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梦》
第1章 入梦
寒风,大雪
“师姐,掌门师兄什么时候来?”少年说着用手中的剑抵御着来势汹汹的魔族。
“清玄宗到封雪川并不太远,应该快了。”
封雪川外,几道白光闪过,悄无声息。
封雪川上,少年剑插地面,摇摇欲坠。
来了。
“易寒!”凉凉的舒服的怀抱随声而来。
“怎么这么烫……”
……
“尊上,这两位就是沐凛渊的师妹沈悦及小师弟。”
被叫易寒的少年睫毛微颤。
“嗯。”被称为的尊上的人,手指揉捏着额角,试图缓解因等待而生的头痛。
“还有,尊上,这位小师弟体内有混沌珠,好似正在觉醒。”
“哦?”他瞥了眼少年眉间一闪而过印记和缓缓抬起眼皮,又看了眼一脸不可置信的沈悦,又注视着远处,挑眉勾唇,“有趣。”
“萧,师弟你……”沈悦看着萧易寒,不是叫师弟而是萧易寒,未说的一半的话卡在喉咙里。
萧易寒知道她知道了,“我是……”
话音未落,被一道凌冽的声音打断,“清玄宗萧易寒偷盗混沌珠,证据确凿,逐出清玄宗。”说着那人手持灵箭,蓄势待发。
明明不是第一次,但萧易寒依然不由得一颤,身体自下而上被刺骨的寒冷覆盖。
沈悦猛的起身挡在萧易前,看着拉弓者:“不是这样的,师弟的人为我们心知肚明,一定是有什么隐情才……”
萧易寒皱着眉正要张嘴说些什么,突然沈悦的声音戛然而止。
萧易寒也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您已死亡,是否重新开始。”
23点的俞城寂然无声,点点星火照耀着,是其不被黑夜覆盖。
“我艹了!”
谩骂声冲入云霄,树上的几只安睡的鸟儿被惊动,四处逃窜。
房间内,萧易寒摘下AR眼镜站起身指着面前的眼镜,手微微颤抖:“不是,我请问呢?你当在我面前呈什么英雄?”
萧易寒左右来回走了两步,又指着:“还有那个沐凛渊,不是你就这么急?”
“我就想通过游戏,怎么这么难。”萧易寒应声滑落,瘫在床上,“气死我了!”
萧易寒闭目养神,喃喃道:“沐凛渊你等着,我就不信了!”
随后缓缓的呼吸声充实着房间。
“以为您加载完毕,即将进入游戏世界”
……
蔺清楼内。
“几点了?”萧易寒喃喃着,伸手往床边摸索,“嗯?我手机呢?算了继续睡”
等等,我的床什么时候这么小了???
萧易寒一头翻起,望着陌生的有点古香古气的房间,和身上粗糙的汉服“这是……怎么回事?”
梦?
楼下依然闹哄哄的。
萧易寒下意识掐了一下胳膊,“斯,疼。”
但大脑有疼痛欺骗,不可信不可信。
“咚咚——”萧易寒的思绪被敲门声打断,“客官,该起了,已经卯时了。”
萧易寒下床开门一气呵成,“你们这还有起床服务?”
“客官说笑了,是您打尖时辰到了。”小二面容带笑,应当以为只是玩笑而已。
萧易寒打着哈哈。
实则心里不由一冷,吓死了下意识就说出来了,幸亏没当真。
不过,真穷!
短暂的插曲后,萧易寒来到楼下。
“说起这清玄宗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诺不是清玄宗,我们怎么会有这清静日子。大家说是不是!”
“可不是嘛!说起这次清玄宗招徒,也不知这次有几个可以……”
楼下说书先生手上的折扇一张一合,讲着百听不厌的清玄宗伟绩。
座无虚席。
不,还有一个角落,只有两个人。
萧易寒走过去,看清脸后顿住了。
叶溪闻!我一定是游戏玩多了!
