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溺》 第1章 似曾相识 “夜橙，我喜欢你，你不会不知道。” 模糊的声音响起，嚣张又笃定。夜橙还没仔细去辨认，感官渐渐消失。 …… 夜橙浑身无力，重心往下落，迷离之际似乎看到一个身影，没有看清，便沉入海底…… “姐姐，姐姐。”软软的嗓音响起。 外面进来的夜欣打开房门，整个人半趴在夜橙床上喊。 “现在快十二点了哦，姐姐你还不起来吗？” 见床上的人没反应，她又隔着被子摇晃了几下。 夜橙猛的一下惊醒，睁开眼睛，双目无神，还没有焦距，她愣愣的盯着夜欣的脸看。 头剧烈的疼，仿佛要炸掉似的。她双手抱着头，凌乱的头发藏匿着她此刻的脸色苍白。 她喘着气，额头冒着冷汗。 乱七八糟，没有任何规律的对话、片段出现在脑海中。 “你要什么，我都给的起。夜橙，我喜欢你，你不会不知道。” 少年站在她面前，弯腰轻笑。那个笑，特别嚣张，不可一世。 …… 少年脸色阴沉着，很难看，他瞥一眼夜橙，冷冷地说：“陪我过生日，我就原谅你。” …… “怎么跟小孩一样，娇气。” 少年回头看着他背上的少女，汗水顺着下颌线掉下来，他眉眼微眯，后面的阳光很恍眼。他笑着说。 “夜橙，下辈子喜欢我好不好……” “夜橙，我真的喜欢死你了，你喜欢我好不好？” …… 一幕幕片段突如其来，特别模糊，挥之不去。她想再捕捉一些记忆，可来来回回都是那几个片段，记忆混乱。 夜橙许久没给夜欣反应，夜欣有些疑惑，“姐姐，你怎么了？” 夜橙不可思议的盯着夜欣，夜欣现在应该已经十九岁了，但眼前这个喊她姐姐和她妹妹小时候看起来一模一样的女生顶多就十岁左右。 “你是……夜欣？”她的声音哑哑的，充满了震惊。 “对啊，姐姐怎么了？”夜欣微笑着点头。 “怎么可能？”说着她起身从床上下来，目光无意瞥到书桌上的镜子，看着自己在镜中的模样吓了一跳。 此刻的她，头发乱乱的，但不长，到肩膀，脸蛋白且稚嫩，眉眼青涩，长的很美，憔悴的脸庞又带着一丝清冷感。 还没有完全长开。 她不可置信，走过去拿起手机看年历：2022。 十年前？！怎么会？她…… 穿越？重生？还是死前的幻想…… 天呐！ 夜橙还没有从这种离谱的事情反应过来。 她打发走了夜欣，躺回床上，仔细回忆着。 可是什么都很模糊，她记得自己最后跳海死了，可为什么会跳海，她一向活的通透，有什么事可以影响到让她去跳海？ 怀城？ 沈渡？ 脑子全是这两个词。 很熟悉，可她现在想不起任何关键的，与这两个词有关的事情。 她记得自己高中毕业去怀城打工，寄宿在邓稚雅家，意外认识沈渡的。 后面的基本模糊…… 夜橙盯着天花板，还有一年多才到她记忆的这个时间。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冥想，慢慢闭上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拖着沉重的身体慢慢走出去。 客厅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夜橙看着不陌生的建筑摆设，陷入沉思。要没记错，李宁现在在隔壁和刘潮海聊天吃饭，而夜辉应该也在这附近的一家酒店过这个晚上。 夜橙没什么情绪，上一世他们在她高中毕业后没几个月就离婚了，说是这样说，但两个人早就已经婚内出轨了。 她看了眼时间，七点。便走进卫生间洗漱，半小时后出来。不紧不慢倒了杯水喝，随后去到冰箱跟前，拿了两块冷面包。 她边吃边拿出手机，习惯性看明天的行程，刚想联系助理时，才记起自己现在才十七岁，没工作。 她接受能力强，缓了一个下午，她已经能自然接受年龄事物环境的转变了。 只不过是……全重新来过而已。 上一世，她从事律师职业，手机也是之前那部旧手机，按时间线，这是李宁前不久刚给她买的第一部手机，微信上的联系人就那么几个人，还有一两个群聊。 她平时都不怎么聊天，这会挺无聊的。 外面的天空渐渐暗淡，灯火通明的街道，坐在隔壁房的李宁和夜欣他们其乐融融的准备吃饭。 李宁拉着夜欣去洗手，回头不忘说：“你们先吃，欣欣这孩子又忘了洗手。” 她笑的温柔，刘潮海点头，站起来：“我带她去，你忙了一下午了，坐下来先吃饭吧。” 李宁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满脸幸福。刚想说话，夜欣抬头看着李宁问：“姐姐呢？姐姐还没有吃饭。” “你姐姐又不是小孩子了，知道怎么照顾自己的。”李宁脸色有点复杂，一时之间都忘记夜橙还在家，她没提前准备饭。 “欣欣过来，妈妈忙了一下午要吃饭了，你姐姐不会不吃饭的，我们先去洗手好不好。”刘潮海的声音缓缓响起，向夜欣招手，眉眼和蔼友善，看着让人毫无防备，有亲切感。 夜欣犹豫了一下，跑过去，乖乖回道：“好的，刘叔叔。” 刘潮海欣慰的摸她的头，笑道：“乖。” 李宁看着门外，叹了口气。 夜橙吃完两块面包后，打算出去走走，熟悉熟悉附近，毕竟这个地方她十年没回来过了。 这时手机响起，铃声是她喜欢的一首纯音乐。 她有些诧异，拿起来看了一眼，便接了。 对面的声音很快传过来，“夜宝，我想出去玩了，可是明天周日玩不嗨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话语，夜橙一瞬间不知道怎么回应，突然有点恍惚。 自从她们工作后，聚在一起的时间很少，联系的也越来越少，后面那几年夜橙也不爱说话，就少有往来了。 “夜宝，你咋不回我？没网？”李笑夕疑惑着，将手机拿下来确认是不是在通话中，“喂？” “嗯？”夜橙回神应道，“也不能玩太嗨了，毕竟要……上学。”她刚刚差点说上班了，硬是改了口。 “也是哈。” “嗯。” “夜宝，我明天想喝吉象街新出的奶茶了。”李笑夕穿着稍微有些增高的运动鞋上二楼。她笑着说：“我想你陪我去。” 夜橙想着明天也没什么事，闲着也是闲着，去其他地方逛还能找找感觉，说不定能想起更多以前的事，便应了下来：“好。” “爱你么么哒，那我先去吃饭啦。我爸妈喊我了。” “嗯。” 夜橙挂掉电话后，想出去的心情便没有了。 她走回二楼，该好好理理上一世的记忆了，就目前她记得的那些。 她和沈渡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自己后来为什么会跳海，为什么有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难道是蝴蝶效应？ 夜橙越想越不明白，能重生或许是因为上辈子的缘分未尽或还有执念，但是她不知道自己的执念是什么。她觉得遇见或者遇不见都是命中注定的，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谁也不知道。 或者说，只是自己命太邪乎，所以碰上了这种好事？ 沈渡？ 沈渡，到底对于我来说是什么呢？ 为什么此刻的她，明明没有多少记忆是关于他的，但能想起来的就只有他。 仿佛……这次的重新来过也只为了他。 ……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夜橙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她过去开门，站在门口的果然是李宁。 李宁长的漂亮，虽然样子憔悴疲惫了些，但依旧看得出她特别的气质，这点夜橙倒是遗传了她。 气质太出众了。 “妈。”夜橙淡淡开口。 李宁心猛的一跳，被夜橙淡漠的声音吓到了。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许多想法灌入脑海中，指甲掐着手心，她的脸色渐渐苍白。 “妈？” 夜橙见她不说话，愣愣的，又喊了一下。 “啊？我晚上有事和欣欣一起出去了。你还没吃饭吧？我点了外卖给你。”李宁手上提着外卖，语气很和缓。 夜橙瞥了一眼外卖，许久之后，冷淡的开口：“我吃过了。” “我没做饭，你吃的什么？”李宁问。 “冰箱里的面包。” “冰箱里的面包是三天前的，又冷又不新鲜，容易吃坏肚子。”李宁声音稍微高了一些，模样看着倒真像个心疼她的母亲。 夜橙静静地看着她，说：“外卖吃多了也一样，没什么区别。家里太闷，我出去走走。” 李宁欲言又止，想说的话停在喉间，盯着夜橙的背影看了很久，最后深深叹了口气。 …… 夜橙很久没这么安静的散步了，晚风吹来，不冷不热，刚刚好。 这街上人来人往的，很热闹。 她就这样走在路边上，感受着以前没有过的风景。 衣摆从后被人拉住，她疑惑地回头看，视线慢慢往下移，是个七八岁小男孩，还挺可爱的。 夜橙看着他紧握着自己的衣服，良久后才半蹲下来，开口问他：“小朋友，你拉着我，是要做什么？” 那小孩子好像很委屈，“哇”的一声直接哭出来了。 别人看着的视角还以为是夜橙弄哭的。 她被搞的不知所措，伸手擦掉他的眼泪，安慰道：“别哭了。跟阿姨说说看，是迷路了？还是找不到爸爸妈妈了？” “姐姐，我想…想回家…回家…呜呜呜！”男孩胖胖的手揉着眼睛，哭的那叫一个委屈。 夜橙没辙，抬头看了附近，不知道自己上哪来了，这里这会居然这么安静，没见半个人影。 她问：“你爸爸妈妈呢？” 小男孩回：“在家里……我自己一个人出来的。” “……” “你知道你家在哪里吗？”夜橙牵着他的手。 小男孩点点头，回答：“我知……知道的。”他指了一个方向，夜橙顺着手指看过去，就听见小男孩哽咽的哭声响起：“那里好黑，我不敢过去。” 夜橙一愣，没来由的轻声笑了下：“那怎么还敢一个人出来？没事了，阿姨不怕，阿姨带你回去。” 小孩的眼睛一瞬间就亮了几分，“嗯！谢谢姐姐。” “是阿姨。”夜橙纠正道。 “啊？姐姐看着好年轻的。”小男孩懵懂的抬头盯着她的脸看。 “……” 糟糕，她忘了。 她现在才十七岁啊。 她看着正前方，说道：“嗯…叫姐姐也行。” “不过你怎么敢一个人就来拉住我？不怕阿……姐姐是坏人吗？” 小男孩摇摇头：“姐姐不会是坏人。” “嗯？为什么呢？”夜橙好奇了。 “因为姐姐看起来就不像坏人，我有直觉。” 闻言，夜橙很清浅的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 夜橙跟着那小孩的指示将他送回去，这里跟刚刚的地方相差太多，环境昏暗且很窄，他们一大一小走过去都有点麻烦，忽的转了个口，地方一下子又宽敞了许多。 小男孩牵着夜橙的手稍微紧了一些。夜橙轻轻的晃了手，表示安抚。 将人送回去后，小男孩还特意让她等一下。 没几分钟后，急急忙忙从房子里跑出来塞了好几颗糖给夜橙，说：“谢谢姐姐送我回家。这是给你的谢礼。” 夜橙接过那些糖，还有点恍惚。很久没收到过别人给她的糖了。 她眉眼渐渐弯成弧形。 她往来的方向回去。话说这条路确实挺黑的，整条路下来只有两三盏路灯，也难为那小孩敢去找别人帮忙了。 ─找死呢！ 一声压抑的怒音从角落里传来，夜橙被吓得一哆嗦。 她整个人瞬间僵住，目光忍不住往旁边的角落瞥去。 角落里似乎只有两个人，一个趴在地上，一个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趴着的。 夜橙皱了皱眉头，小心翼翼往前探一步，看不太清他的脸，能认个大概。 站着的那个人，戴着黑色鸭舌帽，穿着黑T，隐约能看出发色。银白色的，仔细去看又有点像灰色。 他阴郁的情绪很明显，坚硬分明的肌肉凸显着，修长的手指落在腿间，下一秒被他紧握成拳。 周围明明暗暗，跟迷雾围城似的，但不难猜出他长着一副极好的脸。 毕竟这种情况下营造出来的氛围感，夜橙看见的是他轮廓立体，很有型的身材及很有辨识度的侧脸。 这一幕莫名的很熟悉。脑海应激，画面突如其来，她仿佛真的在哪里遇过类似的场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似曾相识 第2章 熟悉的，陌生的。 夜橙转角时看见一群人围着一个人，他们染着各种颜色的头发，纹不同的纹身，每个人看着都像是没受过九年义务教育，早早出来混的。 她视线淡淡扫视了一圈。 其中，站在中间的一个男生特别惹眼，他穿着黑T恤，戴着一顶鸭舌帽，看不清容貌，帽子压的很低，左手臂上，还套着一只黑色冰袖，野痞的很。修长分明，青筋凸起的手指夹着一根烟。 他深吸一口烟，凑近那人呼出灰白烟雾，那人没有防备，猝不及防咳了一阵嗽，狼狈又尴尬。 那人的背影看着很瘦却很有力，肩宽腰窄。 夜橙的目光停留的久了。那人像是感受到了自己的目光。 他偏过脸来，下颌清晰硬朗，嘴角上掺着血，他伸出舌头去舔血，邪笑着用右手握住墙上那人的脖子，声音让人毛骨悚然：“我说过的吧？别来惹我。” 每说一个字便用力一分，那个人脸色苍白，表情挣扎着，面容扭曲，想开口说话，却发不出声来，一张嘴冒出的全是血。 …… “看够了吗？”那个男生开口打断了夜橙的思绪。 声音冷的像摧了冰。 “嗯？”夜橙下意识的应声。思绪被拉回来了。 男生的帽子压的很低，却隐约能看清一些轮廓。夜橙穿过他看着躺在地上的男生，“我单纯路过，不是有意的看你们的，抱歉。” 她讲完就转身匆忙离开了，待在这里有很多不确定性，人少路黑，很危险。 而且刚刚脑子特别乱，她有些分不清了。 …… 第二日，李笑夕一大早就来找夜橙了。 跟李笑夕出去玩的事夜橙没和李宁说，李宁是看到李笑夕时才知道的。 她自然不会不同意，毕竟夜橙之前可是所谓跟宅女差不多了。 多出去玩玩儿也是好事。 “妈，我先走了。”夜橙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李宁已经习惯了的。 “去吧。” 李笑夕搂着夜橙的手臂，开心的像小孩子。她一路上都在说着今天的游玩计划。 “我们先去吃早餐，再去看电影，买好吃的，去游乐园，最后才去喝奶茶。行不？”她转回看着夜橙。 夜橙看着她眼眸星光，也淡淡扬起了唇，“都行。” “那出发吧！” …… 她们按照计划，玩了一天。 夜橙有些累了，停在公园旁边的木椅上。闭着眼睛，轻轻呼吸着，越发觉得此刻的心情是真的不错。 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是真的重生，还是自己临死前的一个梦。不过这个世界上奇迹多的是，重生像梦，确也真的发生了。 李笑夕坐在她旁边，同样好心情。 夜橙睁开眼睛，说的特别认真：“突然觉得上学真好。” “宝，你傻了吗？为什么说出这么吓人的话来？”李笑夕一脸的不可置信。 ………… 夜橙生物钟是七点，铃声响起前关掉了。 她洗漱完，打开衣柜，里面一半是校服，夏季冬季的都有，她拿了一套夏季的校服和薄一点的校服外套。 他们家离学校不算太远，二十分钟的路程。她没有在家吃早饭，去了她以前喜欢吃的早餐店，买了豆沙、肉松包和豆浆。 吃完早餐已经到了清中学校的大门口。 夜橙盯着那四个字，微微呼出一口气，迈开步子走进去。 教室内所有人座位跟高一时一样，因为周围都是熟的人，他们全围一块聊天说笑，说的津津有味，不亦说乎。 有些人直接拿出零食摊开在桌子上分着吃。 夜橙看了一眼就走到自己座位上，桌子椅子都特别干净，空气还有淡淡的消毒水味，应该是在昨天就打扫过了。 “夜子，早啊。” 夜橙回头看，是刘培鑫，她高中好朋友之一。除了刘培鑫，李笑夕还有一个顾蓝，他们四个人关系特别好。 “早，今天这么早？”印象里刘培鑫从来都是卡着早读课前一分钟的点才到的。 刘培鑫坐在夜橙后面，他手里还拿着油条和豆浆，咬了一口讲话，含糊不清的，“开学第一天，我可不想被老班拎到讲台上示众。况且我作业没写完。” “要死了，作业这么多。”他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没事，不会这么早交的。”夜橙安慰道，她现在应该庆幸自己是在开学前几天重生的，像她这种好学生早在放假后没多少天就完成了的。 不然她也是够呛的。 “你努力补补就可以了。” 过了一会，李笑夕和顾蓝也到了。李笑夕的作业也还有一点没写完。 高一寒假作业其实不会太多，但是清中是重点高中，他们还是A班的，尖子班。作业的量肯定不会少。 上课铃响起，很多人没有像刚刚一样聊天，而是围一起抄作业，写试卷。门口进来一个高高瘦瘦的男教师，他就是A班班主任，王未盛。戴着厚重的眼镜，看着文质彬彬，书生意气，却偏偏是教数学的。 才三十岁那样，看的还过去。就是喜欢讲道理，所以给人一种和善的错觉。 可能是高一的时候王未盛太好说话了，他进来一会了依旧很吵，说话的说话，吐槽的吐槽。 夜橙抬手扶额，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要重新适应高中生的一些……小热情，她还是得有心理准备。 王未盛满脸笑意的看着台下的学生，有些人觉得不太对，渐渐停止说话声，有些人依旧继续。 王未盛看着下面的状况，也不着急，就慢吞吞的做完准备工作后，静静的盯着他们看。 后知后觉，都慢慢安静下来了。 没一会，教室里鸦雀无声，一些人迅速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王未盛满意的点点头，很快恢复了笑容问：“同学们，这个寒假过的开心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问，但大家异口同声回：“开心！” “哦，开心就行。但你们马上就要不开心了。”他脸上还是挂着笑，又说：“寒假作业全都要交上来，各课老师也交代了。” 全班人脸上的笑容凝固，一阵阵哀嚎声响起。 “老师，这个不着急。” “对啊对啊！” “这不是刚开学嘛，老师。” 他们试图混淆视听。 王未盛摇头，含笑道：“今天开始，周五交齐，没交的，请家长写检讨，同学们自己掂量掂量。” 脾气好是好，但也不是真的好。 “啊……” 又一阵哀嚎。 “老师相信你们行的，加油。”王未盛对着夜橙说：“来，班长上来，交给你了。” 夜橙反应了两秒，立即点头：“好的老师。”她都差点忘了自己之前是个班长了。 夜橙上辈子好歹也是个律师，面对形形色色的人，跟不同优秀律师打官司，自己之前也是班长，这种场面对她来说不难控制。 安静点抄作业就行。 夜橙清清嗓子，说：“哪科做好就交哪科，没做或者不会做的找课代表或者找做好的同学借，注意不要太吵。” 上课时间，外面很安静，安静的连脚步声的声音都听的特别清楚。 夜橙就站在讲台上，下面的课桌椅碰碰撞撞，发出极其刺耳的声音，她皱了皱眉。 “不要离开座位，坐椅子上抄。” 班里的人还是挺配合的，没过一会，虽然还是有声音，但不至于太吵。 一道清晰明朗的声音传来，对于安静的环境来说，可谓如雷贯耳： “班干部这是带头作用，教坏同学啊。” 夜橙没仔细听便回答：“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说完才反应过来，她有些僵硬的往声响处看去。她神色征征，微微张开嘴巴，讲不出话来。 钱股？ 他穿着校服，外面套着休闲外套，袖子拉到一半卷起来，隐隐约约突起的青筋。他留着板寸头，个子高高的，侧着身看夜橙。单肩挎包，眼睛大大的，笑的却很温柔。 很俊俏的一个人。 班内的人同样将目光落在这个帅气的少年上，有些女生甚至看呆了眼。 都挺好奇他是谁。 “同学，问一下C班在哪里？”再一次开口，整个人对着夜橙的。 夜橙还是懵逼的，脑子转不过来，嘴巴先开了口：“三楼。” “三楼？” “嗯。” “三楼哪一间？”钱股说。 “我不是很清楚。”夜橙也没有太关注其他班。 “三楼右转第一间就是了。”说话的是夜橙的同桌，顾蓝。 她站起来说完，和夜橙互看一眼就没有其它动作了。 钱股点点头，还是说了谢谢。 他走后夜橙就让他们赶紧补作业，自己却怎么也集中不了精神。她记得钱股是在高三转过来的，和她一个班的。这时间对不上。 夜橙虽然有很多细节记不得了，但这些不难忘啊。她也不太记得和钱股发生的一些细节，只记得他在很多事情上帮了自己，和她关系挺好的，钱股很晚才在F城与心爱的姑娘结婚了。 虽然晚了些，但结局总归是好的。 “班长，化学试卷借我。”坐后面的同学边举手边说的。 夜橙拿出试卷递给他们。 “谢谢班长。” …… 窗外鸟鸣蝉叫，夏天来了，繁花盛开，树叶盛长。 青春的序幕正式拉开，夜橙抬头看窗外，又是新的一天。 她也沉浸在这个有喧嚣的地方。 一上午快过去了，第一天基本不上课，因为他们知道，就算是尖子生也会有摸鱼的几个。第四节课，夜橙被叫到外面，几分钟回来后，所有人特别有共识的盯着她。 一般这种时候都是有什么事情要说的，有些人在意，有些人不在意。 夜橙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还没说完，就有人就打岔：“好消息！当然是好消息啊。” “好消息就是提前放学，坏消息是下周二抽查考。整个高中部的A班，二班，C班考，成绩会发给家长看。”夜橙双手习惯性地撑在讲台两边的桌角上，夜橙并没有觉得什么，她继续说：“老师让我们好好复习，这次考试要按排名选座位，三个班混着考，前十名有奖励。” 说完这些，有些人就露出痛苦表情。 “不是吧，开学第一天宣布考试？好心情直接没有了好吧。” “就是啊，作业都没写完，还要考试。我服了！” “操，好无语。” “我一个假期连书都没有碰过……” 下面议论纷纷，夜橙选择直接无视：“除了下周二抽查考，老师也会自行安排一次考试，检验高一学习成果。” “不定期，随时考。大家要做好准备。” 顾篮几个人早就收拾好了，在等夜橙。 李笑夕看着夜橙，觉得很不可思议，整个人神采奕奕的，她问：“宝啊，我怎么感觉你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夜橙收拾完笔袋，抬头看过去，回道。 “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哪里变了。” 第3章 街边混沌 读书的时间总是很快，一眨眼已经周五了。夜橙一如既往，三点一线，学校，食堂，家。 这些知识她都学过，但也快忘光了，这几天就一直在恶补高中知识，去网上下载教学视频，真的是比她分析案例还累啊！ 夜橙不偏科，文理都特别厉害，记忆东西也相当快，再看几遍就差不多了。 快上课前，李笑夕就把生物作业搬到办公室了。 之前班上有人说夜橙前后两桌是学霸专属区，为什么这么说呢？ 夜橙也挺能理解的。 李笑夕生物课代表，成绩最差也排在年级前90名，刘培鑫英语课代表也排在年级前50差不多，而她的同桌，顾蓝，数学课代表和纪律委员，年级前三名，成绩和夜橙不相上下。 她自己就更不用说了，年级第一，从没变过。 这个时候，夜橙他们四个人都去办公室交差了，其他课代表也一样，因为没人管，整个班里都是乱哄哄的。 刚开学，心都是野的。 …… 顾蓝他们走了，夜橙被王未盛叫着留下来。 夜橙走过去，问：“老师，你叫我？” “嗯。”王未盛抿了一口水，看着夜橙说道：“夜橙，待会会有怀城三中的交换生来我们这里交换学习，转到我们这个班，他待会就到了，你带他去教务处拿校服和课本。” “交换生？”夜橙疑惑。 “对，按理说是年级第一相互交换，你这会应该也要去三中的。”王未盛放下手中的水杯，站起来，走出办公室，“但今年的比较特殊，要上一届年级第一去做交换生，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但交换过来的是高二的，年纪比你大一岁，听说是之前家里出了事休学一年，成绩优异。” “你们相互学习，互帮互助也是件好事。” 夜橙大概懂了。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这算是清中一特色了，每高一成绩优秀的一名或两名同学在升高二时会去到不同城市的学校当交换生一年。 夜橙也不会去纠结有没有去，对她来说，现在还是待在临川比较保险点。 …… 走廊挺长的，最未处就站着王未盛和夜橙，似乎怕打扰到其他人上课，两人讲话都很小声。 “老师，我是怀城三中来的交换生，沈渡。” 声音是从夜橙后面传来的。 闻言，夜橙大脑充了血似的，浑身不适，愣在原地，木木的就是没有回头。她觉得自己听错了。腿生了根似的，动弹不得。不知怎的，几股莫名的情绪窜进来，心酸又庆幸，难过又窃喜。 王未盛看见人来早就过去迎接了，夜橙还是站在那里不动。 久久之后，她伸手去摸脸上湿润的地方，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哭了。 夜橙快速将眼泪擦掉，微微扬起唇，将自己的情绪收敛好，她完全不知道再兴奋什么，高兴什么。 “班长。” 夜橙心里咯噔一下，转过身。 他也看过来。 一刹那，四目相对，脑海模糊的影子成了实体，她终于看清他了。 不过几秒，她很快移开目光。转到王未盛身上：“老师。” “带沈渡同学去教务处领校服和课本。” “好。” 夜橙深吸一口气，走在沈渡前面。 一路上都沉默无言。这种时候她作为班长应该要给这位新同学介绍学校的，可她现在说不出话来，反应也慢半拍。 与印象中的不一样了。夜橙想着。 印象中，他总是一身黑T恤，戴着鸭舌帽，阴晴不定的脾气，乖张暴戾的性格，骑着一辆红黑色机车，不要命似的。 眉间总是皱着，仿佛不会真的开心。 而现在的他，穿着一件休闲衣，单肩背包，眉眼舒展，脸上更多的是这个年纪该有的火气，那种耀眼又自信的模样。 夜橙从未见过。 一瞬间的恍惚。 良久后，还是他先开的口。 “不介绍一下，我还不知道班长你的名字叫什么？”沈渡的声音不像以前低沉阴郁，夜橙总有一种错觉，觉得现在的沈渡才是真正的沈渡。 属于十七八岁该有的少年感，举止淡雅不俗，透着一种从骨子里的自信。 “夜橙，A班班长兼化学课代表，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以后多多指教了。”夜橙今天破天荒扎了高马尾，穿着校服，发尾一晃一晃的，淡淡的还有风吹来。他们穿过走廊来到隔壁一栋楼。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沈渡，怀城三中交换生。” “嗯，我知道。”她笑道，“刚才听见了。” …… 沈渡领完课本和校服后就准备回教室，校服是夜橙帮忙拿的，书有点多。 夜橙走的挺快的，虽然校服没什么重量，但是外面那个包装袋很滑，容易掉。 沈渡自己搬了十几本书，夜橙想过帮忙拿一些，但看他的样子，好像没什么需要，就没有开口。 “班上可能没有多余的桌子椅子，要去搬，老师让刘培鑫去准备了。”夜橙补充说明：“刘培鑫是英语课代表，A班个子最高的就是他。” 她看了眼沈渡，心想以后就不是最高的了。 夜橙额前的碎发有些挡视线，她吹了一下前边的碎发，才勉强顺到两边，“你刚来，只能坐后面，下周二考试，按成绩坐的，到时候你想坐哪里都行。” 只要成绩好，这句话她没有说出来，她还是挺想知道沈渡到底有多厉害才会来当交换生。 “好，知道了。” 他们一进到教室，所有人心照不宣的都看着他们，夜橙这几天也都习惯了。 学生的好奇心特别重。 她往后看了看，多了一张桌子和椅子，夜橙轻挑着唇，老师还是挺靠谱的。 夜橙瞥了一眼沈渡，看到他后面的老师，夜橙也没有在讲台上多待，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王未盛进来时还是笑脸盈盈的，“这位是怀城三中来的交换生，大家欢迎！” 随后就响起惊天动地的掌声。 …… 沈渡坐在最后一排，一个人坐。 夜橙回头看了一眼，就没有再转过去注意沈渡。 周末两天，夜橙过得很充实，除了复习就是做题。当然，中间也有一些小插曲。 例如夜辉，她的父亲。 夜橙不喜欢夜辉是家里每个人都知道的，房间外时不时传来粗暴的脏话。 大低是他在刚攀上的富婆那受了气，又不能直接爆发，才回来这儿发泄。 夜橙不知道他在外面干吗，只听到他骂人，想来只是坏习惯发作，完全不想理睬。她趴在房间的书桌上解题。尽管尽量无视，但夜辉的大嗓子，戴上耳机还是听得见。 心情烦闷的很，她丢下手中的笔走出去，一脸冷淡，语气也很淡漠：“能不能小点声，吵死了。” 上辈子的夜橙潜意识还是怕夜辉的，她在高中时期也是持有能忍就忍的心态，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岁月的摧残，还是觉得已经死了一次就没什么好顾及的。 她就站在离他不远的直线上静静的看着夜辉。 两人站在对立面。 夜辉指着李宁在那里骂，旁边是夜欣，夜橙这才反应过来，她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夜欣还小，有些事情还不能直面。夜辉之前这么宠她，现在也无所谓了？ 她眼里是不近人情的冷，她很少这样。 夜辉回头看她，整个人摇晃着走过去，一身酒气味，臭的要死。 他骂了句脏话，接着说：“翅膀硬了是吧？” 夜橙盯着他的动作，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别靠过来，恶心的要死。” 他动作一顿，才开口吼道：“**的！怎么跟你老子讲话？信不信老子我抽死你。”夜辉动作夸张，弄到旁边的椅子，“撕拉”一声，从旁边移出一条直线，声音极刺耳。 夜橙都快忘了他是个欺软怕硬的人了，看着夜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眉心一跳。她直接无视夜辉，将夜欣带出去。 两分钟后又自己一个人回来，她的目光很冷淡，扫过他们两个，声音沉稳的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 夜辉突然恍惚了。 “在刚搭上的富婆小三那里受了气，发泄不了，跑回来跟自己老婆出气？夜辉，你挺男人的。” 这话说的讽刺极了。被说中事的夜辉脸色一白，恼羞成怒的瞪着夜橙：“反了是吧！” 酒精上了头，本来就受了窝囊气。他二话不说，拿起桌子上的水杯砸过去，“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 夜橙反应很快，侧身躲过。地上“呯”的一声，玻璃杯直接被摔的四分五裂。 她瞥了一眼地上的玻璃渣子，情绪波动不大，“有本事你就试试。” 夜欣现在还是泪流不止。夜橙叹了口气，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轻轻地说：“别怕，有姐姐呢。” 夜欣终于忍不住抱着夜橙大哭起来，身体时不时地颤抖着哽咽。 夜欣从小就喜欢夜橙，什么都要粘着夜橙，夜橙不喜欢夜辉，她也不喜欢，因为她之前看到过夜辉打夜橙，妈妈在旁边冷眼旁观，所以她谁都不喜欢。 她年纪是很小，但不代表她就是傻子。 “姐姐，你的手背出血了。”夜欣声音还是一样软软的，带着哭腔。 刚刚那个玻璃瓶差点砸到夜橙，她已经很快躲开了，没想到还是被擦到一点伤。 “没事。”她宽慰道。 夜橙带着夜欣走出她们家小巷子，天渐渐暗淡，夜欣拉着夜橙的衣袖突然说：“姐姐，我想吃冰淇淋了。” “不行，你身体不好。” 夜欣摇头：“是给姐姐买的，姐姐心情不好。” 夜橙一愣。 “而且我现在有好好吃饭喝水，身体好很多了。” 她们就在广场上，一高一矮的对视着。 …… 时间也还早，夜橙不想这么快就回去，和夜欣去隔壁街的甜品店买蛋糕。 她不常来这些地方，哪个面包甜点蛋糕好吃她也不清楚，就让夜欣自己挑。 要付钱时，夜欣拉着她的手塞了一张红钞票，“说好我请客的。” 夜橙顺着她。 说实话，附近的路走起来很辛苦，夜橙很多地方都不记得怎么走，也不知道哪里是哪里，大部分还是夜欣提醒她，她才有点印象。 她们走了很久，最后在一家混沌店坐下来点餐。 这里很热闹，夜橙夜欣她们置身其中。 两个人都很安静的吃碗里的混沌。 碗里的混沌飘着白雾，夜橙吹了吹，舀了一个送进嘴里，她微微抬起头，视线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反应不及大脑，嘴快了一步喊了一声。 那人似乎听见了，停下脚步转过身，和夜橙四目相对。 夜橙脸上弥漫着混沌飘出来的雾气，还有她自己都茫然的表情。 怎么会下意识喊出来？ 沈渡和她隔着的距离不远，他正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很意外。她只好站起来有些僵硬的冲沈渡打招呼。 “好巧，你也在这里。”夜橙说完就后悔了，自己为什么要和沈渡打招呼，他们是很熟还是什么？ 人家现在又不记得她。 沈渡顺着她的方向走过去，缓缓道出一句：“嗯。是很巧。” 夜欣坐在板凳上，看着夜橙和一个不认识的哥哥大眼瞪小眼，觉得新奇。 “哥哥，你要和我们一起吃混沌吗？”夜欣看着夜橙还站在原地一点举动都没有，出声帮忙说了一句，而后又对着夜橙说：“姐姐，你干嘛傻站着啊？” 夜橙听着夜欣的话，更加不自在了。 沈渡还在看着她，那目光淡淡，没什么情绪起伏。 “那个…你要和我们一起吗？”她指了指混沌，“还挺好吃的。” 夜欣都这么说了，她也不能打完招呼直接让人滚啊。 沈渡看出夜橙有些不自在，但他还是出口询问：“可以吗？” 本来就是她先提议的，肯定同意了。 况且，她对沈渡上辈子的脾气非常了解。 如果还是上辈子，沈渡绝对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礼貌有分寸，他永远强势霸道，蛮不讲理。 夜橙重新坐下来，对沈渡笑了笑：“当然可以。” 小小的饭桌上坐着三个人，沈渡的腿很长，屈在一块很不方便。 夜橙余光瞥了一眼沈渡，心想这人睫毛真长，眼睛也有种说不上来的好看。 眼底下还有一颗泪痣，更加突出的性感。 应该是她看的太入迷了，连沈渡吃完和她对上视线都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咳─ 她不是故意的。 沈渡刚刚吃的过程中就感觉有人一直打量他，他没想多在意，但目光太强烈了，他根本没办法不在意。 他问：“我脸上有花？” 夜橙摇摇头，正色道：“你脸上没擦干净。” 顺着话，夜橙一本正经的递了一张纸过去，“擦擦吧。” 夜欣看着，觉得好笑。她放下勺子，转向沈渡的方向，好奇的问：“哥哥，你和我姐姐是朋友吗？” 两个人看着夜欣。 这要怎么回答，按理说这是他们见的第二次，都没讲几句话，朋友肯定算不了。 夜橙偷偷瞄一眼沈渡，中肯的说：“可以这么说吧？” 夜欣说：“那就是，不是？” “……” “那哥哥，你和我姐姐是情侣关系吗？” “……” 夜橙惊的猛一阵咳嗽。 “不是。”沈渡终于有了反应。 “那不是男女朋友，为什么不是朋友？”夜欣模样认真的不行。 夜橙想过去制止，就听见沈渡又开口了：“我们是同学。” “这样吗？那好吧。” 夜欣点到为止。 夜橙怕她又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连忙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不晚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沈渡点头。 然而，还没有完，夜欣又问：“哥哥，你家离这里远吗？” “不远，就这附近。” “我们家有点，隔一条街。”夜欣不紧不慢的回答。 沈渡似乎还在考虑着夜欣的话，夜橙就赶忙和他道别离开了。 第4章 关心关心 回去时，天空一大片紫黑色的云，夹着几颗闪亮的星。夜橙牵着夜欣站在门口，伸手弄把手，一进去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李宁站起来，脸上带着疲惫，她问夜橙：“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晚饭你们吃了吗？我煮了点粥，要不要……” “不用了。”夜橙斩钉截铁道，“刚吃好了，你问问夜欣还吃不吃吧。”说完便想走回房间，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想到了什么，她回头看了一下，夜欣也不吃回房间了。犹豫了几秒，她还是说：“前不久回家碰见的，没和你说怕你想多了，现在知道了，你们离不离婚，自己去思量就行，不用考虑我。” 夜橙知道李宁想问，但是又开不了口，随意编了个理由。 李宁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周一这天基本上查的比平常严，加上刚开学就更严了。除了刚转来的沈渡没穿校服之外，都穿了。 夜橙回头又看了一眼，便转过去写题了。 明天考试夜橙觉得自己不太稳，尽量去补也不一定达到理想中的成绩，再加上A班C班是妥妥的尖子班，每个人都是有实力的。 A班C班说白了就是文理分科班，一边文科牛逼，一边理科牛逼。不用说就知道A班是理科牛逼。 二班是副班，比这两个班稍微弱一点，里面也有实力还可以的。 夜橙想着，刘培鑫从后面拿笔帽戳了戳她的背，“夜子，这道题怎么做来着，我都做几遍了还是不对。” 夜橙接过他手里的试卷看题目，思考了一会，这种类型的题目比较难，之前高中她还是每天去练这几种题型，慢慢掌握的。 最近她又去下载了视频学，这种题型的题她看的最多。 她斟酌着应该怎么讲才能简单点。夜橙拿了根笔画了重点字，说了一遍自己的思路：“大概就是这样。” 刘培鑫懵懵懂懂的点了头，随后就说：“你往最简单的思路去解题啊？” 他的声音略大，旁边两桌的人都听见了，就坐他同桌的李笑夕明显被吓了一大跳，转头就骂：“刘培鑫你有病啊，这么大声音，吓死我了。” 夜橙点头，“课本上的太死板，也太复杂了，我喜欢简单一点。” “那你试着做一遍，我先看看压轴题。” “好。”刘培鑫声音放小了很多，但是旁边的李大小姐还是不满意，“刘培鑫！我刚刚被你吓到了，你怎么心安理得去做题的啊？” 刘培鑫双手合十，对着李笑夕，笑的敷衍：“对不起大小姐，都怪我嗓门大，吓到你了是吧，那吓死你吧！！！” 本来声音小小的，语气特别诚恳，李笑夕听着正惬意，突然画风突变，他声音比刚刚大了特别多，明显就是故意的。 李笑夕瞪着他，直接上手捏着他手臂上的肉，用力一扭：“你说什么？刘培鑫是不是本小姐最近太善良了。” 刘培鑫实在疼得不行，嘴上求饶着：“呸呸呸，瞧我这破嘴，不会说话，真的是，害大小姐生气。”他边说边拍着嘴巴，“我的错我的错，先松手！” 李笑夕乐了。每次都是这样，都习惯了，但还是不妨碍她爱听这些话。 夜橙在前面听着也笑了。 早读铃声响起，星期一的早读课一般都要开早会，除了天气问题取消外，都要去东边那个操场上听校长讲话。 每个班分成两队，一队男生，一队女生。顺序就按自己想排哪里就哪里，只要在班级固定位置上就行。但是A班有不成文的规定，男生开头和女生开头一定要成绩最高的。 所以夜橙排在第一位，男生那边就是刘培鑫。目前是这样，明天考试之后就得重新排了。 夜橙后面是顾蓝和李笑夕，他们四个虽然在前面但还是会趁老师们不注意在讲悄悄话。 夜橙忍不住往后看，人群混杂，她还是一眼就看见沈渡，所有人都穿校服，除了他，所以他站在人群中很显眼。 沈渡站在最后，距离前面也有些距离，倒不是融不进去，大概是觉得闷，故意站这么远的。后面的人偶尔同他讲话，他也是淡淡的回答着。 沈渡嗯啊回前面学生的话，像是有感应似的，一抬眸就和夜橙对上。 夜橙：“……” 夜橙目光闪躲，有些尴尬，她假装看别的地方，又转回去了。 “看什么呢？耳根子都红了。”李笑夕整个人趴顾蓝后背，下巴抵着顾蓝的肩膀，手却捏着夜橙的耳朵挑逗道。 “没有，老师看着呢，站好。”夜橙弄开她的手说道。 其实，夜橙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是想去注意他，去看看他。 …… 一个早会过去，夜橙就被叫到办公室，王未盛从抽屉拿出几十张课程表，然后就是一份厚重的数学卷子。 “辛苦了，班长。”王未盛笑眯眯的，整个人看着很温和。他接着说：“这个试卷是晚上给你们自习时做的，明天不是考试嘛，让你们练练手感。明天考试加油啊。” 夜橙看着数学试卷，点点头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沈渡同学刚转过来可能和班里同学不熟悉，但你作为班长应该多去照顾一下人家新同学嘛。” 夜橙想了一下，又是点头：“知道了老师。” 回到班上，她就找人把试卷课程表发了。然后准备过去找沈渡聊聊天，她缓慢的走过去，在他课桌前站定，说：“沈渡同学。” 沈渡看着手机，闻言抬眸看着夜橙，拔掉有线耳机，一脸疑惑：“有事？” “老师让我来关心关心你。” “……” 夜橙说：“你还习惯吗？或者有哪些不明白的，我指学习上。” 沈渡额前是细长的碎发，几乎挡住他的视线，他收起手机，再次回复：“没有，都还行。” “明天考试，按成绩排名，考不好也没关系，期中期末比较重点，考最后就要去二班。” 夜橙觉得有必要和他讲清楚这些，不然什么都不懂，到时候也挺影响学习的。 她说：“A班和C班的人加起来一共112人，我们班五十四人，最后两名就要被替换到二班，C班是后三名” “明天考试不用，但是也挺重点的。” 是让大家都好奇你成绩实力的一次考试。 沈渡坐在椅子上静静听着夜橙讲话，他背挺直，手指撑着桌子，看着懒懒散散的也只比她矮一些。 这些在他没到这个学校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他不想知道，也总有人告诉他。 但是看着眼前的女生说的很认真，他听的也很认真。 “我知道了，谢谢。” “嗯。” 夜橙站在那里没走，昨天晚上她还特意上网搜索了一下，如果类似于失忆或者记忆断片，那就尝试和记忆有关的人接触，如果做了重复的事情，说不定就想起来了。夜橙觉得有道理，心想试试。反正她也不是什么都忘记了，只是想找回丢失的那部分。 她暗暗做了个决定。 要重新去了解那个她曾经不知道的沈渡。 或者说，他们重新认识一次。 窗外吹进来的风凉凉的，走廊上是零散的几个老师来回走。有低声交谈的声音，时不时还有课桌椅碰撞的声响。 很青春，很年少。回过头一想，他们的任何一切才刚开始。 从外面进来一个女老师，她戴着眼镜，看着特别漂亮，有个性。但是这种老师往往是学生最不好糊弄的，看着好说话，其实也只是表面上。和王未盛一个类型。 她是整个清中最没人敢主动招惹的老师——肖鹿菲。 教英语的，连校领导都敢怼，遇到不公平或者不适合的也会提出意见，学生见了都恭恭敬敬，不敢作妖，A班人背后叫她“鹿菲牛”。 学校有资历的老师不是在A班就是在C班，但肖鹿菲从来到这个学校到现在都只教A班，所以历来A班的人都知道她。 看见她进来，趴在桌子上睡觉的都立刻清醒坐直了。 她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声音轻轻的，嘴角勾着笑：“刚开学，你们看着怎么一点精神都没有，死气沉沉的，不难受啊？” “虽然是刚开学，但也要进入学习状态。话不多说，你们班英语平均分上学期不如C班高，单拿成绩出来也就几个人说的下去，其他人英语成绩跟幼儿园没学过的一样，怎么，英语全学回去还给老师了？。” 她一说话基本上没人说话，此刻所有人都低着头看着手里的课本，一声不吭。 肖鹿菲叹了口气，“我们班进度要快，下学期的课本也是要提前上，高三才有时间冲刺复习。就你们上学期这个成绩，跟不跟得上都是一个问题。” 她看着下面所有人，停在最后一个人身上，A班班里人从来不固定，动不动就换人她都习惯了。这个新面孔应该就是王未盛说的交换生，长的倒挺精致的。 “后面那个……”她指着沈渡问：“你是新转来的吧，叫什么名字？” 沈渡突然被叫到，他把脚弄出来之后站起来，所有人的目光追随到沈渡身上。 “沈渡。” 肖鹿菲默念了一遍：“沈度？度数的度？” 沈渡被叫错了名字也不介意，淡声开口：“不是，是普渡众生的渡。” “哦，这个渡，好的我知道了。你坐下吧。” “接下来，我们开始上课……” 门外的树枝挡住了烈焰热阳，鸟儿的身影穿梭空中，他们挺直腰杆，听着课。 听的入神，不知不觉就下课了。 有些人已经偷偷拿出手机在打游戏了，有些拿出小说，也有依旧沉陷在书中的。 夜橙他们早就习惯了。 顾蓝和夜橙坐同桌一天都不会说几句话，有也是问问题或者讨论有关学习的。但出了学校可就不一定了。 沈渡一下课就出教室了，到现在都没回来。他周末两天全出去熟悉路了，这个学校路线他也差不多知道个大概。 他耳朵戴着耳机，手指在打字回复消息。他平时不怎么玩微信这些，嫌打字回消息麻烦。 但有时候也确实挺方便的。就比如现在。还能和远在怀城的好兄弟联系。 他微信名就一个简单的字母，S。头像是一道墙上趴着两个小小的猫，很可爱。 对面是他那边从小玩到大的几个损友。消息一条一条的蹦出来。 非凡洪荒之力（许可阳）：【沈哥哥啊，你在那边还习惯嘛？有没有想我（可怜 可怜 可怜）】 后面配着可怜兮兮的表情包。 沈渡看着就能猜到许可阳什么语气，顿时恶心的不行。 世界和平（蒋言）：【他适应能力强着呢。】 非凡洪荒之力（许可阳）：【（哭哭哭）沈哥哥你没有回复我，难过了。】 后面艾特S。 非凡洪荒之力（许可阳）：【你刚走我就想你了，你居然不想我，这感情不对等。】 狂发恶心人的表情包，已经刷屏了。 沈渡出教室后手机就没有静音了，口袋一直在振动，他听的都烦。 S：【许可阳，你是不是有病？再刷屏试试？】 某人仗着打不到他，开始犯贱。 非凡洪荒之力（许可阳）：【你有药吗？我就刷！！！】 接着又发了五六条。 沈渡：“……”神经病。 （夜俊泽）：【。。没事，我和蒋言群欧他。】 平时不怎么在群里冒泡的人，此刻出来，群里又是一顿输出。 非凡洪荒之力（许可阳）：【哟，什么情况？我们夜哥哥居然也有一天会在线。】 世界和平（蒋言）：【。】 非凡洪荒之力（许可阳）：【你转到那边可比在这里轻松了。玛德，我都快烦死了。周五到周末要考试，我服了。】 艾特S。 世界和平（蒋言）：【是的。】 非凡洪荒之力（许可阳）：【……】 （夜俊泽）：【太人机了。】 夜俊泽引用许可阳的上条消息回复。 （夜俊泽）：【你有本事也过去当交换生。】 非凡洪荒之力（许可阳）：【我要有那本事，我祖宗坟地被我刨了，我爸妈都觉得我有文化。】 非凡洪荒之力（许可阳）：【再加上我有沈渡那家伙级别的脸，我就是人生巅峰了。虽然我长的也不赖。】 艾特世界和平：【你说是吧老言。】 世界和平（蒋言）：【嗯。】 蒋言顺着他。 S：【呵呵，我明天就考试，你要想来这儿也可以，这交换生我给你，我回去当我的年级第一。】 沈渡敲着字，慢悠悠的按发送。 果然这话一出，群里瞬间安静。然后下一秒，来自许可阳一个人的“安慰”。 沈渡懒得看，收起手机往回走。 第5章 他怕黑 沈渡一回去就看到一个不高，有点胖的中年男人站在几个学生前面说着什么。他知道那几个人是A班的。 发生什么事了？ 从后面进来一个刚刚打完水的男生，他瞥了眼沈渡的样子，提醒道：“他们下课玩手机看小说被老何抓到了，正被训呢。你如果有带手机最好小心点，别被他看到了。” 他指着那个叫老何的。他是教导主任，也是出了名的爱管闲事，眼里容忍不了一点瑕疵。 什么上学期间不能带任何电子产品，平时要穿戴整齐，不得染发烫发，不得早恋。这些话他每天都要说好几遍。 沈渡听着，默默把手机往里塞，然后回到座位上。 明天考场在对面阶梯教室三楼。沈渡刚转过来，因为不是每个班都考，所以是和他们一起的。 夜橙收到通知之后，一般会写在黑板上，怕有些人没听到。 之后的这一整天，都是在上新课，晚自习就发几张试卷给他们练手感。 明天考试就应该差不多了。 夜橙晚自习结束之后就准备回家了。 一下课，所有人都跟吃了兴奋剂一样，跑的特别快。桌子椅子发出碰撞的声音，没一会就走空了。 李笑夕刘培鑫两个人就住隔壁，顾蓝住的比较远，他们打完招呼就走了。 “刘培鑫，等我！”李笑夕还在装课本，对着刘培鑫喊道。 “不等，走这么慢。” 声音越来越远了，突然一个身影又冲回来，夜橙还在收拾东西。 “夜橙，我们先走了，拜拜。” 夜橙抬头去看，李笑夕跑回来喊道：“明天见 ” “明天见。” “你跑慢点，路黑。”夜橙不放心的说了句。 “刘培鑫走远了，没事，我跑过去。” …… 李笑夕跑过去的时候刘培鑫已经站在校门口了。 天黑了，他对着李笑夕喊：“不要跑了，我等你。” 李笑夕还是跑，一个不注意太快了，幸好刘培鑫及时扶住她。 “让你别跑，还跑。” “让你走这么快，不等我。” “我这不是等着呢吗？” “哼！” 他们并肩走回去。 …… 夜橙从学校出来之后，走在人行道上，她拿出手机插有线耳机。 这里的路灯有些坏了，一条路看着有些暗，夜橙不怕黑，觉得没什么。 她把手机塞兜里，目光看着前面。这路边还有一些路边摊，有些刚放学的学生都会去买东西吃，垫垫肚子。 一阵风从后面驶来，夜橙被吹的猛一哆嗦，她看过去。 沈渡骑着山地车越过她，他的外套有个帽子，现在也被风吹的掉下来了。他背着书包，已经骑远了。 夜橙看着他背影才想起来，他家可以从她家经过。 两个人就隔一条街。 夜橙今天走的有些慢，转角的时候因为这里没路灯，所以没注意旁边有个人。她把耳机拔了，后面断断续续传出一些石头撞击墙面的声音，夜橙觉得奇怪，心里咯噔一下。 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小心翼翼的往那边照，对方反应很迅速，立刻捂住了眼睛。 夜橙仔细一看，忍不住惊呼：“沈渡同学？你怎么在这里啊？” 借着手机微亮的光，夜橙可以看到他整个人在灯光和黑暗的中间，目光深沉，说不上特别好的感觉。夜橙愣了一下，刚刚怎么没看到啊？ 她缓缓走过去，手机对着旁边，前面隐隐约约有点光亮。 夜橙突然想起，沈渡怕黑。 太突然了，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她只记得以前他的家外面也有一条这么长的街道，但那里挂满了路灯，一路走下去都不会觉得黑。 那时候她不知道沈渡怕黑，还是之前她在怀城他们去爬山，她自己居然把自己弄丢了，沈渡来找，他们在一起过了一个晚上，她才知道他是真的怕黑，因为那时的沈渡和平常的他很不一样。 夜橙不知道此刻该怎么办，凑过去只听得见他急促不均的呼吸声和略显不自在的神情。 她脑子有点懵，手掌犹豫着拍了拍他坚硬宽大的背，“那个……不用怕的，这里没灯，走出去之后那里有人住，有灯。” 沈渡身体僵了一下，急促的呼吸声也戛然停止，他抬起头，有些茫然的不知道怎么反应：“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的意思就是不知道她住在这里，之前他没记住，刚刚也没有看见她？ 额……应该怎么解释呢？ 这个年纪的男生大多都是要面子的，被一个不熟还是一个班的看见这么窘迫的一面，确实有些…… 夜橙想装没看见也不可能了，她声音淡淡的，难得还用玩笑的口吻：“这里出去再走一点路就是我家，你说我为什么在这里？” 她适当退出点距离，很照顾现阶段这个年龄的沈渡的自尊心，“你放心我不会什么都说的，我嘴巴严。” 这里的灯忽然熄灭，又忽然亮起，断断续续的，还怪吓人的。再不走待会灯突然爆了就不得了，夜橙想着，已经提腿往前走。 沈渡看着她的动作，夜橙回头看了一下，犹豫着又折回来问：“你山地车在哪里？” 沈渡：“……” “哪里？” “在外面。”他不知道夜橙要干吗，但还是下意识乖乖听话：“转角那放着的就是我的。” 夜橙看了一下，一辆车好好的停在那里，有些哭笑不得：“你还挺爱惜那辆车的嘛。” 她过去把那辆车弄过来，隔着一辆车的距离，看着沈渡：“走吧，回家了。” 沈渡还在征愣中，没动。 夜橙：“你是想在这儿待一晚上啊，明天考试，我们现在肯定是回家洗澡吃饭复习啊。” 某人还是没有动。 夜橙看了眼说：“我们一起回去，你不就有伴了。你放心，前面那里都有路灯，就是这里没有。” “我不怕黑，可以带着你的。” 哦，某人终于动了。 “你以为我是怕黑才不敢走？”他偏头直直盯着夜橙，才逐渐反应过来问。 “……”难道不是吗？ 两人对视两秒，夜橙：“不是，我……是觉得太晚了，需要一个伴。” 沉默。 过了一会，沈渡把车往自己这边移。 沈渡看着她。 夜橙装的很认真。 她还在想，怎么跟沈渡拉进关系，现在不就是好机会。 她轻咳一下，和沈渡走出了那个转角口，往广场走。夜橙拿出手机，有些不自在的对着沈渡说：“沈渡同学，要不加个微信？比较方便联系什么的，我指的是学习上的，你刚来有些不懂的也可以问我。” 第一次主动加青春期男生的微信，她是真的挺不好意思的，但表现的还算淡定。 沈渡愣了一下，看着夜橙目光闪烁的眼神，开口：“我手机没电。” 夜橙：“……” 虽然是第一次，但是夜橙也不是听不出来，他是不想加。虽然这样，被拒绝还是有点尴尬的。她假装大度的笑了笑，面上看不出来什么表情。 “没事，那以后有机会再来吧。我家到了，再见。” …… “回来啦。”李宁从厨房出来说：“我给你热的粥刚刚好了，过来洗手吃饭吧。” 李宁知道夜橙晚自习回来的时间一般都是十点前，四十五分就到了，今天晚上晚了那么几分钟。可能是路灯问题，她也没多问。 “待会过来，我放个书包。”夜橙应了声。 夜橙放下书包就出来了，她一边喝着粥一边想事情，她之前其实也看不太出来沈渡怕黑，因为他阴沉沉的，不爱说话，这还是她从邓稚雅那听说的，后面因为一些细节才知道的。 那时候他没有妈妈，就是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她继续低头喝粥。 沈渡骑着山地车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整了，门口亮着灯，他把车停在一边，然后打开门。 “妈，我回来了。” 这个家只有他们两个人，沈渡他爸忙着工作，没跟过来。 “回来啦，饿不饿，先吃点东西吧。”里面厨房传出来的声音，平和的，听着很温柔。 韩冉颖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拿着炒菜用的铲子，“我刚刚才知道，你回来路上有一段路是没有灯的，你不是怕黑嘛，要不要紧？” 沈渡弯下身子换鞋，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我又不是小孩子，不至于一黑就走不了路了，那不显得我太矫情了。” 事实上还真的就是。 沈渡有特别严重的黑暗恐惧症，刚刚就他一个人的时候别提多狼狈，呼吸急促，掌心出汗，后面反应过来有人过来，他才勉强伪装住的。之前不怎么严重，就近几年。 不知道什么原因，愈发严重明显。 他上二楼，拿出手机，长按开机键，显示开机，他把手机放在书桌上充电。 又下楼了。 “妈，我饿，有没有吃的。”他边下楼边说。 “有，自己过来洗手吃饭。” “来了。” …… 翌日清晨。 大部分人留在教室里复习，有些直接拿着早上要考的课本过去复习，夜橙不想过去拿书，她早上起晚了，不想再来回走。 这个教室很大，因为三个班混着考，旁边的人都不认识，考个试自然不会多交流什么，但依旧很吵闹。 沈渡是最后一个，坐在角落里。 夜橙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沈渡坐在角落里趴着睡觉，她往旁边看了一眼，居然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是钱股。 而且钱股就坐在沈渡的旁边。 有点反应不过来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们这么和谐又不相关的场面。 李笑夕拉着顾蓝跑到夜橙那里聊天，“今天考试你感觉能不能考第一？” 夜橙没头绪说：“没有，我觉得我成绩没那么稳。” 李笑夕啊了一声，脸上却写着“你看我信吗？”的表情：“我倒觉得那个交换生看着就挺牛逼的。之前能和你竞争第一的除了顾蓝，我觉得就是他了。” 顾蓝没什么表情看着夜橙，无奈摇了摇头。夜橙挺好奇的问：“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他帅啊，你没发现吗？他不爱说话，酷酷的。”李笑夕看过去。 夜橙、顾蓝：“……”确实没想到这个点。 “那是因为人家和你不熟，不爱在你面前表现。”顾蓝说。 李笑夕才不管，哼了一声。又说：“他旁边的男生长的也不错，一样好看。” 夜橙也看了几眼，不过还是觉得沈渡好看。 第6章 郎月林的猫 夜橙拿出考试要用的东西放桌子上，看他们：“好了，先回座位吧，待会就考试了。” 过了一会，一个女老师拿着密封试卷进来，准备考试。 先考的语文，卷子发下来时，夜橙先看了后面的作文题目，思考了一会，便翻到前面开始答题了。 就三个班在这边考试，考完下课的时候，各自都和认识的靠一起讲刚刚的试卷，离下次考试还有半小时。夜橙看了眼时间，突然想去小卖部买水了，她从早上到现在一口水没喝。 她刚准备起身，刘培鑫他们就跑过来挡在她前面，“夜子，你要去哪儿啊？” 夜橙说：“去小卖部。” “那走啊，我陪你。”李笑夕直接拉着夜橙跑了，后面是刘培鑫的声音：“等我啊。” “才不要。” 夜橙被拉的跑起来，整个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头发没扎，现在已经乱了。 跑了一会之后，李笑夕突然停下来，两个人喘着气。夜橙体育不行，跑这么快很要命，她还没有缓过来，李笑夕就已经在旁边哈哈大笑了。 “夜宝，刘培鑫那傻逼，没追上来，太垮了。”她声音轻松又有点庆幸，夜橙看过去，李笑夕的侧脸很好看，明亮的眼眸，下颌清晰，睫毛很长，她扎着高马尾，太阳渐渐升起来，照在她身上连头发丝都在发光。 夜橙觉得李笑夕真的很耀眼。 她转过身来，说：“不等了，我们走吧。” 夜橙摇摇手，有些抗拒：“不要跑了。” 她揽着夜橙的肩膀，笑着说：“不跑，刚刚就是单纯不想刘培鑫跟着。” 夜橙没有问为什么不让刘培鑫跟着，也没有说什么，就让她揽着自己去小卖部。 然后就听见她说：“刘培鑫太傻逼了，跟着拉我们回头率。” “……” 距离考试还有十五分钟，不急。 夜橙拿了两瓶矿泉水付了钱，拿了一瓶给李笑夕。 李笑夕接过来之后忍不住吐槽：“我们跑这么快就买矿泉水？不要其它的了？” 夜橙说：“我本来就是来买水的。” 李笑夕无奈，“不想吃什么嘛？” “就想喝水。” “……” 没一会，刘培鑫跑过来，大喘着气，不满道：“不是，你们怎么不等我？” “你自己这么慢。”李笑夕怼。 “我那是因为半路被老王叫去办公室讲话了，问一些有的没的。” “哦。”李笑夕不以为意，“夜宝我们回去吧。” 等了一会，没回应。李笑夕回头看夜橙，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那好像是沈渡？” 沈渡还是跟前两天一样戴着耳机，穿着一件衬衫，他手里拿着很多面包，往他们这边走来。 夜橙诧异。 听到李笑夕叫她，她才回过神。 “怎么了？”李笑夕问。 “没有。”她收回目光。 她还是没有忘记昨天晚上的尴尬事情，觉得这种情况下见面有点奇怪，所以就打算回教室了。 “走吧，还有十分钟考试了。” 刘培鑫：“……我还没有买东西呢。” 沈渡提着东西放在桌子上，开口道：“老板，先放你这儿，我放学再来。” 那老板一向心大，人也好，点头回复：“没问题，放学别忘了就行。” 沈渡就在夜橙后面不到十米。 他长的好看，人高腿长的，气质也是在同一辈人脱颖而出的，虽然这里没什么人认识他，但一路上也有不少女生在偷偷看着他，一会皎洁的笑着，一会又不好意思上了。 夜橙一路上也听了不少。 “那个谁啊？好帅，之前怎么没见过？” “不知道，应该是从别的学校转来的，别说，真的养眼耶。” “上去问问那个班？” “怎么，你看上了？……” 旁边一个女生表情八卦，被说的那个突然就伸出手拍了一下女生：“说什么呢，像这种极品我们看着就好，别想了。” “也是……” “不过真的好帅啊！我好喜欢啊！” 沈渡戴着耳机没听见，他神色淡淡，专注的看着前方。 “不过我记得C班那个……钱股也不错，阳光热情而且帅。”后面扎马尾的女生说道。 闻言，夜橙一顿。钱股确实是像他们说的这样。 那个扎马尾的女生又说：“我在他隔壁班，所以才知道的。” 夜橙只是想了一下，便走进教室了。 考完英语，夜橙落笔。看了挂钟上的时间，还有半小时左右。 有人从夜橙旁边经过，夜橙抬眸，沈渡直接走到讲台上交卷，他干脆利落的背影掀起一阵风，吹的她的额头碎发凌乱。 沈渡是第一个交卷的，很多人都投着好奇的目光，这次考试的内容还是很难。夜橙喝了口水，安安静静的检查题目，到铃声响起才交卷。 考试就几天，一下子就过去了。夜橙复习的很全面，做起来觉得还行，比想象中能接受点。 考完之后，没有很快出成绩。夜橙倒也不怎么着急，就是有些好奇沈渡会考多少。 这个想法刚出来，她就在不远处看见沈渡，其实她不确定是不是沈渡，但那人突然侧过脸时，夜橙就确定是。 这是考完试的最后一天，她出了校门口才发现自己有东西落在考场了，她让李笑夕他们先走，自己折回来拿。 现在是下午五点半，太阳落下演变成淡淡的夕阳，橙金带着点粉紫色，照着后面朦胧一片的大山，白云晕染在旁边。 往下看是沈渡利落无暇的侧脸，他半蹲下来，穿着一件白色衬衣，眉眼带着慵懒，但又神采奕奕。 夜橙翻开所有记忆大概都没见过他穿白衬衫。不自觉就走过去，反应过来时，已经在他身后了。 凑近他时，能清楚闻见他身上洗衣液的味道，带着淡淡的清香。 沈渡的目光瞥了她一眼，很淡的一眼，他站起来一下子就比夜橙高出了好多。 夜橙微笑，随后就带着歉意的语气说，“不好意思，我会不会打扰到你？” 她目光随意一瞥就看见在沈渡脚跟旁边小小一只的白色奶猫。 沈渡没讲话，夜橙也拿不定主意。 “那……我先走了。” 夜橙迈开腿，准备走了。 “不会。” 她停下脚步，看着他。 沈渡没管她，他抱起猫，语气淡然：“这是流浪猫，前几天在后面那小树林发现的，那时候它奄奄一息，我看着就买了些牛奶面包，养活了。” 夜橙想起那天在小卖部门口他买了一袋面包牛奶，原来……但是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 后面的树林叫朗月林，里面有种梨花，每年四五月份她经过这里都能闻见浓郁的梨花香，那个味道很好闻。 她很喜欢。朗月林也种了其他的树，也挺好看挺香的。 她刚想开口，就听见他声音再一次响起：“你喜欢猫？” “还行” 沈渡说：“要抱抱它吗？它很乖。” 夜橙犹豫了一秒，上前一步接过小奶猫，毛茸茸的，很可爱。她弯了弯唇，摸摸它的脑袋。 “你为什么不带回家养啊？” 夜橙下意识问的，眼神还停留在怀里的小猫。 “不喜欢猫。” 夜橙指尖一顿，不喜欢猫？ “哦，我还行。” 她想过他可能是因为家里不同意，或者太麻烦，就是没想过是刚刚回答的不喜欢。 不喜欢，但是看见猫奄奄一息还是会放在这里给它带吃的。 夜橙想，那他还挺好的。 时间不早了，夜橙跟着沈渡在这里逗猫，浑然忘了天色已经有些暗淡了。 她准备回家了。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夜橙看着他，可能想到那晚，迟疑道：“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沈渡一愣，现在才六点多，不是很晚。他漆黑的眼眸盯着夜橙，随后点头。 之后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点头，大概是那天夕阳降临，空气闷热，他热慌了就同意了。 “猫放这里真没什么事吗？”夜橙问。 “可能吧。” “……” 安静了一会，不说话有点尴尬。夜橙大概过完上辈子都没想到自己会有主动找话题的时候，以往她都是面对案件，委托人才会主动掌握节奏和话语权。 “那我以后想过来逗猫了，可以过去吗？” “嗯。” 夜橙微笑，“谢谢。” “它不是我的猫，可以不用问我。”沈渡习惯性拿出耳机戴上。 他还没点播放音乐便听到夜橙声音轻轻的说了句。 “但是是你救的它，”夜橙说：“所以它才没有挨饿。” …… 就这样，一路无言。两个人都没说话了。路程也不远，又到了那个转角，现在已经是春天了，天也没有很快就进入夜色。 快出转角时，沈渡喊了一声叫她的名字。 夜橙回头去看他。 “加微信吗？” 少年脸上太过于坦荡，丝毫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夜橙征愣几秒看着沈渡，而后反应迟钝的拿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慢反拍的说了声，“好。” 然后沈渡同意了。 夜橙脑海里闪过那天她主动加沈渡微信时。 “沈渡同学，要不加个微信？也方便联系什么的。” “我手机没电。” 那时候夜橙以为他不想加，随便说了个理由拒绝。没想到是真的没电啊。 她唇角微微上扬着。 回到家时，李宁没在家，夜欣也没在。 夜橙直接走回房间，打开手机，点开沈渡的个人信息，头像是两只猫趴在一道墙上面，微信名S。朋友圈什么都没发，很干净的页面。 S，沈？ 聊天框里只有他同意时弹出来的一句。 【我已经同意你的好友申请，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夜橙的头像是风景照，夕阳余晖之后的空，微信名也是简单的一个字：风 他没有给沈渡备注。 风：【不喜欢猫？】 她按了发送，对面没有很快的回复。 夜橙也没看手机了，拿出练习册开始写。 …… 渐渐夜深，夜橙背对着月光看书，缕缕发丝凌乱。 完全新的一天。她感觉很好。 第7章 变化大的很意外 她看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的书，觉得有些饿了，走到厨房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 她打开冰箱，基本都是一些蔬菜和肉，她拿了放在旁边的牛奶。 手机传来提示音，夜橙瞥了眼没有很快就打开来看，她打开头顶上的柜子，拿出放在那里的方便面，烧水等待。 趁着空隙拿起手机，一眼就看见沈渡的回复。 S：【不喜欢】 夜橙看着他的回复愣住，也只是一瞬间，她看着他头像。该怎么形容，她语塞不知道回什么。 水开了，她将水倒在面上，捣弄了几下，过了五分钟才开吃。 她打字：【哦，知道了。】 夜橙没看手机了，安安静静的吃着面，这里只有她一个人显的过分寂静又冷清，空气蔓延着方便面的气味，客厅里只听得到她吃面和轻轻呼吸的声音。 大概吃饱了后，夜橙收拾完就又回到房间，准备洗漱洗澡。 沈渡回到家，就被韩冉颖叫去吃饭了，都来不及放下书包。 他摘下耳机，走进饭桌前，今天做的很多，挺丰盛的，沈渡面上带着笑容。 “先去洗手。”韩冉颖提醒道，语气温温的。 “遵命，母亲大人。”沈渡声音明亮，带着笑，然后就去洗手了。 韩冉颖忍不住笑了。继续问：“怎么样，在新学校习惯吗？”她看着沈渡说。 沈渡走出来，懒懒的的回：“您儿子适应能力强着呢。” “那学习方面的？” “也还行，差不多，聪明的人到哪里都不会差的。”他语气淡然，拿起筷子夹了个菜往嘴里送。 “也是，我儿子这么优秀。”韩冉颖顺着他的话回。 吃完饭之后，他本来想帮韩冉颖洗碗的，但被她拒绝了，让他上楼休息学习。沈渡也没坚持，便上楼了。 想起什么他回头说了句：“妈，别忘了吃药。” “记得，妈又不傻。” 然后他就上楼了。 他的房间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张书桌，衣柜，还有零散的一些东西摆放着。房间也刚刚好，不会很大。 沈渡拿出一本小说来看，大概很久之后又觉得无趣，又拿起手机来看。 视线一顿，他点开夜橙的聊天框。 他突然就想起下午说的那一句话。夜橙大概没想到他会说这话，整个人都是呆呆的。 他看着聊天框弹出来的一句话。 风：【不喜欢猫？】 大概是注意到他头像了，沈渡看了一会，打字，发送。 S：【不喜欢】 风：【哦，知道了。】 这个头像只是他无聊的时候换的。 面对夜橙，他说不上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一种感觉，他忍不住想靠近她。 所以下午才会说，夜橙，要不要加微信。所以才会想和她接触。 他等了一会，对方没再回。 他放下手机，终于拿起书包抽出数学书来看。 想到什么，他又打开手机，点进一个购买APP，买了几本数理化的真题。 只看不写，效率不高。他喜欢自学研究，做的题也是偏竞赛，越难他越喜欢，之前他也经常参加竞赛，大概是习惯。 考完试就星期五了，明天周末。很多人也都心思乱飞，早早就已经开始想明天后天怎么过了。明明就放假两天，尤其是考完试不知道成绩的周末，所以还是很期待。 管他呢，考完了就考完了，考什么鸟样都放假。 李笑夕今天心情格外好，走进教室都藏不住她脸上的笑意，她靠近夜橙时，还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 软软的，很好摸。 “夜橙，你好漂亮啊。”这不是因为她心情好特意说的，而是她本来就觉得夜橙好看。 她长相是偏清冷的，单眼皮，下巴尖尖的，薄唇，皮肤很白，透亮的白。但又有点说不出来的一种艳，很勾人。尤其笑起来的时候，星眸闪烁，嘴角上扬，仿佛这世间不可多得的宝贝。 但是夜橙不爱笑，大多时候都是，就算笑了，也是标准的笑。 没人见她真正开怀大笑是什么样子的，就连李笑夕他们也很少见。 夜橙看着她一脸懵，“怎么了，这么开心？” “哎呀，就觉得今天天气好，我心情恰好也很好，忍不住就想调戏你。”她语气说不清的“暧昧”，还冲夜橙眨了眨眼，但夜橙也习惯了，每回李笑夕开心的时候都是这样。 “哦。”夜橙点点头。 “刘培鑫那傻缺今天又卡点。”李笑夕看着她旁边的座位又说。 夜橙回头看了眼，点了点头：“应该。” 李笑夕坐在位置上，没说什么了。 夜橙看着她，李笑夕对着夜橙笑了下就低头看书了。她抬头，后面最后一张椅子上也是空的。 她看了时间，还有十分钟就是早读课。 迟到要记名字。 她其实对沈渡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上一世认识他是在高考后的暑假，她十七，他十八，她那时候生日还没有过，是和他过的。他也没有，但是她不知道沈渡是什么时候。 夜橙见过他打架飙车，抽烟喝酒，混不吝的模样，永远都是一副玩世不恭，放荡不羁的态度。那时候所有人都在向前走，往前看，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只有他，停在原地，身处在黑暗。 一如和那时候的她一样，可她不能停下，因为停下了，她就真的没希望了，没人去拯救她，她也不需要。 所以对沈渡她从来都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对待。 却因为这样，更激起了上辈子那个沈渡的关注，可那时候她真的很讨厌他。 还是第一次，她知道沈渡学习很好，人也很活泼鲜明。 大概时间不同，做的事情不一样，他需要的人也在旁边，所以没有重蹈上一世的悲剧。 但是她话也不敢说太满，未来时间这么长，还有这么久，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有可能下一秒就会让她的认知天翻地覆。 她收起乱七八糟的思绪，静下心来看书。而后一阵风吹过，夜橙就听见后面刘培鑫气喘吁吁的呼吸和他话都说不利索的声音。 “我靠，起晚了，我直接校门口跑过来，一千米都没这么快。”他看了时间，还是忍不住吐槽，又呼出一口气：“幸好，幸好没迟到，刚刚八点。” 李笑夕真的很想站起来拍他一巴掌，让他早睡早起，偏不听，老迟到卡点。 她翻了个白眼，冷讽道：“让你熬夜打游戏，活该，咋不跑死你。” 刘培鑫听这么多年也习惯了，但还是不妨碍他反驳：“你懂什么？半夜打游戏玩的就是刺激。” 李笑夕气笑了，“哦，是吗？那我回头和你妈说一下，看看刺不刺激。”她笑的有点狡洁。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上一秒还是那种不服就撕破脸的表情，下一秒他就坐位置上，语气蔫蔫的：“我错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熬夜打游戏了。李大小姐，别和我妈说行不行啊？” 李笑夕笑着看他，“我信我就是傻逼。” 后面的声音渐渐变小了，夜橙发现沈渡还没有来。 她偷偷拿出手机，点进他的聊天框里，最底下还停在她回复的那句。 夜橙摸索着偷偷打字，她还是第一次这样，心跳有点快。 上课了，你怎么还没到？她看着这句话觉得不合适又删了，又打，你不来学校吗？她看了几秒，思索了一会，按了发送。 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发微信给他，但是觉得想和沈渡做朋友就应该先主动，而且微信加来就是聊天的，这么一想，她就没什么多余的想法了。 沈渡从后门走进教室，放下书包后，坐下，他屈着长腿，从书包拿出书，附近这些人已经和沈渡搞熟了，他们偶尔转过来和沈渡讲话，有时候问他在三中是怎样的，到这里的区别是什么。 沈渡这个人也很随意，问的问题他都会回答，一来二去就熟了。 “沈渡，考的怎么样？”他们还是挺好奇交换生的实力，忍不住就问了。 “对啊，大概怎么样？”其中一个人也靠过来问。 沈渡像刚睡醒，睡意惺忪，他脸很白，一下就看的清楚眼底的黑眼圈，“还行。” “还行是怎么个还行？” 沈渡慢悠悠的回了一句：“不知道。” “你们问什么问，成绩出来不就知道了。”说话的是坐沈渡前面的贺奇，他比较自来熟，沈渡刚来的时候他就逮着机会和沈渡聊天。一开始以为他会不理人或者觉得不适应，但完全没有，他们聊的挺来的。 贺奇也慢慢和他熟了几分，他提了交换联系方式，沈渡也没拒绝。再然后就和后面一排的熟了。 他笑了笑，没说话了。那几个人觉得没意思就转过去了。 沈渡换了一个很防备的姿势，门口那个角度只能看见他侧着身体，低着头。 他打开手机就看见夜橙发的消息。他没有备注，通讯录也只有她一个人叫这个名字。 风：【你不来学校嘛？】 手指抵在屏幕上，拇指打字。 S：【你回头。】 夜橙发完之后等了一会沈渡没回她，她就没管了，早读课很多老师会经过，尤其是政教处主任特别喜欢。 所以她不敢明目张胆玩手机。 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又去看手机了。她调静音，听不见。 S：【你回头。】 夜橙看见这句话时，没有很快就回头，反应了几秒才回过头去看。 夜橙看见他低着头，侧着身防备着，修长的手放在头发上，桌子对他来说有点小，他长腿是半伸着。似是知道她会回头，他缓缓抬起头，深邃的瞳孔波澜不惊，四目相对。 夜橙看一眼就转过去了。她咽了咽口水，拍了拍心脏。 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蓝疑惑，第一次看见夜橙在上课时间玩手机。 她回头看，也没看见什么有趣的。 沈渡已经从侧着变成了趴着，他眼底泛着青紫，凌晨三点多才睡，早上六点半左右就起了。 七点十分出门，路上山地车出了问题，他之前在附近走了一圈，看过一次修车的，比较远，所以来的时候慢了。 他把车留在那里，交了钱就来学校了，离校门口不远他就看见校门关上了，他绕到后面，翻墙进来的。 之前在三中他经常这样，所以就觉得简单，不过比他之前的学校高了几厘米。 夜橙没在继续发，顾蓝凑近她，轻声问：“你怎么了？” 夜橙吓一跳，下意识回：“什么？” 顾蓝说：“这么明目张胆玩手机。” 夜橙明白了，摇摇头：“没，我就发个微信。” 顾蓝疑惑地看着她，夜橙被打量的有些不自在，顾蓝也没有继续深问，坐回去看书了。 她松了口气，顾蓝突然又说：“你脸红了？” 夜橙心底一咯噔，她掩了掩这个样子，故作轻松道：“热的。” 顾蓝看着夜橙耳垂染了几分粉红，挑眉，“热吗？” 夜橙加重了语气，很认真的模样：“热死了。” 第8章 刻骨铭心这个词 今天第一节课就是王未盛的课。 他带着课本和水杯进来，说：“这次考试比较难，特别是数学和化学，有些题目我看了，很抽象。” 班上很安静，都在听上面的老师讲话。 “我还特意看了几个同学的答卷，相当不错！基础好，悟性高，懂的随机应变。”他扫了一眼下面，又说：“谁？我就不说了。到时候你们就会知道，我们现在把书打开，开始上课。” 虽然王未盛说开始上课，但还有人忍不住开始讨论，他们第一个反应就是看向夜橙那几桌。 这次试卷难度比较高，他们又是A班的，自然是会比一般学生在意成绩和排名。 他们压底嗓子说：“你们觉得这次谁会是第一？” 一个男生摇摇头，回：“不知道，这次就三个班考，又来了两个转校生，谁知道他们什么实力，搞不好他们可能就抢了班长的第一了。” 后面的同学也凑过去：“我知道，两个转校生，一个我们班，一个C班，听说两个人长的都挺帅的。” “重点是帅嘛？重点是谁第一啊。” “对啊。” 又有人说：“不对，沈渡交换生，那个C班是转校生，不一样。” 有人翻了个白眼，他们又不关注这些。 王未盛背着黑板写字的手顿了下，下面说话的声音一字不落落在他耳朵里，他没回头：“谁在下面开超市，要不要上来开？” 说完，他还特意回去扫了他们几眼。 那几个说话的心虚的低下头，都不再做妖了。王未盛说话的时候会故意让自己的语调变的严肃老成一点，好念叨。 “有时间在下面讨论，不如好好学，基础跟不上，后面就难了，A班可不是普通的班，你要不行，有的是同学过来替你。” 这下，彻底安静了。 沈渡坐在后面，修长的手指转着笔，漫不经心的靠着椅背上，腿长，他只能把椅子往后移出一些位置。 目光盯着黑板，偶尔记笔记。 放学时，夜橙还坐在位置上，她喝了口白水，慢悠悠的收拾东西。 李笑夕他们都收拾完了，她对着夜橙说：“夜橙，顾蓝我先走了。再见。” 夜橙点了下头，“好，再见。” 顾蓝背起书包，看着她，忍不住一问：“你们怎么了？” “啊？”夜橙目光一愣，“什么？” “你没发现她和之前不一样了吗？”顾蓝疑惑的看着夜橙。 夜橙盯着李笑夕走的方向，她跟李笑夕这么久朋友，再加上她之前是律师，察言观色对她来说一个眼神的事。她怎么可能没有发现李笑夕的反常。 她不知道李笑夕怎么了，刻意和她保持距离，但是又和之前没有太大区别，很有意的冷观察。 但是夜橙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有想过和李笑夕聊一聊，但这几天根本就没机会。 微信说不到几句话，她就说困了，要休息。 夜橙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她这几天很少和我讲话。” 顾蓝目光复杂，弄完书包之后又说：“可能是出什么事了，心情不好，你回头看看，别闹矛盾。” “嗯。” 出了校门，她一个人走回家。 家里面灯亮着的，夜橙一进门就看见夜欣坐沙发上和李宁讲话。 她默然，换了鞋。 夜欣抬头看就看见夜橙，她一下子就乐了，走过去甜甜的喊：“姐姐。” “嗯，怎么了。”虽然她很不想和李宁他们讲话，但是夜欣还行，她不觉得烦，就觉得麻烦。 “姐姐。”夜欣不说，就是姐姐姐姐的叫。搞得夜橙哭笑不得。 按照夜欣这年纪，应该也上小学三四年级了，于是夜橙放下书包问：“欣欣作业写完了？” 夜欣目光闪烁着，眼睛弯湾的，双眼皮，很可爱，相比之下夜橙的双眸就显的薄情。 “做完啦。” 夜橙微微一笑，伸手摸摸她毛茸茸的头：“真棒。” 李宁看着两姐妹在那里讲话，也忍不住勾唇，她问夜橙饿不饿，要不要先吃饭。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觉得夜橙不像以前一样，她感觉她自己跟夜橙离的越来越远了。 夜橙回好。 夜橙说完就回房间了，她拿出手机犹豫着，不知道怎么跟李笑夕说。 她打字：你最近怎么了？在躲我？ 李笑夕就发来一条消息。 她给李笑夕备注笑笑，之前有一次李笑夕看见她给自己备注全名，就很生气，让她改成这个，夜橙自己也很少叫李笑夕叫笑笑。 她们之间不会这么容易就吵架闹矛盾，夜橙不是喜欢吵架或者闹矛盾的人，她不会主动挑事，和李笑夕也没真正意义上吵过架。 这可以说是重生以来第一次了。 笑笑：【我最近心情不好，不是故意那样的，你别在意。】 夜橙看着短信，回：【因为我？】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感受的出来。 笑笑：【没呢，你不要多想啦，我要吃饭了，先去吃饭了，回聊。】 【行吧。】 夜橙虽然还是觉得不对劲，但是李笑夕明显不想说，她也就不多问。 她吃完饭，休息了会，就又是看书。 现在的乐趣就是看点书，什么书都看，只要有时间。 毕竟是重来一次，她很松弛。 夜橙不知道重生这么久，自己该干吗，她一点目标都没有，上一世李宁和夜辉都不要她的抚养权，刚开始会难过，伤心，觉得他们不爱自己，偏心。后面就没有了，她开始无所谓了，自己努力拼命学习，考大学，努力工作，好好生活就行。这就是她原本的打算，可在后面她遇到沈渡，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其实想自私一点，重生回到八岁的时候，那时候所有人都是喜欢她，疼爱她，保护她。但转折也是那一年，夜辉性情大变，喜欢喝酒抽烟，在外面投资失败，欠了一屁股债，回来之后就开始对李宁拳脚打踢，骂骂咧咧，把气全撒在李宁身上，就连夜橙也被打了好几次，身上都是伤。 她当时真的害怕，害怕自己被打死，后来李宁妈妈，也就是她的外婆，把她接到自己家，外婆带她处理伤口，她不说话，不喊疼，就是掉眼泪。她那时候其实真的对什么人都怕，不跟人接触，不和小朋友玩，但是外婆慢慢带她去玩，给她讲故事，和她说以前的事。 外婆教她怎么接纳外界，怎么去生活，去交朋友，怎么笑，怎么说话。 夜橙很开心，慢慢的不像之前那样沉默，不说话，后来她被接回去，心里是怕的，但是她不想夜辉每次喝酒之后都跑来在她外婆门口敲门，她怕，但是她更不想外婆出事。所以回去了。 回去之后她才知道，自己多了个妹妹，那时候夜辉生意好点，跟之前不一样，不会乱打人了。所有人都围着夜欣，没人注意她，她想回到外婆那里，但是他们都不肯，说外婆年纪大了，不方便照顾她。 后面，她就习惯了，不被重视的感觉，她也习惯了自己一个人，不说话，不闹，不笑，别人通常说这样的她为“乖”。 十一岁，她回来路上，得知她外婆去世了。她整个人都变的迟顿，不知所措。回来的时候下起了大雨，她没带伞，自己跑回去，那时候她连见外婆最后一面都没有。 她没有看见外婆，就看见她已经躺在一个盒子里，她那时候想……这么小的盒子，装的下她亲爱的外婆吗？ 怎么好端端一个人，就突然消失了呢？ 夜辉又喝了酒，外婆留给她的现金全都被他拿了，夜橙无所谓钱，就没说什么。她那一晚上没睡觉，一直醒着。 再到后来，她才知道，不止钱，还有外婆自己写的一封信。 夜橙第一次生气，直接去找夜辉，夜辉一脸无所谓，还很生气：“我怎么知道？不就是一张破纸吗？你大呼小叫什么？小心我打死你。” 她无比记得那时候他的表情，他的淡然，他的一字一句，她狠透了这个跟她有关系的父亲。 那一晚上是外婆离开的第四天，李宁知道后，趁着夜辉不在，偷偷把信拿给夜橙。她对夜橙虽然不及夜欣好，可毕竟也是自己的孩子。 纸全被撕的粉碎，夜橙看红了眼。 她又一夜没睡，一直在拼。 后面拼好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她忍了四天，不动声色，终于在这个晚上痛哭起来。 她看了信的内容。 【阿橙宝贝啊，外婆好久不写字了，字丑看得懂就好喽，你不要嫌弃。 这个世界不好的事情很多，但我们依然要去热爱生活。 外婆年纪大了，很多地方都没有去过，以后就你代外婆看一看这世界。 我没什么文化，但也看的通透。就希望以后你不要像你妈妈一样，眼光高点。找个爱你，疼你的人相守一生，没有啊，也没事，看看世界。 对了，你爱吃的棒棒糖，外婆昨天去买了，放橱柜了，下次来直接拿去吃。】 在那一个月，她都没开口说话，安静的像一个死尸。 …… 夜橙回想起来，还是觉得难过，眼泪也已经掉下来了。 她抬头看窗外，外面夜幕降临，月亮悬挂在最高处，繁星点点照在每个黑夜上，往前看，是一望无际的广场，安静的空旷，吓人。 她突然觉得很难过，毕竟那时候，除了外婆，没人爱她。 她想外婆了。 夜橙眼神空洞，手机振动了几下，她看过去。想起了沈渡。 十岁时，没人爱她，外婆爱她。 外婆走了，就没人在意她了。 十七岁，依旧没人在意她，沈渡却爱她。 爱到……那个词怎么说？ 刻骨铭心。 完全把心剖开来的爱。 那时候的夜橙十七岁，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住在不熟悉的人家里，碰巧认识了一个脾气不好，玩世不恭的少年。 他长的特别好看，眼神明明是淡如水的，可做事方面并不是这样。他狂傲，不屑一顾，仿佛对什么都不上心。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年，对什么都不上心的人，对她却用完了整颗心。 没有人比他还喜欢自己了。 夜橙想。 夜橙定了定心绪，干脆不想了，她现在也看不进去书，她呆滞几秒之后，拿出手机。 她随意翻动着。 她散着头发，微过肩的头发乱糟糟的，她眼尾细长，微上挑，眼底却是红的。整个人趴在书桌上，懒懒散散。 “叮”的一声，是微信消息提示音。夜橙脸蛋撑着桌面，扁着脸，侧着看手机。 她一惊，沈渡怎么会给她发消息？ S：【睡了没？】 夜橙不知道他想干吗，但还是回了句：【没睡，怎么了？】 那边很快回了句：【明天去看猫？】 夜橙盯着手机屏幕一愣，疑惑的回：【明天周末进不去啊，而且你不是不喜欢猫？】 对方没有很快回复，夜橙耐心的等着。 没过几分钟，沈渡连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 S：【不喜欢猫，但毕竟都已经管它饭了，两天不吃饭，挺危险。】 S：【我有办法进去。】 S：【去吗？】 不知怎的，夜橙居然都能联想到，他现在的样子。漫不经心，随心所欲的。 夜橙回：【去。】 对面沈渡背靠着椅背，两条腿架在桌子上，他单手拿着手机，漫不经心的，慵懒的轻哼了声，灯光下的他，眉眼温和。 他盯着手机上的回复消息。 随后就走进卫生间洗漱。 灯光如一道明月洒下来，照起一束光，夜橙看着外面，云即将被黑夜埋进雾里，看不见，摸不清。 …… 夜橙记得。 那少年眼底下的痣，漆黑的眼眸，冷漠的脸，黑T恤，红黑机车。如风，如光，就这样闯了进来。 夕阳降临，风轻轻扬起。少年拉着她的手说喜欢她，要追她。于是从接她回家送花告白开始。 他说，你要什么，我都给得起。夜橙，我喜欢你，你不会不知道。 后来就真的做到，什么都给得起，包括命。 那个时候，夜橙不懂，沈渡拉着她的手，说的为什么那样温柔。 她也不知道，他当时下的决心有多少。 但是，她会懂的。 她在试着，试着去回应，去爱那个义无反顾的少年。 一夜梦境，夜橙分不清了。 只有湿润的枕头，能让人反应。 第9章 更近一步 第二天。 沈渡穿着黑色卫衣，鸭舌帽，戴着白色有线耳机，走出去。 大清早的，太阳还没有出来，隐隐带着雾，风还在微微扬着，不冷不热。 沈渡没和夜橙说几点去，下午还是早上，此刻发消息过去会不会打扰她呢？大意了，昨天晚上就应该先说好的。 他已经坐在一条小路旁的大石块上，双手撑在膝盖上，弯着腰，看着手机。 这是距离夜橙家最近的一个地方，夜橙房间在二楼，只要她打开窗就能看见沈渡坐在这里。 沈渡已经在这里坐了半小时，还是没有任何动作。正当他准备先去买一些猫粮的时候，前面响起不大不温的声音。 疑惑，微微有些震惊：“沈渡同学？” 他下意识抬头看，就看见夜橙站在前面，她同样穿着卫衣，白色的，浅蓝色牛仔裤，头发散着，但不乱。 “你没和我说时间，我以为是下午，那我们是现在去？”夜橙缓缓走过来，手上还提着热气腾腾的面包豆浆。 沈渡站在原地不动，点了点头，“嗯，现在去可以？”可能是早上刚起没多久，又没开口说话过，他的声音有些哑。 夜橙点头，“可以，我刚去买早餐了，等我把这些带回去行吗？” “好。” 说完夜橙就绕过他，跑回家。 这个时间夜欣她们没有醒，夜橙起的早，就自个去买早餐了。 她把面包放在餐桌上，出门时犹豫了一下，又回去拿了两个面包，一杯豆浆。面包是刚刚蒸好的，有些烫手，她加速跑到沈渡那里，拿着面包和豆浆递给沈渡，他没有接，夜橙是真的觉得烫，“你吃早餐了吗？没吃的话这个给你。” “好烫啊，你快接。”夜橙忍不住说。 沈渡接过来，然后看着她又把手里的豆浆也拿给他。 “给你喝。” 沈渡低眸看着她，因为跑的急，此刻小脸微微染上点绯红，高挺的鼻梁，细长的睫毛轻轻煽动着，薄薄的嘴唇微张着呼吸。 她皮肤白，也薄，软软的，脸蛋也是说不上来的好看，甜也不甜，妖也没有多妖，但看着就让人很舒服。 他比夜橙高出一大截，现在也是微弯着腰看着她的。他淡声：“不用，你喝。” 他又将豆浆还给夜橙。 夜橙还没有反应过来，沈渡就已经走在前面了。 她不得不又小跑跟上去，跟他并肩。 沈渡拿着那个包子，咬了一口，还挺好吃。 夜橙看着沈渡，眉眼都亮了几分，“好吃吗？” “还行。” 夜橙还是点头，“哦。”心里暖暖的。 “那我们怎么进学校？”她又问。 沈渡将面包吃完，咽下去说：“到时候再看。” 夜橙：“……” 这意思是不知道。 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她才知道沈渡嘴巴里的“到时候再看”是什么意思。 沈渡将她带到学校后面，那里是监控死角，看不到人。 夜橙一时间无语了，对着沈渡问：“你说的办法该不会是，我们翻墙吧？” 沈渡勾着唇，笑的痞气：“不然？” 夜橙：“……” 这人还笑的这么无所谓是怎么回事啊？ 沈渡动作连贯，再加上腿长，三两步就爬上去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夜橙看着他，忍不住感叹，这么高的墙，说翻就翻，还不用找梯子辅助。欣赏归欣赏，她怎么办？她从小到大都没有翻过墙，更不用说是现在了。根本翻不过。 沈渡往下看，看着夜橙出神的表情，轻笑出声，“班长是不会？” 夜橙仰头往上看，第一次看见沈渡笑吧。 她征愣了一秒。 他坐在墙上，一条腿垂着，另一条同样放在墙上，手撑在膝盖上。硬朗分明的下颌线，清晰可见的轮廓，和他明亮的笑声。 夜橙看呆了，两辈子加起来才见过他这么明亮的笑。 反应过来恼怒的看着沈渡。 她现在才知道，沈渡依旧爱戏弄人的，他刚刚就是。 沈渡敛起笑，跳下来。走到夜橙旁边，“不好意思啊，我忘了你好学生没翻过。” 夜橙听着，更气了，“搞的好像你不是一样？” 沈渡点头笑了笑，“我什么时候说我是好学生了？班长。” 夜橙想反驳但确实没听过他说，“我也没说，你私下给我定型，过分。” “嗯。”沈渡附和着，嘴角笑意不减。 太阳渐渐变大，他们在角落里，晒不到，旁边有好几颗特别高大的树挡着。 夜橙今天穿的还是白色的，肯定弄脏了。她忍不住问沈渡：“那怎么办啊？” “简单啊。”沈渡目光坚毅，看着却是慵懒的。 他拉着夜橙手腕，在他面前蹲下来，背对着她，“踩着我爬上去。” “啊？”夜橙看着他，犹豫道。 “踩上来，待会保安大叔会来巡的。”他催促道。 夜橙还是犹豫，她不敢。 “我怕你蹲不稳，我摔下去了。要不你自己翻过去喂猫，我在这里等你？” 沈渡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话，却依旧能听出那种肆意又无谓的声音：“老子让你来的，你进不去什么道理？” 夜橙征愣几秒，在刚刚一瞬间，她仿佛又看见那个桀傲不驯，坏的彻底的沈渡。 “那我踩了，你千万别晃啊。”她缓慢的踩在沈渡的背上，滚烫的，软弱又坚硬的，沈渡没吭声，也没什么感觉。 他很稳，一点没抖。 夜橙两条腿踩在他背上，手往上去够，差了很多，下面沈渡慢慢的站起来，夜橙也极力去够墙，沈渡完全快站起来的时候，夜橙终于碰到了，困难的爬上去。 她气喘吁吁的，坐在上面，看着沈渡说：“你可以上来了。” 沈渡没有夜橙这么夸张，他脸上依旧淡定自如，夜橙踩在他身上时，他也没觉得重，反而觉得轻，太轻了。 “你先跳下去，你坐上面影响我发挥了。”沈渡说的直接，夜橙性格慢热，还有点冷，但是又不代表她脸皮厚。 她脸颊微红，看着周围旁边，那里监控看得到，而且那边更高了点，夜橙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她又不得不说：“我有点恐高，不敢下去。” 沈渡：“……” 他呼了口气，笑的牵强，更多的是无奈，这就是一大早没事，然后给自己找事做儿。 他挥挥手，示意她往旁边挪一点。夜橙明白，往里坐。 他一鼓作气跑过来，惯性往前，他手往上够，三步踩，速度很快，夜橙没看清，人就已经坐在她旁边了。 动作潇洒，一气呵成，完美翻墙。夜橙脑海闪过这几个词。 接着，他目光随意一瞥，然后跳下去，风吹起少年的衣角，缓缓看见他腰间勾勒的痕迹，夜橙脸上不自然，移开了视线。 他重心落地，抬眸看夜橙，她侧着脸，能看见她头发随风飘荡，凌乱但不影响美观，再下面一点是白皙的脖子，完美的弧度。 沈渡对着她喊了声，“夜橙，跳下来。”他张开双臂，说：“我能接住你。” 印象里，这是重生沈渡第三次叫她的名字。 夜橙目光复杂，盯着他，但是又不敢乱动，怕摔下去。 沈渡等了一会，往前走了点：“不敢跳？那我只能冒昧抱着你的腿下来了。” 大脑嗡嗡响，全都是沈渡的“抱着你的腿下来”：“等一下，我跳！你在原来的位置接我。” 沈渡眉心一挑，又重新回去，张开手臂，声音清澈明亮：“没事，接的住。” “相信我。” 夜橙也不敢多犹豫，屏住气跳。 随后，她落入一个宽大坚硬温热的怀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分不清是太紧张还是太着急了。夜橙脑海一片空白，死死搂住前面的救命稻草。 头顶传来一阵咳嗽声，夜橙猛的推开沈渡，不自在道：“不好意思啊，我刚刚太……不是要占你便宜的。”后面的声音虚虚的。 沈渡倒是没什么情绪，坦荡的不行。 “没事，走吧。” “哦，好。” 夜橙尴尬的跟在沈渡后面。 “沈渡同学……你，我们都没有买猫粮，也没带什么东西来，怎么喂猫啊。” 沈渡停下脚步，往后看：“喊我沈渡就行。” “啊？”对啊，一开始她都没怎么喊过沈渡名字，自己都没注意呢。 她刚想说话，就听见前面的人又说：“毕竟我都叫你夜橙。” 意思是，礼尚往来？ “好。” “不用担心，里面不是有小卖部，那里可以买。”沈渡回答她的问题。 “哦。”虽然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开门，不过她也不多问。 她跑上去，走在沈渡旁边。 这里安静的不像话，走这么久都没见过一个人影，她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还有点刺激。 她忍不住看沈渡，阳光照下来，洒在他们的另一边，这边被大量树挡着，斑斑树影，虽然是这样，但也挡不住少年脸上的光彩，眼底的自信和漫不经心的步调。 他长的俊，皮肤白，却特别的野气，那种白只是衬着少年好看。他下颌利落，鼻梁挺拔，眼眶细窄，黑眸闪烁，仔细看才能看见他左眼底下面的痣。 夜橙想，沈渡其实一直都是这样的吧，只不过是上一辈子把真实的自己藏起来了。 阳光，自信，耀眼，坦荡，为所欲为。这样的他，真的好。 她目光柔和了些，低眸一笑。 沈渡察觉，看了眼，淡声问：“笑什么？” “没什么，大概是开心。” “开心？” “对啊，第一次做这么刺激的事，蛮激动的。” 沈渡扯了嘴角，“嗯。” 这里的小卖部果然有开门，沈渡买了些牛奶面包，还有很多…… 夜橙不来还真的不知道学校小卖部周末也开门，但转头一想，又觉得正常，他们住这里，怎么可能一天到晚不开门。 他们去到后面的朗月林。 朗月林其实还是有点大的，他们找了一会，差不多半小时才找到的，沈渡蹲下来，招招手，那个小奶猫噔噔噔的跑过来，毛茸茸的头增了增沈渡的鞋子。 居然认得出。还是个有良心的猫啊。 夜橙微微一笑，也蹲下来，学沈渡的样子。 那个小奶猫，没过来反而躲在沈渡后面。 夜橙一愣，有些尴尬，但又有点气馁。猫不喜欢她呢。 真难搞啊。 “它不喜欢我啊？”夜橙看着猫问。 “喜欢。” “它都躲着我。” 沈渡将猫带回来，放在夜橙鞋子前，“你喂它吃东西，亲近它，让它记住你的气味。” 夜橙听的认真，做的也认真。她拿过沈渡手里的罐头鱼，拿出一条慢慢递过去：“要吃吗？很好吃的，你试试？” 小奶猫盯着她看了几秒，果断扭头。 夜橙：“……” 旁边的沈渡却看笑了。 夜橙不理解，“笑什么？” “你这个语气，猫敢吃你给的东西才怪。”沈渡走过来，接过夜橙手里的罐头鱼，自己去喂了。 小奶猫真的走过去了，慢慢吃着小鱼干。它吃，他投喂。 夜橙蹲在旁边看着，突然就不想说话。她学不来太软腻的嗓音。 天生嗓子淡，她也没办法啊。 于是，她就看着沈渡喂，他让夜橙来，夜橙拒绝。 “我喂不来，再说你在多喂几条它就饱了。” 而后喂完，沈渡就站起来靠在一棵树上。打了个哈欠，眼底的黑眼圈泛紫。 夜橙这会怀里多了个刚吃饱懒洋洋的小奶猫还很不适应。 这奶猫现在居然也不抗拒她了，任由她抱着，轻轻安抚着。她看向沈渡：“你很困？” 沈渡闭眼突然清醒，鼻音嗯了声。 “我比较晚睡。” 夜橙点了点头，“来这么久都是？你黑眼圈很明显。” 沈渡也没瞒，实话实说：“嗯，可能是不太习惯。习惯就好了。” “嗯。” 一阵无言。 空气中只有树叶沙沙作响。 夜橙又问：“沈渡，要是下雨怎么办？” 沈渡一愣，这个问题他确实没想过，“不知道。” 太直接了。 夜橙：“……” 夜橙：“猫肯定受不住的，我妹怕这种毛茸茸的动物，我家肯定不让养。” 沈渡半嗑着眼，沉着声说：“到时候再说。” 又是这句话。 夜橙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第10章 人靠衣装，他不靠。 他们待了将近四个小时，沈渡偶尔逗逗猫，偶尔站在一旁看着夜橙逗猫，将猫安抚好之后，沈渡又一次去了小卖部。 老板四五十岁这样，看着还是健朗有力，一点都不显老。 他笑眯眯的，看着夜橙他们：“你们是这儿的学生吧。” 沈渡拿了两瓶矿泉水，付了钱，点头回：“嗯。” “你们才多大，就敢翻墙来这约会，太明目张胆了吧？你们早恋这种学生我不是没见过，头一次见来学校的。”老板露出一副很懂的样子。 夜橙闻言，下意识就是反驳：“我们不是情侣……” “没事我懂，女孩子脸皮薄嘛。” 沈渡轻皱眉，语气也严肃起来：“我们不是情侣，就是来喂猫的。您也说了女孩子脸皮薄，这种话说多了，对女生不好。” 夜橙真的愣了，没想到沈渡会说出这些话。 挺意外的。 老板听着，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对着夜橙道歉，“对不起啊姑娘，我看错了。你们两个看着像。” 夜橙：“……没事，不用在意。” 如果是上辈子的沈渡听到这个评价，肯定高兴死了。 他们又翻墙出去，夜橙翻过一次不至于像第一次那样笨拙，她身高差很多，在附近也没有什么可辅助的东西，她有些懊恼，难道又要踩沈渡的背才出的去？ 沈渡手插着兜，走过去蹲下。他往回看了眼，示意夜橙踩上去。 夜橙也不矫情了，怎么进来就怎么出去。这一次比上一次顺利很多，速度也稍微快了些。 和刚刚没什么差别，他们出来以后，夜橙道了谢。 沈渡微微颔首。 现在是春天，太阳就这么热烈刺眼，夜橙没觉得热，就是有点闷。 他们走在人行道上，沈渡在外，她在里，这条路上有一个不太长的小坡，往回走就是上坡，偶尔有人骑着车经过。 夜橙觉得这种感觉挺好的，骑快一点就能感受风的味道。 她记得沈渡也是骑车去学校的，虽然不远，但是上下坡比较方便。 “想什么？”沈渡看着前面问的。 夜橙摇头，“在想我骑车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沈渡垂眸看着夜橙，语气淡淡的：“没骑过？” “很奇怪吗？我确实没骑过。”但是她骑过电瓶车。 上辈子她不想让沈渡送她回家，就说自己要骑车回去，但不想坐他的机车。夜橙现在一想，觉得自己真的作，人家凭什么听她的，但是沈渡还真的就弄来一辆电瓶车。 那个车对沈渡来说挺小的。她惊讶沈渡真的顺从她。 沈渡开始教她，两个人在空旷的广场上待了几个小时。回去的路上夜橙想试着能不能自己骑回去，沈渡死皮赖脸让她载他，夜橙没办法只好同意，谁知道他一坐上来就占便宜，他搂着夜橙的腰不撒手。 夜橙又气又无语，没想到沈渡居然还说：“我怕摔倒没安全感，抱着你才放心。” 抱个屁，没安全感个屁，你双脚一伸就着地。你怕什么？ 还有，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有辆机车这件事？ 夜橙当时都气疯了，沈渡这个不要脸的。 一想起来，夜橙觉得还挺好笑的，她微微笑开了点。沈渡盯着她的脸，“不会，我也就骑过山地车。” 夜橙被逗笑了，“是吗？” “嗯。” 骗子。 但是夜橙也不拆穿，不然就露馅了。 她上一辈子认识沈渡的时候都高中毕业了，现在重新来过，节奏全乱了，她自己都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她没有这两年的记忆，发生的事情，接触的时间全都不一样。 未来会如何，她也是未知数，她现在就想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跳海死了。 所以得要很谨慎才行。 …… 沈渡轻声喊夜橙，她下意识应了。 好半响都没有声音响起。 她看过去，她才到他肩膀差不多，只能看见他的下巴和侧脸。 “怎么了？”她问。 “突然忘了。” 夜橙：“……” 两个人走的不快。夜橙看着前面，她到家了，正准备跟沈渡说再见时，他手机铃声响起了。 夜橙自动噤声。 沈渡接听后，里面很快就传来许可阳闹哄哄的声音，他把手机移出一点距离，“说。” “沈哥哥，考完试感觉怎么样啊？那里可是人才济济的临城重高，有没有挑战性？能不能考第一？”许可阳跟机关枪似的疯狂输出，“我跟你说，我还知道清中好看的妹子多……” 夜橙安静的站在旁边，沈渡看过去，盯着她嘴巴上下挪动。 我、先、回、去、周、一、见。 她配合着转身指了指她家门口，然后冲他挥挥手。 沈渡点头，“好。” 许可阳一脸茫然：“好？好什么？什么什么，你跟谁讲话呢？跟我电话还和别人讲话？没爱了，终究是没爱了。” 沈渡忍无可忍：“闭嘴。” “我说你该不会是和女生讲话吧？你速度可以啊，一个月不到，和妹子单独出去见面了？” 许可阳对前面喊：“蒋言，沈渡谈恋爱了！” 