靠在裴荇肩上,看着屏幕上男女主角在雨中奔跑。她忽然觉得,自己比电影里的人幸福多了。因为她的身边,有一个愿意陪她看海、看星星、看老电影的人。 电影结束时,已经很晚了。裴荇关掉投影仪,房间里只剩下窗外透进来的月光。 “睡吧。”他说。 “嗯。”她点点头。 两人各自躺下,没有关灯。月光很亮,照得房间像铺了一层银霜。 “裴荇。”周吱忽然开口。 “嗯?” “你说……我们以后,还会再来吗?” 他沉默了几秒,才说:“会。” “真的?” “真的。”他转过头,看着她,“只要你想来,我就陪你。” 周吱笑了,闭上眼睛。心里暖暖的,像被月光裹住。 第六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周吱就醒了。 她没有立刻起床,而是侧过头,看着身边熟睡的裴荇。他的睫毛很长,在月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他睡得很沉,呼吸均匀。 她忽然觉得,能这样看着一个人睡觉,也是一种幸福。 她轻轻起身,没有吵醒他,走到露台。海风带着凉意,吹起她的睡衣衣角。远处,天边泛起鱼肚白,海平线被染成淡粉色,像一幅未干的水彩画。 她站了很久,直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醒了?”裴荇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很轻,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 “嗯。”周吱没回头,“看日出。” 他走到她身边,和她一起望向大海。没有说话,只是并肩站着。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说:“今天,我们去看星星吧。” “现在?” “晚上。”他说,“这里光污染少,银河会很清楚。” 周吱笑了:“你连这个都知道?” “查过。”他答,语气自然。 白天,他们没去任何地方。就在民宿的小院里待着。周吱坐在藤椅上看书,裴荇在旁边的小桌上写东西。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书页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偶尔有风吹过,带来远处海浪的声音。 周吱偶尔抬头,会看到他低头写字的侧脸。他握笔的姿势很稳,眉头微蹙,像在解一道只有自己知道的题。她忽然觉得,他写的不是字,是心事。 中午,他们去了渔村的市场。周吱买了些新鲜的芒果和椰子,裴荇则在一家老渔民的摊子前驻足,看他修补渔网。 “想学吗?”老渔民笑着问。 裴荇摇摇头:“看看就好。” 周吱站在一旁,看着他专注的眼神,忽然觉得,他看世界的方式,总是带着一种温柔的敬意。 下午,他们去了海边。周吱躺在沙滩上,把脚埋进温热的沙子里。裴荇坐在她旁边,手里拿着一个贝壳,在沙上画着什么。 “你在画什么?”她问。 “星图。”他说,“今晚能看到的星座。” 周吱坐起来,凑过去看。沙地上,他用贝壳画出了北斗七星、猎户座,还有南十字星。线条流畅,位置精准。 “你怎么什么都会?”她轻声问。 “不会的很多。”他说,“只是……想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周吱的心,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她没说话,只是靠在他肩上。海风拂过,带着咸涩的气息,却让她觉得无比安心。 傍晚,他们去了那家熟悉的小饭馆。老板认出了他们,笑着问:“明天就要走了吧?” “嗯。”周吱点点头。 “常来啊!”老板说,“南海的海,永远等着你。” 晚饭很简单,还是清蒸鱼和青菜。但这一次,两人吃得很慢。仿佛想把每一口味道都记在心里。 回到民宿,天已经全黑了。裴荇拿出一个小毯子,铺在露台上。 “走吧。”他说。 他们走到海边,找了一块安静的礁石坐下。远离了民宿的灯光,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海浪声在耳边回响。 “看。”裴荇指着天空。 周吱抬头,瞬间屏住了呼吸。 头顶,是整片银河。 星星多得数不清,像碎钻撒在黑色的丝绒上。银河的光带清晰可见,横跨整个天穹。偶尔有流星划过,快得让人来不及许愿。 “真美。”她喃喃道。 “嗯。”裴荇应了一声,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周吱愣住了。 他打开盒子,里面不是戒指,而是一枚小小的、用贝壳打磨成的吊坠,形状像一颗星星。 “在海边捡的。”他说,“自己磨的。不太好看,但……是我做的。” 周吱接过吊坠,指尖触到贝壳温润的质感。她抬头看他,月光下,他的眼神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我很喜欢。”她说,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他没说话,只是伸出手,帮她把吊坠戴在脖子上。冰凉的贝壳贴着皮肤,却让她觉得心里暖暖的。 他们坐在礁石上,看了很久很久的星星。没有说“我爱你”,没有承诺未来,只是安静地共享同一片星空。 周吱忽然明白:有些爱,不需要语言。它就在海浪的声音里,在银河的光里,在彼此的呼吸之间。 夜深了,海风渐凉。裴荇把毯子披在她肩上。 “回去吧。”他说。 “嗯。”她点点头。 回去的路上,两人手牵着手。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海边。 第六天清晨,他们收拾行李。动作很慢,仿佛想把这个小小的房间也带走。 退房时,老板塞给他们两个椰子:“路上喝,解渴。” 他们笑着道谢,推着行李走向码头。 船开了,离岸越来越远。周吱站在船尾,回头望去。民宿、沙滩、渔村……都渐渐变小,最终融入一片蔚蓝。 她靠在裴荇肩上,轻声说:“我会回来的。” “我知道。”他说,“我陪你。” 海风很大,吹乱了她的头发。她把脸埋进他的肩窝,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雪松味,混着海水的气息。 第8章 第 8 章 夜深得像化不开的墨,空调不知何时停了,燥热顺着薄被丝丝缕缕渗进来,缠得人睡不安稳。周吱半眯着眼,意识还陷在混沌的睡意里,只觉得浑身发烫,额角沁出细密的汗。 她下意识地往身侧探了探,想找找裴荇的凉意,指尖划过床单,却扑了个空。迷迷糊糊想撑着身子坐起来,腰腹间忽然传来一道温软的阻力,像被什么轻轻绊住,带着点不容拒绝的黏腻。 周吱皱了皱眉,伸手摸向床头的小台灯,按下开关的瞬间,暖黄的光丝缓缓漫开,照亮了半张床。她掀开被角的动作一顿,目光落在身侧——裴荇蜷缩着身子,像只找着热源的小猫,整个人几乎贴在她身上,额头抵着她的锁骨,手臂紧紧环着她的腰,连呼吸都带着温热的气息,细细密密地拂在她的皮肤上。 大概是被她掀被子的动作惊扰,裴荇不满地嘤咛了一声,脑袋往她颈窝又蹭了蹭,睫毛轻颤,像蝶翼扫过,带着点无意识的依赖。 周吱原本烦躁的燥热,被这突如其来的柔软抚平了大半。她低头看着裴荇熟睡的侧脸,鼻尖小巧,嘴角还带着点浅浅的弧度,显然睡得香甜。不忍叫醒她,周吱只能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身子,尽量不牵动怀里的人,伸手够到床头柜上的空调遥控器。 指尖按下去,屏幕亮起冷白的光,她把原本二十五度的温度往下调了两度,风速调到最低,轻柔的凉风慢慢在房间里弥漫开来。做完这一切,她重新躺好,裴荇像是察觉到熟悉的气息,又往她怀里缩了缩,环着她腰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 周吱抬手,轻轻顺了顺裴荇额前汗湿的碎发,指尖触到她微凉的皮肤,心里一片柔软。空调的凉风驱散了燥热,怀里的人温软得恰到好处,周吱闭上眼,听着身边均匀的呼吸声,重新坠入安稳的梦乡 晨光透过薄纱窗帘,筛下一片柔和的暖黄,落在卧室地板上,勾勒出家具的朦胧轮廓。周吱是被一阵规律的轻响吵醒的,不是闹钟,而是指尖敲击键盘的哒哒声,细密、沉稳,带着一种不容打断的专注。 她翻了个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扇动了几下,才勉强适应了室内的光线。视线越过床尾,落在靠窗的书桌前——裴荇正坐在那里,背对着她,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家居服,乌黑的长发随意束在脑后,露出线条流畅的脖颈。 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亮着,泛出的冷光映在她脸上,让她原本柔和的眉眼多了几分干练。她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动作利落,敲击声不快不慢,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节奏感,与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交织在一起,构成了清晨独有的静谧画面。 周吱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沙哑,她撑起上半身,胳膊肘抵在枕头上,歪着头看向裴荇的背影:“你怎么起这么早啊?” 话音落下,键盘声顿了顿。裴荇没有立刻回头,只是抬手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依旧温和:“醒得早,想着工作上还有点事没处理完,就先弄了。” 周吱伸手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亮屏幕。时间显示九点零三分,对于周末来说,确实算早的。她晃了晃还没完全清醒的脑袋,又问道:“那你吃早饭了吗?现在才九点,总不能空着肚子工作吧。” 裴荇这才转过身来,眼底还带着些许未褪尽的倦意,但看到周吱时,眼神瞬间柔和了下来。她的嘴角牵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摇了摇头:“还没呢,光顾着赶这份报告了,忘了时间。” 阳光恰好落在她脸上,照亮了她眼底的红血丝,显然是醒了有一阵子,且一直专注在工作上。周吱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泛起一丝心疼,掀开被子就想下床:“我点外卖很快到” 裴荇连忙抬手叫住她,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的宠溺:“不用急,我这马上就弄完了,你刚醒,再躺会儿,等我处理好这点收尾工作,我们一起下去吃。”她指了指电脑屏幕,“就剩最后一小段了,不耽误事。” 周吱停下脚步,看着她重新转回去的背影,键盘声再次响起,依旧是那副专注的模样。 她撇了撇嘴,心里却明白裴荇对工作的认真,只好重新躺回床上,却没了睡意——好帅 她侧躺着,目光一直落在裴荇身上。晨光勾勒着她的侧影,从饱满的额头到挺直的鼻梁,再到紧抿的唇瓣,每一处都透着一股认真劲儿。 周吱忍不住想,这样连周末都要早起处理工作的裴荇,偶尔露出的疲惫模样,其实也挺让人心疼的。 她拿起手机,默默点开外卖软件,想看看附近有没有裴荇爱吃的早餐店。 既然裴荇说快弄完了,那不如提前点好,等她忙完,就能直接吃上热乎的。 