萧易寒很快调整过来抱拳,“两位兄台,可否……”他指着周围,看着叶溪闻,微笑。
叶溪闻身旁之人想要说些什么被他止住
“当然。兄台坐,在下叶溪闻,不知兄台如何称呼?”温润尔雅。
萧易寒心头一软,语气不自觉的放柔。
“我叫萧易寒。”落座,“不知兄台可知那些人在聊些什么?”萧易寒下楼时就听见,清玄、招徒等字眼。
“自然,清玄宗五十年招一次徒,多少人挤破脑袋也要入宗。”叶熙自若的喝了口茶,“而今天就是招徒之日,萧兄竟不知?”
“自然知道,只是……这次时间是不是提前了?”
我仿佛记得“我”入宗门那次时间是提前的。
“是提前了。”
果然。
“不过招收名额不变,但其他门派倒是增加了。”叶溪闻继而说。
“那也很好了这个去不了可以去其他的,小时候就经常听家里人说清玄宗的丰功伟绩,特别羡慕,而且……”
萧易寒记得“我”的设定是某个小村落村长捡回来的小孩子,一次他出去砍柴回来小村落早已烧成废墟,之后……
就是那些老套的东西了——
叶溪闻不知道萧易寒内心的吐槽,只看见面前的少年耷拉着脑袋,眼中泛着水光。
光打在少年显瘦的侧脸,眼角下有一颗泪痣,让人不觉得看痴了眼。
“不想这些了,都过去了。”萧易寒很快调整过来,还是那副笑莹莹的脸庞。
自然这都是演的。
叶溪闻收回停在半空的手,笑了,而且是很宠溺的笑,就叫他自己也未察觉。
这些少年自然不知道,但叶溪闻旁边默默无闻的男子全然看在眼里,微微一顿,随后恢复正常。
“少爷,时候到了该走了。”男子提醒着。
“好,萧兄清玄山见”叶溪闻微笑一礼。
叶溪闻走后,萧易寒吃着早饭听着周围的嘈杂声。
得知清玄宗辰时开始招徒。随后就叫来小二问了时辰。
卯正过半,换作现代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到辰时。
可以出发了,既然和游戏一样那就去会会这过于真实的梦。
清玄山下。
清玄宗矗立于山巅之上,整整坐落于三个山头,周围绕着白雾,与世隔绝般。
山涧绿涛如怒,风过有痕,偶尔传来几声鹤唳,透着寒霜。
独立天地间,清风洒兰霜。
反之,山下人山人海老老少少,好不热闹。
梦可以模糊可以真实,但这太真实了。
一路上触,听,味,观,嗅。五感太真实了。
虽然不知细节,但和我所知晓的分毫不差。
那这真的是梦吗?是穿越了吗?萧易寒不敢确定,因为这太匪夷所思了。
或许是大脑它太活跃了,所以把我记忆里的游戏给复刻了下来,对!一定是这样!
既然这样的话刚好利用设定进入清玄宗混吃等死完美!
一道钟声跨越千三万水般,在天地间荡起无形的波纹,连绵不绝。萧易寒情不自禁的望向钟声的方向。
一股淡淡的兰香弥漫而来,不觉让人放松起来。
一位清玄宗弟子御剑而来,“下面是入宗门的第一关。”语调低沉带着威压与他的墨色衣袍相得映彰“此阶名为通天阶,共三千台阶规定时间内到达宗门前第一关为通过,至于具体时间,到达以后自然知晓。”声音在山间回荡着,但人早已不知所踪。
回过神来早已有人,爬上台阶,争先恐后。只有极少数人不慌不忙,似乎晓得着什么?
是的,什么三千台阶,只是说出来吓吓人而已。
而真正的第一关是一个梦。
一个可以由自身**而衍生的幻梦,破梦者即可到达宗门口。
而制造幻梦就是神器幻灵梦。
但,是梦是现实。真的分得清吗?
“萧兄。”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在想什么呢怎么不上台阶?”
