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总是跟踪我怎么办》 第1章 中元节弃婴 鸯结最后一次认真地擦拭遗像，上了三炷香。 遗像上的人是她奶奶玄敏，前几个月去世了，如今已经投胎到了一户好人家。 玄敏生前是个走阴人，行走于阴阳两界，没有一个亲人，就这么一个人活了大半辈子。二十五年前的中元节，机缘巧合捡到了鸯结。原本那晚还有两个小时鬼界的门就要关上了，鬼魂们都匆匆忙忙地往回赶。玄敏刚准备睡下就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她祈祷着这个节骨眼上可别出什么问题，一边走出家门查看。她循着气息摸到小区的花坛边上，似乎放了包什么东西，定睛一看，竟是尚在襁褓的婴儿！ 婴儿看上去刚出生不久，不哭也不闹，就这么睁着一双红色的眼睛看着她。 真是撞了邪了。玄敏在心里嘀咕了几句，又看了一眼，没错，是红色的眼睛。 她扫了眼四周，没感觉到人的气息。装作没看见把一个婴儿留在这里也不现实，要是让什么孤魂野鬼占了她的身体可就麻烦了。 秉着遇见就是缘的理念，玄敏连夜报了警把孩子送到医院检查身体，当然出于私心她用小伎俩遮盖了孩子眼睛的颜色。检查的结果是孩子十分健康，没有任何问题，包括眼睛。 孩子的手上戴了黑色的编绳，上面缀了一枚黑玉材质的钟形铃铛，一看就价值不菲，襁褓里还绣了两个字“鸯结”，是认真取了名字的。 那为什么把孩子扔了？就因为这孩子的眼睛不同于常人？难道是因为封建迷信？可这未免太草率了。 玄敏对陪同的警察道：“如果你们找不到她的亲人，我愿意收养她。” “快看这就是玄敏收养的孩子！她的手好小啊!” “笨蛋小宝宝的手都很小。” “玄敏玄敏我可以摸摸她吗？” 窗边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玄敏头疼：“走开走开！你们身上阴气重会吓到她的。” 众鬼一哄而散，玄敏悄悄戳了一下鸯结的小手，好软。 随着鸯结逐渐长大，画风愈发不对劲。先是她发现鸯结可以看见鬼并且和鬼聊天，玄敏只好安慰自己鸯结是中元节出生，阴气重，而且小孩十二岁前天眼没有合上能看见也正常。然后是她给鸯结洗澡的时候水流突然改变了方向，直冲冲的对着玄敏的脸就去了，直到燃气灶的火苗窜到了天花板上，玄敏崩溃地拎着鸯结的衣领让她站在客厅里，蹲下身与她平视。 “你到底是什么品种？” 能通灵，可以违背规律同时操控水火，这真是她认知内的物种可以做到的吗？ 鸯结绷着小脸，把从鬼魂们那里学来的话说给她听：“我是玄敏心尖上的人。” 好吧，就是混合物种她也认了。 鸯结和正常的孩子没有区别，除了她需要遮盖瞳色。这些年来玄敏一直在帮她寻找身世，但一无所获。临死前，玄敏摸着鸯结的脸叮嘱她在她死后一定要继续寻找身世，她不放心鸯结一个人，希望她可以找到家人团聚，因为综合所有的条件来看玄敏不认为鸯结是被抛弃的孩子。说完这些，玄敏躺在摇椅上安静地走了，享年九十岁。 玄敏的葬礼很简单，来的人大多是受过帮助的顾客，认识的鬼魂们也都来送她最后一程，其中不乏一起共事过的鬼差，鬼差告诉鸯结玄敏生前积攒了很多功德，会尽快安排她去投胎到一户好人家。 一个星期前，鸯结得到玄敏重新投胎的消息总算放心了，同时她等来了玄敏的老朋友西莱。西莱是个外国老太太，瘦瘦的，穿着宽大的黑色袍子，目光炯炯有神。鸯结没见过西莱，但她知道玄敏有时会给她写信，不过西莱作为一个资深女巫总是满世界跑，有时钻到哪个山旮旯里一待就是好几年，导致收到消息的延迟长达几年。得知玄敏收养了一个孩子，她大方地送了不少礼物，因为对鸯结非常好奇，所以答应玄敏帮鸯结寻找身世。这次能及时得到玄敏去世的消息是凑巧赶上了。 这是二人的第一次见面，西莱围着鸯结转了好几圈，指挥道：“张嘴。” 鸯结照做。 “牙齿不对，不是吸血鬼。”西莱往地上看了两眼，有影子啊。 “不怕阳光，有影子，也不像动物。”西莱得出结论，“神奇物种。” 她示意鸯结坐到她对面：“不过我这次来带了好东西，应该能帮你找到身世的线索，要是成功了算是了结了玄敏的心事。” 说罢西莱掏出了水晶球，这个水晶球和鸯结以前见过的都不同，球体泛着紫色，流沙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各种奇怪的石头在球内浮沉，一时间鸯结看得着迷，直到西莱说话她才回过神。 “是要占卜吗？” “不，这是特殊的水晶球，里面的石头来自各个地方，石头会记录它所属土地的历史，人会在无形中与故乡的事物相互感应，或许这就是它刚才吸引你的原因。”西莱低沉的声音引导着鸯结的思绪不断延伸。 “现在，割开你的手指。” 血珠滴落，没有停留在水晶球的表面，而是像坠入湖面一样引起了波澜。 片刻后，一颗石头爆发出了耀眼的红色光芒，来不及做出反应只听见“嘭”的一声巨响，水晶球炸成无数个碎片如流星般纷纷扬扬地散落下来，红色的石头静静停留在鸯结面前，散发出温润的光。 西莱捋了捋被炸得像拖把一样的头发，风轻云淡道：“恭喜你。” 鸯结眨眨眼睛：“所以这块石头来自哪里？” “燃月大陆。” 陌生的地名。好在鸯结对人类认知以外的事物保持理解和接受的态度。她跟着玄敏见识了很多，异世大陆这种事情不足为奇。 “你知道关于燃月大陆的信息吗？” “不了解，好像从哪本古籍中看到过是个魔法世界，回去了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 西莱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破破烂烂的纸：“这个可以帮助你回去。” 鸯结对此持怀疑态度：“他们能同意吗？”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多上些香火就当是请他们帮忙了。” 随后几天里鸯结找了认识的做丧葬生意的人购买了大量金银元宝。临近中元节上山祭拜的人很多，为了避人耳目鸯结只能选择连续三天半夜去往雀台山。 虽说是夏季，可是山上的夜晚还是有些凉，加上雀台山上有数不清的坟墓，风一吹树影晃动，显得更加阴森。鸯结蹲在地上烧着元宝，旁边有几只鬼窃窃私语，她权当听不见。 “她为什么要给我们烧元宝？” “真的不是上错坟了吗？” 那只女鬼鄙夷地瞪了男鬼一眼：“怎么可能？你没看到她给好多人都烧了吗？” “喂！”男鬼伸出手在鸯结脸前晃晃，“不会是傻子吧，看上去不像啊。” “你晃有什么用她又看不见我们。”女鬼在鸯结身边坐下，“你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想在死前把钱花完吧。” “算了。那还是人傻钱多更好一点。”女鬼自言自语。 嚯，还是个好心鬼。 鸯结压下翘起的嘴角，往火堆里多丢了几个元宝。 鸯结没什么朋友，唯一挂念的人就是玄敏，现在玄敏的事情结束了，她在这里算是任何羁绊都没有了。不需要告别，收拾好行囊，整理好家中的一切，等待时间的到来。 漆黑的客厅里，指针指向九点，鸯结站在门口最后看了一眼和玄敏生活了二十五年的地方，抬手关上了门。 雀台山附近有小区，鸯结让司机把车停在小区门口就下了车。虽说有好几个小区，可住的人极少，除了惨白的路灯看不到其他光亮。平日里有不少人在环山公路散步，加上雀台山紧挨着一处湖泊，游泳的人很多，路边还有一些小摊小贩。但现在已过晚上九点，而且中元节即将到来，路上一个人也看不见。 “喂她又来了。”男鬼和鸯结面对面倒退着走，“你今天还是来烧元宝的吗……”他无意间对上鸯结的视线，话语一瞬间憋在嗓子眼里，沉默一会，突然爆发出尖叫。 “妈呀鬼啊她怎么是红色的眼睛！” 鸯结掏掏耳朵，继续往山顶爬。 “大晚上的乱叫什么。”女鬼没好气地拍了男鬼一巴掌，“土狗，那是假的。那个东西叫什么来着……”她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得意洋洋地炫耀道：“这叫美瞳!现在年轻人都戴这个。” 不错，是个潮流女鬼。 “啊怪吓人的。”男鬼缩了缩脖子表示死了太久跟不上时代了。 几只鬼跟着鸯结一路爬到山顶，雀台山不到三百米，上去花不了多少时间。鸯结打量了一下自己挑的地方，放下背包开始做准备。 “今天好像没带元宝。”男鬼凑近背包看，看清东西后眼睛都瞪大了，手指哆嗦，“啊啊啊她带了好多红绳！” 此话一出几只鬼纷纷如鸟兽散一溜烟躲到树后去了。 第2章 圣迦王朝 “我怕。”小孩鬼拽着女鬼的裤子快要哭出来了，“这个姨姨给我们烧元宝就是为了抓我们吗？” “不怕不怕。”女鬼敷衍地摸摸她的脑袋，往上提了提快被拽掉的裤子。 见鸯结只是在忙自己的事几只鬼胆子大了些慢慢靠近她。 