这样想着,周吱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浅笑,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滑动,开始认真挑选起来。 键盘声还在继续,阳光渐渐升高,室内的暖意也越来越浓。 这个周末的清晨,没有喧嚣,只有彼此陪伴的静谧与温柔,在指尖的敲击声和无声的牵挂里,慢慢流淌 晨光透过百叶窗,在桌面投下斑驳的光影。早餐后的空气里还残留着吐司与热牛奶的香气,周吱半倚在沙发上,将头轻轻靠在身旁裴荇的肩膀上。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边缘,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的好奇,开口问道:“我猜,你是因为《ose》的项目,才刻意接近我的吧,弟弟?” 裴荇侧头看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浅淡却玩味的笑,声音里带着点少年气的坦诚:“你猜对了,姐姐。” 话音刚落,他微微俯身,温热的唇便覆了上来。起初只是轻柔的试探,很快便染上了浓烈的情愫,呼吸交缠间,周吱的手不自觉地伸了出去,指尖拨开他的衣领,顺势探到了他的肩膀处。 裴荇的动作骤然一顿,反应极快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低声道:“姐姐,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周吱挑了挑眉,顺从地收回手,脸上却漾着促狭的笑,语气轻快:“弟弟,别害羞啊。” 裴荇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将注意力落回膝头的电脑上,指尖在键盘上轻轻点了两下,却没敲出一个字。沉默片刻,他状似随意地开口,眼神却飘忽着不敢看她:“姐姐吻技很好啊,该不会谈过很多个男朋友吧?” 周吱闻言,抬手拨弄着垂落在肩前的长发,语气坦然:“我一共就谈过两个,一个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裴荇便先一步接了上去,声音清晰:“陈志明。” 周吱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夸赞道:“嘿,裴荇,你还真猜对了。” 裴荇的指尖微微蜷缩,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看不清具体神情,只听见他低低应了一声,空气里忽然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与试探 周吱拿起手机划了两下,屏幕光映得她眼底亮了亮,随即又暗下去些许。她侧过脸看向裴荇,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慵懒:“南海这边已经没什么好玩的了,要不我们回去吧?” 裴荇闻言,随手合上膝头的电脑,放在旁边的茶几上,指尖还残留着键盘的微凉触感。他转头望她,眉梢微扬,声音温和:“你想回去了吗?” “嗯。”周吱点头,指尖点了点手机屏幕,“订了晚上十点的飞机票,刚好能赶在午夜前到家。”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将两人的影子在地板上拉得很长,返程的决定像一颗投入温水的石子,悄无声息地漾开了一层细碎的涟漪。裴荇站起身,顺手拿起沙发上的外套:“那收拾东西吧,我去叫车。” 周吱“好”了一声,指尖划过手机里机票的订单页面,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很快又被即将返程的平静取代。 叫车软件显示司机还有十分钟到,两人并肩站在民宿门口等车。午后的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得周吱的长发微微飘动,发梢偶尔扫过裴荇的手臂,带着细碎的痒。 裴荇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轻了些,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试探:“你说一共谈过两个,第一个是陈志明,那第二个呢?” 他问这话时,目光落在远处的海岸线,指尖却悄悄收紧,像是在等一个既期待又忐忑的答案。周吱闻言侧过头,眼底漾起一抹狡黠的笑,伸手轻轻戳了戳他的胳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弟弟。” 出租车平稳行驶,窗外霓虹在周吱脸上掠过时明时暗。她窝在副驾,身上裹着裴荇的外套,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雪松味,转头往后排看他:“落地就直接去你那?” 裴荇指尖轻搭在她座椅靠背,声音沉而软:“嗯,落地了先去我家,你的东西我让人打包带过来了。” 周吱索性转过身,半个身子倚着座椅靠背,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语气带着戏谑:“弟弟,你是离不开姐姐了吗?” 裴荇耳尖微红,伸手替她拢了拢外套领口,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下颌,微凉的触感让周吱心跳漏了一拍。他迎上她的目光,认真道:“是,不想让你多奔波,也想多跟你待一会儿。” 周吱没应声,只是往他肩头蹭了蹭,嘴角忍不住上扬。出租车穿行在夜色里,满车厢的暧昧随着引擎声,往属于他们的目的地驶去。 周吱是第二次来裴荇家,可眼前的景象和记忆里截然不同。 她指尖划过玄关光滑的大理石台面,好奇地转头问:“你家换装修了?怎么跟上次完全不一样啊?” 裴荇把两人的行李放在角落,闻言抬了抬眉:“没有,上次带你去的是我外公家,那会儿还在翻新呢。” 这次的别墅走的是极简风,浅灰色墙面配着原木家具,显得宽敞又清爽 “房间在二楼最里面,东西我让阿姨提前整理好了。”裴荇话音刚落 周吱已经拎着随身包往楼梯走,回头扬了扬下巴:“嗯,我先去洗澡啦。” 热水洗去一身倦意,周吱裹着裴荇提前备好的纯棉浴巾,踩着软底拖鞋往楼下走。刚到楼梯口,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骨汤香气,混着葱花的鲜,勾得她肚子直叫。 开放式厨房里,裴荇正站在灶台前,手里拿着长筷轻轻搅动锅里的面条。素色围裙勒出他劲瘦的腰腹,和平时在外冷硬的模样反差极大。“醒了?刚好出锅。”他头也没回,语气里带着几分自然的熟稔。 很快,两碗热气腾腾的汤面就端上了餐桌。瓷碗里卧着溏心蛋,铺着翠绿的青菜,汤汁乳白醇厚。周吱拿起筷子戳破蛋黄,金黄的蛋液流进汤里,香气更甚。“没想到你还会煮面啊?”她吸溜了一大口,暖意在胃里散开,舒服得眯起眼。 裴荇坐在对面,看着她满足的样子,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阿姨熬的骨汤,我只是煮了下面条。知道你旅途累,吃点热的舒服。”他顿了顿,又补充,“桌上有醋和辣椒油,你要是想吃重口点自己加。” 周吱点点头,又扒了一大口面,含糊不清地问:“对了,你外公家装修收尾了吗?上次看着还乱糟糟的。” 裴荇舀了勺汤,慢悠悠地答:“快了,月底就能弄完。等弄好了,带你过去吃我外公做的手擀面,比我煮的好吃。” 窗外夜色渐浓,暖黄的灯光落在两人身上,伴着面汤的热气,满是细碎的温情。 碗碟被阿姨轻手轻脚收走,客厅里只剩下暖灯的微光和窗外偶尔掠过的晚风。周吱靠在沙发上,原本想等裴荇出来说声晚安,可旅途的疲惫混着吃饱后的慵懒,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就歪着头睡了过去。 她睡得不算安稳,眉头微蹙,呼吸浅浅的,身上还披着来时穿的薄外套。裴荇洗完澡出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幕——女孩蜷缩在沙发角落,发丝垂落在脸颊,灯光勾勒出她柔和的下颌线,连睡着都带着点孩子气的模样。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从卧室取了条毛毯,小心翼翼地盖在她身上。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微凉的手背,周吱动了动,嘟囔了句模糊的梦话,又沉沉睡了过去。 裴荇没叫醒她,只是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拿起本书却没翻几页。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看她被毛毯裹得像只小猫,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夜渐渐深了,客厅的壁灯被他调暗了些,只剩一缕柔和的光护着沙发上的人。他合上书,起身时特意检查了下窗户,把夜风挡在外面,才轻手轻脚地回了自己房间,关门时只留了条缝,怕她夜里醒了找不到路。 周吱猛地睁开眼,摸到枕边手机点亮,屏幕上“16:02”的字样让她瞬间低呼出声:“居然睡到下午四点了!” 身边的裴荇被她的动静扰醒,长睫轻颤着睁开眼,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慵懒:“醒了?”他翻了个身,手臂自然地揽住她的腰,将人往怀里带了带,温热的气息拂在她颈窝,“再睡会儿?” 周吱往他怀里缩了缩,鼻尖蹭着他带着雪松味的衬衫,想起昨晚的事——她在沙发上睡着,是裴荇把她抱回卧室,两人相拥着睡了一夜。脸颊还是忍不住泛热,她抬手戳了戳他的胸膛:“都四点了,再睡就成小猪了!你也不叫我,自己也睡这么沉。” “看你睡的香,舍不得叫。”裴荇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了个轻吻,指尖顺着她的发丝轻轻摩挲,“而且……抱着你睡,睡得也香。” 周吱被他说得耳尖发烫,伸手捂住他的嘴,却被他顺势握住手腕,低头在她掌心咬了一下,力道轻得像挠痒。“饿不饿?”他松开她,眼底带着笑意,“阿姨中午温了饭菜,或者我去给你煮点想吃的?” “有点饿了。”周吱撑着身子坐起来,被子滑落,露出肩头的薄汗。裴荇伸手替她拢了拢被子,起身时顺手拿起一旁的家居服递过来:“先穿这个,楼下凉。我去叫阿姨热饭,你洗漱完下来就行。” 他转身要走,却被周吱拉住了衣角。她仰头看他,眼底带着点撒娇的意味:“等等——”裴荇回头,就见她伸手勾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早安……哦不,午安。” 裴荇低笑出声,俯身回吻她,气息缠缠绵绵:“午安,我的女朋友。” 饭后,裴荇早早回了书房,门虚掩着,隐约能听见键盘敲击的清脆声响。周吱窝在客厅沙发上刷手机,指尖划过屏幕,时不时被短视频逗得轻笑出声。 忽然,手机震了一下,是林微发来的语音:“吱吱!刚发现一家超绝的设计师集合店,快出来陪我逛!” 周吱眼睛一亮,立刻回复“马上来”,起身冲进卧室。半小时后,她换了条碎花连衣裙,化了层淡淡的妆容,对着镜子转了圈,满意地拎起包往书房走。 她轻轻推开门,裴荇正盯着电脑屏幕,眉头微蹙,神情专注。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身上,勾勒出利落的侧影。周吱放轻脚步走过去,弯腰在他耳边轻声说:“裴荇,林微约我去逛街啦,我先走啦。” 裴荇闻言抬眸,目光落在她身上时,瞬间柔和了几分。