当然在想这通天梯背后真正的考核。
“没什么,就是感觉哪里怪怪的,说是要规定时间到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还说什么到了自然知晓。”萧易寒摸着下巴看向通天梯,眼神迷茫,“而且你看那台阶根本望不到头,总觉得怪怪的”
“萧兄果然聪颖,走吧,上去自然就知晓了。”说着踏上台阶。
“也是。”
——
“来啦渊儿,快来。”说话的是一位老者,“渊儿啊,为师给你找个师弟可好。”
“师父是给自己找徒弟,不是给我找。”沐凛渊面无表情落座于老者后侧。
“渊儿啊,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看师父老了,你身为大师兄是不是要代师父关照一下师弟们。”老者转过头看着冰块脸大徒弟,气不打一处来,“而且,再不给你找个伴儿,你就越过冰心玉成为世界第一冰山。”
右侧的女子连忙打趣到,“师兄莫气,说不定以后哪个小娘子就让这第一冰山给捂化了呢。”
“害,月师妹你又护着他,他什么德行我能不知道吗,算了算了我是管不了了。”掌门无奈的摆摆手。
而沐凛渊毫不在意,只是直直盯着投影法器中的少年。
一时辰前。
“咻——”一支冰箭破空而出,正中一位少年。
少年的眼中,没有迷茫,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深不见底黑。
此时被称为第一冰山的沐凛渊感觉到了寒冷。
沐凛渊从梦中醒来。
又是这个梦,从沐凛渊十六岁那年后常常做这个,丝毫未变过。
而现在,那个梦中被他一次又一次杀死的少年就站在通天梯上。
走了将近白来台阶后,望不到头的台阶消失了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唯有天边一轮孤月。
天地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萧易寒不经意想起这首诗来。
不过,幻梦呢?幻灵梦坏了?难道是我要动一下?
萧易寒思索着,走了几步,左顾右盼什么依然空空如也。
就在萧易寒又往前走几步时,清幽的香气扑面而来夹带着似有似无的兰香。
“萧易寒。”陌生的声音响起,是一个模糊的身影,飘在空中,背后是那轮孤月。
幻梦吗?好生奇怪,这是我的**?
“你是谁?”萧易寒试探着问道。
虚影并未回答他,自顾自的张着嘴,但没有声音,一点也没有。
“怎么没声音。”
虚影缓缓地靠近着。
“喂,你要干嘛,你别动,别过来。”萧易寒迅速后退两步。
虚影依然没有回答,但停止了靠近。
“你能听到……”
等等,不对。
萧易寒向前轻轻迈了两大步,不对。
跑起来,依然不对。
没变,距离,距离一直没变。
只有他能靠近我,而我永远碰不到他。
萧易寒想去去触摸他,明明一伸手就能碰到,却始终无法抓住。
虚影就好比那轮孤月,自顾自的演着一场无声的戏,而萧易寒就是一个误入此地观众。
虚影突然飘近,影影约约看到一点荧光溜了出来,也或许是看错了。
“所以,萧易寒……”
这次听到了,有声音。
但虚影的话还未结束,周围开始有了实体,前方的虚影化作了一洞门。
门内迷雾缭绕,看不清,也看不懂。
没有花香没有虚影没有孤月没有白茫茫的一片,也没有台阶。
“恭喜小友,你是第一个到达宗门的人,请在一旁稍后。”
一阵恍惚后,是了,幻梦结束,是宗门口。
萧易寒感觉脸上痒痒的,抬手去摸,湿的。
我为什么会哭呢?
