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大顶A的beta》 第1章 第 1 章 “小野哥!” 被甩出去的一瞬,司野眼前一片漆黑,思绪出现了短暂的放空。 alpha辛辣的信息素混合着血腥冲入鼻腔,硬是把他从昏迷边缘拉了回来,下一秒身体重重撞上防护网,司野凭本能往右侧翻滚,躲开一记重拳。 看台上的观众炸了锅,嘶吼和尖叫声齐飞,几乎要将房顶掀翻。 对手是个足有二百斤重的胖子,信息素是呛人的铁锈味,他本来没把眼前那个瘦削的beta小子放在眼里,被他灵活躲开几招后终于打红了眼,不管不顾冲上去,一拳直击面门! 在琼楼这种地下拳场,规则比妓/女嘴上的口红还不耐看,都是助兴的前戏罢了。 司野显然深谙此道,他不闪不躲,反而直接迎上去,将力量集中在手肘,矮身的一瞬重击在胖子的肋下,直接将他顶翻! 这种赌徒自毁式打法像往观众席上摔了一瓶rush,在短暂的冷却后,无数男男女女随着胖子的落地顷刻**。 混合着**的信息素喷薄而出,倒是比八角笼里的拳手更像野兽。 裁判上台开始读秒,胖子如同一块翻腾的猪板油,在全场看客的倒数声中不断挣扎,最终还是两腿一蹬,彻底没招了。 他的口鼻开始溢出鲜血。 裁判将司野的右手高高举起,无数目光集中在场内的少年身上,这一场押他赢的人不多,毕竟差了不止一个量级,还是个beta,只有少数资深看客相信司野能逆风翻盘。 风险越大,回报自然也越高。 与癫狂的观众截然相反,司野自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他睫毛低垂着,遮住了眼底的寒星,只叫人看到瘦削的下巴和线条分明的唇,还带着些稚嫩的脸上透露出与年龄不符的冷静和默然。 他随手抹掉脸上的血迹,走出八角笼。路过胖子时像路过一堆垃圾一样,连眼神都没有多分一个。 拳场负责人马上迎过来,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后台新来的小子不懂事,把你的量级弄错了,怎么样,没受伤吧?” “没事。”司野正处在变声期,嗓音有些沙哑。他来琼楼的时间比负责人还早几年,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屁话,在这种私人地下格斗场,量级本来就是不存在的,你的对手是谁,怎么打,全靠观众一时兴起。 负责人显然习惯了他淡漠的态度,脸上笑意不减,把手里的红封递上去:“坤哥也听说了,特地打电话来要给你加奖金。” 听到钱,司野的眼皮才总算掀了一下,把红包拆开一数,当面点清后揣进兜里。 负责人趁热打铁道:“坤哥先前跟你说的事儿考虑得怎么样了?” “再说吧。”司野拿完钱,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少年高挑清瘦的背影走远,负责人才没忍住啐了一声:“见钱眼开的小畜生,仗着坤哥喜欢,真把自己当棵蒜了。” 琼楼是坤哥名下众多娱乐场所中的一个,楼上是夜总会,采用会员制,达到一定级别才有地下拳场的入场资格。 这场子刚开的时候,坤哥搜罗了一帮没什么背景的小孩来打少年格斗博人眼球,其中alpha居多。这么多年过去,那些alpha有的死在半道上,成了琼楼蓬勃发展的养料,有的残了手脚被迫退场,兜兜转转竟只有司野一个全须全尾地挺了下来,近几年越来越受坤哥待见。 若是成年人,大概会懂得一个词叫“藏拙”。