蒋言：“……” 沈渡：“……” 夜橙手搭门把手上，回头看着沈渡的背影，弯唇一笑。 “有病是不是？”沈渡睡眠不足，现在头晕的厉害。 对方隐隐约约又说了什么，沈渡完全听不进去，敷衍几句挂了。 刚消停几秒，电话又打过来了。沈渡看着屏幕，重重呼出一口气，低声骂了句操。 许可阳也不开玩笑了，“过几天我和蒋言会来临城找你玩的，等着啊。” “到时候再说。” 然后挂了。 那个早上后两个人就没有聊天，也没有约一起出去喂猫。 夜橙站在窗户前，将窗户打开来吹风，忽然想到什么，她又跑到书桌上拿手机。 风：【明天周一要查校服，你记得穿。】 夜橙以为自己要等一会，没想到对方直接秒回。 S：【我知道】 风：【那你早点休息，我先去洗澡了。】 S：【好】 夜橙生物钟一般都很早，她看了眼时间，六点三十分。 她起来洗漱，下楼就看见在忙碌的李宁，她从厨房拿出几个碗，把粥倒进去。 夜橙有些意外，走过去喊了声。 李宁转过来应了，“起这么早？” “嗯。太晚路上人多，挤。”夜橙随便说了个理由。 “那你把桌子上的粥吃了。” “嗯。” 来到教室，这个点和以往一样没几个人，沈渡也没有到。 她坐在座位上。 顾蓝靠过来问她：“怎么样？” 夜橙想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顾篮说的是什么。她摇摇头，“不清楚。我找她她没怎么理我。” “为什么？好奇怪。”顾篮很不解。 “回头再问问吧。”夜橙也很不明所以。 “今天出成绩了，各位紧张吗？”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在说话。 夜橙回头，刘培鑫才到。 刘培鑫放下书包，问她们：“你们刚刚说什么呢？” 正巧，李笑夕从门口进来，看见刘培鑫整个人都快倒在夜橙身上了，她无意识抓紧手指，面无表情地走过来。 她没去看夜橙，直接走到刘培鑫的桌前，没好气说：“让开，我进去。” “哟，怎么了？一大早的脾气这么大，谁惹你了？”刘培鑫玩笑般的语气。 李笑夕没回话。 刘培鑫又靠过去问：“咋了，李大小姐？吃什么炸药了。” “滚，别烦我。” 刘培鑫讪讪摇头，“真吃炸药了？” 顾篮看着李笑夕刘培鑫的互动，又转头看夜橙，心里琢磨着，突然有些懂了。 她无可奈何，叹了口气，拍了拍夜橙的背。 夜橙还是茫茫然。 李笑夕心情很不爽，有时候盯着夜橙的背影，又失落的低下头，整个人都不在状态，她碎碎念似的骂刘培鑫：“狗刘培鑫，二臂刘培鑫。” 刘培鑫在旁边听的更是一脸懵逼，“你骂我做什么？” “你活该。” “嘿！我说你到底怎么了？” “好烦！你不要说话了。”她低头把自己埋在双手间。 刘培鑫趁老师还没来，靠过去放低声，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你和夜子到底怎么了？第一天这样我就看出来了，我以为你们一会就好了。” 李笑夕抬头瞪着他，胸腔上下起伏着，被气的不行：“你能不能滚啊！” “行行行！不说不说，我滚行了吧。”他说完退出去，又返回来，“呀，我又回来了。” 李笑夕没理他。 又过了五分钟，沈渡慢慢从门口走到夜橙旁边，再走到后面。 周围还传着一些女生的感叹和男生玩笑的声音。 “别说，沈渡穿校服还挺好看的。”顾蓝突然说。 夜橙莫名就想到一句话，她对顾篮说：“人靠衣装，他不靠。” “不简单啊，我们夜宝什么时候说别的男生好看过了，那沈渡还挺有魅力的么？”顾蓝揽着夜橙打趣道。 “实话实说。” “哦，实话实说啊。” 夜橙无奈地看着顾篮，“你好好说话。” 顾蓝轻笑，“行。沈渡真好看。” 夜橙：“……” 每周一的第一节课都是班主任的班会。 王未盛这会就拿了一张排名表和水杯。所有人紧盯他手中的排名表。 他不紧不慢，先整理讲台又放下水杯，而后才说：“不要这么紧张么。成绩出来了，考再差也就这样了，我们先深呼吸。” 班里人无语。 有人不怕死的说：“老师，您就别卖关子了，考什么样我们都有准备，赶紧说吧。” 说这话的是坐沈渡前面的贺奇。 后面连声有人再附和。 王未盛对着贺奇微笑：“那好，我们现在来看贺奇同学的成绩怎么样？” 贺奇脸涮的一下，一会白一会红的。不过他比较神经大条，没几分钟就恢复他那脸皮厚的特性。他还开口说了一句：“老师，您请。” 全班都笑了起来。 这次考试三个班考，A班C班加起来112人，再加上二班的60个人，一共172人。 王未盛看着排名表说：“贺奇，总排名第八十六，总分数六百零一。还真是一半一半啊。” 贺奇挠挠脑袋，笑的特别潇洒。 第11章 第一张合照 “总分第一的有两个。” 此话一出，安静的课堂再一次被吵闹的声音替代。 所有人交头接耳，你一言我一言。 有人说，是夜橙。 有人说，是顾蓝。 也有人说，是新来的两个转校生。 很多人，都被猜了个遍。 王未盛也没有制止他们，就看着他们好奇的目光和蔓延出来的紧张的气氛。他觉得好笑，这怎么比听课还有精神？ 王未盛也就没有卖关子了，他看着排名表还是很愉悦。 “两个分别是，沈渡、夜橙。” 气氛有些上涨，都看向沈渡。沈渡习以为常，嘴角勾着，就这样迎接他们所有人的目光，丝毫没有任何不适应，他目光一顿，停在夜橙的背影上。 夜橙听见沈渡名字的时候，心情有些复杂，占最多的居然是欣慰，心里冒了星一样止不住的开心，比她考第一还开心，可能是上一辈子，沈渡说他不喜欢学习，成绩不好，那时候夜橙半信半疑，觉得这人不诚实，还特混蛋。 “两个人都是712，班级也是第一，你们要好好向人家学习学习。”他看着下面闹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也不生气，又说：“第二不是我们班的，是C班一个转校生，考710，和第一差两分，第三还是在我们班，顾蓝，707分。” 他说了大概，“大家掌声响起来。” 所有人惊喜般的鼓掌，掌声如雷。 接下来，王未盛又笑的很温和。他说：“我说过考班前十的都有奖励，像沈渡夜橙考年级第一的，我认真的想了一下，还是觉得没有什么是比一张合照来的感动，所以有请我们两个年级第一上来。” “……” 沈渡：“……” 夜橙：“……” A班：“……” 这会不会也是太敷衍了！ 他将手机拿给了前排的同学帮忙。夜橙有些不自然，她之前虽然也有过得奖拍照的时候，但此刻觉得有些奇怪和别扭。 沈渡反应倒不是特别强烈。 于是，王未盛站在中间，沈渡站在右边，夜橙站在左边。后面是写满公式的数学题，前面是看着他们的同学。 夜橙被旁边的王未盛提醒了下，此刻笑的比刚才柔和一点，但还是有些僵硬。 “咔嚓”一声，这是他们的第一张合照。 …… 这件事很快就传出去，高二都知道怀城交换生和我们年级第一并排第一，而且还说，年级第一男女生，一个长的漂亮，一个长的帅，看着就很般配。 他们学校有论坛，很多人在上面传疯了。不知道谁偷偷拍了排名表，上传到论坛上面。 沈渡：总分712 语文：132 数学：150 英语：147 理综：283。 夜橙：总分712 语文：143 数学：145英语：149 理综：275。 分数不一样，只有一个一样。 排名第一。 1楼：【我去，我看过这次试卷，超级难的，他们牛逼。】 2楼回复1楼：【你只是看过，我是做过，md什么玩意儿，抽象的要死】 3楼：【而且我见过这两个人，真的就是，一个帅的说是明星都没错，一个漂亮的可以去当模特了，同为同龄人，怎么区别能这么大？】 4楼回复3楼：【夜橙我也见过，高一时她就是第一了，漂亮又聪明。喜欢死她了。】 5楼：【啊啊啊，真的好喜欢他们两个，他们看着就好配啊！！！】 6楼：【我之前在小卖部见过沈渡，他真的又高又帅，我见到他就脸红。】 7楼：【我就想问，他们两个是不是真的，不是我造谣啦，妈啊。】 …… 夜橙去洗手间回来之后好多人都打量着她，她觉得很奇怪，回到教室后刘培鑫把手机拿给她看。 他们排名表被发在论坛上，然后就好多人说她和沈渡看着很配，很小说男女主的既视感，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夜橙哭笑不得，更多的是担心。 夜橙看向沈渡的位置，他不在座位上。 刘培鑫看着夜橙问：“论坛上说的假的吧。” “假的，没有的事，一张排名表能说明什么？” “不是，他们不是因为排名表才这样说的，而是因为这个，这个比排名表更快发出去。”他打开另一个博主的账号，给夜橙看。 夜橙接过来，上传的只有一张照片。她和沈渡穿过走廊，并肩走在一起，两个人看着离的近。沈渡很高，快把她整个人都挡住了，不过拍的那个人是会找角度的，拍的很清晰。 夜橙记得，这是沈渡刚来学校，她带他去领书。她自己都不知道有这种照片。 她看着下面的评论： 【喔喔喔，郎才女貌，好般配啊！】 【那个男生就是考第一的，好白啊，比我一个女生还白呢。】 【他们长的好好看，成绩也好好啊，羡慕。】 【啧啧啧，他们还是一个班的。】 【羡慕了。】 【你们理智点，那个男生是来清中当交换生的，普通关系你们也乱想，不要把一些饭圈习惯带到学校来好吧。】 【就是啊，那天是女生带男生去领书领校服的，不要乱嗑啊。】 【让老师看见，容易误会的。】 她将手机还给刘培鑫，叹了口气。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 放学后，班上的人差不多都走了，夜橙还坐在座位上，她看见沈渡的书包，他还没有走。 她坐了差不多十分钟沈渡才进来拿着书包出去，他没看见夜橙，直接走回去。 夜橙也不犹豫，拿书包就跟上去。 沈渡腿长，走路快，夜橙要小跑才能追上去，她抓住沈渡的手臂。 被拉着的那个人明显愣了下，他缓缓回过头，往下看见夜橙仰着头看他。 “沈渡，你刚才是不是去看猫了？”夜橙问的莫名其妙。 沈渡似乎很疑惑，平时这个时间夜橙已经出校门了。但是他还是如实回答：“嗯。” “这样。”她思考着，该怎么说呢。 “你还有事？” “嗯？”夜橙没听到，沈渡盯着拉着他手臂的那只手，夜橙后知后觉松开，脸渐渐红了。 “不好意思啊，刚刚太着急了。” “没事。” 他们一起走，夜橙两只手拉着书包带子，“沈渡？” “嗯。” 夜橙想了一下，说：“你知道我们学校有论坛吗？那种类似博客软件的，什么都能发帖。我们还有那种微信群，里面几百个人的群聊。” “知道。” “……那里面有个很热的帖子你看了吗？” 沈渡看她，“什么帖子？” “……”夜橙看前面，“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就问问。” “你这么急拉着我就为说这个？” 夜橙觉得这样显的自己多在意似的，摇头否认：“没有啊，我就单纯放学不想那么早回去，然后看见你就过来顺便问问，其实我更在意的是猫。” 这个理由貌似还可以。 “我以后和你一起去看猫吧？放学后。” 沈渡顿住脚步，不解的看着她，随后声音清晰：“嗯。” 夜橙唇边笑意明显，冲他笑。 “那我们以后放学也一起回家吧，反正我们家是一个方向，离的近。” 以后晚自习下课都很晚，沈渡怕黑，和她一起应该能好点。夜橙想着，就也没觉得什么了。 沈渡看着她看了一会，夜橙被看的不好意思了。她意识到自己说太过了，她已经把沈渡当朋友了，但是沈渡或许并没有，“不一起回去也行，没关系。看完猫我们就……” “可以。” 她话没说完，沈渡就回应她。 “啊？” “我说可以，我们以后放学一起回家。” 人就是这样，情绪总是千变万化，上一秒还在低落，下一秒就会因为一个人说的话或者回应而开心。 沈渡是骑车来学校的，此刻没有骑，他左手扶着车，旁边是夜橙。 天空一大片一大片白云，牵着金黄，像一粒一粒的玉米，电线杆交错搭在另一个电线杆上，后面一个杆子上立着：“清中中学”的牌子。前面人行道上人来人往，学生们相互结伴而行，地上还留着冬天被风吹下来的树叶。 不小心踩到时，还会发出清脆的声响，夜橙听着，很愉悦。 春天其实不比夏天差，每个季节都有它的特点，春天万物复苏，夏天热烈燥热，秋天繁华落地，冬天冷雪迎天。 就像上一秒她还在为论坛的事情担心会不会影响到沈渡，下一秒，她却只想和沈渡当个好朋友一起回家。 “其实那个帖子我看了，就我们成绩单和一张照片被发在论坛上的那个。” 夜橙侧过脸，说：“你知道？” “知道。这种道听途说的我觉得并不需要我们这么在意不是吗？” 夜橙觉得有道理，“嗯。” 回头一想又问：“我都是刘培鑫告诉我的，你怎么知道？” “贺奇给我看的，而且这学校论坛我也有。”沈渡不以为意。 她想起贺奇是早上那个当众说成绩，脸不红心不跳那个。 “许可阳帮我弄进去的，”沈渡看着夜橙又说：“我在三中的朋友。” 夜橙点点头。上一辈子她跟许可阳接触过，虽然不怎么熟悉，但她知道许可阳家里要经常接触电脑，会这些也很正常。 沈渡见夜橙没有说话，补充道：“这种事情对于现在来说其实很正常的，你不用被影响，我们问心无愧就好了。” “好。”夜橙回。 韩冉颖从房间走出来，看见沈渡坐沙发上，抿着嘴不说话，目光紧紧盯着手机，她开口问：“跟谁聊天呢？小阳他们吗？” “没。和我刚认识的…一个朋友。”沈渡思考一下说。 韩冉颖轻笑道：“女生吗？” “嗯。” 她在沈渡旁边的位置坐下：“喜欢的女生？” 沈渡抬头就对上韩冉颖好奇的目光，有点哭笑不得：“妈，你想什么呢，不是。” “真不是？” “不是。” “那行吧。她叫什么名字？学习性格怎么样？” “她叫夜橙，橙子的橙。这次考试我和她并排第一，性格……”他思索着，什么词来形容比较合适呢。 “外刚内柔，外冷内热。看着冷，其实挺暖的。就是不爱笑。”沈渡印象里，夜橙虽然笑过，但都是标志性的笑，看不出到底是不是真的开心或者真的想笑。 他脑海跳出夜橙的样子。 …… 第12章 路灯，星星，晚风 一切照常。 刚到教室，夜橙就被王未盛叫去办公室。夜橙不说话的时候，看着很高冷，生人勿近的那种，讲起话就特别有礼貌，不会让别人冷场。 王未盛跟她说话，他问她答，很有分寸感。 王未盛很喜欢夜橙这孩子，学习好，有礼貌，不多事，给人感觉就是好。 他边走边说：“这次叫你就是座位的事。你和沈渡并排第一，我们一些老师商量过了，打算让你和沈渡坐一起。” 夜橙征然。 王未盛不是喜欢八卦的人，有些老师也看学校论坛，但王未盛没有，所以他不知道沈渡和她传绯闻的事。 王未盛看了眼夜橙，继续说：“你和沈渡的各科成绩我们对比了下，你数理化和沈渡比明显比较弱，而他其它成绩也是，你们刚好互补。” “所以，我们打算让你们坐一起，你有什么意见吗？”他语气很柔和，讲话也是轻轻的，很给人亲和感，“当然也有一些老师会有些顾忌，觉得你们坐一起后就……但是老师我相信你们，绝对以学习为主的对不对？” 那不是废话，他带夜橙多久了，能不了解人家的性格吗。 夜橙听着，没有很快回复，偏头看王未盛问：“老师，沈渡那边是什么意思呢？” 其实座位这种事情，她和谁都行，她之前不爱说话，但学习方面没人比她厉害，很多人喜欢找她问问题，所以她人缘还行。 说着，他们就已经到了办公室门口了，抬头看，沈渡整个人懒散的站在王未盛办公桌旁。 王未盛说：“我刚刚问了，他没什么问题。就是问你的意思。” 夜橙看见沈渡时，还是挺意外的，这好像是开学以来他第一次这么早来学校吧。 既然沈渡没问题，那她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站在沈渡的左手边，靠近了夜橙才闻见他身上有一种很干净的洗衣液味道，好闻的。 王未盛已经坐在椅子上，又再确定了一遍他们是否愿意坐一起。 夜橙看沈渡，只能看见他的侧脸，她点头：“我没问题。” “我也是。” “那行，你们两个互帮互助，下学期开始就会有一个竞赛班，努努力考进去，得奖什么的，也很可能就提前被保送了。” 夜橙在老师面前一般都是特别安静，说的上乖了，王未盛说什么她就是什么。 王未盛又补充了几句就让他们回班里学习了。 班上的人也都习惯了换座位，他们才知道沈渡夜橙被安排坐一起，位置是二组四排。 换完之后，顾蓝在夜橙后面，刘培鑫和李笑夕排名差不多，他们坐二组二桌。 她们一个月都是不温不火，两个人基本算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夜橙无奈。她不擅长处理这种问题，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才十几岁的李笑夕，处事太成熟貌似不适合现在她们这个阶段。 李笑夕听不进去，而且她说话一向冷淡理智。她喜欢一针见血，直击要害，可问题是，她连她们为什么冷战的原因都不知道。 夜橙看着李笑夕的背影沉默。 放学他们照常一起去喂猫，然后再回家。每天都在重复这些事，但是夜橙并不会觉得无聊或者疲乏，她挺喜欢这样的。 晚自习回家时，夜橙在他旁边，路灯也在不久前就被修好了。 沈渡神色依旧，两个人路上都没怎么说话，气氛很安静。 夜橙突然想到什么，轻轻笑出声：“沈渡。你刚刚的样子有点像朗月林小卖部的老板。” “什么？” 夜橙声音小，他听不太清。 “就是又搞笑又严肃，一直绷着个脸，然后突然就放松了，看着傻傻的。” 沈渡听完反应过来，他还非常配合地说：“是么？” 一分钟后，夜橙才又说：“你不开心吗？” 她总是能很敏锐的发现别人情绪的不对劲。 “嗯？嗯。”沈渡倒是坦诚，点头承认，还故意上扬了语气，让人分辨不出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开心。 她问：“为什么不开心？” 沈渡看着前面的路，他的眼睛很特别，眉毛颜色很深，夜橙看过去。 他说：“经常做梦。半真半假，弄的我都快分不清了。” 夜橙刚才在想应该怎么安慰他，听到回答，她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心情突然有点奇怪，她前阵子也是这样的状态。 但沈渡绝不会和她是一样的情况。 她沉默了几秒，开口：“可能是……在这个还不算太熟的城市找不到归属感？” 夜橙想着，憋着笑。还没说出口的话被沈渡打断。 他喊她：“夜橙。” “嗯？”夜橙看他，敛起挪喻的笑容。 “你也挺像朗月林里的那只猫，养熟了就张牙舞爪。”他今天没骑车，和夜橙一起回家之后就没有骑过车。 夜橙有点不满，她哪里张牙舞爪了？夸张。不过这话到底没说出来，出来的是：“是啊是啊，我就是个爱闹腾的猫。” 两个人都笑了。 他们这条路很宽敞，前面延着人行道一直是路，头顶上一片橙黄色，这条路仿佛长的走不完。 每天这里都会经过无数个学生，也会有无数个像他们一样一起回家，一起经历这一天的所有的同频人。 他们两个走的越来越远，模糊的看不清背影。 很快已经是五月份了，白天愈发躁闷，夜晚微风凉凉的，吹起来很舒服，黑夜云顶上布满整个天空的星星，月亮也特别亮。 这条街路灯特别多，一点都不暗。 夜橙就穿着薄薄的乳白色半袖睡衣和睡裤。现在已经快十点半了，刚刚李笑夕发消息让她出来，她已经在她家门口等着了。 夜橙看着短信懵了几秒，好像她身边的人都很喜欢突然出现在她意想不到但距离她很近的地方。 她按灭屏幕，走出去。 一开门就看见李笑夕蹲在她家旁边一个小角落里，夜橙犹豫的喊了声：“笑夕？” 自从上次短信后，这是李笑夕第一次找她。 她和李笑夕算不算的上已经冷战快两个月了？ 夜橙的睡裤是短的，出来后温度差异有点大。风吹着哆嗦了一下。 见李笑夕没回应她，她走近又喊了一遍。 “笑……” 话没说出口，李笑夕就扑了过来。夜橙整个人没有站稳，连着后退了好几步，双手稳住李笑夕，防止她摔倒。 “呜呜呜……我们都两个月没讲话了，我不该不理你的，对不起……”她哭的泪流满面，眼泪一直掉，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她抱住夜橙，夜橙也轻轻抱回去，安抚着：“没事。之前是怎么了？” 李笑夕沉默的摇头，哽咽的哭，嘴唇贴着几缕头发，她手指划下来，抱怨道：“这头发真的烦。” 夜橙忍不住笑了。 李笑夕从她怀里出来后，眼睛肿的不能看。脸上还有眼泪的痕迹，可怜兮兮的。 “我就是觉得我挺差劲的，明明不是你的错，我还不理你不跟你说话。你还不知道原因，就被我……冷暴力，对不起。我没想这样，我当时就是有些难过，暂时接受不了，想不开。我……”李笑夕语无伦次的说话和道歉。 夜橙将手搭在她的手臂上，声音还是一如既往，没有特意的冷静，也没有特别的柔和，“我没怪你，你不用道歉。而且我还不知道原因，你一直道歉我会很懵。” “我喜欢刘培鑫你知道吗？你应该不知道，你都不注意这种事。” 夜橙一怔。 李笑夕对刘培鑫跟对别人不一样，她很早就看出来了，不止她看出来了，其实很多人都知道，都看得出来，人就长这么大，喜欢谁，暗恋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知道了。 他们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李笑夕七岁就喜欢刘培鑫，她从来没说，也不用说，她看着刘培鑫的目光，会不自主柔和，喜欢粘着他。她脾气不好，被疼着长大的，所有人都管 不了她，只有刘培鑫可以，只有他受得了李笑夕奇怪，反复无常的脾气，忍的了她平时作天作地的毛病。 李笑夕从来不掩饰对他的喜欢。只有刘培鑫当局者迷，看不出来。 夜橙点头，说：“我知道你喜欢刘培鑫，很明显。” 李笑夕意料之中，她又问：“那你一定不知道刘培鑫喜欢你吧。” 夜橙说不震惊是假的，她真的不知道刘培鑫喜欢她。 “就是这样我才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明明喜欢一个人是自己的事，你也没办法控制谁喜欢谁，但是我还是很生你的气。” 夜橙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她就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笑夕说：“知道他喜欢你的时候，我其实觉得挺正常的。你优秀，漂亮，学习好，有主见，有规划，什么都好。我只是还没有完全适应过来。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失去你，所以我纠结难熬，还是决定来找你。” “夜橙，我真的很抱歉。我也想明白了，他喜欢你是他的事，那我喜欢他也是自己的事。我看开了，大不了就不喜欢了。” “我……”夜橙欲言又止。 李笑夕语气轻松：“好了，我本来就不是让你有负担才来的，我就是想和你解释一下，这么多天没和你讲话的原因。” “嗯。”夜橙看着她的样子，也松了口气。 “夜橙，我们都还是朋友，不要变好不好？” 夜橙明白她的意思，她不想她和刘培鑫撕破脸，不想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友情没了，李笑夕很了解她，也了解她家里情况。 同样的，夜橙也是。 她知道刘培鑫和她一样，喜欢一个人从来不说。藏起来，只有自己知道。 可刘培鑫真的喜欢她吗？ 夜橙没有说，她不确定。 她不想让李笑夕对着不确定的感情。 她答应：“好。” 自那以后，夜橙李笑夕她们又和之前一样。 顾蓝没什么意外，意料之中。 刘培鑫也挺开心的：“不错啊，你们两个终于和好了。我还以为你们要继续冷下去呢。你都不知道李笑夕那几天跟魔怔了一样，连我都不理，放学也自己走，我就奇了怪了。” 李笑夕白了一眼刘培鑫，没说话。 顾蓝挑眉，勾唇一笑：“可能是你太欠了。” 李笑夕点头表示赞同。 第13章 走廊上，两个人。 上课，写题，做试卷，考试。一天比一天忙，每天都有新的知识点。这节课上的是英语课。 肖鹿菲心情好像很好，上课的内容都比之前明亮许多，不会故意为难他们。 夜橙现在坐第三组，她偏头看了眼沈渡。某人已经保持着侧脸贴桌面看她十五分钟了。 她不明所以，冲着沈渡使眼色。 但沈渡丝毫没在意或者就是无所谓，夜橙又眨眨眼，沈渡就这样看着，什么动作都没有。 她只好低头从抽屉里拿出不常用的本子，随意打开一页，拿笔写下几个字，而后又不动声色递给沈渡。 沈渡直起腰，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脖子，压太久他一边脸都压出一道道痕迹，格外显眼。 他拿起本子垂眸看着，背靠后面的桌子，修长的腿在这狭小的位置很是憋屈。 两人来来回回的穿纸条。 在沈渡要传回去的时候，站在讲台上的肖鹿菲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们两个看。气氛瞬间寂静了，夜橙心里一咯噔。 肖鹿菲冷冷地开口：“拿来吧，第几次了？真当我眼瞎不存在啊，不想管你们，你们还登鼻子上脸了。” 夜橙很少上课传纸条，几乎没有过。这会被肖鹿菲抓了个正着，简直倒霉到无法言说。 全班人的注意力紧跟着沈渡手里的本子。肖鹿菲见他们无动于衷，自己走下去拿起本子。她大概扫了一眼，有些欲言又止的难以言说：“你们两个还真的是……” 本子的内容： “斜眼看人，眼睛会斜视。你不知道吗？” “有错别字啊，班长。” 他将“看”这个字画了道线，流畅的字体写下。 “你这个“看”里面的目多了一横，考试要这样会扣分的。” 他的字很好看，字体大小都感觉是设计过的。他在夜橙写下“看”的下面写了个正确的纠正。 “你还挺闲……细致的，这都能看出错字了。厉害。”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夜橙没划掉那个闲字。 “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好的。下课再说。” “没问题。” 他最后一个字有点飘，但不妨碍观感。 肖鹿菲难得沉默了。为什么这么单调人机的对话会出现在青春期少年少女身上？她古怪的盯着他们看了几秒。 夜橙和沈渡英语成绩不错，肖鹿菲还是清楚的，但事不过三，规矩还得先立。 她喊：“夜橙。” 夜橙听到她的名字，几乎是一瞬间就站起来了。 “你英语成绩就算是好，也不能这么飘啊，下个星期就要月考了，你能保证每次都考第一，英语每次不出错吗？” 夜橙闭口不言。 “还有你，沈渡，上我的课，你就没认真过。你俩现在出走廊站着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窃窃私语的声音又传开，肖鹿菲怒目看着下面，呵斥道：“都吵什么吵？人家英语成绩每次拔尖，年级第一第二，你们有些人跟都跟不上，还敢在下面……贺奇！你干什么呢？”她突然吼了一声，坐前排的学生没准备，被吓了一大跳。 贺奇本来想接一下前面同学递过去的数学卷子，人都站起来了。要坐下的时候，肖鹿菲刚好就看过来吼了一声，吓了他一跳。 他尴尬的看着肖鹿菲，掩耳盗铃，嬉皮笑脸地说：“老师我腰疼，活动活动。” 贺奇干笑着，心里吐槽自己说话不过脑子，什么鬼理由？ 肖鹿菲看着他温和的笑了，贺奇没敢再嬉皮笑脸了。 “你腰疼活动手啊，试卷能救你命？”她说的特别温柔诡异，搞的班里想笑都不敢笑，只能沉默是金。 恐怖的人在这么恐怖的时候温柔的笑着，换谁不怕？ “我看看，是什么试卷让贺同学这么爱不释手？”她说着又走下去，贺奇紧紧握着，肖鹿菲目光都变犀利了，她冷冷开口：“松手。” 贺奇咕哝几句，不情不愿地松开手。 肖鹿菲看着手上的试卷，上面写着“数学模拟卷十”冷笑出声：“看不出来，贺同学这么热爱数学呢？” 贺奇不敢说话，头冒着冷汗。 “不是腰疼么？那去后面站着。这么热爱数学卷子，我回头问问王老师还有没有多余的，全部给你写。” “别啊老师……我知道错了。” 她温柔的笑脸瞬间变的严肃，“去后面站着，这张试卷抄三遍交给我，还有这节课上的内容，下节课我问你，我讲的这个短文，我星期五找你抽背。腰疼手不疼，多写多背哈。” “老师，我手疼，我还……还头晕，真的……”他特意手扶着头，一下子各种表情。 “不用三遍了。” 贺奇期待的看着肖鹿菲，而后毫无生气。 他听见她说：“五遍吧！” “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人忍不住笑出声，然后教室闹成一片。 乱哄哄的。 走廊上。 两人靠的近，一高一矮，夜橙站的很端正，背没有贴着墙。 外面天空灰蒙蒙的，看着就会下雨。他们穿的校服不透风，有点闷热。 “可能会下雨，你带伞了吗？”这话是沈渡问的。 “我一直都放在书包里，你有带吗？” “没有。” “没事，我们两个撑同一把伞就行。” “嗯。” 两人同时静默。 最后一节课也是肖鹿菲的，她从窗户外面看他们的背影，又若无其事移开目光继续讲课。 下课时间肖鹿菲也没有让他们回教室，走廊上要经过很多人，夜橙从来没有罚站过，现在被这么多人围观看着，她有点尴尬，但面上显露不出。 沈渡知道夜橙脸皮薄，以为这么多人看她，她会直接脸红到爆炸或者低头沉默。但她没有，她很平静，也没有被当猴子观看的慌乱，她抬着头。 沈渡垂眸，没说话了。 夜橙靠近他，声音轻轻的，眼睛始终看着前面，“没事，他们待会就要回教室了。” 沈渡闻言，目光落在夜橙身上，这个视角，他能看见她的发旋，眼睫毛，鼻梁，和开开合合的嘴巴。 她是在安抚他吗？ 沈渡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他在三中学习虽然好，但经常逃课，被罚站请家长。打过几次架，约过网吧通宵第二天被教导主任抓个正着。他不是什么好学生。 来这里这么久都没有像之前那样，只是因为在这里他代表的是三中学生的身份，加上和他一起逃课的人都不在，所以才会这么安分守己和乖学生一样。 难怪夜橙以为他自尊心受不了。 他无意识舔了舔嘴角，语气模糊：“夜橙，我还不至于矫情到被人看几眼就要掉眼泪。” 话音刚落，上课铃声响起，周围一阵轰动，他不知道夜橙有没有听见。 人群散去，吵闹的走廊变安静，远远看过去，只有他们两个站着没动，高的那个低头看着矮的那个。 夜橙仰头，浅灰色的双眸含着笑意，她展开笑容，说：“我知道。”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上辈子的沈渡就是打架输了被打的很惨，他也绝对一声不吭，死也会拉上别人一起，从来都是不卑不亢，敢作敢为。 上辈子他野蛮生长，为所欲为，没人管的了他，这一辈子，他变化太大。不变的是，那坚硬的骨头。 再说就只是被罚站，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刚刚就是想说那些话，下意识说了的。 为什么？ 她自己也不知道。 他们整整站了两节课，快放学了肖鹿菲才让他们回教室。 夜橙都记不得多久没这么站过了，现在小腿疼的要命。 放学没有下雨，他们去朗月林看猫。 他们待了半小时左右，沈渡拜托小卖部老板这几天照顾一下猫，猫怕水，不要让它淋雨，老板一个人待在这里，有猫陪着总比没有好，就大大方方同意了。 过几天他们要考试。各科老师发下来的模拟卷也一天比一天多，放学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去郎月林看猫。 刚开始托小卖部老板照顾，后面沈渡夜橙总觉得不太好意思，会塞一些钱给老板。 老板说什么也不肯收，沈渡还是偷偷把钱放茶几下压着。 他们步行回家。夜橙专注前面的路，刚想开口说话，没想到手腕一紧，整个人被沈渡拉着走。 还没搞清楚状况，她就听到后面一阵激动的声音。 “我操，沈渡你丫的果然背着我们找女人了！” “你他妈跑什么啊？我又不会吃人。” “喂，别跑了，我要累死了！！！” 后面传来一个男生的喊声，他边跑边追，颇有一种不说清楚绝不放弃的魄力。 夜橙往后看了一眼，认出了那是怀城的许可阳。 她对这个人还是有点记忆的。 他和沈渡是从小认识的兄弟，上辈子又是帮沈渡追她的其中一个外援。性格大大咧咧，挺自来熟的。 刚认识他的时候是和夜俊泽他们一起出去吃饭，他看见夜橙就忍不住和她多聊几句，后面渐渐熟悉了些。 夜橙知道沈渡体力好，没想到这么好，她整个人有种在飞的错觉。她非常费力的跟着沈渡跑。 跑到一段距离时，沈渡停下来，缓缓松开了手。 夜橙喘着气呼吸，瞥了眼被他拉着的手腕，果然不出意料红了。 还挺明显的。 沈渡在停下的那一瞬间就道了歉，“刚才那人是我朋友，他有点八婆，看见你待会很难脱身。” 夜橙气都没有喘匀，她呼吸急促，努力平复下来，说：“可是这样不是更容易被误会？” 沈渡似乎没有想到这方面，沉默下来后，又是道歉。 “抱歉，我没想太多……”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看见许可阳时，脑子跟不上，动作跟上了，他拉着夜橙就往反方向跑。 跑什么？ 为什么要跑？ 越跑越乱。 夜橙摇摇头，宽慰道：“没事，就是你跑的快，我跟不上，硬跟有点难受。” 他看着夜橙的脸色，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又说：“下次我会注意的。” 夜橙点了下头，其实想说没什么的，但是又怕绕回去，就没说话了。 就在这时，一道不算特别熟的声音再次响起：“妈的，我是鬼啊？跑这么快。” 许可阳看见沈渡他们不跑，就双手撑在膝盖上，半弯着腰，一副真的快累死的表情。 沈渡看着他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不是跟你说了我过几天来看你来看你嘛！你丫听进去会死啊？” 他大老远过来看看他的好兄弟，谁知道沈渡看见自己就跑，“还有你他妈跑什么跑，有病啊！” 许可阳骂完才觉得舒坦了点，最后终于把目光投在夜橙身上，目光带着强烈的好奇。 夜橙看着他，微微点头。 许可阳看着眼前的美女，有些没有恍过来神，然后他就走过去手搭在沈渡肩上，笑的一脸玩味。 沈渡很轻的皱了一下眉。 他看着夜橙，礼貌的笑了一下：“你好，我叫许可阳，是沈渡最好的兄弟。” 夜橙点点头，微笑着：“你好。我叫夜橙，是沈渡的同学。” “哦豁！”许可阳佯装惊讶道：“同学啊？我还以为……”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睛故意去瞟沈渡的脸色。 沈渡抖了一下肩膀，甩开许可阳的手臂，“你有毛病啊？” “有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说的暧昧。 沈渡皮笑肉不笑地冲他翻了个白眼。 夜橙站在旁边看着他们的互动，唇边的笑意更明显。 沈渡带着许可阳去附近的景点逛，夜橙原本要回家的，但许可阳很热情的让她也一起跟着。 夜橙盛情难却，只好一同跟着。 回去的时候，许可阳才说：“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晚上八点的车回去，别太想我了。” 他说话时故意带点哭腔，手捂着眼睛，一副难舍难分的样子，“蒋言他们有事来不了，我替了啊。” 沈渡已经非常习惯，但碍于夜橙还在这里，他还是很无奈的看着夜橙，眼神示意他平时就这样。 夜橙一点也不介意，这个性格和李笑夕一个样。 见沈渡没反应，许可阳又凑过去。 “差不多得了，少他妈得寸进尺。”沈渡忍无可忍的说。 最后沈渡和许可阳把夜橙送到小巷街口，他们再掉头去车站。 夜橙和许可阳道别。 许可阳冲夜橙辉手，“记得有空来怀城玩啊！”他又放小声音，用只能夜橙听得见的声音说：“努力拿下他，我相信你。” 他对着沈渡的方向用下巴点了点，又对着夜橙眨眼睛。 夜橙一愣。 “我看人看事可是很准的。” 沈渡踹了许可阳一脚，他才消停。 第14章 尘土飞扬的雾里 这天，周末。 夜橙起的比较晚，八点多了，她才慢悠悠走去洗漱。 外面天空灰蒙白雾的，看似要下雨却不下雨，昨天差不多也是这样的，夜橙回到家就失眠了，睡不着。 很晚才睡着，所以今天起来有点晚。 她倒了杯温水握在手心，冰凉的手得到了温暖，夜橙缓缓喝了几口，她体寒，一年四季手脚都是凉凉的。 她习惯早起喝温水，此刻她坐在床上发呆。脑子很乱，很晕，她重新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思绪渐渐远了。 她很久都想不起来上一辈子的事，之前的都是碎片化的，通过梦境，半真半假的。不知道为什么会重新活过来，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到现在都是记忆犹新，每一个场景，一句话，她都记得。 她第一次清晰的觉得，那不是梦，那是刻在深底下的记忆。 起来之后整个人都虚脱了，浑身没劲，头疼欲裂，脸上有泪痕。 …… 胡同里只有沈渡他们撕打的声音，好几个人围着沈渡，个个手里都拿着棍子。 那里的光线忽明忽暗，沈渡整个人仿佛陷入黑暗，他视线死死盯着人群后靠在墙上的一个人，他穿着很宽松的衣服，看不清他什么表情，只能分辨那抽着烟的尾部有星点火，他很懒散，仿佛不在意。 沈渡握紧拳头，黑眸渐沉，手臂还残留着刚才受伤的痕迹。他发狠的冲向那后面，速度很快，身边的人来不及做出反应，匕首已经抵在陈弋的脖子上，渗出血，陈弋整个人僵硬了一下，突然就笑了出来。不怕死似的。 沈渡使力往前了点，陈弋才老实下来。 沈渡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夜橙，她嘴巴被人塞了布，说不了话，发出呜呜的声音，眼眶的泪水一下就掉了下来，惶恐的眼神像在哀求。她拼命摇头，煞白的脸，泪流满面。 他看着夜橙的眼神，复杂温柔的，包含着千言万语。仅那么一眼，他没有继续看，低头俯在他耳边沉着声音说：“放了她，不然我们都死在这里吧。”说着，他将刀抵的更近，血流的也更多。没有一点是开玩笑的语气。 来这之前，他没想能活着留下来，就想夜橙平安回家。 陈弋能感觉到沈渡是真的敢，他舔着嘴角笑的疯狂，像精神病，整个人都疯了的一样。 沈渡皱眉，“我说放了她！” “你杀了我啊，还有这么多人，你们走不了的，来啊，杀我啊。”他吼着。 陈弋在某些方面和沈渡很像，他知道他的软肋，他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的弱点是什么。 沈渡很平静，他现在所表露出来的情绪都很无所谓。他低喃：“你姐姐现在应该在我家坐着喝茶，我回不去，拉她垫背也不错。你觉得呢？” 陈弋得意的笑容戛然而止，原本就病态惨白的脸突然变得暴戾，他破口大骂：“沈渡！” 沈渡：“放了她，换你姐姐。” 陈弋：“我凭什么相信你？” 沈渡：“你的目标是我，没必要让无关的人有牵连。” 怎么会无关呢？ 那是沈渡这辈子放在心口上，让他疼让他疯都乐此不疲，无怨无悔的女人啊！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夜橙很绝望，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啊。 “快点！” 陈弋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点头。他们示意，上前帮夜橙松绑，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让她整个人都麻木酸痛。手腕被勒出红印，她没有管，直接跑去沈渡那边。 “别过来！” 夜橙停下脚步。 他又说：“从另一条路离开。” 夜橙摇头，声音沙哑无比：“你怎么办？” 沈渡轻笑，竟然笑的温和起来了，“不是讨厌我？现在你可以像之前一样不顾一切离开了。” “……” 原本已经止住了泪，却又因他一句话没忍住。 夜橙知道他说的是狠话，她没有生气，她只是……只是什么呢？只是后悔之前对他的狠心和绝情？还是害怕过了这一天再也见不到这个她从前很烦厌的男人了？ “不要，我不要！”她没有办法，她本身就是个很差劲的人。她做不到像之前那样。 “你先走，在前面等我，我待会过去找你。”沈渡是这样说的。 ………… 沈渡这一生中有很多看他不顺眼，不希望他好过，还诅咒他的人。他因此遭了很多罪，可他天生骨头硬，不怕死，别人欺负他一分，他就能把人往死里弄。他很喜怒无常，浑身充满这个年纪不存在的阴郁，看人的眼神永远充满恶意和烦厌。但这样的沈渡有个很爱的人，爱到像禁品爱情里面形容的那样，哪怕是让你觉得劣质低恶，我也要让你记住我，爱上我，与我相伴生生世世，永无止境。 我爱你，爱到着了魔，失了魂，你睁眼回头看看我啊。 所以他从前为了留住夜橙做的事情都很变态，可他从来没有后悔，毕竟他第一次这么渴望拥有。 夜橙和他骨子里很像，可她又有天生的傲气，她偏偏谁都瞧不上，只认准自己，仿佛低落到在尘埃里，她也能倔强的仰起头俯瞰世界。 第一次见面，他就做好了与夜橙纠缠一辈子的准备。 …… “我等你，沈渡，你一定要来。” 沈渡低眸：“嗯。” 等我。 我等你。 …… 夜橙回头看这辈子她觉得自己真的非常的坎坷倒霉，什么破事都能摊上她。她七八岁前受尽宠爱，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可一年过后，幸福世界天翻地覆，父母成天吵架家暴，她成了幻想的逃荒者，每天活下去是她唯一的祈求，因此在感情上有了缺陷，她不相信爱了。可有了外婆，她渐渐对外界有了好奇，可结果又是外婆离世，有了妹妹，妹妹却得了病。十七八岁父母都上演着在她眼前不要她户口的戏码，她逃走了。来到怀城，遇见了一个神经病。可那个她觉得神经病的人，对她又坏又好的，让她很意外。坏的不彻底，好的让人觉得不现实，但她不觉得这种好能维持很久。 她早就不相信这些了。 她做不到回应，甚至于她连怎么回应都不知道。但说她没动摇没可能，她也是人，是人又不可能真的没有感情。 她走出一步，又被那隔着很远有血缘关系的父母捆绑，她只好缩回自己的壳，她开始疏远，她离开带着妹妹去治病。 好不容易她才勇敢那么一步，现实又给她打回来了。 这一打，成了她和沈渡的生死距离。 为什么呢？ 为什么总是在她向那个人走近一步的时候，就会有这么多阻挠。 她拼命的，努力的逃出深渊黑洞，往死里的向前跑，身后的那些噩梦不要追上她。她想往前走，带着沈渡一起。 夜橙拿起旁边的手机，跑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报警，她回头看了眼沈渡。 他很平静，甚至对她温柔的笑了下。 她跑的很快，很快。 前面的天空也是灰朦朦的，看不清白云，路还很长，她觉得跑不出去了。突然的她就停下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闷闷的，往回看。 她看见沈渡手里的刀刺向陈弋的心脏，很用力，沈渡看着他说：“死了没什么不好，起码能让人记忆犹新，永远记住你不是吗？我的好弟弟。” 陈弋倒在地上，嘴里说的却是：“要是敢伤害我姐姐……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你姐姐两天前就出国了，我没找她。” …… 这一切夜橙当然听不到，她只能看着这似于无声的画面呆滞。 站在后面的几个人，看着他们的兄弟死在面前，冲动压过理智，他们冲过去，挥动手中的木棍。 周围都是杂影，沈渡脸上都是灰土，就这样被所有人压在地里，他连挣扎都没有。 夜橙跑回去，跑的比刚才还快，一生的眼泪都要在今天掉完了。她看着一个小混混拿着沈渡用过的那把刀，走向沈渡。 她停住拿起地上的石头，用力扔在拿刀的那个人背上，她声音早就苍白的无力，可她还在拼命的吼：“我报警了，如果你们不想被抓起来坐牢就赶紧滚开！” 理智短暂的回过神，他们几个人对视了几眼，和在外接头的人开着车离开了。 …… 夜橙离他只有十五步路，沈渡看着夜橙的方向，眼眶微红，嗓子很低，很轻，风一吹，尘土飞扬，迷雾一样什么都看不清。 他说：“夜橙……回不去了。” 我杀人了。 一切都回不去了。 沈渡身上到处都是伤，狼狈至极，他躺在地上，脑袋流着血，他艰难的爬起来，一步一步佝偻着走向夜橙那边。 夜橙上前接住他快倒下的身体，她目光停在陈弋那边。 沈渡喉咙哽咽着，埋首在夜橙怀里，捂住她的眼睛说：“别看了，他死了。” 夜橙拿下他的手，“他罪有应得。沈渡，我带你去医院，我们去医院！” 她说的很急切，她扶着他起来，可纹丝不动。 沈渡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生理反应真实的藏不住，可他脸上看不出一丝惊慌，夜橙抱住他，“我杀人了，夜橙。” 夜橙擦掉眼泪，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沈渡你受伤了，我们先去医院治疗好不好？” “去医院也没用啊，我浑身上下没几处是好的，连骨头都没剩下几根了吧？去了也是死。” 夜橙僵住。 人最怕什么？ 夜橙想起在美国时，有个和她一样是来自中国的女人问她。 那时候她回：死。 那个女人笑了，补充了句：大概是看着最爱的人死在面前。毕竟我们中国的凄美爱情都是这样。 夜橙笑了，她理解不了。 可现在呢？ 理解了吗？ 不仅理解了，而且还铭记于心，忘不了了。 夜橙没开口，她说不出话来。 沈渡吐出一口血，咳了几下，夜橙慌乱的去擦他脸上的血迹，沈渡倒在她怀里，她看着前面，觉得迷茫，后怕。 “沈渡……” “我爱你的，夜橙。”他低声。 “我没问这个……” “嗯。那我也爱你。” …… “夜橙我喜欢你。” “你张口闭口就是这个，不腻吗？” “还有我爱你夜橙。” “……神经病。” “嗯。神经病爱你。” “……” …… “夜橙，真有下辈子这种东西，先喜欢我好不好？不要喜欢钱股了。”他抱住夜橙，哑着声音说道。 她也抱他：“不用下辈子的……”她话没有说完，他没有等她把话说完，抱着他的手缓缓落下，夜橙愣在原地，好久没有反应过来。今天的天气很奇怪，明明要下雨，最后没有下，反而很冷，她觉得冷。 明明现在也才黄昏，他却停止了呼吸。 她其实想说，不用下辈子的，我现在就喜欢你的，可能在好久之前就喜欢了，只是自己不承认…… 她牵着沈渡的手，好冰……良久之后，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好……” 如果有下辈子，换我喜欢你，我追你，好不好？ …… 为什么会重生。因为……她欠上辈子的沈渡，她答应她要喜欢他的，可是她自己过了这么久才想起来。 她呆呆的看着窗外，她突然就很想沈渡。 从来没有这一瞬间渴望见到他。 她想和沈渡说话，哪怕是文字。 她慌慌乱乱的拿起手机，打开页面却不知道说什么。 这么来来回回好几次，她才试探的发出人家的一条名字。 风：【沈渡？】 她静静看着屏幕，等待着，她没有觉得沈渡会秒回他，但是下一秒，一条消息出现在她消息的下面。 S：【在。】 夜橙看着那个字，觉得酸涩。每次她找他聊天的时候，她喜欢以沈渡开头，他也一直回“在”这个字。 她突然记起之前的事情是她意想不到的，她想过会记起来，也想过，找不回来就算了，过好这辈子，对沈渡好点，让他整个高中生活充实点就够了，说不定哪天她又莫名其妙的死了还是去还命了也可能。她现在庆幸，幸好记起来了，不然，她又食言了。 她回：【早安】 【你起这么早？】 S：【早，我生物钟比较早。】 风：【你今天打算做什么？】 S：【在家补觉】 一天到晚都准备睡觉？ 风：【好，那你休息吧。】 S：【嗯】 然后他又发了一句：【你找我什么事？】 沈渡心思很敏锐，夜橙没有什么事情是不会给他发消息的，今天是例外。 风：【没有，就是单纯发消息问个好。】 S：【行。】 风：【嗯。】 …… 第15章 下雨天 夜橙摁熄屏幕去洗漱，完了后走下楼。 现在已经九点多了，她下来后看见夜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李宁在旁边陪着。 两个人交流很少，相比于她还算可以。 李宁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纳纳的，伸手去摸摸夜欣的头顶，而后想开似的笑了笑。 她抬头就看见夜橙从二楼下来，微笑的嘴角一闪而过的尴尬，她收回手，冲夜橙笑了笑，只不过那笑容有些僵硬。 夜橙看见了她这些细小的变化，本来也就没抱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她装做没看见，淡淡喊了声：“妈。” “诶，厨房有些粥你去喝些，今天怎么起这么晚？”李宁站起来和夜橙讲话，双手交握在一块。 夜欣看见夜橙就早已经欢欢喜喜的跑过去了。 夜橙蹲下来摸摸夜欣，对着李宁说：“我昨天比较晚睡，起晚了。” “那先去吃饭吧。” “嗯。”她冲夜欣笑了笑，绕开夜欣走进厨房。 夜橙吃了一些就走到洗碗池洗碗。后面进来的李宁拿过她手里的碗：“碗放那里，妈待会洗。” 夜橙头也没抬，手上洗着碗，“没事，顺便的事，你去外面陪欣欣看电视吧。” 李宁也没有再说什么，点头应好。 夜橙洗完之后就上楼了。 她还穿着睡衣，懒的去换，就穿着写了几个小时的题，每科都有好几张试卷，夜橙就写完了数学化学的五张试卷。 手机噔噔噔的一直响，她打开来看。 笑笑：【江湖救急，夜宝！！！】 笑笑：【在嘛在嘛在嘛？？？？？？】 笑笑：【我试卷一张没写，但是我现在着急出去啊！我和人约好了！宝！！！】 夜橙直接把自己做完的题目拍过去，后面几道有些是化学题，她也拍过去了。 风：【好了。】 笑笑：【啊啊啊，爱你爱你。】 笑笑：【顾蓝那家伙现在都没回我呢。】 夜橙看着屏幕笑了。 她退出李笑夕的聊天框，看见顶上的红点，夜橙看着那个红点，点进去。 S：【你化学试卷写好了？】 夜橙打字：【好了。】 S：【发错人了。】 夜橙：“……” 风：【哦。】 夜橙看着界面想了一分钟又打字，【没事的。微笑。】 这样看着就不会太冷淡了。 对面没回复，夜橙刚放下手机，界面弹出一个视频电话。 夜橙挑眉：“……” 她划下绿键，看见沈渡猝不及防的脸。 对面晃的有些厉害，看的眼晕，她提醒了句：“别晃了。眼睛不舒服。” 夜橙能清楚听见沈渡的呼吸声，还有走路到桌子前不小心踢到桌腿的声音，“咚”的一下，声音刺耳。夜橙吓一跳，“沈渡，你有没有事？” 沈渡说：“没什么事。刚刚按错了。” 夜橙微微笑了：“没事。不介意。” 沈渡沉默。 他有点躲避镜头的意味，夜橙难得来了逗人的兴致，问：“你不看我，是觉得尴尬还是不好意思啊？” “那我挂了？” “不是。我刚刚只是在看我卷子掉哪里了。” “哦。”夜橙其实不太喜欢找话题，但沈渡似乎看起来比她还不知道聊什么，头脑一热似的，挺尴尬。他又不挂视频。 夜橙拿出之前的本子。肖鹿菲那时罚完站下课就还给她了，她摊开来，拿起笔，把手机立在前面说：“那……我们一起写试卷？” “反正没什么事。” “好。” ……他们大概视频电话了三个小时。 夜橙水杯里早就没有水了。李宁叫她出来吃饭，夜橙也没听见，还以为她又睡着了，就没有上来叫。 手机弹出电量不足，夜橙对他说：“我挂了，拜拜。” “拜拜。” 她拉开窗帘，窗外的天色看起来就像七八点了一样，又黑又暗，还闷闷打了几声雷。她拿起手机看时间，也才五点多。 应该是要下大暴雨了。 夜橙习惯性从桌肚拿出一些棒棒糖来吃，除了摸到一些本子和书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她低头看了一眼，棒棒糖没看见，看见的都是一些她没用过的本子和便利贴。 她不太喜欢甜的，但棒棒糖这种，她不仅接受还喜欢，酸酸甜甜的，不会觉得苦。 她没找到糖，打算下了楼吃点东西，真的很饿了。客厅空无一人，好像周末这个时间，李宁她们永远都不在家，不用想都知道她们在隔壁那里。 夜橙情绪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冰箱也没什么吃的，都是生的，她懒得煮。她又回房间换了一身方便出门的衣服，拿着雨伞就出门了。 她没怎么收拾，头发都没用皮筋扎起来，风也比平时大了许多，头发一下就乱了，这风吹起来有点冷，夜橙哆嗦了一下。 六月份在临城是下雨的旺季，老天爷憋了好多天还是没有下雨，天气阴沉沉的，不到六点天就很暗。 她走的很远，天没有下雨，就是很暗。来到一家超市，在里面买了经常吃的棒棒糖还有零食。她排队付钱就打算慢慢走回家。 人比较多，她排了一会，出去时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淅淅沥沥的雨声。六月份是下雨旺季，不下雨是不可能的，要看什么时候下才对。 她提着东西，打开雨伞准备走。就听到旁边的一个中年妇女和男人的争吵声音。她看过去，其实只是好奇，那个声音不算吵架会有的语气，倒像……打情骂俏。 那个中年妇女穿的是特别宽松的的裙子，她肚子很大，她扶着肚子，焦急的看着天空。 是孕妇，没带伞。 “都怪你忘带伞了，我们现在怎么回去啊，这么大的雨，一时半会的也停不了。” “对不起啊老婆，出来太着急了，给忘了。” “现在怎么办？” “后面不是超市，我们现在进去买伞。” “你是不是傻，里面是专门买吃的，一点生活用品都没有。” …… 夜橙刚刚进去逛了一圈确实没看到，他们也是有够惨的。思考了两秒，她缓缓走过去，将伞拿给那个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的声音戛然而止，疑惑的看着夜橙。 夜橙说：“您身体不方便，孕妇着凉了不好受的，伞给您。” “那你怎么办啊？这雨大的很，还是算了，说不定待会就停了。” 夜橙把伞拿到她手里：“我不着急，而且我家近。” 其实挺远的。 犹豫了一会，想到肚子里的宝宝，还是同意了，“谢谢小姑娘。” 两个人特别感激夜橙，连说了好几个谢谢。 夜橙点头，然后就看见那个男人小心翼翼拥着他老婆，伞也偏向妇女那边。 她蹲下来，盯着地面，地上积着水，雨滴下来在地面荡漾起水波。一圈一圈的。 看的出神。 “夜橙。” 一道温和的声音是从夜橙旁边传来的。 夜橙怔了几秒，下意识看过去。 看清来人的脸庞时，夜橙还没想起回应他，还是他打了个响指，她才反应过来。 “钱股……”这个说的声音很轻。 不知道对面能不能听见。 钱顾对着她笑了下，“你知道我叫什么？我好像从来没有和你说过我名字吧。” 夜橙看着他。 他板寸头，双眼皮，眉眼一看就是很英气的那种，他笑起来应该会很阳光，但不知道为什么，看不到该有的英气和洒脱。现在整个人对着她，笑的温和，眉骨也透着股沉稳。听别人说他还很细心。 真是岁月静好，经年一过，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算不认识了。那样陌生的，分不清真真假假的。 夜橙记得上辈子，他头发不是这样的，他没有寸头，高三时期他追过自己，搞的全校人都知道钱顾喜欢夜橙，后面因为这件事请家长了。 他特别的年少轻狂，什么都有把握，包括追到夜橙。 那段时间，夜橙第一次见识，怎么真的会有人这么有毅力。无论她怎么拒绝都没用，他就黏上她了，甩不掉。 大学他们还是一个学校，他变了好多，不会像之前一样明目张胆，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成熟了好多，也变的温柔了很多。 很多事情他都帮过自己，夜橙特别感激。她后来真把钱股当成好朋友了。 虽然追过她，但陈年旧事算年少轻狂。上辈子听说他和心爱的人结婚了。 也算有个好结局。 夜橙回过神，有些恍惚：“听别人说起过你，所以就知道你的名字了。” “是吗？都说我什么？”他的眼睛有笑意，对着夜橙。 夜橙思考了一会，说：“他们说你……比较热心肠，对人特别友好，乐于助人，很多人都喜欢你。” “也包括你吗？感觉像给我发好人卡，你也觉得我是这样的？”他问。 夜橙一愣，险些没有反应过来钱股说的话：“啊？你挺好的啊。” 他又笑起来，夜橙觉得他明明才十七八岁，怎么老有中年过三十的稳重和气场。 “我也觉得我很好啊。”他又说。 夜橙微微笑了。自恋这点好像怎么样他都改不了。 一阵沉默。钱股走过来，两个人肩并肩站着。 “伞给你，你回家吧。” “嗯？”夜橙摆摆手：“不用了，我待会回去，你自己也要回家。” “没事，我身子骨硬。”钱股脸上还是带着笑，“而且女孩子还是不要淋雨的好。” “那也不好。男孩子也少淋雨的好。都是人，都会感冒。” 她对钱股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们关系一直都很好，像知己，也是因为这样，李宁才会毫无负担说出去找钱股帮忙的话。夜橙本能不会抗拒，也不希望钱股这辈子和她搭上关系。 “我开学过来，不是你给我指路，我也没这么快找到班级，就当我谢谢你的。” “后面是我朋友说的。两码事，不用硬算。” 钱股难得语噎，笑意浮上来，满满无奈，刚准备说什么，听见有人喊夜橙的名字。 夜橙回头，就看见沈渡撑着伞站在雨幕中。 “……” 第16章 欲言又止的 夜橙大脑空白了几秒，整个人都懵的，沈渡已经走到她身前了。 夜橙就这样盯着他看。 沈渡却没看她，直接走到她旁边，看着钱顾，漫不经心的说着话：“你在这里干嘛？”目光一瞬间又移到夜橙身上，仿佛刚才的相斥磁场只是眼花看到的，感觉错误的。 “啊？”夜橙看着沈渡出现在这么老远的地方完全意外，但也不妨碍她好心情，她眉眼渐渐的柔和：“我出来买东西，碰见个……朋友聊了会天。你怎么在这里啊？我以为你在家呢。” 沈渡这才正了正身体，看着她，回答：“闲在家无聊，出来逛逛。你家离这也远，怎么跑来这边买？” 夜橙有些疑惑，平时的沈渡不会这么刨根问底，不会这么……明显的去表现两个人的熟识。 但她还是如实说： “我来买糖的，喏，你看。”她把手里的东西提在沈渡面前晃了两下。 沈渡点了点头，眼眸看的很深，他没显露着情绪，看着人淡淡的，平和的，冷漠的：“买个糖来这么远？” 他眼神一瞬落在夜橙的肩膀处，那里湿了一大片。 他轻蹙眉。 夜橙摸不着沈渡的语气，她喃喃回复：“……这里的好吃，我只吃的惯这家超市的。” 她隐隐觉得沈渡情绪突然怪怪的，是因为钱股吗？他现在就介意钱股了？为什么？因为她？没逻辑啊……夜橙脑海一闪而过的想法，没细想。他问什么她答什么就好了。 “现在雨小了，走吗？”夜橙听见沈渡问。 “哦，”她对着钱股微微弯唇一笑：“我和沈渡用一把伞就行，你也回家吧，再见。” 钱股沉默几秒后点头，云淡风轻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看了眼沈渡就打开伞走了。 “夜橙，周一见。” “嗯，周一见。”夜橙礼貌回复。 沈渡抿唇，舔了舔干涩的嘴角，“走吧，送你回家。” “再等会吧。还下着雨呢。”夜橙看着渐渐变小的雨势，温声说。 气氛突然有点怪异，明明夜橙说的轻描淡写，但还是让沈渡侧目注视她。 她记的很清楚，今天是她上辈子发现李宁出轨的日子，那天她也是这个时间点回去刚好就看见他们在阴晦的角落拥吻，吻的无比陶醉，都不知道夜橙当时就在后面看着。 因为这件事，他们的表面关系维持不住，越来越糟，夜橙一点都不留恋那个家，她只是有点不甘心，至于为什么不甘心，她现在也忘了，其实她外婆离开那一天，她对这个家一点期待都没有。现在只是单纯因为夜欣，如果事情越来越麻烦，最难搞的其实还是夜欣。 她只是觉得没必要了，不想去管这些事。 沈渡自认为自己是个不算细致敏感的那一类，他很少去观察或者关心一个人的情绪起伏，也不喜欢在人脆弱的时候给予什么行动上的安慰。那种安慰分人，分人就得要去看人，他才懒得看。但就在刚刚，明明就一句话，一个不明显低眸的动作，他就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 夜橙不开心了。 他们走在雨中，因为夜橙刚才的话，他们现在停在原地。 “嗯可以。下雨天很麻烦，鞋子容易脏，我们做公交车吧，从这里坐过去，七八站。” 她不想回去就不回去吧，反正现在他在旁边。沈渡的语气难得的温和。 夜橙抬眸看他，微微点头。 他们坐最后一个位置，沈渡夜橙坐在一起的，夜橙在里，他在外。 外面还下着雨，比刚才的小。天空看着比之前少了些阴暗，看不到一点白云，夜橙就盯着外面看，听着雨声。 骨节分明，微微凸起青筋的手背，白净且修长的手指伸过来，手里拿着白色的耳机，夜橙吓一跳。 旁边传来声音：“听歌嘛？” “……可以。” 她接过沈渡经常戴的有线耳机。塞进右边的耳朵上。 夜橙缓缓听见声音，低沉的前奏响起，纳入她的脑海里，沈渡和她靠的近，手臂时不时贴着。 夜橙闭眼听着歌。她知道这首歌，是胥睿的《偶发事件》。 这首歌在她的收藏歌单里。 …… 第几次独白的晚安 可能我还没习惯你所谓的习惯 我才不怕回忆太短 对于我来说都有赚 你猜不到我多勇敢 用全力保持乐观免得被你拆穿 也愿意倾听一整晚 与他有关 …… 夜橙听的好好的，突然的，司机开的太急，车子急拐弯，夜橙整个人都倒在沈渡的腿上，她猛的睁眼。 耳机还传出歌声。她的心随着音乐的声音一下又一下的跳动着。 刹那间，她对上沈渡不知深意的眼眸。 歌词还在唱： 故事开始有多期盼 望眼欲穿心奉送你一半 你却渐渐冷淡我多不堪还笑着说遗憾 照例自我期瞒说真诚是答案 …… 夜橙整个人都凝固了，她能感受到沈渡的动作变的僵硬，眼底的深意更加明显，两个人撞在一起的视线如此热烈，仿佛有什么呼之欲出。 沈渡觉得再看下去，他就能找到突破点了。 那个关键究竟是什么？他为什么在这么悸动的一瞬间却觉得难过？ 夜橙仓促望向别处，她紧紧的绷紧着身体…… …… 来掩饰惶恐不安爱的落魄心酸 维系你所谓的陪伴精打细算还要我怎么办 我就像个病患左右为难不小心就两断 爱情哪来圆满偶发事件太难 别拆穿 不知道是不是太着急了，速度太快，心脏跟不上，现在才猛的狂跳。 越来越快。 夜橙觉得自己会因心跳过速死亡。 公交车只有他们两个加上司机三个人，他们所有的反应在对方眼里，简直是沉默的震耳欲聋，有声似无声。 夜橙的眼神，沈渡的似懂非懂，都像导火索似的，揪着两边，都不让燃烧。 一阵沉默，夜橙还带着耳机，慢慢的就回缓过来了，她偷偷瞥着沈渡，想看他什么表情，但是沈渡此刻闭着眼睛在睡觉。 她忽然松了口气，可又隐隐失落。 对视的那一两分钟，夜橙觉得自己差点忍不住要说出她不曾对他表达的情感。 而那个时候的他，眼里一闪而过迷茫疑惑的失落，她是否又注意到了？ 夜橙这会趁着人家闭眼，肆无忌惮的盯着人家看。她鬼使神差的慢慢凑过去，沈渡靠在后面的椅背上仰着头。 他皮肤白睫毛长，嘴唇红艳，眼底下的痣分外明显。靠的越近，他们的气息就更近，呼吸纠缠着。他肩膀的另一边可能是和她一起撑伞时弄湿的，衣服也湿了一大片。 她都没发现，不知不觉伸出手，在快触碰到沈渡的喉结时，一瞬间清醒。 理智占胜冲动，夜橙坐回原来的位置。她眼不见心不烦，直接看着窗外，外面的雨越来越小了。 在夜橙看不见的背后，沈渡咽了一口水，迷离的睁开一条缝隙盯着她的侧脸看。 ……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们到了不知道几个站，沈渡睁开眼，夜橙注意到了，不敢看他。 “第几站了？”沈渡刚刚想着想着居然真的睡着了。 “坐过很多站了，再坐两站都坐完了所有站了。”夜橙又说：“我们待会下去只能打车了。” 沈渡没意见：“可以。” 夜橙想了一下，打开手里的袋子拆开包装，拿了荔枝味的棒棒糖捧在手心里，眉眼舒展：“要吃糖吗？沈渡。” 沈渡的目光对上夜橙充满笑意的双眸，不自觉的也露出微笑，接了过来。 她拿了一样的打开塞进嘴巴里，将废纸扔回塑料袋上。 “好吃吗？” “好吃。” “我也觉得。”夜橙笑。 雨停了。 他们在最后一站下了车，一共十几二十个站，相当于绕了临城大半圈。 他们坐了好久的感觉。夜橙将耳机还给沈渡，走在他旁边。 这里离他们家走路差不多五十多分钟的路程，打车差不多半小时。 两个人坐太久车，人都有些麻木了。夜橙想着先走一会，累了再打车。 沈渡还是没意见。 因为下雨的原因，地上积了水，寒风刺骨，夜橙冷的一哆嗦。 夜橙环视了一圈，这一路上人行道旁边围着不高的石墙，里面种满了一排的树，很多种，有些她不认识。树枝繁茂，绿叶成阴，遮挡住天空，看不见蓝天白云，只有树荫滴下来的雨水。 不得已他们还是撑着伞，沈渡拿伞的那只手偏向她，另一手插在裤兜里。 “帮我拿着伞。”沈渡人高，他将伞柄拿到夜橙前面，夜橙接过来，问：“你做什么？” 头顶上的树叶滴下水滴，沈渡的脸上都是雨水。他面无表情脱了外面那件薄外套，里面穿的是件普通T恤，宽松又日常。 夜橙橙看了一眼，移开目光不解道：“下雨降温，你脱衣服容易感冒的。” 沈渡应了声，“我有点热。” 说完他就把手上的薄外套递给夜橙，“你帮我拿着。” 夜橙一愣，脑海有画面闪过。 “热死了，帮我拿着，不准丢。”那同样也是一件黑外套，只不过丢外套的那个人语气很不友好，满满的警告。 夜橙被冷风吹的头都晕了，动作很不灵活。 那人看着很遭心似的，张口就来：“冷不知道套外套啊？给你当摆件的吗？” 夜橙无语，不想理。 她冷死都不穿这人的外套。但这个想法一出，他就自己上手给夜橙披上，抓着人手就把外套穿进去了，语气还是一样凶狠：“敢脱敢嫌弃，你试试看？” 夜橙骂了句，沈渡，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夜橙看着空中的黑外套，征愣几秒，才反应过来，多了一件外套确实比刚才缓和一点，身上全都是他的味道，一点一点传进她的味蕾，薄荷味加上洗衣液的味道，很特别。 沈渡拿过伞，无言撑着。 “沈渡。” “嗯。” “你真的不冷？” “不冷，热。” 夜橙偏过头，嘴角轻轻弯了一个弧度。 口是心非。 《偶发事件》胥睿。 很好听。 推荐观看这章的宝子听这歌。 [绿心][亲亲][亲亲][绿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欲言又止的 第17章 隐喻的情愫 清早还是有点冷，下了雨之后的天气格外的晴朗，夜橙背着书包出门，远远就看见沈渡在街角的路口等着。 夜橙露出浅浅淡淡的笑容，跑过去，声音温和了许多：“沈渡，早上好。” “早上好。” 他们一起出了转角，夜橙想起什么，问：“你等很久了吗？” “没，刚到。” “那就行。” 沈渡穿着校服，外面多穿了一件校服外套，夜橙发现，他什么时候都喜欢穿个外套，无论冷热。 他们一起走进教室。 教室闹哄哄的，沈渡位置在外面，他侧身给夜橙让了位置。 “诶，沈渡！”后面有人喊沈渡，夜橙坐椅子上往声响处看，是贺奇。沈渡转来之后为数不多的朋友，她都没见过沈渡和他们一起去玩，或者出了学校打招呼的。 沈渡也看过去。 贺奇走过来，淡定自如的搭着沈渡的肩膀，语气却带着挪喻：“兄弟，你知不知道你火了？” 沈渡：“……” 夜橙：“……” 沈渡弄开贺奇搭他肩膀上的手，也坐在椅子上，语气淡淡的：“哦。” 贺奇看着他：“你都不好奇吗？” “不好奇。”沈渡又说：“我又不是什么男团出道，火个屁啊。” 贺奇：“……” 夜橙特别轻的笑了声，沈渡看过去，微微挑眉。 夜橙反应快，很快收起上扬的嘴角。 贺奇不死心，绘声绘色的表述，但沈渡依旧兴致淡淡的，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之前论坛不是发过你的照片？有人把你发上告白墙要联系方式的帖子看过没？好多人都偷偷来A班想加你的联系方式。不过呢，我知道只有我一个人有你的微信，我这人没什么优点，但特别仗义，没给！后面他们就知道我和你关系不一般，让我把情书交给你喽。” 他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你知道那些人有多疯狂吗？一点都不怕老何来抄家伙，啧啧啧，陷入爱情的青春期真恐怖。” 他说着就从口袋拿出一叠情书，颜色各异，“砰”的一声，直接丢在沈渡的桌子上，动静大了点，附近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不知道贺奇这家伙怎么想的，反正沈渡本人是觉得此刻很多人仿佛看猴一样看着他们这边。 他无语扶额，难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默了大概有十几秒，他转身看着贺奇那看戏般的眼神说：“纠正一下，有我微信的不止你一个，我同桌也有。再加上，我加她比你加我还早了几天，懂了吗？” 贺奇愣住没反应过来。不是？ 啊？ 沈渡第一反应不是应该先说情书吗？ 干吗说加微信前后？ 莫名其妙。 沈渡看了那些情书一眼，又说：“这些东西占位置，你怎么来的就怎么还回去。” 贺奇不敢相信的瞪着沈渡：“你有毒吧！这些人我怎么可能全认识？要被政教处那位看到，我就惨了。想害我你就直接说。” 夜橙对上贺奇的眼神，尴尬的笑了一下。 “班长你看他贱不贱，刚来这么多人喜欢他，他还一副得了便宜卖乖的模样。” 夜橙没想到突然就被人拿来理论，她刚想说话，就对上沈渡的目光，而后又轻描淡写的移到贺奇身上，他冷淡地开口：“谁喜欢我？” “这些人不都是。”他指着桌子上的情书。 沈渡笑了，脸上的笑意却渐渐浅淡，他说：“你还真相信这些？不都是看我帅想和我玩玩的而已。不过确实不能概括里面有真心的，但是你觉得我和她在一起的机率多大？” 贺奇：“……你还挺自恋啊。” “谢谢夸奖。”沈渡笑。 夜橙沉默的皱了眉头，沈渡说的挺有道理的，但她还是下意识就反驳了。话没出口，幸好平时在教室说话的时候就喜欢把声音化小成气音，就刚刚她自言自语压根没人听见。 “同学，你挡着我看黑板的内容了。”清冷的声音响起，贺奇回头看，是顾蓝。 他愣了愣，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钟，有些窘迫的挠挠头，“不好意思。” 顾蓝也没有说话了。 贺奇打算回到座位上，沈渡让他把情书带走，他就把那些情书拿走了。嘴边还扬着蠢蠢傻傻的笑容。 难以理解。 虽然夜橙刚刚的话及时止住了，但沈渡还是听到了一点。 “有啊……” 有什么呢？ 他翻开一本书，缓缓凑近夜橙那边，轻声问道：“你刚刚的话没说完。” 夜橙被吓一跳，下意识往旁边躲开，她不习惯和人靠很近。张了张嘴巴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说。 “你本来想说什么？” “没有，我是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夜橙理直气壮，还和沈渡对上视线说的。 “长的好看，原本就很受欢迎啊。” 这话一出，刘培鑫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直接把情书塞给夜橙，一封一封介绍着，说道：“这隔壁班的，这是三班的，这是之前找你要微信的那个……你也挺受欢迎的。” 夜橙盯着那几封情书：“……” 李笑夕的事情之后夜橙就很少主动和刘培鑫讲话，她一直保持着普通朋友的距离，不会过分接触。 刘培鑫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出来了，总觉得也在配合她的疏离没去打扰她。 一旁的沈渡闻言，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隐晦的盯着夜橙的侧脸看。 夜橙莫名觉得周未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哪里怪怪的。她和刘培鑫说：“真的给我的？” “这上面都写“A班夜橙小仙女收”了，怎么就不是你的，难道清中还找得到第二个叫夜橙的？”刘培鑫特意拿出一封粉色情书指给她看。 夜橙：“……” 沉默半响，她说：“你拿走吧，我不需要这些。” 刘培鑫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当然没说什么就走了，之前好多次都是这样，他也习惯了。 “那我拿走了。” “嗯。” 上课铃响起，沈渡又和之前一样，坐姿懒散，整个人没有骨头似的，一定要靠着。 夜橙想起刚刚原本要说的话。 她看着玻璃窗户，那里映投出沈渡的模样。外面太阳晴朗，云朵晕染出不一样的轮廓，能看的很清楚。雨天过后是更明媚的天空。 蓝天白云，阳光肆意。 缓缓和风，他的轮廓。 夜橙想说，有啊，这辈子我是来喜欢你的。 真心实意，真金不换的那种喜欢。 他们这个星期四又要月考，考完之后的一个月差不多就期末考，一学期就这样过去了。 现在下课基本没什么人到处晃悠，都留在教室看书写题。 夜橙支着脸，也在刷题。 她看了一眼沈渡，他戴着耳机，拿着笔在手上转，眼睛看着试卷，没过一会就停笔写答案。 夜橙看一眼就收回目光自己写，薄荷味的清香比刚才更近了些，夜橙来不及多想，沈渡抬手把耳机塞进夜橙的耳朵里，然后懒洋洋的说：“要不要听歌？” 都已经直接弄过来了，她还能说什么？ 她偷偷瞥了眼身后，走廊外没有看见老师经过，慢慢松了口气。 “你是真的不怕有老师过来巡啊？这么光明正大拿耳机听歌。”她讲的很小声，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放心。老师来了看不见，我们坐第四组呢，不会进来看的。” 夜橙也不知道信不信。 两个人戴一副耳机，做题太投入，以至于政教处“老何”过来的时候，他们浑然不知。 结果两个人就被请到政教处“喝茶”了。 原因很简单，班干部带头作用，沈渡手机耳机被没收了，两个人站着被说了半个多小时。 “我说你们俩真的一点自觉性都没有，学校多次强调不能带手机，不能带手机！你们还这么光明正大的拿手机听歌，是不是以为考了个年级第一第二很了不起？是不是老师就会对你们宽容一些？那你们就想错了，老师不仅不会宽容，反而更加严厉。”他说了一大堆，夜橙低着头，看着态度特别诚恳，一言不发。 沈渡倒是坦荡，一点也不心虚，但同样没说话，安安静静听着老何训人。 “你们俩给我出外面走廊站着，长点记性，回去后一人三千字检讨，明天交给我。” 夜橙抿唇，顿时生无可恋。她这辈子都没写过这东西。 “那个老师……” 夜橙走出去前试探的问了问沈渡手机的情况，“手机耳机能不能还给沈渡啊？我们没有没有玩游戏，我们是在讨论问题，怕影响到别人，不得已这样的。” 夜橙脸不红心不跳的瞎扯，沈渡在一旁看着，微微挑眉。 老何瞪着夜橙，“一副你不要把我当傻逼的表情”说：“你是觉得老师长的像傻子吗？走走走，赶紧出去站着。” 夜橙沈渡：“……” “那老师怎么样才肯把手机还给沈渡？”夜橙不死心的问。 “你在和我谈条件？笑话！要每个学生都像你一样，那还得了了？学校的制度当个屁！”老何怒道。 夜橙没有说话，看着老何。 “行了。”老何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检讨别忘了写，我明天亲自检查。” “我不是在和老师谈条件，我只是觉得沈渡有手机会比较方便学习，有什么问题可以及时查。”夜橙继续说，“沈渡自制力很强的，不会被手机影响。” “嘿我说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成绩好也不能在我这里胡搅蛮缠。”老何看着夜橙固执的眼神，也不自觉更怒了：“觉得手机重要干吗还带来学校让我发现？我每天强调多少遍了，你个班干部还带头玩手机……” “我还没说你们凑那么近听歌做什么？要么请家长要么出去站，给你十秒钟选。” “……” 夜橙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走出去。 第18章 怪怪的 甜甜的 老何全名何澜江，是学校出了名的“爱管教”，他也是唯一一个和肖鹿菲敢对骂却骂不过的。 他们出了政教处，何澜江让他们站门口半小时再回去上课。 沈渡还是没骨头的站姿，背贴着墙，偏头垂眸盯着夜橙。 夜橙和之前一样站的笔直，背没碰到墙，她似乎能感觉自己被人盯着，仰头对上沈渡带有探究的眼神，微微弯了弯唇。 他们似乎总是这个模式。 一个很规矩，一个不正经。 沈渡想起十几分钟前，夜橙出去时问何澜江的问题：“我们考上竞赛班去参赛，那是不是就可以说明我们不会受影响，手机可以还给沈渡了？” 何澜江喝水的动作一顿，看向夜橙，目光意味深长，“你班主任告诉你的？” “……” 夜橙知道，学校这几年的升学率一直不怎么样，每年都会有优秀的学生去其他地方参赛，但是都没有拿奖，唯几次拿的还都是三等奖。 清中在这方面少了许多准备，所以决定在下学期找几个会带竞赛的优秀教师，展开全方面学习。 上辈子和这辈子情况差不多。她确实是在竞赛班，不止她，顾蓝，刘培鑫，李笑夕他们四人也都在。 只不过后面顾蓝家里出事，她被送出国读书。再见时，顾蓝家的长辈是她后来的委托人。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我的手机能不能还回来？”沈渡是真的好奇，他认知里夜橙很少有这样的时刻。 “感觉你对手机挺依赖的。”毕竟他每次身处黑暗得靠听歌缓解压力，还要用到手电筒照明前路。 突然没了手机，肯定很不习惯。 这几天是政教处查早恋最严的时候，不知道谁和她说，现在看到一男一女站一块都要带去办公室问问情况。 夜橙他们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决定这几天都先单独回家。 星期四五这两天他们考完试后，教室很快空了。夜橙出教室的慢，看着周围空荡荡的还真有些不习惯。 最近形势很严峻，而且沈渡是交换生，早恋发生在他身上被发现处理的会更严重。 脑子乱七八糟的，干什么就想到沈渡早恋了？ 她理了理混乱的思绪。 “同学？你好，请问沈渡的座位是在这里嘛？”甜软清晰的声音传进夜橙耳朵里，她抬头看过去。 夜橙都没注意这个女生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她现在穿在身上的校服是改装过的，上衣短的可以看见肚脐，下半身的裙子也修的比平常的短了一点。 她化着妆，长着很有辨识度的脸，腿又长又白，很吸引眼球。 夜橙淡淡点头：“对。” 那女生一直在微笑，对着她的时候特别有礼貌，用李笑夕的话说，这是个很招人喜欢的类型。 “我叫林意茹，高二C班的。”她自我介绍道。 夜橙在思考有没有必要也自我介绍，对方的目光很直接，夜橙只好回道：“夜橙。” “我知道，年级第一嘛。” 夜橙无言以对，平和的弯了弯嘴角，以示友好。 “我听说沈渡一般都是最晚回家的，他今天怎么这么早？我都蹲不到人。”林意茹笑着说，“我都准备送情书表白了，唉。” 她的表情很苦恼，但看不出任何错过本人的失落以及表白前的紧张。 夜橙回复：“他今天比较早回家。” 政教处抓早恋，这个女生居然还想告白？ 果然还是这个年纪的女生热烈啊。像她这种年纪，活过一辈子就想平平稳稳的过完整个高中生活，然后和沈渡相处时间多一点，对沈渡好一点，要是这辈子幸运点，沈渡喜欢她？那她一定会小心翼翼把他捧手心里的。 但她压根都没想到要表白这个步骤。 林意茹靠近了几步，对着夜橙说：“本来想把情书塞他桌底下的，但我猜他肯定不会看，所以你能帮我拿给沈渡嘛？” “啊？”夜橙一懵，都来不及拒绝，情书已经在她手里了。 她看见林意茹已经跑出教室，回头冲她笑着：“下次我请你吃好吃的，谢谢啊。” “等等！我……” 夜橙盯着林意茹的背影无奈，只好先把情书放在自己的书包里。 她走路慢，二十分钟才走到她家外面的巷子口，一转角就看见沈渡靠在那里看手机。 她吓了一跳，很意想不到的表情显露。 “沈渡？你怎么在这里？我以为你到家了呢。” 沈渡直起腰淡淡的看过去，朝她靠近说道：“蜗牛的速度都比你快，走这么慢魂丢在学校了？” “你等很久了吗？”她又问。 “还行，过来也需要时间。”沈渡很无所谓。 “干嘛在这里等我啊？” “说好一起回去的啊。”沈渡把手机揣兜里，语气很理所应当。 “但是你不提前和我说，我都不知道你在等我。” “现在也一样。” “不一样！” 沈渡没想到夜橙的反应这么大，他被吼的敛着的笑容都收起来了，他问：“怎么了？” “反正以后不要这么盲目的等我，要等我就要提前和我说，我不喜欢被别人等。” 她躲开沈渡的视线。 夜橙不喜欢沈渡等她，是她记得上辈子的沈渡也喜欢一个人默默等她，一天又一天。 还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 沈渡抿唇，神情有些严肃。他琢磨不透，为什么夜橙对“等”这个字这么敏感。 几分钟之后，夜橙稍微冷静下来，想到刚才的失言，又说：“我不是冲你发脾气。我是觉得让人这么等着不好。” 想到什么，她放下肩带打开书包拿出一封粉红色的信封递给沈渡，“刚刚在教室的时候，C班林意茹让我交给你的。” 和睦的气氛蔓延没多久，沈渡笑是笑不出来了。他再次低眸看着夜橙，目光强势的仿佛换了个人，但夜橙还没发觉，注意力全在情书上。 他逼近夜橙，恨铁不成钢的同时又有点恼怒，冷脸的很突然：“别人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这么好心。” 夜橙愣了下，有点始料不及沈渡的反应，她解释：“我没来得及拒绝她就塞给我走了。” 沈渡直接转身，情书没收，人先走了。 这是怎么了？ 夜橙懵逼，立马跑过去追上沈渡，拉着他的衣袖：“沈渡？突然的怎么了？这情书……” 沈渡头都没回，丢下一句不要就快步走了。 夜橙能感觉出沈渡很生气。 原因是什么？情书吗？ 她都没问他手机是老何什么时候还给他的，不是说得成绩出来后吗？ 一路上他们都没同步，沈渡走的特别快，她根本追不上，她都要怀疑平时他们是怎么做到步伐一致的。 她家都到了，沈渡连要停的意思都没有。夜橙有点迷茫的同时还有点失落，失落的同时又有点委屈。 沈渡突然间的到底抽什么疯？又不说原因，说了原因她还好哄些，比现在无头苍蝇似的乱猜好多了。 最后夜橙只能微信发消息给沈渡。 风：【你生气了？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喜欢收情书，你不要生气了。】 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先道歉总应该是对的。 风：【我先前不清楚你这么反感。】 风：【下次不会了。你不要生气到不理我。】 S：【没生气。】 夜橙：“……” 风：【那你为什么不等我，自己走这么快？】 S：【我脑子有病。】 夜橙：“……” 风：【你现在还生气吗？】 对面隔了五分钟才回的她：【没有生气。】 沈渡真的是突然被气到的，他很早就出校门等在街口，怕错过夜橙。 等老半天，等到的是她拿着别人的情书。他也是小心眼，夜橙就是帮别人一个忙，自己有必要较这个劲，还冲她发脾气？ 鬼知道他为什么这么介意。 下午拿着别人写给他的情书，夜橙确实有一瞬间是不舒服的。但沈渡没收，甚至还很生气，她就很开心。掩饰不住的开心。 生气代表不喜欢，不喜欢就不会接触产生感情。那之后有人给他塞情书都不会收了。 夜橙躺在床上看着手机，嘴角止不住笑。 过了很久，她起来从窗户外看着沈渡那边的方向，隔了好几栋屋子，她压根看不见。 窗开着，一阵风迎面而来，带着淡淡的花香，回忆无限拉大，夜橙记得那是她和沈渡认识的一个月后，沈渡拦着她。 那时候的夜橙都快被这个神经病气死了，自己打工都快迟到了，他还是不让自己走，她忍无可忍差点打人。 最后她只能装作平静的问他：“你为什么喜欢我？” 那时的沈渡笑的痞里痞气，也是一副很理所应当的语气：“一见钟情呗！” 夜橙：“……” 她绕开走，沈渡缠着跟在她后面。 “你不要跟着我。很烦。” “不烦。” “……”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十分钟，沈渡快步走到她面前，突然很认真的问：“你喜欢我吗？” “不喜欢。” “为什么？” “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夜橙又不想和他浪费时间，随便说了个理由，“我喜欢长情的人。” 她知道这个时代这种人少的可怜。 夜橙就没指望眼前这个人能回复她什么惊天动地的答案。 但那天说的话，那天的场景她后来怎么想都想的起来。 她看见沈渡阴沉的脸柔和了许多。他说： “是你，我可以很长情。” 夜橙压根不信。想到什么好笑的事，她嘴角扯出一点弧度，揶揄回复道：“果果说你一个月换四个。” 沈渡满脸黑线：“……她造我谣。” “日月同辉，天地可鉴，我就喜欢过你一个人。” “你真别信，她单纯看我不爽毁我形象。” 夜橙笑了，说，“你还在意形象？” 沈渡和她并肩走着，“不在意啊，这不是你在意么。” …… 第二天。 刚到教室她就被李笑夕他们几个围攻了，夜橙一整个哭笑不得。 李笑夕手臂揽着夜橙，语气八卦着：“什么情况？我们大学霸怎么就被罚写检讨了？” 她眼睛却时不时偷瞥沈渡。 “你不是知道？还问。” “行嘛行嘛，那我问你啊。”她将夜橙往后拉，凑近她的耳朵问：“你和沈渡什么情况？你们什么时候一起回家还一起来学校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们家隔一条街，一个方向的。” “你们两个都有联系方式，我都没有，气死了！” “……” “不要想歪好不好。” “你们这样我很难不想歪好嘛。”她声音压的极小，隐藏内心的激动：“他喜欢你啊？” “不是。 “该不会是……” 夜橙轻轻点头：“嗯。” “我靠我靠真的假的？！为什么？就因为他帅？” 夜橙想都没想：“就是喜欢啊。” 李笑夕语无伦次，像发现新大陆：“我要和顾蓝说。” 夜橙：“……” 上课前夜橙沈渡被叫到办公室，王未盛满面春风，心情好的不得了，他正色道：“知道叫你们来是什么事情吧？” 沈渡和夜橙互看一眼，摇头：“不知道。” 王未盛喝了口水，说：“你们下课玩手机这事老师知道了，念在你们初犯就不用上台念检讨了。” “谢谢老师。” 两人刚准备走，王未盛就出声叫住他们：“等等，还有个东西给你们。” 王未盛办公桌上堆着一大叠试卷，他用手拍了拍，还是那个温柔的笑容，“拿过去晚自习可以做。” “多叫几个人来帮忙。” …… 收到试卷的A班，恨不得一唾沫淹死王未盛，每个人七张试卷，一看后面大题，抽象的离谱。 更无耻的是，四组，两组两组分为AB卷，玩这么变态。 王未盛还轻描淡写地说：“A班和别的班不一样，做的试卷也不一样。加油，老师看好你们。” 真恨不得现在就过去打爆他的狗头，周末试卷都没做完，这又来几张。 “我去了。我他妈拿的B卷，班长他们A卷，靠靠靠！不能抄了。” “我真的服了，周末四张试卷我都没做，还来……想死的心都有。” “妈的，自己追到人了，拿我们来开撕是吧？老变态了。” “就是，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变态。” “什么追到人？”有人问。 “就是王变态之前不是在追鹿菲牛么，听说现在追到了，有其它班的同学在朗月林看见他们牵手了。” 恭喜王未盛得到一个新称呼，“王变态”。 “这么刺激，鹿菲牛的脾气王变态Hol的住吗？” “就是，虽然说他挺变态的，但脾气终究是较好一点的。” “我管他呢！让我写这么多试卷，我看到他都烦了。” 夜橙听着他们说话，她和沈渡目光相对，沈渡耸耸肩，表示不清楚。 “真的呢。”这话是顾蓝说的，“毕竟是自己喜欢的人。” 她靠近夜橙小声说：“他们好像是青梅竹马，从小认识。” 夜橙张大嘴巴。 这种事情很少有人知道，顾蓝和王未盛住隔壁也真的是巧的不行，之前从来都没听说过。 夜橙还真挺意外的。 怪不得夜橙有时候觉得这两个老师相处方式奇怪的很，看着水火不容，实际对对方的一举一动都了解的不得了。 顾蓝：“不用惊讶，像肖老师这种性格也只有王老师的好脾气受的了。” 她迟疑的点点头。 “你是……怎么知道的？”夜橙问的很小声。 她冲夜橙眨了一下眼，“因为我要叫王老师叫哥哥啊。” 夜橙：“我天……” 内心无比震惊。 …… 第19章 喜欢要当面说 那天放学，沈渡也是先回去的，夜橙怕他又像上次一样在老地方等她，所以这次收东西都比之前快了些。 李笑夕刚背起书包就看见夜橙走出去了，对着她的背影喊了声：“你今天这么快啊？” “想早点回家。” 真是奇了怪了。 夜橙是跑出校门口的，她离校门远了一点才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打字。 风：【你在老地方吗？】 S：【在。】 风：【那我走快点。】 S：【不急，慢慢来。】 她总觉得这样很奇怪，感觉特别像是怕地下恋被发现一样。 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不会太热，但就是有点闷。夜橙收起手机赶路似的往前走，她后知后觉听见有人喊她。 这个声音夜橙不陌生，她知道是谁，索性停在原地转身，从书包拿出那封情书，等待林意茹走过来。 林意茹似乎还挺激动紧张的，走过来问进展如何：“怎么样了，情书沈渡看了嘛？” 夜橙摇摇头，将手中的东西递给林意茹，“沈渡不收，他和我说，不喜欢收情书，以后有什么事你自己去吧，我先走了。” 林意茹了然的看了一眼情书，眼底划过一丝猜疑，但很快又表现出无所谓：“既然不要，那就扔了吧。” 夜橙一愣，但是也知道这是别人的东西，她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嗯。但这是你自己的，要扔也是你自己去扔。”夜橙一直在意时间，她也不想和人耗太久。 林意茹看着眼前的夜橙，她平静的双眸看着自己，情绪丝毫不显。 让人不容忽视的，不讨喜的目光。 明明没有做什么。 她不喜欢这种眼神，很快移开那道目光，她垂眸嘲讽似的笑了一声。 林意茹思考着，探究着，她也直视夜橙，然后特别笃定地说：“你喜欢沈渡啊。” 这是属于女人的直觉，第六感。 夜橙身形明显征了一下，这是因为什么说到她了？ 看到这个反应，林意茹更加确定了，弯唇不屑一笑。她逼近夜橙，目光对上夜橙的，她轻轻地说：“对吧！” “对，我是喜欢沈渡。但是跟你有什么关系？”她声音还是一样的淡然，只是比之前更冷了些，她了然的看着林意茹，不耐烦都在脸上了。 小女生之间的小心思她懒得猜，也懒得参与。 “情书还你，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林意茹看着她，哑然失语。 她暗自咬紧牙关，脸色渐渐黑沉，“是跟我没关系，但是我也喜欢沈渡，所以现在我们是竞争关系了。” 她说的时候又恢复一脸的自信，仿佛沈渡答应她是迟早的事。 夜橙并没有这种和谁竞争沈渡的想法，太降智了。这辈子和上辈子注定不一样，沈渡也不一定和之前一样会喜欢她，所以，这种时候，谁喜欢他，或者追他，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没有立场去管。 她喜欢沈渡，又不代表要在一起。但林意茹她就是喜欢不起来。她抛开这些想法，目光重新锁定林意茹，语气轻松道：“我喜欢沈渡，但我不跟你争。你追他，就要真心的，他不是东西，不需要争。” 林意茹反应了好几秒，才明白夜橙的意思。 “你不想和沈渡在一起，你不会不甘吗？你在学校的任何表现都比我强，你就不会……”她没有说下去。 “跟这有什么关系？你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夜橙皱眉。 林意茹的话戛然停止，然后又听见夜橙说：“沈渡很好，他值得更好的。” 这种想法可是她上辈子的遗憾啊。 她知道自己对情爱的事情比别人淡漠，甚至说是不在意。她从来不相信爱情，正因为这个，所以才导致沈渡的结局。 现在好不容易相信了那么一点爱情，但是又怕自己给不了什么太大的回应。所以，默默喜欢，也挺好的。 “你没有要说的了？那我先走了。”耽搁了这么久，沈渡会不会不开心呢。 林意茹看着夜橙的背影，陷入沉思。 这边的从头到尾都没注意到林意茹斜后边的角落。钱股紧紧握着拳头，他目光焦距在夜橙走过的街道。夜橙出校门之后他就跟在后面，看着林意茹走过来，他本来想回避，不知怎的就听完了她们对话的过程。 他神色渐渐黯淡，脑海里还是她们说话的声音。 而后，他往反方向走了。 夜橙到的时候，沈渡已经等了整整三十五分钟。 “沈渡！”她声音比平常急，喘。 沈渡闻言，抬头，看着夜橙走过来，应道：“嗯。” “你等久了，抱歉。” “不会，我到这里也需要时间的。”沈渡目光柔和了一些，站直。 她走过去的时候特意顺过他看后面的，心脏的跳动声，一下接着一下，特别快。 沈渡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随后就收回疑惑的目光。 “你怎么了？” “什么？”夜橙似乎没有明白沈渡的意思，茫然回了句。 “你遇到什么事了？脸这么红。”他问的特别随意，就好像看着就问一下。 他漆黑的眼眸盯着夜橙，夜橙也看着他，而后，夜橙反射性的低下头，看着地上，不以为意的回：“啊……跑太快了。我原本跑步就不行，没什么事。” 她上辈子加上这辈子所有的时间，就刚刚在林意茹面前表达了自己的情感。 那个时候她和沈渡说的，他压根没听见。 在林意茹面前的反应都没有这么激烈，现在是在干嘛啊？ 又不是小女生了。 又是沉默。 两个人走的慢悠悠的，也不说话，但不会尴尬。夜橙习惯这样的氛围，沈渡似乎也没什么话说。 又走了一会儿，夜橙问：“在这边，有遇到感兴趣的人或事物吗？” 沈渡看过去。 “如果不想回答也可以的，我就是随便问问。”夜橙微笑着，没看沈渡。 随口问出她此刻最想问的话。 沈渡站在外侧，听见夜橙的问题，神情蓦然一征，随后又是懒洋洋的姿态，他耸耸肩，嘴角扯出一抹笑，“有。” “我认识吗？” 他依旧淡定自如：“应该认识。” 夜橙这才看他，很疑惑：“应该？” 沈渡：“你记不住不熟的人不是吗？” 这个回答。这么说他喜欢的人是她之前有过接触的了？他才来不久，总不会是对某个人一见钟情吧？ 内心深处空荡荡的。唉！ 夜橙转头看前方：“也是，我现在脑子空空完全猜不到是谁。那她应该挺好的。”比她好吧。她自己刚刚不是还在想喜欢又不一定在一起，现在就觉得酸了，还非常非常的失落。 “怎么突然问这个？你也有？” “嗯。” 回答之后她愣了几秒反应过来，摆摆手，“我刚刚没听清，你问什么来着？” “你有喜欢的人？” 夜橙沉吟了几秒，还是说：“有的。” 沈渡静默了，视线移到了夜橙脸上，淡淡的语气，“是个怎么样的人？能说吗？ “是个很温柔的人。看见他就会觉得开心，觉得庆幸，觉得这个世界真美好。” 沈渡听的诧异，有点不可置信的笑了：“他这么好？” 夜橙大概想象不到自己现在的神情多温柔，她也笑，是那种淡淡的，温馨的，暖暖的笑容。 她看着沈渡说的：“对啊，他非常好。我非常喜欢他。” 喜欢要当面说，要看着喜欢的人的眼睛说。 哪怕对方不知道这一刻是表白。 这也是浪漫的一种。 …… 第20章 如果热恋会高兴 又是一天清晨。沈渡一夜失眠。 韩冉颖坐在客厅沙发上一手拿针，一手拿着淡色的布，前面放着支架，和零零散散的东西。 她抬头看见沈渡，有些意外：“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我早餐还没做呢。” 她去看挂后面的时钟，六点十八分。 平常这个时间沈渡还在睡觉。 沈渡烦躁的揉了几把头发，闻言啊了声，哑哑的，低低的，看见韩冉颖在织什么东西，又问：“您干嘛呢？” 他走过去，拖着沉重的身体坐到韩冉颖旁边。 “没什么事干，打发时间。大清早的你洗澡干嘛？” 沈渡头发半湿，漆黑的眼眸带着朦胧的困意，眼底的黑眼圈很明显，身上还有点沐浴露的清香。 他还穿着睡衣：“闷。” 韩冉颖闻言放下手中的针线，身体倾斜对着沈渡：“怎么了？昨天晚上没睡觉啊，黑眼圈这么重。” 沈渡背靠沙发呼出一口气，点头：“睡不着。” “因为什么？要和妈妈说说嘛？” 沈渡没了声音，仰头看着头顶发呆，喉结上下滚动，他没有回韩冉颖的问题，而是说了毫无关系的话：“妈，我最近老做梦，但是起来就不记得了，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忘了。” “我不会有什么心里疾病是我们都不知道的吧？” “……” 韩冉颖用力拍了一下沈渡的手臂，“不是专业的不要乱说。实在担心，今天就请假，我带你去医院检查看看。” 沈渡摇头，目光落在韩冉颖身上：“妈，您脸色怎么这么差？最近有好好吃药嘛？” “没什么事，就是这几天有点累，好好休息就行，不用担心。”韩冉颖安抚着。 “这周末我带您去医院检查身体，这针线活先别干了，伤眼睛。”沈渡站起来，走进厨房，“早餐我来做，您先回房休息会儿。” 韩冉颖面容是憔悴的惨白，眼底黑眼圈泛紫，她露出欣慰的笑容，点了点头。继而转头捂着嘴巴轻咳了几下，她跟着进到厨房，“阿渡。你周末不用陪妈妈了，你爸今天会来带我去。” 闻言，沈渡手上的动作一顿，往回看，神色渐渐发冷：“他今天来？” 韩冉颖清晰的感知沈渡的情绪变化，但也无可奈何：“嗯。他今天工作不忙，有空过来，周末还要几天，现在顺便去也好。” 他冷笑了下：“有空才来。” “阿渡……” “我知道了，到时候检查结果和我说。”他继续手上的动作。 …… 夜橙比平常早出门了十分钟。 她今天起的早，慢悠悠的走到街外口，想着等沈渡慢慢来，还没走过去，就看见熟悉的身影在熟悉的地方等着。 她惊讶：“沈渡？你什么时候来的？” 夜橙真的好奇了，她比平时快了十分钟，沈渡就等在这里了，那他一般都是几点开始等的？ 她之前没有问过，他以为沈渡只是赶在她前面。 “没有，才到一会。”沈渡已经换上校服了，他接着说：“今天比较早起床。” “这样啊？” “嗯。”其实做完饭换了衣服就来了，连饭都没有吃。 没有胃口。 夜橙也不是十来岁的小姑娘，看见沈渡整个人的状态，就猜到肯定发生什么事了。她犹豫几秒，才开口问他：“你……不开心吗？” “你觉得我不开心？” 他其实想说没有，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就想看看夜橙会怎么回答。 “不是我觉得，你就是不开心了。”夜橙说，“很明显。” “……”他嘴角微微上扬着，阴郁的情绪消散大半。 “是有点不开心。”他实诚地说。 “因为什么呢？”她说话的同时，拿出放在书包里的棒棒糖，一颗，两颗，三颗……把书包里的所有糖都塞给了沈渡。 跟哄小孩似的。 安慰人她真没经验，说不出什么矫情话。只能哄夜欣一样的方法哄沈渡。 沈渡看着夜橙的动作茫然。 夜橙眨眨眼，他也眨眨眼。她问的太过板正和严肃了，“会稍微开心点吗？” 沈渡这会儿双手捧着糖，越来越控制不住，肩膀抖了抖，抑制不住笑出声了。 越笑越开，完全没了刚才阴郁的神情，他回道：“还行……” 等他不笑了，夜橙又很僵硬的宽慰他。 说不上来的酸涩和委屈，沈渡一时半会也不清楚，这种感觉和那天在公交车上一模一样。 …… 离学校的路程不远，但是他们走了很久。没有人说话，空气都显的很安静。 沈渡不知道什么时候拆了一颗糖含在嘴里。 “夜橙。”他喊她。 “嗯？”夜橙看过去，“怎么了？” 沈渡特别像没话找话，可偏偏说的话同样真挚的让人动容。 “你刚刚不是问我开心了吗？” 夜橙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重复自己说的话，但她还是顺着他又问了一遍：“那你现在开心吗？” 沈渡的眉眼柔和下来，他看着夜橙回答：“开心。” “那就行。” 你现在开心了吗？ 开心。 因为糖？ 因为你。 糖是你送的，问题是你问的，所以我开心。 夜橙不知不觉的也露出微笑。 这还是她第一次觉得这时候的他们有一种在热恋中的感觉。 为什么是这个形容词？她努力想着，感觉他们相伴了很久，一直都平平淡淡，他永远包容她。她永远不顾及他。 总是错过，总是口是心非。 热恋？ 和沈渡谈恋爱会开心吗？ 答案是，百分之百会的。 教室里，夜橙一进去李笑夕就在她的位置前站着，一脸笑眯眯的看着她：“夜宝～” “怎么了？” “周末我生日和我们一起去玩呗！”李笑夕激动道。 夜橙就知道她这么激动的原因是什么。每次她过生日，李父李母就会同意李笑夕一些无厘头的要求。 比如同意请假一星期出国旅游，去有名冒险大本营玩冒险生存，爬雪山买限量款包包…… 往年夜橙都是送完礼物说生日祝福语待一会就走了。所以李笑夕这次特别强调夜橙必须去。 “你一定要来，我这次过生日就请了几个人，我打算去爬万周山。” “万周山？”夜橙重复道，很惊讶。 据夜橙了解，万周山山中气息瞬息万变，很多迷雾，会分不清方向，尤其到了晚上，还会有些空灵的声音。 蛇啊，一些有毒的植物都有。 去那里爬山都是跟着专业导游一起去的。况且那个山很高很陡峭，她八百米都够呛，还去爬这么累的山，说实话，她一点都不想去。 加上她有阴影，上辈子就是去爬山迷路和沈渡待在山洞一个晚上，沈渡那个时候背她下山，还被毒蛇咬了。 “对啊！”李笑夕说完之后看着坐在夜橙旁边的沈渡，瞬间客气了不少：“沈渡，你要来吗？” 夜橙顺着李笑夕的话看过去，沈渡抬眸就对上她的目光。 “我们白天爬山，晚上在那里露营，基本第二天下午才回回去。”李笑夕补充道。 夜橙想拒绝，李笑夕不给机会，她完全无可奈何。 她看着沈渡，沈渡不去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和上辈子一样了？ 地点不一样，身边出现的人也不一样。 应该没事吧？ “去不去，一句话。”李笑夕又问了沈渡一遍。 “去。” “OK。”李笑夕冲夜橙俏皮的眨眨眼，用只能夜橙看到的角度笑的隐晦。 居然在给她和沈渡创造机会。 夜橙看懂了，但她压根开心不起来。时间对不上，她就怕事情对上了。 …… 现在考试写卷子已经成了A班的日常了。班里气氛沉重，王未盛上课的时候提过下学期竞赛班的事，也说了这次期末考的重要性，每个班都有可能有机会考进去。 考不上竞赛班也好，就是不要达不到A班的成绩要求。 所以现在下课都没什么人走动，复习的复习，写题的写题。夜橙看着顾蓝他们全都在写题，也就没有过去打扰。 她走出教室，准备去小卖部。好久都没见小奶猫了，也不知道现在长多大。夜橙原本想叫沈渡的，但是他趴在桌子上睡觉，加上在学校下课人多，她不想给沈渡造成没必要的困扰。 “姑娘，你来啦。”老板笑的欢快，热情的和夜橙打招呼。 “嗯。猫呢？”夜橙微笑。 老板从房里把小猫抱出来，大概是因为太熟悉又太久没见了，那个小猫瞪的一下就跑到夜橙跟前。 夜橙蹲下摸摸它的头，撕开包装拿出小鱼干给小奶猫。 老板看着这情况，脸上一下子就不满了：“嘿这猫真的是，我跟它闹这么久都没像现在这样这么热情。” 夜橙亲昵的抱起小奶猫蹭了蹭，她也是来了很久很多次才和这个猫熟悉的，她笑了：“这猫认人，老板是好人，它认得住。” 老板就坐在收银台上，电视机放着节目，听着夜橙的话，他忍不住乐呵呵的笑：“是啊，这猫乖的很，讨人喜欢啊。” “姑娘，和你一起的男同学呢？” “在教室睡着了，就没过来。”夜橙回答。 “这样。”