——
“咦,怎么回事,这位小友的梦怎会是如此。”掌门左边年轻男子目光略带迟疑,不假思索起来。
“掌门师兄这是……”那位月师妹迟疑道。
“这……确实是我第一次见,但师父曾说只有内心纯净之人,才会有如此幻梦。”掌门摸着白胡须,眸中闪过一丝光线,“这小子不一般啊,小枫啊,这次我就不让着你了哈。”
“掌门掌门师叔这话说的,难道不是你之前无意再收徒吗?而且我也没收到徒啊。”小枫摇摇头,眼中含着笑。
“掌门,枫长老,月长老,通过第一关的弟子都在外候着了,共二十一人。”一名弟子俯首禀报。
“不知不觉,时辰就到了,开始测灵脉吧。”掌门说着转向冰山大徒弟,“这次是真的要多个师弟了,师父年纪大了,你来带。”
“嗯。”沐凛渊淡然道。
“我给你说,这次反驳……嗯?你答应了?”掌门注视了一阵徒弟目光移向了天空中的骄阳,“今天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
——
宗门口。
萧易寒看着熟悉的身影缓缓走来,“叶兄,真是有缘,我们以后就是同门了。”
毕竟只要是过了第一关的人都可入清玄宗。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张若虚《春江花月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入梦
第2章 我是来混吃等死的
代理服务器连接失败,请更换代理。
代理一丶代理二丶代理三丶代理四丶
代理五
与君梦来源更新
文学城 第2章 我是来混吃等死的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章 救世主?
萧易寒吃饱喝足,来到沐凛渊房门前。
这次萧易寒还未抬手,门就自动打开。里面的人跪坐在茶桌前,桌上有着两只茶杯,一杯自然是他的,另一杯——
“也是你的。”沐凛渊把两只茶杯推向萧易寒,“尝尝,然后选一杯你喜欢的。”
“两杯不都是白水,有什么好常得有什么好选的。”萧易寒跪坐在沐凛渊对面,看着两只装着透明的水,笑着回答道。
沐凛渊并未回答,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手在桌上规律的敲打着。
“咚——咚——咚——”
……
萧易寒收回笑容。良久,久到刚刚还冒着热气的水不再冒气。
萧易寒木纳的拿起一杯,喝下。
白水。
瞳孔微缩又很快恢复正常,另一只手拿起另一杯,喝下。
白水。
萧易寒抬起头看着沐凛渊的眼眸了然轻笑,“还是那句话,两杯都是白水有什么可选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喝。不尝尝你怎会知道,不是吗。”沐凛渊依然是那副淡然的模样。
萧易寒渐渐收起笑意,盯着沐凛渊。
深邃,死寂。
这次对了。
“渊儿——”
淳厚有力的呼唤传来,屋舍渐渐回暖,沐凛渊抬手一挑,寒风吹过,房门和院门齐齐打开。
院门前刚入门的弟子们不觉打颤。
“你该走了。”
萧易寒起身走出房门,走出院门。
“师父,这是怎么了?”萧易寒面露疑色,好似从未有过那般眼神。
“小寒,今日门派中混入了魔族之人,需要例行检查,你且好好配合你月长老。”沈辞拍着萧易寒的肩膀,很轻也很重。
“好的,师父。”
“掌门师兄放心,不会让你失了徒弟的。”楚月一脸祥和看着萧易寒,“我叫楚月,叫我师叔就好,小师侄不必害怕,你师叔我是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的。”
声音不大,在场的人刚好都能听到。
“不亏是月长老。”
“谁人不知清玄宗月长老为人和善,刚正不阿。”
“是啊是啊。”
弟子们窃窃私语着。
萧易寒面色放缓,拱手“多谢师叔。”
几十个人浩浩荡荡的来到言行台,明明已是深夜言行台却亮如白昼。
沈悦与枫行逸坐在高堂上,中间是空的。
“掌门不来,就只由我和枫行逸枫长老调查此次事件。”不再柔和而是凛若冰霜。
枫行逸微微颔首。
“事情大家应该已然知晓我就不多嘴了,就在刚刚你们房间的搜查结果已经出来。”
“我宗门弟子入门时都要用洗尘香洗尘,二十一个房间每个房间里的洗尘香都有噬灵散,但只有一人没有点燃。”
“现在除了那一个人,其他人皆在治疗中。”
“噬灵散,是那个食之立即灵根尽失的噬灵散。”
“他竟如此歹毒。”
“不知萧师侄可否解释一下,当然你可以说你还没有开始点而已,可这剩下噬灵散。”沈悦拿出一纸包来递给枫长老。
“你又当作何解释?”