锋芒毕露的少年却还没有被磨练出阿谀奉承的“好脾气”,因此也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了不少人。 比如新来的这个负责人。自从他上任后,司野就没打过几次正常的比赛。 在休息室换好衣服,司野试着活动了下震得发麻的手臂。他身量轻,被甩飞的时候没怎么受伤,反而硬接的几拳有些不好招架——那胖子人狠拳黑,奔着招招致命去的。 休息室门被推开一条小缝,一个小脑袋挤了进来:“小野哥!” 司野飞出去时听到的那一声喊就是他叫的。 程小莫蹬蹬跑过来,大眼睛里充满了担忧:“小野哥,你没事吧?我看你像个垃圾袋一样嗖一下就飞出去啦!” 这小子从小在拳场混,司野没指望他能学到什么好词。 七八岁的omega还没他胸口高,一双华而不实的大眼睛在尖瘦的小脸上有些突兀。程小莫的妈在琼楼夜总会里揽客,他大概是不知哪个恩哥哥留下的种子。 坤哥是个物尽其用一鸡多吃的人,程小莫从记事起就在拳场打童工。 每次有比赛时,他都会仗着自己灵活的身形穿梭在观众席上,兜售一些勾兑过的昂贵酒水。 程小莫的鸡妈妈像是从来没有让他去上学的打算,程小莫也快到发育的年纪,司野瞥了眼他后颈已经失效的隔离贴,撕了张新的给他换上了。 “什么事?” “哥,今天是你生日,我给你要了蛋糕!”程小莫献宝似的把手里的蛋糕盒子举了起来。 说是蛋糕,其实是去楼上夜总会前台拿的奶油小切块。蛋糕胚已经有些干巴了,上面是程小莫用果酱挤出来的一个歪歪扭扭的“14”。 原来今天是他十四岁生日。 早早离开学校后,司野就对自己的年龄无感了。他把蛋糕拿过来,在程小莫的圆脑袋上弹了个脑瓜崩:“谢了。” 拿了红包,司野心情不错。刚才数钱的时候他就算好了,这些钱够给他妈续两个星期的药,剩下的还够娘俩几天的生活费。 他骑着他妈淘汰下来的破自行车,从医院开了药,刚好赶上旁边的学校敲下课铃。 一群穿着校服的男生女生从教学楼涌出来,他们和司野差不多大的年纪,念书念得呆头呆脑,身上散发着一种在拳场找不到的,叫童真的东西。他们三五成群在走廊上吐槽老师,吐槽食堂难吃的饭菜,却不会真正担忧生存问题。 司野早就不去想如果我可以跟他们一样该有多好这种幼稚又无聊的假设,但他有时也会困惑,捕食饮水,几万年前就困扰着智人的两大难题,为什么到现在依旧困扰着他。 他在下课铃声里吃完了蛋糕,才发现上面的果酱是番茄酱,程小莫什么品味。 离开之前他去校门口的小摊上给司清买了一袋梅花蛋糕。 他和司清的住处是巢丝厂的宿舍楼,他妈身体没坏之前在那里当巢丝女工,那时逢年过节司野还能有几件真丝的新衣服穿。 后来巢丝厂式微,司清的身体也被药水泡坏了,各种大小毛病纷纷冒了出来——她的眼睛是硬生生在厂里被熏瞎的。 宿舍楼也不是他们买的,按说只有暂住权,可随着越来越多的员工出现身体问题,巢丝厂官司打到一半,彻底关门跑路,房子的事也不了了之。 大部分人都搬走了,只有一些难以维权的老弱病残还在苟延残喘。 司野从小在这长大,哪里有一棵春生秋死的狗尾巴草都知道,他把车扔进长了乱草的停车棚,一眼就识别出了不速之客。 那是个不属于宿舍楼小区的脏兮兮的小孩。 小孩瘦成了皮包骨,活像一根头重脚轻的火柴棒,身上衣服脏得看不出原色,鞋也没了一只,仿佛刚被人撵了二里地。 司野看不出小孩的年龄,但营养不良如程小莫,也比这小崽高出半个头了,他应该比程小莫还小几岁。 真正让司野停下脚步的,是他不自然垂在身侧的左手。 小孩蜷缩在地上,左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着,他没有哭,正狼吞虎咽吃着手里的半个馒头。 司野瞥向他身后豁了口的围墙,那里有条小路能连通外面的商业街。