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指尖揉了揉她的发顶:“好看。”顿了顿,又补充道,“结束了我去接你。” “好呀!”周吱笑弯了眼,在他脸颊上快速亲了一下,“那我不打扰你啦,工作别太累呀~” 说完,她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还特意回头挥了挥手。裴荇看着她雀跃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直到门轻轻关上,才收回目光,重新投入工作,但指尖敲击键盘的节奏,却莫名轻快了些。 周吱和林微刚踏进设计师集合店,暖黄灯光裹着雪松香气扑面而来,货架上的水洗牛仔、刺绣针织看得人挪不开眼。林微拎起一件oversize牛仔外套往她身上比:“这件超适合你,搭短裙又甜又酷!”周吱套上试了试,显瘦百搭,当即决定配件内搭。 两人翻找时,林微撞撞她的胳膊八卦:“你跟裴荇住他家,没少撒狗粮吧?他私下也这么宠你?”周吱脸颊微红:“挺细心的,冰箱一直囤着我爱吃的甜蛋糕。”说着拿起一件鹅黄色碎花吊带,“搭牛仔外套怎么样?”“绝配!”林微拍手,催她试穿。 换上后效果绝佳,两人又挑了两条叠戴的银项链,逛到小众手作区时,林微笑着说:“安晏最近也越来越疼人,我加班晚了他就炖银耳羹等我。”周吱打趣她:“瞧你这甜蜜样,你们才是神仙爱情!”两人边聊边买,林微也拿下一件墨绿色针织开衫。 不知不觉逛到天黑,拎着大包小包出商场时,周吱才看到裴荇半小时前的消息:“逛完了吗?我在北门等你。”两人快步走去,裴荇倚在车旁,自然接过周吱的袋子,又递给林微一个甜品袋:“听周吱说你喜欢芒果班戟,顺带买了杨枝甘露。” 林微又惊又喜,坐上后座拆开尝了尝:“太好吃了!回头让安晏给你们带他发现的曲奇。”车子平稳行驶,周吱握住裴荇的手,车厢里满是甜品香气和温馨的笑意,一路驶向归途。 车子停在林微小区楼下,树荫刚好遮住半个车身。裴荇熄了火,周吱摇下车窗跟林微挥手:“到家记得报平安呀!”林微笑着应下,刚推开车门,就见安晏拎着冰饮快步从单元楼门口走来,自然接过她的购物袋。 “那我们先走啦!”裴荇抬了抬下巴,没多停留,等林微和安晏道别后,便重新发动车子。周吱回头看了眼两人并肩走进楼道的身影,转回头时,裴荇已经递来一杯冰镇气泡水:“刚给你冰的,尝尝。” 车子顺着小区小路缓缓驶出,窗外的蝉鸣和晚风一同掠过,没做片刻耽搁,径直往家的方向开去。 裴荇的车尾灯消失在路口时,周吱倚在门框上的肩膀轻轻垮了下来。庭院里的串灯还在晃,可没了那个会笑着叫她“阿吱”的人,连暖光都显得有些冷清。 回到空荡荡的客厅,她蜷在沙发里换了三个频道,没一个能看进去。空调的风嗡嗡吹着,手机刷了半天才想起自己闲置在家快一个月了,索性点开招聘软件,指尖在屏幕上划来划去。 她学的是设计,之前在工作室做过两年插画,只是后来为了陪裴荇搬去城郊,才暂时停了工作。页面上跳出来不少远程兼职,有绘本勾线、海报设计,还有给公众号画头图的,她点开一个儿童绘本的招聘需求,看着里面可爱的角色设定,指尖忽然就有了兴致。 正对着案例图琢磨风格,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裴荇发来的微信:“乖乖在家,我忙完就回来,给你带了城南的糖炒栗子。”后面还跟着个歪头笑的表情。 周吱盯着屏幕弯了弯嘴角,打字回复:“好呀,顺便给你看个好东西。”她退出聊天框,点开绘图软件,指尖在屏幕上轻轻勾勒,心里已经有了雏形——要画一只抱着栗子的小松鼠,眉眼得像裴荇笑起来的样子。 绘图软件的画布上,线条随着指尖的滑动慢慢成形。周吱先勾勒出小松鼠圆滚滚的身子,蓬松的尾巴翘得高高的,前爪小心翼翼抱着两颗圆乎乎的糖炒栗子,栗子壳上还特意画了几道浅浅的裂纹,透着几分热气。 她盯着屏幕琢磨了会儿,把小松鼠的眼睛画得圆溜溜的,眼尾微微上挑,像极了裴荇笑起来时带点狡黠的模样。又添了几笔淡淡的绒毛质感,给栗子抹上暖棕色,最后在背景里加了几颗散落的银杏叶,衬得整个画面软乎乎的。 初稿刚完成,门口就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周吱立刻把平板转向门口,裴荇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个纸袋,还没换鞋就扬了扬手:“猜猜我带了什么?” “糖炒栗子!”周吱蹦到他面前,眼睛亮晶晶的,伸手就去勾他的胳膊,“还有,你看这个!” 裴荇放下纸袋,俯身凑到平板前,目光落在画面上时,眼底瞬间漫开笑意。“这是……”他指着小松鼠的眼睛,“怎么越看越眼熟?” “像不像你呀?”周吱仰头看他,语气带着小得意,“抱着栗子的裴先生专属小松鼠。” 裴荇低笑出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划过屏幕上的栗子:“比我可爱多了。”他拿起一颗刚剥好的栗子递到她嘴边,“味道怎么样?和画里的一样甜吗?” 周吱张嘴接住,甜糯的香气在舌尖散开,她点点头,又把平板往他面前推了推:“招聘方要明天看初稿,你觉得这里要不要再改改?比如栗子的颜色再深一点?” 裴荇挨着她坐在沙发上,指尖轻轻点了点屏幕:“我觉得很好,”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要是小松鼠的爪子再弯一点,像在护着宝贝似的,会不会更生动?” 两人头挨着头凑在平板前,灯光把彼此的影子叠在一起,庭院里的串灯依旧晃着暖光,客厅里满是栗子的甜香和细碎的笑语。周吱按着他的建议修改着线条,心里觉得,这样有人陪着一起琢磨小事的时光,比任何设计都更让人安心。 第二天上午,周吱刚把修改好的初稿打包发送,手机就弹出了招聘方的回复,消息框里满是赞许:“风格太契合我们的绘本定位了!细节生动又治愈,直接进入下一阶段细化,合作愉快~” 看到“合作愉快”四个字,周吱忍不住蹦起来转了个圈,抓起手机就给裴荇发消息:“初稿过啦!招聘方超喜欢小松鼠~” 几乎是秒回,裴荇的语音带着笑意传过来:“我就知道我家阿吱最厉害。晚上回家给你庆祝,在家舒舒服服歇着就好。” 傍晚裴荇回来时,手里拎着个精致的食盒,里面是她爱吃的几样清淡小菜和一碗甜汤。两人坐在餐桌旁慢慢吃着,周吱叽叽喳喳说着设计里的小细节,裴荇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附和,还帮她舀了勺甜汤:“慢点说,别呛到,甜汤解腻。” 吃完饭,周吱靠在沙发上翻着绘本的细化要求,没一会儿就打了个哈欠——上午赶修改稿熬了神,这会儿放松下来,困意就涌了上来。裴荇收拾完碗筷回来,见她揉着眼睛,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困了就去睡,工作的事不急。” 周吱点点头,起身时脚步都带着点慵懒,裴荇跟在她身后,顺手关掉了客厅的大灯,只留了盏暖黄的壁灯。 卧室里的空调已经提前调好温度,裴荇帮她铺好被子,看着她蜷进被窝里,才在床边坐下。周吱睁着半眯的眼睛看他,声音软软的:“裴先生,你也早点睡呀。” “好,”裴荇俯身帮她掖了掖被角,指尖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睡吧,我在这儿陪你。” 周吱安心地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呼吸均匀起来。裴荇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看着她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眼底满是温柔。他拿起旁边的平板,轻轻点开她画的小松鼠,指尖在屏幕上摩挲着,心里想着,等她醒了,要告诉她,这只小松鼠,和她一样让人觉得温暖。 等周吱睡得沉了,裴荇才轻手轻脚地起身,关掉壁灯,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转身轻轻带上了房门。 夜色渐深,庭院里的串灯还在晃着暖光,别墅里静悄悄的,只有彼此安稳的呼吸声,裹着满心的欢喜,融进了温柔的夜里。 周吱是被一缕暖光晃醒的,窗帘没拉严,晨光顺着缝隙溜进来,刚好落在她的枕边。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脑子里还残留着梦里的碎片——梦里那只抱着栗子的小松鼠活了过来,蹦蹦跳跳地绕着她转,身后还跟着个眉眼像裴荇的“大松鼠”,手里拎着一筐糖炒栗子,笑得眼睛弯弯。 “醒了?”裴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晨起的低哑。他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她的平板,屏幕上正是那只小松鼠的初稿。 周吱蹭了蹭枕头,彻底清醒过来,嘴角忍不住上扬:“我梦到小松鼠啦,它还跟我要栗子吃呢。” 裴荇放下平板,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看来它也知道你喜欢吃。”他俯身帮她把被子掀开,“早餐做好了,吃完我们聊聊细化的事?我看了你昨天发的要求,或许能给你点灵感。” 洗漱完坐在餐桌旁,牛奶还冒着热气,三明治里夹着她爱吃的煎蛋和火腿。周吱咬了一大口,听裴荇慢慢说:“绘本里需要小松鼠的系列动作,比如找栗子、藏栗子、和小伙伴分享,你可以试试结合我们之前去公园的场景——你追着鸽子跑,蹲在树下捡银杏叶,那些小动作都很生动。” 他说着,从手机里翻出几张照片,是上次去公园时随手拍的,有她蹲在地上的侧脸,有她抬手接落叶的瞬间,姿态自然又鲜活。 周吱看着照片,眼睛亮了起来:“对呀!我可以让小松鼠蹲在树洞里藏栗子,就像我上次躲在灌木丛后吓你那样;再画它把栗子分给小兔子,就像我分蛋糕给你吃的时候~” 裴荇笑着点头,给她续了杯牛奶:“还有你上次看到蚂蚁搬家,蹲在那里看了半小时,小松鼠也可以有这种好奇的模样,会更讨小朋友喜欢。” 两人边吃边聊,晨光透过窗户洒在餐桌上,把彼此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周吱越说越有兴致,放下餐具就拉着裴荇往书房走:“我现在就想把这些想法画下来,你陪我一起琢磨好不好?” “好。”裴荇任由她拉着,看着她雀跃的背影,眼底满是宠溺。书房里的台灯再次亮起,笔尖在平板上沙沙作响,梦里的小松鼠,正顺着现实里的温柔,一点点变得更鲜活。 入职那天,天刚亮透,周吱就醒了。裴荇已经洗漱完毕,正帮她把电脑包放进副驾,指尖捏了捏她的脸颊:“我得提前一小时到公司开早会,你开慢点,园区停车场我问过了,空位不少。” 周吱点点头,发动车子笑了笑:“知道啦” 看着裴荇的车先汇入早高峰车流,周吱才跟着出发。二十分钟后,她就到了文创园楼下——红砖外墙爬着青藤,玻璃窗映着澄澈蓝天,和裴荇之前给她看过的照片分毫不差。她熟门熟路停好车,拎着电脑包走进工作室所在的楼层。 推开门,暖黄灯光、错落绿植和墙上的设计稿瞬间撞入眼帘。负责人林姐笑着迎上来:“周吱来啦!靠窗的好位置给你留着,缺什么随时说。”工位上摆着一盆饱满的多肉,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键盘上,暖融融的。 “谢谢林姐!”周吱刚放下包,旁边工位的晓冉就递来一杯热咖啡:“我叫晓冉,也是插画师,以后咱们是邻居,有事儿尽管开口~” 周吱接过咖啡,心里暖暖的。一上午她专注细化小松鼠分享栗子的场景,笔下小家伙踮着脚尖递栗子的雀跃模样,像极了她和裴荇分享喜欢事物时的样子。晓冉还把珍藏的动态参考画册借她,帮她完善小松鼠藏栗子的动作,陌生感早已烟消云散。 