枫行逸接过纸包,倒出少许粉末用手捻了捻,面色凝重,“确实是噬灵散。”
“没想到竟然是他。”
“我感觉这更像是栽赃。”
我看来这剧情不走也要走了。
“可,可是噬灵散吸食立即灵根尽毁,若我要去二十个房间投毒,一路上都要用敛息术,就不说我不回了,即使我会,灵力也不够的。”
“还有,其他的不说就落梅峰和初弦峰,就我这样的身手如何做到投毒而不被发现。”
“最后,池雪峰上有结界,若我出了池雪峰师父怎会不知。”
萧易寒连连摆手,身体轻轻的抖着,眼中隐约泛起雾来,却盖不住无措的纯洁的眸子。
而后,越来越坚定,越来越坚定。不再摆手,不再发抖,雾也渐渐散去,满是坚定。
“应该不是他吧,每个人都有唯独他没有这一看就是栽赃嫁祸于人。”
“不好说,你能确定他不是自导自演?”
“此事确实疑点重重,这样。”
“请月长老给我一次机会,自证清白。”
“你要如何自证?”
“枫长老能否把剩下的噬灵散给我。”
“你要这作甚?”枫行逸说着,眉间掠过一抹犹豫。
他看着堂下人坚定的眼神,浅叹一声,“罢了,你拿去吧。”
枫行逸手指轻扫,一朵梅花拖着噬灵散飘来。
“他要做什么?”
“看看就知道了。”
萧易寒接过噬灵散,深呼一口气。
旋即,打开包装,咽了下去!
楚月从未想过他会如此,心中的震惊让她停止呼吸,仿佛被扼住了喉咙。
其他人皆是如此。
枫行逸很快反应过来,留下一道残影,闪步来到萧易寒面前。
然而一个身影先一步接住坠落的身躯。
楚月快步过来,手搭在晕倒在沐凛渊怀里的人的手腕上。
“灵根已毁,无法救治。他现在很是虚弱,需要静养。”
“我万不该给他的,何至如此,何至如此。”
“师叔不必自责,我先带他回去了。”沐凛渊面无表情,语气平淡,目光亦是如此,这太平静了平静到不知为何周围渐起寒霜,呼吸也有了形态。
池雪峰上一老者长叹,“何至如此,此可谓下下策也,叹哉,悲哉。”
热,炽热。
红色的,炽热的;是火,是大火,那么大那么大。它是贪婪的肆意的疯狂的,它正舔食者中央温婉的面带宠溺的——
“妈妈!”
萧易寒从床上惊坐起,被子从肩上滑落,微风拂过,身子一颤。
是汗,满身汗。
萧易寒掀开被子,坐到床边穿上步履,披上外袍。
走到门前,门好像感知到什么,自己开了。
哦不,是那个坐在小院内石墩上正喝茶的沐凛渊。
萧易寒步步虚浮,风吹即倒。
“带我去。”
他轻启白里透红的唇,眼眸微颌,白皙的脸庞上那一点墨色,显得格外清晰。
周围的风弱了又弱,柔了又柔,弱到没有柔到没有,便是抚摸一般。
沐凛渊轻轻拂着杯沿,随即放下。
“跟我来。”
竹楼内,
“会下棋吗?”
