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酱总不要睡了》 第1章 春天来了 陈绛今年三十又三,但恋爱经历几乎为零。 某些时刻,他母亲郑岚女士都要怀疑她儿子是个同性恋了。 其实这种担心完全没必要,因为他本来就是。 如今,在面对郑女士第10086次催婚时,陈绛也十分熟练地第10086次拿出工作这个挡箭牌和郑女士展开激烈的反击战。 最后的最后,郑女士第n次用自己优秀的辩论技巧赢得了胜利。 “岚女士,”陈绛看着他妈脸上灿烂的笑容,“我目前对你跟我争论这个的初始动机持有很大的怀疑态度。” “小红同志,请收起你小人之腹的猜测,我的动机当然非常之纯粹。” 陈绛闻言翻了个白眼,转身钻进厨房忙活去了。 郑岚望着儿子在灶台上忙活的身影,有点惆怅地叹了口气。 陈绛已然忘了十年前的人和事,但刻在本能里的东西仍让他抗拒着寻找另一半。 身为他的母亲,理智上知道不能逼他,要让他自由恋爱,但她今年已经快六十了,不看到儿子成家又怎么能放心呢。 她也知道,陈绛每次其实也没真跟她生气,她也就跟着这样半真半假地糊弄自己。 “妈,”陈绛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凑到她跟前的,“吃饭了都,你想啥呢?” 郑岚回神,挑眉笑了笑:“想你做的啥好吃的。” ———— 往事如风过,半点不留痕。 兜兜转转,陈绛还是一个人。 想到这里,他笑了笑,从墓碑上爬起来,轻抚着碑上笑容灿烂的女人,嗔怪道:“妈,你怎么在梦里还要催我的婚?我一个人也过的挺好的,你别担心了。” 默了一会儿,陈绛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尘。 一抬头,天灰蒙蒙的,应该是要下雨了。 他挥了挥手:“下次我再带你喜欢的糍粑过来一起吃。” 四周忽而生出一阵狂风,直刮得两旁的柏树哀哀求饶。 陈绛眼前一黑,这股妖风把他的脑袋揉的乱糟糟的,额间的发紧紧盖住眼睛,剥夺了他的视线。 轰隆—— 一道惊雷倏然在耳边炸响,陈绛脸上一凉,细密的雨点变成豆大的雨珠,噼噼啪啪砸在陈绛身上。 陈绛抹了一把脸,雨大得人睁不开眼,他只能摸索着向墓园外走去。 忽然,他感觉头上的雨停了,睁开眼,入目是一小节白皙的下巴,视线上移,是殷红的唇,高挺的鼻梁…… 他猝不及防撞进一双如水洗般明亮的黝黑眸子。 扑通扑通—— 他听见自己的心在热烈地打鼓,还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谢谢啊兄弟。” 好冷淡,说点什么,说点什么,快说点什么啊。 脑袋为什么一片空白,可恶。 可惜眼前的人仿佛对陈绛内心的煎熬一无所知,只轻轻地点点头。 可能是因为下雨天有点冷,大美人此时惨白着张脸,冲他笑了笑:“没事,雨太大了,我家就在附近,要去我家坐坐吗?” 望着对方那张长到他心趴的脸,陈绛也不自觉地柔和了眉眼,正要答应,忽然一阵寒风刮过,冻得陈绛一个激灵。 他瞬间清醒过来,努力不去看对方的脸:“谢谢你,但今天就不麻烦了,可以劳驾你把我送到门口的保安亭里吗?” 大美人点点头,把他送到保安亭门口就转身离开了。 陈绛望着对方远去的身影悄悄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对方长得温润俊逸,像块刚水洗的璞玉,但总给他一股压迫感。 可能是因为这雨太大了带来的压抑感吧。 这次的小插曲很快在生活的交响曲中划过,那天的雨和人渐渐被蒙上灰尘,存放在名叫记忆的屋子里。 酒吧舞池里的人们在放肆摆动着身体,巨大的音乐声和炫目的灯光在四周横冲直撞,陈绛躲在不起眼的小角落里安静地小口嘬着果汁。 “嗨,帅哥,”一个长相清秀的小男生一扭身坐在陈绛桌子上,俏皮地一歪头,“怎么一个人,有兴趣陪我跳一支舞吗?” 陈绛抬起头,因为灯光的原因微微眯起眼,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像只不怀好意的大尾巴狼,他正欲回答,却突然被一道来自小男生身后的声音打断。 “先生,”那声音清凌凌的,泛着股泉水般的凉意:“有兴趣和我共舞一支吗?” 小男生微微侧身,陈绛的瞳孔猛地一缩。 时光的灰尘在见到那个人的一刹那就荡然无存,记忆中那张脸陡然变得更加清晰而立体。 陈绛的两颊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他绕开小男生,径直走向了面前穿着白西服的男人。 原来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吗?陈绛晕乎乎地想,感觉像喝了假酒一样。 一舞毕,陈绛顺从地任由男人拉着自己的衣袖往外走。 酒吧门口,清冷的月光落在男人的白西服上,像雪山顶上终年不化的皑皑积雪。 “我叫徐未遗,”男人柔和了眉眼,一双桃花眼正深情款款地望着他,“先生你还好吗?” 陈绛现在确定自己不是心动了,他刚刚喝的果汁铁定被加料了。 因为他现在全身软的跟面条一样,看人都重影,听什么都像隔了层罩子。 他勉力站得笔直,脸上扯出一个微笑:“我……” 然而话还没说完,他就一头栽进男人的怀里。 徐未遗低头看陈绛在他怀里还在嘀嘀咕咕的,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容,一把把人抗上肩头,往早已准备好的车走去。 翌日。 陈绛依旧睡得很沉,在他旁边睁眼躺了一上午的徐未遗有点不耐烦了。 怎么这么能睡,不是说时间是把刻刀,能赋予男人刀削斧刻般的脸庞吗?怎么到了陈绛这儿,十年的时间就是把一个自律小boy变成懒大叔了啊? 徐未遗的耐心终于告罄了,就在他邪恶的手触碰到陈绛鼻尖的前一秒,陈绛忽然眉头一皱,缓缓睁开眼—— 入目是陌生的房顶,他眼珠一转,发现自己旁边居然躺着个男人! 