这小崽搞不好真是偷了吃的,一路被人追到了这里。 小崽子见他停下,突然警惕起来,更加用力地把馒头往嘴里塞,发出咕噜咕噜的吞咽声。 司野等他吃完,在小孩面前蹲下,冲他吹了声口哨:“能听懂话不?” 小崽没开口,但黑亮的眼睛转了转,显然对他的话有所反应。 司野指了指他的手臂:“疼吗,我帮你看看。” 兴许是真的很痛,也可能是眼前这个没有信息素的大哥哥让他察觉不到任何攻击性,小崽愣在原地,任由司野攥住了他的手腕。 司野顺着小臂往上一摸,就知道是脱臼了,不像新伤,这个小崽应该是拖着一条残废的胳膊艰难生存过一段时间,对痛觉麻木了,才没有哭。 “你从哪儿来的?”司野有一搭没一搭跟他聊,也不指望小崽能回应,“受伤几天了?” 小崽眼珠转了转,似乎在认真思考司野话里的意思,但下一秒司野左右手猛地一错,只听咔哒一声,那两根错位了一周的骨头终于回到了正轨。 尖锐的刺痛传来,小崽后知后觉放声嚎啕起来。 弄哭一个小崽子,司野毫无心理负担,从车把上拿下梅花蛋糕,一甩一甩往小区走去。 如果他只是一个人,兴许会懒得做这种顺水好事,但司清信佛,他想在自己生日这天为他妈积攒点福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巢丝厂的宿舍楼,放眼全市都能算得上历史悠久,整片区域仿佛被遗忘在了上个世纪,老旧的公园和配套设施像住在这里的老弱病残一样无人问津。 政府年年下目标说要整改,年年又因为各种原因搁置。有时司野看了新闻也会想,会不会有一天他也能收到一笔突如其来的拆迁款,这样他就能带司清治好眼睛,带她出去走走,把没见过的风光都看一遍。 小区保安亭旁边有一家开了十几年的小卖部,价格经济实惠,老板娘的儿子是他光屁股长大的发小。司野每隔一段时间会给老板娘塞几百块钱,这样司清下来买东西的时候就不用攥着一把零钞数不清。 “小野回来啦。”正值晚饭时间,老板娘烧了一锅猪肉粉条,热情招呼他:“拿双筷子一起吃点。” “不用了。”司野往柜台上搁了几张钞票,“墩子呢?” “跟他爸进货去了,等会儿就回来。”老板娘瞥到桌子上的钱,急忙道:“可用不了这么多,再说要不是你,上次那几个流氓差点把店都砸了。” 巢丝厂小区没有保安,偶尔会有混子光顾,上次来的几个被司野修理了,消停了好一阵子。 “一码归一码。”司野摆摆手往单元楼跑去。不光平时花的钱,他偶尔有事回不来,老板娘还会叫司清下来吃饭,人情世事的,算不清。 今天赢了钱,吃了蛋糕,还顺手救助了一个小叫花子,司野心情不错,三五步跑上楼梯,在玄关就喊了一声:“妈!” 家里没人回应。 司野心里咯噔一下,跑到走廊尽头的公共厨房,看到司清正摸摸索索忙活着什么。 案板上有几片青菜叶子,鸡蛋却磕在了灶台上,司清现在近乎全盲了,她抬起头,没有焦距的眼睛不安地转动着:“小野?” 短暂的喜悦在现实巨大的愁苦面前显得不堪一击,司野抓住她的手:“妈。” 司清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今天是你生日,我本来想煮碗长寿面……” 女人不过三十岁出头,笑起来时眼角却有了明显的纹路,常年病痛的折磨让她两颊凹了下去,高翘的鼻梁也再算不上优势,苦苦支撑着这副终年笼罩着病气的皮相。 “妈,我来吧。”司野把她带到水龙头前洗干净手,一路牵回屋里。 再出来时,他把沿路邻居家门口堆放的垃圾和花盆等杂物收拾了,筒子楼只有公共厨房和厕所,司野买了尿盆放在家里,司清一次都没用过。 回到厨房,司野把打坏的鸡蛋扫到碗里,小心将蛋壳捡出来,放进锅里煎了。 