老板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点点头。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 上课了，夜橙往回走。老板忽然喊住她。 “姑娘，这猫还没有名字呢？” 脚步停止，夜橙回头思考了会，说：“这小猫都寄宿在您那里了，您取吧。” 那老板神情不自然，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说：“哎呀，我没啥文化，取不出来什么像样的名字。” “……” “这小奶猫不归我管，要不您回头问问沈渡？” “是和你一起的男同学吗？那行，下回再过来直接告诉我名字就成。”老板年纪虽然才五十多，但记忆力却不好，总记不住人名字。 沈渡夜橙和他说过好几次自己的名字，但老板就是记不住，隔天就忘了。 他们也就没有纠正，随老板怎么叫人。 夜橙回：“好。” 走到弯区路时，前面突然跳出一个人，夜橙被吓了一跳。 她愣了一下看过去，就看见笑脸相迎的贺奇。 夜橙：“……” 贺奇乐呵呵的笑：“班长，吓到你了吗？抱歉抱歉。” “……没关系，你…有什么事？” “呃就是，那个…什么来着？你们周末不是要去万周山爬山嘛？”贺奇一副要说不说的样子，夜橙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要上课……”那个“了”没有说出来，夜橙就听见贺奇大嗓子突然说：“顾蓝去吗？” 夜橙：“……” 她再一次被吓到。 看着夜橙懵逼的样子，贺奇补充说明：“我的意思是，我可不可以去？我当苦力，什么东西我都可以帮忙拿。” 夜橙：“……顾蓝去的，但这是笑笑的生日，你得问她。” 贺奇：“为了方便详细的计划，我们拉个群吧。你加我……不不，我加你。”说完他就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准备扫二维码，而后四处张望一脸防备的看着周围。 夜橙：“……” 在贺奇的几次催促中，他们最后加了微信。 贺奇：“班长，你和李笑夕说一下，拉个群，我先走了。”他跑到一半又跑回来：“要去的全部拉进来，记得啊！” 来的快去的也快。“嗖”的一下，夜橙只能看见渐行渐远的背影。 这目的性也太强了吧。 走到走廊的时候，隐约又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还是贺奇。 贺奇看见夜橙跟看见救世主一样，眼冒金光。 “班长班长！你走路好慢，我都等了三分钟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进去啊？鹿菲牛的课。”他说个不停，“你先进去，我不敢，好多人……”贺奇比夜橙高出很多，只是他现在一副着急忙慌弯着背说话的样子，显得他几许狼狈。 他忘不了，肖鹿菲让他抄的那几份试卷。 夜橙：“……” “哎，早知道下节课才来找你了。” 夜橙“……” 刚刚拦她的是谁？ 而且下节课……没有下节课，直接放学了。 夜橙已经不想搭理他了，径直走到教室门口。表面没什么起伏，心里其实已经开始紧张了，现在这样真的很尴尬。她到现在都记得被罚站快一上午的事，没想到今天会迟到。 晚死不如早死。 夜橙提高声音打断了肖鹿菲的讲课：“报告！” 贺奇就跟在夜橙后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两个人身上。 虽然不是第一次，贺奇抬头就看见了一道熟悉的目光，一瞬间又低下头。 肖鹿菲拿着粉笔写着字的手停下，审讯的看着两个人，似笑非笑的问：“干什么去了？我的课都敢迟到。” 她放下粉笔：“班干部带头作用啊。” 这句话听着耳熟，但是夜橙已经来不及多想什么了。 “对不起，老师。”夜橙乖乖的道歉，表情诚恳的不行：“下次不会了。” 贺奇也连着道歉：“对对对，下次不敢了。” 看见贺奇，肖鹿菲的声音高了些：“你还对！你算算我的课你迟到几次了？” 贺奇小声嘀咕：“不就两三次吗，记这么久。”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没有没有，我在惭悔。” “那是忏悔，语文怎么学的？”肖鹿菲没好气的说。 话一出，哄堂大笑。 “老师，我语文一百零五。”贺奇举起手臂，一脸傻气的说。 肖鹿菲差点就翻了个白眼：“一百零五分很牛吗？你怎么不看看你旁边的语文考几分。” 贺奇特别配合的问夜橙：“班长，你语文多少？” 夜橙没忍住轻声笑了下，“嗯……上一次好像是一百四十三。” “老师，班长语文一百四十三，比我牛逼。” 肖鹿菲：“……进来吧进来吧。” 第21章 团圆宝 “我今天和笑笑一起回家。你不用等我了。”夜橙收拾完东西和沈渡说，“明天见。” 沈渡突然问：“为什么？” 夜橙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沈渡：“啊？” 沈渡从座位上站起来，淡淡地说：“没什么。” 夜橙：“……” “真的别等我了，你自己回家知道吗。”依照上次的教训，她已经长记性了。 “嗯。” “我就今天和她一块。” “嗯。” “拜拜，明天见。” 沈渡：“明天见。” 走出校门要经过操场，李笑夕挽着夜橙的手臂，整个人都快靠在她身上了。 “橙啊。”她叹息一声。 “嗯？” “我们好久没一起回家了。” 夜橙弯唇：“对啊，你今天不和刘培鑫一起回去？” 李笑夕一副不想提到他的表情：“他就是个傻逼，可能是最近你没怎么理他，他人都蔫了。” 夜橙：“……” 李笑夕：“而且最近他都不怎么玩游戏了，也不知道抽什么风？” 夜橙看着李笑夕，很严肃的再次声明：“我不喜欢刘培鑫，你喜欢的我永远不会……” 李笑夕听夜橙的话一出，就赶紧打断她后面要说的话，说：“我当然知道！之前只是我自己愁，不过现在想开了。” 长路漫漫，夕阳余晖，旁边还有陪着她的好朋友。 李笑夕再一次叹气：“夜宝。” “嗯。” “我真不想喜欢刘培鑫了。” 夜橙看过去，李笑夕脸上没有刚才明媚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无奈又落寞的神情，“因为我有点难过。单恋真让人伤心。” “不想喜欢就不喜欢了。”夜橙伸手轻轻拍了拍，“你多的是人喜欢。” 李笑夕被逗笑了，“这个世界上要有什么时间倒流或者重新来过就好了，那我一定不喜欢他。” 夜橙拍她的手顿住。 “夜宝，为什么我遇不到两情相悦相互暗恋的情节？” “没事，我们同道中人。” “哪里？沈渡一看就对你有点意思。”李笑夕没了刚才低落的情绪，“我前几天就问过他要不要去我的生日会，他想没想就拒绝了，一点都不带犹豫。” 夜橙说：“不熟的人，一般不都会拒绝，不然去了多尴尬。” “NONONO！你不懂。你在的时候我又问了一遍，他立马就同意了。”李笑夕一副自己特别懂的样子，“这不是对你有意思是什么？之前好几次，我都发现沈渡暗戳戳对你的占有欲可强了！就今天你说你和我一起回家，他是不是冷脸了？还有前几次我把你从座位上拖走，他还不乐意了。” 夜橙难以置信：“你这想象能力……” 夜橙原本还在担心爬山的事情，地点人物经历的事情都变了，很多轨迹都不一样。 例如上辈子的李宁冷暴力冷眼旁观，一点不在乎她的感受和死活。可这辈子不会，李宁甚至可以说还是很关心她的。夜辉也只是偶尔来发疯，没像之前那样喝醉酒跑她房间打骂她。 所以这次爬山或许也不会有什么事发生的，现在越担心反而越不安了。 回过神才发现她们一直停留在校门口，一点路都没有走。两个人都后知后觉，她们家的方向压根不是一边的。 还是要分开一左一右的走。 夜橙沿着路边走回去，远远能闻见食物的香味。她有点饿了，但今天出门没带钱，她下意识就想拿出棒棒糖充饥，突然想到她把所有的糖都给了沈渡。 走出学校监控范围内，夜橙拿出手机，低头看消息。 放学不到半小时，手机差点被消息轰炸掉。她被拉进去一个群聊，目前只有四个人。 顾蓝沈渡没在里面。 夜橙往上滑，一条一条的看。 笑笑：【贺奇你拉群干嘛？】 刘培鑫：【同问。】 贺奇：【不是周末爬山？拉个群方便。】 笑笑：【这位同学，我有请你去吗？】 贺奇：【咱都老熟人了，整这套没意思啊。】 笑笑：【有什么区别？】 刘培鑫：【之前李笑夕过生日都不见你这么积极，今天是怎么了，让我好意外呢。】 后面配上“你有什么阴谋”的表情包。 笑笑：【就是，我之前过生日都不见你这么积极。】 贺奇连发几个表情包，然后文字：【你不没请我嘛。】 笑笑：【你丫的狗屁，我特么没请你？每一年都请了，你自己嫌无聊不刺激不来，还特么怪起我来了？今年不请，你倒是要来了，是不是想搞我？】 贺奇：【我乐意来呗！咱俩关系铁的，怎么可能不给你过生日？】 笑笑：【呵呵。】 贺奇李笑夕是初中同学，他们初中时关系就跟损友一样，喜欢互怼，但是关系非常铁。刘培鑫是因为和贺奇有共同话题玩到一起的，之后两个人关系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贺奇知道刘培鑫喜欢谁，刘培鑫也看得出贺奇这次的目的是什么。 刘培鑫：【兄弟，你是不是看上谁了？】 刘培鑫躺在房间的床上，心想：弄个微信这么大费周折。 这次贺奇没有很快回复，过了一分钟才回了一句：【放屁！老子就想爬个山。】 大怒的表情包。 刘培鑫：【你看我信不信就完了吧。】 贺奇：【爱信不信，谁理你？搞得你自己多勇一样。】 刘培鑫：【你他丫别扯上我。】 贺奇：【怂。】 刘培鑫：【半斤八两。】 过了五分钟，贺奇又发：【不是还有人没进群？赶紧拉进来啊。】 贺奇发出去时，群里多了一个人。 他点开聊天信息，很符合顾篮个性的主页签名以及头像。说不准，反正他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微信百分之百是顾篮的。 他停留了好一会儿，然后一鼓作气点添加好友。 吐出一口气，然后退出去。 笑笑：【把沈渡拉进来。@风。】 夜橙看完全部消息，然后邀请沈渡进群。 风：【这是周末爬万周山的群，你同意一下。】 对面没有回复。 夜橙边走边看，完全没有注意到前面有一个人影。“呯”的一下，脑袋撞的发晕，她下意识道歉：“不好意思。” “没事。走路看手机，很危险的。”头顶传来温和的声音。 夜橙觉得耳熟，抬头看，果然是钱股。 他穿着校服，背着书包，手上拿着甜筒，干净柔和的脸带着浅浅的笑容：“好巧，你也在。” “是好巧。”夜橙唇边也扬起笑容，“你还没回家啊？” “没，去买了点东西。” “哦。” 不尴不尬的聊天，钱股始终笑眯眯的。 过了一会，钱股盯着夜橙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不是逼问，语气还是一样，他说：“夜橙，你是在躲我么？” 夜橙脚步一顿，想起之前的疏离冷淡，没想到会让钱股误会，其实这辈子他们都没多少交集。她真没想到钱股会介意。 “没有。你误会了。” 钱股笑了笑，眼里难掩的一丝失落，“这样吗？没有就好。”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戴的眼镜，刚刚夜橙看见的时候差点认不出来，“那之后我们见面，可以和我多聊会天吗？就算同学之间的。” 钱股有一种不明显的气质，尤其是戴上眼镜后，微笑的时候给人感觉就是成熟大哥哥和小妹妹的既视感。 夜橙看着他，突然有种自己也回到快三十岁的时候。虽然只是一瞬间。 “我们不是已经是了？在上次你拿伞给我的时候。”夜橙笑着回复。 钱股一愣，看着夜橙的笑容，将手上的冰淇淋递过去，揶揄道：“朋友请你的。” 钱股的手对着她举在半空中，她不好拒绝，最后还是接了过来：“谢谢。” 夜橙想起自己口袋有个纪念币，掏出来想也不想递给钱股。 “那礼尚往来，你请我，我送你这个吧。” 钱股垂眸看过去，也没有拒绝：“我很喜欢，谢谢。” “嗯。那我先走了，再见。”夜橙说。 “明天见。” 到家推门进去时，她发现客厅里多了几个人。 夜橙沉默不语，弯腰换鞋。 李宁本来还笑着的脸瞬间就变了，有点僵硬有点尴尬，但也只是一瞬间。她站起来对夜橙说：“阿橙，这是隔壁刘叔叔和他的儿子刘逸，你要喊哥哥的。他们今天忙的没时间做饭，来我们家吃。” “我知道了。”换了鞋子之后，夜橙朝他们礼貌性的点头：“你们好。” 说完她就上楼了。 看破不说破，是夜橙对李宁目前最大的尊重。 S：【同意了。】 夜橙手里的手机一振，她打开来看。 风：【好。】 风：【早上我去小卖部，老板让我们给猫取个名字。】 风：【你想过给小奶猫取名字吗？】 S：【没想过。】 风：【那你现在想一个，老板拜托我们取的。下次去的时候可以告诉他。】 隔了几分钟，沈渡才发来消息。 S：【团圆宝？】 风：【好听。就这个了。】 风：【怎么想到的？】 S：【桌上有个面包写着团圆，念出来顺了几次就想出来了。】 猫的话题终止了。夜橙放下书包，去外面接了一杯水喝。 沈渡没再发消息过来。 就在夜橙要拿手机去充电时，沈渡又来消息了。 S：【你下学期真的要告白？】 夜橙看着消息，足足反应了六十秒，才想起那天和沈渡说的话。 他们当时说到后面还讲到说不定下学期会告白。 虽然这话是开玩笑的，但沈渡居然记到现在？很不可思议。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怎么样还是顺着自己的话接下去。 风：【看情况吧，也不一定。如果有意外就算了。】 S：【意外？】 风：【比如他有女朋友他追别人，或者他转学了。】 S：【。】 夜橙打字：【那你呢？】 S：【？】 风：【你喜欢的那个女生。】 S：【有点难办。】 夜橙盯着手机，等待。 S：【她最近，也有目标。】 哇哦！夜橙心里下意识念了一句。 风：【那我们都还挺惨的。】 刚好到了吃饭的时间，夜橙收起手机前和沈渡说要下去吃饭了。 饭桌上很安静，李宁偶尔说一下话缓和气氛，热情的招待刘潮海一家人。有时刘潮海也会配合着李宁，这一顿饭吃的还不算太尴尬。 “小逸，你吃这个，这个是阿姨的拿手菜。”她夹起红烧肉给刘逸。 “谢谢阿姨。” 刘潮海出声：“你别忙了，自己也吃。欣欣这块肉好吃。”他夹起一块红烧肉到夜欣的碗里。 “谢谢刘叔叔。” 夜橙全程安静的吃饭，一句话没讲。眼前这个场景看着还真的是其乐融融，家的感觉。她都不忍心出一点声音打扰这和谐的一幕。 抬头时，刚好就看见坐夜欣旁边的刘逸正看着她。 夜橙淡漠的移开了视线，丝毫不在意。 “阿橙，你也多吃，看着瘦了好多。”刘潮海夹了菜放进夜橙碗里。 夜橙微微皱眉，她不喜欢不熟或者她不喜欢的人叫她别名。 或者和她假装很亲近，她非常反感。 “不用，我吃饱了，你们吃吧。”夜橙没抬头去看刘潮海，缓缓站起来离开饭桌，没有吃刘潮海夹的菜。 李宁看着刘海潮的目光带点歉意，刘潮海笑了一下，摇摇头。 …… 别墅区里，这个时间很安静。 贺奇坐在沙发上，时不时就点开微信看一下，一分钟看八次。 贺母叫他去吃饭，也魂不守舍的，看着叫人心烦，她教训道：“好好吃饭，眼睛长手机里了？一个晚上不是盯着看就在那里碎碎念，跟神经病一样。” 贺奇敷衍的应了，囫囵吞枣的开始扒饭，没两分钟他就说：“我吃饱了，先上楼。” “你小子刚吃就饱了？” 贺奇已经跑上楼了。手机一点消息都没有。 怎么还没有同意？ 难道在学习？还是在吃饭？ 然后又走过去看，没有消息，然后又在胡思乱想。 为什么不同意？ “叮！” 贺奇腾的飞过去，兴奋的打开看。 某APP的推荐消息。 贺奇差点把手机砸了。 会不会是加的方式不对？没道理不同意啊？他从群里添加的，有提示。 他又重新发了条好友申请。 “我是李笑夕生日爬山苦力工。” “叮！” 【我同意了你的好友申请，现在我们可以聊天啦。】 贺奇：“……” 他倒在床上，给顾篮改备注。 顾蓝这时候发来一条消息：【？】 贺奇：【我是贺奇。】 贺奇：【记得我吗？】 顾蓝：【嗯，语文一百零五。】 贺奇深吸一口气，突然抬起手臂挡住眼睛，笑容都遮不住。 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热。 他手心都是汗，翻来覆去的措辞。 …… 第22章 她心软了大半 夜橙这几天总能想起上辈子的一些小事。他们说过哪些话，做过什么事。 那个时候的沈渡每天都会给她发几条消息，早安午好晚安，这个举动完全不像他，也不知道哪个人和他建议说要这样做的。 他每天都会在门口等夜橙出来陪她，打工下班再晚也会在外面等着。过生日硬要夜橙陪，不然就耍小性子，干扰她，强制她留在身边。许的生日愿望不是跟老天许，而是耍赖和夜橙许。 他那会心情总是阴晴不定，时好时坏的。夜橙对这方面其实很敏感，但她从来没有做出安慰沈渡的行为，每次都是沈渡自己消化，然后第二天跟没事人一样。 夜橙这几天每次想起以前的事，头就像要裂了一样的疼。早上起床的时间也越来越晚，每天都让沈渡等好久。 又是一个周五，她晚了十五分钟才出门，急的连早餐都没有吃就跑出去了。 夜橙气都没有缓匀，低着头，脑子乱哄哄的和沈渡解释，“我最近容易鬼压床。” “……”沈渡看她，“压力这么大？” 夜橙被沈渡的语气逗笑了，“对啊，超级大。” 时间很快就到了李笑夕生日的这天，他们在说好的地点集合，爬山不是什么适合人多一起去的活动，所以就五六个人。 李笑夕专门穿了爬山的衣服，她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一套，夜橙因为今天爬山穿的特别少，她接过李笑夕给的衣服，配合地穿上。 很多人都穿上了，除了沈渡。他现在就穿着不太厚的黑色外套，卷起一些衣袖，露出半截手臂，他黑眼圈泛紫，一看就是昨天没睡好。 “沈渡，你不知道黑色吸热吗？”李笑夕走过去和沈渡说话，她今天特别给沈渡准备了颜色鲜艳的爬山服，结果他居然不穿。 “我不怕热。”沈渡淡定的回了句。 “……” 他们备好了爬山的必需品，带了帐篷还有水。每个人分担差不多，也没有真的让贺奇当苦力工。 况且每个人体力不一样，中途肯定有人要休息，自己身上带着也方便些。 刚开始走的很集中，每个人都跟的上，后面贺奇和刘培鑫就较起劲，一个比一个走的快。李笑夕刚开始精力充沛，走了一个小时之后就有些受不了了，嘴唇发白，力气也慢慢变小。 顾蓝也差不多。 她们找了一个可以坐的石墩休息一会，怕距离刘培鑫他们太远就接着爬了。 夜橙体力没有这么好，和沈渡走在最后面，她额头冒汗，有气无力的，一步比一步慢。 好不容易看见李笑夕她们的身影想停下来休息，结果又走了。 李笑夕回头冲她喊：“夜宝，这万周山到顶还有好长一段路，你注意休息，我们先走了！”说完就拉着顾蓝的衣角接着爬，转身就对着顾蓝抱怨，“我真是有病，生日心血来潮来爬山，现在累的跟狗一样，我只是为了看山顶的晚霞和凌晨的黎明啊，为什么这里不能坐车上去？” “省点力气爬山吧，再坚持一下。”顾蓝因为李笑夕拉着她，走起来很吃力，声音都颤抖着。 她们爬了差不多快四十分钟才看见刘培鑫他们，刘培鑫和贺奇坐在一边喝着水，满头大汗。 “你们也太慢了，等了你们好久了。”刘培鑫喝了一口水说：“夜子他们两个呢？” “夜宝体力不行，应该还在下面，我们先爬，到山顶等他们。放心，有沈渡呢。” “那行……走吧！” 四个人又休息了十几分钟再一起出发，继续往上爬。 阶梯是用几块几块不均匀的石头搭一起的，有些高，有些矮，有些凸起。崎岖不平，爬起来特别费劲。 还在努力爬山的夜橙完全就是靠沈渡扶着她走的。 “休息会儿。”沈渡扶着夜橙的手臂说。 “不用，再休息就跟不上了。”夜橙脸上一点血色都看不见，白的吓人，“我没事。” 沈渡坚持让夜橙休息：“终点只有一个，跑不了，我们先休息会。” 八百米她累的都够呛，更别说她现在爬了快十公里的山。 夜橙最后也没有坚持，就坐在旁边的石头上休息。 “沈渡，你不累吗？坐着啊。”夜橙的声音特别虚，她坐着，沈渡站着，后面是热烈的让人会爆炸的太阳和蓝天白云。她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和沈渡说话。 她往来的方向看了一眼，那边散发着迷雾，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仿佛进入了什么仙境。前面的路又特别透彻，清楚的看得见每一个细节，而他们左边的路是溪流，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污染的水。 平时经过这里的人还挺爱护自然的，没乱丢垃圾。 夜橙不经感叹，怪不得万周山是临城著名第一山。 “不累。”沈渡现在的状态和没爬山时差不多，都不怎么流汗，他体力很好，一口气爬完都不觉得累，更何况这一路上他们休息了几次，缓和的时间早就够了。 “好吧。”夜橙觉得自己连累了沈渡，按照他的体力和速度再过一两个小时差不多就到了，现在因为她可能还要四五个小时。 “沈渡，你要不先走？这样进度就不会太慢。”夜橙说。 “无所谓，我又不是真的想爬山。” “嗯嗯，我也不想爬山。但笑笑想爬。”夜橙过了一会，站起来说：“我休息好了，我们走吧。” 李笑夕四人终于在夕阳落下前到了山顶。 她立马扔下书包，张开手臂感受着山顶上的新鲜空气：“终于到了！累死了！” 刘培鑫在后面捡起李笑夕扔在地上的书包，找了一个地方坐着。 贺奇累的感觉快死了。他看见顾蓝上来时，腿已经自己走过去了。 他有些腼腆地问：“要喝水或者吃东西吗？” 顾蓝脸色也说不上好，摇了摇头，说：“不用，我先缓缓。” “好的。” 两个人站着，贺奇隔一会就看顾蓝，隔一会就看，来回反复了好几次，才开口说：“你包我帮你拿着吧……你去那边坐着休息。” 顾蓝对着贺奇笑了笑，礼貌拒绝。 “需要就叫我，我随叫随到。” “谢谢。” …… 沈渡站在夜橙后面，整个身影笼罩着夜橙，她大脑一片空白，头突然很晕很晕。前面有两条岔路，一条右边往上，一条往左边往下。郁郁葱葱，乱树杂枝，地面上的石阶还是崎岖不平。 不知道李笑夕他们选择了哪条路？ 夜橙只觉得脑子晃了一下，天旋地转，头很重，身体在向前倾。 慢慢的视线模糊，所有的树木重影，她往前走觉得踩空了，整个人直接摔下去。 沈渡心一紧，伸出手臂环住夜橙的腰肢，“夜橙！” 重心平衡不住，两个人一起滚在往下的路，沈渡紧紧抱住夜橙，直接滚到深处。 身体传来钻心的疼，夜橙沈渡被滚下的障碍物分开。 沈渡整个人撞在一颗坚硬的石头上面，闷哼一声，神智逐渐迷离，他看着夜橙还在往下滚，强忍着痛意爬起来想追上去。 人还没有完全起来就又倒在地上，视线模糊…… 他昏过去了。 声音轻的听不见：“夜橙……” 山顶上，李笑夕他们帐篷都搭好了，还不见夜橙他们的身影。 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 李笑夕走到前面往下看，还是没有看见一个人影，她着急的问：“都过了快两个小时了，夜宝他们人呢？” 贺奇刚刚还在安慰他们，过一会可能就来了。现在几乎都坐不住。 顾蓝同样担心，但还是比较冷静的分析：“会不会是走错路，我们上来时不是有两条路吗？” 贺奇昨天晚上有查过资料，两条路都可以到达，只是时间问题。 刘培鑫在旁边打电话，神色愈发沉重，几个人的目光看向他，他摇摇头说：“手机打不通。” “那怎么办？会不会是他们出什么事了？都怪我，我早该想到夜宝身体受不了的……”李笑夕被后悔自责的情绪淹没。 贺奇打给沈渡，一样没打通。 “我们去找人。”刘培鑫背起背包打算走。 李笑夕担心的不行，也跟了上去。 “等等！我们就是全部下去找也无济于事。万周山这么大，现在太阳下山，天都快黑了，我们不能再走散了。” “那你说要怎么办？干等着？要等你们等，我去找。”刘培鑫急的已经是吼出来的。 李笑夕也觉得顾蓝说的对，万周山太大了，他们四个人根本找不到的，况且他们都不知道夜橙沈渡是去了哪里，很冒险也很危险。 贺奇上去拉住刘培鑫说：“你他妈冷静点！有沈渡在，夜橙不会有事的。” 刘培鑫甩开他：“说不定他们现在根本不在一起。” 两个人相互瞪着，都有了火气。 顾蓝出声：“行了！省点力气，消停点吧！如果是夜橙她的选择会和我一样。我们要走下去，但不是现在。我们在这里待到明天再下去。现在先打电话报警找人帮忙。”她瞥一眼刘培鑫，冷声道：“你总不会想找到夜橙后再去找你吧？万周山和其他的山不一样，大家都理智一点。” 刘培鑫握紧拳头，没说话。显然也被说服了。 此刻每个人都特别安静，沉默的只有树枝被风吹的发出清脆的声响。贺奇看了一眼顾蓝，不动声色走到她旁边坐下。 …… 万周山上的一角，夜橙躺在一个不宽的洞口里，身上还披着一件黑色外套。 夜橙闭着眼睛，皱着眉，嘴巴微微张开喃喃道：“冷……” 沈渡站起来时虚晃了下，没差点倒下去，他走到夜橙旁边将衣服弄好，找了没用的草树堵住洞口。 夜橙盖着衣服的身体一暖，眉头舒缓。而后又皱起眉，她缩了缩身体，将衣服盖的更紧了。 沈渡现在只穿了一件短袖，后面是撞到的伤口，出血染了他大半件衣服，血腥味很浓重，他看了一眼躺角落里的夜橙，重新拿开草树，一阵风吹了过来。 沈渡蹙眉，走出去，重新堵住洞口。 他走出一点距离，然后坐在地上的石墩子上，脸上脏了大半，风太大，背后流出的血慢慢凝固，血腥味也渐渐被冲散。 整个人狼狈不堪，身上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当时他昏迷过了快一个小时突然惊醒过来，他顺着夜橙滚下去的方向走，走了很长很长一段路，跌跌撞撞，尤其费劲。 他是在一个比较坑洼的小坑看见她的。 因为受伤了，速度没有平时的快，但他还是跑过去，然后轻轻抱起她往回去的路走。天黑了，他一下子就失去了辨别方向的能力，动作也变的迟钝。神经绷的很紧，仿佛每一步都在向死神那边靠近徘徊。 再到后面他就发现了这个洞口，夜橙还是没有醒过来，他就找了一块干净的地让夜橙躺下，去检查她身上有没有哪些地方骨折了。 不幸中的万幸，居然没有。都是皮外伤。 他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脊背僵硬的像冰块。 夜橙挣开眼睛时，四周黑的看不清，适应了好一会，她才想着站起来，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件外套。她知道，是沈渡的。 “沈渡……”她声音很虚弱，没什么音量，“沈渡？” 脑子一激，她突然想起沈渡怕黑。 这么黑，他在哪里？夜橙条件反射就想出去找沈渡。 她四处找寻沈渡的身影。视线落在被堵住的洞口，想走过去，才发现自己身上根本就没有力气，脚底疼的不行。 她放慢速度，一步一步走过去，扒开那些草树，借着月光，她隐约看见一个轮廓。 夜橙拿着沈渡的外套，一股刺鼻的味道瞬间让她混沌的脑海清醒，沈渡受伤了！ 什么都顾不上，越靠近味道越重，她大脑空白，一阵冷风吹的她一哆嗦。 她喊：“沈渡。” 沈渡猛的挣开眼，看见夜橙那一刻，绷紧的弦一下就松了。 他声音比起刚才的更哑，更低。他走过去：“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她靠过来时，沈渡很清楚的看见她脸上的表情。 沈渡注意到自己身上的伤口，下意识往后退。夜橙则又向他靠近。 “外面风大先进去，不然容易感冒。你身上没什么重伤，回去医院简单处理就好了。”沈渡说。 夜橙低着头，突然鼻子一酸，声音比平常软了些：“沈渡，你是不是流了好多血？味道好重。” 她知道沈渡其实不会摔下去，是因为伸手去接她，借她力被绊住才会受伤的。 沈渡脸上一副难搞的表情。 果然还是闻的见，他都吹了这么久的冷风了。 “就不小心被树枝划到了，现在已经没事了。”天亮了，夜橙一定看得见他背后的血，他张开嘴巴说，“夜橙，外套给我吧。” 夜橙才反应过来沈渡穿着短袖在这吹了老半天的冷风。深山老林里，夜晚是很冷的，她赶忙把外套拿给沈渡。 沈渡套上去，拉上拉链。体感温度比刚才缓了许多。 沈渡刚准备带夜橙回洞里面，下一秒，冰凉的手指握住他的手背，沈渡浑身一僵，诧异的看着夜橙。 “没事的，别怕。”夜橙知道沈渡怕黑，他刚刚身体绷的很紧，手一直在抖。 那是他在怕的表现。 夜橙牵着沈渡的手，走在前面。 他们回到洞内，夜橙想松开手，在旁边陪着。没想到被沈渡反握住，他特别淡定的说出一句：“……我怕。” 夜橙心一软，虽然联想刚刚沈渡在洞外待这么久都没吭声，肯定是非常能忍的，这会说怕无非就是想她牵着他。 她没拆穿，安慰道：“没事的，别怕别怕。” 两个人的背包都不见了，手机吃的，喝的全部在包里，联系不到人，还要饿着肚子。 外面的月亮愈发亮，山间静悄悄的，夜橙对着他说：“顾蓝他们大概明天才会出发找我们，我们要比他们快一点到岔路，他们会经过那里，不然万周山这么大，很麻烦。” 夜橙有些自责，李笑夕的生日被搞砸了，他们还要担心自己。 “没事，天快亮了。”沈渡说。 第23章 走了一路 之后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夜橙睡太久了，现在也睡不着，沈渡闭上眼睛休息。 他们手还牵着，夜橙怕惊动到沈渡就保持着很近的距离，动也不敢动。 …… 在洞内，视线昏暗，看不清面容，夜橙只能感受到他们之间的气息。 肩上一沉，夜橙侧眸看过去，沈渡靠在她肩膀上。 近距离的接触，近距离的观看，夜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沈渡，脸，睫毛，鼻子，往下再到他有些泛白的嘴唇。 夜橙缓缓靠过去，她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戳弄沈渡的脸。 不得不说，沈渡的皮肤是真的好，细腻柔软，夜橙忍不住又戳了几下，可能是太兴奋了没注意力道，沈渡往里靠了一些。夜橙愣在原地，眼睛瞬间睁大。 夜橙就毫无防备的亲到了沈渡的脸，而沈渡的嘴唇贴到她的脖子。 “！” 夜橙直接愣住了，连耳朵都透着红，她懵懵的退出一些距离，脑海里还是沈渡脸上的触感，以及脖子上那点温度。 不知道过了多久。 “夜橙……”声音沙哑，沈渡茫然的看着她。 夜橙还沉浸在刚刚亲了沈渡的状态中，被沈渡叫了一声直接吓一跳，动作有些激烈，被身后的石头拌了一下，甩开了沈渡的手，下一秒就扭了脚。 “啊！”夜橙吃痛的喊。 我天，她蠢死了。 好丢脸！ 沈渡立马过去扶起她。 “没事，你坐着好好休息。”夜橙没有看沈渡。 沈渡脸色沉闷，没有听夜橙的，执意蹲下来去看夜橙扭脚的情况。 夜橙脸红的能滴血，幸好沈渡没抬头看她，沈渡突然用力按了一下，夜橙忍不住喊了声：“疼……” “不要乱动，待会伤到筋了。”沈渡冷声说。 “不会的，外面天好像亮了，我们先走吧。”夜橙推推搡搡，不想沈渡碰，她觉得沈渡握她的脚，好别扭。 她想站起来，沈渡扶着她，“你这样怎么走？” 夜橙：“……” “我背你。” 夜橙：“……不用”。 说完就背对着她蹲下来，见夜橙不动，他又说：“还是你要抱。” 夜橙：“……” “我能自己走吗？” 沈渡速度很快，下一秒就要起来，夜橙急的脱口而出：“背背背，我要背。” 她轻轻趴在沈渡背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有点别扭。 …… “沈渡，我很重的。”夜橙试图劝退沈渡。 沈渡托住夜橙的大腿往上掂了掂，他看着前面的路向前走，讥讽一笑：“我看着很虚？” 夜橙：“……” 接着他又说：“不重，你这骨头我硌得慌。” 沈渡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他疼不说，累也不会说，他什么都不会说。 背上的伤口似乎又出血了，他有些伤脑筋，会不会吓到她，她会不会不让他背，也会不会……心疼他？ 夜橙贴着沈渡，她清楚的感受到他后背的一切，她看着沈渡的后脑勺，表情复杂。 灰蒙蒙还没完全亮的天。 她突然说： “沈渡，你疼不疼啊？”夜橙问的有些心酸。 沈渡一愣，随即勾起嘴角，漫不经心的，“你心疼我啊？” “嗯。” “一定很疼。” 夜橙眼睛酸酸的，想哭：“沈渡，我自己走吧。” 他征住：“不疼，我背。” 恍神中，夜橙脑海一下涌进一幕幕片段，她记得沈渡那时候也是这样，踏着满身狼狈来寻她，背她下山。 夜橙埋首在他肩上，头沉甸甸的。 …… 因为答应了夜果果的请求，他们来到林雪山。 最后他们一行人走散了。 她有些害怕，这天马上就黑了，还没有人找到她。而且她也不知道这入了夜之后会发生什么，会不会有什么野兽，蛇之类的。 越想越怕，夜橙冷的直哆嗦，嗓子说不出话来了，她好渴。 她抱臂走在陡峭的山路径直往前，她方向感不好，很容易迷路，就比如现在。 她一身狼狈，脸上还有一些灰土，刚刚摔下来时，她身上被划了好几道伤口，爬起来没注意又扭到脚，拖着满是伤的身体，好累。摇摇晃晃扶着树走，手机不在她身上，在夜果果包里。 她看着四周，又不知道往哪里走，眼花缭乱，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喊她。 都出现幻觉了。夜橙想。 身体渐渐往后倒，突然有人拉住她，落入一个结实硬朗的胸膛，她听到阴沉沉的声音：“你聋了？叫你这么多次，不知道回一句？” 真熟悉，真……让人觉得心安。 他将夜橙横抱起来。他本来想往后倒回去看看，就看见她摇摇晃晃的身影，怕待会又不见了，他跑的特别快，根本就没有留意周围的路线，所以，原本知道路的，现在要花一些时间了。 夜橙昏了过去，沈渡抱了她一路。 天黑了，夜橙慢慢睁眼，感觉有什么东西裹着她，仔细一看，是一件外套。她抬头看，一片漆黑，窸窸窣窣的很空旷，往旁边瞥了一眼。 沈渡靠在墙上，前面堆着树枝，他在生火。他穿着简单的黑色短袖，很黑，夜橙靠着星星点火认出来了。 她浑身上下都酸疼，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干涩的声音响起：“沈渡，你怎么在这儿？”她领口也乱了，露出精致的锁骨，偏头注视着他。 “我怎么在这儿？你还真敢问。回去拿个东西给自己拿迷路了，你真行。”沈渡讥讽，冷着声音：“过来取暖。” 夜橙觉得大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洞，自己又没什么战斗力，加上沈渡平时就吊儿郎当的，她摇摇头拒绝：“不冷。” 沈渡闻言，看着她将自己的衣服裹的这么紧，硬说自己不冷的样子，一顿。随后，他想到什么似的，低声发笑。 “放心吧，我呢，是正儿八经的正人君子，不会趁人之危。”他看着夜橙笑着说，夜橙没动，他又说：“不过……那是之前，现在不一定，你再不过来我就亲你。”他语气暧昧带着点威胁的意味，声音却勾人的很。 夜橙一愣，翻了个白眼，艰难的站起来，走到火堆前，将衣服还给沈渡。 明明是夏天最热的时候，可是夜橙觉得冷，好冷。手往前伸，感受到温度时缓和一点。 沈渡又把衣服扔回去，刚好就扔在夜橙的头上，夜橙还回去。 “再扔给我就亲你。”他看着火堆说。 夜橙：“……”神经病，动不动就亲。 她清楚沈渡真的会这样做，便没有再还回去。 她裹在身上，过了很久很久。 夜橙身体也往后靠着，此刻两个人都没有注意不远处正慢慢爬过来的蛇。 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爬到夜橙的脚边，夜橙觉得小腿一阵凉，低头看，满脸惊恐。 “沈……沈渡，有有…有蛇…啊！”夜橙害怕的吼着。 这条蛇突然直立起来，张开嘴巴，冲向夜橙。 “啊！” 夜橙猛的闭起眼睛，时间仿佛静止了，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她也没有感觉什么东西碰到她。 她缓缓睁开双眼，就看见沈渡眼神阴戾的抓住那蛇的七寸然后用力一拧，直接扔在火堆中。 夜橙才发现她刚刚一直屏着气，她缓出一口气，然后呼吸着。特别用力的呼吸。 她手心冒着冷汗，虚惊一场。 “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沈渡看着夜橙问。 “我没事，你呢？” “没事。” 天亮了，沈渡灭了火，准备回去。 夜橙要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腿软了，昨天扭伤的地方没有处理也肿起来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看着沈渡，开口：“能扶我起来吗？脚麻了。” 沈渡目光瞥见她的脚，背对着她蹲下来，“上来。” 夜橙拒绝：“不用，扶我起来就行。” 他抬眸，不耐烦道：“上来。” 夜橙抿唇不语，她不想沈渡背，山路不好走，容易跌倒。而且一路背下去，也很危险。 他起来俯下身，抱起她的腿，搂住腰，冷淡说：“背和抱，你选。” 夜橙突然被他横抱起来，心里一悬，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她声音有些颤，“都不要，先放我下来。” 他看着夜橙的反应不恼反乐，戏谑道，“你怕高？行，那抱紧一点，走了。” 沈渡抱着她手往上一弄，固定住。 怀里的女孩忽然说：“背，我要背，不要抱，会摔的。” 她放软声音：“快点。” 沈渡快被她气笑了，那怎么办，又舍不得骂。无奈之下，放她下去，又蹲下来。 “上来。我都没嫌弃你呢。” 沈渡肩膀宽，后背很有劲。她舔了舔嘴角，从一旁看着前面，喃喃自语：“巴不得你嫌弃我呢。” 沈渡勾起一抹笑，故意将她身体往下沉，夜橙心里一咯噔，搂的更紧。反应过来时，瞪着沈渡，心想：真幼稚，真讨厌。 “干嘛，在心里面骂我啊？”他笑的肩膀都在抖。 夜橙轻拍一下他，语气严肃：“好好走路，不要笑。” “这么凶？还不让人家笑了。” 神经病！ “你听点话，好好走。”夜橙换了一种方法说，然后他真的就不笑了。 山路陡峭，下山的路不好走，可少年就这样背了少女走了一路。 他们的背影越来越远。 …… “沈渡，你不要老是回头看，很危险。” “沈渡，你再看过来，我就打你了。” “你好好看前面……” “你不要笑。” 夜橙这一路上说的话很多，比以往他们在一起时讲的话还要多。 “怎么跟小孩一样，娇气。”少年偏头看他背上的少女，汗水顺着下颌线掉下来，他眉眼微眯，后面的阳光很恍眼。他笑着说。 “你才娇气！”夜橙不满的回，“你硬要背我的。” 夏季的风和阳光总是热烈的，沈渡流了很多汗，夜橙看着前面，他们离下山还有一点路程。静默几秒，她轻声说：“沈渡，我头晕想休息一下。” 沈渡闻言，脚步停下，缓缓放她下来：“你怎么样？” “可能是有点中暑了，休息会就行了。” 她仰头看着他，站在阳光下，后面绿茂成阴，山的廓形。他单眼皮，双眸漆黑，皱眉时看着很凶。 夜橙渐渐觉得不对劲，站起来走过去伸手贴着沈渡的额头，凉的。 他还是流着汗，脸色惨白，嘴唇泛紫，夜橙一下就想到前不久是沈渡挡在她前面的，蛇咬到沈渡了。 夜橙拿起沈渡的手臂，他皮肤白，被咬的地方有两个洞，一大片都变黑紫了。心一沉，夜橙死死盯着那两个小洞。 “你被蛇咬了，你怎么不和我说啊？”夜橙语气焦急又生气，“你是不是脑子真有病？” 这一路上他到底是怎么忍的，一句不吭，她自己都察觉不到。 “我们赶紧下山去医院，这蛇有毒，再晚就糟了。” 沈渡没说一句话。 他整个身体像到了极限，突然倒下去。 夜橙及时接住他，她半跪下来，“沈渡！沈渡！你醒醒。”她用尽力气把沈渡拉起来，“不能睡，不能闭眼，沈渡！” 她浑身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夜橙把沈渡的手搭在自己肩上，让重心往她那边靠。 她摇摇晃晃的扶着沈渡走，“再坚持一会……” 沈渡半嗑着眼，嘴唇越来越紫，夜橙扶着他走了一段，她觉得自己浑身都脱力了，一个没稳住，沈渡直接倒在地上。 夜橙去拉，拉不起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沈渡依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去推他，声音都说哑了。 “沈渡，我们起来……不要睡了，我们差一点就可以下山打车去医院了，你不要睡……”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此刻完全慌了神。 “夜橙……”沈渡还是闭眼，只是一直叫夜橙。 “我在这里，我们起来好不好。”她去拉他，这一次拉起来了，沈渡额头抵着夜橙的肩膀，呼吸急促。 她换了一个姿势带沈渡离开。 最后夜橙也忘了是怎么把沈渡带到医院的，她借医院的电话打给夜俊泽告诉他沈渡的事。 因为中暑直接晕了过去，她和沈渡都被送进病房。 夜橙醒过来时，旁边站着夜俊泽和夜果果，夜果果看见夜橙醒过来直接扑到她怀里抱着：“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刚刚吓死我了，呜呜呜。” 夜俊泽夜果果是夜橙在怀城同姓有点关系又算不上真正的有关系的亲人。 听说，夜俊泽的爸爸是她爷爷当年在福利院领养的孩子，那时候还没有夜辉，以为生不了孩子。 夜橙看着夜果果哭的不能自我，有些哭笑不得，同时内心又有一丝暖流拂过。 她睡了多久？外面天都黑了。 “我没事，我睡了多久？”夜橙问。 夜果果泪流满面，“四个小时。” “沈渡呢？他怎么样了？”夜橙声音都急切了许多。 夜俊泽说：“你别紧张，没什么大碍，就是还没有醒。” 闻言，夜橙点头，松了一口气。她问：“什么时候会醒？” “不清楚。” 夜俊泽又说：“对了，刚刚你妈打电话过来说让你回家了。”说这话时，夜果果又要哭了，一脸不舍。 夜橙本来就是借住夜俊泽家在怀城打工赚大学学费，今天就是她在这里的最后一天。回去住七八天，她就要去A市读书。 她其实不打算回去的，只是因为夜欣。她答应她的。 可是……她看着门口，纠结着。 她一个人想了许久，低着头看着被子，似乎是已经决定好了，最后对着夜俊泽说：“哥，沈渡没什么大碍是吗？” “目前是。” “嗯，我可能明天早上就回去了。”夜橙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论沈渡怎么对她好，怎么追着她，她从来都不在意，就连他这个人也是。 刚刚思考的间隙，她居然还是在想，离开了就不会再和他有交集了，两个人缘分就到此了。 那个时候，她对于阴魂不散这几个字还没那么印象深刻。 “以后不一定会回来，他……最后醒了就行。”她还是把剩下的话说完。 夜俊泽听懂了，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夜橙办了出院手续，她甚至没有去看沈渡一眼。一个人打车回去，一个人收拾行李，一个人定车票，就像刚刚来的时候一样。 她终究是一个人的。 第24章 梦一样的出现了 夜橙连夜离开的。 沈渡醒过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夜橙。 夜俊泽也没有打算瞒夜橙那天说过的话。沈渡听完也不知道什么心情，他在床上躺了快两天才醒过来。 此刻的夜橙在她家里，刚带夜欣出去玩回来。她打开手机就收到了夜俊泽的信息。 夜俊泽：【阿渡醒了。】 夜橙看着那条信息沉默了，隔了很久回了一句：【知道了。】 放下手机之后，她出去洗澡了。洗完之后，她看眼时间，十一点半。 点开微信，没有任何一条消息，夜橙穿着睡裙，细白的小腿露出来，她按灭屏幕去吹头发。 头发吹干之后，夜橙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久之后，她睡着了。窗户外面的景色很好看，月亮又圆又亮，街上的路灯还亮着，看不到一个人影，微风吹过，不急不躁，又凉又闷。 床上的女孩安静的睡着。 …… 夜橙睡的很熟，被一通电话吵醒了。她伸出手去够手机，看了一眼。陌生的电话，她拒绝又倒回去睡觉，接着又打过来，夜橙用被子盖住脑袋，想隔绝一切声音，可是一直在响一直响，夜橙不耐烦的掀开被子去拿手机接通：“谁？” 那边隐隐觉得风很大，打电话的那个人似乎刚运动完，微微喘气，还没有缓过来，夜橙见对方不说话，就想挂断拉黑，接着就是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这么大脾气？” 夜橙一愣，这声音… 她看了一眼号码，迟疑的问：“沈渡？” “嗯。” 还真的是。 “你现在出来，我等你。”沈渡说。 夜橙懵了，脑子跟不上，她拿下手机看时间，凌晨三点半了。 “我在家，不是在怀城，是临城。”夜橙解释道，他可能觉得自己还在怀城。 “临川，我在临城临川，你是不是傻了？” 沈渡也不急，慢慢说道：“知道，我在你小区外面的广场上。正中间。” 夜橙更懵了，语无伦次：“啊？你在小区广场？什么？” 她走到窗户打开探出头去看，黑灯瞎火什么都看不清。 手机又弹出一条消息，是一张图片。 夜橙点开看，照片上居然是她家熄灯后的光景，可以看得见她房间里面的灯光。 夜橙这次是真的相信了。 S：【出来，我等你。】 夜橙无奈，她知道如果她不出去他可能会在那里耗个一天。或者更久。 【那你等着，我过去。】 她甚至都没换睡衣，套了件厚外套就偷偷出去了，头发也没有梳。 她握紧手机开着手电筒，跑过去的。距离近了真的看见沈渡站在广场中间，身上的衣服好像是……医院的病号服？ 梦一样的出现了。 夜橙完全意外。 他单薄的背微弯着，脸色看不清。她把手电筒关了，这下一点光亮都没有了。 她想问沈渡来找她做什么，但刚才看见他毫无血色和干燥到嘴巴都裂了的模样，顿时说不出一句话来。 突然的，手腕一紧，她被沈渡扯到他怀里。 沈渡抱的很紧，夜橙都快喘不上气了。挣扎无果，她放弃抵抗，淡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里？” “我问的你妹。” “……果果？” “嗯。” 夜橙无言以对了，“那你来干吗？” “为什么不辞而别？”沈渡下巴抵着夜橙的肩膀，声音沙哑，很轻。 “不为什么？我只是回家而已。我又不可能一直待在怀城，我要上大学的。” 沈渡一顿。太着急了都忘了她要上大学的，他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沈渡松开了夜橙。 “这个点还有车票？你坐了多久的车？”夜橙疑惑的问。 “五个多小时。” 他这会面容很憔悴，脸白的跟一张纸似的，说话时都没什么声音。 五个多小时，十一点多的车。夜橙表情复杂，“你一醒就过来了？那时候夜俊泽有和我说。” “差不多。”沈渡坦然的说。 “你没必要这样……” “但我还是出现在这了。”他斩钉截铁。 我还是喜欢你。我没有办法。 风依旧吹过，天上的星星早已看不见，只剩下黑茫茫一片。 沈渡漆黑的眼眸沉寂着，波澜不惊却透着千言万语。他看着夜橙的目光太多情，太干净，如同他这个人，完全，毫无保留的喜欢着她。 他真的很喜欢夜橙的，喜欢到超出自己的承受范围。 ……… “到了。” 夜橙抬头就看见李笑夕他们一行人，沈渡将她放下来。李笑夕已经跑过去抱住夜橙了。 夜橙很抱歉的回抱李笑夕：“对不起，搞砸了你的生日计划。”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你都受伤了。”李笑夕满脸心疼，“夜宝，我们昨天晚上……” 夜橙对着刘培鑫他们三个人轻轻笑了下，以示无碍，然后说：“我知道啊，万周山太大，要我也是会选择明天才去找人的。” 李笑夕笑着点头：“那我们回去吧，以后再也不来了。” “我想先去医院，沈渡受伤了。” 他们大老远就看见沈渡背着夜橙，加上走过来的时候血腥味那么清晰，她隐隐闻得见，但是夜橙伤的看着都不重，所以这血腥味一定来自沈渡了。 李笑夕点头：“好。” 他们下了山，贺奇还特意去扶沈渡，被沈渡拒绝了，他还是凑上去硬要扶，沈渡无语了，就这么一路被贺奇搀扶下去。 刘培鑫打电话去联系找人的警方，说找到人了…… 医院里，医生让沈渡脱了上衣，沈渡照做，脱下来之后，医生看着皱眉，他先清理伤口，再拿碘伏消毒……背部大部分被血侵湿了，看着极其吓人，伤口没来得及清理，感染了。 “哎哟，怎么弄的这样？”医生边处理边问。 沈渡忍着疼痛，说：“不小心撞石头上了。” 医生：“……” “伤的不算很重，不过要输液，你严重脱水了。要忌口，饮食清淡点。以防万一，待会去拍个片。” 医生说了很多，嘱咐了很多。 沈渡点头。 弄完之后，沈渡动作都有些受阻，躺在病床上输液。 夜橙身上的伤口也包扎处理好了，他们进来陪着沈渡。 双方都没有通知家长，输到了晚上九点多。那个时候只有夜橙陪在这里。 第二天才去办的出院。 其实夜橙是想沈渡再住院观察几天的，但沈渡就是不肯。 说什么都不肯。 夜橙没辙，一路上都担心的要死，动不动就注意沈渡的背后。 沈渡被看的无可奈何，按住夜橙的头扭向正前方，“看路。” “你确定回去真没事吗？你怎么洗澡？”夜橙问。 “拿毛巾擦。” “那你怎么睡觉？” “我背朝上睡。” “行动不便怎么办？” “我手脚麻利，目前还用不到行动不便。” “……” 沈渡叹口气，很无奈地说：“我真没事。真的真的真的！你再用那种我马上要死的眼神看我，我才真会有事好不好？不知道以为我明天就死呢。” “呸呸呸！你再说？”夜橙瞪沈渡，“干嘛咒自己。” “那你也别想东想西，我有事不会出院的，我又不真蠢。” “谁知道你怎么想的？你这人本来就不按套路出牌。” “说什么呢你？”沈渡笑了。 夜橙想了想，还是很不放心地补充，说：“晚上要是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你跑过来救我啊？”沈渡笑了。 “我给你打120，再八百米冲刺过去找你。” “……” 第25章 谣言 万周山过后，临川下起了大雨，连绵不断，一下一停，持续了一段时间。夜橙上下学很麻烦，水积的到处是水坑，稍不留神踩上去，鞋子就全湿了。 下雨天，温度时高时低，夜橙万周山之后还没有怎么缓过来就感冒了。 刚开始觉得没什么，只是轻微的鼻子有点难受，她也没在意，谁知道第二天直接加重，喉咙发不出声音，又疼又难受。连声音都变调了。 李笑夕就坐在沈渡的座位上，支着脸看着夜橙，目光担忧：“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开点药？不然更严重了。” 夜橙微笑着摇头：“没事。待会要上课，太麻烦了。” “麻烦个屁！”李笑夕一听就不乐意了，“身体重要还是上课重要？我真的服你，一点都不知道注意身体。” 夜橙听李笑夕讲话，心里暖暖的。 顾蓝这时候突然伸出手来，吓到李笑夕了。她不紧不慢道：“我有感冒灵，先给你。不过我也觉得你应该去看一下，鼻音太重。” 夜橙从顾篮手里接过来，“谢谢。” “不要老谢谢，谢什么谢？都是朋友。” 李笑夕还想要说什么，桌面上传来咚咚响的声音。抬头看过去，是沈渡。 “上课了。” 他目光语气淡淡的，意思却很明显。上课了你还要坐到什么时候？ “哦哦。”李笑夕连忙让出座位，走之前还提醒夜橙去医务室或去医院看看。 沈渡没有很快坐下，而是拿出书包里面的白色塑料袋，里面零散的好几瓶药。 他将药移到夜橙眼前，说道：“医务室开的药，我和值班老师说了你的状况。一天三次，瓶子上面有写服用几颗。这是直接喝的，有点苦。有几盒润喉糖在里面，苦的时候拿出来吃一颗。不能空腹吃药。” 沈渡说了很长一段话，夜橙一脸震惊。他下巴微抬，示意夜橙：“在听吗？” “在听的。” 夜橙接过那些药，心情有些复杂。她认真和他道谢：“谢谢你啊沈渡。” 刚刚下课因为太累就趴在桌子上休息，余光看见沈渡走出教室。一开始以为他是出去透气放松心情，没想到是跑出去给她买药了。 原本还挺温馨的气氛，她隐约觉得奇怪，刚刚还吵闹的教室一下没了声音，安静的诡异。 她疑惑地回头看，刚刚一直注目他们这边的学生，在夜橙回头看过去时，又都很迅速地低下头，各自干着自己的事情。 夜橙：“……” 沈渡坐回座位上，夜橙微微倾靠过去，压低声音问：“感觉很奇怪。” 沈渡也偏头，问她：“哪里奇怪了？” 夜橙说：“我总感觉他们在看我们，不会是我们又传出什么绯闻来了吧？” 沈渡笑了下，背靠后面的桌子，腿往外伸，不是很在意：“或许呢。” 夜橙看着沈渡：“你正经点。” “我正经着呢。” “……”她又问：“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好的差不多了。” “你平时一定要多注意，不要碰水了。这几天回家吃饭也要清淡点，不然容易留疤的。”夜橙看过他受伤的背部，没忍住叮嘱道。 …… 下课后，夜橙跟着顾篮一起走出教室。上课前夜橙总觉得不对劲，传纸条问顾篮知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 顾篮回她下课再说。 两人绕着操场走，顾蓝的发型偏公主切。这种发型很挑脸，不适合看着就很奇怪。 顾蓝很适合这种发型，整体五官不算太突出，没有李笑夕的那种明媚，也没有夜橙的那种冷艳。脸部流畅，很有骨感。 学校好学生有特权，很久都没人管顾蓝的发型了。 夜橙问的很直接：“难得是又传出什么关于我和沈渡的八卦？” “你看校园群聊，贴吧也有。热度挺高的。” “上次万周山手机丢了，我还没有去买新的。” 顾蓝后知后觉，把手机递给夜橙。 她大概浏览了一遍。 上面标题写着：某班班长和交换生谈恋爱也太刺激了吧？学校老师好纵容！ 夜橙无语：“……” 这是什么娱乐高中吗？ 怎么都能那么闲，那么无厘头的？ 捕风捉影，还有附上一些模糊的照片。这个角度很刁钻，看照片的人都不会好心思到哪里去。 夜橙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不得不说，他们拍照技术很高超，这种随便拍都能拍出这么让人误解的照片，也是很有能力了。 她真的很好奇，到底谁这么讨厌她？ 图文照片看似磕cp，实则表达的内容很隐晦，她莫名其妙被人变着法的诋毁以及当乐子耍，严重侵犯了他们的肖像权还造谣。 这种恶**件发生，夜橙脑子已经不自觉地在想法条以及如何快速解决这件事。 一传十十传百，过不了几天传的整个学校人尽皆知，她和沈渡还能不能好好上完高中好好学习了？ 况且沈渡还需要校长签名的结束鉴定表。 夜橙不经有些头疼。 翻了好几百楼，她找到一些关键文字截图起来，以防万一。 …… 办公室内。 王未盛旁边站着一位大他一轮的男教师，滔滔不绝说个不停，“王老师，你看这帖子，这可不是早恋这么简单的事了，都上升到出去做些伤风败俗的事情，学生们都已经开始骂起来了。” 王未盛面色沉重，从头往下看，最后将手机还给那个老师，声音虽然一如既往的温和，但多少能听出一点火气的：“赵老师，这事咱先不说，连他们早恋是否是真的都没搞明白，扯到后面说他们出去什么什么的，简直就是危言耸听，乱带节奏！” 眼看赵老师还要说什么，王未盛立即出口制止住：“沈渡和夜橙在学校可是一等一的优秀生，互相多点交流正常，况且沈渡在这边的住处就和夜橙家里隔了一条街，你又不是不知道，碰见一起走也很正常，帖子上那些学生才是问题的关键，尤其是发帖人。” 赵老师看着王未盛一脸从容淡定，也不打算多说什么，准备去上课了：“你自己看着办！你是班主任，出现这种情况你可逃不了责任的。” “明白。” “青春期都这样，像你刚才说的问题，关键在于发帖人，你作为班主任也确实应该去问清楚，别这么不着调。”说话的是在对面角落听完整个过程的肖鹿菲，“我不是要偷听啊，你们自己讲这么大声，还是在办公室，不得已而为之。” 王未盛叹了口气，倒也没在意。只是这件事目前确实棘手啊。 他刚想去找夜橙核实情况，办公室大门就响起急切的声音。王未盛看过去，脸上一瞬间变的严肃，老师的范起来了。 夜橙说：“老师，我有事找你。” 王未盛点头，让她进来。 夜橙脑海想着措辞：“老师，我想解释学校论坛那一条帖子，帖子里的照片前几张是真的，后面的照片是角度看着像我们。但我和沈渡没有早恋，一起回家是因为离得近，路上肯定会碰见。” 王未盛若有所思地盯着夜橙，他当了A班两年班主任，这个班长他自己亲选的。 某一些方面，他还是挺了解夜橙的。以前她碰见这种事情，理都不会理，除非他自己找她，否则夜橙不会说，也不会提。他也不是觉得这种事情不严重，青春期里发生任何事情都是可能的，谁年轻没冲动过？只不过夜橙主动找他，还解释了原委，他真的是没想到。 王未盛轻咳一声：“嗯……老师相信你，老师也答应你，一定会找出发帖人从严处理，怎么可以随意造谣生事？” “这种事会不会直接影响到沈渡交换生的校内期间分数？” “不会。既然是假的，肯定不会乱扣分。” 夜橙松了口气：“谢谢老师，那我先回教室了。” 王未盛点头，想起什么又把人叫回来了：“这个是上次考试的全校排名表，你和沈度差一分，排第二名，不过这已经很不错了，沈渡之前一直都有研究这方面的解题思路。” 夜橙接过来。 王未盛又说：“还有一个月就期末了，努努力冲刺竞赛，后面保送大学会顺利点。未来还有更长的路，不用特意在意这些。” 夜橙想了想，点头答应：“好。” 夜橙没有了刚才的担忧，现在整个人都很平静。她什么都没想就走进教室。原本还在窃窃私语讨论的同学，也都不说话了。 她站在讲台上，语气冷淡：“上次考试的排名表，你们自己上来拿。” 说完就走回座位。 李笑夕和刘培鑫他们走到夜橙那边，喊她。 夜橙应声：“怎么了？” 李笑夕看着夜橙无所谓的神情，以为她在强撑，心里一阵难受心疼。 夜橙反安抚回去，比这个更糟的都经历过，这点对她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再说之前当律师，最容易的就是得罪人了。 刘培鑫不死心：“真没事？” “没事。”她旁边的座位是空的。 夜橙隐隐不安。 上课铃响起，沈渡回来了。 “我去小卖部和老板说了猫的名字。” 夜橙松了口气，有些欲言又止。她都走进办公室了，沈渡肯定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不过他倒是看的开，对她说：“清者自清。他们就看吧。” 两个当事人和之前一样，仿佛现在铺天盖地的讨论说的不是他们。 越是这样，就越不要退缩。 他们是什么样的，用不着任何人来评论。 …… 感觉时间过了很久，夜橙差不多也快忘了王未盛承诺的事。 今天夜橙沈渡被叫到办公室里。他们一进去就发现办公室气氛不对劲，气息压的极低，每个老师都面色沉重，严肃。 王未盛开口说话，那是夜橙很少听见这么严厉的声音：“你们现在不应该跟沈渡夜橙道歉吗？” 那两个女生一看就是哭过了的，被王未盛提醒，她们跑过去埋头就给他们道歉：“对不起！我们不知道随便一发的帖子会造成这么严重的事情，我们知道错了。” 另一个也说：“真的很对不起，请原谅我们。” 夜橙偏头看沈渡的表情，简直可以用阴云密布来形容，脸冷的不带一丝温度。 李笑夕常说沈渡是冷脸王。 其实这件事才过去三天，夜橙还是很惊讶学校的办事效率，原本以为这种复杂还稀碎的言论最难一气呵成。 她记得当时发生这事时，确实对她部分情况造成困扰，晚上回去想着在帖子上多下功夫好解决源头。 结果就是，所有关于她和沈渡的帖吧照片都被清空了。 她那时候没多想，以为是学校管理员删除的。 现在看沈渡一点都不意外，还意料之中的表情，她有了大胆的猜想。 难不成是沈渡删掉的？ 回头要不问问？ 处理的及时，没有造成多大的负面影响。 两个女生被处分请家长，广播通报批评，以及停课两周。 这件事算是彻底结束了。 第26章 寺庙求缘 距离帖子这件事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今天是这学期最后一个周末，下星期直接就期末考试。 考试前几天，学校给放了假。 李笑夕怕自己考试成绩不稳定，今天也是待在家里认真复习，她这个实力待在A班还可以，要考竞赛班就有点难度。 偏偏这种时候总有一两个人很欠扁的跑过来挨骂。 比如刘培鑫。 他兴致缺缺的看着旁边做题的李笑夕，有些无精打采问：“我说李大小姐，你不开心还是谁惹你了？给个信啊。” 李笑夕半听着他讲话，回：“什么？没有啊，我心情很好啊，干嘛这么问？” 既然不是心情不好，那干嘛板着张脸。他把笔别在耳后，笑的一脸放荡，时不时就拱一下正在写字的李笑夕，语气贱嗖嗖的：“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兴奋过头了？平常学不到一会就喊不学了，今天你可是从午饭直接学到晚上，期间你一句都没喊。”刘培鑫还特意靠过去慢悠悠的说：“是不是吃错药了？” 李笑夕听到刘培鑫这样讲话都已经免疫了，但还是习惯性的生气，然后再过去暴打他几下。 “你嘴巴就不能好好说话？” 刘培鑫还是笑，“不能，那你还不是动不动就打我呢。” 李笑夕：“……”美女不跟傻狗一般见识。 “不是，你到底咋了？是不是谁招惹你了？你说，我找他去。”刘培鑫实在想不明白李笑夕这成绩期末考成绩出来也不影响她，怎么突然这么拼了。 李笑夕有点烦，“除了你谁能招惹我，敢招惹我？我就是想考进竞赛班，所以才好好复习的不行吗？”她声音突然降下去，看着桌面有点丧：“按你的分数进竞赛班肯定行，我就不一定了。” 刘培鑫愣了，暂时失语。李笑夕不管他，继续写。 他问：“你不是最讨厌让人施加压力了，干嘛又想去竞赛班？” 李笑夕目光躲闪了几下，偏头不理刘培鑫，耐不住刘培鑫老是戳她，李笑夕推他：“哎呀你好烦！我想和顾蓝夜宝一个班不行啊，你管的着吗？” 刘培鑫：“……” 李笑夕打算继续写的时候，旁边的傻狗又开口说话。 “不是，大姐，你学了快一天了，能不能歇会儿？”刘培鑫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她，又说：“你不累我还累呢，我在这儿陪你快一天了，连水都没喝，现在肚子饿死了。” “你就不能忍忍，饿一下会死啊？吼这么大声干嘛？我又不是聋，听得见。” “不行，会饿死，我现在想去吃晚饭。” 李笑夕看了眼时间，纠正道：“现在十点半了，应该叫夜宵。傻逼啊你。” “管他呢！吃饭吃饭！去不去？去不去？去不去？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然后饿死你，饿死你，饿死你……” 李笑夕忍不住笑起来，“……刘培鑫你脑子有泡啊？” “你脑子才有泡。走了，真的饿死了啦，你少虐待我。”他几乎是推着李笑夕的肩膀走的，“回头我给你补，就你那算题速度，考的上才怪。” “我稀罕？” 李笑夕叫了司机。 他们随便套了件外套就跑出门，等上车后才知道两个人都拿的校服。 这边街道很宽敞，路灯是每隔一段距离就有的，一路走下去都是灯火通明的。 还挺热闹。 刘培鑫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了。 他们来到一家烧烤店，饿惨了，刘培鑫点的特别多。 吃完的时候，差点没撑死。 他们走路回去的。太撑了，要消消食。 “我说刘培鑫你是不是真的有病？就我们两个你点这么多，吃不完也太浪费了吧。” 李笑夕日常吐槽刘培鑫。 “你刚刚吃的时候怎么没有说我点这么多？” “我好歹帮你消灭了这些食物，你居然还反过来说我？气死了。” 面对李笑夕的喜怒无常阴阳怪气，以及作天作地，刘培鑫表示十七八年，已经特别特别的习惯了。 这种时候得顺着她讲，不然会被打的很惨。 他神情自在，摸了摸肚子更容易消食，他看着前面说：“是是是我的错，您别生气，别待会动了胎气。” 李笑夕刚刚吃的确实挺多的，肚子鼓了一圈，她微恼的瞪着刘培鑫，整个人冲过去打他，差点就跳起来打了，“刘─培─鑫─你真的好有病啊！你才有胎气，你自己肚子比我还大，还说我，还说我……”她边打边说的。 刘培鑫嘴上求饶着：“我可是有腹肌的，好了好了，刚吃完别这么剧烈运动，待会肚子疼。 李笑夕气的脸涨红，她气鼓鼓的瞪着刘培鑫：“还不是因为你，你干嘛这么喜欢和我抬杠？” “……” 意识到李笑夕的情绪，刘培鑫立刻就乱了，连忙道歉：“好好好！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错，你别生气啊。也千万别哭啊。” 李笑夕看着他卑躬屈膝的表情笑了，她刚刚确实有一瞬间是觉得委屈的，不过看到刘培鑫的反应又觉得好笑，不知道想到什么，她又板着脸，然后说道：“我才没哭。” “行行行没哭，没哭。我们回去了。” …… 期末考前一天，夜橙没有待在房间看书，而是带着夜欣出去玩了。 两天前，夜欣突然晕倒吓坏了李宁她们，夜橙去到医院的时候，夜欣已经醒过来了。 李宁出去接水，病房里只剩下她们两姐妹。 夜欣脸色惨白，毫无血色，整个人病恹恹的。她看着夜橙，鼻子酸涩，忍不住的就想哭。 “姐姐……” 夜橙靠过去，轻声应答。 她们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夜欣吃完稀饭后，看着窗户外面突然说：“我好久都没和姐姐出去玩了，我想和姐姐出去玩。” 她声音天生就软糯糯的，但平时很喜欢学夜橙讲话的冷调调。每次听见夜欣对别人说话的语气，夜橙都哭笑不得。 夜欣很少在外人面前这样，在她妈妈面前都很少。 夜橙被搞的无奈，只能答应。 夜欣兴高采烈的，嘴角勾着甜甜的笑容，完全没有了前两天的病态样。 又过两天，夜欣办了出院，检查没什么事，只是前段时间流感被传染，再加上低血糖。 这会可以出院了，夜橙暗自松了口气，幸好不是检查出像上辈子那样的。 夜橙答应夜欣带她出去玩，两个人走在路上，夜欣问：“姐姐，我们今天去哪里玩？” 夜欣回头去看夜橙。 “哪里都可以，你注意点体力消耗。身体要紧。”夜橙提醒道。 夜欣板着脸，手指支着下巴上，认真思考起来。 夜橙觉得她这副模样好笑，紧紧拉着她的手，防止她摔倒。 夜欣说：“我们去游乐园好不好？听说游乐园里面有一条小路可以直接到达寺庙。你猜猜我是怎么知道的？” 夜橙配合道：“欣欣怎么知道的？妈妈告诉你的还是上学时朋友说的呢？” 她笑的灿烂，摇头否认：“错错错，这是我自己上网搜索的。寺庙叫籁音寺，我还看到说那里的寺庙最灵验，求的都能实现，我们现在去看看。” 夜欣从小身体就不好，也没有多严重，每次生的都是小病，上辈子就是不注重这点小病，后面才会演变成很严重的病，各种杂病混着。国内的医疗水平比较匮乏，钱股在美国有些人脉可以联系到很好的医院进行治疗，那时候的夜橙别无选择，只能带着夜欣出国。 那时候她就欠了钱股一个很大的人情。 如果这一次从现在好好管理身体，不让上一世的事情重现，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夜橙看着夜欣，说：“欣欣，你之后记得每隔段时间去医院做一次全身检查，平时要多锻炼身体，多喝水，尽量保持心情愉悦，有什么事和姐姐说。不要闷着知道吗？” 夜欣很乖的点点头，表示一切都听姐姐的。 她们在去籁音寺的路上，夜欣从开始到现在都没看出有哪里不舒服的状况，反倒是夜橙有点受不了了，这阶梯搭的很高。路程还很远。 “欣欣，累了和姐姐说。”夜橙还是有点不放心，“我们停下来休息，籁音寺不会跑，别着急。” 她们一路上断断续续，走的越久越觉得闷，呼吸都不通畅。 夜橙体力不行，硬是撑到了寺庙里。 这里环境可以，人流量多，空间很大。殿正中间放着一尊佛，面带微笑，双手合十，慈悲众生。 夜欣没有像刚才一样浮躁，她拿着三根香，双举在前跪在垫子上，闭上眼睛，一脸虔诚。 夜橙也是，她跪在蒲垫上，心里默念。 我想求佛祖保佑，妹妹夜欣一世无灾、无难，无忧、无虑。身体健康，家人平安。 她颔首低眉，思索着，嘴角微微牵起。 也保佑沈渡这辈子幸福安康，活的自在，不受约束，永远快乐。 …… 出到殿外，人只多不减，夜橙带着夜欣慢慢走出去。 空气本来就有些闷热，再加上周围人太多，夜橙都有些不自在，更不要说夜欣。夜欣脸色果然说不上太好，微微泛白。 夜橙走的比刚才快了一些，她想快点带夜欣离开。 远离了嘈杂的人群，夜欣呼吸没有像刚才这么急促，缓缓平复。 夜橙松了口气，想起夜欣在寺庙里的样子，好奇的问：“这么坚持来这个寺庙，那许的什么愿？” 夜欣摇摇头，笑着说：“不告诉你。说出来佛祖不高兴，就不答应了。” 夜橙看着夜欣认真的模样，忍俊不禁。也不追问了。 “不过姐姐，你求的是什么？” 夜橙笑了：“去寺庙肯定是求平安啊，还能是什么？” “我还以为姐姐会求姻缘呢，我看过好多像姐姐这么大的男女生去求姻缘呢。” 夜橙微惊，真的有人这么早去求这种东西吗？ “你姐姐我才不会去求婚姻。婚姻这种东西，一随缘二随心。” 哪能说求就能求到的。 “姐姐，那个之前和你一起吃混沌的哥哥呢？好久没见他了。” 夜橙意外的看着夜欣，能让夜欣记住的人很少，原因很简单，她身子骨不好，不喜欢出去玩，朋友不多，喜欢的人也不多。 她记得夜欣就只见过沈渡一次，没想到现在还印象深刻。 “应该在家吧。周末我们很少约出去。” 她们走的不紧不慢，突然的，有人不小心撞到她。 夜橙肩膀一痛，身体不稳地往后退了两步。她闷哼一声，抬头看过去。 “不好意思啊姑娘。我走的有点急了，你没事吧？”那是一个中年妇女，很传统古典的长相，很有大家闺秀的气质。但她的脸色非常的苍白，声音也特别虚弱。 她身体微微摇晃，随时能倒似的。夜橙立刻扶住了她，“我没什么事，倒是您？” 夜橙心里一惊，看着就挺廋的，没想到接触后才知道能瘦的这么离谱，一点肉都没有，勒的她手疼。 她莫名想起沈渡上次背她时，也说她骨头勒人。那会儿她还不相信。 女人摇摇头，冲夜橙微微一笑：“没事，就是肚子有点疼，刚刚没撞疼你吧？” 夜橙摇头：“我看您好像挺严重的，需要送您去医院吗？” 她笑着拒绝了，“不麻烦了，我这是老情况不碍事的。” 夜橙看着女人远走的背影，微微蹙起眉，她看的入神，总觉得好眼熟。 在哪里见过呢？ “姐姐，你怎么了？” 夜欣看着夜橙愣住的表情，很疑惑。 “没事，我们走吧。”夜橙回头又看了一眼，还是没想起到底在哪里见过。 第27章 假期同框 沈渡一如既往的站在街口处等夜橙。这已经成了他们的习惯。 今天是这学期的倒数第三天。 夜橙想起前几天沈渡说过这个暑假要回怀城，她没有手机，很不方便联系。 他们两个的考场不在同一个方向，进到学校夜橙要往右边走，她和沈渡说再见，抬腿向前走。没想到后面的沈渡突然拉着她的书包往回拽了一下，重心往后，夜橙愣了几秒。 她靠在他的怀里。脑子晕晕乎乎地听见后面的人说了一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他稍微松开她，让她站稳。 夜橙不解的看向沈渡，反应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自己说过什么。 考前祝福语。 嗯。有点好笑又有点严肃。 她语气认真道：“祝你考试顺利，遇的全会，考的全对。” 有点幼稚，有点温情，有点可爱。 沈渡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他点点头：“你也是。” 夜橙摆摆手，“我们考完见。” 考完后的两天过得很轻松，夜橙知道李笑夕去深城旅游时已经是又过了三天。 刘培鑫一同陪去的。 她生物钟还没有适应假期，七点多就醒了。她走进洗手间洗漱，完了又回房间拿着钱包出门买早餐。 巷子里蛮热闹，她打了个哈欠，有些提不起精神。远远看见巷口站着一个人。她记得这里可以看到她的房间。 上辈子沈渡半夜来找她，一个人傻乎乎地站在外面广场上，夜橙一时脑热就告诉沈渡说，从这里可以看到她房间，而她如果靠近窗口也看得到外面这个巷口。 也不知道他是刚来还是很早就站在这里了。夜橙走过去，还是很震惊：“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已经回怀城了。” 虽然他们家就隔一条街，但距离还是很远，走过来也费时间。 沈渡大概是起床到现在还没有开口说过话，他的声音沙哑的，夜橙听起来还觉得有些别扭，“猜到你会很早起来，碰碰运气能不能遇见你。” 夜橙原本还想说碰什么运气，直接打电话不就好了。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没有手机，回到家就完全联系不到。 沈渡说：“我过来就是想和你说，我下午三点的票。” 坐飞机快两小时就能到怀城。她记得。 “其实不用特意过来说，怪麻烦的。”夜橙和沈渡肩并肩的走，微风吹着凉凉的。 “不麻烦。”他现在整个人都很温和，脸上带有笑容，开口问她：“你要去买早餐？” “对啊。你吃早餐了吗？” “还没，一起。” “好啊。” 今天的天气算不上太好，灰暗无光的，感觉又要下雨。 两个人路上随便扯着话题，一走走十几二十分钟。他们经过狭隘的路口，夜橙想到什么，偏头看沈渡：“你之前是不是染过头发？” 沈渡没想到夜橙会突然问这个，愣了一下，还挺大方的承认：“染过。” 夜橙哦了一声，继续问：“什么颜色的？” “白灰色。”他没有丝毫犹豫，几乎是夜橙问下的一瞬间，他就回答了。 没有错了。那天路虽然黑，但她还是确定那个把人抡地上的人是沈渡。本来是想不起来的，刚刚也是脑子活跃，看到角落的小路不知不觉就想到了。 她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沈渡虽然和上辈子出入太多，但是身上那股狠劲还是在的。 见夜橙没有说话，沈渡开口解释倒：“不是无缘无故打架的，私人恩怨。当时都在气头上，下手没有分寸。那天是你看见了？” 沈渡也还记得？她点头，脑海闪过那天的场景忍不住笑了：“嗯，真是碰巧路过的。当时被你们吓到了，就想感觉跑回家，免得自己遭殃。” 夜橙眼睛一亮，提醒沈渡要去的早餐店到了。她拉着沈渡过去买包子：“老板，两个肉松，一个豆沙一个烧麦，还要一个奶黄包，三杯豆浆。谢谢。” 她转头：“沈渡你要吃什么？” “你喜欢吃什么？或者这里那个你觉得好吃？”他问的直接。 老板热情的回答沈渡：“我们这里的面包都好吃，这小姑娘经常来我这买呢。” 夜橙很配合老板的话点点头，然后回答沈渡的话，说：“我喜欢吃奶黄包，肉松我就偶尔吃。” 他点头，“两个奶黄，谢谢。” 夜橙又说，“不要豆浆？” 沈渡摇头。 “还是买一杯吧，你声音很哑，喝豆浆润润喉咙。”她自己又对着老板说，“四杯豆浆，谢谢老板。” 夜橙打开钱包要付钱时，沈渡速度快了点，已经用手机付好了。 “我请你吃。”沈渡猜到夜橙会说什么，抢在她前面说了。 夜橙忍着笑意：“好啊。下回我请你。” “好。” 夜橙喝着豆浆，心情颇好，她和沈渡说刚才没说的话：“其实你染的白灰色头发很好看。” 两辈子，沈渡都染了同样的发色。 她同样的，两辈子都看过。 四目相对，夜橙总觉得此刻沈渡看自己的眼神很有深意，但她分辨不出是什么意思。 沈渡被夸的嘴角快要压不住，但夜橙盯着他看，他丝毫不显露出来，淡淡地反问：“是么？” “嗯，我见过染这种颜色的，属你最好看。” “对了，你现在是十八岁对吗？” “应该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还应该是？”夜橙吐槽。 “生日还没过，但虚岁算十九。” “我们算周岁，那你就是也没成年。” “……” 夜橙想了想，她记得沈渡生日是什么时候，毕竟上辈子他硬拉自己陪他过，不过现在还得象征性问一下，“你生日几月几啊？如果刚好到时候你还在临城的话，我陪你过吧。” 沈渡脚步顿了下。 夜橙看着沈渡，很期待回答似的。 他移开目光，有点尴尬：“太久不记得了。” 夜橙：“……” “怎么可能？” 生日不是每年都过，为什么会不记得？ 他又说：“我妈会帮我过，不过我不记日子。” 这就是仗着有人记，有恃无恐？ 夜橙也总不能告诉他说，没关系，我记得你生日几月几号，到时候我给你过，然后人家问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们不是才认识不久吗？ 夜橙有些无奈，低眸苦恼。 又过了一天。夜橙一整天都待在家里。 夜欣也有一部手机，不知道是夜橙那个表情让她觉得夜橙无聊了，她非常善解人意的拿着自己手机让夜橙登录自己的微信号。 借夜橙玩。 夜橙看着夜欣，很哭笑不得。这妹妹还是太好了。 虽然但是，她的作业够让她一个暑假除了找兼职和打工外不无聊了。 夜欣出去后，夜橙还是点开微信登录自己的号。 在新手机上登录不能看见之前的消息。他们四个人有个群，消息框框响。 刘培鑫：【…不愧是深城著名旅游景点。】 后面配着一座形似城堡的照片，他就站在城堡前面，夜橙认出来旁边是贺奇。刘培鑫压着贺奇的头，表情搞怪。 他们是邻居，双方父母关系好，一起出去旅游不奇怪。 这拍照构图一看就是他们拿着手机支架拍的。 李笑夕也晒出一些照片，大部分都是她自己的自拍。 夜橙看的不亦乐乎。 李笑夕：【忘了夜宝好像还没有买手机，看不到我们发的消息。】 之前李笑夕知道夜橙手机丢了后内心很是愧疚，想买新的还给夜橙。夜橙拒绝了。 她看见消息后，打算冒个泡。 风：【看得见，我妹手机借我了。】 看见夜橙突然发消息，大家都震惊了几秒，过了会就收到了李笑夕的“控诉”。 笑笑：【夜宝～早知道把你绑来陪我一起了，他们两人孤立我，嘤嘤嘤！】 刘培鑫：【少血口喷人啊，明明是你拿我们做苦力，哦，不，准确的说，是我一个人当苦力，我手里的东西全部都是你买的玩意儿。】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还特意拍了手提着东西的照片。 笑笑：【至于吗？一点东西就受不了了？】 刘培鑫：【Are you OK？一点？你确定？】 刘培鑫：【你管这个叫一点东西，你要不要自己试试？】 刘培鑫：【你也就知道使唤我，贺奇那狗东西现在还惬意的喝着冷饮。】 刘培鑫：【我表示十分气愤。】 笑笑：【给你锻炼的机会知道不，瞧你那瘦劲，狗看着都摇头。】 刘培鑫：【我瘦？我明明是壮，要不要给你秀两下。】 笑笑：【呵呵哈！就你这样的，以后都不知道能不能抱你女朋友？】 刘培鑫：【……这就不劳您费心了。我现在一只手都能抱得起你。】 笑笑：【嗯嗯嗯，我信！我非常相信呢！】 阴阳怪气的口吻，配上阴阳怪气的表情包。 深城某地景点。 刘培鑫咬牙切齿的看着手机然后又看着坐对面向他挑衅的李笑夕，气的直接放下手里的东西，撒腿就追过去。 李笑夕和刘培鑫青梅竹马，早就看出刘培鑫表情下的蠢蠢欲动，在他跑过来时，她转身就跑了。 语气调皮：“追不到，追不到！刘培鑫你好拉啊……” 话说的太早，没过一会刘培鑫就掐着李笑夕的后颈，挑着眉，语气危险：“追不到？” 李笑夕能屈能伸，晒笑道：“哈哈，我错了。不瘦不瘦，你最厉害！” …… 夜橙看着两个人互怼，忍俊不禁。 她退出群消息，又点进和沈渡的聊天界面，因为是在另一部手机重新登录，他们现在的聊天界面很干净，一页空白。 夜橙就盯着空白聊天框，良久之后直接退出微信。想想还是算了，她走出去把手机还给夜欣，准备写会作业再去找找可以打工的地方。 天不如意，这几天一直在下雨。夜橙也一直待在家里。 第28章 想见你 夜橙打工的事情只有夜欣知道，她没有和别人说，李宁也是后面听见附近邻居碰见过夜橙在面馆当服务员随口说起来才知道的。 李宁脸上带着笑容，看不出什么情绪。 回到家后，夜橙还在房间里。 她气势汹汹的跑上二楼，看见夜橙已经在客厅里倒水喝。 她脸色铁青，语气强硬道：“打工的事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你知道那些邻里邻居怎么看我们说我们的吗？我是缺你钱还是缺你饭了？” 夜橙安静地看着李宁生气，沉默了一会儿，像是不想和她有任何的交流，草草的就想结束话题。 这时候，她只会一针见血。 “有什么必要商量？你一天待在家的时间哪次和我重叠了，你都不担心自己出轨的风评，还担心我打工传出去别人怎么评价你的风评吗？” 李宁一愣，上前就用力打夜橙的胳膊手臂，又是打又是扭的，她吼道：“你说什么？” 她怎么会听不出夜橙在讽刺，还讽刺的这么冷酷无情。这话从她女儿嘴里说出来，她就是觉得刺耳扎心：“你就想看我笑话对不对？就是恨我之前没对你好是不是？你爸动手打你那几年，我没上去拦着你背地肯定恨死我了！你外婆去世你爸抢你钱撕你信，你全怨在我身上了是不是？” “……” 眼看着李宁的眼眶红了，扯着她的胳膊又拽又拉，夜橙突然觉得很烦很烦。 她直接下楼换鞋。 …… 沈家别墅大门。 韩冉颖站的笔直，平日温和贤淑的表情荡然无存，目光充斥着冷漠。沈渡从车上下来就看见自家母亲站在大门口前，背影看起来尤其沉重。 原本没打算回别墅住的，要不是家里有位不能惹的。 沈渡抿了抿唇，拿下行李。走过去很自然的搂着韩冉颖的肩膀，捏了捏，表示安抚。 韩冉颖露出牵强的笑容，摇摇头。 别墅里的下人显然也是有受到专业培训的，这么久不在家的人突然回来，他们虽然惊讶，却也不会多事。 看见来人，便恭恭敬敬地喊：“夫人，少爷。” 韩冉颖没有回应，沈渡连看都没看，直接就略过他们。 沈渡从进去到现在，情绪都很低，很微妙。之前看过这位大少爷打架的，也不敢上前去惹。 沙发上坐着一个浑身透着矜贵气息的男人，他手里还拿着一份报纸，从容淡定。 韩冉颖面无表情。 谁又看得出这俊颜下，竟是一个腐烂的灵魂。婚后出轨，多恶心的词。那人就是韩冉颖的合法丈夫，沈渡的父亲，沈天临。 沈渡直接无视他，带着韩冉颖就准备上楼。 沙发上的男人皱着眉头，和沈渡四分相似。他语气不满道：“去了个小县城都不会叫人了？” 很安静，连路过的保洁阿姨都特别有眼力见的降低存在感。 无视，无人回应。 韩冉颖现在的脾气很好，大家闺秀，从小受到的各种教育，道德素质都是高质的，发生这种事她气愤也心酸，可也无可奈何。 她提过离婚，沈天临不同意。到现在还是死耗着，离婚怕丢脸损失利益，商业联姻牵扯不小。 但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去想了。 声音苍白虚弱，她淡淡瞥了眼沈天临，说：“我很累，阿渡刚考完试需要休息，你闭嘴，现在也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从前的韩冉颖是真的爱沈天临，他无论哪方面都很优秀，从第一次见他就是这样，什么都很擅长。她从来不叫他全名，刚认识的时候也只是叫了几次，发生那件事后，她就喊全名。 而且那段时间看到他都会恶心呕吐，身体原本就一般，那之后就更差了。 沈天临愣了一秒，不再说话。 倒是沈渡抬眼漫不经心地看过去，语气冰冷：“爷爷七十大寿过后我们就走。” …… 坐了快两个小时的飞机，韩冉颖的身体确实受不住，现在已经在二楼客房休息。 沈渡没回房间，靠在走廊墙上，侧眸眯了眯眼，盯着长廊，眼底瞒是阴翳。 他在这儿有些收不住脾气，心底越发觉得不自在已经不爽快。 若不是沈老爷子喜爱韩冉颖这儿媳，看重沈渡这孙子，因为这事情气的直接住院，醒过来就跪韩冉颖让她别离婚，边说边用拐杖打跪在旁边的沈天临喊道歉。 韩冉颖被沈老爷子这举动吓到，看着白发苍苍从没对谁这么拉下脸的老人求她，心底还是软了。 韩冉颖心灰意冷，沈老爷子是真的把她当自家女儿也不为过。 沈渡知道后二话不说就去揍沈天临，四五个保镖拦都拦不住。沈天临自知理亏没还手，可是后面……沈渡越来越疯狂，不得已还手，几个保镖就犹豫着该不该动手，被沈天临吼了一声才恍然冲上去帮忙。 沈天临一气之下也没有看清手里拿的什么直接捅在沈渡的腹部上，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那是一把水果刀，他捅了自己儿子。 韩冉颖赶过来就看到这个场景，吓的脸色惨白差点晕过去。 后面为了沈渡的身心健康，韩冉颖给他办了休学。 那天头一次打了沈天临好几巴掌，她连沈天临出轨的时候都没有动手。 “沈天临，你是不是疯了？那是你儿子你怎么下的了手？”第一次在人前吼着，韩冉颖眼底通红，歇斯底里。 “他先冲过来和我动手，我只是，我当时……算正当防卫。”沈天临也是征在原地，看见韩冉颖的反应，才恍然走过去搂住她，韩冉颖奋力挣脱，怒吼道：“不要碰我！” 沈天临猛地松开手。 韩冉颖瞪着沈天临，一字一句地看着沈天临说：“屁的正当防卫！难道你不该被打？你自己做了什么要我提醒你吗？我不想事情弄的这么难看，你为什么要动我儿子？” “我说了！是他先动手的，我也不想。”沈天临又突然变的平静。 “滚！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被压下来了。 韩家并不知情，过了快半年才知道事情原委，韩父韩母勃然大怒，要为韩冉颖讨公道。私下两家人闹了很久，各种利益牵制并不是简单一两句话几块地皮能说得清楚的。 中间要不是有沈老爷子的介入，这件事根本不会这么容易就过去。 毕竟两家公司多年合作无间，绑一块了。韩家只能忍气吞声，咽下这屈辱。 沈渡躺在病床上的头几天，韩冉颖每天都要哭，特别怕沈渡有事。其实没有刺中要害，休息一个多月就差不多，但韩冉颖怎么都不肯。 后面就懒懒散散，被精心照料的过了一年。 也是那段时间，韩冉颖知道自己得了胃癌，已经是晚期了。坚持医治还是可以活几年，韩冉颖为了不让沈渡担心就一直瞒着，谁都没有说。 …… 二楼另一边走廊上有一个小窗户，一束光打在他的侧脸上，半是光半是影。 当天晚上，沈老爷子早早从庄园赶来。他拄着拐杖，旁边还有扶着他的年轻男子。 沈天临也不会自找不痛快，待在旁边安静的坐着。 沙发上，沈老爷子看见韩冉颖母子，嘴上才挂起一抹微笑，苍老却有力的冲韩冉颖招招手，又拍了拍旁边的沙发，示意坐他旁边。 韩冉颖自然的走过去，带着浅笑，模样憔悴温和。她喊了声：“爸。” “爷爷。”沈渡也喊了声。 韩冉颖很久不和沈天临同住了，这件事老爷子不知道，为了让老爷子放心就同意了沈天临的请求回来住几天，演戏。 既然是做戏就做全面一点，好让老人家安心。 他脸上慈祥，没了往日里的凌厉，此刻看着只也是普通人家上了年纪的老爷爷。 “脸色怎么这么差，在这里住不好？”老爷子瞧见韩冉颖的脸色，语气也沉了下来。 沈渡这几天也觉得韩冉颖的脸色确实是比之前差了很多，之前的体检报告和检查结果也没有和他说。 他看了沈天临一眼。 “没有，只是最近没休息好。”韩冉颖笑着。 人老了，总是爱唠叨的。他不知道想到什么，沉默了会，声音有些哽咽：“小颖啊，这些年，我们沈家对不起你，辛苦你了。” 韩冉颖没回复，只是渐渐红了眼眶，摇摇头，握住那只停在半空中的沧桑枯手，笑了笑：“爸，别说这些了，过几天七十大寿，开心点。阿渡现在还在临城当交换生，我不放心到时候还得陪着去。” “好好好。”老爷子现在才把注意力转向沈渡，两年变化太大了。他伸出另一只手，“阿渡啊。” “爷爷。”他脸色柔和了许多，半蹲在沈老爷子前面。 他们又聊了许久。 年纪大了，总是撑不住太晚睡觉，过了一会，沈老爷子就离开了。 一天下来，还算相安无事。 第二天许可阳才收到沈渡已经回沈家的消息。毕竟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对方家里的情况或多或少了解一些。 耳机传来许可阳打趣的声音：“哟，沈少爷，几个月不见，日子过的倒是滋润啊。” 沈渡淡淡回了句滚。 “都是男人，我懂。是想你那距离不远的同桌女朋友了吧？”他啧啧叹道。 沈渡明白许可阳有意避开他家里那些事， 沉默着又说了句滚。 “我说你至于一副一日不见隔三秋的样子嘛？” “再叽叽歪歪就滚蛋。” 许可阳应该是边开车边打电话，他在那边打着引擎，继续说：“你他妈的回来也不知道说一声，还好哥们消息灵通。你爷爷七十大寿礼物准备好了没？这次没起什么冲突吧？” “哎算了算了，什么时候出来聚一下，挺久没见的。” “一想到你还要再去临城待一学期，我心就嘎嘎疼……喂？还在不在？” 许可阳嘴碎子称呼名不虚传，这会絮絮叨叨哆嗦个不停。 还在不断输出：“听没听啊？我跟你说最近发生挺多事的，蒋言那家伙不对劲我们少招惹他，夜俊泽谈了个女朋友，好像在闹分手，我们见面的时候避开这个话题。” “还有……你要是家里待不自在，来我家也行。我家房间多的是。” 沈渡听着，心里面很安心。但嘴上还要冷淡的回一句：“你真的很啰嗦。” “真是良心喂了狗，我都是为了谁？你们一个个的都太不靠谱了！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心里受到极大的创伤……”他反应过来，骂了一句，“……合着我讲这么多你都没听是吧？” 沈渡盯着桌上的茶几，半响才说：“听了。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他又想起了夜橙。虽然才离开一天。 她现在在做什么？ 找到兼职的工作了吗？ 累不累？ 这个点吃饭了没有？ 他想着，人已经走到窗口。没有手机联系不到，早知道问她家里面的电话了。 新的号码在那天早上也只和夜橙说了一次，不知道她记没记住。 ……… 夜橙干活利落，上手的快，客人多的时候也能做的不急不躁，老板对夜橙很是满意。 偶尔空闲的时候老板还会教她怎么做好面。 日子一天接着一天过去，夜橙几乎每天都很忙。仿佛又回到从前那样，但好在充实，一停就觉得累，然后时不时就会想起沈渡。 深夜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她侧身看着挂前面的时钟，凌晨三点，夜深人静。 她出去接了杯水喝。 想拿手机打发一会时间，后知后觉自己还没买。电脑在楼下，她懒的下去。 很无聊。 她靠近窗边打开一半，看着天空繁星点点。有风吹过，并不会觉得冷。 仰久了，脖子有点酸。视线一点点往下，随即愣住。 因为这条路重新整修了路灯，所以凌晨三点也有零星的灯亮着。她看清下面街口站着一个人，他就安静的站在那里，毫无存在感。 夜橙大脑宕机，还迷迷糊糊不可置信。 楼下站着的那个人跟有感应一样，抬起漆黑的眸。波澜不惊，四目相对。 沈渡？！ 夜橙张大嘴巴，往前倾。 昏暗的光线，不太黑的街口衬的少年脸上的轮廓硬朗分明，他比平时柔和一些。 夜橙不太清醒的拍了拍脸。 做梦？ 幻视？ 什么情况？ 直到就这么对视了几分钟，又一阵风，吹的夜橙的心都在晃。 她嘴巴张开，开开合合的说了一堆。 沈渡轻蹙眉，认真去辨认女孩说了什么。 还是看不太清。压根认不出，他上前两步，什么“我”、“你”、“爱”、“吃”。 什么乱七八糟的？ 夜橙大概是已经想到了，她说的比刚才缓和慢。 沈渡半猜半看。 夜橙放弃挣扎，对着沈渡又说了一句。说完直接消失在窗口。 这一次，他看懂了。 等、我、下、来。 嗯。 夜橙偷偷摸摸溜出去的。 她跑的很急，看见熟悉的身影，还是愣愣的。靠近时在想，还真的是沈渡啊。 “沈渡。”轻轻的，带着一股急躁的气息。 这是两个星期后他们说的第一句话。 叫他的名字。 还真的是很久违的感觉。 “嗯。” 他声音淡淡的带着哑：“慢点，别急。” 沈渡走过去，站在夜橙前面。 “你怎么在这里？”她忍不住问。 又继续问。 “你不怕黑了？这么安静。” “你到多久了？” “你怎么会突然回来？” 夜橙一连串的问题哐哐往外冒，她看着沈渡，眼睛的笑意很明显。 他难得笑了，“突然想了。” 第一句回答。 “这有灯，还可以接受。” 第二句回答。 “不久，刚到。”你来的很及时。 第三句回答。 “因为想了。” 第四句回答。 沈渡看夜橙。 想见你，就来了。 第29章 世界亮了 夜橙又偷偷摸摸回去换了衣服。 ……… 两个人漫无目的漂走在这大街小巷里，都没有说话，沉默着。 几个小时前在怀城。 他在某一家酒吧，坐在角落里，兴趣缺缺的翻动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对面坐着夜俊泽，许可阳和蒋言。 他们一如既往，四个人，两个人都是不爱说话，一个性子冷，一个高冷。沈渡属于后者。 夜俊泽也是无聊的坐在沈渡旁边，两个人都穿着黑色系的衣服，虽然在角落里，但还是有好多人明里暗里看过来，眼神涩的能活活把他们的衣服扒了。但是他们没敢上前，因为两个人的气场太强烈，又太冷了。 这么帅的两个大帅逼，他们可望不可及，心痛。 许可阳本身就是个活宝，那几个女生从发现他们就一直躲在那里看着他们……好吧，看着对面的。 为什么？他明明也这么帅，为什么没人看他。 哦，有。 一个大傻逼。 “蒋言，你他妈再瞪我试试看？不就坑了你一千块，至于吗？” 蒋言只是沉默的看着他。 忘了，这傻逼是闷葫芦，和高冷的区别就是这个呆。 他不理蒋言了，这个队伍没了他，迟早散。 哎…… 他怎么就交了一群不爱说话且喜欢抢他风头的朋友！！！ 无奈之下，又转向沈渡他们那边。 “喂喂喂！你们俩够了啊！妹子眼珠子都快掉了，别装了。”他现在非常不满意的控诉，“一个两个三个的，好不容易聚一次，个个跟死尸一样。” 无人回应。 靠！ “喂！”许可阳怒吼：“你们好扫兴！！！” “嗯。” “嗯。” “嗯。” 许可阳：“……你们是他妈的不会讲话啊！” “嗯。” “嗯。” “嗯。” “……” “不要一个两个都像失恋了一样好嘛？我真服了！”玩球，刚刚太激动，忘了某个人真的是失恋了。 他小心翼翼的往夜俊泽那边瞥……呼…还好，没什么反应。 而后，就听到比沈渡更冷的声音响起：“走了，回去睡觉。” “……”谁他妈这么早睡觉，想找前女友直接说好吧。 “我也走了。”沈渡也站起来，丝毫没有犹豫。 “……”我他妈还在这里……喂！ 艹，重色轻友！你夜俊泽会睡觉鬼信，你沈渡不去临城我名字倒着写！ 他看着远处一群刚想过来的漂亮妹子就这么看着她们的大帅逼走了……走了……走了。 许可阳特别体贴的跟她们搭话，“嗨，姐姐们好。” 她们上下打量一眼，直接转身走了，“哪来的未成年？” 许可阳：“……”好家伙！他长的明明也这么好看！还说他未成年？ 操。 不能忍。 他看着蒋言还在，顿时心里一阵感动，然而蒋言直接略过他离开，“走了。” 许可阳：“………” 平时陪他到最后的蒋言都走了。果然，友情什么的都是浮云。 “等我啊，蒋言！”他急的直接追上去。 “蒋言，言言，小言，大哥，你怎么了？等我！这么晚了，我害怕啊！” …… “冷吗？”沈渡看着夜橙穿着单薄的半袖，问道。 “不冷。”夜橙回，“还好。” “你困不困？” “不困啊，不然我现在就在做梦，有可能你还要在这里等一个晚上呢。” 就是有站在街口一晚上的打算，而且天亮就走，只是……没想到她没有睡觉，还看见他了。 夜橙侧仰着看过去，好吧，看不清什么表情。夜深人静，是真的静。夜橙一向敏感，沈渡的心情不太好。 是发生什么了吗？ 算了，说说话转移注意力应该可以吧。 因为周身太安静了，夜橙压着嗓子讲话的，“沈渡，再往前就没路灯了，会黑很多，到时候你靠我近点。” 沈渡愣了一下，低着头去看她，“好。” 他有恐黑症，很早前只要暗下来他就紧张焦虑的要死，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好像没之前的严重，也没觉得有多怕了。 他有自己去咨询过心里医生，但那个时候怎么治疗都不见有什么作用。 这几天，他并不怎么抗拒黑暗，甚至有点……习惯了，在黑夜能看清她的脸。 根本就没有任何依据，但只要联想到她，就觉得黑暗的暗不会很恐怖。 “你现在好了吗？恐黑症。”夜橙走的很慢，“我有去了解过。” “好也不算好，偶尔发作吧。” 夜橙看着前方一片黑，顿时没回。 “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好像知道，“不知道怎么回答的话，就说话吧。” “嗯？”夜橙不解。 “感受到你在旁边”他又说，“我就不怕了。” 夜橙脸一热。 其实不说话，就在他旁边，他也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所有，好像都能吸引到他。说话了，就感觉她一直在，不会突然就不见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噩梦缠身，醒来后朦朦胧胧记不太清梦里的内容，有时候莫名的患得患失。 他一看到夜橙就会有一种特别的情绪，他说不上来。那种感觉没法形容。 从见到的第一眼开始，他就想靠近……想拥有。 就有种感情，埋藏了很久，深在心里。突然就很想她，不单纯的想念，包含太多。 “好。” 夜橙就真的一直讲话，一直讲，有网上看到的文字，有朋友和她说的笑话，有遇到的趣事，偶尔也会说到自己擅长的领域。总之，她说很多。 沈渡听的不亦乐乎。 “渴吗？” 夜橙一愣，“不会，我晚上一般不喝水的。” 她眉眼微弯着，笑的烂漫，“沈渡，我和你说哦，我其实蛮全能的。” 沈渡愣了几秒，随后也笑了。他虽然看不出夜橙现在什么表情，但是他知道她在笑，真正意义上开心的笑。 他挑了挑眉，语气温暖：“比如呢？” 夜橙这会真的认真思考了起来，“嗯……好多，我之前学过散打，拳击、射击，会一些手工、甜品、书法、跳舞也会一点，还有我学习很好。”她笑了，稍微靠近了一点，“我还会唱歌哦，我外婆说我唱歌很好听的。” 这些都是她后来自己慢慢去学习练习的，很多都是打工的时候接触到感兴趣就学下来了。 沈渡浑身一僵，没想到夜橙会突然靠近，只不过一下子她又挨回去了。 沈渡其实不算意外，他总觉得夜橙就是这样的。 但他还是捧场：“这么厉害啊？” 他目光停在夜橙身上，又是笑：“真是无所不能的班长。” 夜橙耳朵慢慢红了，有些不自在，“水平都一般般，拿不出手的。” “但你意志力坚定，比一般人优秀。” “有机会能听到你唱歌吗？”沈渡问。 “不清楚啊。”她倒是诚实。 沈渡只是笑。 沈渡又问：“困吗？” 她摇摇头，“不困。” “真的不困？” “真的不困。”其实有点困了，但沈渡大老远跑来也不能自己回去睡觉啊。 “想看日出吗？”他问。 “好啊。” 凌晨四点半，他们去了离阳华街不远的半顶庭。那里是可以看日出升起，太阳落下的地方。 沈渡在网上有看到过。 夜橙挺熟的，她之前心情不好的时候都喜欢去那里。 半小时后，他们到了半顶庭。 夜橙缓缓的坐在庭上的椅子上，双腿荡着。 沈渡坐在她旁边，看着前面，天快亮了。 “经常来？” “嗯，喜欢这里，风景好，人少，适合静心。” 他点头。 日光一瞬冲破那一点乌黑，所有的黑暗被光亮挤开，露出鱼肚白。 天光大亮，世界也亮了。 她露出今天第二个久违的，真心的笑容。 很浪漫不是吗？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陪她在黑夜里行走，在黎明之际陪她天光大亮经历新的一天，新的起点的都是同一个人。 从刚才起，他的目光就一直在夜橙身上，没有移开过，他像是找到什么美好的东西，内心无比满足。 夜橙转过去，又是四目相对。 两人皆是一笑。 走了一路，再喜欢散步的夜橙也觉得有些累了。她请了一早上的假，老板对夜橙本身就很满意，再加上早上基本没什么人去吃面，倒很爽快的同意，还关心的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之类的。 阳光正好，沈渡和夜橙还是并肩走在街上，打算去吃个午饭就回家睡一会然后工作。一夜未眠，两个人脸上都是困倦的睡意，眼底泛紫的黑眼圈。 “想吃什么？”沈渡问。 “什么都可以。” 沈渡打了个哈欠，懒懒的，“想想。” 她犹豫着，“吃面？但是……” “你可能吃不惯或者吃不下去。”夜橙说，“那家店没有不辣的，口碑就是靠的辣椒。” 沈渡好像听懂了，他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挑了挑眉，“觉得我不会吃辣？” 夜橙不说话，像是默认了。她还是记得沈渡吃辣脸会红，特别红。 夜橙特别喜欢吃那家店的面，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去，越辣越好，因为她无辣不欢。 “放心吧，能吃。走吧。” “那家店的面我吃过，真的很辣的。” “都没和我吃过饭，就觉得我吃不了辣？”他笑。 吃过的。如果说，上辈子你一直逼着我和你吃饭，你信吗？ 不过沈渡吃不吃辣，吃过几次就知道了，他完全不会吃辣。 夜橙无奈了，“前面左转向前两百米就是了。” “嗯。” 两个人走着。 意外总会发生在下一个转弯的，就比如现在。 夜橙本能就想拉着沈渡跑的，但是他们似乎看到他们了，像是在确定。 “夜橙，沈渡？” 什么都来不及，四个人安安静静的站在这个不大的道路。 夜橙整个人除了震惊之外就只剩下尴尬了。她余光看了眼沈渡，显然也没有料到在这里会遇见王未盛和肖鹿菲。 王未盛看着夜橙，又看了眼沈渡：“你们怎么在这里？” 她只能硬着头皮的喊：“两位老师好。” 沈渡也跟着叫，“老师好。” 王未盛他们现在还保持着牵手的样子，手心一空，他看过去，肖鹿菲抽出手，冲他笑了笑。这才反应过来，轻咳了一声。 这应该是所有学生都不想面对的事情，大概就是出了校门刚好碰见学校老师。 你看我，我看你。空气相当的静默，也很诡异。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现在是跳进黄河都说不清了。 王未盛眼睛在他们来回打量着，而旁边的肖鹿菲一脸看戏的表情，还能看出眼里俏皮狡黠的目光。 王未盛和肖鹿菲虽然是老师，但年纪也就比他们大个十五六岁那样，心知肚明的很。 不是男女朋友，怕也是快了。 夜橙僵硬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为什么会有种自己偷偷早恋刚好被抓到的既视感！ 沈渡这个时候看了夜橙一眼，开始解释说：“我和夜橙约好今天去买练习题集，她对竞赛方面不是很熟，我过去给她参考参考哪一种适合。”他一脸淡定，但仔细一看还是有点不太对。为了增加信任感又补了句：“她原本约了和李笑夕一起，但她去旅游了。” 嗯……表情很认真，说的也很认真。 夜橙也配合的点头，“是这样的，我们现在就打算去买题集再回家。” 如果是五十多岁的教师已经半信半疑，看着夜橙在学校的成绩和表现差不多信了，但像王未盛这种也才三十多的，高校博士毕业的，信了话，他就真的是蠢到家了。 肖鹿菲看着对面两人一唱一和的，忍不住轻挑眉。 老把戏，玩剩下的。 肖鹿菲在国外待了几年，思想倒看到开，两个学校里的学霸……唔，好吧，好像挺正常的，她和王未盛高中也早恋。 肖鹿菲眯了眯眼，“你们现在去书店？真的？” “我们……” “行了，别装了，都是过来人，还会看不懂吗？想让我们装傻充愣假装不知道啊？”肖鹿菲直接的非常可怕。 “……”他们两个异常沉默。 “早恋的前提是你们要有资本，不会影响学业，不会干扰别人，连成绩都不稳定谈个屁恋爱，全给我滚去读书。”她笑眯眯的，看着他们说：“知道这话谁说的吗？” 沈渡和夜橙齐齐摇头。 “喏，就在我旁边呢。”她余光瞥了眼王未盛，笑道：“之前也有两个学生早恋，但是他们成绩不稳定，静不下心来，王未盛在办公室对那两个学生说的。” 夜橙看了眼王未盛，很惊讶。 温和过头，都感觉说不出这些话。 肖鹿菲说：“王未盛和他们约好，如果排名不掉下来，但分数掉下来就分手，反之就不反对。” 两个人都看着肖鹿菲。 她的眼睛仿佛在说：知道我想表达的意思吗？ “什么意思知道吧？