手机震动时,周吱才惊觉到了午休——是裴荇发来的:“我在园区咖啡店,给你带了爱吃的三明治,过来一起吃?” 她收拾好东西下楼,远远就看到裴荇坐在窗边朝她挥手。“第一天感觉怎么样?”他帮她拉开椅子,眼底满是关切,“同事好相处吗?开车过来没迷路吧?” “超顺利!”周吱咬了口三明治,叽叽喳喳说着工作室的氛围,“林姐夸我线稿细腻,晓冉也特别好,还帮我找参考呢。” 裴荇听着她亮晶晶的语气,嘴角忍不住上扬:“我就知道你肯定能快速融入。” 下午和林姐讨论色彩方案,周吱提出用柔和马卡龙色打底突出治愈感,当场得到认可。临近下班,她存好色彩方案,拎着包走向停车场。刚发动车子,就收到裴荇的消息:“下班啦?我这边也忙完了,咱们各自开车回家,小区门口见?” “好呀!”周吱笑着回复,驱车汇入车流。二十分钟后,两辆车几乎同时停在小区门口,裴荇摇下车窗朝她笑:“恭喜周设计师,第一天圆满收工。” 周吱停好车走过去,和他并肩往家走,心里满是踏实。原来最好的状态,是他奔赴事业时,她也能开着车奔赴热爱,两人各自独立又彼此牵挂,回头就能看到对方在等自己。 上色阶段的周吱像被按下了灵感开关,马卡龙色的画笔在平板上流转,给森林铺淡粉花毯、浅蓝溪流,暖橙绒毛的小松鼠抱着焦糖色栗子,画面软得像块棉花糖。 画到松鼠们围坐分享栗子的场景,她忽然顿住笔尖——想起裴荇常穿的深灰衬衫,还有他笑起来的眼角纹路,便添了只深灰尖刺的小刺猬,眉眼神似裴荇,正悄悄把最大的栗子推给小松鼠,嘴角带着浅笑。这是她藏的专属彩蛋,晓冉路过惊呼“小刺猬眼神好温柔”,她也只红着脸笑而不语。 刚上完这页色,林姐就送来儿童公益绘本项目:“主题‘陪伴’,甲方超爱你的治愈风,交给你牵头做角色设计和分镜,配两个助手,有信心吗?”周吱想起和裴荇的互相牵挂,立刻点头:“有!” 忙碌让午休变得仓促,周吱和晓冉在园区食堂简单吃了份简餐,就赶回工位和助手对接思路。下午敲定角色雏形,下班时天已擦黑,她开车驶离文创园,给裴荇发了条语音:“裴先生,我牵头新项目啦,是‘陪伴’主题的公益绘本~” 消息发出去没立刻收到回复,她知道裴荇肯定还在忙。回到家推开门,屋里没开灯,只有玄关的感应灯亮着暖光。她换鞋时,手机终于震动,是裴荇的语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温柔:“恭喜乖乖,我还在开会,估计要晚点回,冰箱里炖了汤,你热了先喝,别等我。” 周吱心里泛起软软的心疼,走到厨房打开冰箱,保温层里的排骨汤还冒着余温。她盛了一碗慢慢喝着,翻开平板继续完善分镜,画到绘本里小刺猬陪小松鼠等待日出的画面,忽然想起每次裴荇忙到深夜,都会轻手轻脚进卧室,给她掖好被角。 不知过了多久,门锁传来轻响。裴荇带着夜的凉意走进来,看到她坐在餐桌旁,立刻放轻脚步:“怎么还没睡?” “等你呀。”周吱起身迎上去,帮他脱下外套,“汤还热着,我给你盛一碗。” 裴荇靠在餐椅上,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眼底的疲惫渐渐褪去。等她把汤端过来,他伸手接过,顺势握住她的手:“项目忙不忙?别太累了。” “还好呀,”周吱把平板递到他面前,指着那只小刺猬,“你看像不像你?悄悄付出的温柔小刺猬。” 裴荇盯着屏幕笑起来,眼角纹路和画里如出一辙:“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样?”他喝了口汤,又问,“新项目有思路了吗?需要我帮你想想?” 周吱坐在他身边,叽叽喳喳说着角色设定,裴荇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陪伴’不一定非要热热闹闹,像小刺猬这样默默陪着,也很打动人。” 夜色渐深,客厅的暖灯映着两人的身影,汤的香气混着彼此的牵挂,虽白天各自忙碌、聚少离多,却在这样的深夜里,把“陪伴”二字藏进了每一句叮嘱、每一个眼神里 第9章 第 9 章 第二天一早,周吱带着完善好的分镜初稿和助手们开会。刚把平板投屏到会议室墙面,负责线稿的小夏就皱起了眉:“周姐,你设计的小刺猬太温和了吧?浑身圆滚滚的,尖刺都快看不见了,小朋友可能觉得不够有辨识度。” 周吱愣了愣,指着画面里的小刺猬解释:“我想突出它‘默默陪伴’的温柔,尖刺太明显会显得有距离感。” 另一位负责上色的小琳也附和:“而且小松鼠的形象太甜了,两个角色都是软乎乎的,缺乏反差感。我觉得可以把小刺猬的尖刺画得更清晰,颜色用深棕,和小松鼠的暖橙形成对比,画面会更有层次。” 会议室里的气氛顿时有点僵。周吱看着投屏上的角色,心里虽坚持自己的想法,却也知道助手们的顾虑有道理。她没有立刻反驳,而是拿出平板翻到之前画的森林场景:“你们看,整个绘本的基调是治愈柔和的,马卡龙色的背景如果配深棕尖刺的刺猬,会不会有点突兀?” 她顿了顿,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滑动:“不过你们说的反差感很重要,我们可以折中一下——把小刺猬的尖刺画得纤细些,颜色调成浅灰,既保留辨识度,又不破坏整体氛围;小松鼠的绒毛可以加一点点浅棕线条,和小刺猬呼应,这样既不丢失柔软感,又有了细节对比。” 说着,她当场用平板修改了角色雏形,浅灰尖刺的小刺猬依旧眉眼温柔,只是多了几分灵动,和暖橙小松鼠站在一起,既和谐又各有特点。小夏和小琳看着修改后的画面,眼里的疑虑渐渐消散,小夏点头笑道:“这样确实好多了!既保留了‘温柔’的核心,又解决了辨识度的问题。” 小琳也跟着附和:“而且浅灰和暖橙的搭配,比深棕更贴合整体色调,周姐这个调整太巧妙了!” 周吱松了口气,心里泛起小小的成就感。解决了分歧,三人很快投入到细节打磨中,一上午的时间过得格外高效。 下午临近下班,周吱接到裴荇的消息:“乖乖,今晚有个应酬,可能要很晚回去,你不用等我,早点休息。” 她回复“好,你少喝点酒”,便继续对着分镜细化。不知不觉夜色渐浓,文创园里的同事陆续离开,只剩下她工位的灯还亮着。画到小刺猬帮小松鼠遮雨的场景,她一时卡了壳,对着空白的画面发呆,随手把散落的灵感便签推到一边。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裴荇发来的照片:“刚结束,在回来的路上,给你带了爱吃的草莓蛋糕。” 周吱心里一暖,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刚走出文创园,就看到裴荇的车停在路边,他降下车窗,眼里带着歉意:“让你等久了?” “没有,我也刚忙完。”周吱坐进副驾驶,接过他递来的蛋糕盒,“应酬顺利吗?喝了多少酒?” “还好,没喝多少。”裴荇发动车子,转头看了她一眼,“看你朋友圈发的,上午和助手有分歧?解决了吗?” “嗯,已经搞定啦。”周吱笑着把修改后的角色给他看,“你看这个小刺猬,是不是比之前更可爱了?” 回到家,周吱洗漱完就坐在书桌前,想趁着灵感把卡壳的分镜画完。裴荇在旁边默默泡了杯蜂蜜水递给她,然后坐在沙发上处理未完成的工作,客厅里只有笔尖划过平板的轻响和键盘敲击声,安静却温馨。 周吱画了一会儿,还是没找到感觉,索性放下平板去洗漱。等她回来时,却看到裴荇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她散落的灵感便签,正在平板上打字。 “你在干嘛?”她轻声走过去。 裴荇抬头,眼里带着温和的笑意:“看你刚才卡壳,就把你便签上的想法整理了一下,加了几个‘陪伴’的小场景,你看看有没有能用的。” 周吱凑过去一看,平板上是一份整理得整整齐齐的灵感笔记,裴荇不仅把她随手写的“小刺猬分享坚果”“一起看星星”等想法分类列好,还补充了“小松鼠迷路时,小刺猬默默带路”“雪天里互相取暖”的场景,甚至画了简单的示意图,眉眼间和她设计的角色如出一辙。 “你怎么想得这么贴合?”周吱心里涌上一股暖流,指尖轻轻划过屏幕上的示意图。 “听你说了很多次绘本的核心是‘默默陪伴’,就顺着这个思路想了几个场景。”裴荇合上平板递给她,“不用有压力,觉得有用就用,没用也没关系。” 周吱抱着平板,看着身边眼神温柔的裴荇,忽然想起绘本里的小刺猬。原来最好的陪伴,就是这样——你为梦想忙碌时,他默默站在身后,在你需要的时候,递上最贴合心意的支撑,不张扬,却足够温暖。 她低头看着灵感笔记,卡壳的思路瞬间豁然开朗,拿起平板快速画了起来。裴荇坐在一旁,不再打扰,只是静静看着她,眼里的温柔像夜色里的星光,照亮了她追梦的路 色彩里的陪伴 绘本定稿的那天,周吱抱着厚厚的一叠线稿样稿,独自打车去了儿童福利院。车子驶进熟悉的巷口,远远就看到福利院的铁门敞开着,几个孩子趴在栏杆上张望,扎羊角辫的小女孩一眼就认出了她,立刻蹦跳着喊:“周姐姐来啦!” 周吱付了车费,提着样稿快步走过去,小女孩已经扑到了她身边,仰头盯着她手里的文件袋,眼睛亮晶晶的:“姐姐,是小刺猬和小松鼠吗?它们等到妈妈了吗?” “等我们今天一起给它们穿上漂亮衣服,就知道啦。”周吱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跟着福利院老师走进活动室。阳光透过宽敞的玻璃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长桌上已经摆好了五颜六色的水彩笔、蜡笔和马克笔,十几个孩子围坐在桌边,眼神里满是期待。 “小朋友们,今天我们要一起给小刺猬和小松鼠涂色哦,每个人都能拥有专属的绘本页面。”周吱把线稿一份份分发给孩子们,自己也拉了把小椅子,坐在羊角辫小女孩身边。她刚把自己的那份样稿铺开,身边就围过来几个孩子,好奇地探头看。 “姐姐,你要给小刺猬涂什么颜色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问。 周吱拿起一支浅灰色蜡笔,轻轻在小刺猬的身体上涂了一笔:“我想给它涂温柔的颜色,就像冬天的暖阳一样。” 羊角辫小女孩捏着手里的浅灰色蜡笔,指尖轻轻蹭着纸面上的尖刺,小声说:“我也要涂这个颜色,像姐姐的围巾一样软乎乎的。” 周吱低头看了看自己脖子上的浅灰羊绒围巾,心里泛起软软的暖意。她刚拿起画笔继续涂色,旁边就传来此起彼伏的分享声:“我给小松鼠涂了橙色!像太阳一样亮!”“我给树桩涂了深棕色,和院子里的大树爷爷一样!”“我要给星星涂金黄色,晚上会发光的那种!” 孩子们的笔触稚拙却充满想象力,有的给小刺猬的尖刺画了星星图案,有的给小松鼠的绒毛加了粉色圆点,还有的在背景里添了五颜六色的小花和飞舞的蝴蝶。原本素净的线稿,在他们手里渐渐变成了一个个鲜活又温暖的小世界。周吱看着孩子们专注的侧脸,想起裴荇之前说的“把真实的温柔藏进画面里”,指尖不自觉地慢了下来——她没有按照原定的马卡龙色填充,而是跟着孩子们的思路,给小刺猬的尖刺加了几缕浅黄,和小松鼠的暖橙形成温柔的呼应,又在树桩旁添了几朵小小的橙色野花,像是小松鼠妈妈留下的痕迹。 涂色到一半,羊角辫小女孩忽然停了笔,趴在桌上,肩膀微微耸动。周吱放下画笔,轻轻凑过去,小声问:“怎么啦?不喜欢涂色吗?” 小女孩抬起头,眼里含着亮晶晶的泪水,小声说:“我妈妈也喜欢橙色,她上次回来给我买的裙子就是这个颜色,可是她现在不在身边……” 旁边的福利院老师悄悄告诉周吱:“这孩子的妈妈在外地打工,快一年没回来了,她每天都盼着妈妈打电话。” 周吱心里一酸,伸手轻轻抱住小女孩:“别难过呀,我们把小松鼠的围巾涂成和你裙子一样的橙色好不好?这样小松鼠等妈妈的时候,就像带着妈妈的礼物,一点都不孤单了。” 小女孩眼睛亮了起来,立刻拿起橙色蜡笔,小心翼翼地给小松鼠的围巾填色,嘴角慢慢弯成了月牙。她涂得格外认真,连小松鼠的耳朵尖都轻轻描了一点橙色,像是害羞时泛起的红晕。 周吱看着她专注的样子,悄悄拿出手机,把孩子们涂色的场景一一拍下来:有的孩子趴在桌上,眉头皱着,一笔一划地认真涂色;有的孩子互相分享蜡笔,讨论着该涂什么颜色;还有的孩子已经涂完了,正骄傲地向同伴展示自己的作品。