在鸡蛋咕嘟冒泡的时候,司野面无表情地想,今天是他跟他妈见面的第十四周年了。刨去不记事儿的婴儿时期,司清在他的印象里一直是年轻而美丽的,虽然是beta,但那种美丽不比任何AO逊色。 她总是穿一身白色的长裙,讲话慢声细语,没上过几天学,却很爱读书,每晚哄司野入睡时都会给他念各种搜罗来的故事。 这种还算温馨的生活持续到司野一年级毕业。那段时间司清的肚皮像吹气球一样大了起来,筒子楼里藏不住秘密,进进出出的人都会用那种带着嘲笑和贬低的口吻调侃上几句:呦,又怀了,这次说不定是个alpha。 就连司野那位生物学上的父亲都舍得回家来住了,这个分化等级并不高的alpha一直把生个高阶alpha小孩当做自己的毕生目标。所以他是听不出来别人的嘲讽的,每次听到有人这么说时,他连脊背都能挺直几分,必须大言不惭地附和一句:那可是老子的种! 通过繁殖来实现自己的价值,对高级生物来说不能不算一种可悲。 比起虚无缥缈的弟弟或妹妹,司野对司清的关注更多,他年轻美丽的妈妈迅速消瘦下去——因为从丈夫那里得不到任何帮助,司清只能每天挺着大肚子去巢丝厂上班,她毕竟还有一个孩子要养。 终于有一天,语文课上了一半的司野被班主任紧急叫了出来。他匆匆忙忙赶到巢丝厂,只来得及看见司清被一群人簇拥着抬上救护车,斑驳血迹从厂里蔓延到大门口。 他喊着妈妈一路跑到医院,被闻讯赶来的父亲一脚踹到了墙上。 “都是你这个下作东西!”男人把无处发泄的怒火撒到了他身上,“跟你妈一样!劣种!连个孩子都保不住!” 司野一声不吭爬起来,朝男人冲过去,在医院走廊上扭打成一团。 那天之后司野才知道,司清的第二个孩子没了,连同一起摘除的还有她的子宫。 那之后司清休养了一年没能工作,男人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开始赌博,借高利贷,试图在酒精的麻痹下忘记自己一无所成。 本就摇摇欲坠的家庭就此分崩离析,就像司野也没想到,那节没能上完的语文课成了他学生时代的终结,那句没背完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成了他半生都在遭遇的苦难。 鸡蛋面煮好了,司野端着碗回到家里,他厨艺其实一般,煮出来的东西也就是个能下咽的水平。司清已经把桌子收拾好了,正坐在沙发上慢慢吃着梅花蛋糕。 “妈,饭好了。”司野扶着她在餐桌边坐下,先把餐前药吃了,再将碗和勺子塞进她手里。少年在照顾起盲人母亲时已经十分得心应手。 “今天发奖金了。”司野说,“又续了两周的药,我等会儿添药盒里。” 司清慢慢嚼着嘴里的面条,等全咽下去了才开口说道:“怎么突然发奖金?” “我业绩好呗。”司野状似无所谓道,“今天开了个大单……再说您那药也不用多少钱。” 他没跟司清说自己是在打拳,只是说在坤哥的场子里卖酒。卖酒赚的钱远远填不了药的窟窿,而且这活儿也不要beta。 “前几天墩子开学了。”司清突然说。 司野轻轻皱了下眉,果然就听她继续道:“小野,要不你也去上学吧,我这病……” “不去!”司野突然提高了声音,“有什么好读的,读完出来也不一定找到像样的工作。” 离开学校这么久,司野尽量不去想读书的事,尽管他在拳场的休息室里有一整套初中教材,现在已经圈圈点点自学了一多半。 司清叹了口气,她现在全靠还是少年的儿子养着,司野不光要打工,还得准时准点回来给她煮饭,不大的年纪承担起成年人都难以胜任的操劳,当妈的每过一天,都像是被人用刀在心口磋磨。 少年人想不了那么远,生活的重担每天压得他无暇他顾,司野只以为她是每天在家听那些佛经听得魔怔了,才会想些乱七八糟。 