鸯结拿出缀了金色钟形铃铛的红线绑在树上，按照脑子里的阵法图一步步在不同的树木间走动，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微的响声。 “你们觉不觉得她身上的阴气很重。”男鬼忍不住说话了。 “我早就发现了。”女鬼凑近鸯结陶醉地吸了一口，“大补。” 一开始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这件事，因为雀台山上到处是坟墓，现在又处于阴历七月，可鸯结身上至纯的阴气实在让人无法忽视。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一直跟着她。 时间流逝，法阵即将完成，鸯结重新背上背包，里面放着玄敏从前送她的东西，不能弄丢了。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格外想靠近她。”女鬼想接近鸯结，又因为忌惮法阵停下了脚步。 这就对了，说明法阵起作用了。这个阵法可以吸引鬼魂，鸯结没什么恶意，她只是想借助这些鬼魂的魂力回到燃月大陆而已。 指针指向十一点五十五分，还有五分钟鬼门就要打开了，鸯结抬头看了眼头顶高大的槐树，可别让她失望啊。 鸯结站在法阵中央，轻轻晃动手腕上的魂铃，指尖流出红色的雾气裹住红线，铃铛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法阵被激活了。 “诶诶诶，我怎么感觉不对劲呢。”几只鬼想跑，突然发现脚根本动不了，并且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半空中飘去。 男鬼看起来快哭了：“真的没有人关心一下我们恐高人士吗！” 大家都自身难保了没人顾得上他，鸯结默默倒数，十，九…… 空气变得厚重，阴冷感倍增，鸯结轻轻嗅了一下，鬼门开了。 法阵迸发出强烈的光柱直冲云霄，雀台山似乎震了一下，那些刚从鬼门出来在雀台山站定的鬼魂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法阵往山顶吸，一时间只哇乱叫声不绝于耳。 “这是刮台风了吗？” “哎呀我的鞋子掉了！” “见鬼了真是见鬼了！” “呜呜呜我还不想死……” 鸯结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从记事起梦境一直在困扰她，梦醒时的失落和空虚让人内心发堵，她迫切地想要抓住关于梦境的记忆，可碎片化的记忆只会在脑海里飞快地一闪而过，无从下手。 直到梦境可以串联，相同的人在不同时间的梦境反复出现，鸯结拼凑出了一个不完整的故事，暗示她一切似乎另有玄机。 玄敏听完她的梦境第一反应是这会不会是前世的记忆，可关键在于她在鸯结身上看不到前世啊。 从西莱那里得到身世的线索后，鸯结想起了一直放在心底的梦境，有了大胆的猜测，如果这不是梦，而是真实的记忆呢？毕竟她能从遥远的燃月大陆来到这个世界这件事本身就值得深究了。她不敢再往下想了，这意味着从玄敏捡到她的那刻起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 “她怎么还没醒？”迦梨担忧地皱眉，“不会醒不过来吧。” “应该不会吧，她的呼吸听起来很正常。” 耳边传来说话声，鸯结可以感知到外面是亮堂堂的，她费力地睁开眼睛，对上视线后几个脑袋迅速散开。 最先回到视线的人顶着一头金发，眨着宝石般的蓝眼睛，学习大人的口吻故作镇定：“你醒了？” 鸯结撑着胳膊想坐起来，立刻有人扶着她并且贴心的在背后放上靠垫。 “谢谢。”可能因为长时间没喝水她的声音有些干涩，“这是在哪？” “这里是奥特兰帝都的王宫。” 奥特兰帝都？可她不知道燃月大陆有没有这个地方啊。即使知道这么问会被怀疑，鸯结还是问了：“这是燃月大陆吗？” “不会是失忆了吧？”迦梨伸手碰碰她的额头，“当然是了。” 那就好，要是被传送到了其他大陆那才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我只是突然来到陌生的环境不太适应。” “不用担心，这里很安全。”迦梨在床边坐下来，“我们是在城外捡到你的，当时刚日出不久，你晕倒在路边，我担心你就把你带回来了。” “不过你怎么会晕倒的？”