“会一点。”
萧易寒应声坐在棋盘另一边,手执黑棋走下一步。
衣袍已然穿好,干净利落。
沐凛渊也不知所踪。
此时此刻,只有一老一少下着棋。
“是谁。”萧易寒率先打破沉默。
“你就如此肯定不是那个人。”
老者说着下了颗棋。
“选择两杯白水,而不是一甜一苦,不就是告诉我,不是,么。”少年紧跟其后。
“我不知道祂是谁,但祂说你可以就这个世界。”
“救世主?”闻言少年勾唇轻蔑一笑,“画本子都不敢这么写。”
“但我不得不信,就在两天前我动摇了。”
“竟是如此,但不到最后你怎知会输。”
老者眸中一丝清明转瞬即逝。
“哦对了,我记得宗门不收没有灵根的弟子,就连杂役都有灵根,只是较差而已,不知是真是假。”
“你大可放心,无论如何我必定不会放你走的。”
“斯,你咋是个这么。”
“我输了,看似身陷囹圄实则置之死地而后生,进可攻退可守,妙极,妙极。”
“走了老头,还有那个救世主谁爱当谁当去,反正我不当。”萧易寒拜拜手走出门去。
“你应当知道这不是梦。”
“那又如何,我说它是它就是。”萧易寒不带丝毫犹豫,很快那抹疲惫的身影消失不见。
“出来吧。”
沐凛渊从屏风走出,并未言语好似已然明白所有。
同时沈辞下了颗子,局势扭转,赢了。
萧易寒在试探沈辞。
“他需要一些时间好好想想,刚好还有三年。唉,师父老了不能陪你们走多久喽。”
萧易寒回到房间,摔碎一个茶杯,拿起碎片猛的向胳膊扎去,手仿佛被什么东西抓住,迟迟扎不下去。
果然,明明能赢却让我赢。
萧易寒放下碎片,身体颤抖着,他在笑,但没有一丝暖意的。
多么可笑的救世主。
他不认为自己能救世,也不可能救得了世。但他或许又想去救。
萧易寒合上眼,直到房门被推开,直到饭菜摆上桌。
“吃完,就搬到我隔壁,已经收拾好了。”沐凛渊说完并未走,而是坐了下来。
“奇了,你竟然不走。”萧易寒吃着饭菜,笑问。
“你信吗?”
“那你呢,你信吗?”萧易寒知晓他问的是救世的事。
“我只信事在人为,你是有聪明才智的。”
“聪明才智?”萧易寒依然含着笑,周围却冷了又冷,冷了又冷。
“愚聪罢了。”
愚笨的聪颖,截然相反的两个词放在一起却不半点维和。
不管如何他是如此想的,什么聪明才智什么足智多谋什么卓识远见都是假的,都是自欺欺人。
这些褒义词用到我身上可真是糟蹋了。
沐凛渊若有所思的回到房间,一路他都在想。
我为何要杀他,为什么是他?
隔壁传来若有若无的响动。
“你和老头都不让我死,那你会杀我吗?”
当他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他问出这句话时,他就知道他是知道的。
他不假思索:“不会。”
“那如果你就是要杀了我呢?”
“不会,这事绝不会。”
沐凛渊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他很少对人动心思,师父算一个而他那个相识不过才几天的人。
我竟然会如此严肃,或许是因为那个梦。
萧易寒也未想到,万年冰山在自己面前表露出除了冷漠的其他表情,还是那样严肃,他没有等他说完就说道。
“那你要记住你说过的。”
“好”
他说好。
池塘中鸭子,用自己不那么悦耳的又那么悦耳的嗓音,编织好听又不好听的曲子。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天边渐渐翻起鱼肚白,明媚的阳光在墙角偷听了会儿,顺着墙边爬上窗户上,窗户从内打开,它肆意的洒在人身上。
淡淡的香香气拂面而过,萧易寒穿上衣服,跨门而出,随着香气一路来到厨房;案台上那抹忙碌的身影映在眼帘,他抱胸靠在门边,瞌上眼眸,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沐凛渊并未察觉到有人来,手上一直未停;手指修长;揉着面团,束发搭在肩上,遮住半张侧脸;丹凤般的眼聚焦在拉面上。
面一下一下敲打着,与昨晚那悦耳又不悦耳的歌声相比之下很是让人舒适。
沐凛渊把面下锅,转头看见头靠在门框上小憩的小师弟。安静的,乖的像只小猫。
长的好看的人沐凛渊不是没见过还见过不少,但从未像如今这般仔细看着一个人。
“饭好了?”萧易寒没有再听到声音,颌着眼问了一句。
“嗯,去院子吃,天气好适合养病。”
石桌上大大小小摆满了饭菜,萧易寒张着嘴看着沐凛渊,“你当喂猪呢搞这么多?”