吃完晚饭,他扶着司清去楼下透气。 巢丝厂小区没有正经物业,路灯坏了几盏也一直没人来修。司野踢飞一颗小石子,还在想白天负责人跟他说过的话。 坤哥让他考虑的事儿怎么样了。 年前坤哥在城西又开了一个新的场子,专门做“尖货”,从拳场这边挖了不少人过去做事。 司野尚不能理解什么东西才能算“尖货”,但城西离他们小区隔着几条街,要是去那边上班,肯定来不及回来给司清做饭,所以他一直在犹豫。 不远处又一盏路灯闪了闪,挣扎着嗝屁了。与此同时一个黑影顺着墙根迅速跑了过去。 司野心里想着事儿,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把司清推到身后:“谁!” “怎么了?”司清一下紧张起来,抓着他的手顿时攥紧了。 “没事儿,可能是个黄鼠狼。”司野皱了皱眉,那黑影看着挺大,宿舍楼只剩下些老幼病残,可能也会吓到别人。 他让司清在原地站着,深一脚浅一脚往草丛中走去。他的步子特地练过,踮脚走路的时候猫儿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悄没声走过去,用手电筒猛地一照,一张脏兮兮的小花脸出现在雪白的光晕里。 是下午那个断了条胳膊的小屁孩。 “你还没走啊。”司野用手电筒晃了他几下,小孩像是懵了,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动也不敢动。 “是什么?”司清在不远处问了一句。 “一个小孩。”司野扶着她掉头往回走,“今天下午在车棚那边看到他,胳膊断了至少得一周,我给他接回去了。” 司清的脚步停了下来:“多大的小孩子?” “看着也就六七岁。”司野说,“不知道从哪儿跑来的。” “挺可怜的。”司清缓声说道,“带我过去看看。” 司野暗自在心里叹气,他就怕这样,司清心软,又信佛,平时遇到个流浪猫狗都得回家拿点东西来喂,更别说是个小孩。 小崽子还在原地,他跟司野的第一次相遇不怎么愉快,但不大的脑仁儿还是意识到了司野是在帮他——那声脆响后他的手终于不痛了,虽然还是有些不舒服,但总算不再折磨得他夜夜睡不着。 所以当司清靠近时,他也没有躲。女人蹲下来,把手伸进衣兜拿出剩下的半包小蛋糕,递了过去:“孩子,饿了吧。” 小崽吞了下口水,下午的半个馒头早就消化殆尽,此时就算是生肉他也能活吞。刚才他就是循着一只肥硕的大老鼠过来的,结果被司野一照,老鼠跑了。 他试探着往前,发现司清的眼睛没有焦距,犹豫半刻后猛地伸手夺过蛋糕袋子,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小畜生,抢什么抢!”司野呵斥一声,把那小孩吓得又是一缩,转身逃进草丛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第3章 第 3 章 这种半大的小崽子三五不时就会出现一个。从家里偷跑出来的,从别的地方流浪过来的,或者因为先天不足被父母遗弃的,在巢丝厂小区不算新鲜事。 司野看这小孩黑亮的眼睛和敏捷的身手,觉得不像是有先天缺陷。小崽子跑了,公园恢复了寂静,司清轻声问道:“是哪家跑出来的小孩吗?” “看着不像。”司野把她扶起来,往单元楼走去,“衣服都成烂布片儿了,饿起来跟小狼一样,哪家孩子这么缺心眼往外跑。” 司清点点头,不再出声,只是进楼前又回头看了一眼,蒙着翳的眼睛带着隐隐担忧。 要是她还健康,能干活赚钱,说不定会把这个孩子接到家里安顿一晚,帮忙找找他的父母。