我和王未盛也不是什么古板的人，想恋爱可以，拿成绩说话。不过要是被学校抓到当我们没说。” 夜橙：“………” 我表示你好像误会了。 沈渡默默点头。 “你们也还没吃午饭吧？一起去，老师请你们。” 夜橙：“……” 想回去睡觉。 二人行变成了四人行。 每个高中大概都是不允许学生早恋的，但也防不住处于青春期的学生们。他们也是这样过来的，不也照常早恋。 王未盛肖鹿菲，男帅女美，青梅竹马，也是从清中毕业的。 传闻王未盛不久前刚追到肖鹿菲，半真半假，明明就是从高中谈到前年刚结婚，都领证了，一路分分合合，吵的几次大架，差点没坚持下去。 肖鹿菲和夜橙走在前面，她亲昵的将夜橙搂在怀里，不明意的笑了：“什么阶段了？谁追的谁？” 夜橙：“……” 怎么都没想到平时上课严格的英语老师居然会问这种问题。 这反差……她不能接受。 她摇摇头否认：“不是，我们没在一起。” “说不定以后就在一起了，女孩子嘛，理解，害羞。” 夜橙：“其实真的没有………” “行行行，你们自己的事情。”肖鹿菲说，“我不是你们班主任，管不了这么多，但是你也别让我男人这么难做啊，下学期成绩稳点。” 面馆里，四个人对立坐，桌上放着四碗面条，整个浮面全都是红油油的，还是深红色的。夜橙沈渡坐的比平时端正的很多。 对面的两双眼睛直直盯着他们。 一双眼睛平静无任何波澜，一双眼睛似笑非笑。谁都没动筷子，连老板都忍不住看过来。 王未盛叹了口气，只怪年少轻狂，四个人差也只差十几岁，一路货色。 肖鹿菲刚刚只顾着和夜橙讲话都忘了，她看过去：“你吃不了辣的……” “没事。” 他又看了夜橙他们，“别看我，吃饭。” 肖鹿菲先动筷子吃起来，于是所有人都开始拿起筷子。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王未盛嘴巴微微红肿，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 沈渡……嗯，脸红了，但还是一本正经的吃着面。 十分钟，肖鹿菲夜橙除了嘴巴红肿一点，并没有什么表情，就像吃着一碗再正常不过的面。 沈渡眼尾都红了，吃的很慢。夜橙已经吃了小半碗了。她不动声色去看旁边的人，再顺便看了眼前面旁边的男人。 两个人吃的很勉强，她浅浅的微笑。 下一秒王未盛突然站了起来，嘴巴很细微的发出一点不明显的声音，他淡定的说：“谁要水？我去买。” “不要。” “我要。” “不要。” 沈渡一闪而过的不自然，夜橙看着沈渡的细微表情，想笑。 她装没听见似的，继续吃碗中的面，完了又说：“我要的，刚刚太急说错了。” 五分钟后，王未盛还是买了五六瓶饮料回来。 沈渡吃到一半，夜橙肖鹿菲已经吃完了。王未盛将饮料放在中间。没有人去拿，王未盛就像一个跑腿的，现在已经坐在位置上继续吃面。 肖鹿菲看过来，夜橙看过去。 同时说出口：“辣么？要不要喝水啊？” 与此同时，隔壁一桌女生吃的很是淡定，一看就是经常来吃的，面上除了有些红润之外，没什么异常，而男生已经喝空两瓶的水了，面还剩下一半。 老板看着突然说：“小伙子，你不行啊，看你女朋友吃的那叫一个淡定啊，你这一身狼狈的，哎呦，难看。” 那个男生摆摆手，真的就是满脸狼狈，鼻涕都擦不完：“不行，老板你这辣，太辣了，汤底都是辣的。” 王未盛沈渡：“……” “你看你隔壁那两个帅哥吃的不也不觉得辣。” 男生插话：“我可不见得，那两个帅哥吃的这么慢，让两个女生这么等，就是辣的不敢吃。” 沈渡王未盛：“………” 默默加快速度。 夜橙真的就差点没忍住。 嗯，男人的面子大于天。 夜橙叹了口气，拿过一瓶饮料扭开瓶盖递给沈渡。 接着自己又拿了一瓶打开来喝。 此刻无声胜有声。 …… 第30章 那年（上辈子） 夜橙从美国回到临城，已是年尾。 她还记得两年前出国的时候是年前，大雪覆盖，冷的不得了。 此时的临城也是飘着大雪，白雪皑皑，一片白茫茫的。她最近总是有点伤感和忧郁，两年前的这些天，沈渡每天都会来找她，和她待一起，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偶尔的时候就两个人散散步聊聊天。 沈渡会带很多好吃的给夜橙，记得第一次一起过年的时候还学那些长辈给她塞钱，赛了整整三五万。夜橙知道沈渡的钱不会这么好赚，他那时没读书去创业，又没用家里的人脉财力铺路。 自从她遇见他后他似乎就没打算上大学，听说高考的时候都是交的白卷。 那时候的夜橙就读民大大三，一年半的时间修两年的学分，好像每天的时间都不够。压力大，脾气硬，见谁都是淡淡不理睬，但她自个没发现见沈渡的时候是不一样的。 沈渡的生日夜橙缺席两次，都是打工错过时间。他很生气，但是没有跟她摆脸色，更没有在她面前说过任何不满的意见。反而还对她硬邦邦的嘘寒问暖。 夜橙也开始习惯了身边多一个人。 后来慢慢的，沈渡的生日也只跟夜橙过，如果夜橙赶不上，他就没过。 那时候的夜橙其实是能感受到沈渡在她心里是不一样的，但是她那时候还不明白。 她看着沈渡时，会下意识柔和目光，语气变轻，有时候也会学着他的样子去哄不开心的他。 她不知道怎么去表达这种情感。 沈渡其实很期待和夜橙过生日，但他从来没说过，第三次她因为家里的原因错过了沈渡生日，也能明显感到沈渡的失落，她也微不可察的觉得难过。 夜橙之前一直觉得说情话很矫情，让人有点别扭，她还看不清自己心意时，她也不明白对于她这种性格来说，那天她对沈渡说的话也莫过于是情话了。 她说： ——沈渡，以后每年你的生日，我陪你过吧。 她看着沈渡，很轻的笑了下，“不骗你。” 沈渡怔住，他很少露出意外的表情，因为他从始至终对于他们两个人的感情都是主动付出的更多的一个。 他惊讶，却又欣喜。 他还不争气的，嘴角弧度越来越大。看着夜橙，笑的停不下来。 夜橙不明白，她这么认真说的话，沈渡突然笑什么。 “你说的啊，可别出尔反尔耍我知道没？”沈渡似乎真的很开心，前些天积累下来的疲惫都瞬间一扫而空，眼里只有眼前这个人了。 她看着沈渡，竟也不知不觉笑了。 看在沈渡一直陪着自己的份上，以后就对他好点，起码不要让他再伤心了。 这个应该能做到。 夜橙忽然的也觉得开心。 回到家后才知道夜欣的病情复发更严重，现在在医院做手术。她了解李宁，之前夜欣的住院费治疗费用都是夜橙打工赚来给的，她后来上学都是贷款交的学费，要不是沈渡暗里帮了她好几次，加上她每年奖学金，不然根本撑不了。她这会不在医院在家等着她肯定有什么事求她答应，下跪哭诉磕头什么都做的出来。 她一下子又变的安静，果然不出所料的，李宁跪下来哭着求她救夜欣，她知道她的能力财力都救不了夜欣，也知道刘潮海不会乐意出手帮忙，毕竟他自己都有两个孩子了。但她知道喜欢夜橙的那个钱股什么来历，他一定会帮夜橙。 她过来人，绝对不会看错。钱股有背景有人脉，之前也有和夜橙提过出国当交换生的想法。 去医院的路上，夜橙都很沉默。李宁知道夜橙最后肯定答应，也没有再去烦她了。 夜橙看着躺病床上的夜欣，麻木的，呆呆的。 她蓦然低下头，鼻子酸了。她在这个最慌张最混沌的时刻想起了沈渡。 一滴眼泪毫无征兆的掉下来。连她自己都意外，可好像是情理之中的。 她好像食言了。 她好像是喜欢沈渡的。 钱股就站在她旁边陪着她。夜橙发呆了好久，直到李宁再一次跪下来，她忍着眼泪，最后对着钱股说：“钱股，我答应了，和你出国。谢谢你。” 他原以为钱股是想让自己和他做什么交易，但是她想多了，钱股从来都不是趁人之危的人，他只是陪着她，帮助她。 她又一次郑重的道谢：“这个人情我以后一定会还，无论你让我做什么。” 钱股看着她点头，“到时候说吧。” 夜橙看向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钱股，我想去见沈渡。” “好，我会回避的。” 她摇摇头，笑不出来：“不用，我想你帮我。他这个人对我好像永远都很执着。” “好。” 她记得，那是一个很冷很冷的夜晚。 下着雪，雪花落在她头顶。冷的骨头疼。她和沈渡就这么站在对立面，他们都沉默着，谁都不说话。 最后打破沉默的是夜橙，她声音有点鼻音，轻轻开口喊他：“沈渡。” 一句话，两个人眼眶都红了，夜橙在这一刻甚至想逃避，但是她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沈渡眼里满是血丝，他握紧拳头，看着夜橙后面的钱股，又看着她。他的反应让夜橙觉得下一秒就能冲过去掐死她。 可他没有啊。他一字一句，字字嗜血，声音冷的几乎没有温度：“为什么骗我？” 夜橙被这声音刺的浑身一僵，她反应了好久，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漠，“没有什么骗不骗的，我一直是这样，沈渡，你知道我一直是这样的。” 对啊，他一直知道。无论自己怎么努力进入她的世界，她都不为所动，身上永远带着保护膜，怎么都戳不破。 “我今天来只是想和你说一下，我明天就和钱股去国外了，也会在国外完成学业……可能不回来了。” “你昨天和我说的什么？你玩老子呢？” 沈渡猛然冲过去两手狠狠的抓着夜橙的手臂，浑身都是他靠过来的压迫感。他垂眸，勃然大怒：“你他妈说啊？” 夜橙疼的倒吸气，险些说不出话来，她深呼吸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眼泪这会控制不住。 她当然记得，她说她陪他过生日，每年都过，每年都陪着他。 “你他妈哭什么？！”他吼了一句，“现在最丢脸的不是我？你装什么可怜？我才是被甩的那个!” 夜橙用力睁开他的手，可完全挣不开，场面有些混乱，明明周围根本没人，她脑袋都疼了，她对上沈渡的眼睛，豁出去似的喊回去：“对啊！我他妈就是在骗你，谁让你好骗啊！” “夜橙！” “以后你别再烦我了。”她又一下失去所有力气，语气轻了好多。 沈渡还想说什么，钱股从后面拉开他和夜橙的手，沈渡看见钱股的那瞬间，再也忍不住：“我和她的事，什么时候轮的到你来插手？” “我不管你们之间，我管夜橙。” 沈渡低声骂了句，就立马冲过去打钱股。 夜橙连忙去分开他们，但没有用，她被沈渡一把推开。 两个人来来回回，都不客气。 “沈渡！”她一喊，沈渡停了动作。 夜橙用力的握紧拳头，她挡在钱股前面：“要打就打我，别动他。” 他什么都听不进去，夜橙哑着嗓子忍着，“沈渡，我求你。” …… 时间过的像已经一个世纪了，夜橙转身就想走，沈渡挡在她前面，死死盯着她，眼底血红的要命，他阴沉着脸，瞳孔暗的发冷，他还是拉住了夜橙的手碗，很紧。 他问：“夜橙，你选他，还是选我？” 这是最后一次了，夜橙。 只要你选我，我都能和之前一样，永远围绕着你。 夜橙没有回复，用力挣开，走到钱股旁边，轻声说：“走吧。” 夜橙没有回头，沈渡也没有。 但夜橙还是听见了。 “夜橙，你没有心的。”他发狠的说，“对我你永远都是这样。” 夜橙是被钱股拉着走的，没人看见她在听到这句话时又哭了。 她的心好疼好疼，窒息的疼。 …… 对不起。 …… 回忆拉回到现实。她摇摇头，停止了乱想，走上二楼。 很久违了。 她回到房间，打开门迎面而来的便是刺鼻的灰尘气息，夜橙忍不住用力咳嗽起来，用手挥了挥。 桌面上的东西都积了灰，离开前放在那里的手机已经脏的不成样子了，夜橙瞥了眼，看着愣了几秒。 这部手机还存着沈渡两年前的联系方式。 夜橙走进去，伸出手又立即收回。 那次之后沈渡应该把她删了，她拿出一包纸擦掉上面的灰尘。 反反复复。 她把房间各处角落都看了一遍，然后找出充电线，心想应该坏了吧。七八分钟后，手机启动，居然开机了。 眉心一舒，她放在桌子上充电，脱了外套开始打扫房间。她打扫的很细致，一处没落的收拾了一遍。 最后，她坐在凳子上休息，一下想到什么，她又站起来走到手机旁，缓缓的拿起手机。 刚刚在打扫房间时手机好像一直响。 夜橙打开屏幕，手指一颤，直接愣住。 她脑子嗡嗡作响，嘴巴微微张开又什么都说不出来，眼眶骤然泛着泪光，夜橙忍着心脏狂跳。 几百条消息全部来着一个人——S。 沈渡。 微信两年多没用，她当时走的时候只有这部手机没带走，去到国外就换了。 两年多，太多东西，太多人都变了，连她也变了。唯有他，没变，留在原地，在等待。 她看着最顶上的消息时间，微征，她走后一个月发的。只有简简单单的她的名字。 又是一个月后。 沈渡就和平常一样发着消息，又不能算消息的消息，大部分都是句号，看起来感觉像在乱发，没有任何回复的单方面的一直发。 夜橙不明白，为什么是句号？ 她划动着手机： 20xx年1月x日 S：。 S：。 S：。 …… 20xx年2月x日 S：。 S：。 S：。 …… 20xx年3月x日 …… …… …… 日复一日，时间都卡在一段时间里，都是她以前有空会看微信的时间，发的内容也是一模一样。但偶尔的时候节日会发节日快乐，过年发新年祝福。 像拆盲盒一样，文字寥寥无几。 夜橙心口闷闷的，鼻子渐渐发酸，很难受。 20xx年11月19日 S：祝我生日快乐，夜橙。 S：许愿，三个愿望，你答应我的。 S：……算了，明年的你要比今年的你开心。 20xx年12月10日 S：生日快乐，夜橙。 夜橙发现每一年的生日短信都是连着一起的，中间隔着的天数都没有发，然后隔一天又照常发，同样的话重复了两年。 她猛的想起那天夜里自己说的话。 沈渡，以后每年你的生日，我陪你过吧。不骗你。 她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表情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此刻的心情了。 消息划到最底又是一句晚安。 夜橙看着时间已经夜入十二点了，她又掉了几滴眼泪，喉咙涩的发疼，她就这样看着屏幕，一直看，可眼神无聚焦。征征的就在那里。 过了很久，她才晃过神，去洗澡。一个小时她从里面出来，躺在床上发呆。她今天不是发呆就是傻傻坐着，跟行尸走肉一样。 最后怎么也睡不着，她一并拿起旧手机，穿起外套出了门。 夜已入深，寂静的一点声都没有，只有风呼呼响，雪缓缓的落下。她就走着，一直走着，没有方向，没有目的。 一些雪飘到夜橙的秀发上，她鼻子耳朵都红了，手脚冻的都没有知觉。 似乎在这一刻，这么一个安静的，沉寂的黑夜里她懂了两年前那些细微的情绪了。沈渡对她来说是不一样的，外婆走了之后她有严重的情感障碍，所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因为这个她不敢去面对沈渡。 沈渡就像冬季里的暖阳，会敛起脾气对她温柔，也像夏天里的太阳，火烈炽热，永远不掩饰自己的喜欢。 即使夜橙没有见过上辈子意气风发天之骄子的沈渡也会因为这个而觉得不一样。 她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大抵觉得有些累了，又原路返回。这里雪堆着白，冻的她直发抖，她犹豫着，挣扎着，思考着…… 最后，她到了家门口，突然就不想走了，就坐在一旁，看着那边的街口。她记得沈渡从怀城来临城半夜叫她出来，他见到她二话不说，很用力的抱她，后面两个人就去看了日出。 什么叫爱而不自知，这就是了。 在这个时代谁又会不在意自己的情况穿着病号服来到不适应的城市，只是来找想见的人。 而那个被见的人，心里又怎么会一点涟漪都没有。 坐着坐着，她闭上了眼睛。 …… 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她睁开眼睛，天灰蒙蒙的已经慢慢升起太阳，夜橙一惊，吓的直接站起来，视线出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 夜橙脑袋疼，仔细一看，才知道是住附近的李奶奶。她声音已经哑了，脸也特别滚烫，头晕晕的。 “李奶奶好。” 李奶奶笑脸相迎，“还记得我啊。” 夜橙点点头，“记得，小时候经常带东西给我吃。” 李奶奶看着前面，轻轻皱眉，在思考着什么似的。 夜橙不解，她有点难受想回去睡觉。她坐了一个晚上居然也没冻死，真是……她叹了口气。 忽然的，她听见李奶奶疑惑满满的声音：“咦，那个小伙子今天没来啊。” 夜橙一愣，大脑还在发晕，她看着李奶奶的目光急切，心里隐隐觉得和沈渡有关。 她靠近了一些，声音干涩的要冒火了，她鼓起勇气去问：“李奶奶，那个……您刚刚说的小伙子是谁啊？” 李奶奶摇摇头，“不认识，但是他每天都会来，就在那里站着，不说话也不干嘛就站那里看着。”李奶奶年纪大了，记忆力不行，不过那个人每天都来，她难免有点印象，她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夜橙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随即心口一窒，仿佛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是那样的疼。她似乎能透过时空看着前面站在街口，他什么表情都没有，不知道累，不知道来干什么，就是站在那里看着一个地方，看看里面有没有他要见的人。 李奶奶没有注意到夜橙的样子，继续说：“那个小伙子虽然戴着帽子，但我一眼就看出来长的很俊气，他来这里就看着一个地方发呆，记得一次，我半夜一点多犯病被送医院就看见他站那里，回来已经七点半他还在那里，然后就走了。位置都没有变哦。真的太执着了，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全身都在发抖，她脸色苍白，根本忍不住。李奶奶看着以为是冷的，就没在意，夜橙声音哽咽着，继续问：“是从……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李奶奶努力回想着：“记不清了，反正很久了，有一两年了。” 一两年了…… 夜橙吹了一夜的冷风，身体已经僵硬的动不了了，视线模糊了，什么也看不见。 身体一晃，晕过去了。 迷离之际，只能听见李奶奶焦急的声音。 ……听不到了。 病房内，只能听见点滴的声音，许久之后，夜橙缓慢无力的睁开眼睛，没什么力气，她下意识去看外面：“这是哪里？” 李奶奶从椅子上起来，递了一杯水过去，解释：“这里是医院，你发烧晕倒。吓死老太婆我了，还好现在没有像刚刚这么严重了。” 夜橙听完，道了谢，付了李奶奶垫的钱，没听李奶奶的话在医院休息，她去办了出院手续。 她几乎是跑着的，冷风徐过。 她就想勇敢这么一次。 她想告诉他，她有心的。 紧张的情绪灌溉了全身，她只带了两部手机和身份证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买了最快的机票去机场。 …… 十二月底，我们又要见面了，沈渡。 下了飞机，她才发现自己连沈渡现在是否在怀城都不清楚。 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来了。 她原以为见不到沈渡，没想到直接就在附近某一家饭店遇见了。 那个时候的她也不知道因为这一次的冲动发生了这辈子都意想不到让她后悔的事情。 她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人，沈渡见到她，没什么表情，很平静的就这么和她对视，夜橙呆住了，她突然想走，可是看着沈渡渐渐发红发狠的表情，她生生走不动道。 夜橙很怕沈渡这个样子，很吓人。她至今为止就见过两次，一次是上次出国，一次是现在。 就在夜橙以为他会无视自己直接离开时，他淡漠的问：“为什么回来？” 她还没有回答，沈渡又说：“怎么？被他甩了就来找我？” 真是又冷又讽刺。 可夜橙知道，沈渡怕了，他放纵自己的脾气让这成为自己的保护膜。夜橙自作自受，沈渡什么反应她都认。 “为什么在这里？”他又问，那个语气陌生的让人眼热。 夜橙听到这里，终于有了反应，她走过去，一步又一步。 “别过来了。”沈渡，“我会没胃口吃不下饭。本来胃病就难受，你也别给我找事了。” 夜橙顿住脚步，看着他：“胃病？” “你……” “别假惺惺问我为什么会得胃病，反正死不了，也不管你的事。” “……” 很久之后她又低下头，很轻的说：“我没有喜欢他，我很早就说过了。” “我过来也不是想和你有什么进展性的想法，我就是……” 沈渡依旧冷漠暴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嘴角嘲讽的弧度扩大，他冷笑的打断：“哦，那你来做什么？告诉我我之前做的都没白费劲，我把你心捂热了？这么麻烦，还用从美国千里迢迢跑回来告诉我啊？” 他一向毒舌，夜橙毕竟两年多没听了，现在一听，还真是心脏一抽一抽的疼啊。 沈渡之前也是这种感觉吗？ 夜橙没说话了，她看着他，恍然发觉，他周围还有其他人。 她叹了口气，和沈渡对上视线：“沈渡，我不喜欢钱股，一点也不喜欢，明白了吗？” 良久之后，他低着头笑了，像听到什么笑话，他笑着怼了句：“你不喜欢钱股，也不喜欢我啊。我知道，不用强调。” “你什么都不喜欢，你也不配了。” 她脸色渐渐发白，她其实身体负荷过载了，发高烧输液到一半硬出院，连坐几个小时飞机，现在一口水没喝。 她没行李，还要去找酒店先住一晚上。 她话说到这个地步了，沈渡现在气头上什么也听不进去。她没有办法，她想喝水。 于是她果断走了，反正第一步已经迈出了。先回去睡一觉吧，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睡着，但总比现在好几双眼睛拿她当猴看的好。 她笑了笑：“也是。我确实不配了。” 还没走出几步，沈渡幽幽的声音又传来了：“这就听不下去了？你知道你当初对我多狠吗？” 夜橙浑身无力，听到声音，她扯了扯嘴唇，居然还笑了：“所以你故意报复？” “如果是报复，你以为你能好好站在这里？” 也是。他现在的名声响当当的，谁会不认识不巴结不讨好。回国之后她都不用特意去打听，随随便便都有他的消息。他要是怨恨她，电话招呼一下可能招她的公司就行了。 他现在公司规模做的这么大，也算年少有为。 夜橙没回，走出几步，眼前一黑。晕过去了。 意识不清前，她被人抱起来了，耳边全是嘈杂的声音，有人一直喊她的名字。 很熟悉。 她觉得心安。 …… 后来的后来她已经不记得之后的事情了，好像什么都没有说清楚，来不及说。 之后的一切就真的来不及了。她被人绑架，他来救她。 结果是沈渡被打死了，死在她怀里。 又是一年冬日，大雪飘逸，冷风而过，不见一丝阳光。 未完的故事，未有的结局，未说的话，全部散尽雪中。 …… 至此，我的愿望即渴望是你。 第31章 天边的云吹来风 怀城。 距离上次回临城已经过了整整七天，沈渡穿着睡袍悠闲自在的靠在椅背上，手转着笔不知道在想什么。 上次在肖鹿菲他们面前随便扯的理由，为了让说出的话更有信服感，他们吃完饭就真的去书店买了几本竞赛集题，还是王未盛他们陪着去的。 沈渡又是没骨头似的坐姿，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个小时出一点，桌面上的试卷已经写了一点。他放下笔，目光盯着前面的水杯，漆黑的眼眸无焦距，在发呆。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寂静的空间显得格外突兀，他本能的皱了下眉，依旧不为所动，一点要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外面敲门声停了，沈渡放松了眉间，而后传进来的是韩冉颖的声音，“阿渡，是妈妈。” 沈渡愣了下，很快的从椅子上起来走出去开门。打开门看见韩冉颖，他喊：“妈。” 韩冉颖的目光柔和了许多，轻声应了声：“嗯。过几天就是你爷爷七十大寿了，寿礼妈早就准备好了，你用不着多想什么。” 沈渡在韩冉颖面前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说什么应什么。他点头笑，混不吝又带点假正经：“那怎么办？您说的晚了些，已经准备好了。” 沈渡知道沈老爷子喜欢那些字画，他老早前就托人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买回来送给沈老爷子。 他语气懒散轻松的，调微上扬着，靠在门上。 韩冉颖也忍不住笑了。她就应该猜的到，沈渡怎么可能会没准备好。 她有些无奈，又觉得欣喜。看着眼前比自己高出许多的沈渡，内心无比感慨，连着这几天的阴闷烦躁都消减了大半。“那好，你先自己忙吧，妈不打扰你了。” “哦对了。”韩冉颖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半路折回来。她拿出手锈的平安符递给沈渡，脸带笑：“保佑我儿子年年岁月平安喜乐，得偿所愿。” 沈渡征一下，接过平安符，他看着上面一针一线绣着“渡”字，这是前不久看见韩冉颖绣的，当时还真的以为只是无聊时的消遣。 他笑着接过来，“谢谢我亲爱的妈妈。”他很少这样说话，韩冉颖笑的也更温柔。“不过这些针线费眼神精力的，能不做就不做，养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妈知道。” 沈家庄园。 韩冉颖和沈渡出了门口，一眼就看见已经等在外面的沈天临。他穿着修剪得体的西装，特显矜贵和沉稳。他看了眼手表抬头对着他们说：“走吧。” 沈渡倒是配合，帮韩冉颖开了车门自己也坐进去。他确实不想在今天这个日子和沈天临有任何冲突。 前几日，韩冉颖去庄园陪沈老爷子时，他们就吵了一架，还差点就打起来了。 车内，沈天临坐副驾驶，沈渡和韩冉颖坐在后面。全程没有任何交流，临下车时他才淡淡的说了句，“既然要做戏就做全面些，你待会要和我一起招待客人。”他看了眼韩冉颖说道。 韩冉颖同意他的请求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此刻她淡淡的点了头。 沈渡穿的和平时没什么不同，相比平时还是正经了些。虽然看着还是一件普通外套加黑裤子，但价格可不普通。他不淡不闲的瞥了眼沈天临，什么都没有说。 送个礼物，吃个饭差不多就可以回临城了。 他想着，按下急躁的心。 沈老爷子在怀城也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请来的也都是怀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沈渡看着诺大的大厅站满了人，悄无声息的走到角落。 韩冉颖和沈天临一起待客，韩冉颖脸上带着恰好的笑容，看着大方又得体，沈天临拉起她的手挽在自己的手臂上，对面一个老总忍不住打趣道：“沈总和夫人关系还真的好到让人羡慕啊。” 沈天临面上还是一样的表情，只是多了点笑，韩冉颖打心里觉得讽刺。 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当然不会有除了两家人外的外人知道。 她笑的有些冷，但只是一瞬间，没什么人注意到。 他们又聊了一会公司上的，然后就去接待下一个客人。 韩冉颖咳了几声，沈天临目光看过去下意识用手拍了拍她的后背，语气冷冷的：“怎么样了？” 韩冉颖挣脱开，又咳了几声：“没事。” 沈天临手指一僵，收回去：“你今天没吃药？” “不关你事。”韩冉颖声音连着脸色都冷了几分。 “别忘了，我们还没有离婚，你还是我的妻子，只要我不离婚，你韩冉颖一辈子都是我沈天临的妻子。” 呵。 这话说的还真的好听，如果是以前，她估计都会开心上一阵，可惜已经是变了质的。 “别恶心我。”她停止了咳嗽声，看着沈天临，眼神带着厌恶。 “沈天临，离不离婚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反正我永远不可能待在你身边。” 沈天临蹙眉。 随着掌声响起，韩冉颖没有再说下去，看向出现在前面的沈老爷子。 沈老爷子一出场，所有人都自动噤声，怀着敬畏尊重的神情去看台上的老人。 他拿着话筒，声音沧桑却依旧铿锵有力：“感谢诸位百忙之中参加我一个老头子的寿宴，在此祝大家玩的愉悦。” 掌声再次响起。 沈渡看着人来人往，敬酒喝酒，送礼祝福，还有人趁着这次机会谈起了生意。他兴致缺缺，叫来了一个下人，将准备好的礼物递过去，说：“找个合适的机会送给我爷爷。” 说完就从后门离开了。 韩冉颖瞥见沈渡离开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 看见沈渡离开的也有沈天临和沈老爷子。 刚刚那个下人就在这时候将礼物拿给沈老爷子，他打开看了眼，心里满是欣慰。 …… 寿宴结束后，沈老爷子累的已经回房间休息了。韩冉颖就借口说在庄园再待一会，不想和沈天临共同回去，下午有沈渡在还觉得能装一会，现在沈渡不在，一起坐车只会让她觉得难受。 沈天临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沉默的看着她，最后道：“注意身体，好好休息。” 韩冉颖象征性点头，“嗯。” 沈天临开车走了之后没多久，韩冉颖就打车回去。 韩冉颖今天累的不行，已经回房间休息了。 在沈家这几日，沈天临都没有回来，晚上也是回其他别墅待着。 三日后，沈渡他们来到沈家庄园和沈老爷子道别。 沈渡没什么要说的，就站在外面等着。 韩冉颖扶着沈老爷子的手臂，轻声提醒道：“爸，小心台阶。” 沈老爷子点头，跨过台阶，停下。眼里满是无尽的落寞和悲伤，但很快掩住。他看着沈渡的背影又转回去看韩冉颖：“这小子连句话都不说，这么着急走。” 沈老爷子没好气道。 韩冉颖只是笑。 两人都仿佛没有话说，却又都很伤感。 最后沈老爷子说：“小颖啊，这些年我是真的把你当成我女儿来对待的，但是我教子无方，让你受委屈了。外面那个孩子我不会认的，这里的任何一切以后都是阿渡的，你放心。” 韩冉颖沉默，摇摇头：“爸，家产什么的阿渡要你就给不要就算了，不要逼他，让他做喜欢的事，有个美好的未来和安稳的家我就满意了。” 沈老爷子眼中含晶莹，“我知道了。”他目光黯淡了几分，又像个和蔼的老爷爷，回忆着过去的种种，“真有下辈子，我倒是希望你和我们沈家毫无瓜葛，自由自在的。” 韩冉颖一愣，笑了：“我爸同您讲的啊。他还真是什么都和您说。” 沈老爷子点头：“你爸爸还说你爱自由不爱命，之前让你结婚你不同意，直到遇到我家……你就开始改了你几十年的习惯……哎！” 是啊，没遇见沈天临前，她确实够自在，够洒脱的。后来对他一见钟情，得知他喜欢大家闺秀，她就慢慢改了性格，没日没夜的学小时候不会学的东西。 回头想来，她真的爱过，也悔过，但没有恨过，她不知道该怎么去恨了，从前这么爱的一个人，也不会就突然不喜欢，也不会突然就恨了。 吃了一次教训就够了，下次要擦亮眼睛，眼光不能再这么差了……如果有下次的话，可惜没有了……她落下一滴泪。 太阳悬挂在高处，周身的树枝被吹的凌风作响，一束阳光洒在他们身上，韩冉颖露出一抹笑，那笑苦涩又难耐。 沈渡一转身就看见韩冉颖对着他笑，笑的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她脸色苍白却因为太阳的照射下显的格外的温暖。 沈渡觉得奇怪，静静盯着她。 韩冉颖背对着沈渡转在沈老爷子面前，又掉了一滴眼泪，缓缓点头。 下辈子，我一定自由自在的。 一定是从前那个爱自由不爱命的韩冉颖。 “爸，再见。” …… 回去的路上，韩冉颖一直不停的咳嗽，嘴唇干裂发白。沈渡看着弯腰直咳的韩冉颖，握紧拳头，内心无比煎熬。 “妈，你跟我说──阿渡，马上开学了，有什么学习计划或者想考的大学吗？”沈渡的话再一次被打断。 沈渡看着韩冉颖看过来的目光，她伸手温柔的安慰他：“妈身体就这样，晕机身体素质不行就一直咳嗽了。你一脸黑沉沉的表情是想吓死你妈我啊？好了，妈没事。” 他沉默着，脸上渐渐恢复平日里的表情，只是眼神还是冷淡的。 韩冉颖摸了摸沈渡的头，“和妈妈说说，以后有什么想做的事情。” 母子连心，沈渡又怎么会看不出。 他半边脸都阴翳着，语气却没什么变化：“没有什么学习计划，和之前差不多。至于考什么大学，我才高二，不急。” “高二下学期了，早准备好，有目标更有动力。” “清大吧。”他懒懒的。 韩冉颖认真的思考着，“清大？这学校不错啊，数一数二的名校。妈相信你现在这样的成绩考的上，压力不用这么大。” “只是高三又转回三中读，多多少少会影响学业，你可以选择在清中读完。妈会替你办好手续的。” “到时候再看吧。” 下了飞机，沈渡两只手提着行李箱，上了出租车手机才开机的。 “叮”的一声，微信发来一条消息，他点开来看，是许可阳他们在群里聊天说话，问他到了没有。他回了一句快到了就退出页面。 他看见联系人下面多了一个红点。出于好奇，他点进去。 随后就看见一条好友申请。 似乎是新号。 天边的云吹来风：【我是夜橙。】 沈渡手指一愣，然后点同意。 旁边的韩冉颖看着沈渡脸色柔和一些，不经意瞥到手机上的内容。 天边的云吹来风：【我昨天买的，但是还要去买手机卡注册，今天才能加你。】 S：【嗯。好的。】 天边的云吹来风：【快开学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S：【来接机啊。】 天边的云吹来风：【作为同桌的关心。】 韩冉颖很快偏头，看着外面，露出笑容问：“上次那个姑娘啊。” 沈渡按灭屏幕，点头，“嗯。” “挺好的。但别早恋啊，你自制力不行。”韩冉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沈渡：“……” “那姑娘长的怎么样？” 沈渡连犹豫都没犹豫，嘴角勾起，认真地说：“好看。” “………”韩冉颖看着沈渡。 沈渡以为韩冉颖要看照片，于是点开屏幕：“要看照片？” 屏保就是，但他想了想，点开之前就上传存在电脑的几张照片。 这样看的更清楚。 这举动韩冉颖显然是没有想到的，她愣了愣，旋即笑开了：“怎么还偷偷藏女孩子的照片当屏保？” 沈渡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又很淡定的解释说：“不算偷偷。” 说不定以后是能和他出现在一张证本上的呢？ 韩冉颖面色苍白，连眼神都透着疲惫，但此刻她看着沈渡的神情，无一处不表现出对那个女孩子的喜欢。 她目光已经落在手机上了，她放大来看，女孩站在教室门口，目光看着前面，表情有点木楞，唇抿成一条线，白白的皮肤，她站的笔直，像一座渺小却雷打不动的山。 她缩小看着整张照片，她的儿子比这个女孩高出很多，懒散随意的站姿，他的目光落在旁边，一动不动的。 韩冉颖沉默的盯着看了许久，想起什么，她最后说道：“挺好的。一看就招人喜欢，怪不得你私藏人家照片呢。” 第32章 新的开始 太阳热烈，热风吹过，操场上排着躁动的学生们。清中每年期末考前十名都会公布颁奖。 李笑夕抬手挡住刺眼的阳光，不耐烦道：“好热，什么时候能结束啊？”她从深城回来不仅没有变黑，反而更白了，太阳底下衬的她闪闪发光。 夜橙也很热，但也只好先安抚快暴走的李笑夕，“刚开始十五分钟没这么快结束的。忍忍。” “啊！真的好热。” 男生一队沈渡排头，刘培鑫排二，贺奇趁老师没有注意偷偷溜上来挤在他们两个中间。开口埋怨道：“不是我操，这都九月份了怎么还他妈这么热啊。” 清中的几个重点班放假比其他班晚了一个月多，他们只是放了一个月这样。期末考A班考了两次，一次是全校一起考，一次是A，C，二班一起考的。 刘培鑫把他往前挤一点，不爽的看着他：“你能不能别挤我，热死了。” “你挤我吧，退后一点。” “靠，你身上怎么一股臭汗味，离我远点。”他们还在争吵中，后面传出来的声音很大，夜橙他们都听到了。 贺奇看着他们吵来吵去最后引来了老师，全都被叫到后面罚站。 刘培鑫突然看着贺奇的脸说：“你怎么一个月就黑的跟煤炭一样了?” “你自己也不照照镜子，自己黑成什么样儿，还有脸说我？” “自己出门不防晒活该你黑。” “我们半斤八两。” 两个人又吵了大半天。最后贺奇靠过去问沈渡：“沈渡，你说谁黑？” 沈渡闻言，无关紧要地回头看他们一眼，“有什么区别？” 两个人其实没有多黑，但是比较前一个月确实黑了不少。 刘培鑫贺奇：“……” 李笑夕忍不住嘲笑起来：“让你们涂防晒，不涂好了吧，黑的真的跟煤球差不多了。” 校长走上台，满面春风。看着台下学生们，开始激情澎湃的讲话：“同学们！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是新的一学期开始，一切又是重新来的机会，大家加把劲，尤其高二高三的同学，距离高考的日子不多了，要为自己的青春画上圆满的句号，要为自己的未来疯狂一把！不疯一把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高。” 一席话，台下的学生们奋力鼓起掌。 “接下来，我们有请上学期期末总成绩前十名的同学上来颁奖。我还会公布总分。”他看着手中的排名表，一一将名字念出。 “第一名，沈渡。总分729。” “第二名，钱股。总分728。” “第三名，夜橙。总分727。” “第四名，顾蓝。总分723。” “第五名，赵子琳。总分706。” “第六名，何时。总分701。” “第七名，赵铭。总分692。” “第八名，刘培鑫。总分690。” “第九名，林意茹。总分671。” “第十名，李笑夕。总分665。” 台下众人听着排名，脸上满是震惊的神色。他们呆呆愣愣的，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清中没有人会不认识夜橙，年年考试霸榜的存在。 周围都很有共识的看向夜橙这边。 如果说前几次夜橙和沈渡并排第一已经让人觉得惊奇，那这一次可是直接令人匪夷所思，想都不敢想，毕竟夜橙的总排名从来没有掉在第三名，连第二名还是上一次和沈渡就差了零点五分。 还令人意外的是，前三名，两名都是刚来一学期，没什么存在感，全靠刷脸认识的。 前三名，个个都是扛把子啊！ 什么样的骚操作，能每个人只差一分的？ 故意的吧？ 我艹了！ 虽然他们都清楚的知道这次期末考的试卷比平时的简单了好多，做起来完全没有难度，考好成绩的人就更多了。 许久没有声音的操场，有人带头鼓掌，后知后觉，所有学生鼓起掌，连站在前面的王未盛都忍不住露出些许意外的神色。 “掌声鼓励，请他们上台！” 掌声连绵不断，每喊一个人的名字就有一次掌声。 被叫到名的学生一一上台，拿奖拍照纪念。校长站在正中间。 “前三名得奖的学生有什么想说或者什么学习方法可以分享一下。”校长将话筒递给了作为第一的沈渡。 沈渡的头发剪短了，穿着白净的校服，修长分明的手指握住话筒，他的目光慢慢移到台下，一如既往的懒散。 他就说了一句话：“意料之中，没什么要说的。至于学习方法，大概是天赋吧。” 周围的领导老师：“……” 学生们听见却不觉得什么，反而更加激动的，血液沸腾的欢呼起来。 果然是中二青春期。 更不愧是之前三中年级第一的沈渡，清中来的交换生，说的话就是不一样。 这一句话，得罪的不止前十名，更是得罪了从第一排名掉到第三的夜橙。 夜橙没抬头去看旁边，听见沈渡说的话下意识挑了眉，终于抬起眸看过去。沈渡正好看过来，他像是无所谓，这笑，带着一股让人形容不出的感觉，肆意的很。 他笑。 夜橙也笑，只不过那个笑，冷冷的，淡淡的，她冲沈渡挑眉的瞬间挑起唇。 九月份天气，却依旧炎热，夜橙看见的是自信耀眼，被欢呼掌声包围，天之骄子的沈渡，不是在怀城认识的阴翳沉寂，喜怒无常的沈渡。 仿佛在这一刻，她才恍然发觉，她才有这种强烈的，后悔的想法。 如果她上辈子早早就喜欢沈渡，让他被爱被明朗包围就好了。 就不会有后来那么辛苦，那么敏感，那么缺爱的沈渡了。 他们就在众人瞩目下对视，越过一切。 沈渡将话筒递给钱股。 钱股带着眼镜，旁边站着的就是夜橙。他说的时候也不紧不慢的，带点戏谑的笑容，夜橙很久没看见钱股这么鲜明的表情了：“一时的成绩不代表什么，排名成绩对我来说无所谓，顺便一考就这个分数了。大家努力点说不定也可以达到。” …… 夜橙接到他递过来的话筒，轻声道了谢。她注意到大家的视线，按照她以往表现出来的性格，也许会用她一向标准的笑说考试都会有意外，也许也会冷淡淡揭过。 她声音平静，咬字清晰，先是看着台下，又转过去看着沈渡：“年级第一吗？下次考回来就是了。” 就是这种什么都无所谓的语气。 话一出，被震耳欲聋的掌声淹没，盖过前两次。 …… A班考上竞赛班的有11人，C班也11人，二班7人，普通班一人。 新教室在隔壁一栋一楼。 夜橙被王未盛叫到办公室里里外外安慰加夸奖了好几遍，生怕她想不开似的。 夜橙被说的哭笑不得，一开始还会试图解释一下自己没事，但王未盛完全不给机会，她索性就不讲话了。 王未盛还是A班班主任，竞赛班的数学也是王未盛负责教学。 夜橙出了办公室就遇见路过这里的钱股。 她不觉得有什么意外，从今天开始他们就是一个班的，遇见很正常。 她笑着打招呼：“好巧。” 他说：“还以为你又会不理我。” “又”，之前遇见过都有打招呼，哪来的又？虽然是这样，但她也懒得去回忆，“不会。” 钱股笑的温柔，眉眼里全部都是她的身影，“夜橙，我们是同班同学了。” “对啊，你很厉害。” “但不是第一。” “就差一分，而且你之前的成绩也很厉害。”夜橙想想又说：“每次都是前十。” “你知道？”钱股似乎是真的意外，“还以为注意不到我。” 夜橙微微一笑：“看得到，我每次都会去看年级前十的排名。” “要上课了，我们走吧。” “好。” 夜橙和钱股一起走进新的教学楼。 班主任换成一位女教师─方晓琳。资历深，阅历丰富。 竞赛班，又叫冲刺班。他们这一年全身心的准备竞赛的学习。 竞赛学的也有数理化，后面会再进行一次考试，学生这么多不可能每个人都顾及到。与其说班不如说队。 按排名坐座位，三十人，一人一桌。沈渡坐一组一排，夜橙一组三排，中间隔着钱股。 她收完东西就坐在座位上看王未盛给她的竞赛题。 第一节方晓琳简单说了几句就开始步入正题，分析前几年高考题型，重难点，怎么复习，如何冲刺。 坐这里的学生，上课进度差不多，高三内容已经上完一学期的课。这半学期要上剩下的内容，而后进行一周两次，一月四到五次检验。其中考前可报名参加A市物理大赛和英语演讲。期末考前也会有一次化学实验比赛。 她敲敲讲台，严声道：“你们考的每一次试卷都会进行省排名，市排名。我们临川市重高就有四五所学校，压力相对来说会很大，你们要做好准备。竞赛班，就是会参加竞赛比赛的竞赛班，每次排名总分落后会被退回重点班。”方晓琳声音洪亮，推了推眼镜，“接下来，要考试。上午考数理化，下午考语英政，选出最好的十个人再具体安排。” “我再明确一点，考最好的那十个人才能参加竞赛比赛，保送没那么容易，三十个人里选十个，十个人里不一定能出一个，所以你们自己要努力知道吗？” 这里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场景都是特别的熟悉。但此时此刻她还是会觉得兴奋。 毕竟，从现在起，他们代表的就不只是个人，而是学校，未来。 …… 中午将至，一阵冷风一阵热风，变化多端的天气。门外是人来人往的学生，他们还提笔在考试。 夜橙她们几个人都在一个班，放学也一起留在学校吃食堂里的饭。这时候的食堂没什么人，也没什么合胃口的饭菜。 李笑夕一手挽着顾蓝，一手挽着夜橙，脸色蔫蔫，看着没什么精神。 “啊！我烦死了。我好不容易考进来的竞赛班竟然是魔鬼班，第一天就考试，那考试的题目是认真的吗？大题我就只会解前面的两小问。” “啊啊啊！我凉了。而且最后只能选出十个人，好难。” 夜橙说：“这次考试就是在筛选。” 顾蓝点头，轻笑了声，说道：“题目越难，做对了成就感就越高不是吗？” “哎不是我说，考完了就不要说有关考试的内容好吧，越说越糟心。” 夜橙她们往后看，站在她们后面的有沈渡，钱股，连不在竞赛班的贺奇也在。 刘培鑫边说边走过来。 夜橙看着他们一起走过来，内心难言……学校里长的好看的男生都在这里了吧。 一大行人就坐在几个桌子拼起来的角落上，有气氛王贺奇和刘培鑫打配合，饭桌上也不会太过尴尬。 夜橙没什么胃口，吃了一些就不吃了。她拿出手机看看有什么消息。 就在这时，一大嗓门突然响起吓了夜橙一跳。 夜橙随着声源处看去，又是贺奇。 贺奇说：“班长你换手机了？我就说上次给你发消息怎么都不回我，你连账号都换了？” 她点头：“嗯，之前的丢了。” “哎呀！那你早说啊，害我以为你嫌我烦，不想回我呢。” “没有。” 贺奇坐在离夜橙最远的位置对面，他站起来把手机递出来，用最大的力气伸过去，“班长，能留个联系方式吗？” 夜橙看着他没说话，她好像知道贺奇加她的原因，目光暗暗看了眼顾蓝，最后加了微信。 坐沈渡旁边的钱股突然开口，说：“我能加你的微信吗？我到现在都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夜橙点头：“当然可以啊。” 她将手机二维码打开递过去，钱股很快扫了，两个人成为好友。 对面贺奇发来一个友好的表情。夜橙对着手机打字，然后发送。 贺奇刚刚扒了一大口饭进嘴，然后看了眼手机，而后疯狂的咳起来。 天边的云吹来风：【我不知道怎么追人，也不知道顾蓝择偶标准是什么？我们不聊这些。】 贺奇：【？？？？？】 贺奇被呛的眼泪都看冒出来了。 这么明显的吗？ 饭桌上的人看着他们前前后后的表现，加上贺奇莫名其妙的神情，都忍不住好奇。 李笑夕看着贺奇，声音都带着警告：“我说贺奇，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我们面说的？” “我只是发表情包表示礼貌OK？”贺奇没想搭理她，但又想到顾蓝在这里还是解释了一下。 两个人开始互怼。 …… 两天后，成绩下来了。 最终留下来的十个人有：沈渡，夜橙，钱股，顾蓝，林意茹，江涛，李小微，赵铭，刘培鑫，李笑夕。 李笑夕捏了一手汗，祈祷了两天，终于松了口气。 竞赛那些内容编的[让我康康] 和任何学校制度内容都不搭边。 看文愉快[亲亲][亲亲][亲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2章 新的开始 第33章 唱歌 之后的时间课业特别重，好在没在学校住宿的学生不用晚自习，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的痛苦，每天的时间都好像一下紧凑了。 夜橙和沈渡一下课放学就一起走回家。 他们这会的脸色尽显苍白，都很疲惫，但两个人做伴聊会没什么内容的话题也蛮有意思的。 谈天说地，步伐变的也轻盈了起来。 …… 就这样周而复始的匆匆过了两个月。 十一月，天气反复变化，时冷时热，流感盛季。夜橙身体素质差，没过几天直接感冒发烧，请了一天的假在家休息。 她一整天都躺在床上，头疼欲裂，鼻塞喉哑，脸红彤彤的，李宁去买了药给夜橙吃下，便睡着了。 脑子很混沌，很沉重，夜橙像是在做梦，嘴里发出呓语。分不清是美梦还是噩梦。枕头已被大量汗水侵湿。 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清晨。李宁帮她请了上午的假，夜橙整个步伐即轻即沉，洗漱吃早餐。她量了体温，退烧了。只是声音还是哑的。 她现在一点知识都进不了大脑，有些乏累，又回到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来回挣扎了一会，爬起来去够床边的手机。 一点开微信，二十几条消息，蛮多的。 她一一回复。下午就能回学校了。 钱股也发来好几条消息，还有那一天的学习内容，重难点做了思维导图，很简单明了，看得出来很细致。 钱股：【这是复习点，你好点后有力气再去补。】 夜橙发送消息道谢。划到最底的聊天页面，沈渡一条消息都没发，简单的问候都没有。 她看了几秒，又按灭手机，躺回床上闭眼休息。 第二天。 来到教室，看见桌面上贴着几张便利贴和底下一堆试卷及练习册。 她拿起便利贴一张一张看下去。 看完后从桌底抽出一把试卷，看着这些试卷，她嘴角微微抽搐。有句话说的好，备考生不要轻易请假，否则回来都是成山的试卷和要补的知识。 她坐下来，又摸索了一遍，怕遗落了什么。手指碰到坚硬的本子，夜橙稍愣，将本子拿出来，黑色笔记本。 她疑惑的打开本子，空白首页，写着简单好看的字。 竞赛一队，沈渡。 夜橙继续打开往下翻，全新的本子，只写了几页。里面有详细的笔记，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还有题型解析。 最后下处廖廖四个字。 “补好，重点。” 夜橙眉眼一弯。 一下午过去，夜橙对着题目对了一下午。临近放学，贺奇突然出现在竞赛一班门口，他跑的特别急，正大口喘气，冲里面喊道：“李笑夕！” 他们下午上的自习课发了题集，老师不在班内。这声音大的震耳欲聋，李笑夕写字的手顿了下，茫然抬头，班上的人都看出去。 “你出来一下。”他又说。 李笑夕就这样被几个人的目光送出去。 “怎么了？”她拉着贺奇往外走出一些距离，“吓我一跳，你喊好大声，他们还在学习呢。” “我这不是有事和你说，急了点没注意。” 李笑夕无奈，又问了遍找她做什么。 夜橙只能看到李笑夕从无语到意外惊喜的表情变化，远远见贺奇拿了好几张表给李笑夕，又说了几句，铃声响起，他们刚好结束谈话。 李笑夕一进来就走到夜橙那边，放学时间，他们都没有心思去管那些琐事八卦，纷纷收拾东西走了。 李笑夕将表同时拿给夜橙和顾蓝，激动的说：“你们要不要报名啊？两周后的文艺表演。这可是最后一次了，高三我们就没有这些活动了。” “我们可以参加么？”夜橙问，毕竟他们根本空不出时间去文艺表演的训练。 “可以啊，老盛和校长沟通过了，我们可以参加，以之前班级名义去参加。” 夜橙懂了。 竞赛班是因为成绩好的同学拼起来给学校拿奖的，一个班只有十个人，彼此又不熟悉，闲余时间也没有什么交流，除了学习，连班主任都没有，只能算待一块一起学习的地方，王未盛大概是考虑了这些，又想他们学习压力大，偶尔放松一点也好。 李笑夕想了想又说：“而且这学期无论什么活动都是这样，比如什么运动会，演讲什么的，我们都能参加啊。” “老盛让贺奇过来和我们说，要参加的就报名，后面一格是写项目的。” 她靠过来，“夜宝，顾宝，你们要报名嘛？” 顾蓝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要，我成绩都不稳，没时间。” 李笑夕立即跑过去靠在顾蓝身上情绪激动的否认：“NONONO！你成绩很稳的，用不着担心，该担心的是我好嘛。” “不要，我没才艺。”顾蓝毫无波澜，还是拒绝。 “胡说！我可见过你弹琴的。你忘了，我去年生日我让你给我弹的那首【What Makes You Beautiful】，当时燃爆了好吗，帅炸了好吧。” 顾蓝笑的浅，弯弯眼，看着她，拒绝。 “不要。” “哼！”她又跑到夜橙那里，“夜宝~” “我从来都不参加，你知道的。”夜橙也拒绝。 李笑夕又哼一声，小脸皱着，很失落，满脸写着“本小姐不高兴了”的小表情。 “都最后一次了，你们就不要留下遗憾了。” 顾蓝淡淡回了一句：“我不遗憾啊，我还挺高兴的。” “……” “我也是啊。” “……” “我听到这个的时候都想好了，夜宝唱歌，顾宝弹琴，我跳舞，多完美的组合啊，都可以炸翻全场了。”她语气非常的失落和遗憾，双手捂着脸，假哭。 夜橙顾蓝哭笑不得，见怪不怪。 “没事，你一个人也可以炸翻全场，毕竟你长的漂亮。”顾蓝说。 “嗯，是这样的。”夜橙附和。 “我也觉得。”被顾蓝这么一说，李笑夕立马就精神了，一脸美滋滋的，“那你们真不参加啊？” “你一个人炸全场吧，我和夜橙就在下面看着你闪闪发光行不行？”顾蓝收完东西，说完最后一句话。 “明天见啊。” 夜橙收完东西准备出教室，沈渡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 她走过去，笑道：“走吧。” 一路上又是沉默寡言，但是他们一点也不觉得尴尬。 夜橙生病没有完全好，声音还是哑哑的，她这次长记性了，多穿了一件衣服，还不至于太冷。 这会吹过来的风浑身都让人觉得难受。 沈渡套了件校服外套，里面只有一件薄衣服。 “回去多喝点水，声音都变了。”终于，一天没主动说话的沈渡开口说。 “嗯，我知道。你也是穿多一点吧，不然像我这样就不好了。”夜橙瞥了眼他的衣领。 他应好。 夜橙请假一天，沈渡很少记笔记，但是一想到夜橙就花了好几个小时写好了笔记。 生病大多情况都在睡觉，他不想打扰她休息就没有发消息。 “沈渡。” “嗯？”沈渡应了，看过去，“怎么了？” “你参加过文艺表演么？”夜橙问。 沈渡想了几秒，啊了声说了句表演啊：“参加过，之前在三中，班主任硬逼着上，愣是唱了一首五音不全的夜空中最亮的星。本来都打算旷课了，没想到人班主任挺聪明的，找了七八个同学堵在可以翻墙走的地方。无奈只能上去唱完了。” 夜橙听的觉得好笑，眼睛弯了弯，脸上清冷的模样有了温度，“你之前班主任还是搞笑那一类的啊，不过我还挺好奇你唱歌什么样的？” 顶着这么帅的一张脸，五音不全的唱着歌。那场面现在去想想夜橙也还是很感兴趣。 沈渡挑眉，看着她，半笑不笑的，语气上扬着：“怎么感觉你在幸灾乐祸呢？” “没有，我那是觉得可惜，没看到你唱歌时候的场面。”夜橙一本正经道。 “哦，你觉得我信吗？” “本来就是啊。” 夜橙笑的也是一本正经的模样，他们转了一个弯，她突然来了兴致，“要不这样，后天不是有课堂考试，我们就比那一场考试，谁分数高，谁就参加文艺表演怎么样？” 沈渡懒洋洋的没说话，看她。她也在看他。 许久之后，他说：“行啊，那就比，输了别耍赖，别哭。” 夜橙回怼：“才不会耍赖哭呢，输的又不一定是我。” “拭目以待。” 这件事夜橙三言两语和李笑夕提了一嘴，李笑夕当场激动的抱住夜橙，笑的无比灿烂，“笑什么？嘴巴都合不拢的。” 夜橙无奈。 “当然是兴奋，可以听你唱歌了呗。”李笑夕脱口而出。 “胳膊肘少往外拐。”夜橙警告似的盯着李笑夕。 李笑夕伸出食指，摇摇指尖，很有道理的模样：“哪有啊，说起来我还得感谢沈渡呢。” 夜橙疑惑看着她。 她双手又撑在桌上：“沈渡理科数数学最牛逼，不知道以为他从小就开始补习了呢，而且我看过他写的试卷，几乎都是满分。” “比这个，你很难赢。所以，我觉得赢的绝对是沈渡。” 闻言，夜橙眯着眼，笑吟吟的看着李笑夕。 见状，李笑夕立马改口，说了好多违心的话。 夜橙已经什么都没有听，看着放桌上的黑色笔记本，陷入沉思。 勾唇，微笑。 如果她超常发挥了呢？ 虽然她承认沈渡数学考的比她好。 天气冷，很多人都喜欢到教室门口的饮水机接热水，夜橙排在最尾端，前面的队伍不算太长，排了七八分钟才接完水回教室。 打开水杯，一股雾气漫升上来，她喝了几口，温热的水流淌下去，夜橙觉得胃里一阵温暖，又喝了几口。 方晓琳从外面进来，所有人坐正身体，打起精神，他们视线紧跟着讲台上的女人，她手里拿着试卷，轻放在桌面上，对着下面的学生说：“这两节课课程随测，书啊资料什么的放桌底下，拿出几页草稿纸。可提前交卷，交上来之后不得再返回教室，不然以作弊处理。” “现在发试卷。” 沈渡扫了大概，余光往后看，又若无其事的看着题目，看了一会后，才开始动笔。 试卷传到夜橙，又继续往下传。她一道一道题目扫下去。大部分做起来都不困难。 她写下演算过程，一节课过去已经写完好几张草稿纸。她翻到最后一页，拿出新的一页算。 教室比平时寂静太多，椅子拉开的声响，不轻不重，刚刚好。埋头苦算的学生听到动静都下意识抬头。有的抬头去看，有的继续低头写。夜橙属于后者。 不用去看，她就知道提前交卷的一定是沈渡。 她看了眼时间，还有半小时。 她写下最后一个数字才看向讲台那边，站在老师旁边的沈渡交了卷子后就走了。 夜橙又低下头，继续算最后一道大题。 铃声响，停笔，交卷。 夜橙已经检查了一遍。重重呼出一口气，有压力的考试，做起来的心都是急的，一点如释重负的感觉都没有。 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考这么多次以来，除了刚回来上学那阵子紧张基本都没有过这种情绪了。 现在这种情绪又升腾上来了。 前面的钱股适时的安慰，声音都是轻轻的温和的，笑容也让人放松：“放宽心点，只是一次侧考，你没问题。” 是没问题，可重点是超过某人啊。 夜橙点头，冲钱股微微笑：“嗯。我知道。” 夜橙是属于考完就罢，完全不去想考成什么样的。 她想了想，心里那点悸动淡淡暗下去。 沈渡等了半小时，两个人一起回去，也特别默契的没有提考的怎么样。 “沈渡，你有什么喜欢听的歌吗？”夜橙双手放在口袋里，问。 沈渡偏头，探究夜橙此刻的表情，“怕输啊？” “当然不是。” “没有喜欢的。”他说，“很少听歌。” “是因为五音不全？”夜橙平时不怎么开玩笑，今天难得想娱乐一下。 沈渡神色一怔，懒洋洋的轻哼一声，笑道：“对啊，唱歌难听，所以不爱听。” “嗯。”她装模作样点点脑袋，“看出来了。” “你有喜欢听的歌？”他反问。 她点头：“有，很多啊。” “比如最喜欢的？” “没吧，都是好听就听的。” …… 两人的背影再次隐去，淡淡温温的，还能传来聊天的声音。 第34章 结果 夜橙今天穿的是一件厚厚的米白色外套，和沈渡天差地别，他最近都是黑色薄外套傍身。 她早上起来心血来潮扎了个丸子头，现在变得松松垮垮，散下来的碎发飘来飘去的，有些直接贴在她的嘴巴上，她吹口气，又乱了。 教室内声音噪杂，还没有进去就能听见里面的讨论声，沈渡进去后就看见桌子上的试卷，他眼皮掀都没掀，直接塞书洞底下，拿下书包坐了下来。 夜橙跟在身后，也看到了试卷。她先坐下来放下书包，拿起试卷时，心底还有些期待和紧张。 卷面上红笔写着143，这次考的比上次低了几分。她去看沈渡那边，沈渡考多少？ 他趴在桌子上睡觉。 刚来就睡觉？ 是发生什么了？ 昨天晚上回去她其实有去研究自己到时候要唱什么歌的，想了一个晚上，都没想好要唱哪一首歌，太简单的又唱不出来，太难的又不会，一般的也找不到。 夜橙脑袋撑着脸，歪头思考着。 头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是沈渡的声音。 她茫然，没反应过来，抬头看过去。 什么139？ 沈渡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座位上走过来，站在她的位置前，声音淡淡的却好听，“我139分，你多少？” 夜橙完全懵了，“我…143。” 她可是昨天晚上就想唱什么歌，现在突然告诉她，她考的比沈渡高。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弯腰看她的少年。 沈渡数学考一百三十九，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虽然也会有失误的时候。但从他转来到现在都没考下过一百四。 “你……”夜橙想说的话卡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她有些惊讶，却欣喜更多。 沈渡嗯了声，一副置身事外，不就是比她考低四分而已的表情。 “考多少？”他又问，眼睛亮亮的，看着夜橙。 “143。” “考的挺好。” “……嗯。” 沈渡拉链没拉，松松垮垮，看着像玩世不恭的大少爷。 他随后说了一句。 “你赢了，夜橙。” “嗯。” “你赢了，文艺表演我报名参加，你在台下看着我。”他笑，“看我唱五音不全的歌。” “……” 夜橙的脸不可思议的红了，她自己都没发觉。还是有点犹豫的，沈渡唱歌真的这么难听的话，那到时候不等于去丢脸，别人看热闹的。 她刚想开口说私下唱给她听也可以，就听见沈渡说：“愿赌服输，我不耍赖。” “你没放水吧？”夜橙眯了眯眼，突然警惕的看着沈渡问。 “学霸也会有发挥失常的时候，懂？”沈渡笑着回答，“况且我是那样的人么？” 夜橙：“……” 很像。 李笑夕他们知道这件事之后，即震惊又疑惑，硬是吐槽了很久。 “我靠不是吧，我还以为沈渡必赢呢。” “啊啊啊，我还以为能听见夜宝唱歌，还想和她组一队呢。”李笑夕再次呐喊。 夜橙扶额看她，一脸无奈，又觉得好笑，她难得说：“你们也可以期待沈渡唱歌啊，大帅逼唱歌呢。” “也是哦。” 夜橙实在想不出来沈渡唱歌是什么样的。她之前从来没见过呢。 “笑笑，表在你那吗？”夜橙才想到要表。 “没有，我上节课拿给贺奇了。怎么了？你要报？”李笑夕话题又拐回来。 “没，就想看看沈渡报唱什么歌？”她是真的好奇。 “这个不知道，到时候就知道了。我太可怜了，放学回家还要练习跳舞。” “辛苦。” “不辛苦，能炸全场就什么都无所谓。” “……” 夜橙和李笑夕她们走出教室，慢悠悠的散步。 周五，已经下课了，沈渡今天有事没来上学。 有时候夜橙会很敏感，尤其是发生在沈渡身上的任何意外，她都会害怕。 她太怕自己又对不起沈渡，又辜负沈渡，所以她不太敢想和沈渡再有什么进展性的关系。 能这样的就很好，她看的见沈渡，沈渡很优秀，不会被伤害，会有美好的未来，未来会幸福，就都很好。 可总觉得缺了点。如果……如果是他们在谈恋爱呢？ 不止这一次，很多次。有很多很多次。那个想法会占据夜橙整个脑海。 她想和沈渡谈恋爱。 想明目张胆的对沈渡好，她有立场。 可又怕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影响到沈渡，会不会给他带来没必要的麻烦。 …… “夜宝？” “嗯？”夜橙回神，“怎么了？” “跟你们说个事啊，就之前那个林意茹你知道嘛？”李笑夕找了树底下的长板凳坐下，问。 两人想了会，点头：“知道。” “之前你和沈渡不是差点被校园网暴的帖子，是林意茹发的，账号不知道是不是，论坛攻击你的那些人也全部都是林意茹请来针对你的。自己做的不敢承认，让身边的两个朋友承担，这种人真差劲真恶心！” 李笑夕越说越气，“那个林意茹人品不行，干了坏事不承认，现在居然还敢明目张胆的追求沈渡。” 夜橙一愣。 对于之前情书那件事，大概猜得到是谁发的帖，造的谣，但没想到连网上骂她的人居然也是林意茹请的水军。 原本以为那次以后，两个人不会有什么交集，谁知道不止同班，她还在追沈渡。 她皱眉，内心满是不能言语的烦躁。情绪显露的特别明显，眼神都是冷寒的，李笑夕没有继续说下去，“夜宝，你怎么了？” 夜橙声音冷冷的，“沈渡不会喜欢她的，如果他知道是林意茹发的贴。” 李笑夕反应过来了，夜橙喜欢沈渡啊。 顾蓝像能洞悉一切似的，一句话点破所有：“夜橙啊，你是吃醋了？” 夜橙懵了，吃醋？她顶多心里烦，很生气。但并没有觉得是吃醋，他们都没在一起。 “夜橙，你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吧。” 夜橙茫茫然，但承认：“嗯。” 她和李笑夕看过去，发现顾蓝脸上带着平时没有的落寞的笑容。 眼睛都灰暗了许多。 “我们三个人，在某一些地方很像。比如，有喜欢却不喜欢自己的人，有想做却不敢做的事，错过了就真的后悔了。”她说着笑了声，看着他们：“但是你们两个比我幸运，我连说喜欢的资格都没有。” 你们一个相互喜欢，一个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而她，连追上喜欢的人告诉他喜欢的勇气都没有。 夜橙他们从来没见过像现在这样的顾蓝。在他们眼中，顾蓝是极冷静的，不会轻易被任何事物影响。她有着强大的心灵和清醒的认知。 而此刻，她抬着头，目光望向远方。 夜橙想，那应该就是顾蓝渴望追上的地方。 第35章 如果喜欢有回应 难得有个惬意的周末。 夜橙书桌上有个小台历，她拿着笔，在十九号画了个圈。 她看着这个数字，眼眸闪过一丝温柔和笑意。原来期待一个人的生日到来是这种感觉。 19号，沈渡的生日。 刚好那天也是文艺表演。 夜橙盘算着，该怎么过这个生日，要送什么礼物呢？ 房间的窗户留了个缝，房间门半开着，咿咿呀呀的响。 充斥着楼下响起的大门铃声。 夜橙一开始还没去注意，响了两次后她后知后觉有人敲门。李宁她们刚刚出去了，会是来找谁的？ 她套了件外套就下楼去开门。门打开往外看，并没有看见人影。 “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吧？”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他的声音带着歉意。 是隔壁刘潮海的儿子刘逸，之前一起吃过饭。 “你有什么事？我妈刚刚出去了。”夜橙下意识以为是刘潮海让他来找李宁的。 “你误会了，我是来送东西的。” 他一米八差不多，长相一般，属于耐看型。眼型不太好，看着功利，让夜橙觉得不舒服。 他把手里的几袋水果和一些小甜品递给夜橙，“这是我爸前几天去怀城运回来的甜果和一些包装点心，想着给你们送一点。” 夜橙看着他手里几大袋，没接也没有说话，似乎出神了。她看着包装类点心，沉思着。 沈渡生日她可以做蛋糕啊，她记得每年过生日他都会买巧克力味的蛋糕。 她会啊。自己做一个给沈渡。 刘逸不知道夜橙在想什么，只当以为她不好意思收，他笑了笑：“这附近的邻居我们都有送的，你收着吧。” 夜橙回神，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她也只能接过来了，“谢谢。” “没事。不请我进去坐坐？”刘逸又说。 夜橙犹豫了一会，现在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李宁不在，她也并不想招待客人。 下一秒就听见他自圆自说：“开玩笑，抱歉，别介意。” 她摇摇头。 一阵尴尬，刘逸又说了几句就走了。 夜橙站门口站久了，只觉得浑身都透气了，冻的手指发红，嘴唇都快干裂了。 她关上门，将刘逸送的几袋零食水果放桌子上，又返回门边反锁上。 上了二楼，夜橙先去洗了澡，半小时之后又下楼，把门锁打开。 碰巧这时李宁她们回来了。 李宁瞥见桌子上的东西，一点也不意外。开口向夜橙解释：“之前你刘叔叔提过一嘴，没想到还真送来了。”她目光温柔，走过去拿出一些水果，“妈给你们洗一些来吃。” 夜橙和夜欣坐沙发上，两姐妹聊天也是其乐融融的。夜橙弯腰去够桌子上的水杯，温水下肚，浑身舒畅。 李宁将洗好的水果放在夜橙她们面前，说道：“甜的。” 夜欣拿了几个圣女果，给了夜橙两三个，“先吃这个，看着好吃。” “嗯。” “叮”的一声，手机响起。夜橙打开来看。 S：【外面冷，穿多点衣服，出来。】 夜橙看了几秒，直接从沙发上起来，然后跑上二楼。 几乎是一口气跑上去的，她里面穿着睡衣，套个外套出去肯定冻死了。她迅速换了几件衣服，再穿上一件大袄，就往下跑了。 “我出去一会。”她冲着李宁她们说。 门一开，一阵冷风就灌进来，她迅速关上门，往街口走。 走出一些距离，就看见沈渡站在那里，双手插兜里。她喊：“沈渡。” 他走过来，整个人从昏暗的环境出来，“嗯，别急。”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夜橙喘气时才发现，这种冷空气急跑最费口水和嗓子，呼进来的空气都是疼的。 “下周五的文艺表演，我还没有练习过，想问你有没有时间陪我一起？”沈渡里面穿了一件高领毛衣，配着长款大衣，很简单的搭配。骨感很明显，所以显的人也很高级。 “好啊，现在吗？” “现在。” “那要去哪里排练？”夜橙问。 他淡淡的回：“KTV。” “……” 排练去KTV？ 他说：“放心，正经的。不会把你卖了。” 夜橙喃喃道：“我还没说什么呢。” “让你安心。” “……哦。” 两个人开了一间包房，一人坐一边，中间隔着两个人的位置。 还挺拘谨的。 KTV所有的光线聚拢在一起反射出多彩颜色的光线。桌面上放着好几个麦克风和一些水果饮料，还有啤酒。 这里的隔音效果特别好，基本上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夜橙本身就是相信沈渡的，排练肯定是排练。 但要不要先做个心里防备，待会要是自己没忍住不小心笑场了，表情也不能太刻意，不然显得特别像装的。她喝着水，意外的想，这里还有提供温水？ 她很少来KTV，两辈子加起来的次数不超过三次。 她小心翼翼的瞥沈渡，后者好像一直在看她，所以她视线落在他身上，他就已经目光跟过来了。 那岂不是刚刚纠结的表情都被他看见了。 果然，沈渡清亮的嗓音响起：“在想什么？” “没。” 沈渡还在看，这种灯光下他的眼神似有似无让人觉得有侵略性。 夜橙硬着头皮回：“在想你文艺表演上唱什么歌。” 沈渡似笑非笑，眉毛往上挑，“你好像很期待啊？” 夜橙倒是坦荡的承认了：“确实很期待啊。” 沈渡起身去点歌，夜橙突然闪过一个不好的想法，眉眼微弯，笑着说：“沈渡，我能不能录音啊？” 沈渡疑问。 “记录待会的美好时刻，毕竟我好像是在临城第一个听你唱歌的人。” “我看你是想记录我出丑的时刻。”他背对着夜橙，又妥协的说：“随便你。” 夜橙双眸亮了几分。“真的？” “嗯。” “我录了啊。”夜橙打开录音键，内心居然有点小激动。 前奏缓缓响起，沈渡还是背对着她。 这个音乐的前奏很短，但让人听着觉得舒服，一下就能带到冬夜里两个人坐在舒适的沙发上喝着奶茶，视线触碰时，缠绵全是温情，夜橙没想到沈渡唱的是粤语歌，还是那天回去后她分享给沈渡的。 《报复式浪漫》。 这首歌蛮小众的，她身边人没几个人听。听见沈渡唱歌时愣了愣，险些都没反应过来。 沈渡的声音很有磁性，不会太低，却又很沉，也悦耳，唱这首歌的时候很温柔，连着神情都柔和了。他握着话筒，缓缓的唱： “反反复复共你既远且近 始终我都是想抱紧 身边知己亦说你我很相衬 等有日预言会成真 24hours 未停想念” 夜橙看着沈渡唱歌的侧影，周围什么都看不进去，只看得见他。 如果未来要夜橙形容具象的一次心动。 那么这一次绝对算的上。 她突然就想，沈渡在她自己面前唱歌就好了，其他人都不能听。 沈渡突然转过身体，对上夜橙意外又惊喜的目光。 “You kiss me so sweetly ” KTV视线昏暗，室内闷热。夜橙觉得全身都在燃烧，脸红了，耳朵也红了。手指不经意扣着掌心。 她居然害羞了。 什么五音不全，不会唱歌。音唱的这么准，之前那次分明就是蒙她的，夜橙又恼又觉得好笑。 他继续唱。 一曲完毕，夜橙忘了关录音键，手机屏幕已经熄灭了。 沈渡从上面走到夜橙旁边，坐了下来，KTV的沙发很软，坐下来时凹陷很明显，夜橙这个时候有些没办法直视沈渡。 但沈渡也不说话，就看着她，等待什么一样。 耐不住人一直盯着看，“你管这个叫五音不全，不会唱歌？” 他靠在椅背上，脸上的笑意还在，温柔的有点恍惚，“都没听到你说的好听。” 他唱歌其实真的一般，只是这首歌是夜橙推荐给他的，他这几天一直在听，一直在练，就觉得她喜欢，那自己学来也不错。 想到李笑夕的话，她问：“你之前被你班主任拉上台，唱的《夜空中最亮的星》是不是唱完全校女生都炸了。” 他喝了快一半的果汁，闻言直接被呛到了，反应过来，有模有样的回：“没吧，没注意。”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变相夸我吗？” 夜橙也笑。 你这语气都翘上天了。 …… 睡觉前，夜橙又听了一遍录音里的内容，弯了弯唇。点开录音键，看着窗外悬挂着的月亮，很认真的说了一句话。 沈渡，我喜欢你。 外面风大，夜橙爬过去关窗。其实按照以往她是绝对不会往下看的，但现在是内心感应还是一个惯性，她不知道。她就看见沈渡站在之前的位置上，如一颗不倒的松树。 黑暗中，四目相对。 夜橙在想，是不怕黑了？怎么站那里？ 她直接离开被窝。 随后，一通电话打过来。 她接听。 “你一直没回去啊？”夜橙往下看他。 “你还没说我唱的怎么样呢？”他的声音已经哑了。单薄的身影，站在冷风中。 就为了这个？在下面站了快两个小时。 夜橙是真的醉了，“好听，非常好听。沈渡你先回家，外面冷，而且你再晚点路灯关了。” 电话里沈渡不说话的时候，风呼呼响的声音格外有些让人心烦意乱。 沈渡已经适应了这种温度，漆黑的眼眸转了转，很幽深。他的手指已经被冻的发紫，僵了。 他没理会夜橙的劝告，温和的声音冲淡了冷意，夜橙听见从手机传出的话。 ──夜橙，和我交往吗？ 我喜欢你。 安静，蔓延心跳，只有风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夜橙刚松动的心又猛的跳动起来。 好像…… 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让人非常动容。 忽然有些眼热。 最后，她找回自己的声音，问：“上学期你说你有喜欢的女生，现在不喜欢了？” 沉默。 夜橙等的腿都在发软。她紧张的，期待的。 听见他的回答。 “为什么不能是你？” 夜橙一愣。 “上学期喜欢的女生是你，一直是你。”他顿了下，手机传出他的低笑：“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他说，为什么不能是你？ 他说，他喜欢的人一直是你。 他还说，对你是一见钟情。 这个又冷又黑，没有任何意义的夜晚，夜橙听的心里满满的，软软的。 眼泪掉下来。 就好像你一睁开眼睛，回头去看，发现身边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他。 上辈子是，这辈子也是。从来没离开过。 过了大概一个世纪那样子？两个人心里都是兴奋的。 沈渡在手机那头低声失笑：“同桌，同不同意啊？给个准信。” 她弯了弯唇。他们十个人，都坐在中间，随便找同桌坐的，好巧不巧，他们又坐一起了。 “嗯。”轻轻的，带着鼻音又带着笑意。 “是同意和我交往，当我女朋友了？”他还是笑。 女朋友，很奇妙的感觉。 夜橙回是，又说：“会影响你么？” 沈渡愣了几秒，皱了皱眉头，“我提的，怎么影响我？” “嗯……我们可能要地下恋了。”夜橙沉思：“学校抓早恋，发现可能就要在你交换评估写早恋，违反校规什么的，有点麻烦。” “……”沈渡气笑了，“你还知道地下恋哪？” “我又不是什么山顶洞人。” “防老师就行。” 沈渡的语气稍带点不爽：“夜橙，我在意那些就不会和你表白。” 夜橙语气轻松，知道沈渡有点生气，笑着哄了哄：“我在意啊。反正没影响啊，我们还是和之前一样的。”她又说：“沈渡，十二点了，你不冷啊？” “不冷。” “回家吧，不然容易感冒。” 沈渡沉默了几秒，“好。” 夜橙见他没挂，知道他还想说什么，就等着。 “晚安夜橙。” “晚安，沈渡。” 说是这么说，但两人都没怎么入睡。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周日，夜橙顶着个黑眼圈从床上艰难的爬起来。 她手里捧着冷水，往脸上洒，一阵冷意袭来，瞬间清醒了大半。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虽然脸色不好，可心情却非常非常的好。 她和沈渡是男女朋友，在谈恋爱。 过了一会，夜橙回到房间，手机放在桌面上。 要不要先发个消息。 六点半，这么早，沈渡睡醒了吗？ 应该没有。他上学都很晚起。 沈渡同样顶着黑眼圈看着夜橙的微信页面。 他摇晃着椅子。 打开键盘删删减减，最后发了句早安。 夜橙手机一响。 S：【早安。】 天边的云吹来风：【早安。】 …… 夜橙感觉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很傻，看着一条消息，就笑的合不拢嘴，谈恋爱原来这种感觉。新奇。 回完退出页面，顶上出现一条新的消息。她点进去。 钱股：【晚上有空吗？来一趟梨江湖。】 夜橙没想到钱股会约她，想来晚上也没有什么事，就同意了。 沈渡的生日还有六天，她打算去附近的蛋糕店问问，能不能借用器材，价格照付。去了几家都说不方便。 夜橙不死心又去比较远的地方问了几趟，最后最偏的一户老旧的蛋糕店的店主同意了。 心里悬着的心落下。 晚上，夜橙按照约定去了梨江湖。 这里很安静，适合两个人散步，会很惬意。夜橙想。 看见钱股，她朝着他的方向走过去。 钱股看着夜橙，一下就察觉到夜橙的心情很好，便顺口问了问：“怎么了？看着这么开心？” 她微笑，心想和钱股说应该没事的。 “我和沈渡恋爱了。” 钱股一愣，随即才有些恍然的回：“是吗？”他收起笑意。 夜橙点头，转过来看着钱股：“哦对了，你找我什么事啊？” 他没有很快回复，只是看着前面平平无奇的江水，看不清楚下面的波涛汹涌，夜橙还看着他，晚风吹过，有一丝的冷，他说：“夜橙，我稀罕你。” 夜橙没听懂，茫然回了一句：“啊？” 他笑了下，似无奈，似说不出口的难言之隐，他转身靠在栏杆上，懒洋洋的，他很久没这样了，“我稀罕你这个朋友。” “我也是。”夜橙真心回答的。 钱股听着回答，苦笑了下，夜橙没注意。好像身边所有的人都在变化，他们勇敢向前，不计后果，他们还正当年少。唯他，停在原地，在等着奇迹降临在他身上，可是他忘了，没有勇气去争取的，结局都是不如意的。 就像，刚刚他其实想说，夜橙，我喜欢你，而后却成了，夜橙，我稀罕你。 他连喜欢现在都不能肆无忌惮的说了。他的道德和经历的所有都约束的告诉他，他不能这样。 这样会伤害到很多人。 最后他说：“最近有点心烦，想找你谈谈心。” “你遇到什么事了？和我说，能帮的我就一定帮，而且现在压力大，你有什么也不要憋在心里。”夜橙有自己都不知道的对钱股的那种熟悉和随心。 她和他讲话，永远不用顾忌很多。这是很久以前，钱股用真心换来的 那个晚上他们聊了很多，说谈心，其实都在讲身边一些碎碎念。 《报复式浪漫》冯允谦。 好听 适合冬天。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5章 如果喜欢有回应 第36章 生日快乐 这几天降温的快，风雨交加，寒气冲天。昨天刚下了一场雨，空气还带着潮湿的气味。 夜橙把自己包的很严密，脖子系着围巾，外穿一件大棉服。她体寒，穿再多也还是觉得冷。 两个人从开始的模式就简简单单的，像正常普通的高中生，以及情侣关系。 没有过火，没有激烈。她喜欢平平淡淡。日子过的慢节奏。 沈渡等在外面，目光一直看着她这个方向。他专注力很好，能一直都不动弹的等，从来不会催她，不会坏脾气对她。 夜橙也看过去，眼神变得柔和，她走的很快，仿佛不愿意再让人这么等她，“沈渡。”她喊他。 沈渡是一个极其没有冷热概念的一个人，他没系围巾也没有穿厚棉服，跟过秋天一样。 他整个人高大挺拔，薄薄的黑外套被他穿出别样的感觉。 夜橙看着沈渡这一身，眉间微蹙，她都觉得沈渡冷。 “你不冷吗？今天最低十度。” “我穿了三件衣服，不冷。”沈渡瞥见她垂放两边的手，“不戴手套？” “啊？”夜橙轻声，把手插进口袋里，鼻尖红红的，呼吸起来有些刺痛。她微笑：“我没手套，之前的太小戴不了。” 夜橙还看着他，笑眯眯的。 “伸手。”他个子高，走过去几步和夜橙距离的很近，他弯了弯腰。有些难以言喻的温柔。 夜橙也没有问什么，乖乖的伸出双手，“嗯。” 沈渡从口袋拿出好些东西，夜橙两只手上都放了东西。右手掌心一暖，她低眸去看，是黄色暖手宝，另一边是一整包熊头贴的暖宝宝。 “放口袋暖和点。” 夜橙点头，把暖手宝放进口袋，手轻轻握着，阵阵暖意。她看着小熊暖宝宝，弯了弯唇，放进另一边口袋。 还有冷风吹过，夜橙的头发长了，她没扎，到了冬天就不爱搞头发，头发被吹的乱了，她看过去，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递过去：“给你。” 沈渡垂眼看她，“我用不着这东西，你戴着。” 夜橙穿的大多衣服都是浅色系，围巾也是灰蓝色格子系的，男女通用。她靠的近了些，浅浅的花香味。 她涂了面霜和唇膏，现在嘴唇润润的，脸蛋也带着面霜的味道。 她就保持抬头仰看沈渡的姿势，闻言轻轻叹气，“你低头。” 沈渡看着她略带执着的眼神，妥了协，慢慢低下身子，与她平视。两个人都笑了。 沈渡伸手揉了揉夜橙的头发。 夜橙手指冰凉，动作轻缓，帮沈渡戴上围巾，“要好好保暖，老了就不会体弱多病。” …… 日子一天一天推进，天气也越来越冷。 夜橙顾蓝一前一后进到教室。 接跟着，方晓琳也走了进来。拿着一沓试卷放在讲台上，简单交代了接下来的事情。 都是关于期中前参赛的事，时间就定在这周六。 夜橙目光淡淡，低头写题。偶尔的时候抬起头看一眼，前面空了一个人，钱股今日请病假没来。 沈渡也请假了。 第二天早上，夜橙就又和沈渡一起去学校。 沈渡给她买了一副手套，全绒的，带起来很暖和。 “我下午请假回一趟怀城，赶得及就晚上回来，赶不及就明早。”沈渡语气平常，但仔细听还是有些不对劲的。 夜橙内心疑惑，到底也没有问出来。 沈渡看起来没有想告诉她是什么事。 她声音温温的：“好，注意安全。” 过了一会，夜橙主动找话题：“沈渡，你没有手套吗？” 沈渡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手背却僵的已经红一块紫一块的了。他从早上起，声音就沉沉的，“没呢，不爱戴。” 夜橙哦了声，还是在看他。两个人就是这样，明明看着不温不火，每天也没有过多的交流，但就是很了解，很清楚，很默契，以至于夜橙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不太对。 “沈渡。” 沈渡嗯了声，又恢复以往的懒散，他伸手揽过夜橙的肩膀，捏了捏，“别多想，好着呢。” …… 中午的时候沈渡已经订好票去机场了，沈渡不让夜橙送。外面风大，来回都不方便。 夜橙没坚持。 放学时，夜橙习惯性慢慢收拾东西，然后视线往门口看，那里空无一人。她淡淡收回目光，背起书包往外走。 天空清亮，却无半点阳光，很冷。 夜橙走的慢。 大部分记忆夜橙都能想起来，越是想起一些事，心就越不安。 回去后，夜橙给沈渡发了两条消息。对方都处于不在线的状态。 天边的云吹来风：【一切顺利吗？】 天边的云吹来风：【明天能赶回来吗？】 夜色渐深，窗外冷风肆意，夜橙跑过去关了窗，爬到床上盖着被子，半躺在枕头上，松松散散的头发垂在肩部上下。 她心里总是不安。盯着手机发呆了快十分钟。 那个晚上沈渡没有回她的消息。 第二天，夜橙没有在街口看见熟悉的声影，亮丽的双眸黯淡了几分。她忧心忡忡。 钱股来上课了。沈渡依旧失联状况。夜橙有些愣神，直到背部被人戳了几下。 她往后看。 “昨天发的试卷做完了吗？较对一下。”顾蓝手握笔轻轻敲击桌面，“物理的。” 夜橙点点头，很快整理好思绪，拿出物理试卷和顾蓝讨论。 接连几天，他们两个完全没联系，夜橙暗想着，千万不要再像上辈子一样了。 她不能想象，虽然沈渡不是上辈子的沈渡，可是同样的伤害，她不想再让沈渡经历了。 这种刻骨铭心，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伤害，太痛了。 今天是星期五，文艺表演提前到了这一天，沈渡还是没来，李笑夕走过来搂住夜橙，“沈渡怎么了？请这么多天假，他的节目都临时换了人。” 夜橙脸色担忧，摇摇头：“他没有请假，就请了那天下午的。” 李笑夕张大嘴巴啊了声，“那他属于旷课啊。” 夜橙垂眸。 李笑夕连忙安慰，“没事的没事的，说不定有什么事耽误忘了。到时候回来好好说明就好了。” “嗯。” 夜橙坐在观众席上，诺大的操场上，前面有一个舞台，人流涌动，周围都是欢呼声，热闹的气氛，一个表演接着一个。 今天破天荒可以光明正大的拿出手机。 表演顺序是每个班的班长去抽签，高年级的先开始，小号排前，大号排后。虽然现在A班的班长不是她，但还是很多人都让夜橙去抽。夜橙抽到中间的，下一个就轮到A班了。 A班参赛的人还是挺多的，个个都很积极。 夜橙的心思一开始就没放在表演上，魂不守舍的，李笑夕一直在旁边叽叽喳喳的她都没听。 “唉呀，待会轮到我上场了，看我怎么燃爆全场。”李笑夕无比激动的说，她准备的是最近特别火的舞蹈，动作难不说，整体特别难搞，但是李笑夕就是喜欢挑战性强的。 “夜宝顾宝，待会喊大声一点，让我知道你们很热情，知道不？” 顾蓝嗯了声，说：“我不想喊的被认为是失心疯了，私底下给你加油得了。” 夜橙还处于愣神中。李笑夕不满的嘟起嘴，切了声。 她看着夜橙：“喂？我说的话听见了吗？理都不理我，你好狠的心啊。” 夜橙被李笑夕晃了几下才转过去看她：“什么？” “……” 夜橙突然站起来很急切的模样，“笑笑，对不起啊，我现在有急事，回来再说。” “你干嘛去啊？轮到我们了啊。”李笑夕有些纳闷，挠挠头。 顾蓝也看着夜橙奔跑的背影，陷入沉思。 恰巧校门口保安打开大门放一辆小车出去，夜橙加快速度，几乎是用全力跑出去的。 保安见状，大声着急的喊：“同学！你哪班的，不能出去！同学！同学！” 夜橙奋力的跑出去，跑出一些距离时停下来，浑身跟脱力了一样，双腿剧烈颤抖，她大口喘着气，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她没有多休息，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七点半。夜橙打开软件订机票，来回看着，这个时间段买不到机票，只能坐车去。 夜橙又赶回家，家里空荡荡的一个人没有，她什么都管不了，跑上二楼拿身份证拿钱包手机等，匆匆忙忙的就跑出门了。 不巧的是，一出门就看见李宁和刘潮海他们并肩对着微笑，手牵着手。 李宁看见夜橙的时候愣了一下，虽然已经知道夜橙她知道了这件事，可还是有些不自在，她想开口说什么，夜橙看都没看他们，直接越过他们离开了。 李宁不知道夜橙为什么这么着急，看着她跑的奋不顾身的样子，恍惚了。她后知后觉喊她：“你去哪儿？！” …… 她坐的最快的车过去也要五六小时。夜橙忍不住蹙眉，时间太久了。 连着手心都出汗了，她不断的给沈渡发消息。 …… 夜橙锲而不舍的发消息打电话都没有回应。一个电话猝不及防的打过来。 陌生电话。 夜橙缓缓的放轻了呼吸，接了。 “夜橙吗？我是许可阳。”简单的开场白，夜橙的心静下来了。 他接着说：“电话号码是沈渡来怀城就给我的，他怕你发消息他收不到，他手机坏了。” 夜橙愣神，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极力控制着情绪：“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对吗？” “他现在很不好对不对……” 许可阳缄默，而后有些失神，连语气都变了，他有些哽咽，“阿渡的妈妈去世了，阿渡当时情绪失控和他爸发生冲突了，他爸一开始就准备好了保镖，场面混乱时把阿渡关在房间里，已经好几天了。他现在出不来，不知道什么情况。” “我们很多办法都试过了，他爸不松口，一定要等韩姨出殡那天。” …… 夜橙浑身上下都冷了，眼神空洞，她还保持一个姿势，对面电话早挂了。 虽然早有准备，可是真的听到这种话，还是忍不住的慌乱起来，如果沈渡又是因为这件事重蹈覆辙了呢？她不敢想这两天他是怎么过来的，怎么熬的。 他妈妈去世，爸爸却拦着不让他陪着守灵。 她当时愣了很久，久到许可阳说了很多话她都没有听，她只是问：“你知道沈渡家在哪里吗？” 对方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报了个地址。 “他家现在在准备韩姨葬礼的事，会很乱，也不会轻易……” 夜橙勉强扯出笑，“我知道，谢谢你。” 到的时候已经快一点了，怀城的冬天比临城的冷很多，很刺骨，夜橙是这样认为的。 她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见到沈渡，她想赌一把。 很晚了，附近没什么司机接单，打不到车，她只能走路去，夜橙被冻的全身像被拆了似的生疼。 走了很久。她才到许可阳说的地方，远远看过去，灯火通明。她不会傻到直接进去说找沈渡。 她往后院绕过去，他知道沈渡的房间。如果周围条件可以，那她就爬也要爬到窗户门。 可这些还没实施。她看见黑夜里一个极为熟悉和怀念的身影，是被冻的都出现幻觉了还是太想了？ 她站在原地，鼻尖涩涩的发酸。 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此刻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单薄。那个平时都会上扬的眉眼和嘴角此刻仿佛只是一面平静的湖水。 没有生气。 “沈渡？” 夜橙带着哭腔叫他的名字。她奋力跑过去，紧紧的抱住他。 沈渡惯性的后退了几步，下意识抬手扶稳。他寂寂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从三楼爬下来花了半个多小时多点，一直往外走。 走了大概五分钟，他好像看见了夜橙。 他不确定，看着她哭着跑过来，有些动容。 他声音嘶哑到低沉，开口却出奇的平和：“在呢。” 夜橙更加心酸，他温度很高，心脏控制不住狂跳。她听的清清楚楚。 她抱着他的姿势是从手臂外环住的那种，像安抚，像怜惜。沈渡微微弯腰，埋首在夜橙颈窝里，缓慢又绵长的呼吸。他渐渐收紧手臂，很紧，很紧。 他在发抖。 夜橙第一次用这样温柔又耐心的声音对一个人说话，像干净的河流，像十月的风，像对一个她爱惜的娃娃，她轻轻的，说：“我们还在长大，未来路很长，很远，我们要继续走下去。沈渡，我们要坚强，要勇敢，还要快乐。 你不要怕，我陪着你。” 夜橙两辈子第一次这样，难过又心酸，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安慰，她只能用另一种方式告诉她的少年，不要难过，其实，这个世界是美丽的，短暂的黑暗不代表什么。 “所以你可不可以为了你妈妈，为了我，再坚持坚持，不要变坏，不要对世界失望。我们都在爱你。” 她松开沈渡，垫起脚在他的额间轻轻落下一个吻：“沈渡，十八岁生日快乐。” 我们要所向披靡，无所畏惧。 我们要，心怀希望，迎接天明。 沈渡身体僵了一下，佝偻着腰，死死掩住情绪，他拉过夜橙的手，再一次抱住她。夜橙顿住，颈窝一阵温热，沈渡哭了。 夜晚的风很大，吹得他们很冷。 安静无人的路口上他们相依一起，温度燃烧着，沈渡哭的隐忍，夜橙也忍不住的哭着。 “沈渡，别哭了，以后我在呢。你别怕，这次不骗你。”她声音依旧温柔，说出来的话无比坚定。 这次，无论发生什么，我一定陪你。 第37章 愿望 他们已经离开了沈家别墅。沈渡一路上都牵着夜橙的手，这会才想起来问她：“怎么突然来这边了？” “担心你，就来找你了。”夜橙直接的很，刚刚哭过，眼睛现在还涩涩的有些疼。 “饿吗？带你去吃饭。” 夜橙拒绝：“我不饿。不用吃了。” 沈渡沉默的时间很长，夜橙并没有在寻话题。不知道过了多久，做了多少防线，他最后说：“夜橙，我没有妈妈了。” 她还不及说什么去安慰的话，沈渡又笑了笑，那个笑容牵强，让人觉得难过，“抱歉，手机坏了看不见消息，让你担心了。” 夜橙摇摇头。她多少能猜出沈渡手机为什么会坏，但是她并不想深究。 夜橙被带着去了最近的酒店，毕竟是怀城市中心，到处是高楼大厦，不远处正好有一家四星级酒店。夜已入深，凑合着用。 该巧不巧，刚好剩下两间房间。 沈渡将她送进房间，一一检查了里面的各个角落和洗手间的花洒热水器等。夜橙目光顺着他的行动移动着，安静的站在原地。 他的声音从洗手间传出，不大不小，夜橙听到很仔细。 “住这种酒店前先检查一下有没有藏摄像头，安全隐患很重要；其次再看看洗手间里面的东西能不能使用，有些坏了不能用先和酒店工作人员沟通一下。这里的毛巾牙刷都是一次性的。”他边检查边说，“没有摄像头，洗手间能用。你睡觉前洗个澡暖暖身子，别着凉了。” 沈渡走出来，手上还有些水痕，应该是用手试温度了。“有事喊我，我在隔壁。早点休息，明天我送你回家。” 他站在床边，窗帘是挂起的，窗户也是刚刚开着通风了，细细微微的风吹进来，明明是在灯光下，夜橙却依然看不清他的表情，浑身都似笼罩着黑暗。 夜橙盯着看了良久，眼眶渐红，“那你呢？” 我走了，你怎么办？ 沈渡从阴影里走出，灯光照在他的侧脸上，他声音变轻了，“我可能还要一段时间。” 夜橙知重缓轻，点点头：“嗯。” “我明天不走了，后天也不走，反正周末，不着急。” 留下来陪陪你。夜橙看着沈渡。 …… 夜橙洗完澡出来后，房间空无一人，静的连呼吸声都清晰了。窗户刚开着，现在关了只留了点缝隙，她目光瞥见沙发那边，桌子放着一杯冒着雾气的白开水和不知道哪里来的感冒灵。 应该是刚离开不久倒的。 夜橙抬腿走过去坐下，将温热的水杯拿握在手中，心头阵阵暖意。而后又是一脸担忧的看着前面的一堵白墙。 一墙之隔，什么都看不到。 夜橙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把被子蒙到下巴上，盯着窗口发呆。 体温降低，越来越冷。夜橙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白墙，根本睡不着。 十分钟后，她走出房间，寒风袭来，一身冷。她缓缓轻轻走向隔壁，正对着房门，停留了好一会儿 她敲了敲门。 里面的人很快出来开了门，闻见熟悉的味道，夜橙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下。握着门把的沈渡垂眼看她，目光深沉，“睡不着？” 夜橙点头，声音极轻：“第一次来有点不习惯，能陪陪我么？” 夜橙就是这样，担心一个人，喜欢一个人总是深藏。她觉得沈渡肯定睡不着，夜晚的时间总是长的，难熬。她想待在沈渡身边，陪着就好，安安静静的。 沈渡让了让位置，让夜橙进来。 两人一同坐在沙发上，他半靠着椅背，浑身疲惫。 很安静，室内除了呼吸声就是细微的风声。 夜橙伸手握了握沈渡的手。 他们房间没开灯，窗帘倒是挂起来的，外面的月亮还算明亮。 “我妈前段时间和我说回怀城陪一段时间她的父母，我说好。后知后觉才知道她为什么要回去的时候这么急，身体受不住，却依旧坚持，原来是去告别的。”一个晚上，沈渡的声音完全不像之前，夜橙觉得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上辈子的沈渡，声音就是如此。 绝望，低沉，毫无希望。 他不是声线突然改变，是对生活的态度。 夜橙心一紧，连忙看过去。 “她和所有人都告别，什么也没和我说。” 夜橙握的更紧，她呢喃：“沈渡。” 他继续说：“前两天，我爷爷给我打电话，我就隐隐觉得不对，等我到沈家时，我连见她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她就闭着眼睛……我怎么喊她，她都不应，一点反应都没有……很早前我就发现问题了，可我妈让我专心读书，她心里有数，我就真的没去管……” 说不下去，太疼了。 夜橙靠的近了些，双手抱住他。让他尽可能感受到温度。 他身上太凉了。 韩冉颖之前的细微细节，沈渡猜的到，他当时觉得韩冉颖不让自己知道，那就装不知道，想着最后能过的安稳快乐些。他明白韩冉颖的病情是怎样的一个情况。他以为会有缓冲期，可并没有。 他看见韩冉颖的身体躺在病床上，面色依旧温和，多了一丝解脱般的神情，周围人都在哭，沈天临跪在床边，死死抓着被子，哭的哽咽，毫无形象。 一滴泪从沈渡眼尾落下，砸在夜橙的手背上。 夜橙被灼的心在疼。 “我知道我妈不喜欢沈家，我想把她带去我外婆家，沈天临不同意，我们发生了冲突，他把我手机抢了砸了，把我关在房间里，不让我见我妈，怕我又发疯。” 她知道沈天临是他的父亲，中间一定发生了许多，只是沈渡简略了。 夜橙越听越难过。 “后天是我妈的出殡葬礼，你要自己回去。”沈渡靠着环住夜橙，整个人缩在一块。 “嗯，晚点就回去。” 夜橙总觉得在这个时候一定得说点什么。 “不要太难过，你妈妈或许觉得你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家人，所以才不知道怎么和你说，她其实是不想你难过的。” 沈渡的呼吸沉重，缓慢。他没有说话，这些天他几乎都没有睡过，浑浑噩噩的。 “或许吧。” “一定是这样的。” 两个人抱了很久，久到这个姿势保持到发麻。 “沈渡，睡吧。”夜橙把床上的被子拿过来裹在他们两个身上。 一个晚上沈渡在睡梦中一直唤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夜橙眼里全是温柔，她喊：“阿渡。” …… 第二日起来，夜橙已经是被抱在床上了。 她洗漱完，门外就刚好响起敲门声。 夜橙走过去开门。 沈渡手里提着早餐递过去，声音哑哑的：“我买的是你之前经常吃的面包，味道还可以。” 夜橙微笑，侧过身体，让沈渡进来。“你起这么早？” “认床，睡不着。”他说。 好拙劣的话，夜橙心里想。她点头跟在他后面。“我不挑，都可以的。” “我这两天可能都在沈家。”沈渡将吸管插进豆浆里，示意夜橙靠近点。 夜橙表示明白，接过豆浆，喝了一口，“嗯好，我就待在这里，明天下午回去。” 沈渡目光停留在夜橙身上，想到什么又说：“要出去的话手机联系我，你在这里不熟悉。” 沈渡让夜橙存他新的电话号码和微信。夜橙猜想沈渡一定是昨天办酒店入住时打电话给许可阳了。 她还是很乖巧的点头。 其实这里附近夜橙挺熟悉的。 她记得上辈子沈渡是住在那里的。离这里好远。 沈渡离开后，一整个下午夜橙都待在房间内，和李笑夕她们说了大概，李笑夕直接就是一个视频电话过来。 夜橙吓一跳，按下同意键。 李笑夕整个人都暴跳如雷，夜橙心突突。 “夜橙！你一声不吭直接跑去另一个城市，你是想干什么啊？我真的服了你了，你知不知道这样子多危险，多吓人，你昨天晚上跑这么急就是为了来找沈渡？！你怎么不和我说！！！我他妈一结束就和顾蓝去你家，你妈说你走了，不在家，我担心的都睡不着，差点报警了，你知不知道？！” 李笑夕差点一口气缓不上来，“找到沈渡也不知道打电话回来说一声，你手机是摆设吗？” 夜橙心知自己确实做的冲动了，也知道李笑夕是真的担心了。不反驳也不说话，让李笑夕先吼完，之后再顺气。 “对不起啊笑笑，让你担心了，我昨天太着急，忘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不会理你，我真的想订机票过去打你啊！” 夜橙不说话了。一脸无奈。她继续顺毛。 李笑夕气消了大半，安静了一会，又说：“那个……那什么，沈渡他没事吧？” “什么？” “沈渡他爸爸打电话给老王的时候，我们几个刚好在办公室交作业，听见了。”李笑夕这会倒是没有刚才的那股劲了。 这下夜橙沉默了。 久久后她回：“不是很好，所以我在这里陪着。” …… 隔天。 韩冉颖的丧事办的不大，韩家沈家两方家人都来了，没一个外人。沈渡这两天待在这里一句话都没说，不闹不疯，许多人过来劝他，他都没反应。 很安静。 他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低下头，掩住那滴泪。 …… 夜橙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景色发呆。 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此刻竟生出一丝怀念的情绪。 半响，她拿起放在床上的手机给沈渡发消息。 天边的云吹来风：【我出去走走，就在附近，不用担心。】 她发送完，想到什么，发了共享位置过去。这样就时刻知道她的位置了。 夜橙打车去到邓稚雅家附近的小公园。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熟悉，夜橙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化。 这个公园是上辈子她去打工时必要经过的，所以每每想故意躲开沈渡都做不到，他就守在这里，一守就是几个小时，一等就是一天，从不厌烦。 她寻着记忆游走，不知不觉中走了很远。到处都是他的影子，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历历在目。 走过公园，会想起等她的沈渡。 走过人行道，会想起在人行道外配合她的速度开着机车的沈渡。 走过甜品店，会想起陪她打工的沈渡。 走过这条长街，会想起背她回家的沈渡。 也是这瞬间，她才发现在这里所有一切都是和他有关的，没有别人，只有他。 她回神接着走，前面围着一群人，很热闹，在起哄。原来是男方向女方告白，手捧玫瑰花，又紧张又羞涩，却又勇敢。女方捂着嘴，欣喜的点着头，而后两人相拥一起。 夜橙越过他们。 她向前看，突然想起上辈子第一次和沈渡过生日时。 在沈渡家门外距离一条长街，这方圆几里都看不到其他人在这里住。 长长一条街，挂满了路灯。 那时她不知道那天沈渡生日，破天荒穿了邓稚雅送的长裙。 很冷，她穿了同色系的厚外套。 周围都很黑，只有沈渡门外一条街，灯火通明，灯光笼聚。 她看着站在对立面的沈渡，所有的光都照在他身上，很温和，也很童话。第一次看入了神，不知不觉她对他笑了下。 他也笑，灯光下的他，笑的温柔。 沈渡缓缓走过来，举起手上的东西恍在夜橙眼前，笑着问：“猜我为什么要买蛋糕？” 夜橙看着他，迟疑道：“你……过生日吗？” “猜对了，那奖励陪我过生日吧。” 夜橙：“……” “很久不过了，你陪我过，总不会太孤单。”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的落寞很明显，夜橙注意到了。 也不知道怎的，鬼使神差的就点了头，对他说了句生日快乐。 他将蛋糕递给夜橙，“过生日要许愿对不对？” 夜橙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点头回是。 “夜橙，我跟你许个愿。”灯光笼罩，地上的影子格外深，彼时他的声音懒散却又温和。 “你当我女朋友，行不行？”他笑问。 夜橙神色一怔，愣在原地。抬头看他，久久后才冷声回道：“你过生日跟我许愿？我不是神灯，也不是流星，对我许愿没用。” 他叹气，似乎早料到她会这么说。“过个生日，让我高兴点，骗我也行啊，说这么直白，真让我伤心。” 夜橙：“……” 夜橙懒得理他。 “不过上面的话，我没骗你啊，我真喜欢你。”他又恢复那个吊儿郎当的模样。 夜橙闻言瞪他：“我什么时候骗你？你张口闭口就是这个，不腻吗？” “还有我爱你夜橙。” “……神经病。” “嗯。神经病爱你。” “……” 往回走，夜橙似乎看见了沈渡。 在朝她走来。 直到沈渡站在她跟前，她才反应过来是真的沈渡。她还以为是自己分不清是记忆还是现实。 他看着很累，夜橙心里又有些难过。 “怎么来这了？”声音嘶哑的像被磨过似的。 