沐凛渊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萧易寒:……
一道敲门声打断短暂的沉寂。
“萧师弟可在?”紧跟其后的温润的讯问,是叶溪闻。
“我在的,叶师兄进来吧。”
叶溪闻推门而入,看见两人一坐一站,还有满桌子的饭菜。
拱手,笑道:“前两日你还在昏迷没来探望,今日正好师父来和掌门谈话,我就顺道来探望一下。”
“我知道了,哦对了大家……”
“没事的,幸亏师父,月长老和各位司业发现的及时,且量少,只有几个人吸入的太多,没来得及。”
“如此已是最好,现在还很早叶师兄应当还没用早膳,一起来吃点?”萧易寒指着桌子,“我刚好吃不完。”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叶溪闻缓步走来,坐下。
另一道身影也随之坐下。
萧易寒挑眉看向沐凛渊:“你不是辟谷了吗?”
“师父会来。”沐凛渊淡然拿起碗筷。
辟谷的人不用吃饭,但有嘴馋的人还会吃这一日三餐,就比如那老头子。
“看来,你们师兄弟这几日相处的不错。”
“师兄而已。”
“师弟罢了。”
两人异口同声。
这时院外传来憨厚的笑声,“不错,不错。”
沈辞抚着胡须走了进来,两眼放光,“呦,今天这么多菜,我看你们也吃不完不建议多个人吧!小枫也一起。”
沈辞身后跟着枫行逸,笑容坦然。
“师叔邀请岂有拒绝之理。”
于是乎,四人齐齐围坐在饭菜前,沐凛渊则是去拿碗筷去了。
“小寒呐,到现在渊儿那小子还没承认那二师姐呢,这才几天就认你这个师弟了;甚好!甚好!”沈辞眼镜眯成一条缝,滔滔不绝。
“我和你说你别不信,其实渊儿小时候还是很可爱的,也不知怎的就长成这样子了。”
“我不是爱吃嘛,他就去学了厨艺,被呛了满脸灰哭着来找我,花猫似的别提有多逗了。”
“师父。”沐凛渊一来就听见自家师父滔滔不绝讲着自己小时候的嗅事,眉头拧成川字。
“你看看他现在。”沈辞指着来人,长叹一口气。
闲聊也随之终结,作为小辈的萧易寒和叶溪闻也说不了什么,气氛略显尴尬。
“好了,先吃饭吧。”最后还是枫行逸缓解这不适的气氛。
“吃饭吃饭,吃了饭就去言行台。”沈辞边吃边说。
大家也纷纷动筷,这顿吃的跟活跃,小鸟婉转高歌,蝴蝶翩翩起舞,除了某个冰块一切都很和谐。
吃完饭,沐凛渊轻车熟路的收拾洗碗,其他三人自然是去言行台。
还是高堂,三人并坐,各位司业也皆已落座,没什么不一样。
“前日晚上的大家都知道,按门规说清玄宗不收无灵根之人,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次也是我清玄宗的失职。”
“所以我决定那些失去灵根的人若是想留在清玄宗我可以收留,作为杂役,但”沈辞话锋一转,“若是发现有人借此搞那些有的没的,那就别怪老夫不客气。”
“至于萧易寒,我还是挺喜欢这小子的,和你们沐师兄也相处融洽,就留在池雪峰做杂役了。”变脸如翻书,又回到了那眯眯眼的面庞。
“可有异议?”
表面上说是杂役,其实和徒弟有何不同?
同样低下几人嘴上说着“但凭掌门做主”心里想着什么无人得知。
毕竟掌门的位份摆在那里的,长老和各位司业都未开口,他们怎敢有异议呢。
回到池雪峰。
“此间一了,为师去闭关了,三年后的今天来竹楼。”
说完,沈辞径直走向了竹楼。
沐凛渊盯着那纤瘦背影,眼眸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