他被惊得腾一下坐起来,被子滑落至腰间,他也终于看清了自己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再一转头,对面的男人身上光溜溜的,啥都没有! 啊?难道…… 陈绛眼前阵阵发黑,感觉自己像只被命运捏住脖颈的鸭。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被他弄出的动静扰醒,然后……四目相对。 陈绛被烫到似的地迅速移开了目光,这张可恶的脸,刚刚在对视的0.0001秒里又在动摇他坚若磐石的道心…… 而徐未遗在和陈绛的死鱼眼对上时险些没绷住,只能一边忍着笑一边装出惊恐又懊恼的神情,语无伦次道: “对,对不起,昨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昨晚忽然就……” 说着,对方的脸上浮上两团诡异的红晕。 ……不是,你在脸红个蛋啊? 陈绛差点背过气,但他仍旧不死心地试探:“那昨晚我俩,嗯谁是那个嗯?” 说着,他还用手还比了个一。 徐未遗羞涩地指了指自己。 也就是说,他昨晚因为加料的果汁凶猛地扑倒了眼前这个美男子,并采用了非常规方式完成了解毒是吗? 想到这里,陈绛抬起头,朝徐未遗露出一个核平的微笑:“再不说实话的话,我就,就,” 猛然看见那张在他xp上跳舞的脸,他的脑袋又宕机了,“……就不给你衣服穿。” 徐未遗闻言先是浑身一僵,而后缓缓抬起他那张惨白的脸。 四周的东西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无风自动,屋内的窗帘被吹得猎猎作响,庞大的落地衣柜发出咯吱咯吱的怪叫声。 陈绛耳边传来阴森森的低语:“你说什么?我刚刚没听清。” 下一秒,一切恢复正常。 “无趣,胆子还没针眼大。”徐未遗撇撇嘴,又踹了踹床上重新“睡”了过去的男人。 黄昏时分,火红霞光缓缓映照在青绿的草坪上,别墅前的小湖上跃动着金灿灿的浮光。 在玫瑰树丛的掩护下,徐未遗此刻正躺在花园的摇椅上悠闲地打着盹。他现在真挺佩服陈绛的,不吃不喝这么久都还能睡,是他饿都要饿醒了。 哎,他站起来缓缓伸了个懒腰,还是去看看吧。 此时屋内。 “啊我靠,你特么不要过来啊啊——” 陈绛忽然诈尸般从床上蹭一下蹦起来,像一口气跑了五公里一样,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 他刚刚梦到自己被一个脸色白的像鬼的男人追杀,男人嘴里还一直喊着“我听不清”什么的。 算了,他还是睡吧,肯定是没睡好做噩梦了,他这次要好好睡一觉,做个美梦。 屋外,徐未遗垫着脚站在阳台上,轻轻推开一道窗缝,看到的便是这幅陈绛哄着自己又要睡觉的情形。 他这次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恭喜自己迈开第一步[加油] 其实是掐的hh,不过徐未遗舍不得掐自己[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春天来了 第2章 夜晚来了 听见响声,陈绛立刻坐起来,转头就看见窗户大开,外面的冷风呼呼吹着。 原来是风声啊,应该是风把窗户吹开了吧,自己真是一惊一乍的。 他本不想理会,但夜里的寒气直往被子里钻,他只能认命地一把掀开被子,准备去关窗户。 就在他手要碰到窗沿的那一刻—— 砰—— 徐未遗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但躺在地上的陈绛并没有感受到他的礼貌,只有浓浓的恶意。 “晚上好陈先生。"徐未遗利落地从窗台翻了进来,“我会对你负责的。” 陈绛捂着鼻子,现在的他对这张脸已经没那么大反应了,可以正常对话了:“你是谁?我可告诉你啊,我现在要钱没有,要命也没有。” “我叫徐未遗,这栋别墅就是我的家。所以,”他的脸上挂着明晃晃的嫌弃,“你觉得你身上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我劫吗?” “装货。”陈绛小声bb。 屋里的物品开始猛烈地摇晃起来,忽然,一个玻璃杯嗖一下朝陈绛面前飞来,他慌忙往后一退,玻璃杯在他面前碎成渣渣。 “啊,鬼啊!!!” “嘘,安静。” 陈绛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他,这下可给徐未遗装爽了,他感觉自己浑身的毛孔都通畅了,哼哼。 好了,那自己就大发慈悲放过他一次吧。 他俯下身,一把抱起陈绛放到床沿上,几步路就出了一层薄汗:“我之前就想说了,感觉你变胖了哎。” 陈绛嘴角抽了抽,他很想说你跟我才见过几次啊,但他是个识时务的人,只在背地里悄悄翻了个白眼。 “看来你已经睡饱了,那你现在就去做饭吧。”徐未遗悠闲地躺在软椅里颐气指使道。 “嗯?”陈绛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你不是住别墅吗?就算这里偏僻没有外卖,那也该有阿姨吧?” “你懂什么,我就不喜欢人多,要你管!” “那吃完饭我要回家。” “不许!” 陈绛嘴都气歪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故作大度地笑了笑:“哎呀你看我这记性,好吧好吧,那我就只能大人不计小鬼过了。” “你说什么?”徐未遗阴恻恻地说。 “我说——唔唔!”陈绛的嘴被捏成了鸭嘴状,但不影响他还可以用肢体和眼神输出。 徐未遗气的额角突突直跳,不耐烦地一把推开他,陈绛眼珠一转,顺势躺在地上撒泼:“哎哟哎哟,你说要负责就这态度啊?!” “呵呵,那你想要干嘛?” “送……我饿了,你去给我整个四菜一汤。” “……” 半晌,陈绛在徐未遗可怖的眼神里乖乖爬起来,怂怂地打开房门。 “……都成鬼了还吃什么饭。”陈绛背对着徐未遗小声嘀咕道。 “活腻了?” 陈绛闻言立马一溜烟跑没影儿了。 出来后,陈绛也没急着去做饭,他先在别墅的三层楼里都溜达了一圈,最后才慢悠悠地踱到厨房。 ”嗯,让我来看看这只小气鬼的冰箱里都有什么吧。“ 他猛地一拉——哇,是一整柜的旺仔牛奶哎。 呵呵,此鬼其实是吸/奶鬼吧。 陈绛又看了看冷冻室,幸好里面有冷冻肉,岛台的菜篮里也有各种蔬菜,不然他就只能用旺仔做四菜一汤了。 厨房里的机器嗡嗡运转起来,玻璃门上慢慢爬上雾气,徐未遗倚在二楼的围栏上,无聊地望着厨房里那道若隐若现的身影。 目前看来陈绛已经彻底把他忘干净了,哼,负心汉。 明明之前说要给他做一辈子饭的。 还记得十年前—— 那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晚上,是陈绛和徐未遗去校外小吃街吃的第n顿晚饭。 两个人当时都还是白白净净的小年轻,虽然每天都被莫名其妙的事情填满,但还是很有生机和活力。 两张帅脸放在一起的杀伤力不小,但小吃街的人们都被目不暇接的美食迷了眼,也就没什么注意他们俩。 小吃街不长,但由于夜间人多,还时不时有外卖电车出没,两人走的很缓慢。 走在前面的徐未遗像只小蝴蝶,流连于各种特色小吃摊前,而陈绛则矜持地缀在徐未遗身后,手里抱着一杯热乎乎的奶茶小口嘬着。 “我说这些垃圾食品到底有啥好吃的啊?高油高盐重香料。” “没品味的家伙,我看你是丧失基本的嗅觉了吧。” 徐未遗猛地转过头,左手羊肉串,右手肉蛋堡,一张红艳艳冒油光的大嘴巴子差点和陈绛白皙矜贵的脸蛋亲密接触。 陈绛低骂一句,想往后退,但身后是密不透风的人墙,只能无奈地举起手中的奶茶杯稍作抵挡。 “哈哈哈。”陈绛立马嘎嘎傻乐起来,这个时候的他还没有蜕变成十年后的阴暗爬行男,非常单蠢。 吃饱喝足后,两人漫步在回学校的路上,吹着习习夜风,看长江缓缓,华灯初上。 “徐未遗,”陈绛冷不丁开口道,“你吃了我这么多顿饭,是不是也该报答我了?” “我卖艺不卖身啊,别打我的主意。” “谁稀罕,”陈绛翻了个白眼,“我是说,老出来吃这个不健康,刚好我爸妈不在这边,你干脆搬出来和我一起住,就天天给我做饭报恩吧。” 徐未遗罕见地沉默了。 陈绛自觉尴尬,正想转移话题,就被打断了:“可以是可以,但我做的东西很难吃,长这样。” 说完,徐未遗先是面色痛苦地扭捏了半天,随后才慢吞吞地从手机相册里翻出一张图片,图片中央是一盘不明糊状物体,颜色花花绿绿的,很难猜测它们生前具体是什么东西。 陈绛一脸狐疑,感觉徐未遗是为了逃避做饭在唬他。 “真的,”徐未遗一脸真诚,不似作伪,“我奶奶去世之后,我就自己一个人做饭了,高中三年的每一个周末都是我自己做的。” “但做了三年的饭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如果你实在想试试,我也可以这周末给你展示这个神奇的技能。” “算了,”陈绛听着这些经历,面上不显,但心底已悄悄泛起酸涩,“以后我给你做,不过你还是要搬出来给我作伴。” “那你要给我做一辈子的我就答应。”徐未遗见杆就爬,不动声色地观察陈绛的反应。 “行啊。” 徐未遗暗暗松了口气。 咔哒—— 厨房的门终于开了,而徐未遗感觉自己快要变成饿死鬼了。 “靠,你是做饭还是买饭去了?点外卖都比你快!” 陈绛本来有点心虚,闻言顿时腰板一挺:“你能你咋不做?You can you up!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 越说越气,他干脆把碗往桌上一掇,气冲冲地上了楼。 徐未遗懒得理这种三十岁还在青春叛逆期的,拿起筷子正准备开吃,但定睛一看,碗里的东西竟和记忆中那堆花花绿绿的食物尸体重合,几乎叫他产生时空错乱的错觉。 陈绛什么时候厨艺退步这么大的,此刻他都要怀疑这是不是自己在饿晕了后梦游,又跑去厨房把陈绛打晕,最后撸起袖子,亲自操刀做的饭。 这不科学啊。 算了,反正陈绛的存在本身也不科学。 是的,他在见到陈绛的第一眼就发现了,陈绛是鬼。 还记得他们最近第一次见面的坟包吗? 当时,他是来祭拜奶奶的,结果竟然瞥见了他十年不见的前男友——陈绛的身影,他没有贸然出声,而在仔细观察后,他竟发现陈绛的身影居然是半透明的,可以透光的那种。 这可把他吓得够呛,正准备趁对方没发现赶紧跑路,却见陈绛先是絮絮叨叨一堆之后,天空忽然阴沉下来,紧接着就噼噼啪啪地下起了雨。 还好出门时他往包里放了把伞,不然就要被淋成落汤鸡了。 撑好伞准备离开时,他又下意识地往陈绛那边看了一眼,发现陈绛被淋得眼睛都睁不开。 奇怪,鬼也会被雨淋湿吗? 罢了,他徐未遗就是这样一个善良博爱(jianseqiyi)的人,不管陈绛是什么东西,当务之急还是先把他带回家躲雨吧。 之后就有了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 刚开始他以为,陈绛是只有自己能看到,但后来他发现有些人偶尔也可以看到陈绛。 而且神奇的是,在那一个多月里,那些人里居然没一个人发现陈绛是鬼。 因此他猜测,这很可能是和陈绛的鬼魂形态有关,尽管陈绛自己没意识到,但他的鬼魂貌似可以自动控制虚实,平时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吃喝拉撒,但又拥有可以穿透实体物体的能力。 还有陈绛自身也有问题,比如把徐未遗忘了这件罪大恶极的事情,以及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个鬼,甚至还认为徐未遗才是鬼,还因此怕的要死。 不过关于这个,徐未遗之前倒是听说过,人死后会成为鬼魂,有的会忘却掉一些生前不美好的记忆,甚至还会忘记自己已经死去这个事实。 那就解释得通了。 二楼观景台。 徐未遗正悠闲地躺在吊椅里,手里捧着一杯热乎乎的旺仔牛奶,静静地看着深沉夜色。 现在细想之下,他才惊觉其实自己也丢失了一部分记忆,对过往的事情就只有一个大概的概念,比如只知道自己之前是个很忙碌的人,但具体是做什么工作的他一点也想不起来;又比如知道自己小时候一直和奶奶相依为命,却无法回忆出更多细节。 