但她现在被儿子照顾着,衣食起居都不能自如,更别说收留一个野孩子。 “走吧妈,”司野装作没看到她的眼神,径直扶人上楼了。要是他有钱有闲,自然不介意施舍一下爱心,可他自己都没能过几天好日子,善良实在有限。 他自认思想觉悟没有高到能沿街乞讨来救济世事的程度,深埋的不甘和野心如锥子一般,时刻尖利地提醒他要对资源保持绝对的敏锐。 第二天司野照旧去拳场上班,没有场的时候他也会帮坤哥训练新人。 少年格斗一直是琼楼的独家看点,新来的小孩整体素质却一般,脾气大力量小。司野一拳揍哭一个,已经成了小不点们的阶级敌人。 司野冷漠扫过那群愤愤不平的小alpha,面无表情道:“再加五十个俯卧撑。” “凭什么要听你的!”有个小卷毛站了起来,梗着脖子道:“我不要练这些,我要打比赛!” 坤哥找来的这些小孩大多是各个地方的小混子,**岁的alpha往往比同龄beta和omega发育更快,正是刚刚察觉到性别优势的时候,一个个牛气哄哄。 司野居高临下看着他,把小alpha瞪得一哆嗦,紧接着一脚就把人扫到了地上,冷声道:“就凭你桩子都扎不稳,打个屁。” 小卷毛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红着眼睛不吭声了,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要哭。 他的年纪还远远没有明白,如果自己本身太过弱小,别人连你的情绪都懒得猜。 司野训人的时候,程小莫就抱着瓶酸奶在一旁边看边喝,喝完了也不走,扭着小身子往司野怀里一趴,开始眯盹儿。 omega的身子软软的,信息素是香甜的茉莉味。还是omega省心,司野面无表情地想,比只会傻打架的alpha好带多了。 少年人的好恶十分分明,因为有那样一个混账又愚昧的alpha的父亲,司野对alpha实在喜欢不起来。 中午一场酣畅淋漓的训练,把小alpha们都训成了面包虫,只有在地上扭动喘气的份儿。司野换完衣服就往车棚跑,他还要给司清做午饭。 车棚在停车场旁边的一个小角落里,司野过去时正看到一个大腹便便的alpha搂着人下来,远远喊了他一声:“小子!” 司野回头,紧绷的嘴角带上了不悦,只听那看客吹了声口哨:“上午怎么没打?” 见司野没吭声,他怀里浓妆艳抹的omega女伴娇笑道:“他也就能打一点,脾气臭着呢,您要是喜欢看,我以后帮您留意着。” Alpha显然对她的识趣表示满意,捏了捏女人丰满的胸脯:“晚上别在琼楼了,来哥的场喝几杯?” 女人半推半就着答应下来,擦肩而过的时候,司野丢下一句:“程小莫的隔离贴好几天没换了,当妈的也别只顾着自己快活。” 女人脸色一暗,还没来得及破口大骂,司野已经蹬上自行车,风似的掠了过去。 他下午有场,所以还要尽快赶回来准备。司野把车蹬得飞快,几缕头发撩起来挡住了眼睛,他短暂撒把,从兜里摸出皮筋扎上了,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头发都没来得及理,已经可以扎一个小揪。 风从脸颊上割过,带来夏末短暂的清凉,司野闭了闭眼,享受地叹了口气,每天从拳场到家的这段路,是他为数不多休息时间。 回到巢丝厂小区,小卖部的饭香味已经飘了出来,墩子今天在家,正在给客人称西红柿,见到他就吼了一声:“野子!” 西红柿被震出来一颗,被客人抓回秤上:“这么激动呢,给我吓一跳。” “五块二,给您抹零,别让我妈知道。”墩子嘿嘿笑了一声,拦路抓住司野,“你猜我今儿看到什么了?” 张敦豪同学虽然是个低级alpha,却一点没耽误发育,每周跟他爸进两三次货,练出了一声狂野的横肉,硬是把司野抓了个踉跄。 