每一个画面都充满了纯粹的欢喜,让整个活动室都变得暖融融的。 等所有孩子都涂完,周吱和福利院老师一起,把孩子们的作品一张张贴在活动室的墙上。浅灰带星刺的小刺猬、暖橙围围巾的小松鼠、五颜六色的树桩和星星、飞舞的蝴蝶和小花,凑在一起像一片温柔的森林。孩子们围着墙面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互相夸赞彼此的作品,活动室里满是欢声笑语。 “周老师,你看我的小刺猬!”“我的小松鼠最可爱!”“我们的绘本肯定是最好看的!” 周吱笑着点头,心里满是成就感。她拿出自己涂好的那页,贴在墙面的正中央,浅灰的小刺猬和暖橙的小松鼠并肩坐在树桩上,望着满天繁星,旁边还有几朵小小的橙色野花,和孩子们的作品融为一体,格外和谐。 傍晚时分,夕阳渐渐沉落,给天空染上了温暖的橘红色。周吱和孩子们道别时,每个孩子都舍不得她走,羊角辫小女孩更是把一幅画塞到她手里:画纸上是浅灰小刺猬和暖橙小松鼠,旁边歪歪扭扭写着“谢谢姐姐的陪伴”,落款处画了一个小小的爱心。 “姐姐以后还会来吗?”小女孩拉着她的衣角,小声问。 “会呀,等绘本出版了,姐姐第一时间给你们送过来。”周吱蹲下来,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 走出福利院大门,晚风裹着凉意吹过来,周吱把小女孩送的画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文件袋里,心里却暖得发烫。她刚抬眼,就看到不远处的路灯下,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裴荇降下车窗,目光穿过渐渐暗下来的夜色落在她身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像是等待了很久。 周吱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快步跑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看你上午发的朋友圈定位,知道你今天来福利院,刚好应酬提前结束,就过来接你回家。”裴荇转头看着她,目光落在她手里鼓鼓囊囊的文件袋上,“里面都是小朋友们的作品?” “对呀!”周吱立刻把文件袋打开,拿出孩子们的画和自己手机里的照片,叽叽喳喳地讲起下午的趣事,“你看这个小男孩,给小刺猬的尖刺画了星星,还有这个小女孩,特意把小松鼠的围巾涂成了妈妈买的裙子颜色,她说这样等妈妈的时候就不孤单了……”她讲得眉飞色舞,眼里闪着细碎的光,连嘴角都带着藏不住的欢喜。 裴荇没有打断她,只是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撑在下巴上,认真地听着。他的目光时而落在她兴奋的脸上,时而落在那些稚拙的画纸上,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等周吱讲完,他才轻声说:“他们画得很好,比你原本的设计更有生命力,也更贴合‘陪伴’的主题。” “我也这么觉得!”周吱用力点点头,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掠过的夜景,“之前总觉得绘本是我一个人的创作,今天才发现,和孩子们一起完成的感觉真好,这些色彩里都藏着他们的期待和温柔。” 裴荇发动车子,平稳地驶上回家的路。车厢里很安静,只有空调的轻响和周吱偶尔想起什么,补充两句和孩子们的互动。他没有多说话,只是偶尔侧头看她,眼里的温柔像夜色里的星光,把她整个人都裹在安稳的暖意里。路过一家便利店时,裴荇停下车:“等我一下。” 他快步走进便利店,几分钟后拿着两杯热牛奶走了出来,递给周吱一杯:“晚上风大,喝点热的暖暖身子。” 周吱接过热牛奶,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全身。她抿了一口,甜而不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心里更是暖烘烘的。她捏着手里的画纸,看着身边专注开车的裴荇,忽然明白:陪伴从不是时刻黏在一起,而是哪怕他没能参与此刻的热闹,也会把你的行程记在心上,准时出现在终点;是你分享趣事时,他会认真倾听,接住你所有的欢喜与温柔;是哪怕一路沉默,也能感受到彼此的心意。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回家的路上,窗外的路灯一盏盏向后掠过,晕开温暖的光晕。周吱靠在椅背上,手里握着热牛奶,怀里揣着孩子们的画,身边坐着最在意的人,忽然觉得:这样的夜晚,这样的陪伴,便是最踏实、最幸福的时光。那些藏在色彩里的温柔,那些跨越距离的牵挂,终究会汇聚成生活里最珍贵的礼物。 浴室的水汽还没散尽,沾在床品上,氤氲出暖融融的湿意。周吱裹着柔软的睡衣陷在枕头里,指尖划过手机屏幕的动作慢慢放缓,直到身侧的床垫微微下陷。 她几乎是本能地转过身,胳膊一伸就缠上裴荇的腰,脸颊贴在他带着微凉体温的衬衫上,鼻尖蹭过他的锁骨。声音压得极低,像小猫蹭着主人撒娇,带着刚洗完澡的软糯鼻音:“明天是周末呀。” 尾音还没落下,裴荇的手掌已经抚上她的后颈,指腹摩挲着细腻的皮肤。他低头,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一声“宝宝”带着喑哑的磁性,紧接着唇瓣就覆了上来。 这个吻来得又急又沉,带着不容抗拒的占有欲。周吱的手腕被他攥住按在枕侧,唇齿间的气息交织,她能尝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合着自己沐浴露的甜香。心跳骤然失序,顺着血液蔓延到四肢百骸,四肢瞬间软了下来,手机从掌心滑落,屏幕暗下去的瞬间,她只觉得整具身体都被裴荇的气息包裹、席卷,连呼吸都变得不由自主,彻底失了主导权。 裴荇的指尖带着灼人的温度,顺着她细腻的肌肤缓缓向上,所过之处,激起一串细密的鸡皮疙瘩。周吱的呼吸骤然急促,腰肢不受控制地绷紧,却被他掌心牢牢按住后腰,那力道带着不容挣脱的占有,将她更紧地压向自己。 他的吻从唇瓣移开,一路向下,滚烫的气息扫过她的锁骨,牙齿轻轻啃咬着柔软的皮肉,留下深浅交错的印记。周吱的指尖深深陷进他的发间,指腹摩挲着他发根的温度,细碎的呻吟从喉咙里溢出,混着他粗重的喘息,在暖黄的灯光下愈发暧昧。 “宝宝……”裴荇的声音沙哑得近乎破碎,唇瓣贴着她的耳廓,湿热的气息让她浑身发麻,“只叫我的名字。” 周吱浑身发软,脑袋里一片混沌,只能顺着他的话,用气声反复唤着:“弟弟……裴荇……” 每一声都像烧红的火星,落在裴荇紧绷的神经上。他的动作愈发急切,手掌抚过她脊背的弧度,指尖带着微微的颤抖,那是极致渴望与小心翼翼的矛盾。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肌肤的细腻与温热,感受到她胸腔里狂跳的心脏,感受到她对自己毫无保留的依赖——这些都让他失控,让他想要将她彻底纳入自己的疆域,再也不放开。 周吱的泪水混着汗水,浸湿了鬓角的碎发,贴在滚烫的脸颊上。她能尝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合着彼此交缠的气息,浓烈得让人窒息;能感受到他身上每一寸肌肉的紧绷,感受到他吻里的狠厉与温柔,感受到他指尖的灼热与小心翼翼。四肢百骸都浸着发麻的酥软,理智早已崩塌,只剩下本能的迎合与沉沦,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人,只剩下这滚烫的爱意与缱绻。 床品被揉得凌乱,浴室残留的水汽与两人的气息交织,在房间里凝成一层薄薄的雾。急促的心跳、破碎的呻吟、布料摩擦的细碎声响,交织成最动人的乐章,诉说着此刻的灼热与深情 晨光越爬越高,透过薄纱窗帘筛下细碎的光斑,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 周吱赖在裴荇怀里,指尖无意识地在他胸口画圈,蹭过他肌肤上浅浅的红痕时,忍不住弯了弯唇角。颈侧的酸胀还在,抬手轻轻碰了碰,就被裴荇握住手腕,低头在她掌心印下一个软吻。 “还疼?”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指尖顺着她的脖颈轻轻摩挲,动作温柔得能化开晨雾,“昨晚没克制住。” 周吱脸颊一热,往他怀里缩得更紧,鼻尖蹭着他的下巴撒娇:“都怪你……” 声音软糯,带着几分嗔怪,却没半点真生气的意思。 裴荇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肌肤传过来,暖融融的。他抬手拨开她额前凌乱的碎发,看着她眼底未散的水汽和泛红的脸颊,喉结动了动,又俯身吻了吻她的唇角:“补偿你,想吃什么?” “想喝甜豆浆,还要你煎的蛋。”周吱眯着眼睛,声音带着刚醒的软糯,“要溏心的。” “好。”裴荇应得干脆,起身时却被她拽住衣角。他低头,看见她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望着自己,像只黏人的小猫。 “不许穿衣服就走。”周吱嘟囔着,伸手勾住他的手腕,“再抱五分钟。” 裴荇失笑,重新躺回床上,将她严严实实地裹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抱到你满意。” 暖黄的晨光里,两人相拥着赖床,呼吸交织,连空气都带着甜意。等周吱终于舍得松开手,裴荇才轻手轻脚地下床,套上宽松的家居服,转身时还不忘在她额头亲了亲:“乖乖躺着,我去做早餐。” 卧室门被轻轻带上,周吱蜷缩在还残留着他体温的被窝里,鼻尖萦绕着雪松味与淡淡的烟火气。她抬手摸着颈侧的印记,嘴角忍不住上扬,满心都是踏实的暖意——这大概就是周末最好的模样。 第10章 第 10 章 蓝莓的甜汁在舌尖化开,周吱蜷在沙发里,脚丫子无意识地晃着,屏幕上的喜剧片正演到热闹处,她咬着果蒂笑出声,指尖沾了点蓝紫色的果汁也没在意。 书房里,裴荇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眼神却有些涣散。昨晚周吱软乎乎的撒娇还在耳边绕,颈侧仿佛还残留着她的气息,让他没法完全集中注意力。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的瞬间,“秦若卿”三个字刺得他眉峰微蹙。 他顿了两秒才接起,声音冷了几分,没什么温度:“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传来秦若卿轻笑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熟稔:“这么久才接电话,在忙什么呢?” “说事。”裴荇打断她,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语气里的不耐毫不掩饰。 秦若卿似乎也不介意,语气转了转,带着点神秘:“出来见一面吧。”她顿了顿,刻意加重了语气,“是关于周吱她哥的事,我猜,你一定很感兴趣。” 裴荇的动作猛地一顿,眼底的散漫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沉沉的锐利。周吱的哥哥周砚失踪快半年,警方那边一直没头绪,这也是周吱心里最大的疙瘩。他捏着手机的指节微微泛白,沉默了几秒,声音低沉:“地址。” “老地方,城南的静庭茶室,半小时后见。”秦若卿说完,没等他回应就挂了电话。 裴荇放下手机,眉头紧锁。秦若卿和周砚曾是合作关系,后来闹翻,她突然提起这事,未必安什么好心。