然而,他对陈绛的记忆却是完整的,从相知到相识,再从相处到分离,每个节点都很完整连贯。 如果是因为时间太久远的原因,那为什么自己又会不记得自己近期是做什么的呢? 最近感冒了,鼻塞严重,所以这篇晚点点更[药丸] 现实没见过帅哥,想象不出来人群里有帅哥得是啥样的 亲妈给的专属buff,一做饭必成一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夜晚来了 第3章 你找我吗 三分钟后,徐未遗的大脑彻底被睡梦攻占。 思考果然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啊。 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只有睡觉,徐未遗在梦里想到。 同一时间,陈绛在卧室里半天等不到徐未遗,蹑手蹑脚地趴在门板上听了一阵。 呼——呼噜—— 什么动静?打炸雷了?刮大风了? 陈绛轻轻推开一道门缝,用一只眼睛悄悄观察着外面。 什么都没有,难道徐未遗已经回去睡觉了? 可恶的家伙,睡觉居然招呼都不跟他打,果然最初的心动都是假的,全是这个坏鬼制造的心律不齐! 陈绛在脑海里一通小发雷霆,但转念一想,既然他睡着了,那自己是不是可以偷偷溜走! 说干就干,陈绛蹑手蹑脚地溜出门,外面黑灯瞎火的,只有一处泛着微微暖光。 不过那并不是徐未遗卧室的方向,应该是他没在屋里睡觉吧。 不对,陈绛脑海里灵光一闪,鬼为什么会睡觉? 难道说,徐未遗其实根本没睡,这光源就是为了炸他出来? 哼哼,去看了就知道。 二楼观景台。 徐未遗睡得正香,鼾声震天。 此时的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面临什么。 而这边,陈绛正隔着玻璃门躲在沙发背后,悄悄观察着吊床上的徐未遗。 皎洁的月光轻轻洒落在观景台上,四周仿佛都被蒙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薄纱。但陈绛仍能用他裸眼5.3的视力清晰地看见徐未遗脸上优越的五官,然而此刻的他早已没有初见时的心律不齐,甚至心底还升起一股怪异的熟悉感。 他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玻璃门。 啊! 他知道哪里怪了,因为这张脸长得和他至少有**分相似。 可他之前怎么没注意到呢,陈绛摸着玻璃门上的倒影,心底闪过一丝陌生。 算了不管了,眼下大计要紧。 陈绛悄咪咪推开玻璃门,屏住呼吸,脚步放缓,紧张得感觉自己都心跳声都没了。 唉?好像真的没了。 冷汗顺着陈绛的额角渗出,他赶紧摸了摸左胸处,在感受到阵阵强有力的跳动之后长抒了口气。 没想到还没吓着徐未遗,先把自己吓到了。 果然人在做坏事时是不嫌累的,陈绛耐心地如幽魂般缓缓靠近徐未遗,慢慢伸出邪恶的大手,放在了——徐未遗的鼻子上,轻轻一捏。 徐未遗一张俊脸迅速涨红,他本能地张开嘴大口呼吸,一个没注意,又猛地从吊床摔下,摔的他七荤八素的。 “陈绛你有病啊!靠,皮痒了直说!” 陈绛被挠得咯咯直笑: “哈哈哈哈哈——呃不对哈哈哈,”陈绛终于逃出了徐未遗的痒痒挠,“我没有告诉你名字啊?你偷偷调查我?” “不是你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吧?那前面我叫的陈先生是在叫狗吗?算了我实话跟你说吧,你我十年前关系还是很近的,不过你失忆了,”徐未遗顿了一下,随后神色认真道,“其实——” 陈绛有点紧张地屏住呼吸,他现在特别怕徐未遗说他是他失散多年或者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什么的。 毕竟他们两个在他看来确实长得很像。 “——我是你爸爸。” “……油饼。” 两人都默了一会儿,陈绛忽然远远地踢了徐未遗一下:“哎,话说鬼为什么还要呼吸啊?其实我最开始是想试试你醒没醒的,没想到你反应那么大。” “那我要没醒呢,你要干嘛?水煎?” “你真龌龊。”陈绛一脸谴责。 “假正经还去酒吧?” “你懂什么,我就喜欢。” “……”被他学到了。 “你跟最开始一点也不一样,”陈绛说着走到徐未遗身侧坐下,侧头盯着他,“明明你我也没见几面。” 徐未遗闻言定定地看着他,忽然问道:“陈绛,如果我告诉你,其实你才是鬼,你能接受吗?” “说什么鬼话呢?”陈绛撇撇嘴,“再说了我又没有智力障碍,正常人和死人还是感觉得出来的。” 话落,他忽然嗖一下把手伸进徐未遗的上衣下摆里,捏了捏衣摆下温热的薄肌,顺手一把把人揽进怀里。 徐未遗则被冰得一激灵,那感觉就像被突然丢进了一个超级大冰箱里,寒气仿佛来自四面八方,退无可退。 陈绛被他的反应逗得笑弯了腰,随后往后一仰,倒在了木地板上。 预想中的响声没有到来,徐未遗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刚好和陈绛对上眼。 陈绛见状立马深情回望,给徐未遗看得刚冻出来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看着徐未遗呲牙咧嘴的样子,陈绛心底却莫名涌起一股强烈的违和感,说不清道不明,但总感觉这样的徐未遗怪怪的。 就是那种,脸和人对不上号的感觉。 陈绛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抱住了徐未遗,歪头盯着他:“我感觉你和我长得有点像啊。” 徐未遗敷衍地点点头:“应该吧。” 说罢,他推开陈绛起身,往卧室方向走去。 陈绛坐在原地望着徐未遗离开的背影,他有点疑惑,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闹脾气了? 第二天清晨。 徐未遗被闹钟吵醒,拍掉继续睡觉。 