与横肉对比的是令人堪忧的智商,当他还在咋呼一些男孩会喜欢的新奇玩意儿时,司野却觉得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已经太幼稚了,因此对他的发现也兴致缺缺,敷衍道:“什么?” “一个小孩儿!”墩子靠近他,兴奋地唾沫横飞,“哎,咱这儿多久没见过小流浪汉了,清姨也下来看了呢。” “嗯?”听到司清的名字,司野总算有些触动,拍开那张肥脸:“我妈也下来了?” “在那儿聊天呢!”墩子伸手一指,恰好又有人来买东西,急忙回去招呼了。 司野绕过小卖部,果然看到司清正在跟墩子妈聊天,让他没想到的是昨天那个小孩竟然又出现了,不远不近地蹲在她们旁边,正啃着手里半根煮玉米。 那根黄白相间的玉米还是他今早煮的,他跟司清一人一根半。 司清神情很放松,言语间也是笑着的,眼尾堆着细细的纹路,连眼翳都淡了几分。 “妈。”司野叫了一声。 “哎,野子。”墩子妈转过头来,“你见过那小孩没,听你妈说昨天就在这里啦?” “见过。”司野走过去,大概是表情不算友善,那小崽倏地将煮玉米藏进怀里,戒备地盯着他。 “一直这样,也不说话。”墩子妈说道,“连第二性别都看不出来,刚还在跟你妈说要不要报个警呢。” “小野?”司清茫然伸出手。 “这儿呢。”司野跟她攥了攥,转头看向小崽。小孩年龄太小,腺体发育不完全,基本没有信息素,很难从外表看出第二性别。 司野于是简单粗暴地走过去,从走变跑,小孩察觉到不对转头要蹿,被司野一把揪住后领子提了起来,没啃完的玉米掉到了地上。 小孩发出扎耳的尖叫。 司野不为所动,直接用拇指和中指捏住他的下巴,食指伸进嘴里扫了一圈,摸了摸门牙后面几颗细小尖锐牙齿,“是alpha。” 被毫无尊严地拎起来摸牙齿,终于激起了小崽最后的反抗精神,在司野下完结论的一瞬间就咬了下来,小兽一样眼里冒着凶光。 可奈何司野手劲儿更大,稍一用力,小崽的嘴巴就合不上了,尖叫变成哀鸣,无助地在半空踢蹬小短腿。 司野懒得欺负小孩,把他扔回地上,小崽马上把玉米捡走,踉跄着跑远了。 “alpha都没人要啊。”墩子妈一阵唏嘘,“看着也就一丁点儿的样子,可怜哦。” 司清突然没了声音,动作不易察觉地僵住了,墩子妈赶紧打岔道:“小野手真快,刚才那小流浪汉差点就咬上了。” 尽管如此,气氛还是不免变得沉重,所有人都下意识想了起来,司清失去的那个孩子,那个从肚子里剖出来还带着呼吸的小alpha,要是还活着,应该也要这么大了。 即使被司野粗暴对待了几次,小流浪汉还是在巢丝厂小区安了家。他不知道从哪儿捡来一床破被子,在自行车棚旁边给自己搭了个窝,每天兢兢业业去翻垃圾桶找吃的,艰难存活了下来。 唯一难捱的是小卖部做的饭菜太香。墩子妈不算是个慷慨的女人,她会招待帮忙赶走流氓混子的司野,但对一个小流浪汉十分吝啬。 大多数时候小崽只能就着她家的饭香吃一点从垃圾桶翻来的干馒头。 慢慢的,他最大的食物来源变成了司清。 自从小崽入住小区停车棚,司清下楼的频率都高了不少。小崽不说话,她也不说,只摊开手掌,摸索着把食物递过去,耐心等他拿走。 司野偷偷跟过她几次,发现小崽并没有攻击的意图,只是依旧警惕,要观察很久才会动手去拿食物。司清在做这些时就像学校里那些喂猫的女学生一样,嘴角带着轻快的笑意,脸上是很少出现的轻松和柔和。 一连大半月,那个破衣烂衫的瘦小身影出现在了巢丝厂小区的各个角落。后面他学精了,傍晚六点之后就在单元楼门口等着,司清不一会儿就会出来,给他带一点零嘴。 墩子妈偶尔会在旁边围观,但往往没有耐心等到小崽伸手去拿食物,人多的时候小崽只会警惕地伏在不远处,并不过来。 “这么多天喂条狗都要喂熟了,”她说不动司清,只能顾自翻个白眼,“这小子大概没通人气儿。” 然而就在墩子妈说完这话的没几天,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对于那个突然出现的小崽,司野是没往心里放的。他乐得司清能多出门透透气,整天在家里焚香诵经,都要不食人间烟火了。 一个可以解闷的小玩意儿,他这样简单粗暴地给人下了定义。 再遇到小崽时,他态度也好了一些,还收拾了几件自己不穿的旧衣服,放到了车棚旁的小窝里。 司野做这些的时候,小崽就蹲在不远处的草丛里看,警惕着不肯靠近。司野干脆一咧嘴,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看什么看,这就把你养肥了吃肉!” 小崽浑身一凛,屁滚尿流地爬走了。 司野对他识趣的表现很满意,看着小alpha仓皇逃走,让他生出了某种奇异的快感。 今天琼楼安排了少年格斗,拳场座无虚席,那些无聊又空虚的有钱人都渴望用这种方式来寻找刺激,恨不能双方都用上冷兵器,拼个你死我活见骨见血才过瘾。 司野到的时候,看到小卷毛正跟另一个小alpha斗鸡似的围着八角笼转圈。 两个小孩都红着眼睛,死死盯着对方,在要学习“人之初,性本善”的年纪先明白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小卷毛耐不住性子,往前晃了一步,对面果然挥拳迎了上来,小卷毛收回假动作闪身避开,从侧面一拳把人揍翻在地! 司野抱臂靠在栏杆上,心想这小子还挺鸡贼。 小卷毛也看到了他,像要急于展示自己实力似的,追着对手一路强攻。少年格斗本就没有章法可言,对面失了先机,气势没了一大半,只剩下狼狈躲闪的份儿。小卷毛打红了眼,骑在他身上挥舞拳头,让看台上的欢呼声吼得失去了理智。 被他压在身下的alpha小子胸膛剧烈鼓动着,徒劳挨了几拳,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双腿一蹬竟然将小卷毛掀了下去,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掐死他!” “干得好!” 看台上声浪起伏,小卷毛的脸越涨越红,显然失去了挣脱的余地,司野撑着栏杆跳进去,一脚将alpha踢开。 小卷毛挣扎着大口喘息,几乎是下意识爬起来抱住了司野的裤脚,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那般。 司野啧了一声,蹲下来跟他平视:“还跟我逞能吗?” 不等小卷毛回答,他继续道:“穷寇莫追,要是没有一击致命的能力,就别追着人脸打,想投降的都被你打毛了。” 什么时候赢,什么时候输,怎样输的体面,都是司野在八角笼里一拳一拳挨出来的经验。 他这套方法总结得艰难,传授给别人时俨然感觉自己是一代宗师了,可惜小卷毛两眼昏花,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看着小孩半天没反应,司野耐心耗尽,转身欲走,手机却在兜里玩命般响了起来。他这破手机继承自司清的二手,十分卡顿,铃声响了半天才跳出联系人的名字,张敦豪。 不知怎的,司野眉心一跳。 果然,刚一接通,就听见墩子中气十足的吼声:“野子你快回来,出事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