刚才给她递靠垫的女孩好奇地问。 这里是王宫，眼前的人非富即贵，说出来说不定可以帮助她寻找线索。 鸯结扯出一个脆弱的笑容：“我是出来寻找家人的。” “你和家人走散了吗？” “不，我是一个弃婴，收养我的祖母去世了，我只能去寻找我的家人。”说到最后她俨然像玻璃瓶子一样快要碎掉了。 迦梨眼里的同情快要溢出来了：“要是找不到怎么办？” “没关系，我会一直找下去的。”她诚恳地向迦梨道谢：“谢谢你救了我，如果你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现在好多了，是时候离开了，这样麻烦你们太不好意思了。” 说着她就要掀开被子下床，莲娜眼疾手快地把她按了回去，一脸真诚地握住她的手。 “小姐，公主殿下缺一个伴读，你愿意留在她身边吗？”天知道她在听完鸯结的身世后有多可怜她，当年莲娜也是被迦梨捡回王宫的，她真心希望鸯结有个好归宿。 鸯结受宠若惊：“我吗？我不行的，我什么都不会，留下来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怎么会！我们都希望你留下来，特别是公主。”莲娜回头看向迦梨，“说话啊公主。” “天下这么大，你要去哪里才能找到家人？留下来，我帮你找。” 迦梨脸上挂着可疑的红晕，双手抱胸眼神飘忽：“你不是报答我吗？留下来就是报答我。” 鸯结留了下来。 宽阔的宫殿，柔软的大床，干净的睡裙，旁边放着刚送来的樱桃派和巧克力榛果奶昔，甚至背包也放在了她伸手就可以拿到的地方。鸯结需要时间来消化一下这份善意和热情。 第二日一早就有侍女提供贴心的叫醒服务，几个人一起给鸯结换衣服，看了眼衣服的款式是她从没接触过的，鸯结摁下了自己来的想法，任由侍女摆弄。 洗漱完毕鸯结由侍女带领去餐厅和迦梨吃早餐。迦梨原本正在无聊地玩手指头，看到鸯结来了眼前一亮。 “我挑的衣服果然很适合你。” 白色的缎面衬衫，长长的袖子在手腕处自然地垂落，黑色鱼骨裙勾勒出纤细的腰肢，显得清冷严肃。 “谢谢公主。”鸯结在迦梨对面坐下，不好意思地攥住裙子。 餐厅里很安静，鸯结享受着早餐，等待迦梨的问题。 “你学过什么东西吗？”对面冷不丁传来一句。 鸯结放下叉子，微笑着和迦梨对视，像前来面试的家庭教师。 “我会一点点魔法。” 迦梨来了兴致：“你是什么系的魔法师？” “水系。” “我是木系，看来我们的属性很搭。”小姑娘心情愉悦地在餐桌下晃脚，“我保证父王母后一定会喜欢你的。” 鸯结目前所处的地方叫圣迦王朝，是燃月大陆最强盛的国家之一，迦梨身为国王独生女，从小接受最好的资源和教育，如今她已经十一岁，国王和王后正打算从贵族中挑一位合适的人选作为她的伴读。 “公主，我的身份怕是不合适。”鸯结斟酌再三开口，“我是个来路不明的人，恐怕……” “不会的，我喜欢的就是父王母后喜欢的。”迦梨牵过她的手，“跟我一起去见见他们吧，他们对你很好奇。” 穿过弯弯绕绕的宫殿，鸯结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的建筑，暗红色的地毯，璀璨的水晶吊灯上点缀着宝石，透过窗户可以看见花园里的花朵沐浴在晨光中竞相开放，宛若油画。 “不用担心，国王和王后一定会喜欢你的。”莲娜低声安慰她，“快去吧。” 侍女为她们推开门，鸯结跟在迦梨身后走进去。上首坐了两个人，鸯结微微低垂着眼眸，学着迦梨的动作行礼：“见过陛下、王后。” 泽菲王后走了过来，拉着鸯结的手仔细打量，露出满意的神色：“是个好孩子。” 她走回国王身边道：“她的属性和迦梨的很相配，陛下认为呢？” 鸯结这才把目光投向一直没说话的国王，这位陛下生得高大，眉眼英俊，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很符合鸯结脑子里的国王形象，此刻他正微微低头听着妻子说话，不知听到了什么，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鸯结看着这一幕想到了一些事情，心里很不是滋味。 “听你的。”年轻的国王看向她，“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有需要的尽管开口，迦梨年纪小，还要麻烦你多照顾她了。” “谢谢陛下，这是我应该做的。”