门外的陈绛举着手有点犹豫,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和徐未遗道个别,毕竟人鬼殊途,他呆久了也不好。 还是写个纸条吧,免得他找不到人着急。 【男鬼我走了,有缘再会。】 纸条被贴在门板上,陈绛先是重重地砰砰拍了几下,确定粘牢之后,又去周围的墓园逛了一圈,回来发现徐未遗还在睡,于是他拿着昨晚找到的车钥匙驱车缓缓驶离了这座小别墅。 门内的徐未遗对此一无所知,仍旧睡得香甜。 转眼到了正午时分,此时的陈绛已经开回了市中心,为防徐未遗先找上他,他决定要迅速搬家。 嗯,可是搬家好麻烦,他想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好吧,一个人算流浪,两个人才是旅行。 他回到家里清点了自己的财物,带着它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座他自幼生活的城市。 再见,他想,有缘再会。 与此同时的某郊外小楼内。 从窗帘缝隙偷溜进来的阳光轻轻挠了挠徐未遗的鼻尖,他不耐烦地用被子遮住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缓缓从被子里探出头。 鬼不吃饭应该没关系吧? 算了,人不能不吃饭。 徐未遗艰难地把自己从被窝里挖出来,顶着一头凌乱的鸡窝去卧室卫浴洗漱。 洗完脸他终于清醒一点了,看着镜子里那张俊美的脸,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昨晚陈绛的话。 好吧,不是有点像,是很像,几乎一模一样。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竟然诡异地感觉到一丝陌生。 一股恶寒涌上脑门,徐未遗拍拍脑袋,整理好情绪后拉开了门。 嗯? 徐未遗发现了门板上的纸条,而他的脸色在看到纸条上的内容后瞬间黑如锅底。 呵呵,说得好像谁稀罕他一样。 走就走。 ———————— 三小时后。 徐未遗现在无法理解之前的自己为什么要把房子建在这种深山老林里,车都打不了,要出个山都费劲。 还好附近有盘山公路,不然就只能走小泥路了。 但他唯一的汽车还被陈绛那个混蛋开走了,现在的他只能骑着二八大杠艰难前行。 好在路上没遇到什么事,现在估计马上就到市内了。 幸好的周围的集市不是今天开,街上没什么人,他把车锁了往旁边一扔,买好开往市里的大巴车票后就坐上去等待。 而今天徐未遗的运气似乎格外地背,他等了快两个小时,还不如自己骑二八大杠进城快,现在太阳都要下山了。 又是一个小时的痛苦折磨,终于到市里了。 到汽车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而因为走得急没带充电宝,徐未遗的手机也快没电了。 他打算先在车站附近充电,然后再去陈绛家里找人,等找到了他要先狠狠地痛扁他一顿,然后再打晕扛走,或者先采用苦肉计,再迷倒了扛回去。 软硬兼施,攻防共进。 不过,徐未遗皱起眉,他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要把陈绛绑回家呢? 明知道对方是只来路不明的鬼,甚至自己对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年前,根本不了解他这十年间的经历和变化。 只是因为十年前那段幼稚得可笑的救赎恋爱经历吗? 徐未遗冷静了下来,他感觉自己被一分为二,理智在冷静地分析利害,身体却叫嚣着要不顾一切地找到陈绛。 到底是他想找陈绛,还是这具叫徐未遗的身体想找陈绛。 就在徐未遗凝神思考之际,忽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他扭头一看,是陈绛。 “你找我吗?” 陈绛拖着个巨大的行李箱,嘴角压着笑,努力一本正经地说:“我要去旅行了,你有什么推荐的好地方吗?” 乍然看见这张脸,徐未遗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反应过来,试探道: “欲渡山,怎么样?” “欲渡山?那不是你住的地儿吗?” 陈绛说着眉头一皱,给徐未遗看得心都要拧成一团了,就在他准备趁天黑好下手,直接把人打包带走之际,却见陈绛噗嗤一笑,上前一把抱住了徐未遗:“那好吧,你带路。” 没错,男二就是这样心大无脑,这已经成为他的个人特色了[狗头叼玫瑰] 碎碎念几句,其实我时常觉得不是我创造了他们,而是他们在我颓废沮丧的时候就会跳进我的脑子,给我灵感,所以大部分情况下我真的是梦到哪句写哪句[可怜] 最近被小组作业纠缠(气的脑袋空空),所以又没准时发,下周汇报缠身,下下周准备期中考试,下下下周期中考试只考一门,那几天终于可以出去玩了hh[墨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你找我吗 第4章 溯回启动 徐未遗没说话,拉起陈绛的手就往外走。 从绑架犯切换到导游的身份他只用了0.01秒,并且非常敬业,丝滑上岗。 “唉唉,你要把我拉哪儿去?天这么黑不安全,我们先在附近住一晚酒店吧。” 徐未遗闻言顿住了,转过头用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死死盯着陈绛。 这并非是他听进去了,而是他拉不动。 “……你是牛吗。”他低下头,声音闷闷的,“犟牛,我要回家。” “喂你这个家伙说什么呢!” 陈绛瞬间炸毛,他刚刚被盯得毛毛的,现在只能提高音量来掩饰心虚。 “你心虚什么?”徐未遗没放过这点异常,狐疑地看着他,“想耍我?” 陈绛老实地举起双手:“我哪敢,鬼大人神通广大,小的那点心思怎么可能逃得过您的法眼。” 说罢,他温和地笑了笑,牵起徐未遗的手准备找酒店将就一晚。 而徐未遗力气比不过,只得半推半就地被拽到前台。 然而,到了前台,陈绛一摸口袋,发现自己的证件居然不见了? 