夜橙四周看了眼，“缘分吧，就是走到这里了。” 沈渡也没有去细想。 “你怎么在这里？”夜橙问。 “和你回临城，还要上学呢。” 夜橙目光停留在他身上，欲言又止。到最后也什么都没说。 同一条路，再走一次。感觉变了，又觉得没变。 还是同一个人。 夜橙去牵沈渡的手，突然问他：“你知道我微信名为什么要叫“天边的云吹来风”吗？” “为什么？” 夜橙笑出声，“因为我文艺病犯了。” “……”沈渡嘴角淡淡勾起一抹弧度。 因为， 天边的云吹来风，沈渡的爱有回应。 第38章 他的小屋 周一，和沈渡刚踏进教室她就被何澜江叫出去。 夜橙心中有数，放下书包就跟着出去。 何澜江的脸色沉重，皱着眉看着夜橙，声音比以往的严肃：“夜橙，上个星期五你旷课去哪里了？门口保安大叔拦都拦不住。星期六考试也没来，比赛你是不想参加了？” “你还记不记得你和我说过什么？”他说话的声音比任何时候和她说话还要重。 夜橙低着头看地板，抿唇，“记得。” “作为学生，旷课逃学，你已经严重违纪了。我要真的处分，对你以后保送是有影响的知不知道？”何澜江语气激动，恨铁不成钢的说着：“你怎么这么不知轻重？” “对不起老师，我那天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不得不这么做，我也不是不想参加比赛，我只是……”夜橙顿了顿，后面她没有说下去。 “再重要有比前程重要？” 夜橙不语，越反驳越严重。 何澜江叹了口气，语气还是严肃，带着火气：“这次比赛人选有限，你们十个人不可能都参加，念在你初犯，平时表现良好，我就不对你处分了，再有下次我绝不轻饶。” 夜橙点头，真心道谢：“我知道了，谢谢老师。不会有下次了。” 何澜江摆摆手，让夜橙进去。 夜橙松一口气，走进教室。 沈渡目光停留在她身上，无声的询问。 夜橙摇头示意没什么大事。 沈渡不信。 “就是问我为什么没请假，我随便找个理由说过去了，何教导主任念我初犯，放过我了。没事的。” 其实也不算说谎，大部分确实这样，她只是没有说要参赛的事情。 虽然这一次夜橙知道自己很有可能是两个人的其中一个，再努力点拿个奖也是可能的。 但她不后悔啊。 沈渡沉默着，一上午都没有开口说话，夜橙在旁边安静的刷题陪着。 这种难以形容的感觉持续到放学。 这次抬头，倒是看见沈渡靠在门边，神情淡淡的等着她。夜橙加快了收拾的速度，冲他微笑：“好了，走吧。” 学校里的过道都充满了遍地的落叶，夜橙的心情不由的变好，看着天空，眼里带着隐隐的期待。 “沈渡，你觉得今年的临川市会下雪吗？”夜橙问。 沈渡脚步没停，偏头注视夜橙，随即摇头：“应该不会，据我了解，临川已经快有十年没下雪了。” 夜橙倒不怎么认为，同样往前走。笑道：“不一定，说不定就下了呢。” “我上一次看雪还是在六岁那年呢，过的好快，转眼我都十七了。” 夜橙不由的感叹着，伸出手，眉眼带着柔和的笑容。 沈渡看着，伸出手去揉了揉夜橙的发顶。 “如果今年临川下雪了，我陪你一起看，如果没下，那就明年；年年没下，陪你年年。”她发现和沈渡在一起了之后她说话的声线不像之前那么冷疏，反而多了些不清晰的温柔。 沈渡神色一怔，唇边上扬，笑了。 到家时，夜橙和往常一样和沈渡说明天见，只是在进去前，她回头看了眼少年单薄挺拔的背影，心头一紧，有些不忍心。 上次回去，家里有个在厨房忙活等他的妈妈，这次回去，他只能看着没有一丝烟火的家具。 发呆间，隔着一扇门里面传出一阵欢愉娇嗔的声音……夜橙猜出来了，是李宁和刘潮海，他们在客厅里。 李宁笑的不好意思，却能听出话里的语气是非常愉悦的，“哎呀……好了好了，再不松手夜橙该回来，看到就不好了。” 刘潮海似乎不是特别在意，手还在李宁身上摸索着，“她不是要备考了，还早呢。我们继续刚刚的吧……” 夜橙面无表情的听着，眼神渐渐的冷下来。她有些厌恶。 她想也没想直接转身朝着沈渡那边跑去。比起那些，她此刻更担心沈渡的情况，更想陪在沈渡身边。 其余的她什么都不想去顾及了。 她越跑越快，终于看见沈渡的身影，她还是跑，放大了声音喊他。 声音传进沈渡的耳朵，他半信半疑的回头，就看见跑向他的夜橙。 他烦躁郁闷的心情突然散了大半，他走过去，夜橙因跑的太快，惯性往前，直接撞在沈渡的坚硬的胸膛里。 沈渡扶住她，声音轻轻的，问：“怎么了？” 夜橙喘着气，胸口大幅度起伏着，咽了咽口水往干巴巴的喉咙送去，“就……就是想起，我还没有去过你家，不知道你家在哪里？我现在能去看看吗？”她说话都不利索了。 照理说，人去世了后得辟邪，要一个星期不上门，可夜橙才不在乎，她一个活了两辈子的人怎么会在意。 沈渡倒是有些意外，嘴角带着隐隐的弧度，随即想起韩冉颖之前说过想见夜橙一面，脸上一瞬间黯淡下来。 夜橙还在接氧，没有注意到沈渡的细微表情。 然后，她就和沈渡到了他在这边的家。 房子不大，也不小，两个人住完全没问题。里面的陈设简单却很温馨，可以看出沈渡妈妈是真的喜欢这里，并有好好设计，连家具都体现出温馨的感觉。 夜橙看到的第一眼就很喜欢。 沈渡接过她的书包放桌子上，人也跟着坐下来，没什么正形的靠着沙发，面色疲惫。他拉过夜橙的手，他喜欢和夜橙抱抱，喜欢揉她的头发，这会让他觉得愉悦。 他下巴随便一抬，“随便参观，随时欢迎。” 夜橙目光瞥见玄关柜子上放着的照片，很好奇的走过去，然后又看向沈渡那里，声音轻轻的：“我可以看吗？” 她指着柜子上的相框，征求沈渡的同意。 沈渡点头，还笑的不正经：“这里的任何一切，你都可以看，你是我女朋友，有特权。” 夜橙不动声色的笑了下，也只是特别矜持的笑一下，就拿起相框看了。 一看就是很久前拍的，照片里的是一男一女，站在阳光下，后面是汹涌的喷泉，周围的视野很好，女人面容美丽，看着犹如古代里的大家闺秀，而男人……准确的应该说是男孩。男孩看着十岁差不多，长的白净，阳光，笑的也很腼腆。 真难想象沈渡会有这种表情。她又多看了几眼，又看着旁边搂着到她肩膀的沈渡的女人，夜橙大脑迅速的运转，想起那日和夜欣去籁音寺时碰见的女人… 原来，她就是沈渡的妈妈啊！ 长的真好看。 夜橙小心翼翼的将相框放回去，忍不住说：“你妈妈真好看，看着就很让人喜欢。” “是嘛？”沈渡沉思，盯着前面的茶几，眼里是化不开的浓墨。 “嗯！”她走过来，用力点头。 “我妈看见你时也说过同样的话。”他目光渐渐的有了温度。 夜橙诧异，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沈渡，“你妈妈知道我？” “知道，很早前，看过你照片。”沈渡倒是坦诚，说起来什么表情都没有，搞的夜橙不自在，有些恍惚。 毕竟活了一辈子的人，夜橙那种不知所措又有些惊喜的情绪一下子就被压在心里，也说：“我也见过你妈妈的，之前在籁音寺外面的时候，她当时状态就不太好，她和我说来这里是为了给儿子求平安的。” 夜橙回忆着，又说：“当时觉得她看着很熟悉，但是我不知道是你妈妈。” 真的巧。 沈渡身体往后仰，低沉沉的笑：“挺好。” …… 沈渡和夜橙天南地北的聊了会天之后，沈渡走向厨房，洗了手出来站在门那里问：“几点回去？” “晚点。你要做饭吗？”夜橙问。 他点头。 夜橙想起上辈子，沈渡也会做饭，做的还比她好吃的多。“哦，那要我帮忙嘛？我也会一些。” “不用，等吃就行。” 说完他自顾自拿起围裙围上，从冰箱拿出菜来洗，水涮涮流下来，他一片一片的洗着白菜。 夜橙这个视角看过去，可以看见沈渡流畅的下颌线和露出卷起半截袖的手臂，他低着头很专注。 从某些方面夜橙觉得沈渡的心里承受能力和适应力是真的很强。至少和上辈子的他来说，很好了。 她收回视线，拿出要完成的课业，以及试卷。夜橙又看过去，很显然自己过去可能会帮倒忙，于是安下心写作业。 地上铺了层软毯，夜橙脱了鞋子半坐在那里，奋笔疾书。 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沈渡刚好做好饭，让她进去吃。 过了这么久，夜橙确实已经饿了。在自己家男朋友这里吃个饭应该是没问题的，她也不推脱，直接进了厨房。 桌子上摆着三菜一汤，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沈渡招呼她过去，夜橙乖乖的到他面前。 “尝尝你男朋友的手艺，先去洗手。”沈渡拿出碗筷，放在她前面。 夜橙一动不动，看着他，深思着。 沈渡看她不动也不催，直勾勾的看回去，还不忘调侃一句：“怎么？看你男朋友会饱？” 夜橙欲言又止，想着算了。越过他去洗手池洗手，很认真的回答他：“不会饱，但好像心情会不错。” “……” “所以多看看你，我心情可能就会很好。”夜橙丝毫没有负担的说着话，他就怵在旁边看着她洗手，擦手。 夜橙慢慢品尝沈渡做的菜，别说是真的好吃，她眉眼上扬，带着淡淡的笑意。 沈渡目光瞥见她微微扬起的嘴唇，也动起筷子。 “好吃。”夜橙诚心道，“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吃完饭，夜橙想着一起收拾，沈渡直接让她出客厅看书写题。 夜橙没出去，“真不用？” 他头都没有转过来，“不用。” “我这里没有让女朋友洗碗，男朋友坐着的道理OK？”他微弯着脊背，认真的洗碗。 好吧。夜橙就不说话了。 安安静静的等他。 夜晚月亮又圆又亮，冷风佛过，让人瑟瑟发抖。街道并肩行走的两个人影，夜橙走路的时候很安静，看着路不说话。 夜橙没有在他面前讲过家里的任何事情，对于夜橙这么晚回去会不会被骂他不知道，那时心里挺难受郁闷，看着她奋不顾身跑过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恍惚了一下，感觉什么东西被他紧紧捉住了。 “这么晚回家没问题？”沈渡问。 “不会，他们顾不上我，不管我的。” 沈渡闻言盯着夜橙的脸庞，目光闪了闪，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了下来。 “好了，我到了，明天见。”夜橙停下。 他点头，“明天见。” 夜橙刚走没两步就听见后面沈渡的声音：“下次再有比赛，别这么冲动了。” 夜橙一怔，原来他知道啊。 “你们当时说话我听见了。”他又说。 想起来他们的位置在第一组那里，当时何澜江又那么生气，听见也挺正常的。 …… 下次？应该不会再有了。 她所有的冲动来源于她重要的人。 第39章 新的一年 比赛的两个名额，一个是顾蓝，另一个是钱股。参加A市的物理大赛，时间很紧，就寒假开始的那几天。 这几天顾蓝除了日常的课业完成，她还得去复习练习物理，差不多一大半时间都用在物理大赛上。 高三上学期他们依然在这间教室一起上学，幸运的话可以通过明年竞赛保送。 夜橙全神贯注的跟着方晓琳的思路走，两节课下来夜橙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沈渡似乎又是之前的那个沈渡，他不会在夜橙面前再露出之前那种无助阴郁的情绪，相反他过的比之前还认真，夜橙刚开始还会不动声色的安慰他，陪着他。 沈渡似乎也看出她的用意，笑着逗她，“放心，你男朋友没这么脆弱，好着呢。” 夜橙知道他只是不喜欢过多表现自己的难过，他明明就是很难过，可还是面上无畏。 慢慢的，他们就都不提。不提了，就不会痛了吧？ …… 临近下课，方晓琳才和他们说英语演讲比赛的事情，不限人数，想参加的都可以。除了竞赛十个人，其他班有意愿也可以参加。 报名表发到每个人手里，夜橙看着丝毫没有犹豫的就写下自己的名字。 英语是她的强项，就算是沈渡，也得服她。上辈子当律师也是经常会和外国人接触，所以她的口语相当标准，以及好听。 换成上辈子高中时期的夜橙，也完全不用考虑什么。 沈渡往她那边一看就看见报名表上夜橙的名字。 他靠在后椅边上，唇边带笑，也跟着写了自己的名字。 “沈渡，你有什么想考的大学吗？”夜橙忽然问。她今天吃饭听见贺奇他们在说这些，便想起自己都没和沈渡聊过类似的事情。 问完，夜橙的目光就一直跟着沈渡。 “目前是清大。”他说完，反问夜橙。 夜橙还是和上辈子一样，志愿不变，“民大。” 民大和清大在国内都是数一数二的名校，分数线高，竞争压力超级大。 越是这样越是有挑战性，虽然不知道高考试卷是不是和以前考的不一样，不过她也忘光了，毕竟她保送上的民大。 沈渡倒也听过这学校，名校。 自从上星期开始，夜橙的书包就是沈渡帮着拿，一个背肩上，一个拿手上。 刚开始夜橙拒绝过，毕竟她的书包还蛮重的，她也有些不自在。谁知沈渡的重点根本不在这里。他说男朋友在，女朋友是不需要背包的。将来就算换成其他的包，去逛街背包也是男朋友的工作。 夜橙哭笑不得，见沈渡坚持，她也作罢。青春期的爱恋感觉不过就这几个瞬间。 沈渡将黑色书包换到另一只手，没拿书包的手去牵夜橙的手。 夜橙还没有反应过来，沈渡已经紧紧握住她的手了。她感觉这种羞涩的感觉很美妙，虽然她的年龄不符合。 沈渡挑眉，轻扯嘴角被她的反应弄笑了，抬眼看她，目光深邃，“干嘛？男朋友权益，能牵手。” “牵牵牵，让牵的。”夜橙觉得沈渡的回答好笑。点点头去附和他。 在夜橙的记忆里，她和沈渡才刚在一起不久，两个人最亲密的还是沈渡生日那天她主动亲了他的额头。 但其实并不完全是这样的。 那是在不知道多久之前，班级里的人放学后就都离开了，她坐在座位上等沈渡。沈渡当时被叫去办公室。 她等了很久沈渡都还没来，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连沈渡最后回来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 教室里静悄悄的。 沈渡回来看见趴在桌子上熟睡的夜橙，没有第一时间去叫她，他走前两步挡住外面刺眼的阳光，夜橙脸上一片属于他的阴影。 他不知道看了多久，目光越来越深沉，他情不自禁的，身体慢慢望前倾，唇瓣轻轻碰了碰她的眼皮，眉心、鼻尖、脸颊、下巴、嘴唇。一下又一下，有些疯魔的，有些病态的。神情虔诚温柔的仿佛在看自己掌心上的宝物，那个目光恨不得把她供起来锁进橱窗前的窗台上，只有他自己能看见，能拥有，能触碰。 夜橙醒过来的时候异常懵和心慌，她感觉自己鬼压床了，怎么想起来就是起不来。看见沈渡时才松了口气，笑着对他说：“沈渡，你回来啦。我们走吧。” 他偏头模糊不清的嗯了声。 在看不见的另一边，沈渡不仅耳朵红了，连脖子都红了。可他非常满足，满足到身心愉悦，想再来一次。但是又怕弄哭她，弄醒她。 就像刚刚沈渡突然嘴唇轻轻触碰夜橙嘴巴时，夜橙有些猝不及防，但她不反感。只是没有准备，有些迷茫。 沈渡伸出嘴唇舔了舔唇瓣，在回味。 …… 直到回到家，夜橙都有种漂浮空中的感觉，沈渡的吻生涩，却有种让人形容不出的占有欲。 她捞起水盆里的水往脸上洒，冰冷的温度让夜橙精神瞬间清晰提神。她拿起旁边的纸擦掉水痕。 “姐姐你咋了？”突然传出夜欣的声音，吓了夜橙一跳。 她从洗手间出来，“没，就洗洗脸，醒神。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以往夜欣每次都会被李宁接走，去隔壁待着，不然就是带她随便哪里逛逛，绝不会像今天这么早回来。 这些她都知道。 夜欣半点没有被李宁丢在家里失落的感觉，反而还能看出心情不错。她走过来挽着夜橙的手臂，“早回家才好，我一点也不喜欢和妈出门，麻烦又无聊。还浪费时间。” 夜橙点头，表示明白。“嗯，今晚我做饭，她不一定会早回来。” 毕竟每次她都是临近十点才回来，夜橙倒也不介意，回去饿了就自己弄吃的，不饿就不吃。夜欣还在发育，不吃饭不行。 夜欣欣喜，大眼睛弯弯着，笑起来唇边还有梨涡，夜橙伸手捏了捏，也跟着笑了，“那先写作业，我先去做饭。” “我做完作业了，”夜欣又说。“我来帮忙。” “用不着，你先去沙发坐着等，一会就好。”夜橙不容置喙的说。 “那……行吧，有什么要帮忙的记得喊我哟。” “好。”其实没有。 夜橙做好饭，让夜欣进来吃饭，两姐妹仿佛也好久没见似的，夜橙每天回到家就很少讲话，到房间不是写题就是复习，夜欣每次都很早睡觉，又不想去打扰学习中的姐姐，所以交流很少。 夜欣有时半夜两点起床上厕所都看得见夜橙房间灯是亮的。 夜欣是典型在父母眼中的乖乖女，学生面前却是不爱说话的孤僻宝宝，很少讲话。 今天晚上她对夜橙讲了很多很多，学校里的趣事，听说过的事情都和夜橙讲了。 夜橙也饶有兴趣的听完，然后也会和夜欣聊聊高中的学校是怎样。 “姐姐你在学校有男同学追你嘛？”夜欣歪着头，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看着夜橙。 “没有。” 夜欣把手里的饭吃完，又说：“那姐姐有男朋友吗？” 夜橙猛的一呛，咳个不停。她天生冷眸，眯眯眼看着夜欣，带着隐隐的笑意：“不是，你年纪这么小问这么多干嘛？高中不允许谈恋爱，你说我有没有？” 夜欣嘟嘟嘴，不满道：“我都快十二了，我也不知道姐姐有没有男朋友，但我感觉有。” 这话夜橙倒是听起来疑惑了，准备问为什么时，夜欣就借口要回房间不回答了。 “……” 怎么还神秘上了？ 洗澡的时候，夜橙突然想起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那天太着急去找沈渡连礼物都没来得及送，蛋糕也没有拿。 她有些懊恼，也觉得可惜。 她匆匆忙忙的洗完澡，然后打电话和那个预约蛋糕店老板道歉，说明了情况。 蛋糕肯定送不出了，但礼物得找个什么时机送？ 一天又一天过去，夜橙没有找到机会送沈渡生日礼物，明明就在自己身边，但还是没有送，这件事就被搁置下来。 夜橙和沈渡一并参加了英语演讲，除了在家里，他们几乎是形影不离的，但从来没有人再去问他们是什么关系这类的问题。 因为不用问，这个问题显而易见。 只是夜橙愚钝，并没有察觉。但也能说是除了她觉得必要的，不然她都不在意。 话说回来，怎么看出来的其实很明显。 夜橙一年四季体寒，她桌子上总会有黑色保温杯放在那里，里面是温水。A班的同学都知道夜橙没有黑色保温杯。夜橙去哪里，哪里就有沈渡。 有一天，夜橙肚子疼，脸色苍白的吓人，沈渡吓个半死，急的没请假直接翻墙出去买药了。 很多人都觉得沈渡是急傻了，医务室能买还非得跑去其他地方买，最重要的是他居然能跑出校门口。 但如果夜橙知道，她会想到关心则乱。况且医务室当时没开门。 比如，夜橙不喜欢吃甜的，但是喜欢吃糖，沈渡兜里永远放着不同口味，但全部是夜橙喜欢吃的棒棒糖。 再比如……这种比不完的。热恋期的情侣有多腻歪，不谈恋爱的很难想象。 他们低调不动声色。没刻意去说明这件事，从没有强调和对方什么关系，却这么明目张胆，无比招摇的来告诉所有人，他们是势均力敌，两情相悦。夜橙是沈渡的。 纸包不住火，肯定有些人眼红。 但学校领导老师那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为什么？ 他们并没有因为早恋影响成绩，相反他们因此更加热爱学习，除了物理大赛那次他们每次比赛都参加并拿了奖，英语演讲那次，毫无疑问是夜橙拿了第一。更令人骄傲的是他们从参赛开始就稳拿一等和二等奖，甚至有的拿了特等，给学校这几年不好的升学率挽回了一些尊严。在高三上学期快结束时，两个人同时收到来自国内好几个名校保送资格，其中包括他们想去的学校。 当然，也有来自国外的推荐资格。 有些人好奇，就单单高中一两年怎么可能就能做到连国外学校都邀请他们。 他们也不是从高中才开始优秀的啊！ 沈渡从一开始就对竞赛这方面有很浓厚的兴趣，他从小学就开始断断续续参加一些小型的比赛，学校的，市区的，省内，国内，大大小小多少个比赛他根本不记得了。 拿的奖数不胜数，韩冉颖和沈天临全方面去培养的。 夜橙更不用说，她每次去参赛考试的动力都是能离开那个家几天，不用挨打挨饿，肯定求之不得。她为了下一次能离开，每天的努力不比现阶段的任何人少。 学校为此出尽风光。 所有人仿佛都知道他们早恋，可所有人都没有反对。 现在他们都被保送到心仪的学校，比平常人轻松了许多。 …… 放寒假前，夜橙依旧没有把礼物送出去，因为沈渡并没有和她说过他的生日，所以到最后礼物也没有送出去。 夜橙准备的礼物其实很简单，她去定制的一条项链，那是Q版二次元夜橙想象的沈渡，只有头，看着酷酷的，又有点可爱，下面是银色长方形的名札写着沈渡的名字。 图是自己画的，照着沈渡的样子画的，只是她能力有限，就画成可爱版的了。 蛋糕是自己亲手做的，只是他没有吃到。 夜橙心里其实还是有点遗憾的，毕竟那是沈渡十八岁生日，明明这么好的一天……连生日都没来的及庆祝。 刚想着这件事，晚上就实现了，只是在礼物送出去前，沈渡对她说的话算这年里让她最惊心动魄的一次对话。 她差点溺毙在那里。 沈渡问夜橙要不要出去走走，她想着反正也挺无聊的，就同意了， 她直接带着书包跑出去，书包里就有她为沈渡准备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夜光不明，路灯也没有很亮，他们就沿途走了许久。 “夜橙。”他喊她，语气模糊却又很严肃。 周围除了隔壁咖啡店放着的音乐发出声音，沈渡喊她时停下来了，夜橙后知后觉转身疑惑的看他。他们站在对立面，都很平静。难得有这样的氛围，沈渡的情绪却很不对。 夜橙点头回应，问怎么了。 沈渡低头，目光对上她的，他盯着夜橙的眼睛看的很仔细，他有点咄咄逼人，问出来的话非常莫名其妙：“你喜欢的是我？还是我的脸？” 歌曲还在播放，歌词很清晰：我不是没有感情只是不想那么感性。我喜欢你，如果你也能够感应。 “什么？”夜橙原本平静的笑容瞬间一扫而空，她迷茫却又清晰的觉得，沈渡说的是什么意思，她的心跳有些快了。 她说不出话来。她感觉自己在做梦，梦见这个不可思议有点玄幻的场景。 沈渡却不给她任何争辩反驳的时间，“回答我。”他向前一步，更加靠近夜橙，“你总是盯着我发呆，是透过我看什么？” 夜橙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后退了好几步，语气也模糊：“你在说什么？你不就是你啊，我喜欢你不也包括你的脸。” 歌曲似乎到达**，铿锵有力的的传进他们耳朵里：你存在，我深深的脑海里。 “我转来那天。” “嗯？”沈渡转变的话题有点快，她没反应过来。 “看见你哭了。” “……”夜橙实实在在的愣了，还非常的不知所措，她完全始料不及。她怔忡了好一会，没想好应该怎么回答。 该怎么回答呢？喜极而泣吗？还是见到你太激动了？哪里来的这些情绪呢？ 夜橙垂落的手指有些抖，她飘忽不定。 “为什么看见我会哭？你到底……” “沈渡！”夜橙有些激动，喊的很大声，盖过他后面的话，“那天是风太大，沙子进眼睛了。” “我没透过你看谁，我一直看的就是你。”她说完，还是没忍住有些腿软。 她的反应太反常，沈渡皱了皱眉，他心里肯定夜橙有事情瞒着他，夜橙往后退了两步，拉链突然崩开了，因为她动作过猛，有些东西掉出来。 其中一个就是沈渡礼物。 她眼眶红红的。 沈渡已经看到了，包装盒上就贴了张便利贴上面写着很大的一个“沈渡”。 夜橙也看见了，她注意力还是在沈渡的话上，但现在这个礼物明显不合时宜，到时候怎么和他解释她怎么知道他生日的。她动作迅速去够地上的东西，沈渡快了她一步，捡起来看。 沈渡宽大的手掌拿着包装盒，他目光深邃，夜橙低下头，沉默的时间有些久，他忽的笑了下，“送我的？” 夜橙点头又摇头，让人搞不清。 沈渡将手里的礼物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打开，呈现出的是一条项链，上面还有一张小字条。 他打开来看，夜橙才反应过来她有写贺卡，时间还是他生日那天。她手伸出去时，沈渡已经打开来看了。 【沈渡，祝你十八岁生日快乐！年年月月日日，都不止今天开心。希望以后你真挚炽热的热爱自己，热爱生活，热爱世界。】 尾处下方写着时间和夜橙的名字。 时间地点礼物都不合时宜。 太不适合了。 她不知道沈渡那天会发生什么，她还写沈渡那天开心。可过生日就应该开心的。 那时候没送去，现在沈渡前脚刚说完让她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礼物让他看见了。 更加惨淡。 因为沈渡更加确定。可为什么，沈渡会突然问这些？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沈渡沉默良久，把项链递过给夜橙，叹息一声，最后说：“帮我戴上。” 其实这个项链只能算摆设，带上去不适合的。 她当时只是觉得这个想法新颖，说不定沈渡那个傲娇臭屁的性格会喜欢。 夜橙戴完之后，沈渡突然去抱她，头埋首在夜橙的颈窝里，安安静静的。 最后，礼物还是送到想送的人的手里，沈渡也没有在继续刚才那个话题。 可夜橙的心还是提着的。 沈渡也没有问为什么自己会知道他的生日。他不问，夜橙肯定不会说。问了，夜橙也不一定说实话。 ………… 沈渡寒假回怀城三中，办的就是转学手续。沈渡意思很明确，就是要离开。 连许可阳他们也有些惊讶，追着问了好久，因为怕不小心问了不该问的，让沈渡难过，他们问的特别小心翼翼，尽量不提关于沈家的一切。 “为什么？怎么去读了一年，连学校都换了，真对那学校产生感情了？”许可阳非常不解的问。 夜俊泽他们两个倒是淡定了许多。 沈渡坐沙发上，姿势慵懒，语气也是漫不经心的，他靠在椅背上，悠闲自在的回复：“是啊。” 许可阳瞪大眼睛，满脸不相信的表情，“你在这里也一年，哦不，两年，休了一年，怎么没见你留念呢？况且你忍心吗？你走了，临城可没有第二个像我这么帅的朋友了。你确定你要失去我？” 沈渡懒得搭理他。 其实从他决定当交换生时就有不再回三中念书的想法，只是当时不强烈。 转校生手续办理过程很麻烦，他有自己和王未盛谈过，因为拿了许多奖和保送名额，他有额外特权。 弄了一个寒假，已经搞定了。 …… 夜橙开学重新回到A班上课，班长当时选了新的，她现在在班级特别清闲，没有特别要求她做到和普通高三生一样。 两天下来，夜橙有些魂不守舍，沈渡已经回到原来的学校了。 她支着脸，有些怅然，又有些难过，心里闷闷的。 旁边空了一个位置，越看越难过。 王未盛进来，在大家的注视下，后面跟着的是沈渡。 他穿着清中的校服，单肩背包，手插着兜，漫不经心给人不着调的感觉。他挑着唇，笑的格外耀眼。 夜橙盯着看晃了神。 心脏不受控的狂跳，是沈渡。 这一幕很像一开始的时候。 新的一年，大家都换上了薄薄的外套，他校服外套袖子半卷起，露出清晰的血管。旁边的王未盛开口：“沈渡转来我们学校了，大家欢迎！” 沈渡看着台下，应该说是看着夜橙，他一句一句说进夜橙的心里。 “我是三中转来清中的转校生，沈渡。” 随即，掌声轰天，响的彻底。 《我的歌声里》原唱曲婉婷。 我听的版本是邱霖BigL唱的。 [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9章 新的一年 第40章 爱的深处不自知 刘培鑫没有靠竞赛被保送，要参加高考。李笑夕在竞赛班待了两个月就选择回到A班上课，当时她整个状态非常糟糕，竞赛不适合李笑夕，所以她直接放弃，老老实实再读一年，参加高考。 他们在百日奋斗，不分昼夜。后面的黑板报在一个星期前画上了在高中的最后一个主题黑板报。 战胜高考，战胜自己，冲刺梦想。 夜橙不用去想都知道是李笑夕来主画。中间下方写着倒数日。而右边空了大半，上面贴着一两张便利贴。左边上面是他们偷偷带染料粘在手上，各色的掌心，有大有小，不同的位置贴着好几种颜色。她仔细一看，中间居然还留有位置。 忽然，肩膀搭上一只白皙的手，夜橙看过去，李笑夕冲她眨眼，笑的明媚，“不用怀疑，就是留给你和沈渡的。” 夜橙一愣，她此刻的位置就站在黑板前面，她往后看，教室里空空的，但沈渡还坐在座位上，靠在他自己的桌边上，对她笑。贺奇毫不介意的坐在沈渡桌子上，刘培鑫也站在旁边。 她看的出神。 他们一群人天生就带着少年气。 窗外的树，繁枝乱叶，空隙间洒下来的是烈日温柔的夕阳，照在他们每个人身上，相当耀眼。 教室上的课桌椅都被染上了光泽，夜橙和沈渡的手被他们弄上染料，两个人同时往中间的空隙贴上去。 左边是完完整整的水印墙，防止认不出来她们还在手印旁边写上缩小字母名字，李笑夕退后几步，认真观察了一下，点点头笑着说：“完整了，A班齐了。” 夜橙也笑。 她又想起旁边的励志鼓励墙，叹了口气，因为刚刚画完没多久，让他们在手上弄染料已经为难了，想着写几句话贴这里应该没问题，谁知道一个个的反倒害羞起来，有人在硬是不贴。差点气死李笑夕。 不过明天就不一样了，李笑夕笑的有点皎洁，双眸闪闪发光，青春独有的亮彩。 李笑夕拉着夜橙来到黑板的另一边，示意她看：“我们班关键时刻一个个居然害羞起来，非说什么太多人不好意思贴，我都说了不用写名字，随便代表一下就行，他们就是不听，气死我了。”她吐槽完，突然看向夜橙，“夜宝，虽然你和沈渡保送了，但作为A班的一份子并且前班长，是不是应该写一写啊？” 这会夜橙倒是挺大方的，她点头，还挺赞同的，“我没有便利贴。” 李笑夕笑着从书包拿出一大推各种各样的便利贴，看来是早就准备好了，要是她不写，肯定也是要被逼着写的。 “我有，给你。”她让夜橙挑几种来写。 李笑夕也让沈渡写，谁知道，在她和夜橙聊天说话的这几分钟，沈渡已经写上了。 沈渡拿着粉笔，站的笔直又慵懒，给人姿意又洒脱的感觉。他抬起手臂，眼睫毛轻颤，目光看着板上，动作挺快的，一会就写完了。 李笑夕一下子火气就上来了，她气势汹汹的走过去，刚想开口训斥，目光就瞥见他写的位置。刚好是高考加油的下面正中央，写了一句话。 这么一看，李笑夕还觉得挺好看的，起码她觉得。之前画完之后她就觉得少了什么东西，没什么特别的，特别简单。沈渡的字和他这个人倒是匹配，看着潇洒又随性，一个字：野。 夜橙也靠过来，想看看沈渡写的什么。是一句诗。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再往下，写着一句英文。 ──Sunshine for thousands of miles, infinite radiance。 阳光万里，光辉无限。 “这句话拍起来，回去就发朋友圈。”李笑夕立刻拿出手机拍沈渡写的两个句子。 夜橙笑，想着自己该写什么呢？ 沈渡走到她旁边，弯下腰，在她耳旁说：“不用想了，我替你写好了。” 夜橙还没有适应沈渡靠过来，两个人挨的近，沈渡热气洒在她的耳朵，很痒。况且贺奇他们还在这里。她往后挪了几步，退出距离问：“什么？” 他与她平视，双手放在膝盖上，低着嗓子，说：“你微信个性签名不是那句诗？我看你很喜欢这句，就写了。” 夜橙诧异，有些意外。这点他都注意到了？ 她笑：“哦，这样啊。” 顾蓝刚好从办公室回来，夜橙和李笑夕特别默契的走过去。 “刚刚王老师喊我，说了志愿的事。”她看着后面补上去的手印，又看了看夜橙的手心，“手再不洗就难洗了。” …… 畅聊未来，他们谈天说地。 夜橙看着，听着，觉得岁月静好。 虽然这个并不适用他们这群少年们。 ……… 那个鼓励墙慢慢的从只有几张，变成贴满了那一边墙。 接下来的两个多月，沈渡和夜橙座位换到四组最后一张桌。 夜橙上课还是和之前没有区别，就偶尔和沈渡开小差。李笑夕一下课就跑过来问夜橙问题，有时候也会问沈渡，相比夜橙之下，简直惨不忍睹，丝毫没有温柔可言，这和之前看到和夜橙讲题的完全不一样。 李笑夕站在他们座位中间，沈渡重复两次解题思路，她还是没有听懂，沈渡压根就没有想过李笑夕听没听的懂。 李笑夕忍无可忍，瞪着沈渡：“双标狗！不就是占了你女朋友几天，还是下课时间，你至于一副我欠你几百万的样子嘛？” 沈渡丝毫没有受到李笑夕的影响，相反还挺受用。 夜橙一进来就看见李笑夕气呼呼的瞪着沈渡，这两人三天两头的吵架，她无奈的走过去问：“你们又怎么了？” 她就是去一下办公室而已。 “沈渡故意针对我，你让他给我讲，他讲的速度这么快，明显就是故意的。”李笑夕气势汹汹的和夜橙告状。“一点都不上进，以后对女朋友肯定也是这样。” 沈渡气笑了，盯着她：“谢谢并不会。” 夜橙看了眼沈渡，沈渡摊开手，懒羊羊的说：“可能我讲的只适合你听。” 夜橙：“……” 夜橙哭笑不得，安抚着李笑夕，“没关系，那我给你说吧。” 听完，李笑夕重重的点头，小人得志的看着沈渡，她还挑了眉，“嗯，那我这两个月有空来你家，你和我一起，辅导我。” 意思非常的明显，我可以去你女朋友家，还可以随便贴贴，你不行。气死了吧。 …… 后面陆续很多人都会来问夜橙和沈渡问题，放学了周围都还围着一群人。他们也都会很认真的回答。 夜橙注册了一个账号，看着论坛上的帖子。顾蓝没有和上辈子一样出国，刘培鑫也没有像上辈子走竞赛，钱股被国外大学邀请，上个星期出了国。一切都和上辈子的不一样了。 她一个一个刷下去。令她惊讶的是，十个帖子八个是关于她们的。 出于好奇，她点进去看。 【好喜欢夜橙啊！之前不知道是哪个，说她怎么样怎么样的，她明明挺好的，之前和她一起参加比赛，人家好的不得了，就是看着冷冷的，男生也不错啊。他们还聪明，很登对啊。】 【偷偷透露一下下（悄咪咪）沈渡超级双标的，只对夜橙温柔哦。】 【好羡慕他们！！！】 【啊啊啊，我也想保送！】 【不是，为什么他们这么优秀，搞的我非常npc啊！】 …… 夜橙完全抱着平和的态度往下看的，但是越往下越奇怪。 【啊啊啊，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谈恋爱，该不会老师他们都知道吧？】 【我觉得全校的人都知道他们谈恋爱的事。包括老师他们，啊啊啊啊！红眼病发作了。】 【他们早恋能早恋出年级第一第二，他们早恋能拿奖，他们早恋还能上学校荣誉墙，他们早恋还能被保送，为什么我早恋不仅被耍，成绩还下降请家长，还免费喜提一千字检讨。这就是我和学霸的区别！！！】 回复：【哈哈哈，太真实了。我想谈，找不到这么帅的。】 回复上楼：【我相反，我男朋友巨帅，但是我不好看，呜呜呜自卑。】 后面配着一张男生的照片，虽然只是侧脸，但看着还不错。 回复：【你自卑什么，男朋友这么帅，我还母胎呢！母胎十八年！！！一次没谈过！！】 …… 夜橙：“……” 她不免再次感叹。 …… 夜橙难得待在家有个清闲的好时光。不用写题不用为什么烦恼，夜辉也很久没出现，李宁对她比上辈子要好点，但不会太好。 她已经对暑假有了打算。肯定还是去打工，但这次不一样，她不用再去怀城，不会和邓稚雅一家扯上关系，那里的人都很好，但轨迹完全改变，沈渡不似从前。 她会在打工放假时去陪沈渡，和沈渡待上一会，聊聊天，说说话。偶尔的时候会有点小浪漫，可以去看电影拥抱亲吻，他们和普通情侣一样。 这样真的很好。 她走到窗边，打开窗户看出去。 天气好的让人意外。冷风吹的她头发凌乱，却不那么刺骨。 夜橙笑着，看向了沈渡小屋的那个方向。 这辈子时间越接近去怀城的日子，夜橙就越会想起，那年拐角迷路，她来到完全陌生的胡同里，心里仿徨不安。觉得老天真是不公平，就连她逃出临川的第一步都让她出了差错。 就那一眼，她眼里含满所有不甘和怨恨，对上了一个深邃阴郁的视线。 她不会知道眼前这个距离她不到十米的少年，未来会和她的命运产生联系。但她知道，她走进了一个“黑洞”。 这里周围其实有很多其他人，他们的视线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她有一瞬间错觉，觉得自己离开一个坑跳进另一个坑里。 夜橙当时真的穷极一生，到死才恍然发觉自己原来能这么爱一个人。 可知，可知。 爱的深沉，不自知。 上卷完 第41章 陪伴 转眼来到暑假。 刚开始的几天，她过的很轻松，真的非常的轻松。算算回来的时间，她都是带有压力目的的，只有这几天，她活的自在。 夜橙没有想到夜辉可以一直忍着不和李宁提离婚。按上辈子的时间走，她现在已经在怀城邓稚雅家，刚好也是今天差不多认识的沈渡 ，他们也已经在准备离婚手续了。 夜橙愣神这会，手机已经响了好几次了，她走到书桌前拿起手机来看。 是群聊。 刚毕业，班群比较活跃挺正常的，她看了一会里面的内容便退出来。 重生两年，小同大异，有些事情改变了，可有些无论怎么样都改不了。 她不免有些担心，这几天做梦一直梦见的都是同一个梦，她被绑架，沈渡最后死在她面前，反反复复的。 她不知道，她有很多事情都不明白，刚回国没多久她哪来的招仇恨的？ 记忆越来越多，最关键却是她最迷茫的。 夜橙拆开一颗棒棒糖塞进嘴里，书桌上很乱，有几张散开的草纸，草纸上画着上辈子时间线的思维导图，她盯着看，思绪渐远。 …… 一年后那些绑架她的混子有的轻点判三年，有的五年，十年。 夜橙自那以后没什么变化，日子该过还是过，会吃会笑会工作。后来的同事同情她的遭遇，有的会安慰，有的会主动约夜橙出去玩散散心，有的也会试图让夜橙想开点。 夜橙都微笑面对，没有一点不妥。 就是没有不妥才让人觉得很有问题。 那年她二十七岁生日过完的第二天，她请假订机票回到怀城，和沈渡有关的任何一切她都去看了一遍，走了一遍。 之前走这段路，说不清她想了多少次以后和未来。 可现在一走，了无牵挂，一身轻。她来到这附近的海边，她站在凉亭上仰望天空。 十七岁认识沈渡，如今已经过去十年了。 “夜橙，你叫夜俊泽哥哥，那也要叫我哥哥。来，叫一个听听。” …… “夜橙，你躲我跟躲瘟神似的，我这么不招人喜欢？” …… “夜橙，给我个机会？试试？” …… “和我过生日，我就原谅你。” …… “夜橙，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有什么事喊我一声，嘴巴不会叫？” …… “慢点走，我不会跑。” …… 脑子一遍遍闪过沈渡的声音，她没有办法不去想沈渡。 “你多习惯我一点，我就会多开心一点。” …… “夜橙，你喜不喜欢我？给个话啊。” …… 她抬手擦掉眼泪，望着海面。想起沈渡喜欢听海的声音，他们一起来海边的时间很少，一个手指都数的过来。 每次坐在沙滩上，沈渡闭着眼睛享受着海风，安静惬意的模样，居然是那样的好看。 她转过身，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这里的任何一切。 沈渡，人如果有后悔的机会，该多好。 我突然之间就是很想你。 以前你在的时候会想你，只是当时会觉得我们可以见一面。 现在想你，我只能去回忆你。 不过没关系了，我们马上就会见面了。 …… “夜橙！回来，别做傻事！”身后有声音传来，可她听的模糊，她已经沉落海下。 …… 室内格外寂静，她正郁闷着心情。 门外楼下响起极其暴力的踹门声，夜橙心里一咯噔，这个感觉太熟悉了。 她立马走出房间，刚下了一半的楼梯，李宁已经走到门边了，开门前还不忘嘀咕几句：“谁这么暴力？门坏了会报销啊？” 门打开先进入屋子内的是一阵酒气刺鼻的味道，李宁被熏的皱起眉，下一秒门就被用力撞开，夜辉摇晃着身体跌跌撞撞的走进来。 李宁被吓到了，惊恐的看着。 “妈的，都是一群婊子，老子这么关心体贴还嫌老子丢人？我呸！”他手里还拿着一瓶酒，面色潮红，眼神半迷离，他的视线落在了李宁身上，仿佛找到了发泄的开关口。 李宁往后退出一些距离，她目光警惕，掌心已经握成拳头，心脏不受控的狂跳，她忍着心底的害怕：“你来做什么？” 夜辉扯着嗓子吼，“我回我自个家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吗？李宁你这个死婊子凭什么换锁，这是老子的家！你居然一声不响就给换锁了？”说着下意识的肢体动作让他伸手去扇李宁巴掌。 李宁冷笑，“你的家？房子的首付是我出的，名字写的我的，你一分钱没出凭什么说是你的家？” 之前夜辉的房子因为赌博输掉了，李宁带着夜橙和夜欣偷偷买了双层房，虽然不知道李宁哪来这么多钱，但那个时候是毕业之后的事情了，只不过这辈子提前了而夜橙当时还没回来，所以根本不清楚。 夜辉碎了一口，眼神恨恶的瞪着李宁。他露出啤酒肚，胡子拉碴，一点年轻时的俊朗都看不见，他冷讽的挑衅：“谁知道你的钱哪里来的？卖身体应该挺赚钱。” “……”李宁浑身一震。 她呼出一口气，忍着心底的厌恶。忽略夜辉这些话，咬牙切齿的问：“你到底回来做什么？” “这老子的家，老子想回就回。你管的着？”他语气理直气壮，丝毫没半点一分钱没出的羞耻心。 “我们早就说好离婚前互不打扰，你过你的，我过我的，我每个月给你打六千块还不够吗？” “我们确实是有说，可我有干扰你吗？你还不是和男人睡觉的睡觉，玩的玩，我干扰过吗？我只不过累了回个家而已。”他笑了，笑的瘆人，“我只不过是学你而已，但还不及你呢。” 李宁气的全身发抖，“之前的事情是之前的，你不也是，我们都是一样的，夜辉，你没有必要在这里明里暗里阴阳怪气我。” 他不以为然。 李宁恨不得立刻让他离开这里，她眼里的不屑呼之欲出，“难不成被那个富婆甩了没地方住？” “呯”的一声，夜辉手里的酒瓶子摔在李宁的脚旁边。李宁吓一跳，尖叫出声，多年来积累下来的心理阴影，让李宁在此刻非常害怕夜辉。她瘫软在地，不敢相信的冲夜辉吼道：“你疯了！？” 夜辉突然暴走，面部狰狞，双目死死盯着李宁，恨不得立刻掐死她。 “李宁，你有什么资格像夜橙嘲讽我一样来嘲笑我？你不配！” 他走上前，掐住李宁的脖子，怒气冲冲：“你别忘了你做的那些事，是谁背叛谁？” “比起我，你也一样，只是个会张开腿给人干的母狗！”他越发用力。 李宁觉得自己快呼吸不上来，去抓住他的手，试图挣开。 站在楼梯转弯处，夜橙沉静的脸上闪过一丝猜疑，李宁先出的轨？李宁不止刘潮海一个出轨对象？ 这些她都来不及去深想，大腿向前迈去，跑到夜辉旁边推开他。 “又跑来发什么酒疯？”夜橙声音冷的骇人。 夜辉动作一顿，缓过神来，看着夜橙站在李宁前面。 目光有些涣散，夜辉愣在原地，是什么时候夜橙开始不像之前那样惧怕自己的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面对他是这么的平静呢？ 李宁似乎也没有想到夜橙会出现在这里。同时又庆幸夜橙来的及时，不然真的可能被夜辉掐死。她握着自己的脖子，用力咳嗽。 夜辉本来就是醉酒过来的，刚刚被李宁刺激了一下，再到现在看见夜橙，潜意识的就说出口：“夜橙，你知道现在被你保护在后面的人是一个怎样的人吗？” 李宁神经一激，猛的站起来，顾不上任何一切，“夜辉，你住嘴！滚出去，给我滚出去。” 夜辉似乎很享受李宁此刻疯狂的样子，他邪恶的笑着，又让人觉得后怕。他看着夜橙一字一句的说：“是令人发呕恶心，怎么都欲求不满的□□。” 夜橙手臂突然被用力的扯了下，生疼。李宁突然站在她前面嘶吼。 夜橙看着李宁的失常，原来还是有她不知情的情况啊。她很好奇，是什么原因。 她很冷静，冷静到冷漠：“你想说什么？” 如果是李宁出轨，她很早就知道。李宁也从来不避嫌。 如果是李宁有很多男人，这个她也能接受。 夜辉说这话时，眼里充满恶心和恨。 没错就是，恨。 “都说是我夜辉出轨搭上富婆，可没有人知道是这个女人她先出的轨。与其说出轨，倒不如说她天生饥渴，和我结婚前就和几个男的同时搞。” 他冷笑一声，“你是你妈和我结婚前就有的，当时她和我说是我的种，我们也确实在婚前有过一夜情，我信了。后来无意间才发现你不是我的种，是她和其他男人的。” “结了婚也不老实，照常出去找男人，饥渴到大把男人等着她，去干她。” “你说我为什么突然像变了一个人，这话你应该问问在你前面的这个女人。” 时间似乎静止了，李宁浑身僵硬。夜橙淡漠的脸上划过一丝震惊的神色，她皱着眉，在辨别夜辉的话。 他又说，“你不是我女儿，我也不知道你亲爸是谁。毕竟她身边的野男人多的是，连隔壁上市公司的老总她都勾搭的上。” “够了！”李宁呵止道，“别说了。” 夜辉每一句话都压在她的心口上，她终于不在那么平静，目光看向李宁。 然而，夜辉话音刚落，李宁便急着打断，看都没有看过这边。 夜橙缓神了很久，问李宁：“他说的真的？” 李宁没有回答，她不敢回答。 夜橙已经得到了答案。她需要暂时缓缓。 缓缓…… 外面太阳很刺眼，她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木讷无神的走着。 这件事情她从来都不知道，上辈子到死都不知道。刚开始她会怨恨夜辉，会恨他家暴，希望他去死，再到后面的默不作声，只想逃离。她早就忘记夜辉从前是真的把她当小公主呵护宠爱的。 为什么一切都在八岁那年变了，原来是那一年夜辉知道了真相，知道了自己不是他亲生的，知道了他宠爱的宝贝是其他男人的种，他生气同时也恨。 所以一切都变了。 她突然拼命的狂奔，眼泪猝不及防的往下掉。 她接受不了……完全缓不了。 她再冷静淡漠都接受不了。 太恶心了。 …… 她不记得自己跑的多快，她只想逃离这里。看见刚打开门准备出来的沈渡，她什么都不想去想，冲过去抱住他。 沈渡被突如其来的冲击撞的往后退了几步，满脸惊愕，伸出手去扶住夜橙的腰。 “怎么了？”他温声问。 夜橙埋头在沈渡怀里，摇摇头。眼泪又不受控的掉下来，她紧紧搂住沈渡的腰。 终于，夜橙终于明白了那些不理解的事情。在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难过都显得多余。她就看着夜辉在自己面前面部狰狞，发泄式的说完。来变相告诉她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他说到最后是否有注意到他眼底已经红的吓人。 沈渡察觉到夜橙的眼泪，他抱的更紧了些。 夜橙哭累了，哽咽着。她抬起泪流满面的脸去看沈渡，又愈发难受起来。 “沈渡，我突然知道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她带着哭腔，完全无措：“我有些接受不了，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跑来找你了。” 夜橙现在腿都是软的，她借力沈渡的胸膛才没让自己跪下去。 沈渡手揽过夜橙的腰让她更好借力，一只手去擦她的眼泪，“嗯。这样是对的，知道来找我。不要自己扛着。” …… 沈渡家周围鲜少有人居住，热闹的在外面出一些。沈渡牵着夜橙来到房子后的小凉亭。 夜橙坐在凉亭的板凳上，盯着地板发呆了很久，沈渡什么话也没说，就坐在旁边陪着。 静的只有风和呼吸的声音。 很和缓的风，吹的让人有些困。 夜橙仰起头看满天星空，轻轻唤了声：“沈渡。” 沈渡看她，“嗯。” 对面还能看到一些人从这里经过，她突然说：“我想我外婆了。” “你在想她的同时，她也在想你。你看不见的，她也能看见，她只是换了种方式陪你。” “其实，她一直在。” 沈渡目光闪烁，说的很认真。他相信，也坚定韩冉颖也是这样。 “是吧？” 他轻笑，“一定是。” 像当初安慰他一样安慰她。 夜橙笑了，想起了之前她也说过类似的话去安慰沈渡。 夜橙突然想说说外婆，那个最爱夜橙的外婆。 “从小我就喜欢吃糖，外婆虽然会吓唬我说，再吃糖，牙齿坏掉，以后什么东西都不能吃了，我当时一点也不怕。外婆只是嘴上说说，第二天我还是能看见我包里装的全是我爱吃的糖。”夜橙回忆着，“那年我八岁，爸爸突然性情大变，开始酗酒，赌博，家暴，到后来的出轨。我当时还小，偶尔爸爸生气，我就会被打。妈妈从来不会站出来挡在我面前保护我，也从来不会在我被打完后过来关心我。” 沈渡安静的听着夜橙讲自己的事，听到后面，眉头不自觉就皱一起了。 他忽然很心疼。 “后来，外婆知道了，心疼我。硬是把我带回去说她养我，用不着他们。我当时就觉得这世界还不算太坏，不会太灰暗，起码我还有外婆，外婆会爱我。” “再后来，我被接回去，每天听的最多就是他们吵架的声音。他也不会在像之前一样，动不动就打我，因为家里多了一个新成员，我的妹妹。外婆去世了，我没见到最后一面，也是之后才知道外婆给我留了东西，信被我……爸爸撕了，我花了一个晚上才拼回去，有糖也有信，信里外婆告诉我要爱世界，爱生活，爱自己。” “因为外婆，我坚持下来了。” 夜橙眼泪啪嗒啪嗒的掉，捂着眼睛哭。 沈渡抱着她。 “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并不是我爸爸的亲女儿。”她的声音哑了，艰涩道：“我妈先出的轨，她不止一个，到现在都不止一个，她很多出轨对象……我只是她很多个的其中一个男人合一起的意外。” “他之所以会那样，是因为我。看到我，他就会想起我是我妈出轨的证据。” “也是这一刻，我清楚的明白，我根本就是意外，我没有家。” 她眼底通红，头抵着沈渡的肩上。 “沈渡，我没有家了。”夜橙说，“从外婆走了那天就没有了。” 沈渡的眼神漆黑，深不见底。他站起来半蹲在夜橙面前，替她擦掉眼泪。 此时此刻他都找不到什么话来安慰夜橙，他只能和她说，你不是意外，这种简单又直白的方法。 你和天使一样，来到这世上，来和我相爱，让我有个期盼。 让我往后余生不会永坠黑暗。 夜橙泣不成声。她现在哭的大部分原因不是因为夜辉和李宁，是因为外婆和沈渡，还有夜欣。 还有人在爱她呢。 第42章 早安吻 夜橙就坐在沙发和桌子中间，有些无聊的盯着一个透明水杯发呆。 头顶的暖光照下来，让夜橙看的更入迷。 沈渡从厨房出来，他走过来，自然的牵住夜橙温热的手，他蹲在旁边，亲了亲夜橙的额头，问：“太晚了，明天回去？” 夜橙垂头嗯了声。 “饿不饿？我下碗面条给你吃。沈渡说的很轻，在耳边呢喃。夜橙很不适应，但很喜欢。 她还是点头，“要我帮忙吗？” 从刚才回到家里，两个人很安静，都没有开口说话，沈渡目光一直追随夜橙。 沈渡宽大的手掌抵在夜橙软软的发间，微微笑道：“不用，几分钟的事。等着啊。” “好。” 夜入凌晨，周遭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沈渡从厨房出来，视线就落在侧躺在沙发上的女孩。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半跪在沙发前，眉眼是少带的温意。 夜橙蜷缩着身体，双手抱臂，睫毛轻颤，眉间微皱，嘴巴时不时发出呓语。 他抬手轻轻的触碰。 看模样是做噩梦了，睡着了的姿势很防备。 沈渡俯身吻在夜橙皱起眉的地方，稍后手臂环过夜橙的膝下，将她横抱起来，走上二楼。 他将夜橙抱进房间里，盖好被子就往外走。他迟疑地回头看了一眼，倒回去，又是一吻，他声音低沉：“晚安，宝贝。” 那晚的面条，最终还是被沈渡自己解决了。 翌日天气晴朗，炎热酷暑。 夜橙眼皮惺忪，睁开眼有些茫然，盯着非常陌生的天花板还没反应过来。眼神稍清明了些，她猛的从被窝弹起，下意识去看周围，空气漂着淡淡的清香。 她揉了揉眼睛，才反应过来昨天晚上的事情。夜橙松了口气，绷紧的情绪一下消失不见，身体又软了下来。 这里的摆设倒不陌生，之前和沈渡视频的时候总能看见他房间里的一些陈设。 反应过来后的第一想法是，她睡了沈渡的床，沈渡睡在哪里？ 而后又想，这里是沈渡的家，总不会缺房间睡觉的吧。 她从床上下去，伸腿够拖鞋的时候够着摆在床边一双新的浅米色家用鞋，尺码大小刚好，很合适也很软。 夜橙嘴角扬起淡淡的笑。 门上贴着白色便利贴。她取下来看：洗漱用品都备好了，我出去一趟。早餐做好了，起来凉了就用微波炉加热。 她将便利贴好好收起来，走出房门。 沈渡家是三层自建房，户型室内摆设等都是很久前韩冉颖找人一块商量了很久才建的，沈渡很喜欢待在这里。 夜橙虽然对这里不熟，但这里的房间不多也并不复杂，一目了然。 十几分钟后夜橙洗漱完，门外有些响动，沈渡从外面回来了。 两个人视线对上，愣了愣，都微微笑了。 算不算是默契。他们笑的莫名其妙，却又都知道在笑什么。 这样的气氛就尤其像新婚同居的模式。 “早啊，沈渡。”夜橙冲他笑。 沈渡也笑，“不早了，快十点了。” 夜橙瞥了眼挂墙上的时钟，“倒也是。你刚刚是去干什么？” 她其实想问，这些生活必需品是什么时候开始买的。一开始想过是她妈妈的，用过才知道全都是她常用的牌子。 之前顺嘴说的，没想到沈渡记这么久。 沈渡换了鞋，将手里提的袋子递给夜橙，眼底泛着青紫，一看就是昨晚没睡好。 “花露水，防蚊贴之类的。”他径直走到厨房，看着放在桌子上的粥，伸手去碰了碰说：“粥冷了，热一下。” “好的。”夜橙点点头。 沈渡将袋子放在桌子上，去捣弄粥，夜橙懒懒散散的走过去，回头对沈渡说：“我打开了啊。” “嗯。” 夜橙打开袋子，里面装着三四瓶花露水和一些防蚊贴，她往里一翻，很多零食酸奶，还有两包不同口味的棒棒糖。 她最爱吃的那两种口味。 这个棒棒糖，之前和沈渡推荐过，也说过只有离这里最远的那家超市才有卖，其他地方不卖这个牌子的。 夜橙心头有点软，又问他：“你去这么远，回来的怎么这么快？” “没办法，家中还有熟睡的女朋友。”沈渡还背对着她弄早餐，“走太久不太放心啊，况且也不想她一睁眼我不在家。” 他忽然侧过脸，笑道：“尤其是还在情绪中的女朋友，更不放心了。” 夜橙：“哪有这么矫情。下回起的早可以叫我，睡太久我头会晕的。” “行，下回叫啊。”他语气上扬，最后一个语气词听着让人觉得……莫名的纵容。 夜橙笑的弧度更大。 …… 一会儿后，夜橙安安静静的坐着喝粥，沈渡也坐在旁边喝粥。夜橙很喜欢沈渡做的饭，每次都会吃的比平时多一些。 她吃完碗里的最后一点粥，擦擦嘴巴，便打算等沈渡吃完再收拾。 她去看沈渡。 沈渡早就已经坐着看她了，这会视线对上，破天荒的，夜橙居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偏了偏目光，不自然：“怎么了？” “没，饱了？”他摇头，又问。 “嗯，我来洗碗，你去外面坐着。”说话间，夜橙已经动手收拾了。 手腕被人扣住，夜橙下意识看过去，沈渡手大力气也大，从她手里稍用力就拿过碗筷了，他面无表情，下巴朝外面点了点：“用不着，出去等着。” “又没事，在家就我做，摔不着你的碗的。”夜橙无所谓的说。 “在这用你动手？” 夜橙：“……” 夜橙见状只好作罢，她坐回椅子上，也不出客厅，就盯着沈渡看。 “外面坐沙发舒服，出去坐。”沈渡头都没回，随意说。 “就坐这里。” 沈渡无可奈何，随她。 沈渡动作灵活，没一会就洗好放进碗柜里了。 他把手上的水珠擦干，回头发现夜橙还盯着自己看，顿时笑了，贫了句：“没看够，要不过来面对面看个一天？” “不用面对面，这样看也很好。”夜橙还甜嘻嘻的，冲着他笑。 沈渡：“……” “对了，你买这么多花露水和防蚊贴干嘛？”夜橙问。 “女朋友娇气，昨晚被蚊子叮了十几个包都不知道。”他靠着冰箱，也不急着过去，懒散的同时又有些不桀，“买多点，备着。” “……你是第一个说我娇气的人。”夜橙语气颇为不满。上辈子是这样，现在还是。 不过，沈渡这么一说，她才发现自己手上好几个包，现在还真的感觉到有些痒。 “但是花露水只是熏蚊子，被咬到的地方还是要擦药。”夜橙内心吐槽，这都不懂。 沈渡很喜欢看夜橙，很喜欢很喜欢，之前没在一起就非常的喜欢去观察和注意夜橙的一举一动，所以现在夜橙的任何表情和轻微情绪显露，他都能猜出大概，这会儿看着夜橙的表情，他心里跟块明镜似的，语气自然的不能再自然了，“在袋子里，看仔细点，女朋友。” 夜橙习惯沈渡的轻佻，听见他一早上说好几次这种话也不害羞，就觉得甜，渗进心里的甜。 她拿着袋子往里翻了几下，果真就看到几只药膏。 沈渡挑眉，问：“找到了？” “找到了。” “嗯，下次看仔细点。”他又一次重复，语气上扬的叫一个灿烂，“女朋友。” “知道了，男，朋友。”停顿的特别明显，沈渡一听就听出了，他眼眸一深，眉挑的更高，终于肯从冰箱前离开走到夜橙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 他右手绕过夜橙的后劲掐了掐，又往前带了带，开口：“男，朋友？” 两个人距离靠近，呼吸也近了。 夜橙忽然觉得安心，很安心。 她看着沈渡，短暂的忘记了所有不愉快，她笑着说：“男朋友，我刚刚就是说慢了点。” 沈渡不松，显然没被这个解释折服。 夜橙还想说什么，沈渡突然低头吻住她的唇。 夜橙愣了一下。 他吻的轻轻的，没任何重力。十几秒后就退开了。 夜橙微微叹了口气，眼里的笑意却都又溢出来了，“玩不起啊沈同学。” “夜同学，这是早安吻。” 两个人都笑，对视的看了几秒，沈渡又俯身抱住夜橙，两个人贴的紧紧的，抱了好一会。 厨房洗碗池前上方是一个很大很大的玻璃窗户，能很明显的看见外面的景色，空空荡荡的没什么人，但是有种许多树，太阳旭旭渐升，地上有很多参照物的阴影。 他们抱的温和又温暖，夜橙搂着沈渡的腰，埋头声音有些闷：“那这算什么？” “早安的拥抱？” “……嗯。” 下午的时候，沈渡和夜橙也没什么事，就待在屋里看看电影，结束时再评价评价感想如何。 几个小时看完了两部电影。 后面坐久了觉得有些累和疲乏，沈渡才说要不要出去走走，附近好玩的商城电玩城很多。 想来这两天都很闲，也还没去哪里玩，夜橙就答应了。 沈渡去开车过来，夜橙才知道沈渡家门口树旁原本的山地车换成了机车。 她看着停靠在树下的车，一时间失神，她都不知道沈渡什么时候有的。 “你什么时候有的这车？” “很早，只是之前没在这里骑过，一直放车库。”沈渡注意到夜橙的反应，问：“你喜欢？” 夜橙：“嗯。挺酷的。某人和我说过只会骑山地车的，这是年龄到了自动解锁了？” 沈渡：“……不是怕你对我印象不好么。” 夜橙笑了，又问：“你早上就开机车去的超市？” “不是，打车。机车的发动机声音很大，怕吵醒你。”沈渡今天穿着一件黑T，有些显肌肉，他环臂盯着夜橙。 那个眼神有说不出的意味。反正夜橙现在看不懂。 “试试？”他问。 夜橙看他，“你载我？” “我载你。” “现在吗？” “嗯。”他补充道，“夜晚蚊虫多，记得多涂点花露水。” “知道了。” 不知道想到什么，她神情变了变，在出去玩之前，她还想先回去一趟。 夜橙看着沈渡说：“我想先回去一趟。” “他们的事我不管，也不想掺和。我无法选择出生父母，不管我是不是他们两个共同的女儿，其实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刚开始可能有些意想不到，现在想开了。” “况且，夜欣不知道，一个晚上没回去，不想让她担心。”她冲沈渡笑了笑，“毕竟她是我唯一的妹妹。” 沈渡沉默了几秒，点点头，揉了揉她的头发：“好，我送你。” 夜橙摇摇头拒绝：“用不着你送，就一条街，我晚点再过来。你回家等我。” 夜橙是半小时后才动身回去的。 夕阳余晖，天边的风景好的不得了。夜橙的步伐和平时没什么不同，缓慢又不急躁。穿过一间间房屋，离沈渡家越来越远。转弯处，墙边靠着一个人，她没仔细看。 越过那人时，手臂一紧，她被人抓住。 夜橙被吓了一跳，她用力挣开，踉跄的后退几步，防备的看着抓她手臂的人，认真辨认了一会后，脑子才回想起有这个人。 她当即蹙眉，冷下脸。又是以前对不喜欢的人惯有的脸色。 “你是隔壁的……” 她思考着，该如何去称呼刘潮海，直接叫叔叔她不喜欢，可是又不记得眼前这个人叫什么。 刘逸面带微笑，走上前两步一脸的歉意：“抱歉，刚刚看你没搭理我，心下一紧才会去拉你的手。我是刘逸，你忘了？” 记都没记，说什么忘了。 夜橙抿唇，语气冷淡疏离，带着天生的生人勿近的气息。刘逸被夜橙冷漠的气场弄的有一丝尴尬。 他没有说话。 夜橙有些不耐烦：“你有事？” 他很快又恢复之前谦和的模样，语气也是温温和和，给人能拉近关系的感觉。可夜橙并不怎么认为，从第一次见面，这个人就一直看她，那个眼神夜橙很不喜欢。 “你现在方便吗？”他问。 夜橙没有丝毫的犹豫，“不方便。” 他面色一怔，随即笑着找补：“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联系我。我这几天都住在你家隔壁。”他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夜橙更加烦躁。 “没时间，懒得搞。别烦我。”三字经一样，夜橙现在是真没耐心。 她不给对方反应回复的机会，转身就走。 “等等！”刘逸追上前，又一次拉住夜橙。 夜橙斜眼睨了他一眼，冷声：“松开，别碰我。” 刘逸被看的心里发毛，手掌一松。 接着想到什么，又笑笑，那个笑又虚伪又假。看的夜橙生理不适。 “你现在不让我和你说，我就天天去烦你，反正我就住你隔壁。”他厚着脸皮说。 “……”这话说的刺耳，让人觉得特别反感。 “别以为我不会做。” 她眉眼带着浓郁的戾气，她冷漠的转身，直直看着刘逸：“你在说一遍？” “……” 他一个比她高出不知道多高的男人，明明是低头看她的，此刻都有被她的压迫感压退缩的想法。 什么样的女生能有这样骇人的眼神。看着真让人不寒而栗。 但他还是顺着往下说：“你知不知道你妈和我爸过段时间就会结婚，我想找你合作。” 夜橙挑了挑眉心，发出讥讽的笑声：“关我屁事？” “你不是不喜欢我爸，正巧，我也不喜欢你妈……”刘逸话没说完，便被一旁的夜橙打断：“所以呢？” “所以，你和我在一起。我爸好面子，这样他们的计划就得重新考虑了。”刘逸没了刚才那股情绪，也没想到自己的话多荒缪和异想天开：“最好是我们能结婚，这样他们就没可能了。” 夜橙厌蠢，这是天生的。但这种感觉她一般分情况，她以前本来就冷淡，不喜欢社交，所以很少有人能在她面前犯蠢，除了她当初带实习生时。 这种感觉来的时候夜橙还有些没反应，心底的嫌弃和厌恶却很明显。这不是一种好感受。 就在听完刘逸说的话，夜橙简直都想象不出来这是一个成年人能说出来的话，一瞬间觉得眼前的人蠢出了天际。 她看着刘逸，一字一句冷冷的说：“他们结婚这件事跟我没关系，我不想管也管不着，还有我不喜欢的是你，你爸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家里人就没一个我看的顺眼的。” 夜橙在感情方面再蠢也看得出他什么意思。 刘逸面子挂不住，火气瞬间上来了，冲夜橙吼：“你什么意思？” “我妈还没有离婚，法律上她还是已婚，有丈夫，就算离了再去和你爸结婚，那也是她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是哪只眼睛觉得我们关系很好？跑来和我说一些完全无脑让自己丢脸的话？你真挺闲的。” 夜橙说完就走，留刘逸脸青一阵白一阵的。 回到家时，夜橙一点也不意外李宁会在家，她知道李宁在等她。 她淡淡看了眼收回视线，没什么情绪的走到沙发上坐下，而后又静静的看着李宁。 李宁从夜橙进来，心底就有些忐忑和紧张。她白头发比之前更多了点，脸色更憔悴了。 夜橙抿紧唇，见李宁没说话，便起身打算先回房间。 刚起身的同时，李宁也立刻站起来叫住夜橙。 “想说什么？” 李宁喝了放桌上的水，开嗓道：“阿橙，你爸他……” “不是都说，我亲爸连他都不知道？你指谁？”夜橙冷声打断。 “我亲爸哪位您知道吗？还记得住吗？” 李宁被呛了一下，重新编织语言：“夜辉说的不全都是，其中有许多原因，妈言语说不清楚，不知道怎么解释。” 还没开始就已经逃避了。她有些疲惫。 “不用说其他的，其他我不感兴趣，哪里是真，哪里是假，我也不知道。”夜橙突然很平静，“我都活着长这么大，也不见他回来过，你们也就是一晚上的缘分，没意义我也不在乎，这种事情以后也不要再来和我说，我不想管这么多，不过还是感谢您没第一时间处理掉我。非常感谢。” 夜橙活了两辈子，亲情这种东西可有可无，可有的部分全关于夜欣。上辈子工作后的她和李宁几乎没联系过，反倒夜欣，经常向她分享日常，找她聊天，陪她说话。 “夜欣呢？她是不是？” 李宁没想到夜橙会这么说，更没想到是问夜欣的，她连忙点头：“那肯定的。” 闻言，夜橙眼底闪过一丝不明显的情绪。 “那就好。” “还是之前的那些话，你离婚不离婚随便你，不需要考虑我。和谁结婚也是，不需要通知我。因为和我无关。” “我上大学那些费用不需要你，我马上就成年了。” “以后我有什么事也不会通知你，我们就这样。” “两个人都不用过问谁的生活。” 说完她就走上二楼。 第43章 游乐园 天渐渐黯淡。 夜橙回到房间后开始简单的收拾，拿出行李箱开始装东西，属于她的东西要算的话真不多，所以这会收拾起来很容易。 门板响起敲门声。 夜橙看见来人，是夜欣。 夜欣很沉默的看着她收拾了一会。 两人对视超过十几秒，还是夜橙笑着走过去揉了揉夜欣的头发，让她回神：“怎么了？” “姐，你要走了吗？”夜欣问，“我昨天从外面回来碰到他了，进去之后，妈也是魂不守舍的，你又不在家，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你。” 这个他，不用说就知道是谁了。 夜橙安抚着，语气听不出什么，她转身又回去继续收拾，“我在……顾蓝家，她家在别墅区附近，很远。你没去过，所以找不到我。我不小心睡着了，就没回来，让你担心了。” 和夜欣直接说去沈渡家不好，夜欣考虑的很多，想的同样很多。万不得已只能拿顾蓝当借口。 李笑夕也在别墅区，但是她这会都不知道在哪个国家旅游。夜欣知道李笑夕什么性子当然也不会提到她。 夜欣摇摇头，又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那你这么快收拾行李，是为什么？” “就先拿出来收拾，到时候去A市就不用很匆忙。” “哦。你要出去吗？感觉你很急。” “你怎么知道我现在要出去？”夜橙饶有兴趣的问。 “直觉。”她朝夜橙眨眨眼。 夜橙挑了挑眉，看向跟自己三分轮廓相近的妹妹，笑意很明显：“那你直觉还挺准的。” 听到夜橙的解释，夜欣也不多在夜橙这里逗留，和她打声招呼就准备走了，“嗯，那我先回房间了。” “等下，”夜橙从书包拿出几颗棒棒糖，递给夜欣，问：“只有两种口味，要哪个？” 夜欣不解，但还是挑了右边青梅味的。“干嘛？” “不是不高兴了？给你糖哄哄啊。”夜橙这话说的也是懒懒散散，痞里痞气，完全不像之前。夜欣愣了好半响。 她有些不自在，偏偏头，有些不满的咕哝：“我也没有不高兴啊。就是有点失落。” “干嘛失落，我又不是要离家出走，以后还是要回来看你啊。” 夜欣黯淡的心情突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打开糖纸吃糖，用力点头。 “我晚点回来，不用担心，你好好的，养好身体。”夜橙忍不住又叮嘱。 “我现在很少生病了。前两天的体检报告也好好的，有病早就前两年治好了。” ………… 傍晚的空气还是有点闷热，吹着风夜橙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她怕沈渡等太久，加快了脚步。 从她家到沈渡家出发说远不是很远，她感觉自己已经走了半个多小时了还没看到沈渡家的影儿。 拐弯时，总觉得地上有人和她行走的频率一样，夜橙心生疑虑，往后看，尽是路人，没人往她这个方向走。 很奇异的感觉，她越走越快，那个脚步声如影随形，可回头望过去却什么都看不见，仿佛一切都是自己的幻听与幻想。 夜橙心里一阵冷意，有些慌乱，频频回头，她直接跑起来。 她跑的快，又一个转弯时来不及减速，直接撞进一个坚硬宽大的怀抱里。 夜橙心乱如麻，从那人身上躲开，低头连连道歉。 接着要继续跑，那人直接拉住她的手往回扯，力气大了点，夜橙再一起落入那个人的胸膛上，猛的再一撞，她有些晕。 她摸了摸刚刚撞到的鼻梁，忍着痛意，抬头。看见上方盯着她看的人是谁，刹那鼻尖酸涩，眼底微微红了，夜橙有些不明所以的难过。 刚刚太紧张都没有感受出是沈渡。 “沈渡。”她喊他，声音有些哽咽沙哑。 沈渡嗯了声，走过来盯着她看，伸出手指去触碰夜橙的鼻梁，声音清冷的好听：“疼不疼？” “还好。没什么事。”夜橙的手臂还被沈渡紧紧扶着。 “想着在老地方等你。”沈渡套了个薄外套，纯黑的。今夜的风有些大，也有些凉，他衣袖被吹的拂起，宽大的身躯完全罩住夜橙娇小的身体。 灯影下，两个人的影子相挨，碰一处，拉的极长。 沈渡身上总带着清凉的气息，靠近他，仿佛心都近了。 他垂着头，问夜橙，“跑这么急是怎么了？” 夜橙缓的差不多，站直身体后她把头发别在耳后，觉得热。 她看着沈渡，舔了舔干涩的唇，思考着要不要说。如果说了，两个人都会紧张，今晚出去玩的心情就没有了。 可能也是她太敏感了。她自我宽慰。 “没事，就是……着急见你。”夜橙说谎话向来脸不红心不跳，沈渡没从夜橙脸上看见什么。 他若有所思的盯着夜橙身后，眼眸深邃幽黑，后面空的安静，还有些诡异。他安抚着夜橙，将夜橙拢在怀里。 夜橙搂着沈渡的腰，轻声安慰：“真没事。” 见沈渡没有任何反应，她主动去牵他的手。沈渡的手修长，温热有些粗糙，夜橙很是喜欢。她撒娇似的晃了晃：“你别胡思乱想了。” 沈渡被她的动作整的一笑，视线慢慢收回落在夜橙身上。 夜橙回去应该洗了一个澡，头发没有盘起来，有些微微干湿，她换了一件衣服，穿了一件浅蓝色长裙配着小凉鞋，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沐浴露香味。 她不苟言笑不和他说话的时候，表情挺冷的，耐不住人长的标准好看，怎么冷都是个性。 沈渡尤其喜欢看夜橙冲他笑。她一笑，他就忍不住的开心。 …… 夜橙之前虽然很少出门，但每次出门都很有闲心在这周围逛，逛多了便熟了。“你来这里挺久了，没好好在这里玩。今天我带你去玩啊。” 她牵着他向前走，身后阴影越来越远，影子一高一矮的，沈渡仍由夜橙牵着，他的眉眼始终落在她身上。 “好。”他温声回。 沈渡反手握住夜橙，两人十指相扣。 夜橙刚刚紧张害怕的情绪悄然不见，心里一阵暖。想起上辈子她初到怀城，沈渡也是这样，面相很凶，眉目却柔，说话不过大脑，对她却温柔的跟示好的大狼狗一样。 每次对她这样，夜橙就想到之前不知道谁说的：摇摇尾巴，狗狗说我爱你。 哦对，夜果果说的！ 她当时养了一条很凶的狼狗。对自家人温顺，对外来的永远戒备。 那时夜橙没有留意过沈渡这个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性格，现在回头一想，沈渡的优点多到数不完，性格好到爆了。 他那个时候就很高了，夜橙其实也不矮，只是和他相衬，显都瘦小。 他俯身和夜橙平视，去看夜橙的眼睛。夜橙不知道他要干嘛，以往对沈渡有了新的了解，她不敢乱动，怕被他突然摁住。 毕竟那时候的沈渡，放荡不羁的很，什么都做的出来。 然而，沈渡什么都没有做，两个人对视十几秒，他心情朗月，笑的悦耳开怀，对夜橙说：“你眼里有我。” 夜橙无语，觉得沈渡说的话好笑，就他一个人站在她面前，占据她整个视线，眼里倒影出他的模样当然正常。 搞不懂他在高兴什么？ …… “车停在外面，你待会指路。”沈渡还牵着夜橙的手，偏头忽然说。 “好。” 沈渡拿出准备好的两个头盔，拿一个比较小的给夜橙戴上去。 夜橙戴完头盔就在思考这个机车后座位这么高，她跨不跨的上。 下一秒，整个人悬空，不过几秒的间隙就被沈渡单手抱到车座上，夜橙瞬间瞪大眼睛，她不可思议的看向沈渡。 沈渡在夜橙惊讶的一瞬间跨腿也上了车。 “……” 她有这么轻？ 夜橙惊讶归惊讶，沈渡启动车时，她双手早已经自觉环过他瘦劲又有料的腰。 风呼呼响的声音越过耳边，因为戴着头盔感受不到什么风，只觉得闷。不过，眼前这个人倒是令人心情极好。 骑了一会，沈渡将车停靠在路边，摘下头盔，习惯性耍了耍头。他偏头问：“头盔戴着习惯吗？会不会觉得太闷了？” 夜橙诚实的点头，“不太习惯，闷。” 这条路倒是很少人，静的很。沈渡果断帮她取下头盔放回原处。 “那不戴了，我骑慢点。” 也没多快啊。夜橙心里腹诽。 摘下头盔后，迎面而来的全是风，夜橙刚把头发别到耳后，又乱起来，来来回回几次，夜橙也懒得管了，就随头发自己飘乱。 沈渡骑车载着她，他说他骑慢点，可夜橙竟觉得快到不行，后怕了起来。 戴上头盔不觉得多快，摘下后，整个人反而敏感起来了。 夜橙前胸紧贴着沈渡后背，有时头发会直接吹到沈渡脸上，脖子上，还有嘴唇上。这些夜橙都没有注意到，因为她是闭着眼睛的。 忽的，夜橙声音轻轻的响起，挪了点位置，靠着沈渡耳边讲：“沈渡，你想不想去游乐园或者夜市？” 沈渡浑身的知觉都在感知夜橙，她的体温，她的气息，她的秀发，她身上的味道。每一处都落在他心底处。 他喉结滚动，余光瞥一眼夜橙认真思考的表情，突然觉得特别渴，涩的发干，他想也不想就说游乐园了。 …… 他们来到临川最大的游乐园，这里的游乐园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营业的。夜橙听过这里，但是一直懒得来。 沈渡一直牵着夜橙的手，虽然是晚上了，可里面的人依旧多的路都堵了起来，人山人海，热闹不减。 到处都是摆着好看新奇玩意的摊子。夜橙平时接触的少这方面的，自然就多看了几眼。 沈渡看着她盯着一处看，问：“要吗？” 言罢，沈渡就要她带过去挑选。夜橙停住，摇摇头，笑道：“不是，只是多些好奇，之前不玩这些的。” 她又说，“都说我带你来玩了，你想要什么才是。” “不麻烦，去前面看看真喜欢我们再说买不买的问题。” “不用。我带你来玩的沈渡，你别老问我意见。” 两个人都像不常来这种地方的，所以这会还是除了逛就是逛。 夜橙看到喜欢的，适合沈渡的二话不说就买了，有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夜橙都恨不得沈渡全部体验一下。 “沈渡，你喜欢那个吊坠吗？”夜橙眼神闪烁，蠢蠢欲动。沈渡还没有做出回复，夜橙就说了这晚上常说的一句话：“我给你买吧。” 接着到下一个。 “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吗？这里可以按照个人喜好选择样纸剪纸。我们去试试？” 又是： “沈渡，你想不想坐摩天轮，可以看到整个临川的，我没坐过，但是笑笑说可以看见。” “好。” …… …… …… 她拉着沈渡的手，心情都异常的兴奋。 “要不玩密室？还是看电影？那要看恐怖的还是悬疑的？”夜橙手指支着下巴，有些纠结，“搞笑幽默的也行。” 夜橙几乎除了刺激的过山车，跳楼机等等没玩，其他能玩的全带沈渡玩了一遍。 沈渡神色颇有些无奈。 刚开始两个人只是到处看看，夜橙说带他玩遍能玩的，沈渡也没深想，顺着她。谁知，这一顺，夜橙不仅带他去玩，连钱都不让沈渡掏，沈渡想付的时候，夜橙就板着一张脸，看着很不高兴。 到最后，沈渡就全程由着夜橙来。 其他情侣来到这种地方，都是想着女朋友玩的尽兴，玩的嗨，玩的高兴，怎么到他这里却反着来了。 他看着还在纠结中的夜橙，上前一步拉住夜橙的手腕，脸上是辨不出喜乐的脸色。 夜橙被拉的一脸懵，问他：“怎么了？” 他比夜橙高出很多，夜橙仰头看他的。 沈渡见状，慢慢俯下身体与她平视，双眸直看着夜橙，调侃了句：“夜橙，你比我还男朋友。” 夜橙不解，看着他很疑惑。 几乎是一瞬间，夜橙又明白了过来。眉眼弯了弯，冲沈渡一笑。 她倒是学会跑过去抱住沈渡，在他怀里蹭了蹭，像撒娇似的，“给男朋友花钱怎么了，又不犯法的。而且你对我好，我对你好，我们不就是双向奔赴了。” 她趁沈渡还没有开口说话，又说：“我们是男女朋友，两个人谈恋爱就不能只一个人付出，久了就都累了。而且我也没付出什么啊，今天晚上又不止是你一个人开心，我也开心啊。” 沈渡被她的话逗的一乐，眼瞳却深黑的不见底，他嘴角扯出一抹难掩的笑，“你是不是对我有误解，我什么还没做，你就觉得我好了？” “嗯。我只是想在我有限的条件里，尽全力对你好，再好些。”她眉目已经柔和下来，看着温柔极了，“去年临川没下雪，我还挺遗憾的。不过没关系，我们还有很长时间，我会一直陪着你，不骗你。” 沈渡嘴角的那抹弧度淡下去。他眼睛一直注视着夜橙。 我想慢慢去和你完成没完成的梦，一起去实现没实现的愿。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渡才回：“嗯，我们有很长的未来，很远的路，我知道。你和我说过，会一直陪着我，我记得。” 那晚过后，夜橙和沈渡就鲜少见面了。原因很多，夜欣那几天格外黏她，以及她还有兼职。 沈渡也不知道在忙什么，经常怀城临川两头跑。 就在刚才沈渡和她说要回怀城待上一个月，有些事情要处理。夜橙觉得可能和沈家有关，没多问，怕他难过。 沈渡应她，每天都会打一次视频电话，不限时。 夜橙笑着应了。 今日正好店里不忙，她提前回来，现在手里正在折纸。 夜欣坐在旁边，很不解。从没见过姐姐弄这些东西，头一回，有些惊讶。 她走到夜橙叠纸的前面，声音是天生软软的，可能听出她故意冷着的嗓子，夜橙忍俊不禁，她问：“这几天你为什么一直在叠千纸鹤啊？谁生日你要送这个，一点创意都没有。” “谁说一定得送人？我就是觉得有趣就折了。反正也没什么事做，打发时间。” 她刚好折完一个千纸鹤，放在容器很大的透明瓶子里。 天入黄昏之时，沈渡已经到了怀城，夜橙也在同一时间就收到他的消息。 S：【平安落地。】 天边的云吹来风：【好。】 退出和沈渡的聊天框才注意到有好几个给她发了消息。她一一点开来看，其中就有李笑夕他们的消息。 高考后，顾蓝去了S市的名牌大学，没出国，家里的事似乎并没有这么糟糕。刘培鑫和李笑夕他们虽然不在一个学校，却是同一个城市，和她和沈渡一样。 贺奇虽给人不靠谱，随时会考砸的模样，但好在后面努力去补了不擅长的科目，考上了一本。 他们几个人，真的都在各奔东西。 李笑夕旅游回来了，他们五个人约了下午聚个会。 夜橙同意了。 他们见面的地方就约在清中之前常去的那家饭店，离夜橙家倒是近。 去的时候，该巧不巧碰到了夜橙觉得不会碰到的人。 算算两个人其实也就只有那么几个月没有见面，夜橙却觉得和他见面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她有些意外，也有些开心的，脸上带笑：“好巧啊，钱股。” 钱股和之前一样，只是寸头长出了头发，和上辈子的一样，留的自然碎盖。 他依旧眉目沉静，嘴角牵着笑，见到她笑的温柔，又有些克制。 “好久不见，这次倒是有机会碰见了。” 夜橙一愣，想起之前和他说的，不是躲他，也不是讨厌他，只是碰不到，也不容易碰到。 钱股倒不在意，看着她，眉眼更是隐晦温柔。 “哦对了，还没来得及和你说一声恭喜，你便走了。”夜橙笑时不会显的清冷，倒是多了几分柔和，“恭喜你，美国录取你的学校很有眼光呢。” 钱股这些话几乎从被知道他被美国抢着要时，天天听，听的多了，也什么起伏了。不过话是从她口中说的，听着自然不一样。 “谢谢，你也一样。这次又是民大。”他声音没有刻意的去缓和放柔，但夜橙一样觉得此刻的钱股是带着岁月沉静中的温柔的。 好像不止这一次，以往和她对上，他总是很温柔。 夜橙真心觉得这个朋友，很好。刚刚钱股讲那一句话不亚于沈渡上次讲的你透过我看谁，她愣了几秒。 钱股开口：“今天回来取些东西，待会就赶往机场飞美国了。” 她缓神：“这么急？” “嗯，提前适应。” “一路平安，钱股。” 夜橙和他告别，越过他走了。 钱股这时回了头，天空的景色美的让人忍不住停留几步，半边天空全染了云层。他看着她的背影入了神，手指摸索到口袋里的硬币。他无奈又勉强的笑着。 第44章 聚会 夜橙到的时候，李笑夕他们已经等了有一会儿。贺奇今天也来了，隔不远还给她打招呼。 他们约了沈渡，只不过有事情耽误，来不了。 贺奇从座位上站起来视线往后看，除了夜橙没其他人了，他语气还有些遗憾：“沈渡真没来啊？还以为能再吃一顿饭，上的大学，离的远死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小心翼翼的落在了顾蓝身上，但也仅仅是那么几秒。 顾蓝没注意到，低着头喝果汁。 夜橙默然。 刘培鑫没好气的一脚踹在他的椅子上，贺奇惊了下，转身对着他骂了几句。 刘培鑫对他的叫骂声充耳不闻，一脸无语的看着他，“你这搞的我们跟生离死别似的，有病是不是？” 气氛再次活跃。 贺奇眼神黯淡了几分，不在同一个城市，平时又是不熟悉的同学身份，想去找都麻烦的很。早知道当初死也要考S市那边的大学了。 不在一个学校，一个城市也行啊。 贺奇现在无比懊悔。 “滚！”你又不懂…… “好了，反正以后放假要回来的，两个大男人搞什么傻逼伤感仪式。”李笑夕听着才是那个最无语的人。 这一顿饭吃的格外久，仿佛就是因为这一次要分开的聚会，直接拉进了五个人的感情。 而他们从现在开始仅仅只是迈出人生的第一步。 …… 聚会结束后，贺奇找了一堆理由硬是要送顾蓝回去，顾蓝见他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也没有再推脱拒绝，由着他去了。 刘培鑫还坐在对面并没有打算要走的意思，夜橙昨天晚上收到他发的消息就已经猜到他有话对自己说，于是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考虑到李笑夕，她也觉得现在说清楚比较好。 李笑夕也非常有眼力见的找个理由先离开了。 刘培鑫看起来丝毫没有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而感到不自在或紧张，夜橙也察觉到，跟着放松下来。 气氛没有很尴尬，相对来说，两个人还是一样的有话题，不会冷场。 刘培鑫往外看了一眼，淡淡收回目光，拿起桌子上的果汁喝了起来，他唇边带着很清浅的笑容。 夜橙刚刚吃饱了，现在是一点东西都吃不下去了。她等待着。 “夜橙，你知道我喜欢过你吗？”刘培鑫忽然说。 夜橙点头：“知道。很久之前不知道，后来笑笑和我说了，她希望我们和之前一样。我就没和你坦白。” “是吗？她是最了解我的。” “我知道。” 夜橙与他和李笑夕一样，是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朋友。他了解夜橙，夜橙一样了解他。他刚刚说的是“喜欢过”，不是“喜欢你”。 接着他继续：“我高一喜欢你的，当时并不是很明白这种感情，但是见到你就想接近你，会想找你说话。虽然你那时候并不爱说话，也不怎么搭理我。” “我以为这是喜欢，其实我当时就是……” “同情我。”夜橙笑着接过刘培鑫的话，“我看出来了，所以才不搭理你。” 夜橙这么一讲，刘培鑫倒是有些意外了，他对于人情世故这种事向来老练把控的很好，家里做生意的，没几个不会蛊惑人心，瞒天过海。 …… 两个人又聊了会，两个人都注意到外面隐隐出现又消失的身影，很无奈。 夜橙记得高三那一年，李笑夕变的很阴晴不定，爱发脾气，也爱哭，成绩不稳定。哭的原因很多，其中就是怕高考考砸了，但是夜橙知道是她怕自己掉链子考不到和刘培鑫一样好的大学，怕以后四年不见不聊，淡了感情。 那时候夜橙和顾蓝一有空就陪着李笑夕开导她，然而她们每每去，旁边总能看见费劲心思想哄李笑夕高兴的刘培鑫。这也是第一次，她见到了刘培鑫和李笑夕的相处模式，完全就是一个爱闹，一个惯着。 因为他们几个的“不离不弃”，李笑夕的状态渐渐好转，成绩也稳定了下来。 “你和沈渡在一起时，我就想着有个这么喜欢你的人真好。不用像高一那会就你一个人，待在自己的世界，做什么都一个人。” “那后面隔天我就看到李笑夕走到你旁边对你打招呼。” 刘培鑫说的，夜橙记得。那是上辈子的她。 那时刚去学校快两个月，她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安静的看已经发下来的书，周围的一切都影响不到她。 她每天都是自己一个人，一点都不合群，刚开始有人愿意找她，可她不搭理人讲话冷漠直接，后面没人乐意找她。 直到李笑夕笑着去找她。 “你好啊！我叫李笑夕，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她笑的很明媚，是让人看一眼都觉得是个很不错的女孩。 “我一直都有关注你，我……你明天体育课有个活动要两个人一组，你能不能陪我？” 夜橙抬头，翻书的手愣住。 李笑夕很坦荡，一点都不怕夜橙冷脸，那天的夜橙没有冷脸，还破天荒的笑了。 她的身后跑来一个男生。他和李笑夕的性格很像，都像在太阳底下耀眼炙热的向日葵。 他手自然搭在李笑夕肩上，和她打招呼：“我是刘培鑫，是她的青梅竹马。她的朋友也是我的，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那日后，夜橙虽然没有那么热情，也很慢热，却也不像之前，总一个人待着。 “所以，你当时是因为看见笑笑才过来的。”夜橙忍俊不禁，心情却很好。 她该庆幸，刘培鑫及时止损，认清自己的内心。 从李笑夕讲刘培鑫喜欢她时，她就不信，就一种感觉。 …… 刘培鑫站起来，朝她张开怀抱，“那抱一个吧，朋友。” “我们一直是，没有变过。” …… 李笑夕在门外都快急死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偷偷看进去，看到的就是夜橙刘培鑫抱在一起，她忽然鼻子发酸。 夜橙出去后就看见说要走的李笑夕，她好笑的看着：“不是说走了？” 李笑夕抬手挠挠脑袋，目光躲闪，掩过眼底的不自然，“回到家也无聊，待一会等等你。” “等我？那你一直看里面做什么，我不就在你前面？”夜橙见李笑夕窘，立即收住，“那你等，我先走了。” 夜橙作势要走，李笑夕连忙喊住她。 她扭扭捏捏，要说不说的，夜橙也看着津津有味的，不急也不催。 半响后才蚊子叮咛似的说：“他不会真向你表白了吧？” 夜橙挑眉，看着李笑夕的目光意味不明。 前几天她和刘培鑫又吵架了，李笑夕是了解他的，知道他和夜橙肯定会说这件事，明明没什么的，但是她那天就是觉得委屈，眼泪止不住掉，矫情死了。刘培鑫一个劲哄她，她都不领情，连着好几天没理他。 刚刚吃饭过程中，几个人也能感觉出，被贺奇调侃了几句。 她这会有些情绪复杂，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夜橙很无奈，走过去放轻声音：“我还没说完呢，你又脑补什么了？不听我说完你怎么知道后面发生什么？” 李笑夕吸了夕鼻子，不肯承认：“我为什么要哭？” “口是心非误会多。你就使劲作啊，作没了有你受的。”夜橙今天也是难得开了好几次玩笑，“刘培鑫是找我坦白的，他压根就不喜欢我，明白人一看就知道，人家喜欢的是谁。” 李笑夕茫茫然。 “不然你以为我能这么平常心的和他当朋友？” 李笑夕愣住，“啊？” “自己问去。” 她还没反应，看见刘培鑫走过来，也顾不上矫情。 “好了，我走了。”夜橙也看见刘培鑫出来了。 “嗯。” 李笑夕和刘培鑫就傻傻的对望了几十秒。她轻咳一声，装没看见刘培鑫的反应，她自以为很正常的说：“前几天我不是动不动就想哭的，我就控制不住。” 他脑回路有些跟不上李笑夕的反转，还以为会问他一些问题，没想到解释了前两天闹脾气的原因，他没反应归没反应，还是下意识就回复了，“你就是不那样，我也是要哄的，不然你哭的更凶。” 李笑夕撇嘴，两个人慢吞吞的离开了。 …… …… …… 夜橙回去时，那种有人跟着她的感觉又浮现起来。 自那天之后，只要出门，她总能有这种感觉。 前几天回去，她走了许久的路，绕开回家的路，继续走。突然的，她猛的回头看了一眼，就一眼，她看的不仔细。 那个人很清瘦，很高，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的年纪，其余的没看清。 又过了两个星期，夜橙都很少出门，现在再出去，就没有人跟着她。 她想报警的想法就此放弃。 夜橙在家的这几天，李宁总是不在家，是故意躲开还是忙的回不来家，她都懒得想，不在也好，清净。 今天她心血来潮想去买一些食材回来，多学几道菜。于是就出门去附近的超市，夜橙不怎么会挑菜，看着好没有坏的就买了。 回去时，手里提着两大袋。 和往常一样穿过街道，再穿过小巷。那种脚步声让她有些心慌。 她提着东西，走快起来非常不方便。 那个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走的也越来越快。 突然身前罩住一大片阴影。 她被吓到了。 抬眼去看。她慌乱的脸色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下气愤。 是刘逸。 难不成之前一直跟着她的也是刘逸，被她说的恼羞成怒想法子报复她？ 但看刘逸的表情显然是不可能的。 …… 夜橙手里提着菜，心知是躲不开的，定在原处，看他。 刘逸也没了上回见到的温润，这时看起来显的他目光过于强势锋利，夜橙有种不好的感觉，心下防备。 他靠近夜橙，声音也急了很多，“你上次说的，我想了下，觉得你说的没错，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夜橙无波无澜。 所以，拦她做什么？ 见夜橙不说话，刘逸也不恼。他走上前，夜橙本能厌恶的往后退。 刘逸说：“我喜欢你，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了。你长的和我以往认识的女生都不一样，我不介意我们之后的关系，我希望你不要有负担，我就是告诉你一声。” “……”夜橙有些无语，“告诉我，就是负担了。而且以你爸和我妈现在的关系，你说这话合适吗？” “不用着急现在告诉我什么答案。” 夜橙很震惊，第一次见有人能这么不要脸到道德观都不要了的。 她下意识皱眉，看向周围，这里居然静的一个人都没有。她没打算理刘逸说的任何一句话，手提着这么重的东西，很累，也很痛。 “我觉得你……”她还想说什么。后面传出的声音让她后面准备说的话戛然而止。 “她有男朋友了。” “……” 沈渡语调漫不经心的，他现在就在夜橙身后不到五米。 夜橙有些惊讶这个声音来源，立马转过身去看他，嘴角不自觉上扬了。 “现在站你面前有颜有钱有身高还有智商的，看着哪哪都优秀的男人，是她的男朋友。听明白了？” 夜橙：“……” 他声音冷下来，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刘逸听，“我女朋友眼高于顶，一般人她看不上。”他边说边去拿夜橙手里的两大袋子。 夜橙也不管他是怎么臭屁的，问了最关心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到的？” 怎么都不告诉她？ “刚到有一会儿了。”他回。 “来的挺及时啊。” “那出去两个多星期回来不得表现一下。”沈渡笑了。 刘逸准备了挺长一段话，在看到沈渡出现后全然忘了。他脸色变了又变，现在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 两个人悄悄咪咪说了好一会话。 夜橙才想起还有刘逸，她正色，缓缓走过去，每个字都是沈渡爱听的：“你刚才听见了，我有男朋友，他很优秀，对我很好，我很喜欢他。如果下次你再跟踪或者骚扰我，我会直接报警。” 沈渡一眼没看后面那个人，视线全停在夜橙身上，嘴角疯狂上扬。 这一趟着急忙慌回来，急的值了啊。 第45章 想你了 走回去的一路，不知道是不是心虚，她目光总是要来回瞥一两眼沈渡。 一来一回的，沈渡不注意都难。 他今天回来的是真急，除了个背包，手里提着的还是夜橙买的菜。 沈渡终于在夜橙第七次看过来时，也看了回去，眼神似有似无的无奈以及眼底那一抹蠢蠢欲动，意味深长。 他想知道夜橙会说什么。 于是他开口：“想说什么？” 夜橙之前说是冷漠无情，对什么都无感，但其实她很敏感，对于一个人接近她，或者一个肢体语言想要表达什么就能大概清楚对方什么目的。但说不说，拆不拆穿真看她乐不乐意，以前不乐意和沈渡有什么关系，她就不管，可现在她不想那样。 刘逸这事看起来没什么，但要细说，就得是夜橙一开始都没和沈渡提过，一句话也没有。很小的问题，如果放大了也很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 这个人她是真的不喜欢再提到，但也不想沈渡多想。 “他我不熟，之前就吃过几次饭，和家长一起的……”夜橙还没有说完就感觉有一道特别强烈的目光灼热的看着自己，她下意识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她是我妈相好的儿子，之前和他们一起吃饭我还要叫他哥的，没想到他人跑过来说一些莫名其妙让人头大的话，简而言之，就是他看我妈不顺眼，我也看他爸不顺眼，他就想着我和他一起把他们准备结婚的事情搅黄，但我听完直接拒绝了，也想着不会在找我，没想到过两个星期又来了……还让你碰上了。” 沈渡听着没说话。 “你是没想到还是压根没往心里去？”他突然问。 夜橙沉默了好几十秒，才反应过来沈渡的意思。 “你知道他喜欢你？”沈渡又问。 “……”夜橙对上他的眼睛，“多少能猜到点……我又不蠢。” “哦。” “……” 沈渡说哦的时候，调拉的特别特别长，夜橙听着直接头皮发麻，“你干嘛？” 大概情况他懂了，估计那人对夜橙有意思，想着用两个人都反感的事情来提升一下感情，想过夜橙会拒绝，但肯定想不到夜橙这么直接，直接说出了对他的意见。这次这么决然的来，怕也是想着这条路走不通，换另一条，试试看。 沈渡深感无奈，他突然发现自己怎么就这么了解夜橙呢。 夜橙看着沈渡不说话，心里也摸不准，于是她又很平静的说：“我是不想你因为别人而不高兴才没有告诉你的。” 意思是无关紧要的人，我不想去影响你，让你不高兴。 沈渡还是没有说话，夜橙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一下子有些纳闷。话说都说了，沈渡问什么她也是知无不言，一点不带犹豫和说谎。 她轻轻叹气。 就这瞬间，沈渡突然停下来拉住她纤细骨感明显的手腕，腰间一紧，肩膀一沉，他已经紧紧抱住她了。 还是埋肩抱。 夜橙脑子跟不上，以为沈渡这个时候是因为自己没早和他说，觉得有些受伤了。她伸出手轻轻拍拍沈渡的脊背，安抚道：“你生气了？不用生气，我不喜欢他，只喜欢你。” 沈渡被夜橙的小动作逗笑了，人家以为他委屈要准备哭了，可他只是因为快三个星期没见她，太想她了。 抱了一会儿后沈渡松开，换成牵她的手，“我没生气，也没多想。” “那你刚刚为什么那副表情？” 一副我现在很郁闷失落的模样。 夜橙懵逼了。 “我刚刚只是在想用什么姿势抱住你比较能彰显我非常想你这件事。” “……” “你可以用嘴巴说。”夜橙汗颜，有些好笑，但还是一本正经的建议。 “我喜欢用行动来表达。”他这话说的时候，嗓子压的很低，已经微微弯下腰，故意凑近夜橙，然后只听见很用力“啵”的一声。 沈渡嘴唇用力的亲了一下夜橙的脸蛋。 夜橙：“……” 就在她怔愣的那几秒，沈渡忽的很认真对她说：“夜橙，你要习惯我，依赖我。也要很爱我。” 她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今天的沈渡怪怪的。可她听到这些话依然还是止不住的甜蜜和酸涩。 她听过的，没听过的，觉得不会有人和她说的话，全都是眼前这个人同她说的。 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的沈渡，都曾说过要习惯他，依赖他，也要爱他。 这个人是不管哪辈子都会给她温暖，给她偏爱。 是那个无时无刻为她备着糖的沈渡，是那个每天陪自己回家的沈渡，也是那个在小凉亭说要给她家的沈渡。 是上辈子无怨无悔陪她读大学的沈渡，是上辈子一声不吭等在角落的沈渡，是上辈子在她迷路被他带回家的沈渡…… 你看，沈渡是这样好。好到这辈子的她完全拒绝不了，也不想拒绝。好到也后悔上辈子对他太冷漠，没对他好。 …… 她觉得再想下去，自己恐怕真的控制不住掉眼泪，之前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掉眼泪的，现在却那么矫情。 沈渡低头看，就看见夜橙眼眶充满雾气，眼底微微红了。 沈渡说：“就说了两句矫情话，你都要哭，我以后怎么敢再说？” 可他人又很温柔的去抱她。 他人高马大的，夜橙整个人都被他环住，沈渡手指按在夜橙的后脑勺，一只手搂着腰，两个人贴的紧紧实实的。 他仰头轻叹，低声笑着说想你了。 夜橙脸一热，只是低低嗯了声，含糊过去。 “哎哟喂哦，太白天的不合适吧？”突然冒出陌生的声音吓的夜橙直接从沈渡怀里挣开。 她抬头去看，脸更是热。 她心想，许可阳他们到底站在这里看多久了？ 沈渡如果听到见一定会特别淡定回一个，也不久，就五分钟。 他们也就抱了五分钟。 许可阳一见到夜橙跟见到了好几年不见还不容易见到的故友一样，格外热情加煽情，搞的夜橙连连不知所措。 她这才注意到站在许可阳后面的男人，刚刚她没仔细在脑海匹配脸，很久没见过了，总感觉很陌生。 所以她第一眼没认出夜俊泽。 夜俊泽和蒋言倒是淡定，跟她简单自我介绍说了几句客套话就没了。 许可阳看着夜橙的眼神无时无刻都透着一股“不愧是你，还真搞到了”加“不错不错，看的出来，你拿下的特别成功！”的表情，使夜橙平时再淡定的一个人都有些挂不住冷脸，立不起形象。 夜橙内心暗暗感叹。 他们三个人来的很突然。 沈渡和夜俊泽他们本来还有一大堆事情要讨论和商量。也不知道沈渡中哪门子邪了硬是要飞回来一次。 况且人就在这里，又不会跑，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至于一副不见就死的表情吗？许可阳来之前在内心吐槽千万遍。 没想到身边兄弟谈了恋爱个个都是恋爱脑。 就自己还能保持理智。哎！ 他大大叹气。 …… 夜橙是当地人，此刻当然成了他们的“导游”，几个人来到附近的美食街，夜橙给他们介绍了临川的各个好玩好吃好看的地方，说是不赶时间可以去玩玩看看。 沈渡来这时间不长不短，大概能充当个表面导游，于是从一人导游变成了两人导游。 但在许可阳眼里就是纯纯来虐狗的！ 他的颜值明明也不低，可凭什么自己到了高中毕业还是单着，表白的一个没有。连夜俊泽这种千年单身狗都脱过单，还复合回去了，他凭什么没有！ 在这里只有他是单身的！凭什么！ 他目光幽怨的看着两个站前面看似给他们介绍却自己在聊天的夜橙沈渡，再转身看着夜俊泽正低头猛的一顿打字。 于是乎，更无语。 夜俊泽似乎感觉到许可阳看着自己的视线，于是抬眼带着友好笑容和非常得意的表情扬了扬手机，欠揍的说了句：“和女朋友语音电话。” 许可阳：“……”我操！ 他目光转了转，终于看到了看他半天的蒋言。 许可阳郁闷的心情突然松了口气，没关系，这个人也单着呢。 …… 夜橙回家后，许可阳他们肯定是要去沈渡家待一晚上的。 他们没有准备在这里久留，明天或者明天下午就回去了。 隔天夜橙就买了一些特产拿给他们，顺便送他们到机场。 夜俊泽走的很快。夜橙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感概。 因为没和上辈子一样去怀城，夜俊泽是认不出自己就是他妹的，而且这个时候她也应该装不认识夜俊泽，当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认识。 下午他们将夜俊泽一行人送走了后，沈渡就带着她去玩了一整天。 ………… 一转眼两个月的暑假结束，他们在大学开学前先迎来的是一场倾盆大雨。 不过这场雨来的急去的也急，下一天就停了，除了地板上是湿的，空气在两个月酷暑的暴晒中因下了雨，好多了。没有这么闷，这么躁。 夜橙是下午的飞机，她现在在房间拿出行李箱看了看，没什么漏拿的东西。 她没让夜欣跟着去机场，在门口两个人说了会话。 “回去吧，想联系我就联系我。”夜橙揉了揉夜欣的头发。 “嗯。” 第46章 大学 一个星期前沈渡又回了一趟怀城，时间赶不上，就先夜橙几天去了A市。 夜橙登机前给沈渡发消息完就关机手机。她一晚上没怎么睡觉，头昏昏的，脑子里天马行空，什么都有，乱的慌。 坐到位置上她调整了舒服的姿势，长途跋涉，她闭上眼睛打算睡一觉。 一路上也是迷迷糊糊的。 这一睡，起来就到了，还是空姐过来把她喊醒的。 下了飞机，夜橙手机就按开机准备和沈渡通电话。谁知，手机都还没掏出来，眼前就伸过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附在她拿行李箱的手背上，夜橙一惊，回头看过去。 沈渡戴着帽子，还是套了个黑外套，他笑着看夜橙，看样子似乎等很久了。 他将行李箱和背包从夜橙身上拿过来。 “第一次坐飞机感觉怎么样？”沈渡将背包背自己肩上，问：“还好？” 夜橙看见沈渡同样笑着，想到刚刚在飞机上睡到要下机还没有醒，“没机会感受，全睡觉了，刚刚还是空姐提醒我的。” 也不是第一次坐了，夜橙心里想。 沈渡和她走出机场，沈渡偏头看过来问：“紧张的一晚上睡不着？” 夜橙想了会，附和沈渡的玩笑：“应该是的。” 今天是大学报道的第一天，夜橙和沈渡的大学隔一条路的距离。 夜橙想到沈渡也要报名就让沈渡先过去报名，沈渡原本还想把她送到宿舍楼下，夜橙拒绝了。 他将夜橙送到校门口就返往清大了。 夜橙瞥了眼门牌便提着箱子走进去。人潮拥挤，熙熙攘攘的走道各是来报名的新生和陪同的家人，还有帮忙领路的志愿者。 前边穿着红色马甲的几个志愿者迎面向夜橙走来。 其中一个一米八大个子，拿着硬纸当扇子扇，他看着夜橙礼貌问：“学妹你好，我是大三法律专业的郑业航，请问你要帮忙嘛？” 他面色和善，微躬着背微笑着，脸上还有点红，应该是被热的，他额头流着汗。 如果李笑夕在场，指定悄咪咪在她耳边说帮忙拿行李还用的着报名字和专业吗？这种搭讪的老套路，算了，看在他搬行李的份上，待会还得谢谢他。 夜橙轻点头，礼貌笑笑，“你好，你告诉我哪里是报名点就行了。” 这学校很大，夜橙进来已经十五分钟了还是没有找到在哪里报名。况且距离上次回母校的时间她也早就忘记了。 郑业航稍靠过去给她指路，“从这里直走一百米再左转两百米最里面那个就是了。学妹你叫啥啊？” 夜橙不太想说，可他先报名字了，她低头看着行李，“夜橙。” 郑业航嘴里念了两遍，又说：“我帮你来拿吧。” 旁边几个志愿者见状都很没意思的走开了。 “不用，谢谢学长。”夜橙拖着行李箱向郑业航指的方向走。 “没事，本来就是帮你们学妹学弟搬东西的。”他来来回回的说，夜橙无奈，只好同他一块。 夜橙报完名拿着钥匙去宿舍。 到宿舍时，已经有两个室友收拾好躺床铺上玩手机了。夜橙门一开，里面两个人就直勾勾的看着夜橙，格外热情。 两个人异口同声。 “哈喽！”这是在夜橙左边的说的。 “美女姐姐你好啊！”这是在夜橙右边说的。 夜橙冲她们微笑。 “我叫宁心欣，在你旁边的是李楠，你叫什么？”右边那个先开了口，声音很清甜，长相耐看，很招人喜欢的类型。 左边这个脸尖尖的，眼睛也特别有艺术感，短发，看起来很是神秘感。 夜橙把东西放好，回复她们的话：“夜橙，橙子的橙。” “你是夜橙，那还有两个没来的就是亚喜和喻之初了。”宁心欣道。 今年的学生比以往多出两倍，原本的四人寝室改成六人寝，而夜橙他们这栋对比其他的宿舍楼老旧，六个人里就住五个人，一个床位可以放行李箱。 夜橙点头，去收拾东西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什么说：“我妹妹名字最后一个字也是欣。” 