鸯结松了一口气，和迦梨出来时说道，“我没想到他们会答应的这么干脆。” 迦梨非常自然地拉住鸯结的手：“你可是帮他们解决了一个难题。我母后本来打算从贵族中挑选一位伴读，可是不管选谁其他人都会有意见，就算是让他们公平竞争他们也会觉得有黑幕的。现在你来做我的伴读问题不就解决了。” 这小姑娘真有意思，鸯结回握住了她的手。 第3章 莉欧小姐 迦梨现在面临一个问题。 她想安排侍女照顾鸯结，但是被她拒绝了。 “为什么不要？” “我习惯一个人。” “你一个人的话我会担心你的。”迦梨目前还不知道鸯结的魔法水平，加上鸯结晕倒在路边的经历，难免会多想。 鸯结再三保证如果有事立刻叫她迦梨这才作罢。其实她们都住在同一个宫殿里，不会有什么事的。 她现在要想的是明天再怎么应对迦梨的老师莉欧小姐，作为伴读她必须陪着迦梨上课，可她目前对燃月大陆一无所知，每个环节都有暴露的风险，鸯结只祈祷可以顺顺利利不出岔子。 不过想起迦梨提到莉欧小姐时眉飞色舞的模样，应该是很好的人吧。 鸯结起床的时候迦梨还没起，这个年龄的孩子在长身体还是多睡一会比较好。她一个人在餐厅简单地吃了些海绵蛋糕和冰镇果汁，按照莲娜昨天告诉她的去了后花园。 迦梨这座宫殿的后花园空间宽敞，适合魔法的实操和训练，莉欧小姐通常在这里进行授课。鸯结在拐角处就看见了一道高挑瘦削的身影背对着她，正认真抬头看头顶的树冠。 来人显然听到了她的动静，回头看向她时停顿了一瞬，很快又笑了：“你是鸯结吧？” 鸯结走过去和她并肩站立：“你好，莉欧小姐。” 她是个性格冷淡的人，莉欧说话也少，二人就这么站在一起看了半小时园丁修剪花枝。 “鸯结！莉欧小姐！”小公主欢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气氛顿时松快了不少。 莉欧坐了下来，示意她们也坐。 “我听迦梨说你是水系魔法师？” 鸯结点头。 “我和迦梨一样是木系魔法师，水系方面恐怕不能带领你到达太高的程度，不过基础部分还是可以教你的。”她说话声音很轻柔，带着木系特有的平和与包容，在鸯结站在她身边时就发现了。 “可以告诉我你的魔法水平大概到什么程度了吗？” 程度？她偏头看了一眼迦梨，对方眨着期盼的眼睛看着她。 这算是问到鸯结的盲区了，控制水火是她天生的能力，但是在人类社会可以用到的地方很少，大多是日常生活中的小事，难以发挥原有的威力。即使是在面对一些穷凶恶疾的厉鬼，她用到的更多是关于鬼魂的能力，这同样是她天生具有的。 她只好告诉莉欧自己没有经过系统的魔法学习，并不清楚魔法成长到了哪个阶段，希望莉欧可以从最基础的开始科普。 莉欧大概明白了，她手里凭空出现了一根魔杖。 “魔法学习的初期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初学者需要借助魔杖释放力量，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帮助他们控制魔法路径；第二阶段魔法师可以把魔法化为各种武器在实战中出击，这是魔法师成长阶段最重要的一步；第三阶段是第二阶段的延伸，魔法师通常会用不同的法器来加持自己，以求得到更好的结果。” “你觉得自己位于哪个阶段？” 鸯结想了一会儿：“第二阶段吧。我试过变雪人，武器没有尝试过。” “它们是相同的原理。”莉欧把双手放在她的肩上，一步步引导她，“魔法和血液是一体的，调动你的血液，与你的精神力建立联系……” 空气中传来撕裂声，像是硬生生地把空间劈成了两半，一把冰剑被握在鸯结手中，泛着晶莹剔透的光芒。 “就是这样，很棒。”莉欧的目光中带着欣赏，她在鸯结身上看到了未经雕琢的原始的力量感，与生俱来的绝对天赋让她不禁感到痴迷。 “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成为一位可以独当一面的魔法师了。”说话间不远处的宫殿传来爆炸声，鸯结回头只看见屋顶的瓦片飞了起来。 莉欧露出了然的微笑：“公主，您的宫殿该修了。” 迦梨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几分钟后，莲娜顶着鸡窝头跑了出来，兴奋地晃着她手里的瓶子。 “当当当当！这是我新研制的魔药，你们要试试吗？” 