糟糕,肯定是走太急弄掉了。 他尴尬地看向徐未遗,徐未遗回送一个无奈的眼神,于是两个人又灰溜溜地出来了。 “我的车呢?”徐未遗轻声说,“你敢说没开,我就拧下你的脑袋当球踢。” 陈绛摸了摸脖子,连连点头。 此男鬼面无表情的样子太吓人了,还好他没有乱跑,不然说不定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好吧,他才不是怕他,他只是对他有一点点感情而已。 一点点。 夜色浓稠。 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平稳地行驶在弯弯曲曲的山道上。 里面的司机面无表情地拐过一个又一个奇形怪状的弯,而副驾驶上的男人则百无聊赖地欣赏着司机帅气的脸蛋。 司机徐先生的生物钟向来准的可怕,每晚十点一过,睡意就会如排山倒海般涌来,他的意志力最多忍到十二点左右。有一次他心血来潮想尝试熬个小夜,结果连自己昨晚几点睡的都不清楚,只知道大概是十二点之后的事儿,跟睡断片了一样,当时一觉醒来就已经是晚上七八点了。 也就是说,他当时一觉睡了差不多二十个小时。 熬夜睡的觉跟昏迷了一样,自此以后他就再也不敢熬夜了。 而现在,他瞥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9:55。 算了,疲劳驾驶容易翻车,他目前不是很想死了跟陈绛做一对鬼夫夫。 他状似无意地开口:“小红,我开了这么久了,该你来了吧。” 陈绛正盯着他的脸发呆呢,闻言下意识问道:“小红是谁?” 反应过来后,他无语地点点头:“你怎么那么爱起外号?小尾巴?” 其实他不太理解徐未遗为啥都要到了才叫他开,但他没有多问,可能徐未遗确实是累了,担心疲劳驾驶不安全。 他猜对了一半。 徐未遗停了车,两人换了位置。 刚坐上副驾,徐未遗就感到一阵汹涌而来的困意,但他没敢马上睡,怕陈绛看他睡着又悄悄溜了。 理智上他知道陈绛是主动来找他的,但鬼知道他会不会又玩失踪。 车在陈绛的驾驶下平稳行驶了十来分钟,一路相安无事,徐未遗估摸着还有十分钟就到他家了。 而就在徐未遗松了半口气时,异变突生! 刺啦—— 由于陈绛不熟悉路况,且四周太黑,他没看见前面有个弯,竟直直地撞了上去! 而更坏的是,这个弯道的尽头是道深不见底的悬崖。 徐未遗在车身飞出去的那一刻,身体就下意识扑到驾驶座护住了陈绛。 但这并不能改变两个人都被摔成饼的事实。 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尽管他们两个在这个世界貌似都没有亲人了。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几秒,徐未遗恍惚间竟看见自己的灵魂从身体里飘出,而陈绛却钻进了自己的身体中。 这就是传说中的夺舍吗? 他……好吧,他想不了那么多了。意识在彻底跌入黑暗的最后一刻,他却隐约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陈绛!” 徐未遗猛地睁开眼,濒死的恐惧令他的眼球颤动不止,死前的无力感犹在侵蚀他的心。平复了一下心绪,他转过头,看向声音来源。 那是一张熟悉又帅气的脸蛋,而在不久之前,这张脸还长在他自己身上。 不,这张脸显然要更年轻。 “怎么回事?”他愣愣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脑过载了。 “什么怎么回事,你脑瓜坏掉了?”帅脸的主人抱手而立,戏谑地看着他。 徐未遗猜对面应该是夺舍自己身体的陈绛,但他没有贸然摊牌,一是陈绛和自己在生前本来就有九分相似,二是他还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但如果是自己的身体里住着陈绛,那现在自己又住在谁的身体里呢? “镜子。” 少年闻言虽诧异地挑眉,但还是转身找人借镜子去了。 趁少年借镜子的间隙,徐未遗不动声色地抬头打量起周围的环境,这貌似是一间高中教室,因为教室的正前方还挂着“奋斗三年,幸福一生”的横幅,此时是课间时间,横幅下的学生们有的在补觉,有的在奋笔疾书,还有的在小声闲聊。 目前鉴于他是死后来到这里的,姑且算他是重生吧。 “呐,”少年忽然凑到徐未遗跟前,“话说酱总你要镜子干嘛啊?” “犟种?”徐未遗投以奇怪的目光,“你干嘛骂我?” 少年愣了一下,随后恍然:“你考验我?哼哼,这可难不倒我。” 徐未遗仍旧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因为你叫陈绛啊。”少年见他这样迷茫地看着他,有点得意,平时陈绛都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少有这样傻傻的表情。 而徐未遗——哦不,是陈绛,他在听到陈绛这两个字的一瞬间,就感觉自己的脑袋仿佛猛地被一把生锈的斧头劈了一刀,剧烈而绵长的疼痛让他的眼前一黑,转瞬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与此同时,关于“陈绛”的记忆如潮水般涌进他的脑海。 咔哒。 从幼时的咿呀学语到儿时的懵懂无知,再到少年的成长史诗,这些曾经模糊难明的记忆此刻正与他二十岁之后的时光接轨。 蒙尘的记忆此刻重见天光。 原来,他才是他。 原来,夺舍的人是他。 原来,他是陈绛。 “……哎哎我去,你咋了?”少年——也就是徐未遗,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 他慌忙间背起人就往校医室跑。 而失去身体控制权的陈绛其实有意识,只是动不了。 因此,他在徐未遗的背上不仅被硌的难受,还要忍受着颠簸的路程。 几分钟后,徐未遗终于气喘吁吁地把陈绛背到了校医室。 校医见陈绛都晕过去了也吓了一跳,赶紧做了几个常规检查评估状况。 