但事关周砚,他不能不管。 他起身走出书房,客厅里的周吱还在看电视,嘴角挂着笑,脸颊被屏幕映得软软的。看到裴荇出来,她立刻挥了挥手,举起手里的蓝莓盒:“裴荇,快来吃蓝莓,超甜的!” 裴荇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替她擦掉嘴角沾着的果汁,眼底的锐利早已敛去,只剩温柔:“吃完了?” “嗯!”周吱点头,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蓝莓,“你怎么从书房出来了?忙完啦?” “有点事要出去一趟。”裴荇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我晚上回来” 周吱脸上的笑淡了点,抿了抿唇:“要去这么久吗?晚上阿姨给我们做甜糯山药羹哎” 裴荇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柔得能化开,“我尽快回来,在家等我。” 他起身拿了外套,又叮嘱了张姨几句照看周吱,才快步出门。周吱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玄关,心里莫名有点空落落的,手里的蓝莓好像也没那么甜了。她蜷回沙发里,电视还在演着,却没心思看了,只盼着裴荇能早点回来。 茶室交锋 茶室里茶香袅袅,暖光漫过雕花木桌,却驱不散刚推门而入的那人周身的寒气。 裴荇一身纯黑劲装,肩线挺拔如峰,进门后不看周遭的雅致陈设,径直在秦若卿对面的椅子上落座,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什么事,你说。” 秦若卿指尖捏着紫砂茶壶,缓缓给他斟了杯茶,茶汤清亮,热气氤氲着她眼底的笑意:“裴总倒是一如既往地准时。” 裴荇没动那杯茶,黑眸锐利如刀,直直剜向对面的女人,周身肃杀之气几乎要将茶室的暖意割裂:“别绕圈子,你想跟我说些什么?” “我没记错的话,该从三年前说起。”秦若卿放下茶壶,指尖轻轻叩着桌面,“当年周景澄的公司濒临破产,是我一手扶他站稳脚跟,让他有了如今的地位。” 裴荇这才端起茶杯,浅啜一口,茶水的温热丝毫暖不透他的嗓音:“你确定,不是三年前你与周景澄相恋,后来他出轨,你怀恨在心,才处心积虑要报复他?” “报复?”秦若卿低笑出声,眼底掠过一丝狠厉,“那不过是他应得的报应罢了。” “周氏如今已在你掌控之中,你想要的不是已经得到了?”裴荇将茶杯重重搁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还不满足?” 秦若卿抬眼,目光直勾勾地锁住他,语气带着几分势在必得:“豪门之所以讲究门当户对,不就是为了更好地传承家业?裴荇,论家世、论能力,我们才算是真正的门当户对。” “我自己,本就是豪门。”裴荇语气淡漠,带着不容置喙的疏离,“无需借任何人的家世衬托。” “可你和周吱的感情,能维持多久?”秦若卿步步紧逼,“她不过是周景澄的妹妹,无权无势,你们之间本就隔着云泥之别。” “砰”的一声,茶室的木门被轻轻推开,打断了两人的交锋。 周吱站在门口,脸颊带着一丝微红,眼神却格外坚定:“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不是故意偷听的,但既然听到了,有些话我必须说。” 她快步走到裴荇身边,目光直视秦若卿,语气清亮:“我和裴荇的感情,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我们很好,好到不需要别人操心。” 顿了顿,她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却依旧保持着体面:“当年是我哥做错了事,那你去找他吧。” 说完,她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拉住了裴荇的手腕。裴荇周身的寒气瞬间消散了大半,他垂眸看了眼腕上温热的触感,没有丝毫犹豫,顺着她的力道站起身,全程没再看秦若卿一眼,只低声对周吱说了句“走”,便任由她拉着,一步步走出了茶室。 茶室里的茶香还在弥漫,秦若卿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端着茶杯的手指渐渐收紧,眼底的笑意彻底沉了下去。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震得空气都颤了颤。周吱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裴荇掌心的温度,可这点暖意早被心头翻涌的火气冲得一干二净。她手里攥着那盒没拆开的小蛋糕,奶油的甜香混着周身冷冽的气场,硬生生在喧闹的路边划出一片沉默的结界。 两人并肩往停车的方向走,脚步声踩在人行道上,沉闷得像各自憋着的气。没有一句交流,连眼神都刻意避开,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墙,越走越厚。 到了车边,裴荇先拉开副驾驶的门,先前对着秦若卿时那份不怒自威的气势荡然无存,语气软得像在哄人:“宝宝,司机还在等我们呢。” 周吱侧头看他,眼底没什么温度,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你去找他去。” 简简单单五个字,带着不加掩饰的怒意,裴荇脸上的讨好瞬间僵住。他太清楚周吱的性子,这般平静的语气,恰恰是真的动了气。他张了张嘴,终究没敢再说什么,默默坐进副驾驶,顺手带上了车门。 车厢里的沉默比路边更甚,连空调的出风声都显得格外清晰。周吱没再多看他一眼,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子时动作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力道。 车子平稳地驶离市区,一路往郊外的别墅群开去。夜色渐浓,路灯的光影在周吱紧绷的侧脸上明明灭灭,她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泛白,始终一言不发。裴荇坐在副驾,几次想开口,都被她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逼了回去,只能不安地攥着衣角。 直到车子缓缓驶入熟悉的别墅园区,沿着绿植掩映的车道一路到底,最终稳稳停进专属车库。车库门缓缓降下,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周吱熄了火,依旧没看裴荇,只是将那盒小蛋糕随手放在中控台上,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暖黄的光线漫过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将两道身影拉得颀长。周吱刚弯腰换好柔软的居家拖鞋,身后就传来裴荇关门的轻响,带着一身室外的薄尘与暖意。 张姨系着围裙从厨房迎出来,手里还攥着擦手的抹布,目光先掠过周吱,又飞快地扫过她身后的裴荇,语气带着几分歉意:“小姐,先生,下午去菜场没赶上新鲜山药,甜糯山药羹做不成了,我给您俩炖了糖醋排骨,尝尝合不合口味?” 周吱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声音里还裹着未散的郁气,没回头看裴荇,抬手就脱下肩头的外套。宽松的真丝衬衫随着动作滑开半边肩头,露出白皙细腻的肌肤,脖颈处的碎发被她随手撩到脑后,一截纤细的脖颈线条分明,衣领下方、肩胛骨内侧,几片深浅不一的红痕隐约浮现——那是昨夜裴荇留下的印记,在暖光下格外显眼。 裴荇的目光落在那抹红痕上,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脚步顿在原地,指尖还攥着那个没送出去的锦盒,神色复杂。 张姨接过周吱递来的外套,目光不经意扫过那抹痕迹,立刻识趣地低下头,轻声补充:“排骨还温在砂锅里,您俩要是饿了随时叫我。” 周吱没接话,也没看身后的裴荇,转身就往楼梯走。居家拖鞋踩在实木楼梯上,发出轻缓的“哒哒”声,在安静的别墅里格外清晰。她心里还堵着气,早上的期待、撞见裴荇和秦若卿时的慌乱,还有车库到电梯里的争执,此刻都拧成一团,让她连跟他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裴荇攥着锦盒,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脚步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到她。看着她挺直的背影,还有衬衫下摆偶尔露出的腰线,想起昨夜的温存与此刻的疏离,眼底满是无措与懊恼。 周吱推开卧室门,反手就想扣上,却被裴荇伸过来的手轻轻挡住。“姐姐,”他的声音放得很低,带着几分恳求,“生气了吗?” 周吱没回头,也没松手,只是力道松了些。门缝里漏进客厅的暖光,映得她脖颈后的红痕愈发清晰。 “周小姐?”裴荇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你在听我说吗?” 周吱沉默了片刻,忽然用力推开他的手,“砰”地一声关上房门,将他的声音和身影都隔绝在外。 门外,裴荇僵在原地,握着锦盒的手指微微泛白。他看着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没再上前打扰,只是转身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目光始终黏在门板上,像是在等她消气,又像是在惩罚自己的隐瞒。 她对着镜子出神片刻,忽然抬手将衬衫褪下,随手扔在沙发上,转身走向浴室。温热的水流哗哗落下,冲刷着肌肤,却冲不散心头的郁结。 楼下,张姨看着楼梯口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她在周家待了多年,看着周吱长大,也清楚她和裴荇的感情,只是感情里的这些弯弯绕绕,外人终究插不上手。她转身走进厨房,掀开砂锅的盖子,糖醋排骨的酸甜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只是这香气,不知能不能让楼上这对闹别扭的年轻人,稍稍松快些。 水汽还没完全从发梢散尽,周吱用纯棉毛巾擦着湿漉漉的长发,米白色睡裙衬得她肌肤愈发莹白,发梢的水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她踩着柔软的居家拖鞋下楼,脚步声轻得像羽毛拂过地面。 餐厅里暖光融融,张姨正弯腰将最后一只青花瓷碗摆上餐桌,碗筷碰撞发出清脆的轻响。周吱走到餐桌旁,目光扫过空着的座位,随口问道:“张姨,裴荇呢?” “先生在书房呢,”张姨直起身,拿起围裙擦了擦手,笑容温和,“估摸着是处理点工作上的事,我现在去叫他下来吃饭。” 话音刚落,楼梯口就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周吱抬眼望去,裴荇正从二楼走下来,身上换了件浅灰色的针织衫,袖口随意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他大概是刚结束工作,眉宇间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倦意,可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眼底瞬间漾开柔和的暖意,倦色也消散了大半。 “不用叫,刚忙完。”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刚开口的沙哑,脚步不自觉加快了些,走到她身边时,目光落在她还在滴水的发梢上,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毛巾,“怎么不吹干头发就下来了?着凉了怎么办?” 周吱没躲开他的触碰,任由他抬手帮她擦拭长发。他的动作很轻,指腹偶尔擦过她的耳廓,带着微凉的温度,让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想着先下来吃饭,等会儿再吹。”她的声音比刚才柔和了许多,没有了之前的疏离。 裴荇低头看着她泛红的耳尖,眼底笑意更深,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一边擦一边轻声叮嘱:“下次记得先吹干,湿头发披久了对头疼。”他擦得仔细,毛巾裹着发丝轻轻按压,没弄乱她的头发,也没让水珠溅到她的睡裙上。 张姨看着两人自然亲昵的模样,悄悄退到厨房,把空间留给他们。餐厅里只剩下暖黄的灯光和轻柔的擦拭声,糖醋排骨的余温还在空气中弥漫,混着她发间淡淡的沐浴露清香,温柔得让人心里发暖。 裴荇擦得差不多了,才放下毛巾,指尖轻轻拂过她柔顺的发丝,低声问:“饿了吧?张姨做了不少你爱吃的菜,快坐下尝尝。” 周吱点点头,顺势拉开餐椅坐下。裴荇在她对面落座,目光始终黏在她身上,带着藏不住的珍视。刚才在书房处理工作时,他满脑子都是她,生怕她还在生闷气,此刻看着她就坐在自己对面,眉眼舒展,悬着的心才算彻底放了下来。 晚饭的余温还残留在餐具上,卧室里只亮着一盏床头灯,暖黄的光线下,周吱坐在床沿,脊背挺得笔直。 浴室门“咔哒”一声轻响,裴荇擦着湿发走出来,水珠顺着发梢滴落,浸湿了领口的布料。他刚抬眼,就撞上周吱直直的目光,那目光里藏着未散的执拗,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 “裴荇,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她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不算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裴荇擦发的动作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复杂:“你想让我说什么?” “是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吗?”周吱倏地站起身,胸口微微起伏,语气里染上了怒意,“关于我爸妈的事,关于秦若卿,你明明藏着话,为什么不肯说?” 裴荇喉结滚动了一下,眉宇间凝起难色,沉默半晌才低声道:“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到时候?是什么时候?”周吱往前逼近一步,眼眶不知不觉泛红,鼻尖泛着酸,“你放心,我不会冲动去伤害秦若卿,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裴荇皱紧眉,伸手想碰她的脸颊,却被她偏头躲开。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只要和我爸妈有关,我一定会查清楚。”周吱的声音带着几分决绝。 话音刚落,裴荇没再回应,只是沉了口气,转身绕开她,径直走出了卧室。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两人之间紧绷的氛围。 周吱站在原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咬着唇没让它掉下来。裴荇的欲言又止像一根刺,扎得她坐立难安。 裴荇在书房待了整整半小时。他站在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沿,目光始终胶着在卧室的方向。后来看到周吱拎着小包快步出门,他心头一紧,来不及多想,换了件白色体恤和偏蓝色的直筒牛仔裤,蹬上一双小白鞋,便匆匆跟了出去。 夜色渐浓,城郊的公路上车辆稀少。周吱的车最终停在了一处由仓库改建的赛车场门口 裴荇刚停稳车,就见杜坤叼着烟从里面晃出来,看到他时愣了一下,挑眉道:“不是,你俩这是闹哪出?刚才周吱进来时脸臭得能滴出水,问她啥也不说。” 裴荇没心思寒暄,伸手推开他就往里面冲:“周吱呢?” “里面飙车呢!”杜坤被推得一个趔趄,连忙跟上,“她刚找我借了辆改装车,踩油门就冲进去了,拦都拦不住!” 他的话刚说完,场内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急刹车声,紧接着,引擎的轰鸣声越来越响——周吱的车速度快得惊人,像一道残影在赛道上穿梭,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杜坤急了,抓起旁边的红旗使劲摇晃,扯着嗓子喊:“回来!周吱!快回来!” 赛道上的风掀起周吱的长发,她穿着黑色皮衣短裙,脚下一双马丁靴踩在油门上,裙摆随着车身的颠簸微微晃动,散落的发丝被风吹得贴在脸颊,眼神却透着一股不管不顾的狠劲。她又踩着油门转了一圈,才终于在起点附近停下。 车刚停稳,杜坤就急匆匆地冲过去,想上前劝说。不料裴荇比他快了一步,率先站到了车旁。 周吱看到来人是裴荇,瞳孔微缩,推开车门就往赛道深处跑。此刻赛道上刚好没有其他车辆,空旷的柏油路面上,只剩下她奔跑的身影。 “你跑什么?”裴荇快步追上,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还有不易察觉的紧张。 周吱猛地甩开他伸过来的手,转过身,下巴微微扬起,硬气地说:“我没跑什么。要么你现在就告诉我真相,要么你就别跟着我。”她还在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刚才飙车耗尽了不少体力,此刻奔跑起来只觉得腿软,脸色也泛起苍白,可眼底的执拗丝毫不减。 裴荇看着她,白色体恤衬得他气质干净,直筒牛仔裤配小白鞋,妥妥的奶狗学弟模样,和周吱的酷飒形成了鲜明对比。他沉默了几秒,低声道:“有机会,我会告诉你的。” “我看现在机会就很合适啊!”周吱抬高了音量,眼底的红意又冒了上来。话音刚落,她转身又跑,可刚跑了几步,体力不支的眩晕感就涌了上来,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裴荇瞳孔骤缩,再也顾不上别的,大步流星追上去,伸手一捞就稳稳扣住了她的腰,将人牢牢圈进怀里。他的力道不算轻,带着不容挣脱的坚定,掌心贴着她微凉的后背,能清晰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微微的颤抖。 “别跑了。”裴荇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你体力早跟不上了,还硬撑什么?” 周吱挣扎了两下,可浑身脱力,根本挣不开他的怀抱,只能气鼓鼓地捶了一下他的胸口:“放开我!裴荇,你要么说,要么就别管我!” 身后传来杜坤气喘吁吁的喊声:“别跑了!周吱!裴荇!有话好好说啊!”他边跑边喊,手里还攥着那面红旗,看着相拥的两人,连忙打圆场,“有啥事儿咱回休息区说,这儿风大,周吱你刚飙完车,体力也跟不上,别在这儿硬扛着!” 裴荇没等周吱反驳,直接打横将她抱起。周吱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脸颊瞬间涨红:“裴荇!你放我下来!” “安分点。”裴荇低头看了她一眼,语气算不上强硬,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去杜坤那儿坐会儿,有话慢慢说。” 周吱还想挣扎,可浑身脱力,只能乖乖靠在他怀里,脸颊贴在他温热的体恤上,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心里的火气莫名消了些,只剩点别扭的窘迫。 杜坤在前面引路,一路絮絮叨叨:“我说你俩真是,有话不能好好说?周吱你也是,飙车多危险啊,万一出点事儿……” 裴荇没接话,脚步平稳地跟着杜坤走进休息区。这里摆着几张沙发和茶几,暖气开得很足。他小心翼翼地将周吱放在沙发上,顺手拿起旁边的毯子,盖在她腿上。 周吱别过脸,没看他,声音依旧带着点硬气:“说吧,现在没人打扰了。” 裴荇在她身边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杜坤识趣地退到门口,掏出手机假装看消息,实则竖着耳朵听动静,心里盘算着万一又吵起来,也好及时劝架。 休息区的灯光柔和,映得两人的身影格外安静,只有周吱还带着点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气中轻轻回荡。 休息区的暖气裹着淡淡的茶香,周吱靠在沙发上,指尖捻着毯子的流苏,忽然抬眼看向身侧的裴荇,眼神清亮得透着点笃定。 “让我猜一下,杀害我爸妈的人不是我哥,而且我爸妈也还在,只是在别的地方,我猜的对吗?裴荇?” 裴荇闻言一顿,抬眸撞进她了然的目光,眼底的惊讶渐渐化开,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的笑意。他不再隐瞒,往她身边挪得更近,几乎贴在一起,头轻轻靠在她的肩膀上,鼻尖蹭着她柔软的发丝,贪婪地吸着她发间的清香:“你猜对了,宝宝你很厉害啊。” 周吱没动,任由他靠着,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逻辑:“那我再猜一下,害我哥的是秦若卿,但想拉我爸妈下水的也是秦若卿,你找两个人假扮我爸妈,他们早就转移到了新国是吗?” 裴荇的手指轻轻穿过她的发丝,带着点宠溺地把玩着,低声应道:“是。” “秦若卿报复我哥的理由无非就是他心不诚,出轨,强项目,这些我爸妈一无所知,”周吱的语速平稳,像是在陈述一件早已了然的事,刚想往下说,休息区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杜坤急急忙忙闯进来,脸上还带着点不耐,手里拎着外套,嚷嚷道:“我说你俩差不多就行了啊!秘密也聊得七七八八了,能不能顾及一下单身狗的感受?我还想回家找老婆呢,这儿的门我得锁了!” 他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缱绻氛围,裴荇无奈地抬起身,看了眼杜坤,又转头看向周吱,眼底还带着未散的温柔:“被打断了,宝宝还想猜什么?” 周吱抿了抿唇,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伸手拍了拍裴荇的手背:“不急!回家再说。” 杜坤在一旁催促:“对对对,回家说回家说,赶紧的,我这都快困死了!” 裴荇站起身,自然地牵起周吱的手,指尖相扣,温度交融。周吱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又看了眼急得团团转的杜坤,眼底的阴霾彻底散去,只剩下轻松的暖意。 三人走出赛车场时,夜色正浓,晚风带着点凉意,却吹不散心头的明朗。裴荇握紧了周吱的手,低声道:“回家我跟你说” 周吱没说话抬头看向他咬牙切齿的说“行!”