她的脸上蹭了不少灰，鸯结看不下去了伸手抹了两下。 “是疗愈型的吗？”莉欧问道。 莲娜故作高深：“准确来说这不是魔药，是香水。” “香水能把头发炸成这样？”迦梨不信。 “这可不是普通的香水，只要睡觉前喷上几下，你就会获得极其美妙的梦境。” 她这么一说大家都来了兴趣，莉欧最先开口：“可以送我一瓶吗莲娜？” 迦梨和鸯结纷纷表示想要。 “放心交给我。”莲娜大手一挥，“莉欧小姐第一个要的，这瓶先送给她，你们俩要等一等。” 夜色如水，繁星满天，泽菲王后站在祭司殿最高处向外眺望，莉欧站在她身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今天上课你看到迦梨带回来的那孩子了吧。” 莉欧点头：“我很喜欢她。” “那就好。”泽菲王后放心了，“我也喜欢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身上的气息太过平淡，尽管对周围的一切陌生但不慌张，我看不出深浅。” “她出现的那夜，燃月大□□角明星高悬，呈现前所未有的安定之象，恰巧迦梨公主把她捡回了宫中。王后当放宽心，一切自有命数。” “莉欧，我还是觉得你更适合当一个祭司。”泽菲王后突然道。 夜风吹起了莉欧的裙子，她拒绝了泽菲王后的好意：“到我这一代巫族的血脉太淡了，无法担任祭司的职位，像现在这样教书育人的生活我很满意。” 泽菲王后知道她在找借口，只要先人里有巫族人，无论经过多少代，后代都有觉醒巫族血脉的可能。莉欧觉醒巫族血脉很多年了，始终拒绝进入祭司殿。 “算了，我不强迫你，毕竟我的迦梨还指望你这个老师呢。” 鸯结得到了一把属于她的钥匙，这个钥匙相当于令牌，有了它就可以在王宫很多地方自由走动了。 午饭后她和莲娜相约去藏书馆，无他，鸯结现在需要恶补知识，她连最基本的生活常识都一无所知，太容易露出马脚了。 路上闲聊鸯结谈起了莲娜制作魔药这件事：“你学习魔药都是自己摸索的吗？感觉好厉害。”可以让人拥有美妙梦境的香水，一听就很神奇。 “还好吧。”莲娜笑着挠挠头，“公主原本是要给我请魔药老师的，但我还是更喜欢自己研究，就是偶尔要补个屋顶。” “你从小就在迦梨身边吗？” 莲娜很诚实：“我是五年前被公主捡回来的。” “你的家人都不在了吗？” “嗯，我妈妈一直生病，家里过得很拮据，我爸爸为了省点钱就会自己上山采药，不小心摔死了，我妈妈受不了打击也去世了。当时为了处理这件事情我饿得好几天没吃饭，加上伤心过度就晕倒在了路边，公主可怜我就把我捡回来了。”她说这话时脸上浮现淡淡的悲伤，很快又被幸福取代。 “如果他们知道我现在过得这么好一定会很开心的。” 鸯结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捡回来了。迦梨心地善良喜欢捡东西回家，莲娜潜移默化中受到影响产生了同样的爱好。 她拍了拍莲娜的肩膀表示安慰。 莲娜找完魔药书就继续回去做实验了，藏书馆里没人，鸯结选了靠窗的位置席地而坐，翻开了种族介绍。 关于上古三族神、鬼、魔的介绍寥寥无几，人类很难与他们接触到，没有留下什么记载。剩下的还有矮人巨人精灵等通常生活在古老的森林和山脉，鲛人生活在海中，幸运的话在大海航行时可以听到他们的歌声。 鸯结现在对自己的物种归属问题没有太大疑惑，自己应该就是个魔法师，在原本的世界是少数人，到了魔法大陆就再寻常不过了。至于自己的属性相克这件事，她想不通，暂时归结于造物主也有打盹的时候。 她现在还需要了解异能方面的职业，她目前接触到最多的是魔法师和魔药师，听迦梨顺嘴提了国王和王后都是优秀的弓箭手，其他的一无所知。鸯结翻开书，里面对每种职业都做了详细介绍。剑士、骑士、弓箭手是军队的中坚力量，炼器师可以炼出各种法器，神官负责祈福和与神明沟通，祭司掌管祭祀和预言。 神官，这是鸯结没有接触过的。和神要用什么方式沟通？神会降临吗？ 鸯结想不明白，她决定回去问问迦梨。她又找了一本关于火系的魔法书准备带回去看看，为了不引起怀疑她顺手拿了一本木系的，要是被问起来就说自己想多了解了解。两种相克的属性太过匪夷所思，她只能选择遮掩起来偷偷练习。 夏季的阳光刺眼，时间久了难免会晕眩。阴凉处与阳光仅一线之隔，鸯结缓缓伸出手去触碰，她想起玄敏也是在阳光很好的午后离开的，这种后知后觉的悲伤淹没了她，大脑一片空白。 她想玄敏了。 