宁心欣一下子来神，探头问：“你咋确定我的欣和你妹妹的欣是一个字？” 夜橙把行李箱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她的床位在上铺靠里那个位置，笑道：“猜的。” 宁心欣乐了，“那你猜的还挺准啊。” 上大学的记忆夜橙还是记得一些的，她和上辈子一样还是在三区五楼，而刚刚提到的亚喜是北方人，性格和北方城市大多人一样，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为人热情，喻之初是南方人，和她一样，不过喻之初年龄最小，性格温吞，听说高中跳了一级，高考第二进到民大。李楠是本地人，宁心欣是李楠隔壁市的。 她们宿舍大学四年都很和睦，关系也很好，没有其他寝室的勾心斗角，遇见奇葩，每个人都挺有素质的，不用为个人卫生烦心。 夜橙收拾好东西后亚喜才到，人还没看到，听见的是女孩子爽朗的笑声。她笑的很有特性，“大家好啊！不好意思路上太堵来迟了。来来来，这是我家带来的特产，分给你们。” 亚喜一进门整个气氛都活跃了，她们接过亚喜递过来的特产并道谢。 夜橙还真的有些怀念大学生活了，她双手接过道谢。 “你们来的也太早了，现在才三点多。”亚喜边啃苹果边说，“哦对了，差点忘了介绍了，我叫亚喜，北方人。” 她们互相了解后又一阵无言，各干各的事情。 这个时候，宿舍门又被打开了，进来的是一个个子不高，瘦瘦的，脸很白，眼睛亮亮的，但看起来有点高冷，只不过亚喜一见到是这么个矮矮的小室友也顾不上她脸色的冷，直接笑着打招呼。 喻之初看到有人和她打招呼，也是腼腆的笑了笑回应，“你们好。” 亚喜又把特产给她分了分。喻之初最晚来，有些内容都错过了，宁心欣又好心的补充了一遍。 几个人又一次交流完都安静了下来。 她们五个人的书桌都摆在宿舍中间，每个人都配了电脑，笔记本和基本的学习用具，桌子上放着的是颜色不同的杯子，底下还有学校的logo。 夜橙坐在贴有自己名字的书桌前，夜欣给她发了几条消息，还有李笑夕她们，这会都在宿舍收拾东西了。 夜橙一一回复。 没过一会儿，沈渡打来电话，夜橙走到阳台去接。 电话接通，沈渡的声音透过手机变得有些磁性，他问道：“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室友们一个一个都长的很漂亮，也挺有礼貌的。有一个室友是北方人，性格好好，还有一个短发的，很酷，本地人；一个是隔壁市的，声音好听，还有一个和我们一样南方人，很腼腆。” 夜橙说的细节，从进到学校的一切开始，三言两语的概括。 “我宿舍在五楼，外面走廊有饮水机。宿舍环境挺好的。你呢？” “都一群大老爷们差不多的，不过我们四人寝室，寝室里就有饮水机，在二楼。”他似乎在喝水，喉间滚动着水声，他说了挺多，最后问夜橙：“有什么想吃的？” “还不饿。” 沈渡突然不说话，夜橙以为断线了，拿下来看发现还通着，疑惑道：“怎么不说话了？” 对面传来沈渡隐隐带笑的声音：“我的意思是，我想见你，所以先问问你饿不饿，明白了？” “……”夜橙勾起唇角，眉眼也跟着柔下来，“你又这样了，下次可以直说。不过你才来几天，这么快熟悉了？” “不熟，有导航。” 也是，夜橙无语自己的糊涂，“但是今天没办法，和舍友约好了，在你电话来之前。” 对面愣了一下。 夜橙也挺无奈的，毕竟人家刚刚还说想见她。 “明天，明天我陪你。” 虽然沈渡很想和他的女朋友出去吃饭约会，但还是考虑到这次吃饭可以友好的增进她们室友关系。 最后还是同意了。 夜橙挂了电话，转身发现四个室友隔着阳台门，目光灼烈的盯着自己，她顿时语塞，有些不自然。 “有事吗？” 亚喜挠挠头，嘿嘿傻笑：“没……就问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夜橙笑笑：“都可以。” …… 晚上六点多，她们来到名大附近的饭店，亚喜拿过几份菜单递给她们，“要吃什么看看。” 李楠将菜单递给夜橙，“这附近的饭店都挺好吃的，这家店里的招牌红烧鱼很受欢迎，外来的都喜欢点，你们可以试试。”这条街差不多都给李楠吃了个遍，所以对这里哪些好吃哪些一般，她都能倒背出来。 夜橙翻开来看了看，还是决定把选择权交给她们，“你们点就行。” “随便啥都可以。”亚喜真的就随便点了几道，李楠再补了两道菜。 这条街特别热闹，夜橙往外看，几乎看不到尽头。 首次聚餐，比想象中的好一些。东扯西聊，总不会显得太过于冷场。 刚开学的一个月里总是非常忙，夜橙和沈渡都是新生，根本没什么时间出去见面约会，每天联系的时间都固定到晚上了，再加上过几天就开始为期一个月多几天的军训。 两个人的军训都不在本校，更是见不了。 后知后觉夜橙才反应过来，她和沈渡到现在都还没有一起吃过饭。 明明是大学生了，课表都没安排满，可就是比高三都要忙，她还没参加任何一个社团。 沈渡自从暑假开始就经常非常忙碌，每次都是隔一段时间才突然出现和她见面，带她出去玩，有时候坐地铁去隔壁市逛逛，这会上大学，倒也不能算忙的脚不沾地，可她就觉得沈渡越来越忙，消息回复间隔越来越大，她都不知道沈渡在忙什么。 虽然如此，不过沈渡每天都会有一段时间和夜橙聊天声明今天干了什么，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和谁在一起，报备的还挺仔细。 夜橙一向心大，对此也没什么说的，每个人都有需要自己的自由空间，什么都问的清楚也不太好，像监视。 她依旧和以往一样，每天都三点一线，没上课就去兼职小时工，也慢慢习惯了和沈渡的相处模式。 不知不觉就过去两个多月了，宿舍几个人越来越熟悉，偶尔有点小摩擦当场就说出来解决了。宁心欣在前不久谈了个男朋友，今天周末出去约会了。 宿舍只剩下她们四个，亚喜坐椅子上敲着字，有些烦躁的挠挠脑袋，“我突然就后悔了，当初为什么选择法律这个专业。这些看的我想死了，我还得写PPT，服了。” 夜橙刚从洗手间出来就听见亚喜的抱怨声，她走过去在亚喜对面坐下，打开电脑，说：“你加油。” “唉，橙啊。”亚喜靠过去，笑眯眯的看着夜橙说，“要不我们出去玩吧，晚上回来做，反正后天交不着急。” “我……”亚喜眨着眼，一副特别可怜的样子看着夜橙，夜橙顿时语塞。 “李和初初也去。”她又冲着吃着东西的李楠和看课外书的喻之初说。 “我懒，不想出去。” “别啊，去嘛去嘛去嘛，陪我去嘛。” “去吧，求你们了，去吧！！！” 就这样，在亚喜疯狂纠缠洗脑中，夜橙李楠喻之初都没辙，只好同意出去。 亚喜啥都没带，就拿了手机出门，“李，这儿你熟哪里好玩我们就去哪里。” 混熟了后，亚喜就喜欢叫她们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声音还带着口音，夜橙刚开始听不习惯，后面就被喊的和自己同音的都会下意识看过去，以为叫自己，魔怔了。 李楠推荐了当地比较受欢迎的几个游玩街，亚喜兴奋的也不管是什么地方，让李楠带路就走了。 夜橙无奈，一整天下来就没怎么休息过。夜橙还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和女生一起逛街没带休息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亚喜的体力怎么都用不完似的，从开始到现在还是特别的激动兴奋。 “你们几个不是吧，怎么看起来无精打采的啊？”亚喜手上还提着好几袋东西。 “找个地方吃饭休息一下，一天下来只顾着玩了，一口东西没吃，亚喜你猜我们什么时候喝的奶茶？我要饿死了。”李楠脸色青白交织着，她平时不喜欢走路，下个楼拿快递都要拖延一个小时以上，今天完全超负荷了。 “你们也太虚了！才走多久路啊。”接下来无论她怎么说，夜橙几个人都不肯再走一步路了。 她简直无语死了，最后妥协的说：“算了，你们吃什么我请客。” “商店外面有一家披萨店，垫垫肚子，真的要饿死了。”李楠说。 “那我们过去吧。”夜橙这会是真的累了，不想再去别的地方了。 “走吧。” 店里几乎满座。 亚喜脑袋往里探，“没位置了。” “来晚了，只能去其他地方看看，每年大一新生来报道，这条街能吃能喝的几乎都满座的。” 夜橙她们站在披萨店旁边，准备打车。可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打到车，附近打车的超过五十多人。 她们几个就蹲在一边，唉声叹气的等待着，没注意到从披萨店出来一个人。 等那个人走到夜橙旁边，几个人才恍然发觉，他对着夜橙说：“学妹又见面了，还记得我嘛？” 夜橙她们视线都落在出现在前面的男人身上。 夜橙表情淡淡的，语气也是，不过保持着友好的礼貌：“新生报道那天给我指路的学长，我记得。” 郑业航点头微笑，“我刚刚在那边看见你，还以为看错了。” 夜橙说：“没有看错。本来打算进去吃东西，但没有位置了。” 郑业航目光看着其他三个人，说道：“我自己一个人，你们不介意和我拼桌的话，我们可以一起。” 夜橙愣了愣，看向李楠那边。 亚喜凑过来在夜橙耳边轻语：“这边人太多，打不到车。” 意思夜橙明白了。 她对着郑业航说：“麻烦学长了。” “不会。” 他们五个人坐一起，除了亚喜和郑业航是活脱脱的社牛，两个人基本坐下来都没有让对方冷场过，其余的都有些拘谨。 李楠喝着饮料，静静的看着。 郑业航看着她们说道：“我请你们吧。” “不用，各付各的就行。”李楠微笑着回，“谢谢学长好意了。” “没事。这有什么的？” “不用了学长，怪破费的。”连喻之初都开口说话了。 李楠和喻之初都看得出来夜橙并不想和郑业航坐一起吃饭，可能是想到刚刚自己把话说的太急，所以勉强答应了。 亚喜压根就没注意到夜橙在刻意避嫌，还和夜橙悄咪咪不知道说什么。 这次吃饭只能当拼个桌，真让人付钱了就说不过去了。 接下来的半小时，郑业航总是有意无意的和夜橙搭话，看起来礼貌不失风度，连后知后觉的亚喜都看的出来郑业航对夜橙有意思。 郑业航的表现不会特别热络，也不招人烦，中规中矩的。 他提出加微信，毕竟同个专业的学长，她们不好拒绝。 在场的都加了，除了夜橙。 夜橙笑着拒绝了：“不好意思啊学长，我有男朋友了，不太方便。” 郑业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的笑了：“没事没事，理解理解。” 喻之初和李楠意料之中，亚喜却惊讶了。 第47章 少女心事 日子日复一日，没有课的时候就会和好不容易有空的沈渡出去逛逛吃饭。 在学校上专业课时，宁心欣不在都是在陪男朋友，很少五个人一起。 今天一天没课，夜橙洗漱完后躺在床上看手机。沈渡的消息在最顶上。 窗帘是拉上的，光线昏暗，她没开小台灯，床上只有手机发出的亮光，沈渡发了几张照片，她点开放大看。 第一张是夕阳，包含着的风景有很多，树、房顶、看着很空旷，构图还不错，第二张是美食街，杂乱有序，应该调了滤镜，有些复古风格，还有一张是……她学校大门口。 夜橙心里噔了一下，以为自己看错了，放大看校门，还真是。她继续往下翻。 S：【从早忙到夕阳出现，觉得好看，想给你看。】 S：【从学校走过这条美食街，第一想法想带你来吃。找个时间我们去一趟。】 S：【从外面回来经过你的学校，突然很想你。太久没见，都快忘了你这女朋友长什么样了。（叹气）】 S：【不说想还好，一说怎么就这么想见你呢。】 夜橙把被子盖到下巴处，来回去看那些消息，嘴角渐渐扬起。她从被窝伸出手准备回复，底下又弹出一条消息。 又一条： S：【吃饭了吗？】 夜橙想打字，一没握紧，手机直接砸在鼻梁上，她吃痛的喊了声。 李楠闻声看过去，关心的问：“咋了？” 夜橙把头探出来，笑笑，“没事，就是被手机砸了下。” 李楠对她说：“我有药可以喷，要吗？不过你傻笑什么呢？” “不用，没有啊，我开心的笑啊，哪里傻笑了。” 宁心欣从洗手间洗完澡走出来，边擦边说：“那你因为啥开心？男朋友啊。” 亚喜在旁边添油加醋啧了声，“这笑意都眯到眼里了。” “……” 夜橙笑起来的时候眼尾会微微往上翘，虽然是单眼皮但是还是很漂亮很迷人。但平时夜橙很少这样笑，她们在一起住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夜橙笑的这么开心，这么可爱。 几个人又打趣玩笑了几句，聊的话题越来越远。夜橙听着也忘记了还没回沈渡消息。 不知道谁把灯关了。 亚喜兴致颇高的在宿舍打开了五个人的台灯，暖光浮现，照着每个人脸上都有故事感。 她们围成一圈，夜橙和喻之初躺在床上也被拉下来，模样像已经准备好畅谈彻夜了。 话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每个人说各自的家乡美食，来学校后遇见的有趣的，奇葩的新鲜事。 亚喜突然问：“你们有过什么惊天动地的纯爱举动吗？” 此话一出，几个人都静默了片刻，顺着她的话去回忆。 宁心欣先开口：“没吧，我高中谈恋爱都不知道谈多少个了，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懂点，没遇见和做过什么很纯的事情。” 亚喜说：“高中时喜欢一个男孩子，他是广播室的广播员，脑子一热在晚自习去四楼广播室门口表白他，当时腿软脸红说话都不利索了，我喊完才反应过来他正准备对广播开始广播当天播放的内容，还没来得及关，于是全校都听见了，整个学校学生瞬间轰动起来，我懵了，然后我哆哆嗦嗦看着他，喊了句：‘你怎么不提醒我开广播了，表白是所有人能听的吗？’然后他被我吼懵了，我们俩都懵了，看着对方，大脑宕机了十几秒，直到老师赶来，他才恍然发觉，也冲着我：‘我当然知道，我这不是没想到你会突然表白吗！啥情况啊？’。” “我靠我靠我靠！” “好刺激啊啊啊！！！然后呢？” “你们俩要不要这么好笑，大脑宕机直接愣住了啊？” 亚喜停顿了下，“后面……当然是被请去写检讨罚站了，爱是没谈上的，检讨我是写了的，他人是懵逼的。后面就抬头不见低头见呗能有什么然后呢？” “不是吧？” “不然呢，好了好了换其他人。” 两个目光转向其余人，看向这里最小的喻之初，眼神带着戏谑的轻佻。年龄最小，想法最单纯，最有故事。 “初初。”她们好奇的笑。 “……”喻之初被看的不好意思了。 她很认真的回忆，想了很久，沉吟几秒后才缓缓回答：“也不算惊天动地，普普通通。” 这开头……一定有故事。 于是，四个人脑袋都凑前了，一脸八卦求知的模样。 喻之初被她们的表情逗笑了：“很久前了，我初中的时候吧，太久了感觉都是上辈子的事了。我当时暗恋一个人，毕业时给他写了一篇不算诗的告别诗。” 四个人异口同声，哇的一声，目光更加的有求知欲。 亚喜问：“他当时什么反应，是不是很感动，有没有痛哭流涕？” 喻之初摇摇头，很淡的说：“他不知道。写完我扔了。” what？ 宁心欣：“不会都不知道你暗恋他吧？” 喻之初无所谓的笑：“知道啊。” 四人：“……” 气氛有点沉默，她们心底有些心疼和惋惜，可喻之初却并不觉得什么。 宁心欣这时候说话了，“你高中没有其他暗恋的了？” “没有啊。我当时都快被学业榨干了，哪有时间想那些，不然你现在怎么会认识我，听我讲故事？” 冷不丁的，李楠开口了，那声音听起来还有些咬牙切齿：“纯爱是没有的，纯恨倒是有！妈的我初一第一次去报道和一个男的撞上了，两个人当时摔的特别惨，后来在班级上见到，他还笑嘻嘻和我打招呼，硬和我坐同桌，我当时留的也是短发，没发校服，看着像假小子，他以为我男的，勾着我肩膀就把我往厕所带，一路上一直兄弟兄弟的叫，路上同学看奇葩一样看着我们，后来他知道我是女生就跑过来和我道歉，第二年分班了，没同班，但我记了他三年。” “就是因为他，我成了同班同学三年的笑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笑！” “那个男的知道你是女生都要怀疑人生了哈哈哈哈！” 喻之初也笑了，气氛又变得轻松。 李楠接着说：“更衰的是高中同个学校同个班三年，到现在大学还一个学校，不同专业。” “这么有缘分。我靠。” “哦哟！” “不是你们……真是冤家路窄啊。” …… 她们四个都说完了，只剩下夜橙了。 要说做过什么很纯爱的事情，她是真的形容不出来，她不知道这个包括什么，大概什么。 宁心欣和亚喜都八卦死了，一直问东问西的，说什么实在说不出就说说男朋友。 夜橙想的很仔细，他们两个人谈恋爱一直中规中矩的，要说很难让人忘记的场面有很多，她能说出许多。 是他们之间都曾不顾一切跑去另一个城市见对方，是他们都小心翼翼的为对方着想，陪伴对方，在最无望的时候抱着对方说我给你一个家，是他懂她的不可言说，她亦懂他的固执偏激，藏在面具下那颗弱小的心。 这是属于他们，珍贵的，独一无二的记忆，她想独享。 她在电光石火的瞬间想起自己之前做过的很幼稚但却很认真的事，“我不知道怎么才能算，但从高三那一整年和暑假，我干过一个对于我这个性格来说有点怪，有点不符的事情。很多朋友都说我干不出这种事，我自己也疑惑过，但是我不觉得有什么。” “啥啊？” “什么东西？” “我给一个人折了一万只千纸鹤，纸上写了最朴素的情话。” “因为有一首歌叫爱你一万年，鹤在中国传统文化里有代表思念的意思。” 几个人听的很认真，喻之初问：“为什么是思念呢？” 夜橙和喻之初的目光对上，暖光晕染出不一样的韵味，让每个人看起来更柔和了些。 因为，我们曾生死离别，我爱他爱到不自知，错过一辈子。我在错过的那段时间一直都在思念。 夜橙偏过脸，很轻的说：“可能是爱到一个程度了，所以才会思念吧。” 李楠说：“我想知道你纸上写什么？” 亚喜说：“其实我想说，那个唱爱你一万年的是不是刘德华？” 说完，几个人面面相觑都破口大笑了起来，不知缘故，就是笑的很肆意。 …… 等夜橙想起回沈渡消息时，已经熄灯了。她心喊糟糕，赶紧去拿手机。 她果然一条没回。 她捂脸。 天边的云吹来风：【我刚刚和室友们在聊天忘记回你了，对不起啊。我已经吃饱了，现在都准备睡觉了。】 天边的云吹来风：【你今天的课表不是没课吗？你忙什么啊？】 天边的云吹来风：【你吃了没，不要像上次那回忘记吃饭了。身体很重要。】 她还没回完，沈渡的消息又发来了。 他像开玩笑似的：【忙着怎么赚钱养你呢。】 天边的云吹来风：【？】 天边的云吹来风：【我有手有脚的，不用你养，况且我自己能赚钱。】 沈渡没回，她消息往上继续回他。 天边的云吹来风：【我今天也看见夕阳了，只是没拍，不然我们拍的视角不一样，就可以当屏保了。】 【那条美食街我没去过，我都没怎么往你那边去过。我改天找个全天没课去你那边好好走走。】 【想我可以视频的，但是现在熄灯了，乌漆麻黑的也看不见。】 夜橙一条一条回复上面沈渡的消息，沈渡这么爱开玩笑，那她也配合一点。 【你是渣男吗？才多久没见就忘了我。】 …… 清大一区男寝二楼。 沈渡还没洗澡，他整个人都没什么骨头似的靠在椅背上，很疲惫困倦的样子。 他看着消息一条一条往外冒，嘴角上挑。 在打游戏的肖天宇目光瞥了眼沈渡，调侃的说：“干什么呢这么开心，和女朋友谈情说爱啊？你今天和夜俊泽那货又干嘛去了？每天起早贪黑的，都不见你人影。” 沈渡闻言也没搭理他，他手指修长，最近经常外出，皮肤都晒黑了，握着手机的手骨节分明，掌心有些糙，他拇指打字，才后知后觉的回肖天宇的调侃：“管的着啊你。” “我靠！”肖天宇打的游戏正好被人秒头击杀了，他破口大骂了好一会，才继续回沈渡：“才多久就有女朋友了？长的帅就是可以啊。” 陆涛在床上打游戏，也啧啧感叹：“诶诶诶，刚分手受不了打击啊。” “你得了吧，你自己提的，死渣男。”肖天宇手机刚好响起游戏四杀的声音，他打的正激烈。 沈渡稍稍抬起眼皮看过去。 陆涛满不在意，还笑嘻嘻的，“那女的太作受不了。” “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管呢。”他学着沈渡的话怼回去。 “谁管，我就看不惯。” “呵呵，就嫉妒我呗。” “嫉妒你大坝，滚啊！” 两人来来回回，沈渡听着实在聒噪，夜俊泽这会在厕所洗澡没听见外头动静。 沈渡低头又看手机了。 S：【我不是渣男。】 S：【渣男哪有当男朋友好？】 夜橙看着这么直白的回复，没忍住轻笑了下。 天边的云吹来风：【确实是。】 天边的云吹来风：【我明天早八要早点睡，晚安。】 S：【晚安。】 刚好夜俊泽从厕所里头出来了，他看见沈渡，有些意外的挑眉：“这么早？还以为去找她你会晚点回呢。” 沈渡收起手机放桌上，拿起旁边的衣服准备去洗澡，听见夜俊泽说的话，无奈的笑了声：“她都不知道我去找她，原本打算和她一起吃饭，她和室友聊天忘记回我了。” “你不知道打电话找她？” “我看见她寝室灯熄了，没敢啊。” “你就这德行吧。” “你不是？” “我是啊。” …… 第二天夜橙起来时外面细雨蒙蒙，天空暗沉，刚下完大雨的地板，湿了个透。 夜橙从窗户看出去，稀稀疏疏的还下着雨，她无比怅然，有些烦躁。 下雨不适合出去，她很讨厌下雨天，原本今天还得去上专业课，但一早起来群通知老师临时有事，改到明天了。 所以今天又是没有课，她将头发随意挽起来盘了个头，走过去喊亚喜。 喊了第四次，亚喜挣扎的从床上起来，睡意惺忪的盘坐着，她声音哑：“我真的好累啊！早八不是取消了，干哈啊？” 夜橙爬上床，拿起手机下来，看着亚喜还坐在床上发呆，催促道：“你别发呆了，再不下去就迟到了。早八取消，又不是你作业取消了，你再不去交，老师不等你，你这门平时分就没了。” 亚喜猛的清醒，飞奔去洗手间，急急忙忙的刷牙洗脸，穿鞋。 “动作轻点儿啊，李楠她们在睡觉。”夜橙扶额无奈，她起来就叫亚喜了，拖到现在。 “来不及了，我先走了。” 亚喜急匆匆的出门，宿舍一下子归于安静。 …… 她起来了就很难再睡着，她想到昨天和沈渡说今天下午没课可以出去，可都下雨了。 夜橙非常无奈：【刚刚看了天气预报，会下大暴雨。】 聊天框突然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S：【天气预报有时不准，徬晚五点没下雨，我就去找你。】 夜橙敲字：【好。】 于是夜橙除了中途去了一趟图书馆就都待在宿舍看专业书。她掀起窗帘往外看了一眼，快四点的天空早已暗沉的不见一丝阳光，乌云遮挡着太阳，能看见外面还是在飘飘细雨。 “阿橙，你待会要出去吗？”宁心欣从床上爬下来，看见她问。 她回：“没下雨要出去，怎么了？” 宁心欣有些遗憾的啊了声，“还想我们出去看电影呢，最近新出的好像还挺不错的。” 夜橙听见宁心欣说的话，神游起来，她好像还没和沈渡在电影院看过电影呢。 “你男朋友呢？” “他有专业课，要点名。”宁心欣格外怅然，“李楠你陪我去吗？” 李楠戴着耳机，一开始没听见，宁心欣又走过去问了一遍，李楠摇头拒绝，“不去，下雨。” “停了。” 夜橙猛的看出去，真停了。 与此同时，手机电话响起。夜橙被吓一跳，她按接通键。 沈渡声音带着笑，似乎很愉悦，“雨停了，我现在在你学校图书馆门口。” 夜橙听着沈渡从手机传出的声音，想起下午她和沈渡说她在图书馆学习的事，但待一会后觉得有点冷就回宿舍了。她急急忙忙的从床上下去。 “你怎么这么快到？”夜橙疑惑，从他学校到她的学校，路程二十分钟左右，快一点也要十五分钟。除非是早就来了，想到这个，夜橙加快了速度。 果然，沈渡说：“提前来了。” “要雨没停你不就白来了？”其实仔细一想也不会，沈渡和她说，他在图书馆门口，就算是下大雨她也还是会去见他的。 “好像也是。”他没什么所谓，还笑着。那语气里的欣喜压不住。 沈渡手里还拿着雨伞，整个人靠在图书馆门口台阶旁边的柱子上，肩膀那一块明显湿了，人流稀少，地上坑坑洼洼几个小水坑，他盯着水池看，里面透出走近的夜橙。 她穿着一件薄外套，淡色系的衣服，头发还散散的盘着，应该是没来得及去梳理。 他下午看见夜橙的消息就想着还下雨就来图书馆陪她看会书也行，原以为人还在图书馆看书，毕竟一看书就聚精会神，进去之后才发现不在，估计着是回寝室，错开了时间。 以他对夜橙的了解，夜橙绝对是不喜欢也不会在下雨天出门的，但幸运的是雨停了，站在门口发了会呆，雨就停了。 沈渡看着渐渐走过来的夜橙，她脸上有着笑，问他：“沈渡，你等多久了？” 刚刚电话没说，她也不知道沈渡什么时候来的。 “没多久，”他牵起夜橙的手，眉心轻皱，“这么凉？” “我体寒啊。”夜橙不以为意，“我里面穿了两件厚的了，不冷的。” 十一月份的天气冷热反复，又刚下雨，气温降的特别厉害，夜橙又天生体寒，适应没过来。 她看见沈渡的肩膀湿了一大块，伸出手去碰，“你是多久之前来的，才能湿成这样？冷不冷啊？” 沈渡也注意到了，回：“还好。” 夜橙还想说什么。沈渡已经握着她的手。 他又把夜橙的手插入他的衣兜里。夜橙碰到什么东西，仔细感受，愣了愣，看向沈渡：“你怎么随身带暖手宝啊？” 夜橙虽然体质弱，体寒也怕冷，但也经常忘了带这些东西，忍忍就可以回宿舍了。 她顺势拿出暖手宝，橘黄色暖手宝在夜橙的掌心格外亮眼。 沈渡接过来，调了温度又给了夜橙，“给你带的，放兜里握着保暖。” 夜橙倒也不是很意外，心里一股暖流划过，笑了笑。想起之前高中在一起第二天也是这样，他怕她冷，身上备的全是她可以用的冬日保暖物。 她笑的阳光温和，很少见的笑。她目光停在沈渡的另一个口袋里，故意和他唱反调的语气：“只有一个，那另一只手怎么办？” 她的视线一直落在沈渡身上，伸出另一只手。 随后掌心一沉，落入另一个黄色的暖手宝，小小一个很可爱，“这呢。”他的下巴抬了抬。 夜橙没忍住，笑开了。 两个人漫步行走在路上，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沈渡双手放在兜里，偏头看向夜橙，“想看电影吗？” 夜橙看他，他是她肚子的蛔虫吗？ 前不久才想和他没去过电影院，后头就问了。 “我们还没有一起看过电影，现在去看电影怎么样？”很温和的声音。 夜橙两只手都握着暖手宝，暖流不断，余温温存在口袋里，她神色愉悦，微笑道：“好啊，你想看什么电影？” “看你想看什么？”他平时也不爱看电影，昨天突然想起在一起还没一起看过电影，别人有的情侣活动，不能让他家的没有。 “我室友说有新上映的，可以吗？” “可以。” 电影院里面人没有很多，可能是下雨都不想出门。夜橙刚听宁心欣说有新上映的电影就直接和沈渡说了，现在两个人排队买票。 夜橙望眼过去，几乎没什么人来看，夜橙沈渡找到票上面的座位坐下。 中间放着爆米花，夜橙进来后就静静的盯着大屏幕，沈渡的视线同样看着大屏幕。 两个人的五官在黑暗中被电影照映出来，格外立挺。 沈渡手臂绕过她的，和她十指相扣。 看了一会后，已经走了一两个人了。电影内容其实很平淡，起起伏伏还算紧凑。 夜橙往旁边拿起爆米花时，不小心瞥到坐后面正在热吻的情侣。 “……” 房间很暗，看不清人，但因为离的近，看的很清楚，夜橙尴尬的转回去，前面的也是一对情侣在接吻。 这个位置……她真的会谢谢。 她终于知道宁心欣为什么会这么想和男朋友一起来看了，看着外面屏幕封面，她以为是什么青春美好爱情类的，谁知道这电影到后面这么激烈，越看越像在看色/情片。 夜橙悄悄去看沈渡的表情，就很快收回去继续看……他压根就什么表情都没有。 她只好又专注于电影。压根就没注意到沈渡现在在看她，熟悉的气息逼近夜橙。 夜橙心跳瞬间加快。 他一步一步的靠近，嘴唇若隐若现的抵着她的耳郭，呼吸喷洒出来的热气让夜橙头昏眼晕，什么都看不进去，注意力全在沈渡的一举一动上，她脸上浅浅染上了绯红，她想开口问沈渡怎么了。 然而，他的速度快了些，声音压着，本身就低的嗓子更沉了。沈渡在她耳边轻语呢喃：“你看着，我睡会儿，太困了。” 他又挪近了一点，“你肩膀借我靠会儿。” “……”她懵了，下意识将肩膀放低。 还以为沈渡也要亲她。 她摇摇头，心想这个想法有点好笑，他们又不是这种庸俗喜欢在大庭广众下亲吻的人，就算电影院也不可能……夜橙还在自我想象中，沈渡突然用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轻轻靠近吻了上去。 夜橙瞬间面红耳赤，大脑停止思考，她屏息：“……” 这个吻可不是像之前轻轻贴着，沈渡都直接伸舌头了。 “……” 过了多久不知道，亲了多久没概念。 反正沈渡松开她的时候，她还忘记去吸取氧气。沈渡好笑的贴着她的额头，低声说：“宝贝儿，呼吸啊。” “……”我的天。 夜橙结巴，支支吾吾半天，又在电影院里不敢大声说，“你……你。” 她像做贼一样，前后左右看了个遍。其实都是情侣，没谁去注意她。 她松了口气，控诉的看着沈渡：“你不是要睡觉吗？” “对啊，我是准备要睡觉了。” 紧接着，肩上一沉，沈渡靠着她缓缓闭上眼睛。夜橙看着沈渡立体好看的脸，高挺的鼻梁，长长的睫毛和眼底下的那颗痣，心情复杂。 “……”撩完就跑，跟渣男也差不多了。 夜橙心里吐槽。 不过他看起来特别疲惫的样子。是很久没好好休息了？ 夜橙有些心疼，什么可以让他这么拼命？ 两个多小时的电影，沈渡睡了一半时间。出了电影，天空完全暗了，地上坑坑洼洼的水坑也小了，气温降的厉害，沈渡是牵着夜橙的手走的。 总算是没下午的时候凉。他的手掌厚大，有些糙，握起来还挺舒服的。 “饿不饿？”刚睡醒的沈渡，声音又干又涩，“带你去吃饭。” “好。” 第48章 下雪了 晚风吹起来，很冷。 前面的道路不宽，两边各排下去隔不远的距离都是路边摊。 每隔一点距离就到下一个摊子，摊子旁边还放着摊牌，挂着彩灯，一到晚上打开，绚丽多彩，惹人眼目。夜橙还没有进入美食街的入口，香飘飘的烧烤味道就飘进她的味蕾里，一天没怎么吃饭，此刻闻到香味还真的是有些忍不住。 沈渡许是逛太久了，有些热。他把外套脱下来挂手臂上，只剩下厚底衣，“走吧。” 夜橙跟上去，沈渡又说：“这条街是A市有名的美食街，待会多尝点。” “嗯。先去买喝的吧。”她注意到沈渡的嗓子干涩，说话声音很低很哑。 进去没多远就有一家现榨果汁摊，她要了一杯西瓜的和柠檬的，去冰。 榨完，夜橙把西瓜的那杯给沈渡。 沈渡接过，喝了一口，不甜不腻，口感还好，没有残渣。干涩的喉咙得到舒缓，他接着又喝了几口，慢慢点评道：“好喝。” 夜橙也喝了一口手里的柠檬汁，酸酸甜甜的，也还行。 “从前面走到那个转口，抄近路走两百米可直接抵达我们学校大门旁边。”沈渡视线落在前面一个不起眼的小道，下巴点了点，示意夜橙看过去，“路挺窄的，走过去也很费事。” 夜橙顺着沈渡的目光看过去，周围热闹了起来，人声喧嚣，来来往往，抬眼去看天空，一片黑。夜橙仔细看着，刚好有人从那个窄路出来，踉跄惯性的往前栽。 夜橙没忍住，轻笑了声。 沈渡似乎习惯了，看了一眼就带着夜橙去买吃的。 “你经常从那里走？那你每次回去都很麻烦，这里一看就每天很多人来。”夜橙来了兴致，两个人大学离的不远，但她很少往这边走，这会倒是对这边的任何一切都挺感兴趣了。想听沈渡多讲讲他每天回来经过这里都是什么感觉。 “是有点麻烦，不过熟能生巧，这不后来发现了那条小路了。”沈渡走到经常去的手抓饼摊子按照夜橙的喜好来加东西。 “那你走出去的时候也会像刚刚那个人一样，要这样半倒的出来？”夜橙想象不出来，一想就忍不住笑。 沈渡勾起嘴角，模样比刚才更张扬了些，他没什么情绪的说道：“倒不用，直接走出来就行。我这种身材还是没问题的。” 夜橙：“……” 突然想起刚刚那个人是小肚子卡着了…… …… 沈渡一路上给夜橙买了挺多吃的东西，恨不得所有好吃的好喝的都让夜橙试一遍。 夜橙拿不了多少东西，都是沈渡帮着拎。 夜橙眼看着沈渡还要给她买其他的，她连忙拦住，“再吃真的撑死了，手上的还没解决完呢。” 沈渡顿住，看着夜橙表情有些难耐，他说：“可以带回去给你们室友。” “那也很多了。” “行吧。” 沈渡倒没觉得什么，夜橙不要那就算了。 这一走，天更黑，人也更多了。 沈渡紧紧牵着夜橙的手，走的比刚才快了点，他突然问：“想去我学校看看吗？” 夜橙注意着时间，九点半左右，赶在十点半回去就行了。 她点头：“想去。” …… 夜橙以为沈渡会带她走刚才说的小路，没想到直接就走出美食街往另一边走。 她不免有些疑惑，环视四周，这是很长的一座桥，桥下面是漆黑不见底的湖，往上看是能看见半隐在云中的月亮。 栏杆上往下看是湖水，往前看是灯火通明的海市蜃楼，白天骑车从这里经过心情都会愉悦点。 很安静，只有她和他。 空中微风吹过，渐渐带有冷意。 “我们是绕远路了？”夜橙吸了吸鼻子，视线落在前面。一路下去都有路灯，这让夜橙想到沈渡上辈子的家门口外面一条道也是这样。 一路下去，全程灯光笼罩着，就仿佛是在这个小天地里找出属于自己的小世界。 他回答：“对。” 沈渡外套拉链拉到最高，挡住他流畅美感的下颌线，他睫毛很长，眼底那颗痣在此刻看起来格外显眼。 夜橙偏头瞥了眼。 “夕阳就是在这边拍的，”沈渡目光闪烁，笑道：“这里视野很好，如果不是今天下雨会看见星空，再走到前面爬到那个凉亭可以看到远处的高山。” “当然，晚上很难看见山。” 夜橙了然，看的更仔细。 沈渡这么熟悉，看来是经常经过这边了。 “刚发现这里时，就想带你来看看。” “这里很特别，位置有些偏，很安静，你应该会喜欢。” 沈渡当时和夜俊泽刚出地下室，没打到车，走了很久的路，碰巧走过的那天，天气格外好，车水马龙，他们走在人行道上，侧头看过去，就看见云层夹盖的天空，一层层白云叠加起来，染着黄昏橙的颜色。 只不过当时赶时间，没来得及拍下来。 “喜欢的。”夜橙回的格外温顺，让人看着忍不住想抱她。 聊天的时间，两个人都已经走到沈渡学校大门口了。 夜橙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校门口，学校却还真是一次没进去过。 沈渡很少选择他在学校的时候约着见面，基本都是他过来找她。 她和沈渡呆呆愣愣，站在大门口了都没有说进去的事。 “让一下。” 冷淡的声音从夜橙身后传来，夜橙下意识转过去，视线渐渐出现一个五官立体，个子很高，看着有些不好惹的男人。 看清来人，夜橙愣了愣。还是沈渡走上前和对面人打招呼，她回过神来。 夜俊泽不光人看起来冷，眼神也是冷淡的，夜橙终于能理解上辈子夜果果为什么会说她和夜俊泽是同种类型了。 她怎么越看越觉得自己以前有朋友还真是老天眷顾了。 夜俊泽目光停顿了下，向夜橙点了下头，表示打招呼。 夜橙也微微点头回应。这种感觉很奇怪，她对这个算哥不算哥的情绪有些复杂。上辈子夜俊泽对她也算面冷心热，挺好一个人的。 “我先回宿舍了。”夜俊泽越过他们，走到夜橙旁边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我妈说，有空去怀城看她，她想见你。” 夜橙一愣，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好。” 夜俊泽记得她，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毕竟他们只是很小的时候见过，要不是有上辈子的记忆，夜橙也不会记得他的，只是觉得她和自己同一个姓而已。 沈渡看着夜橙愣神，挑了挑眉，故做不耐，他皱眉，伸出手轻压着夜橙的头顶，强硬的把人脑袋转回到自己身上，“干嘛啊，你正牌男朋友在这儿呢，你看哪呢？” 夜橙失笑，挥开他的手，“什么啊，你也知道他是我哥啊，只是小时候见过，以为他不记得我，所以上次没直接说。” 沈渡似乎没听见夜橙其他话，只听见那句“以为他不记得我”，他眯了眯眼，靠近夜橙，“你记的倒挺久啊？” “啊？”夜橙被沈渡这样的表情弄的好笑，她抿紧嘴唇，放平上扬的嘴角，“他我哥哥啊。” “他我哥哥啊。”沈渡学起夜橙的语气，阴阳怪气，装模作样的样子惹的夜橙无奈。 她看着沈渡，笑的不行：“你干嘛？” “你哥哥走远了，你看。” 夜橙真的看过去，“看见了。” “……”沈渡，“成心的是吧？” “你们在一个学校怎么没和我说啊？”夜橙懒得理沈渡的不正经，回头想起又问。 这会传近夜橙耳朵里的是沈渡要气不气，像笑又不像笑的笑声。 夜橙：“……” 她及时补充：“他小时候对我挺好的，我关心关心。” “……” “主要是，我刚看见他有点意外，你没和我说过。” “……” “你们还挺有缘的。” “……” “沈渡，你说话啊。”夜橙自己在那说了老半天，沈渡倒好，一句没回。 沈渡揽过夜橙的腰，两个人一下子贴近，夜橙脑子一蒙，这还在大门口，有人看着呢。 他垂眸，语气很危险，“怎么不见你关心我啊？” 夜橙：“……我哪里不关心你了？” “你别混淆视听，误会好人。” 夜橙还想说什么，沈渡脸逼近她，嘴唇相对着，柔软又温热的触感。 夜橙一惊，慌乱急促，目光来回去瞥附近，没看见什么人，紧绷的一根弦松了。 注意到夜橙的心思不在他身上，沈渡唇里的舌头更加深入，更加肆无忌惮。夜橙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感觉快呼吸不过来了。 她下意识挣扎了几下，两个手腕都被攥着，完全动弹不得。她又羞又恼。 “……” 五分钟后，沈渡松开了她，夜橙有些腿软站不稳。 他们快速的吸着氧，沈渡换了一个姿势，双手环住夜橙的腰窝，他高大的身躯靠着她的肩头，很重，她有些招架不住。 沈渡笑着蹭了蹭她的脖子，很痒。 夜橙偏头，呼吸有些急促，她现在不想理沈渡。 “生气了？”沈渡低笑。 她没说话，头发被吹的有些凌乱，有几根发丝吹的贴着唇瓣，她用手拨开。 他继续蹭，洋叹了口气，“一时情不自禁，为色所迷啊。” “……你还文艺上了？”夜橙忍不住笑意。 她能怎么办。 “我知道夜俊泽是你哥，上次见面他认出你，和我提过。”沈渡很贪恋夜橙身上的味道，一靠近夜橙本能的就产生依赖，恨不得一直紧紧贴着她。 “他和我说，说你可能不记得他，就不用再强调了。”沈渡抱着夜橙，下巴低着夜橙的肩膀，“我们一个宿舍的，你说的还挺对，我都不知道他高考志愿什么，就考一个大学，还同个寝室。” 夜橙也觉得奇妙，“说不定你们以后工作都在一个地方。” 闻言，沈渡意味不明的笑了，“说不定呢。” …… 又是一年最冷的季节，夜橙手指被冻的没有直觉，她刚刚在图书馆完成案例分析作业和考试周复习的题目。回到宿舍快半小时了，手指的温度都没变暖，她抬头看向窗外，枯树落叶，枝残覆雪。 外面白雪飘舞，渐渐落下。 李楠走过来在夜橙桌上放了杯热乎乎的香飘飘，“下雪了，阿橙。你不是最期待下雪的？” “嗯。我一直都期待。”对于南方人来说，看见雪会让她们一整天都觉得奇迹和愉悦。 不止她，喻之初也被吸引了。 夜橙猛的从椅子站起来，内心是不可掩盖的喜悦和兴奋。 下雪了！ 她总在遗憾上辈子，总在想自己对他一点都不好，上辈子什么也没有帮他实现。 出国之后，她以为她和沈渡这辈子就算完了，谁知道，沈渡还是和之前一样，要不是她看见了那些消息，恐怕到死也不会知道沈渡爱的究竟有多深。 他说明年的夏天喜欢他，别喜欢钱股了；他说明年的冬天陪他看雪；他还说明年的自己要比今年的自己开心。 他甚至觉得自己还是像之前一样不待见他，所以他否定了前两个愿望，只希望自己开心。 夜橙一想到这个，心里堵塞难受的很，她看向窗外落下的雪，露出一抹喜极而泣的笑。 她拿起手机想打给沈渡，连手指都在微微的抖。 自从上次出去后，两个人模式如常，夜橙忙于学业和兼职，沈渡同样过的很忙。因为在学校每次的课题案例分析PPT完成的都很出色，引起了很多专业课老师的关注，他们都极力引荐名声颇高的钱教授见面学习。 钱教授钱慰，在司法圈可是出了名的厉害，能见一面对于他们法学生来说都是对人生历练莫大的垫脚石。 第一次见面后，钱教授格外的欣赏夜橙，主动加了联系方式。 一来二去的，两个人性格很投缘，钱教授也会带夜橙去法律援助中心深刻理解和学习。 夜橙也很争气，关键时刻不掉链子，钱教授布置的任务她大多完成的非常好，钱教授还说她做的跟专业的初级律师差不了多少。 每到这个时候夜橙都不说话，沉默为主，偶尔的时候混淆其他话题。 再后来，夜橙就直接被钱教授收为关门弟子，并且承包了她大学期间的所有学费，给了一个她名下的研究生名额，夜橙很感激钱教授。 这段时间夜橙都是数着秒挤空闲和沈渡聊天说话。 …… 电话拨通后，夜橙已经走到阳台上，依旧看着外面的雪。 她笑道：“沈渡，下雪了。” 电话里发出沈渡短暂温和的笑声。 “我看见了。” 夜橙伸出手，指尖通红，还是触碰不到。 “下来可以碰到。”沈渡说。 夜橙愣了几秒啊了声，目光迅速往下看。 五楼看下去，只能看见沈渡穿着普通的长款大衣，系着围巾和落了白雪的秀发以及那双带笑的眼眸。 夜橙和他四目相对片刻，她立刻转身走了。 “不着急，穿多点再下来，下雪冷。”沈渡看着夜橙急切的背影，无可奈何。 没一会儿，沈渡就看见夜橙从宿舍楼跑出来，他走过去迎住她奔跑过来的身体。 冷风灌入，夜橙还是打了个冷颤。不过此刻被沈渡紧紧拥在宽大的怀抱里。 “这还真的是及时雪啊。”他不禁感叹着。 夜橙从他怀里探出头，疑惑的看着沈渡，“什么？” “我来的路上还在想，天气预报说好会下的雪怎么还不下，”沈渡松开夜橙后，把她的手牵住，夜橙被沈渡手里的温度激了一下，好冰。 “然后站在这里等了两分钟准备打电话给你时就下雪了，再接着你的电话就来了。” 夜橙：“你不是说，天气预报有时不准，那你还看。” “这不是想着你对雪这么期待，A市每年都下雪，我看看哪天下，给你制造个浪漫惊喜。”沈渡又恢复一股子懒散劲。 “下雪好看是好看，可是我要冷死了。”夜橙下来的这一会儿全身都冰了，半点温度知觉都没有。 手被冻麻了，嘴唇直发抖。 沈渡的大手还紧紧裹着她。 夜橙一看沈渡就觉得他可能下一秒就拿出好几个暖手宝和一大叠暖宝宝。 她声明：“我口袋有两个暖手宝，身上也贴了好几个暖宝宝，衣服穿了四件，围巾也围上了。” 沈渡噗嗤一声笑开了：“你以为我专卖暖手宝，一天这么多暖手宝随便我带？” 夜橙想怼，难道不是吗？ 前几天沈渡到了好几个快递都是买给她的。有纯棉的围巾和棉袄，被子，口罩还有全棉帽子，保暖鞋。 夜橙冬天手几乎没暖过，他为了让夜橙尽量不受冻生病，在网上购买了一大箱暖宝宝和暖手宝。 还有一些常用药，感冒灵啥的全备上了。 夜橙收到时忍俊不禁，沈渡把她想的也太娇气了吧。 以前特别冷的时候，她都很少用暖宝宝来取暖。 亚喜她们看见时也是特别震惊，还在想谁这么朴实，送东西这么独特。 第一想法，是家里人无疑了。 话是这么说，但宿舍五人人手两个暖手宝，外加沈渡买来泡水暖胃的各种养生茶。 不出宿舍几乎不会觉得多冷，因为有空调开暖气，但不幸的是，全校只有他们三区的空调出了故障，要修也要等开春。 所以还好有沈渡送的那些东西，不然真的会冷死在宿舍。这是亚喜当时吐槽说的话。 沈渡突然出声：“怎么不戴手套？” 她出来的急，压根没想到手套这个事，她视线落在沈渡青紫泛红的手背上，轻轻皱了眉，反问回去：“你也不戴啊。” “我抗冷，不习惯戴。”沈渡从口袋拿出白色棉手套，套进夜橙五根手指里。 夜橙：“……” “你口袋和哆啦A梦一样，什么都有？”夜橙是真的没想到沈渡会准备手套。 “想什么呢？”他轻嗤一声，帮夜橙套好后，敲了敲夜橙的额头，“就是想到你会没戴手套。就你这点身体素质，出来一趟回去就直接感冒发烧了。我不得做好措施。” 夜橙被说的脸热，纠正说道：“准备就准备，你用词不对。” 他挑眉扬唇，“哦，这会儿我用词确实不对，措施得措施在有用的地方……” “沈渡！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劝你善良。”夜橙瞪他。 “……” 第49章 荒诞的梦 雪一直落，飘在夜橙沈渡的发顶上。 “你手好冰，”夜橙终于忍不住，盯着他的手说道：“你把手放口袋里至少防风。” “沈渡，你别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A市比我们临川还冷不止多少度，你听点话吧。” “行，我听话。”沈渡说这话时，手已经伸进口袋里了，他笑的很坏，露出洁白的牙齿，“那你别皱眉啊。” 夜橙才察觉自己的眉头一直拧一起，她是习惯性的，不笑的时候，她都会不自觉蹙眉，刚才可能是怕沈渡不听自己，比平时明显了些。 “我没……好吧。”夜橙低声回。 沈渡看着雪，不自觉道：“今年的雪可能会下很久。” 夜橙偏头看他，“应该吧，怎么了？” 沈渡笑着摇头，说就是觉得会下很久。 夜橙还在看沈渡。身后传来几声急切的声响，她还没搞清楚情况，就被沈渡搂着腰抱到边上，稳稳落在他的怀里。 她始料不及，有些不明所以。随着沈渡的目光看过去，一辆自行车在人行道上横冲直撞，惊吓到旁边的路人，越过夜橙他们，前面还有人。 那个骑着自行车的人突然将方向一转，向左边的墙上撞过去。 “砰！”一声响。周围人都投去好奇的目光。 夜橙心跳漏了拍。 沈渡轻轻拍夜橙的背，低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他手刹坏了，前面是下坡路，他不转方向会撞到人。” 夜橙点头，从沈渡怀里出来。 沈渡还在看那边，夜橙刚想说要不要过去看看，就见撞墙上那个人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对着他们这边说了什么。 夜橙听不见那个人讲什么。那个人跑过来，夜橙渐渐才看清人，她看了眼沈渡。 沈渡面无表情，神情相比平时淡了不少。 向他们跑来的那个人很兴奋，整个人神采奕奕，半点没摔倒撞墙上的落魄感。 “嘿，你们好啊！”许可阳咧嘴笑着看他们。 夜橙在这一刻真的觉得世界很小。 她礼貌的回复：“你好。” 许可阳跑到他们面前，摆摆手，吞了一口水，笑的乐呵呵的：“用不着这么客气。” 接着许可阳过去直接搂住沈渡的肩膀，被沈渡嫌弃的挣开，他冷声：“滚开。” “啧，两面派，就没见过你这么双标的，对我这么冷漠合适吗？大老远就看见你搂着人腰，也不知道跑过来拉住我，枉我是你这么好的兄弟。”许可阳控诉着，转头又对着夜橙职业假笑。 夜橙：“……” “你差点撞到我女朋友了知不知道？”沈渡眼神冷冷的睨了一眼许可阳，“而且那破自行车上次你坐出去回来就坏了，自己不去修，活该。” 许可阳：“……” 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特别不爽的说：“那我咋知道这车质量这么差，随便刹一下就断了。我这不是想着腿长不至于，谁知道这破车失控了一样，我腿怎么蹬，就是不停下来。” “管你，跟我女朋友道歉，她幼小的小心灵被伤害了。” 许可阳：“……” 夜橙：“……” “大可不必。你们俩贫嘴不要扯上我。” 许可阳咂嘴，忍不住对沈渡翻了个白眼，转头又是对夜橙很温柔的笑：“还是橙子看着舒服点。” 许可阳在这刷了半天存在感，一直也不说到底什么目的从他学校赶来。 最后还是沈渡无语凝噎的去问：“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这你家的啊？”他嘴欠的回。 接着，他凑到沈渡旁边低声说：“夜俊泽他被她初恋甩了，已经出国了，这回好像认真的。人正颓废着呢。” 沈渡：“……”我…艹。 沈渡嘴角微微抽搐，无语看了眼许可阳，好笑道：“我过去能让他立马精神？谁甩的你找谁，你找我有用？” “你小声点，人家不要面子的啊。你要是被夜橙甩了你指定更神经。” 祸从口出，沈渡一记眼刀不知道往许可阳身上划了几百下，他冷冷的，“你他妈再说一遍？” “呃……这种可能性不存在不存在……我刚刚嘴瓢，瞧你这小气样。” ………… 最后许可阳摇摇头说道：“此言差矣，你给人安慰安慰，你们一个宿舍的还一起创业。我离你们学校隔着十万八千里，飞不过去。”他话压的很低，夜橙没听见。 “我过去只能刺激他。”沈渡语气认真道。 许可阳才瞬间想起在他们后面的夜橙。 “他现在一个人静静，你别过去捣乱。” “……我怎么就捣乱了？我这叫关心则乱。” “失恋的男人惹不起，你要不想被他酒后发疯抡起来打就让他自己待着。” 许可阳被沈渡这么一说才想起高中他和他初恋吵架闹分手那天，夜俊泽喝空了一箱啤酒，回去后正巧遇见几个惹事的，当场被夜俊泽当发泄工具打进医院了。 现在想起来都浑身发毛。他盯着沈渡，幽幽道：“你也差不多吧。” 把自家亲爸打进医院的，他头一个。 闻言，沈渡危险的眯了眯眼。 许可阳非常有眼力见，“得！得！得！你们牛逼，惹不起，我走行了吧，白跑一趟行了吧。”说完转身走了，三秒后又倒回来，手去拍沈渡的肩膀，“看着点，我真走了，翘课来的。” “大学用得着翘课？” “你管，反正你注意点。”他走过去搬起地上的自行车走了。 夜橙看着许可阳已经走远了，想起他刚刚说的话，问沈渡：“是关于夜俊泽的？” 沈渡点头，“嗯。走吧。” “不去看看，别出什么事了？” “成年人能出什么事？况且他没你想象中这么脆弱，我要这么过去，他指不定真和我打一架，到时候你希望谁赢？”沈渡靠近夜橙，语速缓慢。 “……就不能不打？”夜橙小声的问。 应该不至于吧？ “他需要发泄，要我过去我肯定什么都不会说，矫情。而且他也不需要，还会觉得我这个人婆婆妈妈的，”沈渡和夜橙解释，“就许可阳例外，从小去打架他坐后面看着等结果就行，从来不用动手，都是我和夜俊泽动的手。” “看不出来许可阳还挺娇的。”夜橙笑了。 “可别，被他爸打的时候跟一个野猴一样上蹿下跳的，声音嚎的能跟母猪不相上下。”沈渡又说，“而且小时候打架，他惹的事最多。” 夜橙听的津津有味的，但还是不理解这和刚才许可阳说的有什么关系。 沈渡看出夜橙的疑问，继续说：“许可阳从小对我们表达惯了，觉得夜俊泽此刻就是需要表达，但对许可阳不会，因为他泪点低，夜俊泽要说什么催泪的话，那我就不止安慰一个人了，到时候就是我和夜俊泽两个人在那安慰一个一米八大个的许可阳了。” “哦，这样啊。”夜橙似懂非懂，男人之间的兄弟情啊。 她还想说什么，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她接到钱教授的电话，给她发了几个案例，要她整理做法律分析和意见书。 她看着沈渡，表情无可奈何：“沈渡。” 沈渡对夜橙笑，“没事，你忙完后我再来找你。” “好，那你也回学校，我走了。”夜橙挥挥手，准备走时又走回去轻轻抱住沈渡，“我这几天可能都没空，我老师发了好几个案例，有空再和你说。” 说完，夜橙就走了。 沈渡看着夜橙的背影笑起来，走的倒是不留恋。 而后等夜橙的背影渐行渐远，他收起笑容，往反方向走了。 沈渡一路走进来，这里位置不是很好，说的上偏，很少人居住，大部分都空置了，但沈渡还是选择在这里作为造车生产的核心。他总觉得这里很合适，事实证明，他猜对了。 一个梦里面，他曾见过自己在这里出现。只不过梦里的全是金碧辉煌的海市蜃楼，不像现在这样荒无人烟，路面都不平坦。 他没告诉夜橙，他从高三暑假开始就在计划自己创业这件事。 当时频繁飞往怀城也是和一起融资创业的夜俊泽商量讨论接下来的重心发展生产力。 他们需要庞大的资金，需要人脉需要市场建立生产线，他们还需要技术和专业的团队，他们什么都缺，只能没日没夜的去拼。 沈渡和夜俊泽学的就是机械工程的，他们每天都会去研究老牌大牌的汽车里的发动机变速器等等。 只要关于车，没什么他们不研究的。 沈渡和夜俊泽年少轻狂，不知道社会对年轻人的打击多残酷，他们不知天高地厚，想要自己闯出一片天。 他们谁都不靠家里的帮助。 沈渡和夜俊泽之前炒股玩的钱还有不少，加上他们又能挣，买下附近这一片完全没问题。 每天回去都很脏很累，没时间想别的，他们还要去分析现在的市场。 寝室里的人后来知道沈渡夜俊泽在创业，也没有想要一起拼命的想法，毕竟清大出去的再落魄都比他们随时面临失败的可能性要低。 沈渡前往地下室，离不远都能闻见酒味，刺鼻的很，他皱眉打开木门。 门打开，味道更浓重。里面没开灯，视线很暗，他看着夜俊泽坐在地上。 强烈的光突然照进来，让他非常不舒服。 夜俊泽眉头紧蹙，还没来得及发作脾气，沈渡已经将门关上了。一瞬间又归于黑暗，沈渡没理夜俊泽，夜俊泽也没看沈渡，各干各的。 沈渡走到木沙发坐下，倒了杯水，不紧不慢的喝下去。 谁也没看谁。 夜俊泽不一会从地上起来，浑身上下都特费劲的感觉，他缓缓走到沈渡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有事？”他问。 “这不许大爷发话，我不得不来啊。”沈渡还有心思和他打趣，“追回来不就行了？” 夜俊泽看着前面空白的墙，有些出神，他没理沈渡。 得，就说没用。来也白来。 沈渡靠在椅背上，硬的硌得慌，他同样也看着前面，伸手拍了拍夜俊泽的肩膀。 如果换作他，或许他会比夜俊泽还挫败还颓废，不过他还是会死皮赖脸赖着的。就算夜橙不喜欢他，他也还是会缠着夜橙，直到她再喜欢上自己。 他就是这么变态，不可理喻。 不过他一点也不希望有和夜俊泽一样的一天，他希望的是和夜橙一生一世一双人。 两个人都不言语，特别默契的都很安静。 沈渡了解夜俊泽，不管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他和夜俊泽在某些方面很像，所以现在就安静待在这里可能都碍着他发泄了。 他看着门把，站起来。 夜俊泽往后靠，头仰着，手臂挡住眼睛。视线昏暗，周围没半点声音。 不说话的夜俊泽突然开口，声音已经哑的不成样子了。 “她不爱我，利用完我又抛弃我，我没这么贱，上赶去让人侮辱。” 沈渡一愣，准备走的脚步顿在原地，他回头看着沙发上的人。 窗口照进来的虚弱的光让沈渡能够看见夜俊泽眼尾落下的泪。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见夜俊泽哭。 …… 他走回去坐下，沉默无言。 沈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看见角落的几箱啤酒，抬脚过去搬了一箱过来。 他拿出两瓶啤酒，开了一瓶放在夜俊泽桌前。 夜俊泽缓了神，接着说：“她出国了，走的干净利落。” “你就这点出息，让她重新爱上你不就行了。” 他眼眶都红了，胡子拉碴一脸颓气，他声音带着气，“我和她之间没办法做到这样，之前在一起不纯粹，现在断了怎么可能续的干净？要夜橙也这样，你比我还疯，你别给我站着说话不腰疼。” 沈渡自己也开了一瓶喝，他一口气喝了一半，笃定的说：“夜橙不会。” 他冷笑一声，“所以你懂个屁！” “不过我得承认，确实，我既不能接受她不爱我，也不接受她离开我。” 夜俊泽拿起酒，闻言一脸震惊：“你就一变态，人家不爱你，你还缠人家。要不要脸？” “搞清楚，现在是你被甩了。”沈渡目光深沉，看着他，“况且，你要不要脸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你是没脸的那个。” “……” 真兄弟都往心口上插刀子。 两个人好一会都没说话，只能闷头喝酒。 沈渡看着窗户破烂的报纸挡住了一些，微光隐隐投进来，他喝的很多，视线却依旧清明，他仿佛看见了夜橙，对她笑的灿烂的夜橙。 他总做梦，梦里的一切都特别真实，像真的发生过，所以每次起来他都在怀疑，是不是在他记忆深处真有过那些，以至于每次碰到有关的画面，他总会忍不住的心口疼。在梦里，她永远是女主角。 他记得那些梦的零碎片段，可怎么都拼不起来。 但他依旧每天晚上都会做梦，有难过的瞬间，有喜悦的瞬间，有激动的瞬间，也有绝望的瞬间。 在梦里，所有的一切和这里都是相反的。 梦里的女主角不喜欢她，讨厌他，厌恶他。但他像个混蛋，缠着她，赖着她，她怎么赶，他都不走。 他看着那个破洞的报纸愣神，不知怎么，心里特别堵，特别难受。 “不过我能理解你，你这感觉我在梦里体验过。”沈渡笑的苦涩，眉眼深邃。 夜俊泽嗤笑，又喝了一口酒：“梦都是相反的，你现在有这种感觉？” 沈渡挑眉，勾起嘴角，舒坦了：“倒是没有。” 确实，梦是相反的。 梦再真实终究是梦。 第50章 一万只寓意 梦里的夜橙和沈渡分开后回去，直接睡到下午一点。 她看了一眼时间，瞬间清醒，直接从床上起来，第一个想法是迟到了，匆匆忙忙走出房间才反应过来不用去了，昨天就结完工资了。 想到这里，她松了口气，动作又变的轻缓，刚刚起太猛，现在头晕了。 …… 洗漱完她没急着去吃饭，而是收拾行李，也不算是收拾，只是在确认一下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 没多久后，行李检查完了，她坐在房间里的小椅子上，拿出手机打开来看显示微信有一条消息未读。 看见备注，她指尖一顿。 最后还是点进去看： S：【我认真的。】 这条消息是凌晨三点多发过来的，那时候沈渡还在客厅坐着抽烟。 夜橙想起昨天沈渡的告白，他不是第一次说喜欢她，但却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和她说。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索性摁灭屏幕，眼不见心不烦。她去附近便利店买了两包泡面留做晚饭。 邓稚雅一家都不在，果果有补习班，夜俊泽经常不着家。现在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而另一边，沈渡一直垂头很专注的模样，手在不停的折纸。 桌上很乱，到处都是折坏的废纸，地上也有，五颜六色的。看起来最干净的是桌上纯白色的礼物盒，很大也很好看。里面躺着三分之一的千纸鹤，还被挂着灯，很有氛围。 十几分钟前，他收到夜橙发来的消息，看了一眼，淡淡的移开了目光。 他内心烦躁的很，买来的纸被废了一半，大半夜不睡觉开车像傻逼一样跑了半个城，找了所有文具店买的折纸用的纸。 从凌晨一直等消息，想起昨天和夜橙去游乐园出去买小吃时碰见的一个破摊子，上面的摊牌上写着“得偿所愿”四个字，一看就是哄骗初中生的，他也不知道怎么的，脑子抽了还是疯了，真的就走过去看了。 换以前看都不带看一眼。 他看着摊桌上没什么奇特的，多看了两眼，就没什么兴趣的离开了，一眼没看那个老板。 老板看着沈渡真的要走，赶忙上前拉住他。 沈渡看着老板的手拉住他的手臂，当即就冷了脸，眼神阴沉沉的盯着老板。 那眼神，感觉像野兽盯着猎物。反正对视起来很让人反感，可他不在乎。 老板被看的心里发毛，心想着好不容易来一个人怎么也要留下一单。他笑的殷勤谄媚：“帅哥，要不买回去送女朋友？” 沈渡冷呵一声。 老板专门拿起摊上最看的过去的红色符纸，头头是道的模样，他说：“我这边的平安纸和其他地方的不一样，这些可都是从寺庙里出来的，真的能保平安，有些还是我亲手缝制的，纯手工艺术品啊。”他凑近沈渡，又说，“还能得偿所愿哦。” 沈渡勾起唇角，冷讽看着他，“这么灵，那你这里怎么半个人没有？” 他懒得理这种骗子，转身就要走，他不想让夜橙等久了。也不知道那个老板突然哪来的勇气去拽住沈渡的手，“这种也要看缘分啊，这不缘分来了。” 沈渡的耐心已经被耗完了，他上下打量着老板，穿着完全像个算命的。 他语气不算好，“松手！” 老板悻悻收回手，“您再看看呢。” 也不知道他当时怎么想的，迟疑了几秒就真问出口了：“能保平安？” “能。” “能得偿所愿？” “指定能啊。” 为了让沈渡增加信任感，他视线乱飞，灵光一闪非常激动的说：“但是要折一万只千纸鹤。” 沈渡：“……” 哪个人脑子有泡就信你。 老板不死心冲他大喊：“可以保喜欢的人无灾无难，也可以保你得偿所愿。买一个不亏啊！！！你没听过爱你一万年，爱你经的起考验，不就是折个纸，多大点事啊！” 沈渡头都没回，走远了连背影都看不见。 老板叹了口气，这已经是今天的第十五个了，怎么就没什么人信呢？ 他说的那么认真，那么真诚，这平安符和平安纸可是他花七八年缝制的，要不是吃不上饭，他才不会卖。 他蹲在摊子旁边，垂头丧气，提不起什么精神。 眼前突然出现一双白色球鞋。 他缓缓抬头。 沈渡表情淡淡的，还有些不自然，“多少钱？我买了。” 他是真的服了，明明都走出这么远了，心还留在这里。 老板眼神瞬间星光布满，差点哭出来。他伸出手指比出五根手指，大喊：“三百块！” 沈渡：“……” 难怪没人买！黑心商家！ 他随便丢出几张红的，“你确定？” 老板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当然，真诚最重要，你回去折一万只千纸鹤表诚意。” “真诚？”沈渡眸中微光闪过，明知道这种一看就是哐人的，但还是走回来了。 他看着一大堆平安符，五彩斑斓的纸还有几个平安八卦符串着红线。 平安符中间有金色的叶子，刚好。 她叫夜橙。 沈渡想起他刚刚说要折纸，麻烦的啧了声，他根本不会。 那个摊主和沈渡说回去看视频学，做不做自己选择。沈渡到最后也不知道为什么答应这么傻逼的事，他让老板等着，一点半再过来取。 他总不能拿着老板送的一大箱纸去见夜橙。 他拿起那条平安符项链就跑回去见夜橙了。 知道夜橙不会收，他随便找了个理由让夜橙收着，只要在她手里就行，什么理由他都可以编。 …… 沈渡回去闲的，真的就上网找视频学折纸，一直折，没停过。 折老半天突然看见夜橙回复的消息，心里烦的不行，一口气不上不下，闷死了。 夜橙：【你还是去注意其他喜欢你的人吧。我不值得你这样。】 烦着烦着，已经折好了好几百只千纸鹤了。 …… 三天后，夜果果说想去林雪山，让夜橙也去。 夜橙本来不想去的，但想着过几天就要离开回临川就同意了。 谁知道爬一次山发生这么多意外，提前回家了，都还没有去见沈渡。 她有时候也不能理解自己，之前她是特别希望远离沈渡的，但那天走的就特别犹豫。 最终她还是没有去看，回到临川她也是待几天就去A市念大学，和沈渡就算真正的扯开关系了。 反正以后没什么机会会见到。 可夜橙没想到，沈渡居然来临川找她。明明人都还没有痊愈，整个人虚弱的都站不稳。 她不知道沈渡不顾一切这么喜欢她，是为了什么，她这个人没什么好的，心硬嘴毒，能有什么让一个人这么喜欢？ 夜橙想象不出被这么个脾气不好的人温柔的珍视着是为什么，但在沈渡不顾万里，跋山涉水来见她的那一刻，她的心恍了下。 她不知道这能意味什么，但那时候她有种强烈的感觉，她躲不过，这辈子都躲不过这个叫沈渡的男人。 …… 这是沈渡这些天起来唯一一个记得深刻的梦。 太深刻了。 但他不知道他折的那一万只千纸鹤有没有送出去。 是他折的吗？ 他又分不清了。 沈渡从床铺上坐起来，手抵着眼眸，头特别昏沉。昨天喝大了。 房间门没关紧，拉出一道缝，就看见在洗手间洗漱的夜俊泽。 睡过去前就记得夜俊泽在沙发上睡着了，他也不知道怎么跑到这个只能放下一个床的内房睡觉的。 他过了一会，从床上起来出去。 这里他们常待，日常生活用品都会有备用的，他偶尔和夜俊泽赶不回去就可以在这里应付一个晚上，第二天回去消名。 所以昨天他一猜就知道夜俊泽在这里。 他洗漱完喝了一杯昨天留下的冷水，胃依旧很不舒服。 沈渡坐在沙发上，手机一直响个不停。他装没听见，继续喝手中的冷水。 “噔！” “噔！” “噔！” 这回直接是电话，沈渡知道是许可阳那傻逼的电话铃声。 他额头青筋凸起，大早上脑袋还疼着，就被吵个不停。 接起电话，他语气沙哑又带着火气，“许可阳！你他妈的是不是脑子抽了，大早上的烦不烦？再打来一个你试试，老子把你头掰了丢垃圾桶信不信？” 对面许可阳还没来得及说话，沈渡电话挂了。 酒劲还没有过去，他头不仅疼还重，刚刚又作死喝冷水，更难受了。 下一秒，熟悉的电话铃声又响起，夜俊泽靠在墙边有些同情的看着沈渡。 “噔！” “噔！” “噔！” 电话响起一次又一次，沈渡深呼气。 这次对面传来的是很轻很小心翼翼的女声：“是我。” 再接下来，他就听见那边忍着不想但还是笑出来的笑声，是许可阳无疑了。 沈渡征了下，想说的话堵在喉间，他眉眼瞬间舒展，声音干涩但还是变得温和，“夜橙吗？” 夜俊泽见沈渡的的反应，无趣的进洗手间准备洗个澡。 夜橙人也还是懵懵的，大早上就被许可阳连命电话叫出去。完了打电话给沈渡，硬要她来接。 夜橙听见许可阳说沈渡，以为出了什么事，心一直提着。 刚刚接通就听见沈渡生气的声音传过来，瞬间明白了许可阳找她的目的。 她有些无奈，还以为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挂了电话，许可阳就在一旁忍着笑，笑的直不起腰。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他肯定想不到是谁在听电话，哈哈哈。” 夜橙：“……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许可阳说：“当然……对不起，大早上把你叫起来我有罪，主要是我昨天晚上打沈渡他们电话没接，这边我就只有你一个认识的。” 夜橙叹气，扶额无奈：“好样的。” “再打过去。” “……” 夜橙看了一眼许可阳，点头回道：“刚才也是我听电话。” 沈渡：“……” 他被许可阳的操作气笑了：“许可阳呢？” “在我旁边。” 冷不丁的，电话传来沈渡隐隐愠怒的声音：“挺聪明啊？” “嗯？沈渡你声音怎么这么哑，是不是感冒了？”夜橙突然注意到他的嗓子怪怪的。 沈渡坐下来靠在沙发上，拿起那杯水喝，掩饰道：“没，就嗓子干了，现在喝水呢。” “真的？”夜橙不信。 “骗你做什么？你昨天的那些任务都忙完了？”他有意转移夜橙注意力。 “没呢，熬夜弄到三点多。”夜橙说。 沈渡说：“那先回去休息睡觉，别管许可阳了。” 夜橙突然问：“你昨天和夜俊泽在一起？” “怎么？” “许可阳说你们可能会喝酒，你们是不是喝很多了？” 沈渡深刻体会到什么叫损友，他恨不得现在给许可阳一拳。 “嗯，喝了点，没什么事。” 夜橙还想说什么，沈渡斩钉截铁：“挂了先，我待会去找许可阳，你先回去。” 电话挂了，他立马就咳起来了。 “这么虚？”夜俊泽洗澡出来就看见沈渡在咳嗽。 “跟我女朋友电话太兴奋了。你不懂。” “……” 第51章 唯宜店 沈渡刚走出地下室外几百米，他的手臂挂着外套，靠在墙上缓神，头疼欲裂，视线有些重影，呼吸慢慢变的急促。他拿出手机给许可阳打电话。 对方正在通话中…… 他眼睫下的黑眼圈愈发明显，他单手敲键盘，发出去。 S：【过来接我。】 S：【繁华街口。】 两条消息如石沉大海，对面半点动静都没有。沈渡也不急，缓缓又发出一条消息。 S：【要我过去请你也可以。】 后面还特意配了一个死亡微笑表情。 威胁的意味很浓重，了解沈渡的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果然，对面几乎是秒回的发来一条消息。 非凡洪荒之力：【我都回去了，来不了。】 非凡洪荒之力：【夜橙不是离繁华街很近，你让她过去不就行了。】 S：【夜橙怎么会在繁华街？她学校离这里很远。】 非凡洪荒之力：【她半路又被她室友叫去了呗。】 S：【为什么？】 非凡洪荒之力：【我哪知道啊大哥，你自己去问。】 沈渡一条腿曲起，懒得打字。他又是一个电话过去，这会许可阳不想接也不能了。 “我都说我回去了，现在在地铁上，你还不信。你听。”许可阳打开电话免提，电话筒里传来嘈杂的，混乱的，窸窸窣窣的声响，但又不知道在讲什么，听的沈渡有些刺耳烦躁。 沈渡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我又不会怎么着你，你至于？” 许可阳在地铁上人挤人，一手抱着扶手，一手拿着手机，非常吃力，恰好转了个弯，许可阳被撞的眼花缭乱，整个人都懵了。 “我就是因为突发情况必须先走，你自恋啥？” “不过你声音怎么这么虚啊，感冒还是发烧了？”许可阳一听沈渡讲话就觉得不对劲。 沈渡也不清楚是感冒还是发烧，直接跳过这个问题，“你什么情况？” 许可阳默了默，说：“蒋言和他爸吵架，这会正上头着，我回去看看，坐地铁快点。你们俩在那边好好的吧。” “行，挂了。”沈渡也懒得再说话，嗓子疼。 他收起手机，挺直脊背继续走。 …… 繁华东区街口。 夜橙看着周围环境，更加迷惑不解。 她本来已经打算回宿舍，走一半还没进学校大门就被突然出现的宁心欣拉走，打车来到这里。 A市还有这么贫瘠的地方，真的很少见。倒像在临川她家附近的小街小巷。 前半段路住户密集，各式的房子。有三楼自建房，有左右相互对称的平房，还有还没修建好的老区房。 后半段却出奇的没什么人居住，还有点空，大致全是没装修的地皮。 这里的街道坑坑洼洼，水泥路，走起来特别磨脚，不同外面的平坦。夜橙想不通宁心欣带她来这里做什么，不过她是挺喜欢这里的。 仔细一看，她还觉得有些熟悉。 宁心欣带她走另外一条路，绕了不知道多久，每隔一会都得重复一句快到了。 “我们要去哪里？”夜橙看着宁心欣欢愉的笑脸问。 “听说这里有家特别的手工制作实体店。”宁心欣拉着夜橙的手走的非常急切，恨不得马上就飞奔过去，“什么都可以做，你想的他们都可以帮你做出来。” 宁心欣脸微微红，“我男朋友生日快到了，我想送这个。” “……” 夜橙愣住，“那你叫我……” “亚喜她们每天听我讲我男朋友，都烦了，不乐意陪我。” “我想着你可以陪我。” “……”夜橙一时间无言以对。 大概又走了五分钟才走到宁心欣说的地方。 她看过去，店面很文艺，旁边放着几个零零碎碎却精致的手制品。 门口十个台阶放了八个台阶的花草盆栽，是这条街唯一的色彩。 店名也很文艺，唯宜。 她打量的几十秒里，宁心欣早就迫不及待的走进去了。 进去没一会儿，房间门口的帘子被人从里面撩起来，走出一个人。 她穿着工作服，戴着一个咖啡色的鸭舌帽，笑的温和近人，眼眸淡淡的却似五月的风，不急不躁，看着让人觉得舒缓。 宁心欣看着工作人员是个大美女更是激动了。 工作人员笑的礼貌亲和：“两位小姐好，我姓温，是这里的指导员。” 宁心欣惊奇：“原来这里工作人员叫指导员啊？” “分情况，我们这里的指导员作用就是，客人可以自己动手做自己想做的手制品，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指导员，由指导员一一教学。”她的声线和人一样，温和，灌入人耳只觉得舒适。 宁心欣早就准备好了，从包里抽出一张设计稿递给工作人员，“那我要自己动手。” 温婕点点头，对她笑：“好的，您跟我上二楼制作房，那里可以供客人制作。” “行。” …… 夜橙没什么想做的，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等着。她目光从进来的一开始就停在门旁四方橱窗里发着光的水晶千纸鹤。 那个千纸鹤对于店里的其他饰品来说很不起眼的。 夜橙注意力却一下就被拉住，她坐在沙发上，盯着看了良久，眉眼弯起。 以前她也有个类似的，只不过这个是装饰品，她那个是项链。 夜橙思绪拉的久远，她想起沈渡的生日快到了，这次要好好的给沈渡过一次生日。 “您可以先喝水。” 头顶传来声响，夜橙蓦然回神，抬头看过去，温婕端着一杯水离她就两步远。 她看着正对她笑的刚刚那个工作人员，夜橙站起来接过那杯水，微微笑道：“谢谢。” 温婕也看向夜橙刚刚看着的方向：“刚刚您看的是店里新出的，已经被人买了，不过您可以看看其他的，或者自己制作也行。” “我就随便看看。” “好的，如果有感兴趣的可以和我说。我帮您推荐。” “嗯。” 气氛一下子陷入安静，夜橙想了想，还是不要空手而归的好。 她最后买了两个差不多颜色的杯子，宁心欣在楼上待了半小时左右就下来了。 夜橙看见宁心欣下来，惊讶道：“好了？” 宁心欣垂头丧气的，看起来失落感很大，“我不会，第一步就不会了，上面那个教我的小姐姐手把手教，我还是不会就放弃了。让他们做，好了我再来拿吧。” “我手残，做不来这些。” “那回去了。” “好。” 夜橙没耽误，和宁心欣回宿舍后就继续完成昨天剩下的内容。这一忙又是大半天过去。 等忙完了她也快散架了，从昨天到现在都没闭眼休息过，这会累的浑身没劲。 她拿着睡衣进到洗手间，打算洗个澡再去睡觉。 等她从洗手间出来后，宿舍五个人全部都聚齐了，亚喜她们都围着李楠，窃窃私语。 夜橙困的眼皮直打架，没大脑空间去想她们发生什么，一个劲的爬上床，拉上床帘准备睡觉。 奈何亚喜不给她机会，走到夜橙床铺旁边激动的说道：“橙，你快下来，楠有追求对象了。” “我靠，那个男生长的好帅啊！” “回来碰到了，他转头看了我一眼，又狼又奶的，巨好看。” 她吧啦一大堆，夜橙双眼迷离着，艰难的拉开床帘，声音也没什么力气：“亚喜，我一晚上没睡，先让我睡会儿昂。” 哄小孩似的，亚喜受用的很。 她连忙捂住嘴，转身示意宁心欣安静。而后蹑手蹑脚的走到李楠床上。 李楠斜了一眼亚喜，压低声音：“走开，我也要睡觉。” 然而亚喜和宁心欣没听到似的，两个人坐在李楠中间，挽着她，拿出手机打字。 “你们别搞这么大动静，初初还在上铺睡觉。”李楠大无语。 …… 一阵又一阵的风吹进来。夜橙直接被冷醒，她起来下床时，室内的温度让她一瞬间冷的像抵达太平洋。 灯开着，外面的天已经全暗下来了，阳台没关紧，难怪一直有风吹进来，夜橙走过去关上。 宿舍很安静，一举一动都被无限放大着。 夜橙睡醒了，还是有些累，但比下午的状态好了些，她走进洗手间，稍后出来。 四个人全拉开床帘，静悄悄的看着她。 夜橙征在原地，打哈欠的动作一顿。有些无可奈何。 空气陷入寂静。 率先打破沉静的是亚喜，她整个人还是包着毯子，下来走过去抱住夜橙。 她急切的喊：“你终于睡醒了，你再不醒我都坚持不下去要尖叫了。” “……”夜橙听的云里雾里，“什么？” “呜呜呜，下午那个不是李楠对象，是她弟弟。”她是包着厚毯子去抱夜橙的，夜橙整个人也被毛毯包裹着。 很柔软的触碰。 “他好帅啊！”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这么帅，我要窒息了。” “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追求李的，没想到是李的弟弟。” 夜橙愣了愣，看向李楠，对方耸耸肩，表示她无声激动很久了。 她伸手去扶住她乱动的身体，以防摔下去，“那不是应该开心，是弟弟，不是追求者。”夜橙被抱的快透不过气，声音都是沉闷的。 “啊啊啊！我感觉我要恋爱了。” “他真的好帅，李说她弟弟脾气不好，不太好追，怎么办？” “但是他弟弟小我两岁，还未成年。我太不是人了，居然看上男高！” 亚喜像机关枪一样疯狂输出，夜橙后面连回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亚喜突然松开她，夜橙身前一空。 “算了，等他再长两年再说。” “他早熟。”李楠说。 “那也不行。” 夜橙看着亚喜纠结又不忍的小表情笑了。 她去接了一杯热水，凉了会儿，缓缓饮入。干涩的喉咙滋润着，她打开手机，才看到宿舍群消息早就已经一百来条消息了。 她一条一条看下去，也不怪亚喜这么激动。亚喜让李楠发了好几张照片。 夜橙兴致泛起，点开看。 干干净净，夜橙打开来看的第一个想法。 …… 看完所有消息后，她的视线又一次落在沈渡的头像上。 一天的联系就只有早上那两通电话。 她坐在亚喜好久之前买的软椅上，手指被冻的已经僵硬发紫，冷的她拿手机都在抖。李楠从床上扔下来一个毯子，正中夜橙身上：“穿这么少，盖上。” 夜橙脑袋猛的多了一件毯子，吓一跳，将毯子扯下来后对着李楠微微一笑。 她把毯子盖好，原本想联系沈渡的，但是想到时间有点晚了。 她作罢，移步去桌子上打开电脑，又开始看案例。 …… 夜橙知道沈渡发烧是两天后，她当时和喻之初刚从图书馆回来，想着和沈渡这几天聊天频率减少，就见一面。 她换了一身衣服去他的学校找他。 该巧不巧，刚好碰上沈渡被他室友几人拉着去医院输液。 听沈渡室友说，沈渡一开始没怎么去注意，后面两天就加重病情，他去医务室拿了药吃，没什么效果，拖到现在才想着去医院。 夜橙一路上面色都很平和，没有生气没有质问没有关心，只向沈渡的室友问了他最近的情况并且好好道了谢。 沈渡也没想到会碰见夜橙。重点是他都没提过这件事。 他脸色苍白，冒着冷汗，视线时不时瞥一眼夜橙，最后按耐不住伸手去拉夜橙的手，夜橙看都没看他，手臂一躲，他连个影都没够着。 “……” 沈渡目光闪了下，抿唇。他语气洋轻松，半点没觉得自己在发烧生病，他又去碰夜橙的衣袖，“生气了？” 声音都变了。 夜橙没理，沉默的带沈渡去挂号。 沈渡的室友们看见人家正牌女朋友来了，觉得没什么事早就先闪了。 沈渡故意靠近夜橙，还是被夜橙无声避开。 他无奈，还在笑，“这不是想着没什么事，不想你担心嘛。” 挂完号，夜橙让沈渡坐下来休息。 沈渡坐在椅子上，夜橙站在旁边还是一声不吭，他一点也不害臊，靠近夜橙那边，低着头抵在夜橙的肚子上，双手抱住腰，声音闷闷的，语气却很诚恳：“我错了，别气了。” 夜橙抿唇不知道说什么，每次都这样。 再严肃的事情都能让他一个嬉笑不正经的话或者举动揭过去。 她不吃这套，冷淡的看着沈渡。 沈渡看出来了，他家这位真生气了。 沈渡脸色更加苍白，他猛的松开夜橙掌心扶着额头，痛苦的呻吟着。 夜橙一惊，赶忙走上前扶住沈渡，语气满是担忧：“沈渡！” 沈渡突然站起来，整个人靠在她身上，重心往她那边倒，夜橙被迫承受，往后退了几步。他还在低声说：“夜橙，我要痛死了。你别不理我啊，不理我我就更难受了。这病好不了。” 夜橙反应过来，更气恼了。 她憋了一口气，用力去推沈渡，“沈渡！你是觉得自己钢铁不坏，一点小毛病不要紧是吗？生病发烧为什么不去医院打点滴，已经过去要三天了，你不是很能忍，不是不想我担心，那你干嘛要被我碰见？” 她语气有些强硬，目光直视沈渡的时候只剩下无措伤心。 沈渡没见过这样的夜橙，尤其最后一句话说的哽咽委屈，让他一瞬间什么都忘了，只注意的到夜橙。 他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一个字都没出口。 夜橙虽然生气，可语气音量如常，“我今天要是没碰见，你压根就不会和我说，你什么都自己消化，自己忍着，什么都不和我说，我对于你来说到底是什么呢，沈渡？” 沈渡一怔，有些手足无措，他其实挺怕夜橙这样说话的。 “每次都这样，什么事都要等别人知道了我才能知道，你每次都说没事，有事也不和我说。” “你知不知道这样最容易让我们关系变远了。” 沈渡瞳孔猛的一缩，他伸手去拽住夜橙。 夜橙说完还是没忍住眼眶红了。她整理了几十秒，推开沈渡的手，又说：“算了，先去输液了，回头再说吧。” 沈渡直接僵硬在原地，他目光有些呆滞，一动不动的，原本就在发烧，看着就很虚弱，此刻这副样子看上去更是可怜的让人心疼 他张了张嘴巴，眼眸幽深的盯着地板，良久后才生涩的问出口：“你是要和我……分手吗？” 夜橙脚步一顿，什么分手？ 她刚刚只是提出自己对沈渡的做法很不满，他为什么会理解成分手的？ 她转身回头去看沈渡，发现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这个视角感觉像在看一个坏人即将黑化成终极坏人。 夜橙心一哽。 沈渡抬眼看她，那个眼神仿佛现在受伤的也是他。 夜橙被看的还是于心不忍，“你怎么会想到分手的？我和你聊的是这个问题吗？” 两个人足足对视了两分钟，沈渡败下阵来，他低声说：“夜橙，我跟你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你别跟我分手。” 第52章 无可奈何 这回夜橙彻底哑然。 她原本真的非常生气，但看见沈渡这个模样她就受不了。 沈渡怎么会对她这么没安全感的。 她轻叹了口气。走过去回牵沈渡宽大温热的掌心，另一只手去触碰沈渡的脸颊，语气温和缓慢：“我没要分手，沈渡。在没有对我们感情造成实质性伤害和破损前我都不会提，哪怕现在是要我死。我们是恋人，未来会成为关系更密切的爱人，我们在这之前都要对对方坦诚相见，有足够的自信和信任，以及很多耐心和关心，我们需要去磨合。我气的是你什么都不和我说，把我当成你身后一个需要庇佑的小草，不止针对这一个事，它能映照出很多，如果你每次都把我想的脆弱，我只会想让自己去征服证明自己，那那个时候我们之间很难讲爱，我不想和你渐行渐远。” “我知道。”沈渡不知道听进去多少，脸上阴郁的情绪不见，他接下来都没说话，一只手依旧紧紧的握着夜橙的手，无论怎样就是不肯松开。 ………… 夜橙喂他吃了退烧药。 大抵是真的累了，耐不过药效，疲乏的睡过去了。 夜橙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轻轻的帮沈渡弄好被子。 沈渡手贴着输液的胶带，手背上的青筋凸起，他睡着的时候，比醒着的时候看着更乖顺了些。 一个病房里有两张床，中间拉起一个帘子。沈渡睡的刚好是靠窗的。 他深睡中，额前的碎发还有些长，呼吸平稳均匀。夜橙放慢脚步，蹑手蹑脚走出病房。 夜橙出去带了晚饭回来，两菜一汤，都很清淡。 她提着袋子，另一只手拿着电话放在耳边听着夜欣讲话。 一路上电话就没断过，夜欣问：“你过年回来吗？” 夜橙点头，嗯了声说回来。 夜欣笑着回：“好。” 夜欣沉默着，突然很认真的说：“我现在有好好吃饭喝水，也会注意身体，有定期去检查身体，都没问题。我现在也很少生病，会好好照顾自己了。” “不用担心我。” …… 回到病房时，沈渡已经醒了一会，输液瓶已经输完两瓶，还差一点就输完了。 沈渡看着夜橙提着东西进来，准备离开的想法就地不见。他嘴唇干裂苍白，牵起一个弧度，对着夜橙笑。 夜橙把饭盒放在桌子上，给沈渡倒了杯水递过去，“先喝水。” 她抬头看了眼输液瓶，差一点就输完了。她拿起护士拿过来的体温计让沈渡夹上。过程很安静，沈渡全程都很配合。 夹了十分钟后取出来，已经烧退了。 沈渡将水杯放在一旁，他单臂环住夜橙纤细的腰枝，头贴着低声发问：“你还生气嘛？” 她往后挪了点，哪知沈渡搂更紧了。 夜橙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似乎是妥协般，她看着一滴一滴往下滴的液体，说：“讲开了就不生气了。” 他嗯了一声，闭着眼睛感受着夜橙身上的味道，语气黏黏的：“抱会儿，还是有点难受。” 夜橙就真的没有再动，任由沈渡抱着她。 病房里静悄悄的，空气还带着冷意。只有他们两个人身上的体温相依着。 过了一会，夜橙想起沈渡还没有吃饭，就让沈渡先吃饭，不然待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夜橙干坐了一天，现在坐下来就觉得特别不舒服，她站在床旁和沈渡四目相对。 沈渡半躺在床上，问：“你睡哪？” 沈渡的液体还有一瓶，输完直接后半夜了。 夜橙指了指在旁边一点的沙发上，“我睡那里。” 沙发不是很大，但对于夜橙来说勉强可以凑合一晚上。 沈渡轻轻皱眉，嘴角拉直，看向夜橙指的地方，而后他又说：“这么冷你睡那里，第二天我们就直接在这里住下了。” “……” “那个沙发还这么小，你怎么睡？” “……可以睡啊。”她不甚理解，“凑合凑合就可以了。” 眼见沈渡就要拔了针，夜橙急的过去拉住他的手，喊道：“你干嘛？” “输完了。”他松了手，“回不去就定酒店，反正别在这里睡。”沈渡语气不容置喙，“现在办出院手续。” “神经是不是？你要出院也给我输完再出院。”夜橙把他用力摁在床上，“给我输完！” “……” 最后输完液已经一点多了，沈渡不肯让夜橙睡在病房，两个人就找了附近的酒店租了两间房一个晚上。 …… 第53章 每年生日陪我过 一望无际的蓝天，冷风环绕，难得有阳光，没有像前几天冷的风吹过来，浑身刺痛。 夜橙穿好外套，戴上口罩出门，走在街上。她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心里盘算着，越走越急，内心难止的兴奋。 她把手伸进口袋里，握成拳。 她走进一家商店，看了一圈，都没看到合适沈渡的礼物，她不擅长给别人送礼物，每次送礼物都要想好久，挑好久。夜橙原本计划好和沈渡一起去看三年一次烟海城看烟花的，但因为学校的事情全都堆一块，她也不能全都放任不管。 想着送给沈渡的千纸鹤也没有带来。 道理上她已经认识沈渡两辈子，好几十年了，但她还是不知道沈渡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之前也没有问过。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对于沈渡应该还是要关切些。目光缓缓扫过附近，前面是一家外套实体店，她回忆着每次看到沈渡都是穿黑色系列的衣服，外套看起来也一点都不保暖。 于是她准备买几套给沈渡。看完了好几套衣服都觉得适合沈渡，又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咬牙全部买了，反正会挣钱，没关系。 她心满意足的看着手中提着的几大袋衣服。 而后她提着礼袋去到一家风评较高的蛋糕店，她总想让沈渡吃到生日蛋糕，上一次就没有，想这次一并补回去。 上辈子沈渡每次过生日都是买的，自从夜橙学会做蛋糕，他就只喜欢吃夜橙的生日蛋糕，夜橙不做，他也不买了。 夜橙懒得理他，可最后还是做了一个刚好两个人吃的蛋糕。 夜橙和店主说明情况，店主挺好说话的，同意夜橙自己动手做蛋糕，价格按照原来的价钱收，没有多收夜橙借用道具的钱。 原本就会做，再加上旁边还有专业的甜品师指导，事半功倍。夜橙用奶油抹在蛋糕胚上，做的很精致。 夜橙脸上不小心粘到奶油，被旁边的甜品师拿纸擦掉，夜橙对着她微笑道谢。 快两个小时才完成，她弯着腰的，此刻直起身来，浑身酸痛。 她认真的将蛋糕包装起来，眼眸闪烁着微光，看着蛋糕上的笑脸。 …… 夜橙出去时，才注意到外面天空一片紫黑色，还悬挂着在大城市少见的星星。 她拿出手机，满怀期待的拨通沈渡的电话。 响铃了一会，没人接通，又打了一次，还是没人接通。 她想着手机可能没在沈渡身边，发消息让沈渡去普安公园。 因为这边离他们两个的学校都很远，下午沈渡才和她说要去地下室，不在学校。 夜橙打车过去，坐在凉亭上等着沈渡。普安公园没什么人，相对于两公里外的西门公园来说很冷清。 冷清没人好啊，那就只有他们两个了。 夜橙等了快四十分钟。沈渡还是没有回复，她轻轻敲击着桌面，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夜橙看着秒针愣神，她点开沈渡的聊天框。 还是停留在她刚刚发的消息，她指尖滑动着，是直接过去找他，还是打电话？ 沈渡不记自己生日是在什么时候，这会应该也没意识到是自己生日吧。 夜橙撑着下巴，心绪不宁。 又过了十分钟，夜橙从石板凳站起来，将蛋糕拿回刚才那家店放存，她把礼物也放在店里，打车去地下室找沈渡。 …… 清大五公里外一家看起来不像维修手机像纹身店的店面，沈渡坐在靠背椅上，明显有些烦躁，他看着正在给他修手机的年轻男人。 沈渡抬眼看他手中的动作，语气淡淡：“什么时候能修好？” 年轻男人漫不经心的抬起眼看沈渡，又继续手中的组装。 他用力合上已经分两半的手机，眉眼姿意，他淡淡的说：“马上。” 没过三分钟，他就将手机推还给沈渡。沈渡拿过来开机，屏幕一下就亮了。 他打开手机立马就点开微信，才看到夜橙发给他的消息。 他往上滑，发现自己要发的消息没发出去，当时网卡他发现手机接收消息很慢，就想发消息和夜橙说一下，没想到被人撞了一下，手机摔地上屏幕坏了打不开。 附近没有卖手机的，他怕夜橙找不到他，就想着先在附近修一下，找了好几个地方，才知道这个看着像纹身店的其实是修手机的，他把手机拿进去维修，等了两个多小时才修好。 沈渡以为夜橙收到消息了。 他目光幽深，付了钱就跑出去了。沈渡还想着没什么事就去找夜橙，带她去玩，没想到出这种事，夜橙还等着他。 身后，那个修手机的男人看见搭椅背上的衣服，喊了声：“喂！你外套没拿。” 沈渡这会儿都已经跑出去不知道多远了，压根没听见。 他跑的特别快，拿出手机拨打夜橙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他还是在跑，“你现在在哪？” 对面夜橙现在已经到了沈渡的学校门口，去地下室没找到，就打车来学校了。她通过电话听见沈渡喘气呼吸夹带风呼呼的声音。 夜橙回：“在你学校门口，你没回我，我以为你没看见就来找你了。” “等我，我马上过去。我手机摔坏拿去修了，前几天手机掉水盆了，消息接收的慢，想和你说一声，今天刚发出去就被人撞了一下，以为你接收到了。”他边跑边说。 夜橙瞬间了然，怪不得前几天他回消息总是很慢，她也注意到他们学校附近没有卖手机店的，要打车去很远的地方才有。 “你别跑了，我在这里等你，你慢慢来。”夜橙怕待会沈渡跑的接不上气，难受。 “没事，我打车过去。” “真不急。” 手机挂断，二十分钟后沈渡就出现在夜橙的视线里。 夜橙走过去，沈渡停下来后，呼吸心跳很快，咽了咽口水，喉咙涩的发疼，“冷不冷啊你，不知道先找个奶茶店坐会儿？” 沈渡手握着夜橙已经冻僵的手，搓了搓。 她凉凉的手牵回去，沈渡的手比她还冰：“大冬天你跑这么快，喉咙受得了？让你别急了。” “还行，一会就好了。”他问：“这个点了，不回学校？” “想出去玩，我让亚喜她们掩护了。”夜橙仰头看着沈渡，目光皎洁闪烁，“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沈渡突然靠近夜橙，弯下腰，与她平视，扬起唇边的笑：“知道，我们在一起的两周年。” “……” 夜橙一愣，呆愣的看着沈渡：“啊？” 她压根就没想到沈渡说的是这个，她都没注意今天刚好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二年。 夜橙面露尴尬，有些内疚：“我没记这个，不知道今天是我们在一起两年……” 沈渡叹了口气，夜橙更内疚了。 “我记了。”沈渡的声音慢慢响起，夜橙在感情方面就是一张白纸，这种事情她确实不会去记。他也知道夜橙的课表，早上和下午都有课，按照夜橙的性格，绝对不会逃课为了来过纪念日，他也不想去影响夜橙的学业，所以他特意安排了晚上的，想着熄灯前送夜橙回去就行，谁知道因为手机坏了，所有计划都推迟扰乱了。 还差四十多分钟就熄灯了。 刚刚问夜橙想不想回学校，其实就已经在想要之后怎么补这个纪念日了。 夜橙心上一半甜一半涩。 沈渡记得和她有关的，全然不记得今天是他自己的生日。 …… “沈渡，你到普安公园等我，我有东西要去拿，”夜橙挽着沈渡的手臂，轻声说：“不用你陪，我一会就过去找你了。” “现在准备来不及了啊，还不如好好和我待一起。” 夜橙失笑，“才不是，我和人家约好了，你在公园等我就行了。”她说完毫不犹豫的走了。 沈渡看着夜橙奔跑的背影，有些不爽。 跟谁约呢，这么迫不及待。 …… 他在手机上搜索夜橙说的公园，准备打车。一转身就看见不远处一个身影，像是站在暗处观察了很久。 沈渡目光看着对方，看清来人后，垂在两边的手瞬间握紧，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 他眼里的戾气藏不住。 对面的人对于沈渡的反应意料之中，他愉悦的笑了声，缓缓走上前，语气亲昵：“这么久不见，哥哥不想我？” 他愣了下，嘴角勾起一抹邪性的笑，看着沈渡的眼睛，做出非常不好意思的样子说道：“啊，我忘了。你前段时间死了妈，没有时间记着我呢。” 沈渡眼眸已经充了血，狰狞可怕。 “不好意思过这么久了我才来对你说，节，哀，顺……” 话没说完，沈渡已经一拳抡在他的脸上，他踉跄的后退几步，嘴角立即见了血。 他伸手去抹，食指关节沾上自己的血，他突然变得异常兴奋，眼里冒着蠢蠢欲动的暗光。 沈渡突然失控，一拳又一拳，不停往陈弋身上招呼。 他双手揪住陈弋的衣领，声音冷到极点：“陈弋，你找死吗！” 陈弋脸上大半边都是血，他一把抱住乱了分寸的沈渡，用力往后推，将沈渡摔在地上，还击。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都跟疯了似的，谁都下着死手。 …… “沈渡，这种滋味好受吧？哈哈哈哈哈！是不是看我特别不爽？有本事打死我啊，打死我你就得坐牢！来啊，继续打我啊！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得完全像个神经质，一会笑嘻嘻的一会又露出可怕的表情，下死手去殴打沈渡。 沈渡身上挨了好几下，吃痛闷哼了一声。 他想起什么笑的瘆人，继续刺激沈渡：“对了，你那个女朋友看见过你这副样子吗？如果她知道你现在跟条疯狗一样，还会不会……哦不，还敢不敢跟你在一起？” “啧啧啧，如果是我，巴不得离你这个神经病远一点，毕竟她要是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就精彩了。” “我还听说她最怕也最痛恨家暴出轨的人，像你这种骨子都透着暴力倾向和恶劣因子的烂人，她会心甘情愿和你在一起吗？” 闻言沈渡征愣半刻，他看着脸上充满血痕的陈弋，又一拳砸下去，他恶狠狠的吼道：“你他妈调查她了？” “你的女朋友，我当然要多注意。”他半踉跄的从地上站起来，擦掉嘴角的血迹：“我真替你女朋友感到悲哀。” “和你这种人待一起，我真替她考虑未来。” “你他妈给我闭嘴！” 就在沈渡犹豫的那瞬间，陈弋从怀里掏出藏很久的电击棒，他没开电击，只是直直朝沈渡的脑袋砸过去。 “哐当”一声巨响。 大脑来不及做出反应，硬生生挨了这一下，沈渡直接倒在了地上，顷刻间，他脸上全是血。 头昏脑胀，意识开始模糊了。 他努力睁开眼，透过陈弋的身后仿佛看见刚刚才走掉的夜橙，看见了更久远的画面。 夜橙…… ……… 他手上是血，脸上也好几处伤口，已经被包扎处理完了。 沈渡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学校医务室，他问他昏迷了多久，医生说不是很久，大概二十几分钟。 陈弋在另一张床上躺着，他现在分不出精力去管陈弋，浑身酸痛的不得了，可沈渡都没感觉到一样，不管值班医生的问候和劝阻。 直接离开了。 …… 头顶上是一望无际的黑夜，什么都没有，连月亮都渐渐隐藏起来，街上的灯不亮，照着沈渡拼命奔跑的身影。 他像天上的云雾，四处飘荡，分不清哪个是哪个，迷了路一样。 出了学校门口，他就立即打车赶往夜橙说的公园。 一路上的心情特别难熬，他想见到她，一分一秒都开始迫不及待。 他脑袋隐隐作痛，他身上的伤口裂开了，司机闻见血腥味关心的问了几句，可沈渡听不进去，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到了公园门口，他下了车跑进去找夜橙。 …… 夜橙回去拿蛋糕和礼物的路上有点堵车，她以为沈渡等了很久，想着打电话过去说一声，没想到自己的手机在今晚无懈可击的使用后关机了。 她无奈的只好让司机后面加快速度。 到凉亭才发现沈渡还没来，于是她坐着等，因为知道沈渡一定会来，说不定和她一样堵车了，她耐着性子等。 大概等了十分钟。她看见了拼命跑来的沈渡。 沈渡眼眶瞬间红了，他看过去。 眼前是站在凉亭上静静看着她的夜橙。 他的声带嘶哑得说不出完整的话：“对不起，我……” 为什么突然道歉？ 夜橙站在公园里唯一亮起的地方，而沈渡离自己太远，站在对面昏暗的黑夜下，她看不清他什么表情。 “你女朋友要知道你现在跟条疯狗一样，还会不会……哦不，还敢不敢跟你在一起？” “我真替她考虑未来。” “你确定她真的爱你吗？” 沈渡不自觉想起陈弋说的话，松了的掌心又握紧，他眼眶蓄满泪水，被他无声抹掉。 耳边响起她的声音。 “沈渡，你怎么了？”夜橙跑过去，一脸急切。 不对劲，很不对劲！ 夜橙看见沈渡的第一眼就直觉不对，她走前两步看清沈渡身上包扎的伤口慢慢渗出血。 她的心狠狠往下一沉。 哪来的伤？ “怎么回事啊，沈渡？你怎么突然受伤了？伤口都裂开了……我们去医院重新包扎，不然很容易感染发炎的。”夜橙急的一直去扯沈渡的手臂，可沈渡就是不配合。 目光死死盯着她。 夜橙也看过去，记忆深处某个点突然串起来，按照时间线，陈弋该出现了。 难道是刚刚她走后，陈弋和沈渡见面了？ 沈渡和陈弋一直都不对付。他们互相仇恨，看不起对方。上辈子最后得知的幕后黑手就是陈弋。 沈渡沉默着。 夜橙忽然有些心疼，双手捧着沈渡的脸颊，贴近他温柔的询问：“怎么了沈渡？告诉我好不好？” 刹那间，沈渡的泪水缇决。 来之前见到陈弋，他非常愤怒，情绪极度失控，他知道陈弋故意激怒他，他也着了他的道，可见到夜橙，他只有一种情绪，就是委屈。很委屈。 委屈到想流泪。 夜橙看的心揪着疼，她轻轻安抚沈渡。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脆弱的沈渡，连上辈子和他断关系的时候他有的只是愤怒不甘。 哪里像现在这样。 “夜橙。”他喊她，声音有些哽咽。 夜橙看他，眉眼都是柔情。 “你陪我过生日吧。”沈渡说。 这句话说得不合时宜，和上次那份礼物一样。太诡异太让人心惊胆战。 夜橙还没有反应，他说出这两句话的时候很奇怪。 她目光认真的看着沈渡，似乎是想在他眼中看出什么，漆黑的不见底，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沈渡……”她轻唤。 ……… 他坐在石板凳上，看着夜橙动作。 夜橙拆蛋糕的包装，每一步都特别小心翼翼，刚刚拿着蛋糕和生日礼物到这里时没看见沈渡，她就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预感成真，她越发心慌。 蛋糕已经化了一点，但还能吃。 夜橙不知道刚才她不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会不见，沈渡就像变了个人，这种感觉很难言。 像变了个人…… 像变了个人？ 夜橙的手猛然抖了一下，她不可置信看着沈渡。 会不会是她想的那样？ 可是怎么可能？ 一定不可能的…… 她手里还拿着要戴在沈渡头上的生日纸帽，旁边的沈渡终于开口说话，他看着前面，解释了原因：“来的路上碰见几个喝醉酒的混混，打了一架才受的伤，你不要多想。” 夜橙手上动作没停，她帮沈渡戴上，闻言嗯了声。 她不信。 “许愿吧，”夜橙将蜡烛点燃后对着沈渡轻声说，“闭眼睛。” 沈渡听夜橙的话闭上眼睛许愿。 曾经有人和他说：“算了吧，你们没那个缘分，她心是钢铁做的，你也不要太偏执了。” 沈渡当时心里想：算个屁，耗我也跟她耗死。 很多很多记忆突如其来的灌入大脑，他完全没有准备。 曾经多热烈的喜欢一个人，喜欢到这个世界都变得微不足道，那人又是怎样的淡漠无情，他又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向她的，点点滴滴，所有一切。 他全都想起来了。 他睁开眼睛，起身去抱住夜橙。 他记得他和夜橙说的第一句话，不是这辈子临川初见时说的话，是上辈子在胡同里，他看见她，无言的对视。 那双眼睛包含了很多，他看见了，看懂了。 这个女生，厌世，冷漠，看他们的眼神仿佛在看垃圾。 她之前过的灰暗，不喜不信任何人。 夜橙还很温柔的抱着他。 沈渡垂眸看着怀里的人，他伸手，抑制不住的颤抖。 他将头慢慢，慢慢的靠在夜橙颈窝里，泣不成声。 “夜橙……” “嗯？” 你那个时候透过我的眼睛，看的是我上辈子爱而不得的感情，还是我偏执又疯狂的缺陷。 你是愧疚自责才和我在一起的，还是怕重蹈覆辙才说的爱我。 为什么？为什么你现在和我说爱。我却那么的不相信了呢？ 我甚至惶恐，不安。我歇斯底里，我脑子不正常。 可我现在想抱抱你。 非常非常想，你猜不到我想这样抱紧你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吧？ 你是以前那个夜橙吗？你现在是爱我的对吗？ 沈渡突然抱的很紧很紧，夜橙有种马上要被勒的窒息死亡的错觉，她难受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沈渡……你……我呼吸不上来了。”夜橙瞬间察觉到沈渡情绪的变动，她紧张地问：“怎么了沈渡？” “你爱我吗？”沈渡却突然问。 这个话问的轻，她差点没听见。 “爱。”夜橙想也不想，“我很爱你。” “如果是骗我的呢？”沈渡松开她，无厘头的说了句：“你从来都很擅长骗我。” 夜橙狠狠怔住，她猛然抬头去看沈渡。可沈渡刚刚那句话就像随口说出，没认真似的，他又恢复了刚刚没所谓的脸庞。 “沈渡？”夜橙完全呆住了，“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夜橙，你给我个承诺。” “……什么？”夜橙懵了。 沈渡眼瞳极深，他摸了摸夜橙的脸颊，替她顺凌乱的发丝，“承诺我，你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我。” “……”诺言这种戏码，一般不是男方来说吗？ 见夜橙还在愣神，他手上捏着夜橙的下巴用力了点，催促道：“快说。” 夜橙被捏的有些疼，但她没挣开。 她像在哄沈渡，又像真的在承诺。她说：“好，我给你承诺。承诺夜橙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沈渡，一生一世，至死方休。” 沈渡满意了，嘴角展开今晚的第一个笑容。 …… 直到最后，夜橙依旧不明白那晚的沈渡到底发生了什么，内心又到底挣扎了多久，才说出那些话的。 在跑去找夜橙的路上，他是真的惶恐害怕，他从前没想过这些问题，可经陈弋说起，他不知道如果夜橙见过他差点把陈弋打死的样子，会不会真的就不敢和他在一起。 会不会以为他也是暴力狂。 他那个时候一双手全是血，让人见了就觉得晦气害怕。 她站在他面前时，真的像A市前段时间下的雪，干净又漂亮。 他眼中布满血丝，模样恐怖的路人见到都有些害怕，没人知道沈渡看见夜橙时指尖是止不住的颤抖。 当时看见夜橙愣在原地的那几十秒，他更是觉得浑身笼罩着黑暗，以为自己这辈子完蛋了。 幸好最后的最后换来的是夜橙担忧和心疼的面色，那一刻天都亮了。 可他依然会想，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爱？ 如果有爱，那是爱多一点还是愧疚多一点。 人总是贪得无厌，夜橙喜欢他，他就想要的多一点，要夜橙爱他，夜橙爱他，他就想夜橙一辈子不离开他。 所以晚上才硬要夜橙的一个承诺。 …… 这么一折腾，夜过十二，沈渡的生日过了，纪念日却糊了。 沈渡送夜橙回学校。 两个人走在冷风中，谁也没有说话，夜橙背挺的笔直，沈渡下颌也有一道浅浅的伤口。 夜橙进宿舍前叹了口气，对他说：“沈渡，你以后别让自己受伤了，怪疼的。” 他愣住，稍后点头回应：“好。” “那我进去了，晚安。” “嗯，晚安。” 夜橙走进宿舍大门，她回头看了眼沈渡，犹豫着又跑回去，一把抱住沈渡在他脸蛋亲了一口。 “生日快乐，沈渡。我爱你。” 沈渡手僵持在两边，完全没了反应，夜橙已经从他怀里离开，跑走了。 他看着夜橙慌慌张张跑进去的背影，觉得好笑，低着眉眼笑了下。 夜橙趁宿管阿姨没注意，回头向沈渡挥挥手。 头顶一点点白雪飘下来，夜橙已经回到宿舍，沈渡还在宿舍楼下站着，雪缓缓落下。 他伸出手，雪花刚好落在他的手上…… 沈渡今晚肯定是睡不着了，他走在街上，夜橙刚刚陪他去医院拆了纱布，重新包扎了伤口。 