不是低血糖,也没有休克症状,还没有基础疾病…… 几分钟后,他面色严肃地收起检查仪器:“他……” 徐未遗心被吊到了嗓子眼,生怕校医接着来句他要不行了,请你节哀。 他并不想n年后还听到有人这样说:“我跟你讲,这个人之前跟人聊天,能从物理意义上聊死对方哦!” “……睡着了。”校医狡猾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 “别担心,他的各项指标都正常的,就是睡眠不足。” 徐未遗呵呵一笑,表示他想送一封举报信以表感谢。 校医用真诚的态度,划掉,以力服人,阻止了徐同学这种危险错误的想法。 “哇噢,你终于睡醒了。” 陈绛刚一醒来就听到头上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恍惚间他还以为自己又重生了。 “我知道你们高三压力大,但基本的睡眠时长还是要保证滴,别还没上考场,人就先垮掉了。我跟你讲哦,熬夜伤身,但睡得少烧命啊……” 陈绛听得意识模糊起来,他觉得这个声音的主人可以搞一个助眠副业,绝对好评如潮。 “……嗯好了好了,既然你醒了就快回去上课吧。” 校医眼看陈绛又要睡过去,赶紧结束了话题,他这里是校医室,又不是卧室。 而说到可以走了,陈绛终于清醒一点了。 临走前,校医给陈绛开了一瓶褪黑素,尽管陈绛真心觉得自己不需要,但还是被硬塞了。 “风里雨里,辜医生等你。”校医比了个wink。 ……并不想再来。 陈绛从校医室出来已经是下午六点了,刚好快到放学的时间,于是在跟老师说明情况后,他直接回教室收拾东西。 刚到教室门口,他就想起了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 他的座位在哪儿? 好在他进去后发现里面只有零星几个学生,应该不会注意到他,但下一刻,坏消息就吻了上来——他们在见到他后都纷纷围了上来。 黑短袖寸头男投以关切怜惜的目光:“酱总你今天怎么了,是低血糖吗?” 粉衬衫长发男捧心垂泪,想往陈绛身上贴但被撕下来了,他深情感慨道:“酱总是水,我是鱼,没有酱总的生活就像鱼失去水一般痛苦!” 灰短袖高马尾女生挥着尔康手,深情呼唤道:“酱总,我们好担心你,好想你,你补药离开我们啊——” 陈绛震惊地看着他们,他大概是走错了,这里其实不是教室,而是某个大型精神病院。 亲妈经常睡眠不足,因而时常想自挂东南枝,但我的孩子到点必须按时睡觉[墨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溯回启动 第5章 毕业快乐 陈绛此时正被三人围在中间,动弹不得,正焦头烂额之际,一道幽怨的视线轻飘飘落在他身上。 他福至心灵般抬头,正和徐未遗那双桃花眼对上线。 徐未遗站在教室的西北角的窗下,晚霞落在他脸上,让他的表情变得模糊不清。 见陈绛看过来,他往前走一步,露出少年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庞,他神色平静,甚至冲陈绛微笑了一下。 仿佛刚刚那道幽怨的视线只是陈绛的错觉。 陈绛不解地眨了眨眼。 周围的三人顺着陈绛的视线看到了徐未遗的微笑,高马尾女生先反应过来,讪笑着拉开正努力往陈绛身上贴的柯严垢,拖起还在絮絮叨叨的明许往后退开: “咳咳,酱总,我们忽然有点事,你记得把今天的答案发给我们嗷,我们先走了!” 陈绛扭头,只来得及看到三人远去的背影。 跑真快。 陈绛端起假笑,看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面前的徐未遗。 徐未遗也假笑,笑—— 笑个头。 他咚地一屁股坐在陈绛座位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陈绛。 两人间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而陈绛其实也不太理解徐未遗为什么忽然对他冷脸,明明他刚醒来的时候还那么关心他,跟他很熟的样子。 男人心,海底针。 陈绛在心底叹了口气,侧身坐在徐未遗面前的课桌上,也学着徐未遗闹脾气。 徐未遗见状撇撇嘴,拉了拉陈绛的衣角,又努力睁大他的桃花眼卖萌,看得陈绛也懒得跟他计较了。 看陈绛表情有所缓和,他立马趁热打铁往陈绛身上贴,而弯男陈绛只花了0秒就放弃了抵抗。 于是两个人又莫名其妙地和好了。 和好后的第一件事,当然是一起去吃晚饭。 而两人因为在教室多耽误了一会儿,去的时候已经没什么菜可以选了,陈绛回忆了一下高中食堂,便宜的难吃,好吃的又贵。 最后他们选了土豆鸡米花,吃完两人都一肚子火气,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变成火焰霸王龙了。 陈绛悄悄抬起眼,看见了徐未遗被辣成大红肠的嘴巴子,抿唇在心底偷笑了一下。 还是和记忆里一样,明明吃不了辣却还喜欢吃。 又菜又爱玩的家伙。 “喂,”徐未遗狐疑地看着他,“你在想什么呢?” “今天周五。” “所以?”徐未遗有点不懂他忽然提这个干嘛。 他忽然转过头瞪大眼睛盯着徐未遗,徐未遗也瞪眼,两人就这样坐在食堂椅子上对瞪了几秒。 “我时常觉得,”徐未遗冷不丁开口,一脸严肃,“我们两个并不是浅显的同学关系,也不是简单的兄弟关系。” 陈绛身体一僵,难道今天他就要出柜了?这么突然吗,他瞪眼其实只是想暗示徐未遗他周末想去他家玩来着,怎么忽然发展成出柜了,可他还没准备好啊。 他明明记得上一世是在大学时期才出柜表白的啊。 难道徐未遗也是重生来的? 就在陈绛还在胡思乱想之际,徐未遗忍着笑意的声音飘进了陈绛耳朵: “……而是一对互帮互助的感动全国好病友啊。” ……呵呵,陈绛现在就想发病给他看看,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做人心险恶。 但他忍住了,只给徐未遗留下他巨大的白眼和潇洒的背影。 