第4章 “我在注视着你” 晚上迦梨没和鸯结一起吃饭，她没机会问自己想问的问题。躺在床上睡不着时，鸯结听到了微弱的敲门声。 “谁？” “是我。”迦梨的声音。 鸯结起身开门，迦梨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盏烛台，脸庞散落了几缕碎发。 “我睡不着，可以来和你睡吗？” 她沉默了一瞬，侧身示意迦梨进来。 迦梨乖乖地躺下，鸯结学着玄敏以前陪她睡觉时的动作轻轻拍着迦梨的后背，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睛，发现小公主同样在盯着她。 迦梨先发制人：“和我说说话吧。” 鸯结想了想：“神官这个职业具体要做什么？” “神官……他们平日里就是侍奉神明，为所有的民众祈福。” “那神可以听到他们的愿望吗？” “当然可以。” “所以神明会降临吗？”鸯结问出了最想问的话。 “会，神殿里的神官说神会降临在他们的梦境中，幸运的话会降临在神殿，不过我没见过。” 这代表了神官处于被动接受的地位。 很神奇，鸯结又问：“祭司呢？” “祭司会举行祭祀活动，祈祷来年风调雨顺，这点和神官很像，不过最大的区别就是神官只供奉神，祭司和神鬼魔三族都会沟通。” 鸯结注意到了迦梨的用词，一个是供奉，一个是沟通。 “祭司从巫族的后裔中选拔，巫族的血脉非常强大，无论经过多少代更替和血脉的杂糅，他们的后人都有可能觉醒血脉，觉醒血脉的人就可以来参加祭司的选拔。” “这未免太强大了。” “不过觉醒血脉的人是少数，能成为祭司的更是凤毛麟角，如果家族中有觉醒的人，所有人都会以她为荣。”迦梨神采奕奕，“莉欧小姐就是能成为祭司的人。” 这对鸯结来说着实是一个新消息：“她为什么放弃了成为祭司？” 迦梨小小年纪心思却很通透：“人都想要做喜欢的事情，莉欧小姐更喜欢当一名老师。” 鸯结听到了想听的信息，她满足地拍拍迦梨的后背：“快睡吧。” 迦梨铁了心要闹腾，她一骨碌起身趴在床上和鸯结脸对着脸：“你想不想去神殿看看？” 鸯结觉得自己哄孩子越来越得心应手了：“我们可以明天再去，白天看得更清楚。” “可是晚上没人可以想看哪就看哪。”迦梨可怜兮兮地眨巴眼睛，“拜托拜托，就看一眼。” “王后知道了会骂我们的。”鸯结搬出妈妈吓唬小孩。 “不会的，母后怎么会知道我们这个点出去。”她信誓旦旦保证，“我发誓就看一眼，看一眼就回来。” 鸯结无奈，谁小时候没个夜晚探险的想法呢。 其实她对神殿有点好奇，就一点点。 两人穿上黑色的斗篷，迦梨带着鸯结轻车熟路地穿过各种小道避开守卫，明显是干过很多次了。鸯结深觉自己上了贼船。 面对鸯结怀疑的目光她嘿嘿一笑：“偶尔会贪玩嘛。” 夜晚的神殿格外庄严肃穆，从外面看不到光亮，鸯结抬头看了眼高达几十米的庞大建筑，不由得佩服起工匠。 趁守卫轮值的空隙，迦梨摸出小瓶子递给鸯结：“喝下去。” “这是什么？” “隐身药水。” 喝下魔药鸯结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迦梨握紧她的手：“我们不要走散了。” 有个守卫突然回头往她们的方向看了一眼，鸯结顿时僵住，心都快跳出来了，待守卫什么都没发现转回了头，她们小心翼翼顺着墙边溜了进去。 主殿的大门是关着的，迦梨正要推门鸯结扯了扯她的袖子：“他们会听到门的响声吗？” 神殿晚上会留下两位神官进行值守，万一弄出响声被发现的概率很大。 迦梨觉得有道理，保险起见她在推门的时候加了咒语，两层楼高的大门轻易地被推开，进来还不忘把门关上。 从靠近神殿开始鸯结心中就隐约感到不适，她压低声音问迦梨：“这个魔药有什么副作用吗？” “没有吧，这个药我和莲娜试过好几次了，你不舒服吗？” “我没事，随口一问。” 神殿燃着幽幽的烛光，柱子上绘有精美的壁画，墙上有浮雕，看得出每一处都是心怀极大的虔诚去创造的。 顺着台阶往里看，神殿最深处放了长桌，摆满了鲜花和烛台，鸯结视线上移，一尊白色的塑像悬挂在半空中，长发垂落，衣袂翩跹，明明目视前方，鸯结却觉得他在和自己对视。 心中的不适感无限放大，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要断了令她浑身紧绷，耳边传来模糊的歌声，时远时近，迦梨很显然也听到了，鸯结喃喃自语： “他在唱什么？” 