这会受伤的地方还是很痛。他能忍。 没出一会儿，他就接到夜俊泽打来的电话。 他接通，这边还有很多人出来吃夜宵，倒不会显的安静，路上的地沾了雪，化成为水。 夜俊泽问了今天晚上的事，他在门口打架的事传遍了，明天就会挨处分。他不在乎，敷衍了几句挂了电话。 他的身影穿梭在斑马线上，看着前面似乎没有尽头的路发呆。 那年大雪，整个怀城被雪霜覆盖，那是他们真正意义上过的第一个生日。 夜橙满不情愿的拿着仙女棒挥着，却说着最真挚的生日祝愿。 她说，希望明天的朝阳有一缕是属于你的。 生日快乐，沈渡。 沈渡插着兜懒懒散散的，劫后余生的错觉。 路灯愈发亮，天愈发黑，街上慢慢空了，他走的很慢，背影越来越渺小，看着有些孤独。 夜橙，我不喜欢过生日，只是因为你说，以后每年生日都陪我过。 第54章 烟海城 期末考完后，夜橙开始收拾东西抢回临川的票，宿舍里乱成一锅粥，地上到处都是行李，都无从下脚。 她爬到床上拿手机打电话的功夫，地上都容不下她落脚的地儿，她只好先待在床上等着她们把行李箱弄好。 要带回去的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就差不多了，夜橙昨天特意去买了本地的特产带回去给夜欣。 宿舍里全是亚喜咆哮的声音，一会什么东西忘记塞了，一会又是什么东西找不到了。 李楠家是本地的，就带了日常需要换洗的衣服，其余的都原封不动的放在宿舍上。她背起书包，手上提着一个手提包，已经准备好出宿舍了：“拜拜了各位。” 夜橙听见探头出来和李楠说了再见，其他几个人根本顾不到李楠。 过了十分钟，还是一样的现状。 “橙啊你几点的飞机？”亚喜在百忙之中抽空看了眼夜橙，顺便问道。 “明天早上九点。”夜橙回。 “你明天回啊？早知道我也明天回了，你一个人在这里会不会怕啊？”亚喜把行李箱合上，费劲的说。 “不会，晚上不断电。”夜橙又说，“你是五点的飞机吗？” 亚喜从桌子上拿了一瓶水喝，“对啊，待会就要走，不然赶不上了。你帮我搬东西下一楼呗，不然我怕我累死在这里。” 地板上终于也是干净了许多，她点头答应：“好。” “爱你。”亚喜拿出小镜子照了几眼，“我今天的妆会不会很奇怪啊，会不会太浓了？” “你帮我看看，我这眼影怎么样？”亚喜对着镜子做了好几个很做作的表情，又转身搂住在压被子的喻之初：“初初，我好看吗？” 喻之初还在跟自己的大棉被抗衡，闻言也是抽空敷衍的回：“美死我了。” 亚喜高兴了。 “快点先帮我压住，我拉链拉不上了。”喻之初脸憋的通红，拉链卡半天了。 亚喜整个人半坐上去压住，喻之初顺势拉上了。 喻之初行李也收拾好了，和亚喜差不多的时间。 三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宿舍门，夜橙帮她们两个提着手提包，一并走到宿舍楼下。 亚喜和喻之初还颇舍不得的抱了一下夜橙，说明年见。 夜橙点头应好。 ………… 喻之初和亚喜一块出校门，她转身打算回宿舍收拾东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等在这里的沈渡靠在宿舍楼旁边的墙上，意味深长的盯着她看。 她又喜又惊，跑过去：“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看见你。” 他站直了，低眸看夜橙，笑的不明显：“下来后眼睛都挂你俩室友身上了，能注意到我？” “……” “我是透明人呗，看不见摸不着的。” “……” 夜橙看见沈渡来了后也不着急回宿舍了，牵着沈渡的手，带他到处逛逛。 两个人似乎很久没这么平和的散步了。上回沈渡生日过完后，他找她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喜欢盯着她看。 有时候一直被盯着看，夜橙做事写分析都没办法专注。和沈渡控诉完，他说不看她了，可隔了一会不看，隔一会又看的。 搞的夜橙更加无奈，只好惯着。 夜橙问他：“你东西收拾好了？” 沈渡反握住她的手，回道：“还没，我就回去几天，东西不多。” 夜橙偏头去看沈渡，“你还要去哪里？” “之前不是和你说了，暑假我还是待在A市里，有几个事忙。” 夜橙仔细回忆着，好像确实说过了。她点头：“哦，那你住哪儿？” “不用操心我，不会露宿街头的。”他玩笑的说。 她其实是想问沈渡那几天是要回哪里，是临川还是怀城。 因为沈家还有沈老爷子呢。 “那你是明天的机票吗？” “嗯。和你一起回去。”沈渡低笑，手指轻轻捏了一下夜橙的手。 她微笑，懂了沈渡的意思：“好。” 两个人沿路走着，沈渡问她饿不饿，要不要出去吃东西。 夜橙说不饿，宿舍舍友下午收拾东西好多零食都带不回去，投喂给我了。 沈渡说行。 现在学校很冷清，经过篮球场都没几个人在，两个人无言了好一会儿。 沈渡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正方形的中等盒子，他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展现在夜橙眼前。 夜橙看着沈渡手里的水晶千纸鹤征愣半响，“这个……” “觉得挺好看的，买来给你玩。”周身全是沈渡的气息，夜橙被沈渡突然的靠近弄的有一丝紧张。 这很奇怪，他们已经很熟悉了，但还是会不自然，脸有些红了。 夜橙更没想到那个店员说的已经被买走了的那个人是沈渡。 他接着说：“我们现在回去提前收拾下东西，还可以出去吃个饭，逛逛街看电影买个蛋糕消遣一下。” 夜橙没反应，看着沈渡的目光有些复杂。 就这么十几天的时间，沈渡那天的情绪好像已经被消化完了似的，没半点不一样。 她不知道是他的自愈能力太好，还是太能忍受。明明就有东西变得不一样，可她说不出来。 “好。”最后她看着沈渡，还是点点头笑着答应了。 “这个装饰品我前段时间在一家店看过，那个店员说已经被人买了，我还在想谁这么幸运，没想到那个人居然是我。” 沈渡挑眉，说道：“还挺巧。” “特别巧，我当时一眼看见就挺喜欢的，知道它被人买了后还有点遗憾呢，没想到还是出现在我的手上。不过这个装饰品是新品不是会很贵，你现在……” 夜橙之前没去深想，自从沈渡生日过后她就专门盘了上辈子发生的所有事情的时间线，沈渡住地下室的事情他没说，夜橙自己想的，沈渡这会特殊时期，很缺钱。 “嗯？” 他目光看向那个千纸鹤，当时看到的第一眼自己也说不上来，就觉得夜橙会喜欢，就把它买下来了，当时正巧约人见面了，就让店员先别打包，放着等他回来。没想到夜橙见过了。 他没什么语气的说：“不是很贵，就一个装饰品贵也贵不到哪里去，更何况那个店还很偏。” 夜橙心想人家店偏却名声在外啊。一个装饰品要贵也能贵到想象不出。知道沈渡是不想她有什么负担，她也不拆台，乖乖点头。 他看见夜橙笑了，他也笑。 沈渡上扬的唇角突然轻轻贴上来有些湿润的，软软的，是夜橙的嘴唇。 他浑身瞬间紧绷，微微睁大了眼睛。 这些天以来，在他有了所谓的‘上辈子’的记忆，对夜橙的主动第一次有了实感。 他能确定自己‘上辈子’确实是死了的，可突然有了这些记忆，他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难不成是陈弋当时的一棒，缓缓轻微电流击过，刺激了大脑，所以才突然有的。 说实话，他对比两世的记忆，还真是要嫉妒疯了。为什么这辈子的夜橙对这辈子的沈渡这么好。 拥有了夜橙所有温柔和感情。哪怕现在这个人是对他，他也依然有些不爽。 夜橙轻声说：“我很喜欢这个，谢谢你啊沈渡。” 可沈渡不得不承认，他简直爱死了夜橙现在这副模样，对他关心，对他表现在乎，表现情感依赖。那都是上辈子到死都体验不到的感觉。 …… 夜橙回宿舍的时候，宿舍里只剩下刚从外面回来的宁心欣，她还躺床上和她男朋友打电话。 宁心欣和夜橙打完招呼就继续打电话了，夜橙拿着行李箱去收拾。 宁心欣和男朋友打电话打的正心猿意马，说的话夜橙全听的见，来来回回算是搞清楚他们在聊什么了。 她极力去忽视他们说的话，让自己忙起来。 夜橙没兴趣听别人讲电话，戴起耳机放音乐。 她现在算是明白，那些情侣为什么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喜欢黏着对象了，一会不见的功夫都已经开始惦记对方在做什么了。 她将行李箱放在床旁边，打开手机想着沈渡现在东西收拾好了吗。 “夜橙，你什么时候回去啊？”冷不丁的身后响起宁心欣的声音，耳机戴着听的不太真切，她把耳机摘下来问什么？ 宁心欣又重复了一遍。 夜橙回：“明天早上九点。” “那好，今晚有你在宿舍陪我了。”宁心欣笑着说，“我要明天下午才回去。” 夜橙以为她是宿舍最晚回去的，有些意外：“你不是今天的机票？” 她记得没考完宁心欣就抢着买机票了。 “我给退了，我男朋友说他寒假打算在这里打工，过年再回去。我想着我回去也没什么事，可以留下来陪他，他在这边已经租了房子了。” 夜橙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她看着宁心欣脸上甜滋滋的笑，问：“你爸妈同意你和你男朋友同居了？” “不知道啊，他们都不知道我谈恋爱了，我没说。”宁心欣看着夜橙迟疑的神情又说：“不一定住一起啊，而且住一起也不会怎么样，我们都在一起快一年了。” “……” “你怎么和你爸妈说你不回去？”夜橙之前身边不是没有这样的，但那起码也是在她工作后遇见的，现在这个还是大一，刚成年没多久。况且上辈子宁心欣谈男朋友也没谈这么快就同居的。 “我就说我过年前回去，准备在这里兼职赚钱一个多月后再回去，他们问了几句我含糊过去就同意了。 夜橙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担心啥啊，现在这个年代正常啊。没事的，我先去收拾东西了。”宁心欣好笑的拍了一下她的手臂。 夜橙轻叹了口气，又说：“我有事要出去，可能会很晚回来。” “OK，你去吧。” “嗯。” 宿舍楼道里还听得见有人在讲话，她把手伸进口袋里，慢悠悠的下楼梯。 手机振动了好几下，她拿出手机按接通，转了个角刚好到宿舍楼下，她抬眼就看见拿着手机和她通电话的沈渡站在眼前。 时间掐这么准。 明明也就过了两个小时，可这会见到他还是满心愉悦，不自觉就笑了。 她冲着沈渡笑，挂断了电话走到他面前：“来的好及时，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他把手机放口袋里，去牵夜橙的手：“收拾好了。” 夜橙手指很冰凉，被沈渡掌心这么一握倒是缓和了点，她抬起另一只手附在他的手背上，搓了搓。 她两只手把玩着，笑意不减，对上沈渡的眼眸说：“沈渡，你手还挺好看的。” 沈渡顺势将夜橙的手带进口袋里，语气颇有不正经时的吊儿郎当，“我脸不好看？” “没，好看。” “那你就多看看我的脸。手有什么好看的。” “就是好看啊。我喜欢手好看的。” 沈渡今天破天荒穿的不是黑色外套，而是一件浅色的风衣，还背了个背包。他眼睫毛很长，眸子像化不开的浓墨，他脊背挺直，闻言笑开了，说道：“幸好我手挺好看的。” 两个人悠哉悠哉的走。 夜橙目光看着越来越陌生的街道，觉得奇怪，这里她都没来过，“这是哪里啊？” “你们学校商业街很多，这是其中一个。” 夜橙忍俊不禁：“你还挺了解的。” “是得多了解点，毕竟是我女朋友的学校附近。”沈渡顺着话往下接。 接近徬晚的时候，沈渡打车和她一起来到高铁站，他在手机用夜橙和他自己的身份证买了两张票。 难怪出门前沈渡还提醒她说带身份证。之前和沈渡出去玩的晚了两个人就去住酒店，所以她也习惯了出门带身份证，被沈渡提醒也没有多想什么。 夜橙小脸疑惑，盯着沈渡问：“我们要去哪里？” “烟海城。”他说，“带你看烟花。” “……”夜橙的眼睛慢慢睁大了，很惊喜意外。 座位上有相对应的软垫，沈渡拿起自己的那一块全垫在里面的位置上，他回头对夜橙说：“坐这儿。” “过去烟海城要四十多分钟，”他坐在夜橙旁边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放低了身体说：“靠着这睡会儿。” “这个软垫我一个就行，你放回去，椅子都是凉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衣服又穿少了。”夜橙不买账，硬要沈渡拿回去。 沈渡：“……” 坐下来后，夜橙就觉得冷了。沈渡抱着她的，但依旧冷的骨头都开始发痛。 沈渡今天背了一整天的背包，他从包里拿出一个小毯子，披在夜橙身上。 夜橙被裹的严密，一点风都没透，她睁开眼睛，声音轻轻的，没忍住笑：“我说你书包怎么鼓鼓的，原来是毯子啊，不重吗？背了一天。” 沈渡两只手都环抱着夜橙，眉眼温和：“不重，又不是棉被。” 夜橙被抱的很舒服，眼皮有点重，她有点困了。 “你是哆啦A梦吗？这都能塞进背包里。” “我是魔术师，毯子我变进去的。” “魔术师要随身带很多道具，哆啦A梦不用。”夜橙回，“哆啦A梦好使，它有任意门。” 奇奇怪怪的对话，但两个人聊的不亦乐乎。 沈渡低眸去看夜橙，发现她已经闭着眼睛，下一秒就能睡着的模样，忍俊不禁，他的笑意更明显，哄着说：“嗯，那确实是哆啦A梦好。” “你也很好。” 沈渡闻言，挑眉兴致颇高的模样，调侃着对夜橙说：“你今天吃了多少糖，嘴这么甜。” “没吃糖，你本来就很好。”夜橙说着往他怀里钻，“我真的好喜欢你啊，沈渡。” “……”他呼吸一滞，有些受不了夜橙这股娇劲儿。 她接着说：“沈渡我先睡会儿，到了你喊我。” “……嗯。”他目光深沉沉的，突然很想亲夜橙。 ………… 夜橙之前有打算和沈渡一起去烟海城看烟花。 烟海城的烟花是国家允许燃放的，它有一年一次的烟花会。 她计划了几个月的烟海城旅行没有实行，被很多事给拖住了。当时错过了烟花会她还郁闷了一两天。 刚才听到沈渡说带她去看烟海城时，她非常激动。 沈渡说：“下一站就到了。” “好。” 夜橙其实一开始就想提醒沈渡说烟海城的开放烟花会早就过了，而且烟海城现在没有以前热闹，冬天这么冷，那边人很少。但沈渡看起来很期待，她就没忍心说。 沈渡总能很快的察觉到夜橙的情绪，他猜到夜橙落寞的表情就已经想到了夜橙在想什么了。 他把手机拿给夜橙。 夜橙虽然疑惑，但还是伸手接过来看： 烟海城一年一次的烟火会改在十二月10号晚八点半举行。 这是烟海城旅游局的官博发的。 她不确定的看了好几遍：“什么时候改的啊？” “前天。” 天啊！ 第55章 浪漫旅行 下了高铁，沈渡把毯子又塞回书包里。夜橙看着沈渡费劲的样子，有点好笑，挪过去帮着塞，“下次还是不带了，好难搞。” 沈渡手上的青筋一直很发达，稍微用力就会显出来，他听见夜橙说的话，气笑了。 有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感觉，他说：“用完就嫌弃，合适吗？” “没嫌弃，是怕你太辛苦了不行吗？”夜橙反将一军。 两个人视线一碰，不知道怎么的就都笑了。 “……” 烟海城里果真没有多少人，但这个点还算热闹。沈渡去牵夜橙的手，距离八点半还有半小时多点。 两个人都身处在陌生的地界。 “我们去内城看看。”沈渡带着她往另一个地方走。 来之前沈渡已经把烟海城里里外外值得去的地方都做了攻略。 “好。”夜橙有特意了解过，内城视野广，但没什么人，都在外城这边摆摊营业的，不知道沈渡硬要去那边看什么。 走过去就十分钟的路程。 一个小女孩突然跑到夜橙跟前，拍了拍夜橙的手背，夜橙蹲下来和小女孩平视，歪头疑惑的问：“怎么了？” 小女孩眼睛瞟了眼旁边的沈渡，拿出藏在身后的一只红色玫瑰花递给夜橙：“送给姐姐。” 夜橙愣了，下意识去看沈渡。而后迟疑的用手指指着自己又确认了一遍：“送给我？” “对的姐姐。” “为什么突然送我花？”夜橙发誓真的第一次来，一点都不认识这个小女孩。 “因为姐姐很漂亮，我家里是开花店的，花衬姐姐。” “……”她最后还是接过来花和小女孩道谢。 小女孩绕开她走后，夜橙还是一脸的意外，她感觉这边的人都好热情，她看沈渡举了举手里的花，唇边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沈渡倒是神色如常。 两个人这么互看了几眼，夜橙突然就想通了。她自己也不知道哪来的依据，脱口而出：“你是不是提前过来串通她们给我送花了？” 毕竟如果是沈渡，还真有这个可能。 “怎么这么想？”沈渡笑。 “不知道啊，感觉是你会做的事，不然平白无故的干嘛给我花，她家开花店不赚钱啊。” “就不能真的因为你漂亮？” “每天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漂亮的肯定也多。” …… 而后，他们每走一段路都会有人来送花给夜橙，不止花，还有很多小玩意儿，全是在其他地方买不到的。 “沈先生，现在能不能承认是你提前准备好的？”夜橙停在原地，手里拿着一大捧花，语气非常无奈，她看着沈渡。 沈渡帮她拿着那些玩意儿，点点头，笑的优雅温和，看着还真像一个绅士先生：“好吧，我承认。” “……” 到了内城，门一开，眼前的灯光骤然亮起，集聚在夜橙身上，打出一道温暖的暖光，仔细辨认周围，可以看出夜橙站在灯光的中间。 周围挂着很多闪烁的装饰品，像童话里公主的花园在衬托着中间那个模型木房子，地板被人认真的布置过了，地上铺着的都是花瓣，她原以为里面会有很多人，但此刻一个人都没有在里面，只有她和他。 内城只是个名称，它算是一个空旷的让人观赏的小废城，很多人来都把这个当成休息的临时地，但这里的视野很好，只是一直没有资金去去认真设计管理这里。 沈渡了解过，就跟负责人商量着借用一晚上。虽然是借用的，费用也不低，他身上的钱基本全拿去搞投资创业了，夜橙生日这次花费的钱还是韩冉颖留给他的资产。 他想借她生日告诉她，他很努力的去计划未来，创造一个属于他们的温馨小家。 他还想告诉夜橙，让夜橙再等等他，他会给她一个风光无限，不用很辛苦的未来。 夜橙看着这个模型房，内心说不上来的感受，只是眼热，想哭。 她一步一步走向前，灯光跟着她，夜橙看着前面的“房子”，触手可碰。 沈渡跟在她后面，宽大的怀抱拢着夜橙，他笑着说：“生日快乐，宝贝儿。” “你什么时候来这边搭“房子”的？”夜橙摸着那凹凸有致的“房子”问，她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模型房是昨天刚运过来的，几个月前就开始了，怕赶不上做不好。”沈渡嗓子低沉，他偏头亲了亲夜橙的耳朵。 这个模型有半个人这样的高度，要做起来肯定不容易，而且还要画图设计，每一个步骤都不简单的。 夜橙看着看着眼眶就红了，“这么小，做这么精致，怪不得那几天你的手一直戴手套。”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沈渡终于有保暖意识了，可过了一个多星期后又不戴了，沈渡经常这样，她一点都没怀疑和多想，谁知道是给她准备生日礼物，手受伤了不想她看见。 夜橙说：“那你每次都要来回跑来跑去的不是很麻烦。” 他把她人转过来，弯着腰，眼里全是柔情和爱意：“那你开心吗？” 她很用力的点头，生怕不能表现出自己的喜欢和开心，“很开心。” “那就不麻烦。” 夜橙鼻子狠狠一酸，问沈渡：“这么冷的天，你手还受伤了，肯定不好过。我还以为你是觉得冷才戴手套的，是不是傻啊你？” “给你准备惊喜怎么能说傻？要说我真是一个浪漫的男朋友，和我过日子不会很单调的。”沈渡又是这样。 “那你怎么选在烟海城啊？” “烟海城，一个浪漫的城市。” “……” 话一出，空气划过刺耳的声音，烟花在黑色天际绽放着，占满了天空。 “砰砰砰！” 烟花不断，内城在这一刻气氛高涨，所有的人同时出现围绕着他们。 其中有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个很大很大很大的蛋糕，同样有一个笑脸，和之前夜橙做的一样，中间插着蜡烛。 只不过这个看起来丑了许多。 …… 他们看着夜橙和沈渡真诚祝愿。 夜橙感动的已经泪流满面，从来没有，她从前从来没有过这种盛大又幸福，整个心脏都被温暖包围着的感觉。 是沈渡。 沈渡给了她底气和偏爱。 夜橙看着沈渡的侧脸，一把拉住他的衣领，凑过去吻住了：“这个生日礼物我很喜欢。” “谢谢你，沈渡。” 沈渡反手扣住夜橙的后脑勺，加深了那个吻。过了一会儿他稍微离开夜橙的唇瓣，微微急促的呼吸着：“喜欢就好。” “我想把它带回临川你房子的空房间放着，可以吗？”夜橙问。 “当然。” “那我可不可以……再吻你一下。”夜橙脸红扑扑的，有些羞涩。 “多少次我都可以。” 沈渡配合着夜橙的高度又弯下腰。 夜橙双手摸着他的脸，认真的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很虔诚认真的说：“你想表达的，我知道。” “还是想说谢谢你，沈渡。” 沈渡吻了她的唇说，不用谢，好好爱我就行。 …… 沈渡又连夜买了回去的票，两个在夜橙宿舍楼下分开。 刚进宿舍，后面就跟着进来一个人，吓了她一跳。 看见夜橙的反应，宁心欣突然出声：“吓到你了？”她手里还提着回来路上买的甜品。 夜橙换了鞋，嗯了声。 宁心欣把门关上后，拉开椅子坐下，看着夜橙走进洗手间，一脸八卦的问：“我刚从我男朋友那儿回来，刚才送你回来的是谁啊？” 夜橙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我男朋友啊。” 宁心欣直接冲进卫生间，靠在门边说道：“这么久了，知道你有男朋友，可我们都没见过，刚刚远远看了背影，还不错嘛，我们学校的？” 夜橙洗完手，抽出一张纸擦干，她越过宁心欣爬上床，笑着回答：“不是，是清大的。” “牛啊，隔壁的都给你谈上了。”宁心欣语气满是佩服。 “什么时候开始的？橙啊你真的不够意思啊，有对象了也不和我们说说经过什么的，我的你们连细节都知道，不行我要知道，我好好奇。”宁心欣一副吃定瓜的表情。 夜橙玩疯了一个晚上，感觉都要累散架了，她现在真的一点精力都分不出来。 夜橙打了个哈欠，听见宁心欣的话，脸上的笑容弧度愈发明显，“我明天早上九点的飞机，讲了我们都睡不了。” “还不好意思上了？跟我聊聊嘛。” “我要睡觉，以后有机会讲，晚安。”说完夜橙就马上拉上床帘躺下睡觉。 “……” 切！ 第56章 又翻墙了 从早上六点多开始下暴雨，持续到现在，雨势依旧未减。 夜橙在洗手台上洗漱，听着外面的雨声，心情郁闷，这里的天气还真的是变化多端，大冬天下暴雨。 她刷牙的功夫，刚在被窝暖一个晚上的温度没了，冷的她一哆嗦，她加快速度，洗完马上走进宿舍里。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再不出发就赶不上了。 下雨天特别麻烦，夜橙没想要沈渡过来帮她拿行李，早上起来看见下雨就和沈渡说了，两个人在机场上直接汇合。 她带回去的东西不是很多，一个行李箱和手提包就够了。夜橙搬到四楼时就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离她距离七个台阶上。 夜橙目光一顿，说：“我不是让你不用来吗？下雨天很麻烦。” 她看着沈渡今天的装扮，黑帽子，黑色冲锋衣，黑裤子，除了暴露在外的皮肤是白的，一只手还拿着湿透了的雨伞，肩上湿了点，怎么看都不像什么正经人。 “怎么上来的？你带帽子穿这么严实不怕被人当成小偷啊？” 沈渡贫嘴：“你这宿管阿姨以为我是你们学校请来修搬东西的。” 夜橙没忍住笑了：“……维修工就你一个宿管阿姨没怀疑？直接放你进来了？” “当然没这么容易，她问我为什么穿成这样，我说因为帅，她就放我进来了。” 夜橙切了声，瞪他：“骗人，这么会编，宿管阿姨昨天就走了，三区在校的学生又不多，你和哪个宿管阿姨说的。” “和一个姓无的阿姨说的。” 夜橙笑开了：“……有病啊。” 沈渡将雨伞递给夜橙，接过夜橙放旁边的行李箱，很轻松的把行李箱提到了宿舍楼下。 夜橙看他说：“你就一个包没了？” 沈渡点头，“嗯。” 夜橙：“这雨好大，地上的水都到脚脖子上了。” 夜橙没有备雨鞋套，她看了眼她和沈渡的鞋，默默叹了口气。 沈渡把东西放在旁边，从背包里拿出透明的雨鞋套蹲下来替夜橙套上。 沈渡抬起她的脚，缓缓的说：“室友早上给的，刚好用的上。” 夜橙：“你不用？” 沈渡：“不用。” 沈渡：“你穿雨衣，我撑伞。” 夜橙：“我没雨衣。” 沈渡：“我有。” 夜橙：“……你包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啊？”难道不都是回去换洗的衣服什么的吗？ 沈渡：“能用的东西。” 夜橙：“……” 沈渡拿出一个黄色小黄鸭的雨衣，那个雨衣的鲜艳程度，真是一百米外就能看见。 夜橙：“……我能不穿吗？” 沈渡：“找不到其他颜色的，只有这个了，穿上到时候人多我就能一眼看见你了。” 夜橙可以发誓，她所有的衣服都没这件看起来这么有活力。 她看着雨衣笑了好一会儿。 最后还是穿上了那件雨衣，沈渡捏了捏她的脸，笑道：“挺可爱的。” …… 临川飞云机场。 这边没有下雨，冷风吹过来，刺骨的疼，夜橙这两个多月都已经开始习惯了冷空气，只是头发被吹的有些乱，梳理起来麻烦。 沈渡头顶戴着帽子，不笑时眉眼很凶，他拉着夜橙的行李箱，另一只手提着包，背上也背着包，配合着夜橙的速度走。 夜橙手里拿着两把雨伞，走在沈渡旁边。 她目光专注着前面，手机响起，她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待会就到家了。” 对面沉默了一会，才说：“姐，你都不看旁边的吗？” 一年过去了，夜欣的变化有些大，声音听起来成熟了不少，夜橙一愣一愣的，偏头去看，才发现夜欣就站在旁边距离她不到十米。 她挂掉电话，心情很复杂，夜欣朝她迎面走来。 夜欣同样戴着一个棒球帽，目光打量着夜橙和沈渡，她走到沈渡面前，语气平静没任何波澜的说：“是之前一起吃过混沌的哥哥？” “嗯。我叫沈渡，是你姐姐的男朋友。”沈渡看着夜欣，声音很淡，眼神同样很平静。 两个人之间有一股难言的气势。 夜橙看着两个人，一大一小的在那儿干瞪眼，颇有种和自家老公出去旅游，孩子等在这里，抱怨的看着他们为什么这么晚回来的感觉。 夜欣点了点头，接过沈渡手里的行李箱，生疏礼貌的说：“我来就行。” “不用，我拿的了。”眼看着夜欣嘴角的弧度渐变，夜橙给沈渡使了个眼色。 沈渡沉默了几秒，他听夜橙的话松开手，夜欣从边上直接站在中间，隔开了两个人距离。 沈渡：“……” 夜橙冲他摇头。 于是乎，沈渡在旁边不爽的生闷气。 夜橙汗颜，无奈。 一学期不见，夜欣的身体素质和状态确实比之前好了不少，看起来也长高了很多。 “你自己一个人来？”夜橙问。 “不是，夕夕姐带我来的。” 夜欣熟悉的人不多，愿意喊这么亲昵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她知道一定是李笑夕，她点点头，问：“她在哪？” “她在外面买烤红薯给我吃，还没有好。” “行。” 机场外，李笑夕买的烤红薯已经烤好了，她提着袋子就跑过去抱住了夜橙。 “我想死你了！！！”然后抬头看见旁边的沈渡：“你怎么也在？” 沈渡：“……和你有什么关系。” 李笑夕翻白眼：“呵呵。” 一路上沈渡和夜橙都没有机会说话，全让李笑夕那个话唠说了。 到了路口后，他们就分开了。 沈渡要气死了。 李笑夕临时被打电话喊回去了，只好先离开。 夜橙和夜欣一起走进巷里，她偏头突然问夜欣说：“你讨厌沈渡哥哥吗？” “不讨厌。” “那下午为什么见到他敌意这么大？” 夜欣沉默了一会儿，才回复：“夕夕姐说，长的好看的都是渣男，像他这种长相肯定很多人喜欢，不知道靠不靠谱。所以我不能表现的和之前一样太热情。” “之前是怕姐姐你性格不好相处，让人觉得讨厌，所以才和他搭话，没想到你们后面真在一起了。” “不过我听夕夕姐说了他高中的事情，还算可以。” 夜橙：“……” “那你现在对沈渡哥哥什么想法？” “还行吧。” 夜橙去揉夜欣的头发，笑了笑，眉眼很柔和：“沈渡这人很好，你以后接触就会了解的，姐姐很喜欢他，所以下次见到他，友好一点好不好？因为你是姐姐在娘家的代表，他看见你不喜欢他，会很失落的。” 夜欣脚步一顿，看着夜橙，最后才点头同意：“好。” “这么容易答应？”夜橙倒是有些意外。 “能让姐你说出这话的，他是第一个。我会尊重祝福的，就是你心思全使在他身上了。”这语气听起来酸酸的，让夜橙又好笑又欣慰的。 在那个家里，夜橙从来都是迁就别人的那一个，而沈渡在的那个家，夜橙是可以无所畏惧，怎么开心怎么来的。这是夜欣很早前看见夜橙和他在一起时的感受。 夜橙对夜欣不满的小表情说：“你对我而言也很重要。” 回到家后，夜橙才发觉这房子空了很多，明眼人一下就看出来了。 她把行李搬到二楼房间，和走之前一样，房间打扫的很干净，空气还淡淡带着花香，应该是有定期去打理。 夜欣进家门就把帽子摘了，她跟在夜橙后面，解释道：“我怕一学期回来太脏了，就每隔两星期打扫一次，这样你回来也就不用很麻烦的收拾房间。” “嗯。” 夜欣站在原地踌躇着，她开口想说话，但又不知道怎么说。 她深吸一口气，脑海里组织着接下来要说的话：“他们离婚了，然后昨天她和隔壁的刘潮海结婚了。”夜欣走到夜橙旁边，“他们搬到下边的别墅区住了。” 夜橙没什么起伏，淡淡嗯了声，继续收拾衣服。 “那你现在住哪儿？” “还是在这里啊，这里离学校比较近，方便，况且我不喜欢那个地方。” “一个人在这里你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我吃饭必须要和他们一起吃，不然他们不同意我住这边。” 夜橙似乎能理解一点，夜欣毕竟也才十三四岁，自己一个人住还是让人放心不了，她眼眸情绪很淡，分不清在想什么。 夜欣走出房间，“我看看冰箱里有什么可以当做晚餐。” 夜晚来临，敲门声响起，夜橙从厨房出去开门，迎面而来一个大怀抱，李笑夕整个人都快挂夜橙身上了，她眼尾上扬，笑眯眯的说：“你们晚饭还没吃吧，我点了好多外卖，一起吃吧。” 外卖被她放在门口的地板上，说完话后就提起外卖进去放在桌上，夜欣也从厨房走出来了。 夜橙看着活泼乱跳的李笑夕，单手扶额。 “你东西不收拾了？” 李笑夕已经在拆外卖盒了，闻言含糊的说：“前天我就放假回来了。下午忘记和你说了。” “这么多人你抢的到票？” “所以我坐我爸的私人飞机。” 夜橙：“……” 李笑夕尝了一口就看着夜橙，在那傻呵呵的笑，夜橙一脸懵逼。 “干吗这么开心？”夜橙被李笑夕得意洋洋的小表情弄笑了。 “爷的青春回来了。”她眨了眨眼，笑容止不住。 “……” “你看冬天这个季节是不是特别适合两个人牵手取暖？” 夜橙笑个不停：“说人话行不行？” “啧。”李笑夕皱眉，不满意的看着夜橙，而后又是一副满面春风的样子：“我跟刘培鑫在一起了！” 她说的特别大声，声音都是甜蜜的愉悦。 “哦。”夜橙拉长调子。 李笑夕凑过去，瞪大眼睛说：“就没啦？你不震惊吗？你不疑惑吗？你不好奇吗？” “他都说喜欢你了，你们不在一起我才奇怪，震惊，疑惑呢。” “……”李笑夕愣了，又自顾自的笑：“好像也是哦！” 她又说：“我是真的很激动，他昨天和我告白的时候，我恨不得马上飞过去和你还有顾宝说，但是我忍住了。” “因为我不能同时飞两个地方。” “这种感觉大概就是，明明今天一天有一半的课是数学课但还是会很开心，因为他会坐在旁边陪你，不懂的会教你。你上次虽然和我说了他喜欢我，但是亲口听他说出来，感觉不一样，我是真的好开心！” “夜宝，我好开心啊！我真的和刘培鑫在一起了。你知道我喜欢他多久了吗？啊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 夜橙看着李笑夕这么开心，也忍不住开心，李笑夕又过来抱住夜橙，笑的有点癫狂了：“啊啊啊，真的要开心死了！你懂不懂我啊！” “嗯，我知道你很开心，但我们先吃饭好不好，待会凉了就不好吃了，再说我妹还看着呢。” “哈哈哈哈！”她去抱住夜欣，还在说：欣欣！我好开心！ 夜橙夜欣：“……” …… 她们刚洗完澡躺床上，李笑夕跑过去关上窗后，躺回去看夜橙，她声音压的很低，问：“你说，我和刘培鑫会不会结婚啊？” “会吧，不出意外的话。” “出什么意外？不会出意外。” “嗯，不会。” “话说回来，其实我还得感谢一下那个追我的学长，要不是他，刘培鑫才不会这么快和我正面表达心意，也不会和我表白了。” 夜橙也侧过身，“嗯？此话怎讲啊？” 李笑夕和夜橙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越讲越起劲。 …… “大概是这样的。”话到尾处，李笑夕讲的口都渴了。 “你们一学期发生的事挺刺激啊。” “我也这么觉得。” “夜宝，你和我说说你和沈渡怎么开始的呗，高中那会儿学习重，我没怎么想这些事，你现在好好和我说。” “怎么开始的啊？”夜橙换了一个姿势，看着天花板，该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她闭眼去回忆： “开始是这样的，那天……” 月亮悬挂顶处，星空被云层遮盖，冷风吹动，渐渐染开了睡意。 开始是那个少年的坚持不懈和执拗，一次又一次的靠近。 …… 夜橙回来的这几天很少能有和沈渡待一起的时间。 今天刚好有空，她将刚包好的饺子装进饭盒里准备带给沈渡。 她穿好外套出门。 夜橙将围巾往上扯了一下，往沈渡家走。 好久没走这条路了，有些地方看着还觉得新颖。刚到转角她就听见一阵鸣笛声，她反射性往边上挪。 看见车从拐弯处出来时，她记忆恍惚了一下。 好久没见了。那双眼睛还真好辨认，依旧亮眼。 他和沈渡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喜欢机车，并且都不惜命，开的死命快。 听见那个声音她就慌慌的。 夜橙看见他和自己目光交接时点了下头，征愣了下，她也笑着点头回应。 仅一瞬间，两个人都收回目光，他开车骑远了，夜橙继续往前走。 到了沈渡家，她第一个想法就是想看自己的模型房是不是完好无损的放在空置的房间里。 沈渡拿了双棉拖鞋让夜橙换上，她回头看一眼沈渡。 沈渡一下了然，说：“先陪我吃饭。” 夜橙的笑容立刻消失，她瞪着沈渡，满脸幽怨。 沈渡无奈极了，“行行行，去看去看。” 夜橙又展开笑容，“你自己也可以吃。” 过了一会，夜橙从二楼下来，坐在沈渡对面。 沈渡低头吃饺子。 “好吃吗？” “开心了？” 异口同声，两个人对视，然后低声笑了。 “好吃。” “开心。” 夜橙双手撑着脸，看着沈渡，她瞥见柜子上的头盔，想到刚才的画面，说道：“好像你们男生都挺喜欢开机车的。” “嗯？”沈渡疑惑的看着夜橙。 “我来的路上遇见小时候的邻居了，他当时骑的也是机车，跟你开车一样不要命。” “这个不一定，个人爱好。”沈渡吃完最后一个饺子，起身去洗碗池。他挽起衣袖，打开水开关。 “小时候的邻居？”沈渡背对着夜橙问。 “嗯，他小时候就在我隔壁住了两年，后面好像被他爷爷接回去了，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我对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当时被高年级的人欺负，他一点儿也不怕，拿起地上的石头就砸过去，给人砸出血了，我在后面看着都不敢动，反应过来我就拉着那个男孩跑了。” 沈渡听到这里，手上的动作一顿，而后又面无表情的继续。 夜橙还在说：“因为高年级的那个男生当时是恶霸，家里爸妈有钱很惯着他，我们不跑，会被他找一群人打的。” 夜橙记得那时候她九岁，那个男孩七岁。 她不喜欢和别人接触，也不爱说话，一开始知道隔壁住人还挺烦躁的，她老是听见隔壁闹出一些声响，有小孩的哭声，也有大人的哭声惨叫声，明明就住进去两个人。 她知道这个声音代表什么，所以后面看见门口旁边坐在台阶上发呆的小男孩时，也没那么反感和害怕了。 两个人处境一样，话对对方也说的出口。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隔壁的那个阿姨患有精神病和被害妄想症，和长期吸毒有关。 再到后来，两个人因为那次打架的事熟悉了点，经常相伴一起。 两年后那个阿姨不知道去了哪里，男孩被接走了。 “我记得他的名字，很好听的一个名字。”夜橙收回思绪，从口袋拿出两根棒棒糖，拆了一颗塞嘴里，“陈路颜。” …… 一下午的时间莫名其妙过去了，他们坐在沙发上，夜橙盘腿看着沈渡，“好无聊，现在干嘛？” “想去看团圆宝吗？” “翻墙进去吗？” “也不是不行。” “……衣服穿好多，爬起来好麻烦。” “不是有我吗。” “又踩着你上去吗？”夜橙歪头笑着。 “嗯。” …… 站在距离沈渡家不算远但很隐蔽的角落里，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浑身包裹的很严密，他目光阴侧侧的透过玻璃窗观察了很久。 他拿出手机，声音粗糙小心：“弋哥，他们在屋里，没什么举动，隔太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电话里的男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他挂了之后又若无其事的离开。 怀城一家高档咖啡店里，两个男人对立的坐着，一个矜贵沉稳，一个阴翳颓废，吊儿郎当的靠在软软的椅背上。 陈弋盯着桌上的银行卡，笑了。笑的异常讽刺，“这是做什么？沈总。” 沈天临沉了沉脸色，皱着眉不耐烦的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搞的什么小动作，上次你去找沈渡的事都已经传到我家和韩家了，你以为你之后的路会好走？拿着钱离沈渡远点，沈家可以不追究你的任何责任，我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弋脸上笑着，却半点笑意都没有，眼神充满了冷戾，“什么小动作？什么责任？沈总你说话注意点，我做什么了？” “你自己做的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玩□□那套在我这里没用，你要还死不回头，那也怪不得我。要不是看在你妈的份上，我也不会来找你，更不会给你钱，你好自为之。” 陈弋猛的拿起桌上的杯子狠狠的摔在地上，他双手撑在两边，压着怒气：“你他妈的也配提我妈！” 周围的人被这一举动吓一跳，纷纷看过去。 “你他妈算什么东西，配来和我说教？我就是要毁掉你们沈家韩家宝贝的唯一的子嗣，你又能怎么样？你敢弄死我吗？” “陈弋！”沈天临怒喝着。 陈弋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他双眼充血的看着沈天临，声音一句一句的像磨刀子：“你也知道我姓陈啊？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警告我？” “沈家里你最不是东西！”他拿起外套往门外走，“少把自己当根葱，没人在意你。” …… 清中的树高大粗壮，树枝歪歪扭扭的围绕着墙。 夜橙戴着棉帽子，脖子系着围巾，穿着棉袄，手上还戴着手套，走起路来很厚重。 她看着只有两个拇指露在外面，对着沈渡折了折手，眼睛眨了眨，有些浑圆的可爱。 “我穿这么多，爬墙的时候感觉我像滚动的球，直接滚过去就行了。” “但最后还是我抱着你下来的。”沈渡眼神戏谑，靠在一旁看着。 “那是因为我怕我穿这么多，跳下去会摔，这样我会很丢脸的。”夜橙义正言辞，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 “是，你说的对。” “团圆宝被老板养的真好，我刚刚抱了一会就觉得费劲了。” “是挺好的。” “就是希望下次再来看它，别翻墙了，好歹之前在学校风评不错，照片都贴满墙了，怎么回个母校居然还要翻墙，搞的我跟不良少年一样。” 沈渡去牵夜橙戴着手套的手，“那争取争取毕业来一次。” “干嘛是毕业，那还要好久。” “因为到时候就说是去送请柬的。” 夜橙心里猛的跳动了一下，沈渡正看着她。 第57章 恍惚见到她。 A市。 烟雾朦胧，车头马龙的街上鲜少人走动，空气掺杂着冰霜暴雨后的刺冷。 道路一下变的宽敞明亮了许多。 沈渡穿着高领毛衣打底，他把领子往上扯，挡住嘴巴，随便站在一家快餐店前，准备解决午饭，旁边站着的是夜俊泽。 两个一米八几大老爷们站在拥挤狭隘的门口，惹的路人连连看几眼，夜俊泽目光淡淡瞥了眼菜单，几乎没什么想吃和不能吃的。 他看了眼沈渡，往里走。 沈渡想法差不多，这里离地下室近，吃完走几步路就到了。 他也随便点了几道菜，走进店内。这一段时间无疑是他最穷的时候了，上次给夜橙过生日花的是韩冉颖留给他最后存下来的积蓄。这次来了A市就没有这么轻易能坐飞机回去了。 再加上空置的地方才装修好，后面还需要更多的资金，还要考虑能长期合作的合作方，拉投资。 大学创业是一条非常艰辛又困难的路，要兼顾学业的同时还要时时刻刻在意这边的情况，但好在两家家里都是从商，平日里见多了，也会点皮毛，沈渡又有上辈子的记忆，很多意外状况是他不能避免的，他干脆就把未来十年的重心都和夜俊泽商量沟通好，直接按照上辈子创业的路走捷径，少吃几年苦头。 沈渡打开手机和夜橙发完消息，菜也就上来了。 夜俊泽全程都低头吃饭，偶尔和他聊天的内容都是离不开启动项目的事。 “已经走了十几天了，那边什么都没问？”夜俊泽目不斜视的盯着菜，头都没抬一下，就像随口一问。 沈渡：“刚刚还在问我在A市过的怎么样，吃饭了没。” 夜俊泽冷眸瞥了眼沈渡，就看见那得意洋洋的神态，他皱眉，问这种问题还真的是多此一举。 他默不作声，懒得回沈渡这个让人气恼的话题。接着他又开口：“你没有告诉她你现在在做什么？” 沈渡顿了下，摇头：“没有，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有起色再说也不迟，现在告诉她，她就什么都为我考虑，得不偿失，我不愿意。” 夜俊泽哦了一声，抽出一张纸擦擦嘴又说：“先回去了。” “行。”沈渡站起来准备过去付钱，身后的夜俊泽面无表情，他淡淡的说：“我刚结了。” 沈渡嗤笑了声说：“一顿饭钱我能缺？” “留着呗。最近用钱的地方多，备着点和夜橙的那份儿。” 他越过沈渡走了。 沈渡说：“我早就考虑好了，用你提醒。” …… 夜色肃静，冬夜里的临川总是很少人。 夜橙两只手提着袋子，她往旁边看了眼示意夜欣开门。 夜欣会心一笑，走在夜橙前面开门。 夜橙今天特意去买了很多菜回来，虽然会做简单的菜，但因为夜欣之后要自己一个人住，她就想着教能用的都让夜欣学会，多些保障。所以她有些不知道的都是上网看的，还有一些就是当时沈渡在做饭她站在旁边看记住的。 夜欣问：“我们中午吃什么？” 夜橙把袋子里的菜放进冰箱里，想了想说：“青椒肉丝，抄豆芽，排骨汤，青菜大概这些。” “对了，我找了兼职家教的，离我们家有点距离，但不算太远。” “我让妈给我报了跆拳道和拳击。”夜欣说的波澜不惊，“我去学个几年，她现在和刘叔叔刚结婚，会同意我这个的。” 夜橙闻言惊讶的看着夜欣，她上下打量着夜欣，虽说她现在的身体素质比之前都好，前两天的检查报告也没什么问题，但是她还是怕夜橙去学这些，身体会受不了。 但看到夜欣兴致很高的模样，她也不忍心去打击。 “怎么突然想学这些了？”夜橙笑笑，继续手中的动作。 她回答的很平淡，夜橙却是心头一紧：“遇见坏人就不用怕了。” …… 又一个寒暑假来临，夜橙的规划很清晰，沈渡也很忙。 她回到临川，沈渡都没回。 夜橙问过他，他在做什么。他回答的虽然不明确，但也说了是在赚钱打工。 说的语气还很不着调。她肯定知道不好过，那时他总是过的很拮据，不接受任何人的帮助，死命要自己去闯。 假期剩下的时间夜橙都在给一个准高三生补习数学，辅导对象是一个安安静静不爱说话，甚至比她还难相处的女生。 两个月来她和这个补习同学夏愿课外说话的次数没有超过十次，好几次都是因为学业问题她开口问，她才回答的。 夜橙深感无奈，代入自己，原来她以前这么难搞。 这会儿，她坐在夏愿书桌旁改试卷，一张完整的试卷改下来，眉间舒松，比刚开始的成绩提高了不少。 夜橙将试卷还给夏愿，嘴角牵着一抹很淡的弧度，对着她说：“成绩比之前提升了不少，你回头按照我教你的方法巩固复习就好。” “今天教完，明天我就不过来了。高考加油。” 她将外套拿起来，准备往外走，手臂被轻轻的拉住，夜橙顿住，诧异的回头看着夏愿，问：“怎么了？” 其实这些天的接触，夜橙能猜到夏愿这个女孩子很可能是因为马上高三成绩不理想焦虑，加上之前看见她和家里人的相处，大概是因为来自父母的压力，才导致性格变的这么内向。 这个年纪，各有各的苦啊。她叹了口气，突然有些无奈。 夏愿松开手，很诚恳的说：“谢谢夜老师。” 得做点什么，这是在夏愿和她说完话后的第一个想法。 哪怕是几句话。 她往回走，弯下腰和坐着的夏愿平视，声音带着清浅的微笑：“没关系的，夏愿，日子还长，高考不代表你未来，它只是让你人生道路走的更平顺，有时候叛逆并不是不爱他们的表现，而是我们变得有勇气的开始。不是所有的词都是贬义词。” 夏愿狠狠恍惚了一下，眼眸有雾气。 夜橙也意想不到这种话能从自己口中说出来，性格变化的还真是大。 …… 夜橙走出房子，如释重负的感觉灌溉着全身。阳光朗照，透过前面高大的树照下一大片阴影，光线恰好落在后面的院子，她看得见。 已经快假期结束了，她和沈渡都没有见几次，这条街不宽，夜橙顺着往前走。 回到家时，李宁刚好准备出门，迎面撞上，两人四目相对，夜橙默不作声往旁边让出路。 李宁看着夜橙，脸上的微表情微微变化着，有些僵硬的笑了：“回来拿个东西。这些天我……” “哦，那我先进去。” 李宁拿稳手中的东西，说：“那我先走了。” 夜橙关上门，脱了鞋就上楼了。 她看见门缝里书桌上不是很清晰的信封。 夜橙回头看了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走过去拿起来，迟疑了一下，缓缓打开信封，从里面瞬间掉落下来一张信用卡。 夜橙看着信用卡一愣，她一开始就不打算让李宁支付那些大学费用。家教费用虽然不多，但她兼职的工作不少，多少能有余力打理自己。 她把信用卡塞回信封，折叠好准备放在夜欣那里。 口袋里一阵振动，夜橙拿出手机接通，懒懒散散的声音传出。 “干嘛呢？” 夜橙背靠着桌子，嘴角渐渐上扬：“今天最后一天给夏愿补习，刚到家。” “那饿不饿？” “还好，不怎么饿。”夜橙说，“你在哪里？风好大。” “阳台。” “你在那边怎么样啊？” “一切都好，不用操心我。” 夜橙目光落在手机上，隐隐觉得不对，眉心皱了下，问：“你声音怎么了？发烧了还是感冒了？” “没，就是喉咙痛，喝点水就行。” 夜橙语气凶了不少，她还是皱眉：“什么没事，你又想像上次一样，要别人把你扛去医院是不是？” 沈渡喉咙涩疼，听见夜橙说的话，笑了笑，更疼了。 “哪这么严重啊？说不定抱抱你我就好了，真没事，别担心。” “你什么时候的飞机？到时候我去接你。”沈渡又说别的，把夜橙的思绪拉回去。 “还要过几天。” “行，到时候和我说。” 手机挂掉后，夜橙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眼皮沉重，很累。 她点开微信页面沈渡的聊天框里，今天刚好结完钱了。 她直接转账五千给沈渡。 沈渡的消息很快发过来：【？】 天边的云吹来风：【我家教的工资结完了。】 S：【那你转给我？】 天边的云吹来风：【嗯嗯。给你花，我在这边花不到什么钱，A市物价高。】 沈渡点了退回，【用不着。你自个留着，开学了用钱地方多。】 夜橙又转过去，五千两百。 沈渡在对面挑着眉，看着这个转账数字。 天边的云吹来风：【你收了。】 天边的云吹来风：【我辛辛苦苦的辛苦钱，你收不收？？？】 天边的云吹来风：【很伤心。】 S：【…我去忙了。】 天边的云吹来风：【……？】 S：【真用不着你这钱，我在这边过的也还行。你就是大白天瞎操心，想这么多也不知道累不累。】 ………… 沈渡还是不肯收，夜橙隔着手机也非常无奈。 仔细想想，这两个月的两次见面都是沈渡来找她的，她还没为沈渡这么长途跋涉过。 她记得上辈子沈渡创业拉投资投项目也是这一年最为关键。 时间上也没有差别，这两辈子的联系注定是切不开的。 夜橙视线渐渐朦胧，眼皮越来越重，直到后面渐渐熟睡过去。 …… 玻璃窗打开一道缝，微光透进来，办公桌忽明忽暗，沈渡背靠着椅子，修长分明的手指捏着鼻梁，他的侧脸映着光线，轮廓锋利又好看。 他脸色苍白，嘴唇都泛着白。脑袋特别沉重，昏的想吐，他看着外面黯淡无光的天色，轻叹了口气。 居然就这么睡了一天。 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紧接着灯光亮起，沈渡半眯着眼眸，慢慢适应着强光，他不耐烦的看着站门口的夜俊泽。 刚起来喝完一杯冷水，声音还是嘶哑的，“关灯。” “去医院，这里我看着。”夜俊泽走进来，这个办公室说白还是一个小隔间，空间小的都快装不下他们两个大男人，周围散落的文件图纸很多，乱中有序。 “不想动。”沈渡重新闭上眼睛。 夜俊泽没听似的，“别整这出，待会你传染给我了。” “头晕，懒得动。” 夜俊泽挑眉：“夜橙在隔间。” 沈渡反射性直起背，朦胧的睡意瞬间消失殆尽，懵逼的看着夜俊泽：“在哪？” 夜俊泽挑眉，“隔间。” “我去！” 他都来不及思考，整个人已经走到门边了。 沈渡浑身都重，头晕的要死，他走到隔间门口前，伫立不动。 不会是蒙他的吧？ 怎么可能？ 他不会还在做梦吧？ 他伸手去整理乱糟糟的头发，拍了拍衣服，来来回回理了好几遍，刚碰到门把时猛的想起什么，又跑回办公室。 夜俊泽看着沈渡精神面貌比刚才好的不是一点半星，顿时无语凝噎：“……” “口罩在哪？拿给我。” “……” 他带着口罩回去，打开门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等很久的夜橙。 沈渡走过来，这个空间闷热，他们没装空调，只有老式电风扇，他看着夜橙，把窗户全打开，电风扇对着夜橙的方向打开，说道：“提前来怎么不和我说一声？饿不饿，我带你去吃饭。” 夜橙站在原地方没动，波澜不惊的眼眸直看着沈渡，沈渡被看的还真的有那么一点心虚，他问：“怎么了？” 沈渡原本声音就低沉，昨天睡着没盖被子，起来之后的鼻音越发严重，此刻的声音简直就是两个人一击触发的开关。 夜橙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她没忍住在他腰上掐了下：“沈渡，你又这样！” 沈渡吃痛闷哼一声，看着夜橙气恼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现在没有比见到她还要让他意外愉悦的心情了，他手环过夜橙的肩膀，弯下腰抱住夜橙。 两个人紧紧贴着。 夜橙感觉他浑身都是滚烫的。 他下巴抵着夜橙的颈窝，弯了弯唇：“怎么突然过来了？” “去医院，你额头好烫。”夜橙伸手去推，被沈渡搂的更紧，他声音低低的，很有磁性：“我就当你想我了。” 夜橙无奈了，昨天和沈渡打完电话确实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来找沈渡，毕竟每次都是沈渡主动，但怕突然来了会打扰到他，最后在挣扎中选择了去找沈渡。 谁知道这次和上次的情况简直就完全复刻了一样，刚刚他和夜俊泽说的话她站门口全听见了。 都快烧傻了还懒得动，懒死他得了。 “沈渡，先去医院。”夜橙在怀里想挣开。 沈渡埋在她颈窝里撒娇似的摇摇头，热气喷洒在她脖子间，蔓延到耳朵。 夜橙有点受不了。 “沈渡……” 沈渡完全没听似的。总不能说他已经穷的去不起医院挂号输液吧。 那也太狼狈了。 第58章 合租 夜橙坐在病床旁，和躺在床上的沈渡四目相对，他一眨不眨的盯着夜橙，还不好意思的把被子拉高，说了句：“夜橙，你是活的对吧？” “……”夜橙去拉他的被子，“你是烧傻了吗？” “不是。是快一个月没见了，做梦一样。”沈渡漆黑的眼眸此刻看起来有一点虚焦。 病房里静悄悄的，走廊里的护士病人走走回回的，床头铃的声音格外响亮，“没做梦，我是夜橙。” 沈渡不语，乖乖点头，目光还停留在夜橙身上。 夜橙不说话了。 “睡了一天，睡不着了。”他脸还挺惨白的：“看看你。” 生病的沈渡很虚弱，而且还格外的喜欢粘人，这会儿还处在思念情绪里，他当然不想闭眼了。 夜橙现在想的就只有夜俊泽把她带到地下室前说的那些话，沈渡一天忙到晚，有时候一熬就是两三个夜晚，都不带休息，好几次见面她都看不出什么，每次来见她，他都以最好的状态面对她，不想她操心。 从一开始，他就已经在为了她努力拼命了。 她说她没有家了，他就花了几个月的时间亲手造出一栋模型房变相告诉她，他一定会让她有个家。他说让她等等他，他会给她一个安稳不用很辛苦的未来。 自己却尝尽苦头。 夜橙忽然很心疼，眼眶有些湿，被她低头掩盖住了，她去握沈渡宽大有些粗糙的手心，轻声说：“时间还长，睡会儿，我在这里守着。” 见沈渡不为所动，夜橙又说：“我现在就想你好好休息。” 沈渡目光一闪，盯着夜橙情绪难辨的脸庞，问：“怎么了？笑的这么难看，夜俊泽和你说什么了？” “没有。” “那怎么哭了？”沈渡要起身，被夜橙按回去了，“就是有点生气你生病瞎折腾，所以在强颜欢笑。”夜橙面不改色的说着瞎话。 “……”沈渡哭笑不得。 “你睡不睡？”夜橙眉心皱着，洋装生气的看着沈渡。 “睡，现在就睡。”说着他还特意闭上眼睛，嘴巴喃了喃，安抚道：“别生气别哭。” 她低下头，弯了弯唇。 …… 窗户被开了一个缝隙，和煦的晚风吹进来，让人觉得温暖，沈渡已经睡过去了。 时间显示晚六点半。到了饭点了。 安静的病房，电话铃响起，显得此时格外突兀，夜橙吓一跳，连忙摁掉。 沈渡眉头紧锁了几秒，而后松开了。 夜橙轻轻起身走到外面拨打回去。 等她回到病房时沈渡已经醒了正准备拔针下床。 夜橙跑过去，拉住沈渡的手腕制止，问道：“你在干吗？” 沈渡的动作一顿，另一只手反握住夜橙的手，他声音哑但比之前好多了。 “没看见你。”声音听起来还有点幽怨，夜橙松开手解释道：“我刚刚出去接电话，夜俊泽问我要不要先去吃饭，他没我微信。电话你给的？” “我给的，怕有什么事来不及和你说，像上次一样错开。”沈渡坐回床上。 夜橙点点头，倒了杯水递给沈渡：“先喝水吧，待会就输完了，我们找点清淡的垫下肚子。” 沈渡接过水，一口气喝完后，看着夜橙又说：“我睡了多久？” “不久，三个多小时。”夜橙回。 他目光瞥了眼输液瓶，还差一点。“你有什么想吃的，我对这边比较熟，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夜橙也坐在椅子上，摇了摇头：“没什么想吃的，清淡点就行。” “行。” “你知道夜俊泽喜欢吃什么吗？我们回去带一份给他。”夜橙点开外卖软件，“他现在还在帮你做你没完成的工作呢。” “晚点我给他送过去。” 语音落下，夜橙只感觉有强烈的目光停在自己身上，她后面还想说的话咽下去，装没注意。 沈渡眯了眯眼眸，往前靠近夜橙，有些不满的说：“你怎么就不问问我喜欢吃什么？” 夜橙没觉得不对，她说：“你喜欢吃什么我知道，我和他不熟不知道才问的你。” “随便什么都可以，他不挑。” “……好吧。” 夜橙原本想沈渡在多住两天院观察观察，奈何今天的液体输完，医生说基本没什么太大状况，沈渡就说要去办出院。 他还有很多事没做完。夜橙拦不住。 他们打车回去，又走了一段路，过了转角，夜橙看见唯宜店的工作人员了。 这么一想沈渡能买到千纸鹤的装饰品也很正常，两个地方就隔了一点路程，只要在附近转一转就能看见了。 夜橙还有些惋惜，要是那时她在附近多转转说不定就能看见沈渡了。 “怎么了？”沈渡看她愣神，问道。 “就是在想要是当时陪我室友来这边，多转转会不会碰到你。”夜橙看着沈渡，等着沈渡的回答。 “应该不会，因为我不是固定待在这边，我和夜俊泽每天都要跑特别多地方，有时候不一定有时间回去，半道就直接回学校了。” 夜橙想了想，大冬天和大夏天这样都挺辛苦的。 夜橙把打包的饭带给夜俊泽后，没待多久就先回学校收拾行李了。 开学那天，除去她，毫无疑问最快到达的是李楠，她看见夜橙，打了声招呼。 “几点到的？”李楠把手提包放在桌子上问。 “前几天就到了。”夜橙回复。 李楠疑惑：“这么早？” “嗯，提前了。” …… 一开学就变得特别繁忙，她们已经是大三学生了。 要准备考证，准备考级，准备考试。 寝室里偶尔聊些以后的就业情况，升了大四打算考不考研究生，以后做不做律师等等的一系列问题。 每天伴随着各种压力，就这样的过了两个月左右，夜橙受专业课老师的请求，最近也在着手准备去B市参加辩论赛的事。 之后的一个月，夜橙参加完辩论赛后总算是得了空，让自己放松了一天。 宁心欣前段时间和男朋友吵架，意见分歧很大，两个人差了一两岁，她男朋友考到洄市建筑系的研究生，两个人要异地。 亚喜在备考四六级，喻之初因成绩优异直接免试升本校法学系研究生，下个星期搬走。 李楠最近在学俄语，她想出国读研读博。 每个人都规划好了未来，而她自己也朝着上辈子的路线继续行走，她在这年里决定搬出去找人合租，宿舍里学习氛围很浓重，她每天兼职打工很晚才能回去，不想打扰到室友。 而且在外合租方便了很多事情。 她和室友们商量过，她们都很尊重夜橙的选择。 又过了一个星期，夜橙已经看好了合租房子，和上辈子租的地界一样。只是上辈子她因为沈渡的原因根本就没有找合租室友，这学期她觉得没什么太大问题还是找一个，毕竟现在的她租金有限。 这几天她已经开始联系房东了解情况，兼职的问题她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哪里都找得到，只要不和上课的时间冲突。 她看了眼时间，和沈渡约好的时间快到了，她爬下床，进到卫生间简单梳理了下，换了件衣服就等公交去沈渡那边。 二十几分钟的路程。 夜橙下车的时候已经看见走过来的沈渡了。 感觉很久没见了，两个人都瘦了。他们看着对方看了好一会儿。 沈渡一把抱住她，叹了很长一口气：“久违了，女朋友。” 夜橙眉眼弯弯，轻轻的回抱他，然后配合着说：“久违了，男朋友。” …… 室内没有像外面那么冷，远远可以看见一大堆零食水果在桌子上，走近看，全是她爱吃的，旁边还放着个平板。 沈渡走到饮水机那边，接了杯热水给夜橙，“我可能还要忙完这些才能好好陪你了，你无聊就追剧吃点东西，需要什么我再给你准备。” “没事，我带了电脑，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两个人都在忙自己的事，周围只有他们敲键盘的声音，一点也不会觉得无聊，夜橙还有点喜欢在这个地方做着课业，不会显得吵，也不会很安静，而且累了还可以倒头睡在沙发上，转身还能看见认真办公的沈渡，何乐而不为呢。 她将毯子往上提了点，随便拿起旁边的水果软糖拆开。 提示音响起时，沈渡刚好走过来坐在她旁边抱着她蹭了蹭，夜橙不怕痒，就任由沈渡靠着抱她。 夜橙视线停顿了一下，看向沈渡问：“忙完了？” “嗯。” “这么快？”夜橙有点惊讶。 沈渡看着夜橙微微瞪大的眼睛，笑了笑，一脸慵懒的说：“已经过了快三小时了，况且女朋友在这儿，注意力怎么可能全放在那些资料文件上。” “没事，我也差不多了，差最后几句话。”夜橙快速打完最后几行字，保存后舒了口气。 手机一直显示有消息传来，夜橙伸手去够手机，打开来看是房东的消息。 已经有了合租的人了。 夜橙欣喜的回复消息，她关掉电脑放进背包里，边收拾边说：“沈渡，我上次和你说的合租室友已经找到了，我现在先过去看看，我有空再来，拜拜。” 沈渡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呢，他看着夜橙着急忙慌的模样，顿觉好笑：“就这么走了？” 夜橙立马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嗯。” “我送你。” “不用，你不忙了就好好休息，我下次再来。” 夜橙到了合租的地方，门口已经站着一个人了。 她准备走过去打招呼，那个人已经转身回头看见她了。 “……” 看清来人，夜橙惊讶到失语。 对面的人似乎看出来了，先开始做了自我介绍，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你好夜橙，我叫温婕，是名大的研究生，因为要准备考博，所以才需要出去合租，我看了一圈，觉得和你合租的房子是比较方便适合的，所以就联系了房东，想问一下能不能和你一起合租？” 最后两个人一起进去看房子，还有商量着后面搬进去住的注意事项，两个人性格合拍，一下就敲定了。 温婕站起来，很认真的伸出五指，笑着对夜橙说：“那接下来就合租愉快了。” 夜橙回握，嗯了声：“合租愉快。” 第59章 深夜里 那之后，夜橙很快速的从宿舍搬到合租房子，正式开始了和温婕的同居。 两个人刚住在一起时很少能碰面，一天下来的交流也屈指可数。 久而久之夜橙已经开始习惯了这种日子，两个人作息不太一样，平时不用担心如何去社交和增进关系。 她没想过，也不擅长。 温婕似乎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她们目前合租到现在都没发生什么让对方接受不了闹矛盾的事情。 周日这天，温婕比赛得了奖，想着合租也有一两个月了，都没和夜橙好好吃过饭，所以一结束回来她就约了夜橙一起去吃饭，夜橙思考了一下也答应了。 夜橙从学校上完课就直接赶往温婕说的地点，温婕已经坐在店里等着了，她又加快了速度。 夜橙坐下后，温婕把菜单递给她：“想吃什么看看，我请客。” 夜橙也没推脱，接过菜单看了几眼，随便指了两三道菜。 温婕接过来，又加了几道。 她们两个人坐一起聊天不至于会冷场，毕竟都是法学生，同个专业同个学校，还一起住，不会出现没有话题这个问题，断断续续的两个人也已经聊了半个多小时了。 夜橙抬头就可以看见门口那个方向，迎面撞入视线的是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太大的少年，戴着帽子，看不清脸。 那个少年是往她们这个方向走来的，他很自然的就对着坐她对面的温婕说话：“姐？你这么在这？”很温和乖顺的语气。 “……” 她拿着汤勺的手抖了一下，“哐当”一声掉入碗里，发出碰撞声，温婕和少年都愣了下，诧异的看着夜橙。 温婕看着夜橙的反应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柔声问：“夜橙，你怎么了？没事吧？” 温婕和陈弋是姐弟？ 为什么上辈子她一点都不知道。 “夜橙？” “啊？我没事。”夜橙回神，对上那个阴翳的少年的目光。 她皱眉，想起沈渡上次受的伤。 当时沈渡没和她说发生什么了，她回去后就专门去问了清大的学生，那天晚上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学生回答她说有两个男的在门口打起来，其中一个是清大本校的，被处分了。 路过的学生还拍视频了。 夜橙看着视频触目惊心。 她冷冷的回视对方玩味的眼神，目光也很挑衅。 夜橙大概能理解沈渡看见她受伤时的心情了，她现在心里就很不舒服，看着出现在这里的陈弋，她有那么几个瞬间真的很想动手替沈渡出气。 幸亏她学法，不会知法犯法。 “行吧。”温婕看着旁边的少年，露出微笑介绍道：“这是我弟弟，陈弋。这是我合租室友夜橙。” 夜橙略微敷衍的点头，既而移开视线沉默的吃饭。 陈弋倒是没什么情绪，若有所思的盯着夜橙看了好一会后，又对着温婕说道：“我刚刚路过这里，看见你就想着过来打个招呼。你们吃你们的，我先走了。” 直到这一顿饭结束后回到出租房，夜橙内心都是乱糟糟一片混乱的，她记得上辈子陈弋的好几次出现都没和她挂钩，真正打照面是她大学毕业了好几年工作后才见到的，那时已经是她被他□□了，现在怎么提前了这么久，她不免有些担心。 而且下午陈弋见到她的眼神也并不是不认识的，说明他早就关注她了。 她心跳快了一拍。 难道高中那会儿跟踪她的并非刘逸，而是陈弋？ 不止跟踪，好几次她都发现有几个暗暗的目光视线会停留在自己身上，可去注意又没看清是谁。 她之前觉得是自己太敏感了，可陈弋现在出现，她就不得不注意了。 她想的有些烦躁，干脆拿出手机打给沈渡。 对面接通的很快，沈渡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怎么了？想我了？” 听着沈渡日常玩笑的声音，夜橙忐忑不安的心情缓解了不少，她勾起唇角，含糊的嗯了声。 她其实很想和沈渡说自己的顾虑，说自己到底知道了什么。可她知道不能，但她根本想不通到底是因为什么。 难道是和沈渡有关吗？什么仇非得要他们两个都死了才解恨？ 她轻叹了口气，对着手机说话，声音和平常没什么区别，她还是没有和沈渡说今天下午见到陈弋的事，毕竟她可是魂穿过来的人，谁会信她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这一夜夜橙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很多记忆灌入脑海，像走马灯一样，一幕幕挥之不去，刻在脑子里了。 她胡乱揉着头发，异常烦躁的下了床走出去。 没想到看见还在对着电脑不知道做什么的温婕。 夜橙站在原地看了一会，慢慢走过去，在温婕旁边坐下来。 温婕感觉旁边坐下一个人，没反应过来，吓了一跳，她拍了拍胸口，有些惊讶：“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夜橙实诚的回答：“睡不着。” “为什么？”她看着屏幕问。 夜橙看着温婕认真看电脑上的资料的侧脸思考了几秒钟，而后身体往前靠了点，很轻的问：“温婕姐，你弟弟是怎样的人啊？” 闻言，温婕打字的手指一顿，诧异的偏头看夜橙：“怎么突然对我弟弟这么感兴趣？” “睡不着，想聊会天。” 温婕想了下，带着笑意的回答：“他是一个比较幼稚但很靠得住的一个人，” “外人看着不好相处，其实性格很好的。你下午要是和他一块吃饭了就多少能看出。” “是吗？” “当然了。” 夜橙点头，看来陈弋在温婕前面都是很乖巧懂事的形象，那对于陈弋来说，温婕是不同的存在了？那温婕当然也不可能觉得陈弋会和绑架犯扯上关系了。 陈弋和沈渡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那温婕不可能是陈弋的亲姐姐，只是什么让他们成为这层关系，夜橙目前想不出。 温婕这么好的女孩为什么会和陈弋这种人搭上关系，她觉得这个世界真乱套。 …… 一夜都睡的不怎么踏实，第二天起来，夜橙眼皮都肿了，她拿热毛巾敷了会。等她收拾完，就出了门。 她今天就上午有课，下午刚好可以待在出租房给别人翻译材料文件，夜橙语言能力是有先天优势的，一学就会，更不用说用心的去学了。 她最近线上面试了很多翻译的工作，最后都落在她的手上，这几天又有的忙了。 夜橙上完课后，沈渡就打了个电话过来，她很快就接了，“我刚下课，你的电话打的好巧。” “背过你的课表。晚上一起吃饭？” 夜橙遗憾的说：“好像没办法，我翻译完手上的文件就要十一点差不多了。” 夜橙自己走在校园的走道上，和沈渡聊了好一会儿都没舍得挂掉，手机突兀的响起铃声，她拿下来看一眼：“等一下，有人打进来了，是我妈，我待会打给你。” “行。” 夜橙挂了，接了李宁的电话：“怎么了？” 她不认为李宁会因为关心她而给她打电话，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电话里很快传出李宁急切的声音：“阿橙，你妹妹被夜辉带走了，现在找不到他们人了……” 没听完，夜橙已经动身跑出学校，她定了定心绪，问：“报警了吗？” 李宁已经完全慌了神，她连连摇头，说的话断断续续：“没……没有，他说如果报警，他就会对欣欣动手。所以我没敢……” “报警是最好的选择。”夜橙语气异常冷静的说：“我现在已经赶回去了，先别慌。” 说不慌说假的，毕竟按照夜辉那性格，拿不到钱或者真的去报警了，他肯定分寸大乱，情急下对夜欣做出什么。 这件事出来，夜橙已经不记得要打回去给沈渡，上了飞机，手机已经关机了，她只来得及想着回去要怎么办，夜欣现在会在哪里，到底要不要报警？ …… 沈渡和夜俊泽初创的项目已经有了起色，他们半年前就从地下室搬出来，住到了现在的工作室里。 外头的天色已经有些朦胧，工作室里的灯光亮起，办公椅上的沈渡看着项目书有些愣神，他时不时就看一眼手机，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还没有收到夜橙的电话。 他手指捏起文件的一角，却怎么也看不进去，最终还是拿起手机给夜橙打了个电话。 打了好几遍都没人接，显示关机。 沈渡皱眉，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想法，渐渐有些烦躁，他拿起放椅子边上的外套，刚准备出去，夜橙就发了消息过来。 天边的云吹来风：【对不起啊沈渡，我手机刚刚听完电话直接关机了，忘了给你打电话了。】 沈渡看完消息，焦躁的情绪被安抚了一点，这种事对于他们来说很平常，两个人都会出现像刚刚那样的情况，可关机两个小时才后才想起回电…… …… 临川。 李宁家的客厅里，几个人围在一块，夜橙神色已经有些疲惫了，她看着李宁站在眼前抹眼泪，说不上来的一种心情。 刚才说了很多，夜橙要报警，被李宁拦了下来，怎么也不肯。 “不行！欣欣还这么小，要是夜辉那挨千刀的真动手了怎么办？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而且他肯定是走投无路，要不然也不会做出这种事。一定是这样，他要钱，给他钱就好了。” 她吼着对夜橙，说完才反应过来，她躲闪着看夜橙，支支吾吾的解释道：“阿橙，妈妈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太紧张了……你妹妹还这么小……” 夜橙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李宁想到她话里的漏洞，问：“什么叫，他走投无路了才这样做？” “他做了什么？” “不是……没有……我不知道，我猜的。”李宁往后退了几步，避开夜橙的视线。 “你不和我说，我怎么考虑后面的事情，怎么让我判断夜欣被带走会不会有危险？” 李宁摇摆不定。 “到底是什么？”夜橙有些烦躁和厌倦李宁的样子，她今天回来后心情就很不好，看见李宁犹犹豫豫，要说不说的，就特别特别的无语。 李宁看着夜橙已经有些生气，她低下头，很不情愿的说：“夜辉吸毒。” “……”夜橙微微睁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她猜想过最坏的结果，什么借高利贷还不了被人找上门，或者去赌场赌输了钱，但她没想过居然还和毒染上关系。 夜橙猛的一哆嗦，有些始料不及的慌乱，她看向李宁，觉得有些荒缪：“什么？” 上辈子可没有夜辉吸毒的事，或许不是没有，而是像刚刚那样，她没逼问，所以一直都不知道。 李宁的表情似乎也很痛苦，她无力的跌坐在沙发上：“我发现他吸毒是从你高二开始的，他那个时候每次出去都要好几天几十天不出现，我一开始以为他是出去傍富婆没空回来，想着这样对你们也好，他不会对你们动手动脚，再加上我们已经搬家到这边，他很少过来，认不清路，可有一天他虚虚晃晃的跑回来敲门，我看见他脸上苍白枯瘦了不少，神志不清的不知道说什么，我很怕，想去叫邻居们帮忙，他把门锁了，去厨房拿菜刀恐吓我说如果说出去就杀了我，还让我拿钱给他去吸毒，我劝他，他就骂我打我，后面好几次上门他都专挑你们不在的时候，我就很怕，才频繁去隔壁你刘叔叔家。” “那上次他出现为什么看不出吸毒的痕迹？如果长期吸毒，面部会比普通人憔悴不少，但上次我见他，他除了喝醉后的红晕没什么特别的。” “他还有点理智，不敢染上瘾。可离婚后不知道因为什么，他就染上了。” “……”久久的沉默，夜橙突然感觉很无力。 她平复了好久，才问：“夜欣什么时候被带走的？” “我看了监控，今天中午，他在客厅留了纸条。”李宁说，“当时欣欣要去上学，我本来要去接她，路上耽搁了。” 意识到这个，李宁轻泣着，都是因为她的大意。 “你不让报警是因为他吸毒，这件事爆出来，这条街这条巷都知道了，刘潮海会和你离婚，对你名声有损害是吗？那夜欣呢？她这么小，她怎么办？吸毒原本就不对，更何况他现在做的还是伤天害理的事，理应受到法律的制裁。他要的是钱，你给钱，夜欣可能会没什么事，但这种事有一次就会有无数次，你怎么确定他下次不会做更过分的事？”夜橙说的特别平静，平静的有些淡漠：“如果不是你同意让夜欣自己一个人住，夜辉会有这种机会？如果不是你之前纵容他这些行为，明知道他吸毒却没勇气真去制止，会有后面这些事吗？” 夜橙的话像刺，扎的李宁体无完肤，她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我拿不起三十万，潮海也不一定会……”她涨红了脸，要她怎么说，她改嫁的有钱人是绝对不会拿出那三十万给他前夫救她女儿的，她只是一个改了嫁却没什么用的中年女人，况且刘潮海自己也有儿女。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不太敞亮的客厅里只剩下夜橙和李宁。 两个人都沉默，她们母女俩很久没有待在一个空间里了。 夜橙闭上眼睛深呼吸，“还是你和我说，到底为什么不报警？” “因为报警根本没有用，是，你前面说的我有这么想过，可那又怎么样，我有什么办法？我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啊，你全怪我我又能怎么办？他要的是钱，他的身份还是欣欣的父亲，警察来了，他大可说是想念女儿，才出此下策的，顶多就被罚款或者关几天，出来后怎么办？我知道你是学法的，可是这有什么用，这种时候你的专业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有钱，现在只能是钱！”李宁终于说出了心底所想，她幽怨的看着夜橙，最终掉头回到房间：“他就给了我们五天时间。” “不会轻易被放出来，你忘了你自己说的，他吸毒，他肯定要被抓去戒毒所强制戒毒的。” …… 夜橙醒来是被楼下客厅的吵闹声吵醒的，她换了件衣服下去，一下就看见满脸灰土的夜欣，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夜欣看见夜橙，立刻就跑过去抱住夜橙。夜橙以为夜欣会哭，但是她没有。 “我没有事姐，他没有对我做什么，连绑着我都没有，就是时不时会出声吼我，让我敢离开就打我，不过今天一大早我看见有一大群人来找他，拿着铁棍，我趁乱跑出来了。” “我觉得很奇怪，他住的房子特别乱特别脏，脸色和身体看着比之前差好多，好恐怖。”她凑进夜橙耳边说：“他好像吸毒。不止他，还有一群人，不过当时我被锁在房间不知道有谁？但里面有个很年轻的就比我大几岁那样的男生。” “……” 夜橙浑身一震。 那夜辉的目的是什么？ 他吸毒缺钱买毒，想要钱，可并没有打电话催李宁，就连夜欣都是轻而易举的就回来了。 他这样做只会更加暴露自己。 “你有没有受伤？”夜橙柔声问夜欣。 “没有，就是回来太着急，摔了一跤。”夜欣摇摇头说道。 第60章 无声的 寂寂的 这次回来的仓促，什么东西都没有带，夜欣用的日常用品都不太适合夜橙。 她只能去商店买一些一次性用品回来凑合着用。 夜橙打电话让亚喜给她请一个星期假再回学校。经过这件事，李宁已经让夜欣搬到别墅区，那里治安比这边老式旧房子的好，一般人很难可以进去。 夜橙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她偏过脸看着远处，忽然想到什么，从床上坐起来。 这两天因为夜欣的事，她都没怎么去看手机，都忘了和沈渡每天的固定电话了。 她连忙拿起正在充电的手机，指纹解锁，微信适时弹出亚喜发过来的消息。 亚喜：【橙，你男朋友下午来找你，刚好被我碰上，我和他说你请假回家的事了。】 亚喜：【你没有和他说发生什么事了？你突然走了，他看着特别急，你打电话和他说说。】 夜橙心喊糟糕，又没和沈渡先说明，他还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 看见七八个未接电话和十几条微信消息，她顿时手无足措，有些懊恼，她不敢想象沈渡会有多生气多着急。 求生欲让她立刻拨打了沈渡的电话，铃响了好一会都没有接。 她换成微信发消息。 天边的云吹来风：【对不起沈渡，我这两天忙忘了，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天边的云吹来风：【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我原本准备过两天回学校和你说的，怕你担心。】 天边的云吹来风：【你现在在做什么啊？】 她一连发出好几条消息，沈渡都没有回，夜橙深吸一口气，又深深叹了一口气，整个人瘫软在床上，顿时郁闷了。 她在床上来回翻滚着，最后拿起手机出门，夜橙在这方面，简直不要太了解沈渡，他一定会来找她的，联系不上只能证明在飞机上了，不然是绝对不会出现像刚才的那种情况。 夜橙走出巷子，沿着前方走了十分钟路程，手机响起，她拿起来看了一眼，是沈渡的电话。 她忽然有些不敢接。 但想到是自己的原因，怎么样也还是要面对的。 电话通了，手机那头的沈渡沉默了良久，夜橙听着他沉重的呼吸声，定了定心绪，刚想说话，沈渡克制又隐隐愠怒的声音响起：“夜橙。” 夜橙站在原地不动了，垂头看地板，她声音低低的：“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不和你说的，就是觉得自己……”后面的声音渐弱，她有些心虚，说话也不敢明了的说。 又是缓慢低沉的呼吸声，不知道为什么，夜橙很怕面对这样子的沈渡，总害怕会让他觉得自己把他当成不重要的人，所以才什么都不和他说。 不是她不说，只是她没那么习惯什么都依赖一个人。她怕自己太依赖，对沈渡来说会形成负担。 夜橙手心都无意识握紧了起来。她能感受到沈渡极力隐忍着什么，他在电话那头叹气，声音听起来还有点火气：“我是不是和你说过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说？你可以依靠我，可以麻烦我，不要什么都自己一个人去扛，出了什么事，你每次都想不到来找我。” “不是……我没有，我就是……就是怕你嫌我麻烦。我家里破事这么多，最近发生的事情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开口，你平时已经够辛苦了，我不想……” “所以就选择什么都不和我说，然后告诉我，忘记和我说了，用这种理由搪塞我？”沈渡打断夜橙，用力深呼吸，“夜橙，我让你这么没安全感吗？” 夜橙几乎一下就想出声反驳，但话到嘴边又只能说对不起。 “你用不着说对不起，每次说完这个你下次还这样。我跟摆设一样，你想不到很正常。我本来也不该多想什么让你依赖我需要我这种屁话。” “你多能耐啊，我算什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你玩我跟玩狗似的，我能说什么？” 夜橙撇嘴，不满的咕哝一句：“生气归生气，你阴阳我做什么？再说哪里有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我明明很需要你的。” 她这会儿低着头看地板，远远看着还挺像受到什么事被打击了，说话的时候有点哽咽，搞的跟沈渡做错了什么一样。 沈渡突然很气愤的对着手机呵了下，夜橙不说话了，最后还是沈渡在对面叹气，泄了泄力气，缓缓的说道：“你要不要抬个头先看看我，我现在真的有点委屈。” 她懵逼的抬起头，一下就看见对面隔着五十米远的沈渡拿着手机贴在耳边，慢慢向她走过来。 夜橙突然眼热。 沈渡又说：“女朋友去了哪里还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着实有些难过啊。哎！” 夜橙就看着沈渡一步一步走过来，她没忍住，眼泪措不及防的掉下来。 沈渡已经走到夜橙跟前，他挂掉电话，目光已经柔和了下来，看着夜橙，“别对不起了，来点实际的。” 说着把拿手机塞进兜里，去擦掉夜橙脸上的泪痕，低声无奈道：“你哭什么？” 夜橙想，我也不知道我哭什么，看见你我就委屈，觉得这一刻全世界都错了。 她摇摇头，还很倔强的说：“我没哭。” “还没哭呢，都哭成花猫了。”沈渡双手捧着她的脸，没好气地说：“明明应该哄我的，结果你却哭了。” 夜橙主动去搂住了沈渡的腰，头埋在他的胸膛上，轻声哄：“你不要生气了。” “你就这么哄我的？” 夜橙在他怀里蹭了蹭，“嗯。抱抱你。” 你也抱抱我吧。 人行道上只有他们两个拥抱在一起的身影，天已经黑了，旁边的路灯亮着，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来往路过的一两个行人看他们一眼，又匆匆离开。 沈渡的声音又缓缓响起，是那么温和又那么卑微：“夜橙，爱我就是需要我，让我能成为你的避风港。” “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夜橙听着，鼻尖酸涩。 她想起，上辈子沈渡用很浪子的语气对她说：夜橙，你喜欢我啊。我多好，你喜欢一下不亏。 不亏，她还赚了。 她点头：“好。” …… 沈渡和夜橙原路返回。她和沈渡说了这两天发生的所有事。 夜橙思考了几分钟，还想继续说，视线落在前方，她家门口前面围着一群人，她记得今天李宁和夜欣准备回来拿昨天没拿完的行李。 沈渡也注意到了，牵起她的手：“我们过去看看。” “嗯。” 他们穿过人群，透过缝隙看见李宁将夜欣护在身后，一脸的慌张。 夜橙看见后立马冲进人群跑进大门内，一进去就闻到一股刺鼻的烟酒味，她皱着眉，看见夜辉一手拿着酒瓶子一手拿着水果刀对着李宁的方向。 夜橙太阳穴突突的跳，她冲过去捂住夜欣的眼睛，微喘着气，喉咙干涩道：“夜欣你先回房间去。” 夜欣扒开夜橙附在她眼睛上的手，摇头拒绝道：“不要，我不怕的。” “听我的，先上二楼，我来解决。”夜橙的语气不容置喙。 夜欣目光犹豫的看着夜橙，没想到夜辉直接拿起那个酒瓶子摔在地上，“砰”的一声，四分五裂，满地的酒沫子和玻璃渣子。 夜橙捂住夜欣的耳朵，李宁吓的瑟瑟发抖，嘴唇都在泛白，不停的发抖。 她也有些惊慌，可不能表现出来。 沈渡跑到门口就看见这一幕，夜橙看见沈渡要走进门，制止道：“你别进来！不要进来。” 沈渡没听她的，直接跑进来挡在她们的身前，做出保护的动作。 夜辉拿刀子的手因为酒精的作用下在抖，他站不稳，身体摇摇晃晃，还因为长期吸毒，整的不成人样，跟瘦骷髅人一样，他双目混浊，脸上的凹陷特别明显，浑身上下没一块是干净的，还带着伤，到处都有血迹。 他怯怯的往门边看了一眼。望向夜橙她们这边的目光恶狠狠：“都给我闭嘴！谁敢走？谁敢走我砸死她！赶紧给老子拿钱出来，五十万，一分钱都不能少。否则谁都活不了！” 见没一个人动，他暴躁的大吼，李宁哆哆嗦嗦的，见外面这么多人看，脸上青白交织，“我没钱！离婚的时候该拿的钱你都拿了，我哪里还会有钱给你？” “不拿钱，我就杀了你，反正我也没几天活头，要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他手里的刀往前在空中划了几下，动作浮夸，让人看着心惊胆战的。 李宁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身体。 夜橙看着沈渡的背影，又看向门口外站着的一群人，每个人眼中尽是看戏的心情，没一个人站出来帮忙制止，就连顺手报警的都没有。 她低眸冷笑了声。也是，这种世道，不殃及自身，怎么会有人愿意铤而走险，站出来帮忙。 ─ 你不是要钱？我可以给你。 沈渡的声音震耳欲聋，穿过整个客厅，在这黑夜寂静的时刻，夜橙听得一清二楚。 有人愿意帮她，有人不怕灰暗伤害，不顾利益，一次次的将她从黑白世界拉出来，那个人只会是沈渡。 她猛然看过去。 可她一点也不想让沈渡看见她这么难堪无力的一面，一点也不想因为她，沈渡一次又一次的陷入困境危险中。这本来不关沈渡的事，他本来也不用出现在这里。 都是因为她。 她眼眶迅速发红，一时间完全失了方向，只有一个念头，只有一个念头！不要沈渡掺和到这种事情来！ 什么破事烂事都离沈渡远点，她不要他这样。凭什么因为她？沈渡就要莫名其妙趟这些浑水。 她去拉沈渡的手臂，声音有些抖，她控制不住：“沈渡，你出去。不管你的事，你不要管，你出去！” 夜橙不敢想象如果夜辉动手了，他离的这么近，受伤了怎么办？ 她不要！ 然而沈渡只是回头对着她笑了一下，轻叹了口气，一点都无所谓的模样：“刚刚还在说不会有下次了，你变脸怎么这么快？” “合着刚刚又是在哄我的？” 夜橙听不进去，她走过去拦住沈渡，“不一样！不一样的沈渡。他吸毒精神恍惚，分不清东西南北，真的会动手杀人的，你别过去，不要过去。” 沈渡伸出手扶着夜橙的手臂，声音很温柔，他说：“夜橙，你相信我。” 她没有办法相信，她现在慌死了。 她不能冒险不能想象更不能经历让沈渡再次在她面前浑身是血的模样。 沈渡走到夜辉面前，语气冷漠：“五十万是吗？” 夜辉盯着沈渡看了一会，又看了站在后面混乱的夜橙，一副狮子大开口的模样，“我改主意了，现在要两百万。” “你疯了！两百万你凭什么？”李宁简直不敢相信。 夜辉冲李宁骂了几句才又对着沈渡不屑讥讽：“给得起吗小子？没实力就不要出来逞英雄。” 沈渡嘴角扯出一抹笑，“你喊得出我就拿得起，区区两百万而已。” 夜橙在后面听着握紧拳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厌恶憎恨眼前这个人。她走上前将沈渡用力拉到自己身后，对着夜辉发狠地说：“做梦去吧神经病！你一分钱也别想拿到，我现在就报警，我要你牢底坐穿！” 夜橙第一次像这般歇斯底里，还是当着沈渡的面。 夜辉神经质的瞪着夜橙，闻言失控的拿着刀冲过去，这个反应有些突然，没几个人反应过来，夜橙也没来得及，她猛的闭眼，连躲都忘了。 夜欣吓的眼泪掉出来，大喊一声：“姐！” 沈渡急切的去拉夜橙的手臂，把她往旁边带。夜橙看着马上要刺到她的水果刀，大脑一片空白。 沈渡眼疾手快直接拿手挡住夜橙，将她护在怀里。 鲜红的血一涌而出，沈渡的手臂被划开一道很深的口子。 然而夜辉并没有要停止的意思，提着刀再一次准备刺过去时，一只手用力拽住他拿刀的手臂，夜欣用力握着，恨戾的瞪着夜辉，毕竟学过快两年的拳击，她这一拦，夜辉一时还真挣扎不了。他原本就喝了酒，力气有些涣散。 夜辉咬牙切齿，用力甩开夜欣的手。 夜欣摁着的那只手也越发用力，他瞬间气急败坏，用力去推她，而后一刀直接刺在夜欣的腹部上。 大脑轰隆一声，李宁最快有反应。 “欣欣！夜辉你这个畜生，你不是人！那是你女儿啊！你在做什么？！”李宁看见夜欣受伤什么也顾不上，跑过去狠狠推开夜辉。 也是瞬间，夜辉幡然醒悟，看着这场面，眼神恐慌着，跌跌撞撞跑走了。 李宁扶住夜欣，夜欣已经疼的昏过去了。 夜橙看着沈渡受伤的手臂又看着夜欣浑身是血的倒在自己眼前，征愣在原地，张了张嘴，失了声。 沈渡扶住夜橙几乎站不稳的身体，夜橙魔怔了一样，一点声没出，小腿渐渐发软，沈渡干脆直接双手环过夜橙的腋下，给她借力，他抱的紧紧的，一直在安抚夜橙。 夜橙目光有些呆滞，她紧紧的抓住沈渡的衣服，把他当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周围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慌慌乱乱，要找什么东西似的。 沈渡知道夜橙要做什么，赶紧拿出手机打了120。 她停止了动作，看着前面地上一滩的血迹，眼泪哗哗往下流，止不住。 沈渡…… 沈渡…… 她泪眼朦胧的对上了沈渡心疼怜惜的眼神，她无声的掉眼泪。 沈渡……血……好多血…… 我……我……夜欣？夜欣……怎么办？好多血…… 沈渡立马去捂住夜橙的眼睛，低声安抚着，一声又一声。 …… 手术室外，夜橙贴着墙边，眼神木然的看着地面，嘴唇白的吓人。 她到现在还是没开口说话，沈渡手臂被护士包扎好后就一直站在夜橙旁边陪着她，他垂眸看着地板，瞳孔幽深的见不到底，他偏了偏头看着夜橙。 这个点手术室外没什么人，寂静的走廊里，夜橙苍白无力的声音响起了，她偏头看沈渡，问：“会没事的对吧？”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极力忍着，可并没有什么用，她还是很难过，很无力。 沈渡动了身子，走过去抱住夜橙，柔声安慰道：“会没事的。你妹妹很勇敢，勇敢的人遇到什么事都会逢凶化吉。别担心。” 夜橙将头埋在沈渡胸膛上，眼泪一滴一滴的掉，她用力的点头。 “是我……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刺激他，我不应该刺激他的……我没刺激他，你们就不会受伤了……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沈渡……怎么办？怎么办啊？如果夜欣……” 夜橙在沈渡的怀里哭的撕心裂肺，极近昏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0章 无声的 寂寂的 第61章 千纸鹤上的字 警察是后半夜来的。李宁了解事情的全过程，自然是要配合警察调查询问的。夜辉从昨天跑走后，到现在都没有任何踪迹，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警察已经在临川全方面进行搜捕，发布通缉令，夜辉现在被警方通缉，跑不出临川市，捉到他只是时间问题。 而夜欣的手术刚结束，因为送的及时没什么大碍，还在昏迷中，夜橙和李宁就守在病床旁等着，谁都没有任何心思留意夜辉。 夜橙已经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了，沈渡怕夜橙体力不支昏倒，便出去买饭了。 四十多分钟过去，沈渡才回到医院。他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夜橙，“先润润嗓子，再吃饭。” 夜橙接过来喝了一口，干涩的喉咙滋润了起来，她又连着喝了好几口，看着沈渡放在桌子上的饭盒说：“没什么胃口，给我妈吃吧。” “买了好几份。” “你吃。” “吃过了，就差你，你妈妈那边我已经拿过去了。”沈渡说。 夜橙目光看着躺在床上的夜欣，“我待会吃，现在肚子有点胀。” 沈渡没再说话了，静静的陪在旁边。 又过了一会，夜橙才吃了点东西垫垫肚子，她问沈渡：“你的手臂还疼吗？” 问完她发觉这个问题有点蠢，怎么可能不疼。 沈渡笑着说：“都要疼死了，你给我吹吹？” 夜橙盯着沈渡包扎的部位看了一会儿，沈渡总感觉夜橙再看下去又要哭，连忙背过手说：“算了算了，我自愈吧。” “……”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夜橙拿起桌子上的水壶准备出去接水，感觉到有什么拉住她的衣角，夜橙愣了愣，回头去看夜欣。 夜欣半睁着眼，有些吃力的看着夜橙，手上没什么力气。 夜橙惊喜的靠过去，有些手忙脚乱的，她问：“你现在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吗？” 夜欣现在开口说话都费劲，不过她还是摇摇头，说肚子有点疼。 夜橙问过医生，医生说这是正常的，没出什么其他症状就会慢慢恢复的。 李宁知道夜欣醒了后也是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她眼睛有些湿，声音都是控制不住的颤音：“欣欣，你吓死妈妈了，幸好你没什么事。” 夜橙这两天悬着的心总算落下，她松了口气。 沈渡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背。 夜橙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她凑近沈渡轻声说：“我们先出去。” 眼看着夜橙和沈渡要走出病房，夜欣及时喊了声：“姐姐，我有话跟你说。” 夜橙脚步一顿，李宁和沈渡自觉的走出病房外。 “想对我说什么？”夜橙问。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刚刚突然想起我之前去籁音寺许的愿了。” 夜橙属实是没想到夜欣会突然和她说到当时去寺庙的事，懵了几秒，“什么？” “姐姐想知道我许的什么吗？” “嗯？” “许愿姐姐平安喜乐，得遇佳人，我身体健康，逢凶化吉，妈妈余生平稳幸福。” 夜橙：“……” “籁音寺好像真的很灵，你看我是不是真的逢凶化吉了。”夜欣笑的眉眼弯弯。 夜橙却忽然觉得心酸。 “所以姐姐，那晚是我自己上去的，和你没关系，你不要自责了。” “而且我发现沈渡哥哥这人超赞的。当时我没反应过来前他就替你挡了一下。” 夜橙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 直到沈渡带夜橙出去吃饭，她都还没恍过神。 她看着沈渡牵她的手，时不时抖一下的，觉得奇怪，视线往上看，直直看着沈渡要笑不笑的脸庞，疑惑满满。 夜橙眯了眯眼，总觉得这个笑很诡异，她踮起脚跟靠近沈渡问：“你在笑什么？” 沈渡冷不丁的回了句不相关的：“医院病房隔音不好，你知道吗？” 夜橙：“……” “我说不知道，你怎么办？” “我就装没听见呗。” 夜橙：“……” “你听见了？” 沈渡握紧夜橙的手说：“没听见。” “……不信。” 穿过小巷，他们往外走，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夜橙眉眼带笑的看着前方路径，沈渡跟在旁边也满眼笑意。 …… …… …… 某处墓园里站着一个身影单薄消瘦的少年，他戴着帽子，目光阴沉的看着墓碑上的女人，整个人的气息像拢着无穷无尽的黑暗，越发冰冷骇人。 他半蹲下来，伸出手去抚摸照片上的女人，声音冷淡道：“妈，很快了，再等等。我会让他们也跟我们一样，永远分离，永远痛苦的。让您的忌日也变成他们的。” “您放心吧。” 陈弋抬起头盯着远方某一处，深不见底的目光勾起一丝诡异冷血的笑意。 沈家你不在意，那就试试你最在意的人吧。 “陈弋。”温和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征愣着，露出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微笑。 他眼中的水雾还未散去，脸上带着刚才没有的痛苦难过表情，陈弋垂眸盯着地面，掩饰住难过的表情，他轻轻的去喊温婕：“姐姐。” 温婕心疼的看着陈弋，心更软了。她将一束花放在墓碑前，走过去安慰道：“不要难过了陈弋，过了这么久，阿姨也不希望看到你还这么难过的。” 陈弋却突然抱住温婕，整个头埋在她的颈窝里，贪恋的，克制的，手上的力气渐渐收紧。 温婕一怔，被抱的不知所措又无可奈何，陈弋的力气变的很大，抱的很紧，让她呼吸都不通畅，她艰涩道：“陈弋，我呼吸不过来了。” “姐姐，我难受。”陈弋没半点松开，在她怀里低声说道。 温婕心底猛然软成一摊水，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陈弋，像小时候那样，陈弋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一刻，露出浅浅安心的笑容。 …… 不知不觉已经七月中旬了，夜欣昨天刚醒来，现在还在医院里休息养伤。 因为再怕出什么意外，夜橙和沈渡都再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待在这里，陪着夜欣。 夜欣半躺在床上看着平板追电视剧，李宁刚才回了躺家还没有回来。夜欣看起来也不像其他同龄人一样，被刀捅了也不哭不闹的，整个人就特别安安静静，除了见到沈渡夜橙外。 夜橙刚才被警察叫了出去，沈渡怕有什么事也一同出去了。 现在是中午休息时间，走廊上来往的人很少，身穿制服的警察一脸正色。 那个警察看着夜橙，说道：“昨天我们在东区大水江中发现你父亲的尸体。目前查看，你父亲的死亡没有任何线索是指他人故意杀害，很可能是因为酒精过度，不慎掉入大江溺水而亡。死亡时间已经超过四十八小时。” “你父亲牵扯的案子很广泛，与某某陈家贩毒案有关联，按照规定，我们得对你父亲身边的所有人际关系进行盘问，以及最近几天的动向。希望你们能配合。” 夜橙听着警察说的话，心里其实没什么太大情绪了，她脸上平静的有些麻木，没有一丝起伏。 “我知道了，我们会配合。” 说完，她突然回味过警察的话，陈家？最近频繁出现在手机新闻头条的陈家。 会是她知道的那个陈家吗？ 这届高三高考结束了，那他这个暑假要怎么度过呢？ 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辱骂言论，即使已经尽量控制，但不免有几个漏的。 ……… 之后的一个星期，他们回到A市继续上课，还是和之前一样，该学习的学习，该兼职的兼职。 工作室里，夜俊泽坐在沙发上慵懒的打游戏，难得有这种闲情逸致的时候，旁边的沈渡几乎是整个人都躺在沙发上的一角，手里拿着一只红色的纸千鹤把玩着。 回A市前一天，沈渡特意回了趟家。他原本打算直接回房间睡一晚，一时兴起想去放夜橙的模型房里看看。 睹物思人。虽然几个小时刚见过。 就在他看完要走出房间时才无意暼到角落里放着的好几个大透明玻璃瓶，里面放满千纸鹤，各种颜色都有。 他去数了，一个九个大瓶子。 沈渡看着还反应思考了一会儿，深邃的眼眸一闪而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良久后他低眸温柔的笑了。 他走过去蹲下来小心翼翼的将瓶子搬到桌子上，打开拿出来一个，刚好是一个红色的千纸鹤。沈渡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夜橙。 S：【找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 夜橙回了个害羞表情。 S：【什么时候放的？这么多你折了几天？】 不用想都知道这么多的千纸鹤，没连续折几个月根本就折不完。 S：【大二寒假放的。记不清了，两三个月吧】 S：【怎么突然想折这玩意儿了？】 天边的云吹来风：【反正那会也无聊，随便折的，想着这么多，我房间放不下，就送你了。】 沈渡懒散靠在桌角前，两腿交叠着，嘴巴牵着笑。 S：【行。】 S：【不过这么多我也带不走啊。】 天边的云吹来风：【不用带走，放那里就行。】 S：【那不行，你好歹折了这么久，我怎么样也要带出去炫一下。就这个红色的，随身带着。】 天边的云吹来风：【……随你啦。】 沈渡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严重影响到旁边打游戏刚打输的夜俊泽，他冷冷睨了眼沈渡，说：“一张纸看一个多小时，是不是有病？” 沈渡啧了声，也冷冷瞥回去：“你懂什么？我女朋友折的，我就喜欢看怎么了？哦，我忘了，你没有女朋友，没人给你折，你嫉妒了。” 夜俊泽：“……” 他嫌弃的挪开眼，“有病。” “别嫉妒，嫉妒使人面目全非。”他笑的特别欠，生怕夜俊泽忘了自己是单身狗这件事。 “傻逼！” “女朋友送的就是不一样，你看看这折的痕迹，少说来回折了三四次。真用心啊。”沈渡故意拉长了调，拿着千纸鹤的那只手恍了几下。 “滚！”夜俊泽直接翻了个白眼，将怀中的抱枕扔过去，没砸中。 …… …… …… 于是乎，夜俊泽也非常欠的走过去抢沈渡手中的那个千纸鹤，两人抢来抢去，最后撕成两半。 沈渡气的和夜俊泽互撕起来，夜俊泽这时候说了一句纸上有字，成功让沈渡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从夜俊泽手里暴躁的抢回来，把整张纸摊开合在一起。 纸上写着：沈渡，我爱你。 第62章 临川的雪 又是一年过去，十一月初冬的怀城冷意森森，沈渡穿着他生日时夜橙送给他的棉袄外套。他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哈欠，拿着手机打字。 这个姿态又似没骨头似的，懒懒散散，与刚才沉稳正经的模样一点不沾。他靠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咖啡一点没动，他淡淡瞥了眼就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随后拿起桌上的咖啡一饮而尽。 门外拄着拐杖，佝偻着背的老者回头往咖啡店坐着的那个身影看了眼，眼神尽是欣慰。他摇头笑道：“既然他这么有信心就随他了。年轻人不就这点有毅力。” 旁边扶着他的助理愣了下，随即点头说道：“明白。少爷一向心高气傲，决定的事情撞的头破血流最后也还是会成功的。” …… 一阵风吹过，沈渡从店里走出来，手机里弹出一条微信。 爷爷：【我答应过你妈妈，让你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过完一生，既然你这么有骨气，我也想看看我沈德忠的孙子有多少能耐，能闯出怎样的一片天？】 【不过你要是后悔了，沈氏集团还是你的，我也愿意为你兜底。】 沈渡勾起嘴角，看完消息后他退出聊天框点进夜橙的聊天框里打字：【我现在订机票回去。】 …… 寒假已经过去几天，这个房子里只有夜橙一个人，之前发生的种种让李宁已经不敢掉以轻心，也越发觉得那栋房子有些晦气，所以夜欣现在住在离这里八千万里路的别墅区。 夜橙懒得每天回去面对不熟悉的人，她宁愿住在这里，况且这里离沈渡的家倒是近，来回出去见面也方便。 