而徐未遗看着陈绛远去的背影,轻轻笑了一下。 很多事情,两人都心知肚明,只是都不说破而已。 今晚徐未遗照常是一个人回家,黝黑的巷道深不见底,头顶昏黄的路灯一闪一闪的,他轻车熟路地拐过一个又一个弯儿,终于站在这栋老掉牙的出租屋下。 从公交站到出租屋楼下,他每天都要走十几分钟的路,其实他也很想买辆自行车,但这带自他小时候起就不安宁,当天下午买的车,晚上就能给你顺了。 但也没办法,这带房子太便宜了,就适合他家这种穷得叮当响的。 身形瘦长的少年仰头看着面前黑漆漆的七层小楼,隐约在三层的阳台上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他的嘴角扬起笑容,踏入了眼前这道黑不隆咚的大门。 “奶奶——” 人未到,声先至,倚在门口的奶奶只听漆黑的楼道深处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喊声,可把她脸上喊得乐开了花,但嘴上仍不饶人: “小尾巴回来啦,你再晚点回来就只能舔盘子咯。” “喵喵喵!”徐未遗从楼梯下探出头,笑眯眯的。 他仰头看着逆着光的奶奶,现在天有点冷了,但年近六十的奶奶却早已里三层外三层地裹好,头戴一顶藕粉色的球球帽,正冲他招着手,笑得灿烂。 徐未遗三步并做两步地上了楼,一把拉过奶奶的手搓了搓,推着人往里走:“我今天跟朋友在食堂吃了的,就晚了一点。” 奶奶眼睛一亮:“还是上次那个小红么?” 徐未遗忍着笑点点头,确实是小红。 “那奶奶你快吃饭,我先去烧热水写作业,完了咱俩早点泡泡脚洗洗睡。” 奶奶噙着笑看着大孙子忙碌的背影,有点感慨,这样乖巧懂事的孩子怎么就偏偏托生到这样贫苦破碎的家呢? 她现在能感觉明显感觉到,自己已经一天不如一天了,真不知道还能陪这孩子多久。 过一天算一天吧。 夜渐深,徐未遗正躺在被窝里欣赏天花板。 可能是今天白天陈绛有点把他吓到了,也可能是身上棉被太重了,总之,他罕见地失眠了。 “奶奶,”徐未遗有点审美疲劳了,想找个人说话,“你睡没有?” “没,”奶奶的声音闷闷的,老太太喜欢把自己全身裹进被子,一点缝不留,“网上说我们这种上了年纪的老太婆老太公的就是容易睡不着,小尾巴你往常都打呼了,今天啷个也还没睡唉?” 徐未遗顿了一下,语气自然地问道:“奶奶,我想问你个事儿。” “啥子事。” “奶奶你不是会点巫术吗?那你看看我有这方面天赋不?”徐未遗说着顺势抱住奶奶,在黑暗里眨着他闪亮亮的桃花眼,黏糊糊道。 奶奶扯了扯脑袋上的粉球球帽,费力地推开他:“你啷个忽然要学这个?现在已经是新时代了,亏你还学的啥子理科,要相信科学好吧!” 徐未遗嘴角抽了抽,心说自己小时候那些不科学的思想观念就是听你讲的好伐。 他甜甜地笑了笑,抱着胳膊不撒手:“哎呀我就只是想学一点点皮毛嘛!” “你不会是……”奶奶狐疑地看着他,又正色道,“咳咳,奶奶可得跟你说啊,有些东西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但万万强求不得啊。” 徐未遗大脑宕机了:“……” 奶奶你说的啥子,我怎么听不懂。 “真的不可以吗?”徐未遗想还再挣扎一下。 “……好吧,只许学一点点。” 徐未遗今晚彻底睡不着了。 几个月后。 他们彻底告别了枯燥的高中生涯,迎来了人生阶段的小长假。 除去假期同学聚会时,大家一起胡吃海喝作别的那几天,剩下的假期就尤为无聊。 无聊的陈绛决定要做点和上一世不一样的事,看看会发生什么。 于是,我们可以看到,在炎炎夏日,有个头顶鸭舌帽,脸戴黑口罩的可疑分子,此时正汗如雨下地躲在一条偏僻的街巷里。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可以看见巷子外面正立着一位丰神俊朗的少年,疑惑地环顾四周。 而这边陈绛已经热得快遭不住了,热汗一点一滴地带走他残存的意识,他现在连自己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在巷子深处蛄蛹两下,希望能被徐未遗听见。 靠,真不行了。 陈绛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砰隆—— 徐未遗皱起眉,警惕地看向手边的小巷子,难道刚刚那个人就藏在这里? 他谨慎地握紧了兜里的小刀,神情紧绷。 大概半个月前,他第一次发现这个人在跟踪他,但对他也没什么恶意,他当时也就没太在意。 没想到自从三天前,这个人开始逐渐缩短了跟踪距离,这使他不得不警惕起来,毕竟这带管辖确实差劲,很难说对方是不是人口拐卖或者其他什么的。 而随着徐未遗的深入,他也终于看清了阴影处的男人,包的跟个粽子似的,貌似已经昏迷,应该是中暑了。 徐未遗用刀把轻轻挑开了口罩,露出了那张熟悉的脸。 叮当—— 刀掉在了地上,徐未遗一把抱起陈绛,吭哧吭哧地跑到附近的诊所。 但令他意外的是,在这家诊所里,居然还有一个半生不熟人——辜医生。 辜医生颇为惊讶地挑眉,看来是也还记得他们。 陈绛被诊断是中暑了,此时仍处于昏迷中,正吊着水。 “好巧啊辜医生,这是你的副业吗?”徐未遗好奇地问道。 辜方照无奈地笑笑:“这是我爸的诊所,我过来当免费劳动力的。” “哦,我就说我怎么记得这儿之前明明是个黑……黑色哑光门诊所,原来是换主人了啊。” “没换,我爸在这里开了二三十年了。”辜医生微笑。 “那应该是我记错了吧哈哈。” 徐未遗尴尬地笑笑,心底祈祷这辜方照今天可千万不要因为记仇而狠狠宰他们一笔啊,他身上可没带多少钱。 作者的高中生活非常之无聊,除了吃就是睡,所以只用这一章带过了他们的高中生涯,下章直接进入大学搞暧昧和决裂 额啊啊,可恶的期中周,就这样让我停写了十几天! 在写大纲的时候,一直在哭,我怎么这么坏[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毕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