迦梨侧耳倾听：“我在注视着你……” “我在注视着你。” 指尖一片冰凉，来不及做出反应下一秒鸯结就站在了神殿的后花园里，她茫然地站着，弄不清状况。 隐身药水已经失效，迦梨露出讨好的笑容：“莉欧小姐你也出来散步吗？” 莉欧语气中带了几不可查的责怪：“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你可以不告诉母后吗？”这才是迦梨最关心的。 看了眼还在游离状态的鸯结，莉欧十分头疼：“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迦梨注意到了鸯结的不对劲，本来都要叫出来了愣是憋住了：“不会是隐身药水的有问题吧，她刚才就问我隐身药水有没有副作用。” 回到迦梨的宫殿莉欧大致给鸯结检查了一下：“不是隐身药水的问题。” 迦梨有些着急了：“那是怎么了？要不找医生来看看吧。” 莉欧摇摇头，她给鸯结盖上被子，温柔地抚上她的额头，绿色的眼睛让人沉溺：“鸯结，晚安。” 床上的人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没事，精神和灵魂没有受到任何损伤，只是太过紧张了，睡一觉就好了。” 莉欧把迦梨带到外面，她弯下腰认真地叮嘱道：“以后不要带她去神殿了。” 迦梨意识到自己闯祸了：“我知道了。”小姑娘垂头丧气，“是神不喜欢她吗？”现在回想起来从鸯结看到神像的一刻就彻底不对劲了。 “或许你该说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神。”莉欧轻松地说出了大逆不道的话，“即使他至高无上，也不能阻止别人不喜欢他。” 她伸出手和迦梨拉钩：“好孩子，今晚的事情是我们三个人的秘密，答应我好吗？” 鸯结醒来时只觉得胸口的触感不对，她低头，看到了一个毛茸茸的金色脑袋。 她拍拍迦梨的后背：“起床上课了。” 迦梨动了一下，咕哝道：“莉欧小姐给了我们一天的假期。”说完她又往怀里拱了两下。 房间陷入了安静，鸯结静下心来梳理昨晚的事情。她当时的确感受到了有一丝极其微弱的灵魂附在了神像上，她不知道那是不是神，灵魂的目光紧紧锁定她，伴随着歌声，企图在她的灵魂上打下烙印。抵抗外来入侵时精神高度紧张，卸力后一时间缓不过来。 但是莉欧为什么会在神殿？她若是出现在祭司殿还情有可原。或许是进入神殿前莉欧看到了她们想看看她们这么晚了出来做什么？ 好像只有这样能解释通了。不管怎样莉欧帮了她，还给她检查灵魂有没有受损，那双绿色的眼睛……鸯结似乎在哪里见过，想不起来了。 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她在明对方在暗，不清楚对方是谁，不知道对方的针对是出于偶然还是另有所图。仅仅是一缕魂魄就这么强大，如果真的盯上她了往后的日子就麻烦了。 “昨天晚上听到的歌声是神官唱的吗？” 迦梨仍然在迷糊中：“我想想……哪个神官的声音都不像。” 弄清楚状况前她得尽量避开神殿，鸯结很惜命的。 “你想吃蛋糕吗？我去做。” 迦梨清醒了：“你还会做蛋糕？” “嗯，做好了叫你。”她和玄敏都喜欢吃，闲着没事时会在家一起做。 鸯结要起来迦梨抱着她不撒手，声音闷闷的：“我不该带你去神殿的，对不起。你不怪我吗？” “那只是意外。”犹豫了一下鸯结还是选择摸摸她的脑袋，“你给了我安稳的生活，我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怪你，况且当时我自己也想去。” “真的？” “真的，不骗你。” 厨房里鸯结一边给蛋糕抹上奶油一边在想怎么感谢莉欧，一时间想得入神，完成最后一道工序在蛋糕上放了两颗生巧作为装饰后，鸯结坐在小凳子上，手指挑起一撮奶油面无表情地放进嘴里。神游间蛋糕被她挖去了小半，直到肩膀两侧缓缓出现两个脑袋，语气幽怨：“早知道我就来监工了……” 鸯结回过神来：“桌子上还有一个，没动过。” 两人在她面前蹲了下来，莲娜不客气地挖了一口：“我尝尝。” 片刻后：“好吃诶！” 无形的较劲开始了，暗暗比起谁吃的快，没两下迦梨就叫起来：“喂等等我啊！” 迦梨觉得好笑，她突然知道该给莉欧送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