沈渡到临川市时，并没有和夜橙说几点到，想着来个惊喜。他还穿着夜橙送的衣服，手提着行李箱，戴了一副特别高调骚气的墨镜，一只手插兜里，看着还真的像国外的企业家回国的意味。 沈渡行李箱还没放回家，直接走到夜橙家门口，戴着的墨镜还没摘，惯常的不正经模样，他似乎很是期待夜橙看见他早到几小时的表情。 他象征性礼貌的敲门，嘴角还勾着不同寻常的笑，他又去看手中的一大束玫瑰花。 门被打开，在沈渡看清脸时，他发誓从来没有像现在觉得有人能这么扫兴的。 沈渡将玫瑰花放在行李箱上面，嘴角抿成直线，冷眸盯着刘培鑫。 刘培鑫看着沈渡的嘴角从愉悦变成冰山脸只是一瞬间，懵逼了半刻，反应过来：“自己搞错对象，就别这么怨气的看着我。” “你怎么在这里？” 刘培鑫故意挑眉刺激道：“这里的女主人请我来的。” “哦，”沈渡面无表情的越过他，“我是这女主人的男朋友，让一下，挡道。” “……搞的就你有女朋友一样。” 沈渡进去才知道，李笑夕和夜橙都在厨房里做小甜点，在他来之前还是刘培鑫手把手教她们怎么做菜才会看起来更有食欲。 门铃一响，夜橙以为是顾蓝或者贺奇来了，就让刘培鑫出去开门。 夜橙刚想走出去问是谁就看见沈渡已经站在那里好像看她很久了，夜橙有些意外，眼里的笑意更明显了，“你怎么这么早就到了？我还以为你还要两个多小时呢。” 沈渡很自然的走过去抱住夜橙，完全当后面的刘培鑫和前面的李笑夕是空气，“骗你说晚了两小时，还以为能给你个惊喜，谁知道家里这么热闹。” 夜橙听见沈渡说的“家里”有些诧异，她偷偷瞥了眼刘培鑫，又往后看，行李箱上半挂着的玫瑰花，似乎明白了什么，忍不住笑出来。 “嗯……今天他们刚好来找我们吃火锅，所以就热闹了些，待会顾蓝和贺奇也要来。” 夜橙把沈渡的行李箱搬到一边角落，抱起那束花，低头嗅了嗅，微笑着说：“好香啊！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 在一旁的两人终于看不下去：“行了啊你们，跟几百年没见一样，见了面还腻歪，懂不懂这里还有人，注意点。” 夜橙跟沈渡待久了面皮也厚了，面对李笑夕的打趣还知道回击了：“我还记得刚刚沈渡不在的时候，你们是怎么在我面前秀恩爱的。” 李笑夕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怼夜橙，转身跑到刘培鑫怀里，语气撒娇道：“他们欺负我。” 夜橙和沈渡相互对视了眼：“……” 李笑夕言归正传，没有像刚才那样，表情也变的有些严肃，她看着夜橙说：“我和刘培鑫刚回来就听说了，你们没什么事最好了，想着无聊就来看看你，我们好久没见了呢。” 夜橙明白李笑夕的意思，她嗯了声。有些感动。 她还没来得及感动太久，画风突变，李笑夕不满的说：“顾蓝那家伙这次怎么这么慢还不来，平时她不是最准时的吗？就差她和贺奇了。” “顾蓝刚刚打电话过来说临时有事不回来了。” “贺奇他也说有事不来了。” 三个人：“……” 门外正飘着细雪，夹着冷瑟的风。他们几个人围坐在桌子上谈天说笑，火锅还冒着热气白烟，红油油的汤，李笑夕注意力全在食物上，她夹了肉在锅里涮了几下，然后夹起来说道：“开吃。” 夜橙也拿起筷子夹了些菜放进锅里。 气氛融洽的让人舒服。 “外面下雪了。” 沈渡坐的位置刚好可以看见窗户外面，白细细的雪飘下来。 夜橙连忙往外看，神情恍惚还有些激动的说道：“真的下雪了？” “临川下雪了？”李笑夕也顾不上吃了，眼里含着星星似的：“临川真的很久没下雪了。” 刘培鑫在旁边点头附和，接着说：“我们吃饱再出去看，说不定雪会下的大一点。” …… 连接几天都在下雪，初下雪的那晚她和沈渡可是站在广场上看了两个多小时，其中的原因是因为李笑夕她去买了好多仙女棒，后面都在雪地里玩仙女棒和烟花棒了。 那个晚上临近两点，刘培鑫才成功劝说李笑夕回家，改天再玩。李笑夕虽然还是有些没玩尽兴，但最终顾及到夜橙，还是同意了。 沈渡回来待了一个多星期，和夜俊泽返回A市忙新公司成立的事情了。 夜橙觉得，沈渡大概都要在A市定居了。 她最近还是在做家教和帮人翻译，每天一忙也是大半天。 夜橙在电脑前敲完最后一个字，脖子已经酸疼的不得了，她伸手去揉了揉脖子。 今天是十号，也就是还有九天，又到沈渡生日了。 礼物她还没有挑好，但蛋糕还是手到擒来的。 距离沈渡生日还有两天时，夜橙还以为自己要坐飞机去A市给他过生日，没想到出了个门就看见沈渡朝她走来。 夜橙忍俊不禁，惊喜意外的跑过去抱住他：“沈渡你是幽灵吗？每次都喜欢突然出现？” “你这么说还真像，想你了我就飘来了。”他低笑。 两个人腻歪了好一会儿，他轻声唤她，耳旁还有风拂过：“夜橙。” “怎么了？” “我答应你的，我做到了。”沈渡说的很认真，眼眸里全是柔情和爱意，“你可以不用辛苦去兼职打工，也不用去住合租屋挤着，我能给你兜底，对你未来负责了。” 夜橙大脑一懵，很诧异的看着沈渡，气氛越来越静默，她内心有一种预感，感觉沈渡接下来还会说更重要的话。 于是她鬼使神差的问出口：“你是要和我求婚吗？” 沈渡准备要说出口的话，瞬间卡壳了，两个人视线相对，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原本想说：我没骗你，我为你建立一座不会坍塌的王国，累了就可以躲在我怀里，委屈了就和我说，我给你出气，不想太努力也没关系，那还有我努力，我让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就算有一天我破产了，我无论是下地还是搬砖都会让你吃穿不愁，绝对不让你貌美如花的脸弄上一点灰土。 他准备了一大堆肉麻矫情的话都没说出口，被夜橙截胡堵一半搁心里。 他无奈。 夜橙的目光坦诚真挚，他突然弯腰吻了吻她的眼睫，回答她的问题：“嗯。毕业以后和我结婚好不好？” 虽然料到沈渡接下来要说的话，但她依旧不知道作何反应，只听得见心脏狂跳的声响。 她弯了弯嘴角，佯做不满的模样：“谁求婚像你这样的？戒指没有，鲜花没有，空手套白狼啊？” 沈渡立即单膝下跪，手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拿出一个正方形的盒子，里面的钻戒给她的第一感觉就是又大又闪，夜橙征愣了几秒，下意识看向四周，又赶忙让沈渡站起来：“我开玩笑的，其实到时候求也来得及的。” 沈渡却格外的坚持，夜橙无可奈何，伸出手让沈渡戴上戒指，“你答应了就不能反悔知道吗？” “知道，我不反悔。” “你帮我也戴上。” 夜橙接过沈渡要戴的戒指，握住他的手心时，才发现他手心湿润，出汗了。 沈渡看着手里的戒指又看了看夜橙手里的，满意的笑了笑：“就差户口本印上我们两个人的照片了。” 这一天还真的是令人意想不到，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仅仅只有大雪衬托。 求婚，结婚，好像一切都快要圆满了。 …… 夜橙以为的求婚仪式是没有的，沈渡打算等她毕业后再来一个盛大的求婚婚礼，夜橙其实只是嘴上说说，她真的不是特别想要什么很盛大的婚礼，会很麻烦。 后面回到沈渡的家，夜橙才恍然发觉下午沈渡为什么要这么说。 她放在沈渡家的模型房旁边整整齐齐放着三本房产证。 他给了夜橙真正意义上的大房子，A市，临川，怀城都准备了。 内部没有装修，全等夜橙自己拿主意要怎么布置…… 沈渡那个下午给了夜橙很多很多，格外浮夸奢侈。 夜橙狠狠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说：“沈渡你是赚了很多钱吗？夜俊泽会不会杀了你啊。” 沈渡说：“我赚了很多很多很多钱。房子购买时全是用我自己的个人财产，和夜俊泽搭不上一点边。” “那我得赚多少钱，才能赚来我的嫁妆啊。” 他说的很煽情：“什么都不需要，就需要你这个人。” 第63章 最初的所以 夜橙最近心情很好，很喜欢拉着沈渡做一些琐碎的事，园子里被他们种满了花，闲时就能去浇浇花。他们偶尔也追追剧或者一起去公园散步，总有做不完的事情。 明天就是沈渡的生日。她一如既往的期待。 …… 翌日晨曦，夜橙睡的比较晚起来，沈渡少时的空闲，就安安静静的等在客厅里写毕业论文。 夜橙走下一楼时，沈渡正坐在地毯上看着电脑，侧脸被窗外和煦的阳光照的有些温柔。 “早啊，沈渡。” 他抬头去看夜橙，嘴角牵起一抹笑，起身去倒了杯温水递给她：“早。” “你在做什么啊？” “写毕业论文。” “哦，我已经写完了。”夜橙语气飞扬，忍不住冲沈渡炫耀，“就在前天。” “……嘶，夜小橙，你怎么笑的傻里傻气的。”沈渡最近疯爱这样叫她，他看着夜橙神采奕奕的眼神，和她笑的开怀的模样说道。 夜橙：“这个名字有点怪怪的。被你这么一喊。” “我喜欢这么喊你。” “哦。好吧小渡。我也喜欢这样喊你。” “……” 察觉沈渡眯着眼要过来，夜橙眼疾手快的跑上楼…… 两人吃了午饭后，夜橙等着沈渡走到沙发这边来，缓缓的说：“我今天有事，待会出去一趟，可能会很晚回来，你忙自己的。” 沈渡目光深幽幽的看着夜橙：“我这算回来没两天就被冷落了？” 夜橙笑的明亮：“……哪有啊，是顾蓝回来了。我们下午约好的。” 沈渡哦了声：“我下午也有事，可能会比你晚。” 夜橙这才看他，关心的问了问：“你有什么事？” “等你回家算不算事？” 她想说的话噎在喉咙里，硬着头皮和沈渡对视：“……算。” …… 夜橙看了眼时间，一点多了。 她和沈渡说出门了。 沈渡虽然不乐意，但还是把夜橙送到街口。 “其实不用送我，整的好客气。”夜橙有点无奈。 “我多看你两眼不行啊？这都我生日你还能和闺蜜出去聚会的，我到底算啥？” “……”夜橙无语了，瞪他：“这和我们原先计划的不一样啊？不是说好我假装和闺蜜出去聚会，其实是为了给你准备生日惊喜吗？” “这还是你自己前几天和我说我没给你准备惊喜其他男朋友都有，硬要我这样的。” “哦……我一见你就忘记了。那我们还是别这样了，有点多此一举，我想和你多待一会。” “……”夜橙气笑了，摇头坚决拒绝：“我都做好计划了，不能让我白做。” “回家等我。” “……” 什么叫嘴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了。 夜橙买的东西很多，有靠枕，有品牌钢笔，水笔，还有一些补品，能想到的夜橙几乎都买了，总觉得沈渡都用的到。 据她几次发现，沈渡的身体素质是真不行，很容易感冒发烧生病，所以她买的最多的就是补品和平常必备的感冒灵退烧药等常见药。 夜橙做蛋糕的手法更加娴熟，一切都有序的进行着。 大概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她才做完成了一个小蛋糕，付了钱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已经四点多了，街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惨淡，一路下去碰不到几个人，她准备和沈渡说自己结束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她低着头看手机，没第一时间发现前方站着一个熟人。 还是他出声提醒，她才看过去。 夜橙看清对面站着的人时，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惊讶。 好半响没开口说出一句话。 “不认识我了？” 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夜橙摇摇头，觉得恍惚：“不是，就是有些突然，没反应过来。” 钱股和她并肩走着，两个人都到了更加沉稳的年龄，一晃几年不见，她差点没认出来。 钱股开口：“想着趁有空回来看看，没想到会碰见你。好久不见了夜橙。” 夜橙点头，看向四周，不知不觉居然走到他们上次道别的地方，真的好巧。 “是好久不见了，你在国外还好吗？” “我很好，一直很好。” “那就好。” 钱股过的幸福，夜橙会比其他人都要高兴。她是由衷的希望钱股这辈子能有好的人生，不要和她挂钩。 钱股忽然偏过脸，问道：“你大学学的什么专业？” “学的法。” 两个人又聊了会儿，夜橙想着得先和沈渡说一声会晚点到家，于是她拿出手机打字，带着戒指的手指钱股刚好看到。 他若无其事的问：“和沈渡发消息吗？” “嗯。” 钱股提议去附近的甜品店坐坐，夜橙答应了。 和钱股聊天的时候不会感到不自在，她甚至有些佩服钱股，明明这辈子大学学的专业不是法律，却懂的这么多，和她聊天完全没有障碍。 从他口中，夜橙也了解到了钱股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和她记忆里的钱股没有一丝的重合。有些事情潜移默化的改变了。 他们都不再是从前的他们。 和钱股说再见时，夜橙就想赶紧回家顺顺某人的毛。 然而她刚走了没多久，沈渡就打了电话过来。 电话里的信号不怎么好，时时传出一些她不明所以的声音，风还很大。夜橙出来已经几个小时，温度已经适应了，就不会觉得多冷。 她有些疑惑，对着手机问：“你在外面吗？” “嗯。蛋糕做完了吗？我突然就很想吃了，就……我刚刚出去买了些零食回去，现在还在路上……你过去先把蛋糕拿回家，也可以买些饮料回来。”沈渡呼吸声很急促，他极力在抑制着什么。 夜橙皱着眉，觉得沈渡说的话怎么颠三倒四的：“你怎么了？声音怎么这么喘啊？” 对面轻笑了一声，反驳着：“喘什么啊？就是出来穿的少，这会觉得冷了。” 夜橙云里雾里，“你真的没事吗？” “有什么事啊？好了，回来再说，我先挂了。” 太诡异反常了。夜橙不由的心慌，她原路返回，越走越快，最后都用跑了。 …… 转角的巷口旁边，沈渡整个人半倚在墙上，呼吸急促，太阳穴往下流着鲜艳的血，他脸色惨白，头剧烈的疼痛。 他忍着疼，缓慢站起来收起手机和脖子上的项链，他得立刻解决掉外面那个麻烦，要不然夜橙回来撞上就不好了。 陈弋在他收起手机那一刻，就把车停在路边，摸索着路走进来。 这里的小路很多很复杂，不熟悉的话很容易迷路，他不一样，他从很早就对这边的路了如指掌了。 沈渡的眼神渐冷，视线往下看，陈弋手里拿着一把匕首。 陈弋的脸也很惨白，他盯着沈渡玩味的笑：“不躲了？还以为刚才被我开车撞了一下会死呢，没想到还能站起来打电话，你命还真硬啊。” “硬不硬的，试试不就知道了。” …… 她没办法跑很快，手里提着蛋糕，特别累赘。风一阵又一阵的吹在身上，冷的浑身发抖，路边的灯一晃一灭，有点像恐怖电影的开头。 想到这里就总感觉有人跟着她，她往后看，有些诡异的寂静，越想越后怕，脚尖突然撞到了石子，疼的她眼冒金星。 她什么都顾及不上，只想快点回家。 等夜橙回去看见沈渡家的灯是亮着的时候，心里异常欣喜。她赶紧跑过去打开门进去，把蛋糕放在桌子上，喊道：“沈渡，我回来了！” 见没人回应她，夜橙各个房间都找了遍，根本就没看见沈渡的人影。电话再次突兀的响起，是沈渡的电话，她立马按了接通，“你在哪？” “你好，请问是沈渡的家属吗？我是明川医院急诊室的值班护士，他现在昏迷不醒还在急诊手术中，电话里的紧急联系人填的是你的号码，现在方便过来一趟吗？” 夜橙顾不上放在桌子上的蛋糕，打车直接去了明川医院。 等她到达医院时，刚好碰上从另一条路赶来的温婕。 夜橙有些疑惑。 怎么会这么巧？能让温婕这么着急的人很少，她知道的人里就陈弋一个。难不成是陈弋也在里面，今天晚上陈弋又去找沈渡了？ 夜橙来不及去问温婕到底怎么回事，她现在只担心沈渡，她跑过去问值班护士。 护士让她先办住院，转科室对症治疗。 夜橙处理了一系列事情后，被带到病房里，沈渡手术刚结束，还在昏迷当中，现在特别虚弱。 夜橙看着沈渡，后知后觉的害怕，手心里冒着汗，她站在床尾突然有些没力气，靠在墙上，急促的喘着气。 她感觉呼吸有些困难，渐渐的心口发痛，眼泪也不能控制。 每一次…… 每一次沈渡生日，她都感觉自己要经历一次失去和劫后余生的感觉。 温婕后来和她说，沈渡和陈弋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夜橙在那一霎那想通了所有事。 为什么上辈子的陈弋看见沈渡的眼神是那么恨之入骨，为什么这辈子第一次见面，沈渡对陈弋的死活毫不在意，往死里的下手，还有两年前沈渡生日的一身伤。 原来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陈弋就是要选在沈渡生日这天去算计他激怒他，看他满身狼狈痛不欲生的模样，变相告诉他，他不该出生，他的出生是一种错误，他要抹杀掉沈渡的存在，就像韩冉颖已经离开了一样。 可明明所有的一切都和沈渡没有关系，沈渡错在哪儿？错在他是沈天临的儿子，错在是他先出生他有名分，而陈弋只是私生子？所以嫉妒到心理扭曲，要沈渡来承担。 凭什么？ 夜橙咬紧牙关，手指都要掐进肉里了，她愤恨的看着同样躺在病床上的陈弋，有一瞬间，她居然想拿起他刺伤沈渡的匕首冲过去捅回去。 不是想，是她已经拿起来了。 她缓缓靠近陈弋的病床，浑身都在抖，可她不怕。 都是因为陈弋！如果不是陈弋，沈渡不会在生日这么美好的一天想起来的都是痛苦的事情。 他这种人为什么还能好好活在世上，他应该去死的…… “夜橙！你要做什么？” 手臂被人猛的从后面拉住，夜橙恨戾的目光对上温婕惊恐的目光。 温婕脸上有泪，她脸上同样也有。 “不要这样夜橙，你知道你这一刀捅下去你就会成杀人犯吗？你还是法学生罪加一等。” “求求你了夜橙，不要冲动，我知道这件事起因是陈弋的错，可他现在也躺在病床上昏迷着，他们谁都不好过。” 夜橙原本无动于衷，眼神空洞的麻木，温婕最后一句话让她突然更加的愤怒，她有些失控，浑身都在发抖，她一步一步逼近温婕，语气冰冷的让人头皮发麻：“谁都不好过？呵。如果不是他？今晚谁都不会躺在这里，沈渡会和我开开心心过生日，许愿，吃蛋糕！如果不是他，沈渡不会受伤，更不用做手术昏迷不醒，陈弋昏迷不醒是他咎由自取，他明明知道后果，可还是有恃无恐，他凭什么做了这么多坏事还能好好站在这里？凭什么？！每一年，是每一年你知道吗？你知道你的好弟弟做了什么吗？他专挑沈渡生日出来搞事情，去年，前年，今年，沈渡没有一次是没有受伤的，他还找人跟踪我，监视我，这些你知道吗？他心里这么扭曲变态你知道吗？你确定你认识的陈弋是真的陈弋吗？” “别说了，夜橙……你不要说了……”温婕的话语苍白无力，夜橙胸口剧烈起伏着。 她看着病床上的陈弋，又看着温婕，手里的刀子滑落在地板砸出一个响声。 夜橙的眼睛已经哭肿了，很悲哀的一个晚上，很凄凉的一个瞬间。 她想到沈渡上辈子因为她成为杀人犯的时候了。 原来是这种感觉吗？ 愤怒，害怕，迷茫，无力。 偏偏又因为你，变得不惧黑暗不惧深渊。 …… 陈弋一出生就没见过父亲，六岁那年母亲就死了，死的特别突然，她母亲生前一直都在和陈弋重复同样的话，都立成了遗嘱。 陈弋每次睡觉前都会想起陈珊说的话，这些话刻在他脑子里了。 “一切都怪韩冉颖那个贱女人，要不是她，你爸爸不会不要我们，要不是她也生了一个男孩，你爸爸也不会不认你，都怪他们，弋儿，我要他们付出代价，韩冉颖孩子出生那天，就是我们倒霉的那天，我要让她后悔生出这个孩子！” “你爸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居然真的抛弃我们了……” 那时候的陈弋根本不懂陈珊在说什么，只是看着他母亲眼里的恨和无奈，有什么东西渐渐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当时他连生存都不会，恨和报仇的心就已经埋下了，他整整饿了三天三夜，直接饿昏在大马路上，后来醒过来时才知道是年幼的温婕救了他。 温婕家里也很困苦，和外婆相依为命，可她善良，见不得陈弋这么小的小孩出去流浪，乞求外婆收留。 彼时的他，还不知道这个人会是他灰暗人生唯一一个亮彩。 可在这个晚上，他亲手毁了。 …… 他安静的躺在床上装睡，清浅的呼吸着，眼皮紧闭，感觉有人在靠近他，带着所有的恨和孤勇。 他不动声色，慢慢勾起了唇角。 第64章 所有的坦诚相待 沈渡睁开眼，看见的是一个女人抱着一个男人泣不成声的背影。 他站在一米外看着，觉得这场景熟悉的很，难道他又在做梦？ 他听见瘫坐在地上的女人无力的声音轻轻地说：“好。” 女人抬起头看向远处。 沈渡看着，猛的跑上前，冲她喊：“夜橙？” 但他的身体直接穿过了他们的。 他不甘心的回过身，想让这里的夜橙注意到他，可紧接着他就看见夜橙怀里的那个人……竟然和他长的一模一样。 “！” 无论他开口说什么，地板上的夜橙都听不见似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良久后，沈渡慢慢接受了还不能离开这梦境的事实。 这算是以第一视角看自己做的梦？ 接着场景切换，他来到海边上的凉亭，看着前面站在凉亭最边上的夜橙，虽然知道是梦，可心跳还是加快了，想跑过去伸手去拉住夜橙，但还是穿过去了。 穿过去了，他也掉不进去海里。 现在真成夜橙说的幽灵了。 沈渡内心异常烦躁，下意识出声：“夜橙，你别给老子做傻事，我还没死呢。” 但夜橙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什么都听不见，只看着这波涛汹涌的海面，露出释怀的笑容：“沈渡，我想你了。” 夜橙从他眼前跳入海里…… 后面有人跟着跑过来，沈渡回头看过去，是钱股。 他看着夜橙跳入海里，没丝毫的犹豫就跳了下去。 沈渡震惊这个画面，上辈子的夜橙居然会为了他……跳海殉情？ 是梦编造出来夜橙对他的在意，还是他不敢相信的爱意？ 场景切换了很多个画面，有夜橙在美国的生活，有‘他’死后夜橙每天的日子。 他错过的，遗失的所有和夜橙有关的时间，全都补齐了。 …… 夜橙一晚上都守在病床旁，一刻也不敢离开。她看着还在昏睡的沈渡，眼眶还是红的，一夜未眠，她眼睛涩的发疼。 她起来给沈渡弄好被子，手腕猛的被人用力圈住。 夜橙疼的想挣开，她看过去，沈渡的眼眶却比她先湿润了。 …… 出院回去后已经是两个多星期后的事情了，温婕乞求夜橙不要报警，可纸包不住火，这一次没事不会永远都没事，况且她并不打算放过陈弋，她要陈弋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温婕不惜下跪。 夜橙又回到了那个对什么都冷漠冰冷的态度，她没有任何动容，可也怕温婕跪她。 她扶温婕起来，可温婕说什么都得让夜橙和沈渡答应不报警。 夜橙无可奈何，用她的方式回怼她：“温婕，我们学法就是为了让那些没办法没有能力的人去反抗去维护自己的基本权益，也让那些穷凶极恶罪无可恕的人受到应有的法律制裁。我爱人屡次因为他受到伤害，你觉得我会善罢甘休吗？换成是你，你会吗？” 温婕没有回，可也没有再跪了。 …… 最后，他们回到沈渡的家。夜橙看着沈渡，又移开视线，斟酌着，思考着。 隔一会又看过去，最后还是忍无可忍，喊他的名字：“沈渡？” “我是你记忆中的那个沈渡，你没有感觉错。”沈渡看着夜橙很认真的回。 沈渡坦诚到让夜橙哑口无言。 心情很复杂，感觉真的很玄幻。她以为自己重生已经是世界BUG了，可没想到这辈子的沈渡居然还能有上辈子的记忆。 这功劳还得算在陈弋头上，三番五次刺激他的脑电波。 很早之前，沈渡的每一次反常和反常后说出口的话就让她质疑。 可她没敢真去相信，那天沈渡醒过来就情绪很激动，脑子不清醒，说的话让她懵逼，于是她就决定套一套沈渡的话。 结果，猜测印证了。 还真是。 那之后怎么逼问沈渡，他就是死不承认，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实诚的让人很意外。 知道沈渡是上辈子的沈渡，夜橙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和沈渡道歉。 她非常诚恳的对着沈渡说：“对不起，上辈子是我拧巴矫情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其实也是喜欢你的。” “所以才觉得愧疚，跳海给我殉情？”沈渡眼底的情绪夜橙看不透，她被沈渡盯的有点不自然，“才不是愧疚，也不是殉情……反正就是……”夜橙语无伦次，上辈子她确实是为了沈渡跳的海。 但跳海绝对不是因为愧疚。 沈渡替她突然又变扭的性格说道：“我知道，你爱我。” 第65章 深渊走过来 陈弋成了通缉犯。 那天他们报了警后，警察安排了两个人手看着陈弋的病房，但还是让他跑了。 当天晚上，通缉令就出来了。 如今过了五六天，警方那边还是没有任何进展，陈弋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夜橙今天是真的和顾蓝李笑夕约好了，出了门，发觉风比昨天的大了不止一点。她走在街上，还是忍不住哆嗦着。 她低头将脖子上的围巾拢紧了些，双手伸进口袋里，往李笑夕家的方向走。 沈渡出院后，伤也不见得好多少，夜橙不让他出门吹风。 拗不过夜橙，他只好待在家“静养”。 李笑夕在夜橙到达前就已经等在客厅了，看着监控出现夜橙的身影，立刻跑去开门了。 “我老爸老妈不在家，顾宝已经在三楼等着了，我们快点过去。” 夜橙被拉的没有半点脾气，配合着李笑夕的速度。 说话间的功夫她们已经走到三楼了。 三个人就围坐在软毯上，周围放着好多零食，还有顾蓝李笑夕点的外卖。 李笑夕直奔主题，一点都不拖沓的看向顾蓝开始问：“说说，你和贺奇什么情况啊？那天你不来他也不来，别和我说没什么事，贺奇那家伙我从小玩到大能不了解？他有机会和我们见面恨不得立马飞回来，哪像那天一样啊。”她开了包薯片，边吃边说。 顾蓝挑眉掩饰，“你好奇怪，同一天有事不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啊，但是贺奇那家伙后来明恋你这么明显，再加上三天两头放假往你那边跑，我也很想觉得你们没事啊。” “……” 夜橙要被李笑夕的语气笑死了，但听李笑夕这么一说，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好奇的。她也看着顾蓝。 顾蓝悠哉悠哉的吃了一片薯片，淡淡说道：“我之前真的不知道他喜欢我，跟愣头青似的，做什么都冒冒失失的。” “那你对这个冒失鬼什么感想啊，我可以发誓哈，贺奇真的很喜欢你，之前还发消息向我请教呢。” 顾蓝：“没什么想法。” “……具体点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少八卦点吧，出来聊天，你全聊我了。”她没好气道。 “我真的很好奇，你说说。我和夜橙的事你可是具体知道到我们结婚日期哈，别想蒙混过关。” 夜橙顾蓝：“……” “他和我表明心意了，但我当时有点混乱给拒了，那次去夜橙家是怕他尴尬，我才不去，我也不知道他也没去。” “难怪前几天看见他，蔫了似的。听刘培鑫说他两天前去喝酒，喝了个大醉，一直喊着你名字，又是对不起，又是喜欢你的。听的我真的是……” 李笑夕：“不过你为啥不同意啊，我看那小子高中就暗恋你了，你对他也不是完全无感啊。” 顾蓝说：“感情这种事强求不来，我试过的。” “贺奇他挺好的，对我也好，但我就是没办法心无旁骛和他在一起。” “况且，像我这种性格，不适合谈情说爱。我还是努力搞事业，争取做个事业女强人吧。” 李笑夕走过去搂住顾蓝的肩膀，“虽然但是我支持你当事业女强人，以后好包养我和夜宝。” 夜橙说：“那我也做个律政佳人？” “你们都这样，那我还是自由自在的去当我梦寐以求的摄影师吧，生活没落了就靠你俩了。” …… 等她从李笑夕家里回去时已经接近徬晚了。她把自己又包的很厚实的出门，一接触到冷空气，鼻尖就通红通红的，喉咙这会也干到有些涩痛。 她接到沈渡的电话： “我在回家的路上了，不用……我自己走回去，笑笑的家在别墅区你忘了……好，那你先做饭，我挂了，拜拜。” 她把电话收起，继续转了个弯。 别墅区继他们普通街巷的中间都是没什么人居住的，很空旷，更何况现在还是下着雪，冷到浑身发痛的季节。 夜橙头顶也落了雪，她没办法走的很快，感觉腿要被冻麻了。 她的感官有些迟钝，一只手悄无声息的环住她的脖子，拿着抹布的另一只手直接捂在她的口鼻上，粗暴又用力，让她来不及做什么反应就晕过去了。 她隐约看见是两个高大的男人扛起她，跑向不知停留多久的面包车。 …… 夜橙醒过来时，落入眼帘的是前面站着三四个低头靠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的高大男人，她还在适应这里的环境，周围全是墙壁，窗户小小的在最高处，被人拿黑布挡住了，室内的光线很昏暗，他们谁都没开大灯，点着蜡烛立在烂了不知道多久的木柜上，轻轻一吹，全是灰尘，呛鼻的很，她艰难的想用手撑起来，却发现她手脚都被绑起来了。 嘴巴呜呜发不出声音，被人拿布塞住了。脑子一片空白，她内心充满了焦急和恐慌。 接触不到外界，她很难分辨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这是哪里？她被谁弄晕带来这里的？ 沈渡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脑子划过的问题越来越多，她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吸引他们一群人的主意。 这里的墙面还都是用砖块一块一块叠起来上了水泥但还没有上漆的装修房。 夜橙用力去挪动，却只能移出一点位置。 门板这时被人轻轻推开，她看见门口要进来一个人，立刻闭上眼睛装晕，还没弄清情况前，她不能轻举妄动。 然而那个人的目标非常明确，直接朝夜橙的方向走过来，站定在她面前，缓慢的蹲下来，声音噙着诡异邪肆的笑声，沙哑粗犷还有些空灵的声音在夜橙旁边响起，她浑身一激灵，瞬间起了鸡皮疙瘩，被这个声音惊到了。 他冷漠的看着夜橙：“既然醒了就别装了。” 夜橙睁开眼睛，对上了陈弋恨戾疯狂的目光，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这个人还是陈弋吗？ 他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条狰狞的疤痕，眼睛里充满血丝，皮肤更加病态的白，就连刚刚说话时声音都变的像深夜鬼混凄惨的哀嚎。 这是动过声带了？ 恐惧蔓延过心头。 她觉得陈弋简直太丧心病狂了。 陈弋此时却玩味似的看着她。夜橙眼神恶狠狠的瞪着陈弋，陈弋却无关痛痒，将夜橙嘴里的抹布扯下来，手掌慢慢划过她的脸颊往后移到后脑勺上，他突然用力拽住夜橙的头发，那个声音难听的夜橙瞬间闭上眼睛。 “很意外我这个样子是吗？很好奇我的声音为什么变了是吗？我原本只是想让沈渡最在意的人像我一样永永远远坠入黑暗，如果按照我的计划来，我就不会是这副鬼样子了，我不用为了躲警察的追捕把自己搞成这样，都是因为你夜橙，如果那天你没有被我姐姐拦住了，你还告诉她我全部的所作所为和秘密，我不会这么狼狈，更不会来绑架你，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夜橙听笑了，她嘴角扬起讽刺不屑的弧度，对上陈弋的眼神：“你以为你姐真能拦住我？我当时确实真想捅死你，可是就在我说完后我反应过来了，我这样做最痛苦的是谁，最得意开心的是谁？你休想借过我让沈渡痛不欲生。” “是你把我想的太简单了。我从小经历多少事，心理扭曲的也不比你少，你让我痛苦一时，我就毁你一世。” “你是不是特别后悔当初捅了沈渡，温婕后来是不是没有再见你了？” 陈弋手上的力气加重，眯了眯眼眸，声音碎着冰渣似的，抬手打了夜橙一巴掌，她冷不防，嘴角直接见血。 “你他妈算计老子？” 可她依旧没什么情绪，只是冷冷的看着陈弋恐怖如斯的脸庞。 陈弋拽起她的头发将她整个人提起来，她忍着痛，一声不吭。 她的头被强硬的掰向旁边，他指着那个木柜上的照片冷冷说道：“知道这个照片上的是谁的吗？我妈。那你知道她怎么死的吗？是被你亲爱的男朋友还有他妈妈逼死的！你真觉得沈渡是什么好人吗？” “凭什么？凭什么他一出生是沈家上上下下都喜欢的大少爷，衣食无忧，要什么有什么，而我不仅不知道父亲是谁，还要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凭什么他可以读名校，高高在上，我就要去打工，低三下四！凭什么他有名有背景，我多做一步都是错！” 夜橙仅看了一眼就强行移开自己的视线，她很平静，面对陈弋的绑架和发泄式的辱骂她不像上辈子那样惊慌失措只知道哭，她觉得累了，有些无力的垂下头。 可陈弋偏偏不让，夜橙想起之前沈渡出事的点滴，她眼眶红的吓人，声音也喊的嘶哑：“少血口喷人了，这件事从头到尾有错的都是沈天临，和沈渡没有关系，和韩阿姨更没有！你从小一直被洗脑也难怪分辨不出。” “你用不着激我。我暂时还不想对你动手，毕竟后面还有大戏要你配合呢。” 她看着陈弋的模样已经病态到极致，她指尖用力的要陷入肉里，手指传出一阵一阵的疼痛。 …… 陈弋已经出去了，门也被锁上了。 她倒在地上，身子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目光有些涣散，她觉得头很昏重。 陈弋让人把她的外套围巾全都脱掉扔出去了，她身上只有不太厚的打底衣。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现在对时间没有观念，觉得一分一秒都过的无比煎熬。 墙边顶上的小窗户隐隐透出光亮，应该已经是白天了。 沈渡会不会找她找的要气疯了。 她感觉自己要被冻死了。她想在死前再见一次沈渡。 她真的有很多事情准备和沈渡一起做。还什么都没来得及，意识越来越模糊了…… 就在这时，门再次被打开。 夜橙已经睁不开眼皮去看是谁了，守着这里的人不多，七八个，能随时随地进来的就只有陈弋一个人。 她懒的去看。 陈弋已经蹲在她的面前，仔细端详着她这副狼狈的模样。 不出两分钟，他就暴力的将夜橙的下巴抬起来，“我们来给你男朋友打个招呼吧，夜橙。” 夜橙全身都在抗拒，可没有用，她使不上力气，手机对着她脏兮兮的脸，她眼眸迷离，泛着可怕的红晕，这模样看着让人容易产生遐想。她偏过脸不去看，被硬生生掰回去了。 夜橙死死咬牙，陈弋用力掐住她的后劲逼近她说：“说话啊。” 夜橙一言不发，任陈弋怎么使力，她就是不说话，只是看着沈渡，她怕她一说话，一切都不一样了。 视频里的沈渡双目猩红，怒气冲天，他看着夜橙脸上那不明显的伤痕和淤青，死死握紧拳头，“我去你妈的陈弋！在我赶到之前最好不要对她动手，否则玉石俱焚，两败俱伤，老子死了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给你一个小时找到这里，别报警，也别耍花样，不然我没法保证会不会对她做什么。” …… “这里荒郊野岭的，你猜猜看，他能不能在一个小时内找到？” 夜橙没说话，眼泪已经从眼角滑落下来了。 她短暂的昏迷了过去。 …… “看来你这么维护的男人也不是很爱你，都已经要到一个小时了，连个影儿都没看到。” 夜橙闭着眼睛，缩在角落里，面对陈弋的冷嘲热讽，她还是一言不发。 陈弋看着夜橙无所畏惧的样子，内心不由生起一股火。 她突然看向陈弋，那眼里只有厌恶。 他突然满足了。 有一个人急急忙忙跑过来喊：“老大，沈……沈渡来了，自己一个人来的，和外面的弟兄们打起来了。” “慌什么，他再能打，打的过你们一群人？况且这不是还有这个女人在。” 他看向夜橙说：“别还没见到人就已经死在外面了。” “你们悠着点。” 第66章 两颗心脏的靠近 如果说人生中最绝望灰暗的时刻，夜橙绝对能将这一刻的心情作为首选。 在她看见沈渡的身影时，她言语形容不出的痛苦。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 陈弋已经抢先一步走到夜橙旁边拉起她，刀抵着她的脖子，她后劲还一片紫红。 可她一点都不害怕，她争分夺秒的看着沈渡，心里又是埋怨又是心酸。 他不来多好。 沈渡浑身上下也说不出的狼狈，他站在原地，一步也不敢动。 陈弋已经一点耐心都没有了，他对沈渡说：“给我母亲跪下磕三个响头赔罪，我就不动她。” 夜橙惊愕，拼命的摇头。 她的嘴巴被陈弋用布捂住，哽咽的发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沈渡脸上还有些灰土，他面无表情的扫了眼陈弋，冷漠的看着那张已经泛黄了的照片。 陈弋的匕首距离一厘米就要划到夜橙的脖子，他看着沈渡不为所动的身体，低喝道：“快点！” 沈渡这才笔直又缓慢的跪下来，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额头还渗着血。 夜橙蓦然僵住，脸色惨白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沈渡，她这一刻绝望的想死。 她手指发狠的掐住陈弋的手臂。从后面进来一个魁梧壮大的胖子，陈弋匕首渐渐离开了夜橙的喉咙，对着那个胖子冷笑道：“双子，跪着的那个人可是把你好几个兄弟都打残了，不替兄弟们报仇？” 那个叫双子的男人闻言立马就冲上去，连缓冲的时间都没有，沈渡轻蹙眉，往旁边躲开，一来一回，两个人扭打了起来。 另一边，陈弋也不管手臂被掐出来的惨状，他低头凑近夜橙，轻声说：“你觉得你父亲真的是自己失足坠湖死亡的吗？其实也差不多，我从后面推下去的，你还想不想知道你爸为什么会突然染上毒瘾？” “哦对，他不是你爸，我忘了。我们两个人都一样，谁也不比谁清高。我是野种你也是。” 夜橙脸色全无，她死死咬着嘴唇，血腥味一下蔓延在她的口腔里，她浑身战栗着，不知道听没听见，神经绷的特别紧，视线却始终不敢离开沈渡。 …… 双子和沈渡还在对峙着，陈弋手疾眼快的拿匕首对着沈渡的背面。 看着那匕首离沈渡越来越近，而沈渡完全被双子纠缠住，脱不开身。 夜橙剧烈颤抖着，她的手还被绑住。 她什么都来不及想，看着陈弋手里的匕首直接冲过去用被绑住的双手握住那锋利的刀口，柔软的手染了红，血一滴一滴掉下来，陈弋瞪大眼睛看着夜橙，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而后又恼怒的推开她。 夜橙本身就没什么力气了，被猛的一推，没什么支力点，摔在地上，她吃痛喊了一声。 她的双手还在源源不断流血，陈弋看着沈渡的脊背在剧烈起伏着，勾起一抹阴险的笑容，他突然一刀捅进夜橙的腹部，然后用力拔出来 夜橙疼的没反应。 “这么在意他啊？那你先下去，我待会送他下来陪你，让你们做对亡命鸳鸯。哈哈哈哈哈！”他笑的癫狂，完完全全已经疯了。 “再见了！”他的声音轻的让她没听见。 刀子挥落，夜橙猛的闭上眼睛，她做好了死去的准备，可沈渡要怎么办？他孤立无援，谁都帮不了他。 一股巨大的力突然挡在她的前面，她身体小小的完全被罩住，感受到温热的体温和宽大的胸膛，夜橙恍惚，沈渡的掌心捂住她流着血的腹部，死死压着。 很痛……很热…… “哈哈哈哈哈，沈渡，你中计了！”陈弋手里的匕首一刀一刀划在沈渡的背上，一次比一次用力，刻骨铭心的痛。 夜橙睁开眼睛，沈渡的脸近在咫尺。他一手捂着她的伤口，一手环住她的后脑勺，把她的脸埋在胸口，尽全身挡住她。 她的手还在滴血，可她管不了，沈渡背上滚烫温热的血突兀的滴在她的脸上，眼泪瞬间提诀，她像是被刺激了身体上的所有组织，痛的喘不过气，闷的想死。 她咬紧牙关，想停止发抖，可身体完全控制不住，她的眼泪侵湿了他的衣服。 两个人的心跳，两个人的血液融合在一起。 她笨拙的像个傻子，手在抖，牙齿在抖，全身都在抖，她压抑不住，嗓子都要喊哑了。 一句一句的喊沈渡，一句一句都带着恨和痛，让他走开，这样下去会死的。 沈渡无动于衷，死死承受着，呼吸越来越微弱。 心跳快要听不见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或许是她太疲惫了，她脑子都不清醒，迷迷糊糊的。 她呢喃着：“沈渡……我想死……” …… 沈渡用力撑着，陈弋却不想这么快结束，他丢开手中的匕首，后面突然传来一道急吼：“不知道谁玩火点草没灭掉，着火了，我们赶紧走吧，弋哥！” 火势很猛烈，几乎是几分钟后就已经烧到周边了，他被烟呛了好几下，回头看着倒在地上的夜橙和沈渡。 “在火里做鸳鸯也不错！” 他跑出去的同时将门也关上了。夜橙和沈渡两个人被困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 危险短暂脱离，沈渡失了力，重心全靠在夜橙身上，呼吸渐渐困难，沈渡整个人已经进入昏厥状态。 夜橙艰难的把沈渡弄到靠窗的墙上靠着，她被逼无奈，只能将沈渡身上的外套脱下来去暴力的止血。 而后她跑到门口，握着门把，她所有的力气都用上了还是打不开，外面被很多东西压着锁住了。 她试着撞了几下，依旧无效。 脑子有些晕，夜橙缓缓蹲下来，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但她不能停止，她看见那个小窗户上的布，她整个房间所有能踩的东西都被她搬到墙壁，她用力去扯，才扯下来一半布。 旁边的架子被隔壁房子压到倒了下来，刚好砸在夜橙身后，沈渡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过来，走到她后面拉住她的手。 房屋开始坍塌，熊熊烈火燃烧着…… 她记得陈弋在这个房间丢过矿泉水给她。 她让沈渡减少消耗，跑过去放陈珊照片的木柜旁里找，果然还有半瓶水。 她把水全倒在布上，用力将布撕成两半，过去捂住沈渡的口鼻。 周围的所有出路都被堵死，她和沈渡依偎在角落里，头顶的窗口太小，根本排不出多少气体。 再过不久，他们就会因为吸入过多一氧化氮而窒息死亡。 房顶固定的木板砸下来，碎屑到处都是。 周围脆弱的建筑物都在倒塌……她已经支撑不住，迷离之际，她听见一阵警笛声。 ……世界安静了。 白茫茫的天花板，头顶的灯光有些刺眼。她眼珠一动不动的盯着，怔愣了许久。 全身散架一样，动不了，手上一阵麻，消毒水的味道很刺鼻。 看着床上的动静，李笑夕赶紧走过去，差点没哭出来：“你终于醒了夜橙！我都要急死了，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七天啊。” 夜橙不知道为什么，想着自己已经躺在病床上明明得救了，可她还是有些难过，情不自禁的从眼尾落了滴泪。 越发不可收拾，可她没出声。 她想说话的，可嗓子坏了一样，嘶哑到听不清在说什么。 李笑夕看的有些难过，她眼尾渐红：“你吸入太多浓烟，嗓子哑了正常的，医生开了药，按时服药就能好的。” 声音干涩的像磨着的糙石，她问：“沈渡呢？” 李笑夕一顿，目光闪躲着。 最坏的结果夜橙在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脑补过了，可李笑夕不明说，她心里就没底。 夜橙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手里还包着纱布，腹部一抽一抽的疼，医生和护士嘱咐过她现在还不能下床，会加重病情。 她听不进去，一定要去看沈渡。 走一步疼一次，这个科室里有亚ICU，距离她待的病房不过二十米的距离，她却走出了隔着一万里的样子。 她走了二十分钟才走过去。 夜橙呼吸都觉得痛，看着眼前重症监护室这几个大字。 说不上什么情绪，心碎了的彻底。 她双手慢慢抵在门口，李笑夕的话一字一句萦绕在耳边。 “听说沈渡伤的特别严重，浑身是血，差点死掉，你们被救时，那个木板整个都砸在沈渡身上，十几个医生轮番一块抢救了二十九个多小时才把他的命捡回来。伤的太重，每天只能有护理人员进去护理，目前不让家属探望。” “医生说像沈渡这样的情况，浑身上下好几个组织都损坏了，以后都不一定能生活自理。” “过去七天了，你醒了，沈渡依旧还是昏迷状态，生命体征也不平稳……” 夜橙无助的坐靠在门边，她埋首在双膝间，眼底通红，眼泪无声的掉……隔着一个门，她什么都看不见。 她哭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惨烈，呼吸渐渐急促，心脏抽痛起来，她揪着胸口衣服，痛的喘不过气。 她顺势倒在地上，心脏还在紧缩抽痛，伤口也在撕裂的疼，身体剧烈的起伏着，她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喘气，一股巨大的窒息感蔓延而来。 隔着很远就听到有护士喊医生过来的声音。 周围的所有事物都重影了…… …… 夜橙当时的意识模糊，但她潜意识里还能听得到有人在讲话，她听见沈渡说了好几句话，最深刻的还是那句我爱你。 她不知道她昏过去的那时候，沈渡几乎是在挑战自己的生命极限在配合消防员警察救她。 两个人被抬上担架救出去后，沈渡偏头用有些混浊的眼瞳去看昏迷中的夜橙，他嘴角无声的弯起一抹弧度，手指稍用力的握着夜橙的手。 紧接着，那只手垂落下去，夜橙的眼泪掉在地上，尘土飞扬。 沈渡生命体征瞬间下降到最低，医护人员立刻赶过来救治。 …… 那之后的一个月里沈渡的病情都不见好转，总是反反复复。夜橙每天说的话也不超过五句，手心的伤口慢慢恢复，顾蓝还特意买了去疤的膏药。 夜橙喜欢安静，每天来的人不多，就身边几个熟悉的朋友。 夜欣不放心，每天都要抽时间出来去陪夜橙。 她的心理状况让人很担心，为此还特意去请了心理医生。 在心理医生的开导下，依旧没什么起色，夜橙还是很麻木，自闭症初期状况。 如果再这样发展，心理压力越大，患上严重心理疾病的概率也大。 …… 又过了一个星期，沈渡的情况好转，每天都有固定时间看望，沈老爷子已经联系好国外的私人医院，这个月底就能过去。 沈老爷子有找过她，如果她同意沈老爷子的提议和沈渡一同出国，未来七八年是不会回来的，学业就业都不是问题，他们就算以后定居在美国，他都兜的住，人脉广的很。 他说你是我孙子认定的人，我不会亏待你孩子。 她拒绝了，她很感谢沈老爷子承认并且看好她，但是她不打算出国，沈渡有更好的医院能去她不会阻止。 她后面宁愿来回飞机折腾。 夜欣在这里，很多在乎她，她在乎的人都在这里。 她无法考虑在国外就业定居，可也顾及沈渡。 …… 沈渡被送出国前几天，那是夜橙唯一一次有机会和他见面。 第一次醒来，夜橙因伤心过度导致暂时性失声和心脏抽痛昏厥。 后面又伴有轻微自闭和抑郁，出院又换了一家医院，她每天也在治病吃药。 没机会过来这边。 好不容易她挺过来了，立马就跑来见沈渡，可他要出国了。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沈渡一个人。她走过去坐下，看着还没醒过的沈渡，眼眶湿了，她慢慢弯下腰，轻轻的吻了吻他的嘴角。 夜橙睫毛轻颤，眼泪一颗又一颗砸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戒指盒，里面躺着两枚戒指。 那天出门幸好忘记戴了。 安静的午后，所有病人似乎都在浅睡中，夜橙一个人完成了所有的结婚誓词，她又一次郑重的将戒指戴在他的无名指上。 她握起沈渡的手，借力让他把戒指戴在自己的手指上。 这样就算约定好了。 等你醒来，我们就领证结婚。 沈渡，你说过等我们毕业就结婚的。 你一定要努力的醒过来啊。 …… 在他们被抢救的第一天下午，陈弋自己主动到警察局坦白自首，交代了所有事情，知情人都不能理解陈弋这种人能为了躲避警察的通缉令毁掉自己都不惜代价的，居然会来自首。 他没请律师辩护，一切听从法院审判。 鉴于他的后面的良好配合，法院最终没判死刑，判了无期徒刑。 一辈子都坐牢。 温婕从一开始就不知道所有事情，陈弋把她撇的很干净，她在五个月后被心仪的学院录取为博士出国了。 出国前都没在见陈弋。 而夜橙因为早就在第三年修够了大学所有学分，以至于后面发生那些事后回去不用重修。 她继续升学，边读边实习。 一切尘埃落定，可还有些不圆满呢。 …… 夜橙二十四岁时，沈渡已经出国两年，沈老爷子陪在身边，她会经常跨国视频电话给他解解闷聊聊天。 放长假的时候也会订机票坐飞机去看看沈渡，这个时候沈老爷子都会让护工离开，留给他们独处。 二十五岁，沈老爷子在国内凌晨的时候打电话给她，夜橙第一次听见老人家颤抖哽咽的声音说道：“阿渡醒了……” 一老一小，隔着电话，隔着几万公里的距离，都泣不成声。 沈渡醒来后身体都大不如前，很多肌肉都萎缩了，他开始做复健。 夜橙寒暑假都会过去照顾陪伴沈渡，和他讲这些年他不知道错过的事情。 她讲李笑夕和刘培鑫的婚礼定下来了，在明年七月份。 她讲临川沈渡房子里的花被她养的很好，房间定期有找阿姨打扫，很干净。 她讲很多，讲到最后都哭了。沈渡在一旁低头无奈的看着，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两个人抱在一起。太久违了这个怀抱，他们都互相贪恋的抱了很久。 这种状态就这样持续到夜橙出来工作，沈渡昏迷期间公司都是夜俊泽在打理，大二时沈渡和夜俊泽聊过未来十年发展重心，幸好夜俊泽真挺靠谱也很信任沈渡，有按照他的计划实行。 公司越做越大，沈渡复健一年多后，就开始重新接手过公司的大大小小事宜。 夜俊泽这时候还不忘吐槽说累死累活几年终于能让喘气了。 …… 夜橙二十七岁这年，沈渡回国了。 她当时刚下班从公司前往机场，一路上的心情都很焦急和兴奋，她和沈渡都没真正分开过，这种情绪却一直都在。 春暖花开，五月份的天气还不算太糟糕。 夜橙买了一束花，机场人流涌动，声音噪杂，她还没有看见沈渡。 电话铃响起，沈渡打电话过来说：你是不是记错接机时间了夜小橙。你看现在几点了。 夜橙茫然，啊了声，不明所以：“那你现在在哪里？” “机场外面，要热爆炸了。” 夜橙立刻掉头跑出机场：“你等等我，我马上过来。” “算了，机场人多，你稳着点来，别摔了。我过去接你。” 他在电话那头埋怨：“真是的，到底来接的谁的机。” 夜橙哎呀一声，一脸笑意。 出了机场外，阳光愈发热烈，晃的她头晕。她站在大门口，心跳扑通扑通跳的非常快，眼眸映出他挺拔又瘦弱的身影。 夜橙呼出一口气。 她看着他朝自己走来，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显，阳光辉洒下来，他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夜橙跑过去，张开手臂用力的抱住沈渡，眉开眼笑：“来接你回家了，沈渡！” 他一愣，轻笑着：“嗯，回家。” 暖暖春天，万物复苏。 男人牵着女人的手走过这长街，踏上了回家的路。 …… 这年的十二月，沈渡和夜橙回了一趟临川，两个人和以往一样亲昵的挽着手臂，十指相扣伸进沈渡的衣兜里。 夜橙一路上说的话很多，他们的背影越来越远。 一路坎坷，过往历历在目。 沈渡忽然想起了故事的最初。 夜橙当时满含不甘和厌世的眼神，就这个眼神，他记了两辈子。 当时的他感同身受，以为遇到同类，不曾想，是他自己死命缠上的光。 全文完 第67章 角落里的爱（钱股番外） 钱股再见到夜橙是沈渡出国后的一个月。 此时他坐在离医院有些距离的甜品店里，他约了夜橙出来见面，因腿脚不方便他没有起来去接夜橙。 看见夜橙时，他嘴角带着笑，眉眼温和，依旧很温柔。 他的气质很出众，夜橙一下就看见他了。 “抱歉，前些天腿受了点伤不方便出去接你，先来了，见谅。”钱股很抱歉的说。 夜橙倒没觉得什么，摇头道：“没事。不过你的腿怎么了？” “摔了一跤扭到脚了。不会很严重，不要担心。” “那就行。” 两个人坐下一会后，夜橙看了眼桌面上放着的糕点蛋糕，出乎意料又情理之中的全是她喜欢吃的口味。 钱股微笑道：“提前点的，怕你来了赶不上吃几口就走了。这些是店里推荐的，希望你能够喜欢。” “全是我喜欢吃的口味，肯定吃的开心了。”她拿起一块糕点尝了口，笑道。 看现在人来人往的场景，肯定受人欢迎。钱股但凡晚来几分钟，可能就没他们的位置了。 见夜橙一直没问找她做什么，钱股有些意外的看着夜橙，看着她低头认真吃小蛋糕的模样，笑了笑。 这时，夜橙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钱股一开始就做好了准备，虽然他知道这样趁人之危很小人，也很不道德，但……他还是想试试。 哪怕已经知道了结果，他低眸沉思着。 他突然坐正了身子，目光认真固执，夜橙也不禁坐板正了些，总觉得气氛有些古怪，周围因他的举动显得缓慢。 钱股看着夜橙，脑海想了很多，很多，有上辈子的，这辈子的，最后他说：“夜橙，你选我吧。” 夜橙一愣，不解的看向钱股。她忽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会令她大吃一惊的预感。 他坦然开口，声线没半点变化：“一开始我就知道你的秘密，因为我和你一样。” “……” “夜橙，我有上辈子的记忆，我还是和上辈子一样爱你。” 仔细听，能听出他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和紧张。 夜橙哑然，这完全是她没想到的。虽然高中的时候每次和钱股碰面都有很熟悉的感觉，钱股有时候说的话和行动都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因为她压根没往这方面想过。 “你……”她完全惊讶，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情况和沈渡一样。 夜橙是记得上辈子和钱股认识的点滴的。 这个过去，谁都没有忘记。 她记得，沈渡记得。 钱股也记得。 …… 阳光朗照，空气闷躁，地板像是安装了发热器，走一步就要把鞋底给烫个洞。 这是钱股转来A班的第三天，前两天夜橙因为家事请了两天假，一回到教室，班主任王未盛就交给她一个任务。 那就是──让新来的同学更好的融入其中。 夜橙点头答应，这是作为班长的义务，她从办公室出来还没回到班上，她就看见了那个新转来的学生。 看见的第一眼，夜橙就暗自觉得他看起来会是个格外烦人的性格。 果不其然，这句话验证了那时候夜橙心里想的。 钱股背着书包慢悠悠的走进教室最后一个位置上坐下。 夜橙看了眼，走过去和钱股说起了他们这个班的学习进度和教学情况。 她很不能理解，一个毕业班为什么半路要收一个转校生，多此一举，还很影响高考。但她也没有过度深究，反正她又不在意。 夜橙知道钱股没有在听，她敷衍说完就准备走。 然而钱股手臂撑着脸，一脸笑吟吟的盯着她突然说：“你看着这么冷冰冰的？怎么，我和你有仇啊？” 闻言，夜橙愣住，她摇头说了句：“没有。” 他坏笑着：“哦？是吗？那你叫什么名字？” 夜橙想着这个人肯定是过来图个新鲜的，反正班主任交代的任务她完成了，她淡声说：“夜橙。” “我要说的说完了，还有不懂的可以去问老师，我先回座位上了。” 钱股站起身，微微靠近她，问：“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夜橙摇头，她其实没去记，王未盛和她说的时候她没怎么认真听，当时她脑子在放空。 “我叫钱股……”夜橙闻言，想起来了，她脑一热接了一句：“钱财的钱，股票的股？” 钱股一愣，笑起来：“对！你好好记我名字知道不。” 夜橙感觉钱股这一刻有些不太正常。哪里不正常又说不出来。 之后，夜橙安安静静的坐在座位上写题。 这好像就是他们之间的开场白。 后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钱股总喜欢围着夜橙，吃饭喜欢和夜橙吃一样的，下课就过去找夜橙问问题，虽然也是很不认真的态度，放学就等着她一起出校门。 身边所有人都很奇怪，钱股才来多久，怎么对夜橙这么感兴趣。 有人说钱股看夜橙漂亮才缠着她，也有人说他们之前就认识，是很多年的朋友，也有人说是钱股在追夜橙，众说不一。没人知道其实是高一暑假的夜橙去到外地打工，顺手报了警救了一个当时还打着石膏的钱股。 她连那个钱股的脸都没看清就走了，剩下的事情她不知道也不关心。所以更不会清楚，钱股为了这个找了她整整两年。 钱股从小到大都是被疼爱着长大的，他性格阳光懂社交，骄傲却很聪明，学什么东西都快，虽然每天都吊儿郎当的，但从来都不会让人去操心他。 他乐于助人，那次就是因为救了一个小妹妹而招来那个地方的小混混，他被一群人围着打，有人经过也不敢多管闲事，就在他以为要被打死时，他听见远处传来警察跑来呵斥的声音，他脸埋在灰土里，艰难的抬起头看向远处站在警察后面的女生。 而后意识渐渐模糊，醒来就躺在医院了。 …… 窗外夕阳渐落，教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站起来跑出去就看见快走到校门口的夜橙。 他丝毫不犹豫的背起书包追了上去。他跑的特别快，追到夜橙时已经出了校门口一段距离了。 “夜橙！我送你回去呗！”钱股喘着气，笑着说，眼睛神采奕奕的看着夜橙。 夜橙脚步没停，看着前方：“我们不顺路。” “顺啊，我跟着你回去再回来不就行了。”他笑的格外开朗，那个笑特别像小狗狗的笑，很招人喜欢。 可夜橙无感。 “我不需要。” 钱股盯着夜橙，啧了声说：“你至于拒我于千里之外吗？我们好歹也认识了几个月了。” “至于，你有这时间还不如赶紧回家学习，干吗老是缠着我？”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我肯定能考上和你同一所大学的。不过……”钱股忽然靠近夜橙，声音耐着笑：“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缠着你？” 夜橙面无表情的看着钱股：“你说因为我救了你，你报恩，这几个月你已经报了，我们两清了。” “你别再烦我了。” 钱股只是看着夜橙说：“一开始是这样的，但后来我发现我喜欢上你了。” “我在追求你，你看不出来吗？” 夜橙震惊，现在这个年头说喜欢都这么轻易的吗？她之前也不是没看过男生对女生表白，那些男生一个个都娇羞的要死，哪像眼前这个人这么厚脸皮？她心下无奈，恐怕是要被缠上一会了，马上快高考了，虽然她被名大录取了，但她不想因此影响到别人。 她看着钱股语气淡漠，眼神都透着一个生疏：“看不出来，你这样子我很烦也很不喜欢。” 钱股一愣，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语气还有些委屈：“用得着说这么清楚嘛？我喜欢你不就行了。” 夜橙：“……” “反正你别烦我了，我不可能喜欢你的。” 钱股突然又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笑着说：“为了你去死也不可能吗？” 夜橙瞪大眼睛，后退了一步，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说：“不可能！” 钱股脸上还是那副表情，只是眼神肉眼见到的黯淡了几分：“夜橙，你是不是以为我会喜欢你一辈子啊所以才这么伤害我？” 夜橙还没来得及说话，钱股又说：“是的，我会喜欢你一辈子的，所以你也喜欢我吧。” 夜橙：“……有病？别跟着我了。” “我就跟！谁让你刚刚说话这么大声的凶我。”钱股回怼。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夜橙知道他不会跟着，他这个人还挺有分寸感的。 夜橙原以为她这么说钱股能消停一些日子，谁知道比之前还要夸张，还要明目张胆，就生怕别人不知道钱股喜欢夜橙一样。 终于有一些人看不下去跑到办公室打小报告，夜橙和钱股被请家长，那天是钱股第一次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他家人每天很忙，来的那个人是他家的管家司机，而夜橙那边来的是她的父亲。 他就看着夜橙在办公室当着很多人的面被她父亲打了两巴掌：“老子是让你来读书的，不是让你来找情郎的，要是这么想，那就不要读书了，浪费时间！” 夜橙面无表情，只是狠狠的盯着他，一声不响。 看见夜橙被打，钱股一下子保持的礼貌都不见了，他冲过去拦住夜辉，趁此推了一把。被在场的老师们分开了，原本这种情况高三了肯定会影响高考，但钱股家里施压，校方也只能睁一只闭一只眼。 也是那件事后，钱股才知道夜橙家里关系不和睦，她经常被她父亲殴打，浑身上下几乎都是伤，除了暴露在外面的皮肤看不见外。 钱股坐在位置上，等着夜橙。看见夜橙时，他又内疚又害怕：“对不起夜橙，都是我的错，我害你被打害你这么丢脸，真的对不起……” 说到最后还有点哽咽。 教室里很安静，只有他哽咽的声音格外响亮。 很久后夜橙才叹了口气说没关系，不管你的事。 钱股内疚到听不进去。 夜橙这个时候又说：“钱股，谢谢你喜欢我，但我真的不喜欢你，我不想耗着你，我就只想好好上高中考大学，离开那个家，其余我什么都不想考虑。”夜橙没理会钱股的表情，继续说：“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也别影响我。” 他突然想起之前和夜橙告白时她也是这样回复，只是那时候他不痛不痒，与此时比起来，还真的是天差地别。 他那时候回的是：“那又怎样？你不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怎么样都喜欢，你要拒绝，不接受，OK，我等，等你喜欢我。” 但现在他只能回一句：“对不起，夜橙。” 之后两个人仿佛跟没认识过一样，有夜橙在的地方钱股总会离的最远。 后来高三结束，他们也没有讲过几句话。 再见到面时，是大学报道那天，他们两人虽然没和之前一样生疏但也算不上亲近。 那天夜橙和他打完招呼就走了，那时候的钱股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着急，后来才明白是因为她要去见一个人。 他们学的专业一样，平时很容易见面，偶尔也会有交流，但钱股终于还是没敢像高中那样明目张胆，他怕一不小心又让夜橙难堪。 慢慢的他也就变得小心翼翼，把喜欢藏在心底。 但终究还是没机会，他和沈渡第一次见面，钱股就知道夜橙是喜欢这个人的，只是她自己不知道。 后来，他就选择默默的，悄悄的守护。 和高考结束后一样，他的家其实离临川真的很远，但他还是选择留在临川默默的看着夜橙，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去夜橙家附近晃悠，怕遇见又怕遇不见，那个时候很多人不是去旅游就是去打工，夜橙不例外，她肯定是要去打工赚大学学费和自己的生活费。 就钱股不用考虑这些，他考虑的就只有如果夜橙在家再被打，他就立马冲进去保护夜橙。 再或者就是如何在和夜橙说哪怕一句话。后来夜橙去怀城后的一个星期钱股才知道，但是他不知道夜橙去了哪里，只知道走了。 他终于忍不住去找了夜橙为数不多的朋友问，但是她们也不知道，夜橙没联系任何人。 之前偶然听到不知道谁说，夜橙家里那种氛围，应该会喜欢独立，而且是要很温柔很有担当的那种类型。不会让她在感到害怕和吃不饱饭。 钱股听进去了，他也离开了临川，在放暑假这段时间选择服从他爸的安排去洛杉矶学习。 可他没想到他离开的那段时间，有一个人一直陪着夜橙，夜橙再怎么冷淡怎么不显风情都没有离开过，有什么事都帮着夜橙抗。 他好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只是那个时候他没发觉。 再后来，看见夜橙比之前多点人情味，他虽然打心里的开心，却还是有些失落，让她变了的任何事情里没有他的身影。 他开始忙自己的学业以及事业来麻痹自己。 起码现在他和夜橙还是能说话的朋友。 …… 又过了两年，他没反应原来转折能这么突然，夜橙家里的妹妹得了种怪病，而这种病他在洛杉矶的时候见到过，那里有被医治好的先例，她和夜橙提起过，夜橙当晚动摇了，可还是没说什么。 钱股知道，夜橙不想麻烦他。 后来是夜橙的母亲上门了好几次，硬是求他让他帮帮忙。 钱股原本就了解过夜橙家里的背景，对夜橙还有那个夜橙妹妹外的任何人都没什么好脸色，可他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他想利用这个机会让夜橙对他有愧有情，让他们有个独处的时间慢慢的喜欢上他。 他承认这很卑鄙。但爱一个人，根本做不到理智。 夜橙答应了，说她什么事情都能答应的那一刻，钱股明明应该高兴的，因为他大可以趁这次机会让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可他没有，因为那瞬间，他就说不清的觉得难过，他难过夜橙没有选择，难过夜橙努力这么久想逃出原生家庭的摆脱可都没有，她太善良了，哪怕对情爱很冷漠。 夜橙本该自由的，可却被束缚了。那个也有他的一部分。 他情不自禁，看见沈渡夜橙分开的那晚，夜橙哭的这么难过，完全不像平时的她，他第一次见，他真想和沈渡那家伙说，你看看，她为你哭成什么样，你居然还能觉得她不爱你，你是眼瞎了吗？明明这么明显，明明……就很相爱的两个人啊！他走过去抱住了夜橙。 夜橙刚开始挣扎了两下，钱股都抱的紧紧的，他揉了揉夜橙的头发，哄道：“给你挡着，就不会有人知道是你了。” “想哭就哭。” 原本还在压抑的夜橙，一下子就绷不住哭起来了。 “怎么办啊钱股？他这辈子都要恨我了，我好不容易才发现自己喜欢他的……” 钱股苦涩的笑了一下，眼泪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出来的，他心里想：不怎么办啊，他恨你我就爱你。比他还爱你好不好？ 夜橙不知道钱股哭了，也忘记了钱股喜欢她这件事。所以她毫无负担的在这个男人面前哭。 都说看不得心爱的女人哭，可他爱的女人却在为其他男人哭的撕心裂肺。 真不知道他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 …… 两个人去到美国，钱股很贴心的安排了住处和一系列女生用的东西，不会让夜橙不方便。 对此夜橙特别感激。 她比之前更拼更累，她很多事能自己完成自己解决就绝不会找钱股，她已经够麻烦他的了。美国的物价昂贵，特别是医药费，都是钱股在垫。 夜橙欠了一笔巨债，她真的欠钱股很多很多。 在美国的几年，夜橙对他说最多的就是谢谢和对不起。 钱股每天都会去医院和夜欣聊天，每天都会吃到夜橙做的饭和夜橙聊天，他很满足，他觉得这样也很好。 夜橙对他虽然跨出了陌生那一步，可到底还是很客气。 一年后，两人依旧如前，相处也跟好朋友一样。 某天夜橙给夜欣喂饭的时候，夜欣突然说：“姐姐，钱股哥哥好像特别特别喜欢你呢。我都看出来了，姐姐这么聪明肯定也看出来了对不对？” “我知道美国的医药费住院费看诊费都很贵，还有我们住的地方，我们住的这么好，钱股哥哥都给我们打理好了，事无巨细，很少人像钱股哥哥这么好了。” 夜橙喂饭的手一顿，把勺子放进碗里，变得沉默。她一开始真没往那方面想，毕竟都过这么久了，大学也没有多的接触，但她后来也看出来了，她有点难办，钱股太好了，应该要有更好的。 她笑了笑，转移话题：“你看起来也很喜欢钱股哥哥呢？” “当然，我非常喜欢钱股哥哥。”夜欣也不蠢，话又绕回来：“所以姐姐，你或许可以考虑考虑呢？” “可是夜欣，你得知道我们麻烦了钱股多少事情，很多东西已经变的不纯粹了，我们在一起没有办法只讲感情，我们之间会被这些金钱数字束缚，哪怕他真的非常喜欢我，可是谁也不能保证未来的事情，我们家就是例子不是吗？况且钱股太好了，我不能耽误他，他这么好的一个人就应该找一个非常爱他把他当成第一位的女生谈恋爱结婚，而不是我，那样对钱股不公平，我也做不到。” “爱情不对等，对谁都一样。” “钱股不会甘心我人在心却不在，谁又能心无旁骛在一起呢？” 夜欣不说话了，低着头开始吃夜橙喂的饭。 钱股站在门口也不知道听了多少。 …… 回国前，钱股和夜橙坦白过这些年的感情，夜橙从头到尾都听的很认真，没有像高中那样不耐烦很淡漠的样子。 时间真的会改变一个人，也会加持一个人。 钱股最后问：“夜橙，你动摇过吗？” 他没问有喜欢过，有爱过吗？他知道没可能，问了也是让自己难受，自取其辱，所以他换了一种说法。 夜橙看着钱股，很认真的看，她之前从来没这么认真观察过钱股脸上哪个部位有个痣，也没认真记过。 她不合时宜想起一年前，钱股开玩笑的说：“实在不行，你嫁给我抵那些债好了，我给你很多聘礼。” 夜橙当时当头一棒，懵的不能再懵了。钱股看着她的反应哈哈大笑。 “没开玩笑的啊，要是以后发现我这人还不错，就嫁给我吧。毕竟我也爱了你这么多年。” 夜橙欲言又止，脸上的表情有些难过：“钱股……” “好了好了不要再用那个对不起我的表情看我了，是开玩笑的，怎么还当真了？” 夜橙闷闷的也只回了一句：“对不起。” 夜橙回过神，笑的有些难耐：“说动摇过好像都是错。又对不起沈渡，又对你不公平。你看钱股，我就说过喜欢我你会受伤，你怎么一直不听呢？我真的不爱你，可我又不想让你受伤害，你对我这么好，比我父母做的都多，可我却一直伤害你。” 两个人无声的站了一会后，还是钱股先低下头，很无奈的说了句：“好了我知道了，不要再一副很内疚的模样了，过来让我抱一下安慰就可以了。” 夜橙看着钱股，最后还是走过去了。 钱股抱的很温柔，在她旁边呢喃着：“夜橙你从来都没搞懂，我喜欢你从来都不是负担不是枷锁不是想让你成全我什么，我只是单纯的喜欢了你很多年。” “喜欢到变成了爱，无法自拔。” 夜橙瞬间红了眼，为钱股的真诚，她用力点头，“我知道。” 钱股温柔的反驳：“你不知道，你知道什么呢？知道我为了你才去的清中？知道我为了你才学的法？知道我为了你才来的美国？知道我为了你才学会温柔，才学会担当？还是知道我为了你到底做了多少？” “我爱你，但我不强求你。”他说着说着视线就模糊了，“但是你可不可以骗骗我，哪怕说谎？” 夜橙的眼泪控制不住，钱股也是。好多年了，从高一到现在，她知道的，不知道的，已经过去六七年了。 他真的好努力的喜欢一个人，喜欢到不求回报的那种。 夜橙以后再也遇不到了。 钱股多好，她知道。 她可能永远也不知道钱股在美国是有想过和夜橙求婚的，他连适合夜橙的戒指都买了，但还是没送出去。 在美国，夜橙说有机会她想去F城过下半辈子，因为那里有山有水，很清净。 “夜橙，我不打算爱你了。”钱股说：“我会按照你给我的祝福，过的顺风顺水，幸福美满，儿孙满堂的。” “那样很好。” …… 回国后，只有夜橙和夜欣两个人回来。夜橙和钱股还是有留联系方式。 他们没必要像仇人那样，老死不相往来。 夜橙去怀城找沈渡时高烧低血糖晕倒了后是被沈渡送到医院的，那天他打了三通电话，夜橙还在睡觉，没接到。 于是过了一天他才打通，夜橙当时刚醒，声音哑的不行。 钱股说他回国了，夜橙意外说还以为你打算一直留在美国呢。 钱股说没办法，欣欣不同意。夜橙无奈，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是她这个姐姐都撼动不了的。 如果这辈子夜欣见到过钱股，那钱股会比现在自己一个人幸福开心很多。 两人又聊了几句，钱股知道夜橙来找的沈渡，自觉不打扰，挂了电话。 后来她再回临川，整个人都变了。 不爱说话，不爱交流，行尸走肉。钱股去了解了后才知道沈渡为了救被绑架的她，最后死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夜橙。 夜橙还总是反过来安慰他说她没什么事，不要担心。那种状态维持了一阵子就不见了。她又开始自己一个人生活。 只是钱股时不时会去看望一会。 又过了很久很久后，夜橙突然订了一张去怀城的机票，那天他跟着夜橙走了一天，看着她站在凉亭上看着海面，他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看见夜橙跳下去那一刻，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他也跳下去。 但他没能救回夜橙。 再一次醒来时，他意外自己能够保留上辈子的记忆，但很遗憾，他和上辈子一样还是晚一步。 …… 钱股看着一脸懵逼的夜橙，无奈的笑了下：“夜橙。” 夜橙缓过神，垂下头：“钱股……” “还是选他吗？” “嗯。对……” “好了，我都能猜到你后面要说什么，这么多年了，还是一样。”他笑的有些落寞，看向窗外，“算了，只能说我们没缘分。” “祝你们幸福。” “你也是。” “会的。” 夜橙微微笑着，“那我先走了。再见钱股。” “夜橙，我明天去西城的飞机。” 夜橙脚步一顿，回过头很认真很诚恳的说：“钱股，你一定要幸福。” 钱股看着夜橙渐渐远去的背影，才发觉他脸上有几滴泪。 真是，怎么过这么多年还能为她哭。 他缓缓从椅子上起来，拿出放在夹角里的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出去。 其实夜橙不知道，那天她被绑架，他和沈渡一同去的，只是不小心被打伤了腿，要不是沈渡及时帮他挡住那一棍，可能…… 他到现在还记得那时候他说的话：“如果我不行了，请你照顾好她。” 或许是那次，又或许更早，他就已经输的彻底了。 冥冥之中，天注定。 他爱不得，可他谁也不怨，谁也不怪。他还庆幸。 他的身影渐渐隐在人群中，再也望不到了。 那日晴空烈风，他的脸被按在灰土里，抬头看见，是一抹他触不可及的光。 于是他拼命的追赶，追啊追，追啊追。 追到看不见身影。 他还是错过。 可他依旧轰轰烈烈，大声宣告。 他不后悔，他不可惜。 他向前走。 如果还有一辈子，会不会再爱上她呢？ 会的。那个时候他应该会是男主角。 这辈子就算了，她很幸福。 第68章 番外一[番外] 第一次踏上这个完全陌生的土地时，沈渡心里还有些仿徨和难以言喻的不适。 这种感觉让人很不美妙。 一切都是未知的，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沈渡有个习惯，那就是在未知的情况下，先做好一切预先准备。 …… 临川市不算大，他搬来要住的地界更是单一，不过路线复杂，附近小街小巷特别多。 他和韩冉颖在新家安顿好后，就和韩冉颖说出去走走逛逛熟知路线。 韩冉颖说好。 沈渡最先熟悉的就是从静石街去到最近医院的路程大概要多久。 以防韩冉颖出现特殊情况，没办法及时送去医治。 记忆力好就是有优势，走过一遍他就记住了。 他走过夜橙家，但他没抬头去看那个敞开的窗户的房间，自然也不知道当时的夜橙刚从噩梦中醒来…… 那是崭新故事开始的一切。 …… 今天的天气实在闷热，家里的很多东西还得添置，他让韩冉颖别折腾，自己出去购买。然而今天走没多久就觉得头昏脑热，口渴的不行，要被晒中暑了。 他手机导航了附近有没有便利店，最近的都要两公里以上，他懒的走，靠在一边的墙上休息。 夜俊泽这时打电话过来，问他什么感觉？ 沈渡嘴硬，说简直太爽了！你过来体验就知道了。 夜俊泽听出弦外之音，在三中后边小树林里和许可阳他们一堆人准备翻墙，他挑眉说道：“这么凄惨？” 沈渡不想理，骂了句滚蛋就挂掉电话。 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把手机抄兜里，抬脚往前离开。 那个时候他还没注意到身后相对着他打电话笑的温和的夜橙。 两个人往反方向走。 又过几天，他还是闲的没什么事就出去溜达，没成想遇见了陈弋。 两个人见面不会有什么好事好话，更何况陈弋就是故意来挑衅他的。 那个时候看见夜橙隐晦不清的轮廓时，他明明不认识，但突然就是很在意。他只能听见声音。 夜橙说完话走了，他还有点恍惚。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觉得空落落的。 …… 真正和夜橙见面的时候，是在一家商场里，她身旁还有跟着一个咋咋呼呼的女生。 她不笑时看着清冷淡漠，对上旁边女生的脸庞时才会露出一点笑意。 那个时候的沈渡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戴着耳机听着歌，路过的女生会看几眼，然后在旁边窃窃私语，娇羞不好意思。他那天穿的很酷哥，让人有距离感。隔着五排货架中间的走道，他视线来回扫视，不经意看见她的那一瞬，仿佛灵魂被定住，路不走，商品也不看，路人的目光视线他全无关痛痒，毫不在意，就看着对面要被货架挡住的女生嘴角浮现出的笑晃了神。 他想，她站在那里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的目光只能看见她。 他的心跳扑通扑通的跳动着。他感觉自己要原地热爆炸了。 今天果然不应该为了穿搭好看，套个黑外套，即使商场有空调。 他还是热。 身后推着车的补货员不知道催了他多少次，等他回神，货架员目光恼火的都能用眼神刀死他。 沈渡摸摸鼻子，有些尴尬，连忙让开了道，模样有些狼狈。 等他再看过去时，夜橙早就消失在不知道几排货架里 心底隐隐有些怅然。 他那天把整个商场都逛了一遍也没有再遇到。 …… 开学报道那天，他从很远就看见走廊尽头那个女生的背影。 明明没见过几次，但他就是认出来是商场和小道那天的女生。 他破天荒的有点紧张。 越靠近越紧张，心跳声响的振聋发聩。 他自己都为自己的紧张觉得莫名其妙。 他后来的班主任过来打招呼，他有些心不在焉的应付着，心思全在夜橙身上。 对于她的反应，沈渡很奇怪，也觉得意外。 夜橙的头偏过一边时，有什么晶莹剔透的东西掉下来。沈渡有点懵，他看见她的眼泪从脸颊滑到下巴，最后滴落在地板上。 那一刻的感觉说不清楚。沈渡觉得，他和她会有不一样的故事。 他和她之间有种莫名的磁场，他被她吸引。 她转身缓慢走过来，看着他愣神了大概一分钟左右。 他在心里数着秒，抿紧唇。 怎么她看他的眼神这么伤情，感觉像在看似曾相识的故人。这个想法一出，他有些不爽，可没表现出来。 直到笑容出现在她的脸上，他直直看着她，那日阳光正好，微风拂过，她眉开眼笑的样子让他沉沦。 原来一个人笑起来是能这么好看的。 第69章 番外二[番外] 1. 【婚礼碎碎念】 隔年夜橙二十八岁，和二十九岁的沈渡正式领证了。 果然如沈渡说的一样，他的求婚盛大的让人觉得浮夸，虽然那天出席的只有他们两个人，但依旧让夜橙惊讶到失去言语。 到订婚宴时，沈渡打算故技重施，在怀城举办的宴席场地大到能容纳下整个怀城大半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沈渡任何的挥金操作都被夜橙无情驳回，她觉得太麻烦了。 只是订婚宴也有一半是沈老爷子授意，就是要办的隆重，她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婚礼举办前，夜橙说想一切从简，她不喜欢太麻烦，毕竟结婚可是很累人的，这是李笑夕跟她分享的经验。 几个熟人来见证就好了。 可沈渡和她最近风头正盛，很多人都慕名而来，压根挡不住人，请帖他早就送出去了。 沈渡觉得是订婚宴的时候累到夜橙了，他说到时候婚礼就只需要你穿着婚纱向我走来安心嫁给我就好，其余都我来，你不需要操心。 夜橙说我们证都领了，其实可以不用搞太麻烦的。 沈渡沉默着，看着夜橙，眼神渐渐黯淡，语气委屈控诉着：这才过多久，我们婚礼都没办呢你就觉得和我做这些事情麻烦了，后面还需要度蜜月，环球旅行…… 沈渡又开始了。 她想起李笑夕之前和她说，我觉得你最近太惯着沈渡了，你不能仗着他胡说八道就什么都信他啊。 夜橙说那能怎么办，他都使苦肉计还撒娇卖萌了。 他装的啊！以前就知道他闷骚，没想到还能骚成这样。你们到底谁是男朋友谁是女朋友啊？他这矫情的跟他是女朋友似的。李笑夕要嫌弃死了。 回想起来，她自从沈渡回国后就一直纵容惯着沈渡，基本沈渡说的没有触及到她的底线她什么都答应，所以越发让沈渡有恃无恐。 她眉心一跳，扶额无奈的说：我没说我对你麻烦……算了。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盛大的，浪漫的。 除此之外呢？ 独一无二的。 还有呢？ 让所有人都能见证我们的爱情。 夜橙心想，已经见证了，订婚宴都上头条杂志上了。 …… 2. 【偶遇】 夜橙和沈渡在A市定居了，每年会有一段时间去怀城陪沈老爷子，还有一段时间回临川待几天。 虽然挺麻烦，但是他们夫妻俩就乐意这样。 这天的工作量很少，夜橙能准时下班，沈渡提前在公司楼下来等她。 两个人步入停车场准备开车去餐厅吃个烛光晚餐，沈渡和夜橙还在讲话，她视线原本想偏头看沈渡的，还没来得及，她先看见对面走来的……陈路颜。 他旁边还有一个长的很漂亮自信的女人。夜橙对这个女人有点印象，上辈子她在美国时，两个人有几面之缘。 只不过现在肯定是不认识的。 陈路颜似乎也有些意外，打了声招呼，介绍了旁边的女人。 她叫宋初渝，是他的女朋友。 夜橙那时想，这个世界真奇妙。 3. 【吻】 夜橙好不容易和沈渡能有同一天都空闲的时候，他们买了些零食放在桌上，打开电视开始看苦情剧。 两个人穿的居家服，她靠着沈渡的肩膀不到两分钟觉得姿势有些不舒服，于是自己盘腿坐一边。 沈渡察觉，手掌伸过去将夜橙的头重新靠过来。 夜橙又一次抬头无声抗拒。 沈渡：“……” 夜橙对他说：“你太高，我头靠着难受。” “那不早说。” “你没让我有开口的机会啊。” 于是，换成了沈渡靠在她的肩膀上，还往里蹭了蹭。 “这样会不会不舒服？” 夜橙：“……” 电视剧里的剧情过到一半，看到**中，夜橙有些被感染，突然想起自己被绑架那天沈渡跪下来的画面。 她有些难受，突然和沈渡说对不起。 沈渡诧异，看她问：对不起我什么？把我冰箱里的冰淇淋吃了还是把我养的花养死了？ “……”夜橙听的想笑。她说：“不是，就是愧疚。你当时下跪不就间接承认陈弋对你揣测的一切了。” “而且其实你不用跪的，他不敢真杀我。因为……”她顿了顿，想到了温婕。 “就是想到这些心里有些难受。” 沈渡转过身，瞧着夜橙的脸看。两个人对视了好几分钟，夜橙偏头抬手挡住他的视线，想着这对他们可不是什么好回忆，于是及时终止这个话题：“你别这么看我，我不说了。” 沈渡上手握住她纤细的五个手指捏了捏，他没骨头似的靠着。 对于是不是间接承认他其实没什么想法，心情照旧，原本都已经把这件事抛到九霄云外了，没想到夜橙这么耿耿于怀，到现在还挂念着。 他觉得还是说开好，不然就夜橙这性子，表面不说什么，心里得纠结难受死。 夜橙已经恢复刚刚看剧的状态，其实余光还在瞥沈渡。 沈渡知道，他突然说： “我没觉得有什么，真的夜橙。”沈渡看着她，“就是跪个死人而已。陈弋图他自己心安，我图你平安。” “所以你也不需要有什么负担，我自愿的，不赖谁。” 夜橙闻言愣住，眼眶有些湿，她果然受不了沈渡认真和她讲这些矫情话，每次说都让她觉得酸涩又感动。 沈渡看着夜橙要哭的模样，伸出另一只手轻柔的去擦她眼角的泪。 夜橙在这时，搂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沈渡仅错愕一瞬，便反客为主。 两个人呼吸被亲乱了，他抱着夜橙回了房间…… 4. 【沈愿的降临】 他们结婚两年后，两个人工作都很忙，也暂时性的没有考虑要孩子这件事，所以夜生活时沈渡总是很小心的做好措施。 要说沈愿怎么来的，那完全就是意外，非常的意外！做了不知道几次后沈渡就忘戴/套了。 两个人知道有了孩子后简直懵逼又好笑。 所以几年后，在沈愿会说话后，渐渐开始对啥都很好奇，一天几百个问题，每天五十个问爸爸，五十个问妈妈。 某天她从幼儿园放学回家，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跑去问沈渡：“爸爸，愿愿是怎么来的啊？幼儿园小朋友的回答都不一样，有的说是捡来的，有的说是石头蹦出来的，他们说都是他们爸爸妈妈说的。那我呢？我怎么来的？” 沈渡听完笑了好一会儿都停不下来，主要是沈愿的小表情太逗了，不知道从哪学来的严肃脸，被她学的有模有样的。 旁边的夜橙看不下去，暂时想逃避这里，待会沈渡要是不回，沈愿肯定来缠着她了。 她还没走远，就听见沈渡说：“意外来的。” “……”她回头立马警告的喊沈渡。 还没理解自家爸爸说的话什么意思，她歪了歪头，问：“意外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没想过你会突然出现的意思。” 小小的沈愿理解的意思没办法很深，觉得她爸爸妈妈没想要她出现，所以在想完这个想法后就开始号啕大哭。 沈渡夜橙都还是一脸懵，连忙凑上去哄。 那天哄了快一天。 …… 沈愿是大名，她还有个很奇怪的小名叫许愿。 沈愿很多年后长大还是不能理解自己小名到底什么意思，其他人取小名都是叠词，不然也是大名最后一个字加一个小啊，阿啊，或者重复读什么的，怎么到她这儿就不一样了。 爸爸妈妈也从来没解释过。 第70章 番外三[番外] 夜橙不爱过生日，每年忙到总是记不住自己的生日，她没有这个概念，也不热衷。 倒是沈渡和身边朋友记得很牢。 每到当天零点就会收到转账和祝福消息。夜橙往往都是后知后觉，回到家会有各种沈渡准备的惊喜。 沈渡很夸张，次次隆重奢华，却很有情调。他每年都要在生日过十二点前，很虔诚认真的在心里边感谢夜橙来到这世界，所有能重来的机会都是老天对他的厚爱。 两个人的生日差十几二十天，最初结婚那几年他们都是分别庆生。 后来觉得麻烦，夜橙就和沈渡提议，反正生日差不多，以后一起过。那样沈渡办的再夸张，夜橙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沈渡开始不从，后来拗不过夜橙，也就同意了。 又是一年过去，很快来到沈渡的生日。夜橙在律所忙完今天的工作后，已经接近下班时间。 她掐着点走出办公室，有同事和她打招呼，都一一回应。熟悉夜橙晚下班的同事看见她这么准点，忍不住好奇地问她，今天怎么这么准时下班，什么好日子？ 是公司平时很健谈的女律师。 夜橙笑着说：“我先生过生，我提早去准备蛋糕。” 问问题的是去年年底刚来的。 同事一阵起哄揶揄声响起，说刚才那同事刚来不知道，夜橙每年的今天都会准时下班，回去给她丈夫准备生日蛋糕。 夜橙笑笑了之。 她开车去常去的蛋糕店。 夜橙和老板很熟悉了，她前几天已经打过招呼。店员看见她，直接带她去到内室换衣服戴围裙。 夜橙礼貌道谢，和往年一样走到后厨，开始着手准备。 她已经想好做什么款式了，一贯的笑脸，只不过这几年多了他们两个人的名字。 等做完，夜橙照旧付钱，和前台的店员聊了几句就拿着蛋糕离开了。 回到家中，沈渡已经做好饭，将家里布置的格外有氛围。灯还没关上，整个客厅偏暖色。 夜橙进去，下意识按灯开关，还没碰上，就有人抢先一步。先出声再亮的灯：“欢迎回家！” 说实话，夜橙受到惊吓了。 回过神又惊喜了。李笑夕他们几个居然全来了，手里拿着礼物，笑眯眯的看着她，几个人东倒西歪，期待她的反应。 夜橙很快露出笑容。沈渡最先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蛋糕和礼盒，然后很依赖的抱着，声音闷闷的，软软的，还带点倦意：“回来啦。” 夜橙回抱，轻轻拍了拍沈渡的背：“嗯。” 好友几人开始无奈，“诶诶诶，过不过生日了，看你们狗粮得了。” 夜橙从进到屋内就很开心，几个人先吃了饭，开始谈天说地，讲这几年发生的事。 工作都忙，一年聚不到几次，而且他们一群人也都不在同一个城市。 沈渡和刘培鑫贺奇他们在客厅坐着也不知道聊些什么，夜橙和李笑夕顾蓝上二楼，带了上好的助眠红酒。 等差不多结束时，她们三个人还在楼上聊天说笑，不一会就传来笑声。 楼下沈渡几人已经开始清理晚饭吃剩的东西。 原本是想留他们住宿的，但第二天都有工作，要回去睡觉。 沈渡和夜橙就没强留。 那个时候差不多已经十一点了。夜橙和沈渡坐在沙发上相互靠着。 “沈先生，现在开始过生日吧。” 晚上切了一个蛋糕，那个是沈渡专门准备给朋友的。很早就开始的，他们也很有默契，这是专属于人家夫妻间的情趣。 赶在十二点前离开也是一样的。 心意到了就行。 沈渡过生日，只和夜橙过，所以夜橙准备的才是生日蛋糕。 蜡烛插完点上火，夜橙脸上又带着温和的笑意，她给沈渡戴上生日帽，说：“许愿吧。” 沈渡闭上眼睛，开始许愿。 睁开眼睛，沈渡吻了夜橙，说：“第一个愿望实现了。吻我的妻子。” 夜橙笑着说：“那你的愿望还挺简单，不想点有难度的？说不定我给你实现。” 沈渡叹息一声，非常无可奈何的表情，挽着夜橙的手臂靠在她的肩膀上说：“幸福到想不出啊。” 夜橙给沈渡的礼物是西装领带，每一套西装配一个领带，一共三十八条。找设计师专门定制的，世界上唯此一套。 礼盒特别大，是前几天送到的，放在三楼她的书房里，沈渡平时没事不会轻易进去的。所以跟着夜橙进去看礼物的时候，还是特别惊喜。 他今天穿的很居家，不适合带。 夜橙就让他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再带。 喝了酒，夜橙这会头还晕乎着，她陪着沈渡吃完蛋糕。 两个人在客厅坐着，电视开着，放着很有年代的电影。灯光昏暗，盖着薄毯子，吃着蛋糕，偶尔的时候就从对方的盘子相互挖着吃。 要睡觉时，夜橙已经有点迷糊了，看着呆萌呆萌的。 沈渡说什么，她都跟着说一句。一看就是喝醉了。 他看着夜橙学人说话的样子，眼睛比平时睁的大，视线没法聚焦，脸也肉乎乎的，可爱死了。 忍不住揉了揉夜橙的脸，然后猛地亲了好几次嘴巴。 而后，他抱着夜橙回房间。 人刚放到床上，夜橙就坐起来，盯着沈渡不让人走。 好几次，来来回回的，沈渡还想着先洗个澡。 最后，沈渡蹲在床边，看着夜橙，猜出她的意图，笑着问：“一直不肯睡，是等着我的礼物？” 夜橙点头又摇头的，“嗯……礼物？哦，那礼物呢？” “之前怎么不见你这么积极问我要礼物？晚上注意力全在顾蓝她们身上了。你还记得我是谁么？”沈渡是典型的得了便宜就会卖乖，会趁着夜橙头脑不清晰反将一军，好让夜橙稀里糊涂被他占很多便宜的那种人。 夜橙眼睛感觉没看沈渡，其实非常真切的瞧着，给沈渡的视角格外的漫不经心，她淡淡的哦了声，往前凑：“因为，之前都是你先给的礼物，不用我开口。” “她们很少来一趟，我们晚上聊的也不方便你们男人在场。” “你是我老公。” 沈渡眼眸极柔，唇边的笑意越发藏不住，他也往前，扣着夜橙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动作很轻。绵绵情意不断。 这就是为什么沈渡每次对夜橙喝酒都纵容不纵容的，少喝怡情，大喝伤身。 夜橙喝的刚好醉，就会特别乖特别乖，说什么回复什么，语气都不似以往冷淡。喝过头就特别特别难搞，夜橙会哭，这种时候他很头疼，哄不住。 又看不得自家老婆哭的梨花带雨，那个伤情的。 等夜橙安静睡过去，都几个小时过去了。 沈渡送给夜橙的礼物是一条翡翠绿和荧光浅绿两色两颗相间的手链，他说：“前几天在拍卖会看到，觉得很适合你。” “喜欢吗？” “喜欢，还有流苏。”夜橙盯着这条很亮的手链问：“多少钱啊？” “嗯……百八十块吧。反正挺值钱的。” “哦。这么贵啊。”夜橙看着手腕上的手链，“好吧。” 这手链她认识的，前段时间，身边有个玩古董的朋友也去了那个拍卖会，为的就是她手上的手链。 不会显得太过奢华招摇，适合随身戴着。但价格却是另一个说法了。 起拍价应该是两千八百万。她朋友没拍到，沮丧了很久。 夜橙和那个朋友很投缘，但是还没向她提起过沈渡，所以她当时说被姓沈的先生拍下来。她就已经猜到了。 A市姓沈，且有这个能力的，她只能想到她家的沈先生。 第二天起来，沈渡就和非常头脑清醒的夜橙说：“我不同意你的提议，我生日可以请朋友，你生日我们要去过二人世界。” 夜橙：“……” 在那之后，那条手链夜橙就戴出去过几回，因为太贵真的没敢怎么戴。 有一回还刚好被她那个古董朋友看见了。 夜橙其实有点尴尬：“……” 朋友大惊失色：“什么鬼啊？这手链不是被姓沈的拍走了吗？怎么戴在你手里？啊？”说完吓了一跳，凑到她旁边，看看四周有没有人再说：“你要死啊，他可是结婚了的，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那男的连七千多万的手链都给你了，还把他老婆放眼里吗？” 朋友越说越激动，往后更加离谱。 夜橙扶额：“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我先生，我合法的丈夫。” 夜橙打开手机翻到相册里边的结婚证，递出去。 朋友：“……你欺骗我的感情！” 夜橙：“……好的。请你吃饭。” 朋友：“没法原谅你。” 夜橙：“再请一顿。” 朋友：“饭店地址发你了。” 第71章 番外四[番外] 1. 记得那是大学有一年，夜橙唯几次倒霉运住院的时候。 宿舍里没人，只剩下夜橙自己一个人，喻之初刚刚发消息过来说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夜橙看着时间还早，问喻之初去不去图书馆？ 喻之初同意了，和夜橙说她椅子放着的书包帮忙拿下去，书都在里面。 夜橙回了个OK的表情。 有夜橙帮忙拿书包，喻之初就没回宿舍，等在楼下。 两个人走在路上，喻之初手里还提着购物袋，是早上兼职的面包店老板给的。 她分了一些给夜橙。 她们闲聊着，过几天有一次统考，分数要计入期末成绩里面。 看了时间，这个点还早，图书馆应该还有位置。 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身后距离几百米的电动车突然失控，七扭八歪的，坐后边的人疯狂用脚踩住地板，可没有任何作用。 尖叫声传来，听的不是很真切。 周围的学生，闻声看过去，纷纷退让到一边。 喻之初是侧着站的，她目光无意间扫过，立马拉住夜橙躲在一边。 那个控制开头的是个男生，他满脸惊恐，狂叫着，要摔不摔的，直直往前。 后边的男生喊：“按刹车！按刹车啊！” “我按了！没反应！”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这个车越来越偏，拐了个道又回来了。 油门踩到底的既视感，后边男生的脚都要在地板上擦出火花了。夜橙和喻之初都始料不及。“哐啷”一声巨响，夜橙被撞倒，喻之初手臂被划了一道口子。 前边开车的男生直接甩飞了出去，后座的男生跟着电动车原地摔在地上的。 四个人，狼狈至极。 喻之初皱着眉，手握住受伤的手臂，抬眼看过去，夜橙被撞到流血了。 她顾不上自己，先跑过去查看夜橙的伤势，“要不要紧？” “动不了，伤到骨头了。”夜橙脸色变得苍白，冷汗从额头冒出来。 喻之初直接拿出手机打120。 后边才知道，撞她们的两个男生和她们是一个系的学长。开车的学长一时兴起想学电动车，就去附近租了一辆二手车，打算先学会再买辆新的当代步车。 没想到，刚开始学，车就突然失控，他一扭转把，轮胎就跟没有支撑点，随时能爆的感觉一样。 急诊做了简单的急救措施，并联系了科室医生要安排住院。 急诊护士送她们到三楼骨科办入院。 和急诊护士交接的是骨科今年刚来学习的实习医学生。 喻之初看了一眼那个医学生的胸牌。 上边写着，任大骨科实习医学生，温简。 2. 隔天，喻之初和李楠都有选修课，亚喜全天没课。她已经在来的路上。 夜橙在床上还在完成她导师布置给她的作业，喻之初刚忙完自己的事情，这会闲着没事给夜橙削了个苹果。 她递给夜橙，“吃个苹果，垫垫。” 夜橙笑着接过来，“谢谢。这两天麻烦你了，回头请你吃饭。” “不会啊。一个宿舍的，说这些干嘛？伤感情。”喻之初笑的时候，八颗牙齿一下就露出来了，很有感染力的笑容。 夜橙心底暖暖的。 喻之初问：“要不要联系你男朋友？” “不用，他最近很忙。就这几天，养养就好了。” 这时，病房门响起敲门声，喻之初以为是亚喜到了，咕哝一句：“她今天来的倒是迅速啊。” 夜橙笑着说：“我受伤的待遇。” 走去开门，进来一个很高大的男人，他眉眼瞧着阴沉凶狠，让人不自觉就想远离。 喻之初愣住，沈渡抿着唇，一脸焦急难耐的模样。 “这间是夜橙住的病房？” 喻之初后知后觉，嗯了声，让开位置让他进来：“你是……” “夜橙的男朋友。” 她猜到了。 夜橙看见来人是沈渡，整个人愣住了。 她心虚的喊了声沈渡。 喻之初站门边看着夜橙和沈渡的互动，嘴角渐渐弯起来。难怪夜橙不想让沈渡知道她住院的事情，有点过于担心了。 喻之初冲夜橙使眼色，示意自己先离开。 夜橙瞧见，点点头。 出去碰上刚从电梯出来的亚喜，她无声叹了口气，被喻之初拦着又回学校了。 路上亚喜还在吐槽她来医院前被老师叫走去帮忙的事情。不然不会这么晚才到医院。 喻之初和她聊着，亚喜突然说去甜品店买蛋糕。 “怎么想要买蛋糕了？” “不是我，是宁心欣。她刚才上课前发消息给我，让我回去带给她，她对象想吃。”亚喜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给我发了五十块跑腿费，待会请你喝奶茶。” “好啊。” 甜品店人多，喻之初陪着亚喜走来走去挑选款式，她不爱吃甜品蛋糕，没什么兴趣。 人来的更多，她和亚喜被几个人隔开。身边有隐约的谈话声传过耳朵。 这声音总让她感觉熟悉。看过去，又没什么特殊的。 可能是幻听了。她耸耸肩，走出门口等亚喜时，视线随意一瞥，愣住了。 中间隔着一条马路，车来车往的。她的目光落在对面打印店外，站着的一道背影。 亚喜买完出来，喊她：“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她回神，手心冒汗：“没什么。” “那我们回去吧。” “嗯。”她偏过头，走向另一边。 对面打印店站着的人突然转过头，甜品店门口什么人也没有。 有朋友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去吃东西。 他点头，“走吧。” 3. 夜橙知道，沈渡生气了。 果不其然，从刚才到现在，该帮忙的帮忙，该照顾的照顾。就是一声不吭，无论夜橙怎么说话，他都没理。 夜橙看着沈渡，想起上辈子。她好像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和沈渡讲过话，更别说哄他了。 耍小性子的沈渡，也挺可爱的嘛。 她故意“嘶”了一声，感觉很疼的样子，沈渡立马看过来，“哪里撞到了？” 夜橙皱着眉，跟疼的说不出话似的。 沈渡放下手里的水杯，走过去坐在床上，刚要看是不是石膏渗血了。 结果，夜橙伸出手直接牵住沈渡的手，脸贴着沈渡的脸，说了一句非常不符合她性格的话：“心疼。” 沈渡：“……” 这招还是跟上辈子的沈渡学的。对任何一个喜欢自己的男人，都招架不住：“你不理我，我难受。” 沈渡往后移出距离，他看着夜橙，然后又盯着他们十指相扣的手，说：“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你出事第一反应不是联系我，而是瞒着我？” 夜橙一愣，脸上讨好沈渡的笑容消失不见。 “你不信任我。” 夜橙：“……” “我刚刚在门口听见了。” “不是不信任你。我是想你最近很忙，告诉你让你担心休息不好没必要。” “我上次发烧没告诉你，你知道后什么心情？” 夜橙沉默了，“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夜橙的脸色很严肃，沈渡微微叹了口气，又带着那吊儿郎当的笑容，缓解气氛道：“你说你爱我，我就原谅你。” 夜橙被沈渡这话一打断，刚才想的全忘记了。 病房外，护士走来走去的工作。 她凑近沈渡，很轻的说：“我爱你，你原谅我吧。” 话一出，回忆露出遗角。 上辈子的沈渡做事从来说一不二，占有欲强烈，让夜橙招架不住。 有一次夜橙兼职的时候受伤了，是和她一起兼职的男生送她去医院的。 沈渡是几天后去找夜橙才知道的。 当时为了感谢那个男生，她去买了礼物。 正好被沈渡撞上了。 礼物没送出去就算了，那男生还被沈渡打了一顿。完了后撂出狠活，拉着夜橙走了。 夜橙气急了，对沈渡拳打脚踢的。 那一天后，两个人冷战。 夜橙单方面的。 沈渡还是每天出现在她的视野找存在感。后来实在受不了夜橙的冷漠，他嬉皮笑脸的说：“夜橙，你别不理我啊。” “你要是还心疼他，你就再打我几下，多重我都不还手。”他讲这话的时候，笑着的。可夜橙就觉得沈渡说这些话的表情特别阴沉。 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她在饭馆兼职的，老板刚刚有事离开了。这会店里没人，夜橙还是没理沈渡。 走来走去的收盘子擦桌子打扫卫生。 无视沈渡的任何话。 沈渡受不了夜橙这样，挡住她要进厨房的意图，声音淡了几分：“夜橙。” 夜橙抬眼直视沈渡。 最后还是沈渡败下阵来，他直接拿起旁边的椅子递给夜橙，指着自己的脑袋说：“来，不解气用这个砸！给那个男的出气。” “……你神经病啊！” 夜橙忍无可忍，甩开沈渡的手，“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他帮过我，你二话不说就上去给他揍了一顿，是不是有病！” 夜橙其实不会骂人，即使以前经常被打被骂，但她学不会那些污言秽语。自从和沈渡挂上钩后，每每都会被气的骂人。 虽然都是微不足道，骂人里边最轻的话语。可从重要的人嘴里说出来的意思到底不一样，多多少少还是会受点伤害。 沈渡对夜橙骂他的话没什么反应，只是回她：“你对他笑的那么甜，你对我都不这样。” “……” 眼看着夜橙要走，沈渡立马跟上去，再次拉住夜橙的手腕，“行，我去给他道歉！诚恳道歉行了吗？” “真的？” “真的。” “你不是说你打人从来不道歉？你在骗我吗？” 沈渡上前一步看着夜橙，语气依旧轻蔑：“是啊，我打架从来不道歉，他们挨打是他们没本事。” “但我太喜欢你了，你不原谅我我难受。” 夜橙哑口无言。 当时心里什么感受也要忘了，她看着沈渡的表情，最后叹了口气。 护士听见铃声进来换药水，并且拿了晚上要吃的药过来。 沈渡认真的听着。 夜橙目光柔和，看着沈渡心想，我也太喜欢你了，沈渡。 所以你表现出一点患得患失，我都觉得是我做的还不够让你有安全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1章 番外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