月光洒在两人脸上,温柔又清晰 车子稳稳停在别墅门前的庭院里,周吱熄了火,抓起副驾上的包就推开车门往屋里冲,裙摆扫过草坪,连车灯都忘了关。 裴荇赶到时,正好望见她踩着马丁靴快步踏上台阶、推开雕花木门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熄了火下车,绕到周吱的车旁帮她关掉车灯,指尖触到微凉的车壳,才慢悠悠地沿着石板路走向别墅。 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周吱把包随手扔在鞋柜上,弯腰踢掉脚上的马丁靴,鞋跟磕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没顾得上换拖鞋,赤着脚就往二楼跑,皮质的皮衣蹭着胳膊,短裙裹着腿,跑起来格外束缚,只想快点卸下这身伪装。 楼梯扶手的雕花在灯光下映出深浅不一的影子,周吱一口气冲到卧室,推开门就径直走向衣柜。她扯掉皮衣扔在床尾的沙发上,又利落解开短裙拉链,将裙子褪到地上,紧绷的身体瞬间舒展。翻出一套柔软的棉质睡衣换上,淡蓝色的圆领上衣配宽松长裤,指尖划过亲肤的面料,才长长舒了口气。 刚把散落的长发扎成低马尾,就听到楼下传来开门的轻响。周吱靠在衣柜门上顿了顿,知道是裴荇来了,脚步声正顺着楼梯慢慢上来,沉稳又清晰。 裴荇换好一身棉质家居服上楼时,卧室里只亮着床头一盏暖黄的夜灯。 周吱已经靠坐在床头,身上的淡蓝色睡衣衬得肌肤愈发白皙,长发松松地披在肩头,见他进来,抬眼看向他,声音带着点刚褪去疲惫的轻哑:“睡觉吧。” 裴荇眼底漾起笑意,脚步轻快地走向床边,伸手就想掀开被子躺进去。 “哎——”周吱突然出声,伸手拦住他,眉梢微微扬起,“你去别的房间睡,懂?” 裴荇的动作顿住,脸上的笑意瞬间垮下来,眼神里满是不乐意,语气带着点执拗的认真:“我不同意!周吱!我要挨着你睡!” 没等周吱反驳,他就迅速掀开被子,长腿一迈钻了进去,反手就将人牢牢抱进怀里。温热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手臂紧紧圈着她的腰,力道大得不容挣脱,下巴还在她发顶轻轻蹭了蹭。 “放开我,”周吱挣扎了两下,脸颊却不自觉地发烫,“我们还在吵架中!。” “明天再吵”裴荇埋在她颈间,声音低沉又带着点不容置喙的笃定,“抱着你睡有安全感” 他的呼吸带着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颈侧,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周吱能清晰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还有身上熟悉的皂角香,心里的那点别扭渐渐消散,只剩下莫名的安心。 她没再挣扎,任由他抱着,只是小声嘟囔了一句:“你离我远点!” “不!”裴荇立刻应下,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声音温柔得能化出水来,“就这么抱着你,乖乖睡觉。” 夜灯的光晕柔和,映得两人相拥的身影格外缱绻。周吱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声,眼皮渐渐发沉,疲惫感席卷而来。裴荇低头看着怀中人恬静的睡颜,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在她发顶轻轻印下一个吻,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别墅里一片静谧,只有彼此交融的呼吸声,在夜色里温柔流淌。 第11章 第 11 章 晨光透过薄纱窗帘漫进卧室,暖融融地洒在床榻上。裴荇悠悠转醒,意识回笼的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摸身侧——指尖触及的却是一片微凉的被褥,空无一人。 他愣了愣,喉间溢出一声带着晨起沙哑的轻唤:“宝宝?”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的鸟鸣偶尔传来,没有任何回应。 裴荇心头一沉,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卧室里收拾得整整齐齐,周吱的睡衣叠放在床尾沙发上,昨晚换下的皮衣短裙已经不见踪影,显然是早就起身离开了。 他掀被下床,赤着脚快步下楼,客厅里也空荡荡的。走到餐厅时,正撞见张姨端着水果从厨房出来,他急切地开口:“张姨,太太呢?” 张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周吱,连忙答道:“周小姐一大早就出去了呀,说是有急事,走的时候挺匆忙的,还特意让我不用等她吃早饭。” “出去了?”裴荇眉头紧锁,懊恼地抬手揉了揉眉心,语气里满是焦灼,“她没说去哪儿了?” “没说呢,就拎着昨天那个包,急匆匆地就出门了。”张姨摇摇头,见他脸色不好,又补充道,“小姐看着挺清醒的,不像是不舒服的样子。” 裴荇没再多问,转身快步走到客厅,摸出手机就给周吱发信息。指尖飞快地敲击屏幕:【宝宝,你去哪儿了?】【看到信息回我一下】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复。 他心里更慌了,立刻拨通周吱的电话。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响了许久,最终转入语音信箱。 一遍,两遍,三遍……连续打了三通电话,全都无人接听。 裴荇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指尖冰凉。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海里飞速闪过各种可能,最后想到了安宴——周吱为数不多的好友,也是她最信任的人。 他点开与安宴的聊天框,快速发了两个字:“在?” 几乎是秒回,安宴发来一个问号:“?” “你女朋友在家吗?”裴荇没绕弯子,直接问道,语气里的急切藏都藏不住。 安宴那边显然有些疑惑,回复得很快:“在啊,怎么了?她刚还在给我煮咖啡呢。” 看到这条消息,裴荇的心沉得更厉害了。安宴的女朋友是周吱的闺蜜,若是周吱去找她,安宴不可能不知道。 他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周吱一大早不告而别,不回信息不接电话,到底去了哪里?难道是为了秦若卿的事,独自去冒险了? 这个念头一出,裴荇再也坐不住,转身就往门口走,脚步急促得带起一阵风。 夜色沉沉,别墅里静得只剩下壁钟的滴答声。周吱推开门进来时,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映得她眼底还带着点未散的疲惫。 她没去客厅,径直上了二楼,拿了换洗衣物就进了浴室。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洗去了一身的风尘和戾气,也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想起白天在秦若卿办公室里的争执,还有自己甩出去的两巴掌,她指尖微微蜷缩——那两巴掌打得清脆,却也被秦若卿疯了似的挠到了脖子,现在还隐隐作痒。 洗好澡,周吱裹着浴巾出来,刚擦着头发走到卧室门口,就看到裴荇靠坐在床头,手里拿着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看不真切神色。 两人没说话,空气里弥漫着一丝微妙的沉默。周吱知道他在等自己解释,毕竟他今天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杜坤的赛车场、安宴家,甚至她以前常去的咖啡馆,却始终没她的踪迹。 她垂着眼,想绕开他往客房走,刚抬脚,裴荇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带着点压抑的沙哑:“今天你去哪了?” “没去哪。”周吱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刻意的疏离。 裴荇猛地放下手机,起身快步走向她,拦住了她的去路。周吱下意识想躲,却被他牢牢挡住。 “我去客房睡。”她飞快地说完,转身就想走。 “站住。”裴荇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坚定,语气里透着隐忍的急切,“我说,你今天去哪里了?” 他的目光紧紧锁着她,带着点后怕和委屈。今天找不到她的那几个小时,他几乎要疯了,生怕她出一点意外。 周吱被他看得无处可逃,手腕上传来的温热触感让她心里一软,终究还是松了口,声音闷闷的:“去找了秦若卿,打了她两巴掌。” 裴荇闻言皱眉,刚想说话,目光却落在了她颈侧——浴巾的领口滑落了些,露出一片细腻的肌肤,上面几道浅浅的红印格外刺眼,显然是被人挠的。 他的心猛地一揪,伸手想去碰,又怕弄疼她,只能放轻声音,语气里满是心疼和责备:“你怎么不告诉我?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一个人去找她,万一她对你做什么怎么办?” 周吱看着他眼底的焦急,心里的那点委屈突然涌了上来,她抿了抿唇,轻声说:“是我冲动了,不该瞒着你。实在不行,你打我两巴掌,消消气。” 裴荇被她这句话堵得没了脾气,又气又笑,握着她手腕的手轻轻一拉,将她带进怀里。他低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交织在一起,声音低沉又带着点无奈:“我舍得打你吗?” 没等周吱反应过来,裴荇俯身,猝不及防地吻了上去。唇瓣相触的瞬间,周吱浑身一僵,想躲却被他扣住后颈,加深了这个吻。温热的触感带着他独有的气息,席卷了她所有的感官,让她渐渐卸下心防,不自觉地抬手搂住了他的腰。 吻渐渐升温,两人的衣物一件件滑落,散落在地毯上。裴荇将她轻轻放在柔软的被褥上,俯身看着她,眼底翻涌着浓烈的情意,指尖轻轻描摹着她的眉眼。 周吱躺在他身下,脸颊泛红,呼吸渐渐急促,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只能微微偏过头,眼神带着点迷蒙。 裴荇低头,在她耳边轻轻喘息,声音带着点蛊惑的沙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出来:“还记得你三年前说过的话吗?” 周吱愣了愣,仰头看向他,眼底满是疑惑:“说什么?” “拿下裴荇,”裴荇的唇轻轻蹭过她的耳廓,气息温热,“第二,结婚。”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周吱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三年前的画面突然涌上心头,那时的她还带着点少女的莽撞和执拗,在一次朋友聚会上喝多了,当着他的面说出了这两句话,事后还一直羞于承认。 她的脸颊瞬间烧得滚烫,想别过脸,却被裴荇捏住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他的眼神格外认真,带着点虔诚的期待:“周吱,三年前你没做到的事,现在,换我来。” 他低头,再次吻上她的唇,这一次,带着一生一世的笃定和温柔。窗外的夜色更浓,卧室里的暖灯柔和,映着两人交缠的身影,诉说着迟到了三年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