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今天也变成狐狸溜走了》 第1章 下山 茯霁的水镜被人关掉了。 关掉的人是大师兄。 茯霁看了一眼站在她面前的大师兄卿鹤，试图翻个身继续打开水镜……然后又被关掉了。 沉思了一会儿，仿佛下定决心般，开口道：“好吧。” 一刻钟前，大师兄来找她，说师父已经决定好了，让他们两个结伴下山游历。 起因是她进阶金丹之后修为一直不太稳固，而且继续修炼也没有精进，掐指一算后说机缘在山下，让她出去走走。鉴于茯霁五年前来到易水宗之后就没有再出过这里一步，师父才决定让大师兄带着她一起下山。 茯霁听到这个提议，马上表示拒绝。 可大师兄居然以切断水镜来要挟，没了水镜之后，宅在宗门里就真的只有修炼了……又半是许诺半是哄的，只要茯霁下山之后把境界稳固了，就可以回来。 挣扎无果的茯霁只得答应了。 于是乎此刻茯霁起身，礼貌的请大师兄出去，开始换上易水宗蓝白色的校服。 看上去到与话本里的女修仙子有几分相似。 在门外的卿鹤看到梳洗打扮完成的茯霁时，心里还是感慨，无论看多少次小师妹正经的模样，都是会被她惊艳到。 茯霁的瞳色偏浅，又向来不喜欢与人交流，总是看地上，看脚尖，看衣摆，看一切不需要对视的事物，并且总是游历在人群之外，无论在哪里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身为亲传弟子，茯霁身上的校服也是件法器，可以随着身形变化，藏在宽大的袖子下的纤细的手腕，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此刻紧紧攥着袖子，跟在卿鹤的身后。 茯霁的住处离师父不远，这一路上走的又极快，故而没碰到多少弟子，待来到了师父院子的门口，她转了方向，往另一边走去。卿鹤却想着那人若如此就能躲掉，也没必要带着茯霁下山了。毕竟师父说至少元婴才可以不被她所感知。 于是乎还是被那人发现了。 “阿芙！你真的出来了啊！” 一个小团子飞快的向二人，茯霁一惊，没来得及躲避，就被扑了满怀。 这是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女孩，看上去七八岁的模样，扎着两个丸子，可爱极了。 茯霁想要挣扎，但无果，只得认命了。 来人是师父座下的侍童，碎碎。 说是说侍童，但某种意义上也和弟子差不多，师父将她当小孩养，可实际上，除了师父外谁都不知道碎碎的来历。 茯霁刚来易水宗的时候，碎碎就是这副模样，现在还是只有七八岁幼童的样子，据其他人所说，百十年前的碎碎也是这个模样。 躲不了，只能尴尬的打招呼，虽然茯霁感觉自己全身都僵硬极了。 “嘿嘿，距离你上次来这里已经快一年了，我真的很想你。”下一秒碎碎掏出了一篮子糕点，“新做的！内馅是阿鹤带回来的灵草，这次放了很多糖，掌门都说甜！” 碎碎亮晶晶的眼睛盯着茯霁，可茯霁只是更加不安的攥着衣袖，良久，伸出手捏了一块，放入口中。 从喉管里僵硬的挤出：“……谢谢。” 碎碎十分满意：“嘿嘿，阿芙难得下山，要和阿鹤一样，回来之后要记得给碎碎带礼物哦。” 说完，哒哒哒跑回去了。 茯霁呼出口气，全身好像有了些力气。 碎碎又去而复返，拉着茯霁的手往里走。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从旁边翻墙进去什么的也就不必了，还是走正门吧。 卿鹤轻笑出声：“碎碎很是记挂你，这新做的糕点可是你独有的，我都没份呢。” 茯霁看了手里的一篮看上去就香香软软的精致糕点，递给卿鹤。 卿鹤推辞：“可别，这是单给你一个人的。” 既然如此，也不在递了，手上剩下的半块糕点也放入口中，咽下。 却依旧没什么味道，茯霁也习惯了。 走到院中，只见一人长身玉立，黑色中泛着深蓝色的长发用松松垮垮的发带歪歪的系着，几缕发丝垂落在眼前，浅蓝色的眼睛对所有人都有着一抹疏离。 易水宗的传统，所有继任掌门的人都被成为易水仙人，他们原本的名字不再流传。 也没有什么场合需要他们再使用本名，宗门内弟子皆可称呼掌门，亲传弟子卿鹤、茯霁则叫师父，其余修仙者小辈可称一声仙人真君，平辈直接称其为易水。只是是否有别的宗门的人来访，茯霁并不关心。 掌门也是唯二可以和茯霁正常谈话的人。 “阿芙来了啊，这次也不是非要逼你下山不可，只是你的情况你也知道，留在宗门内也没有什么进展了，不如出去散散心，多看看风景……” 上一秒清冷出尘的仙君，一张口却是细碎的叮嘱。 “你且先去与碎碎玩吧，你师兄先与我来，此次下山要带上的东西，我还要给你们准添一些……”掌门说，先带着卿鹤往南边的小院走去。 茯霁再度鼓起勇气，走向碎碎。 在院中一角落是独属于碎碎的菜圃，里面种着些碎碎用来做点心的灵植，此刻她正在给一颗独特的草浇水。 “这就是阿鹤给我带回来的，我不知道是什么品类，但是很香！” 只见那草三片碧叶如翡翠裁就，叶缘泛着浅浅的银边，叶脉间流转着细碎的灵光，在茯霁看来，那是灵气充裕的象征。却没闻见什么气息。碎碎的五感向来异与常人。 “阿芙这次下山，有想好给碎碎带什么礼物吗？” 碎碎：星星眼 茯霁：社恐惊慌，社恐无奈，社恐放弃抵抗。 “嘿嘿嘿，那就说定了！”说完这句话，碎碎结了一个法印，“这是碎碎刚同掌门学的契约咒，答应了就不可以反悔哦！” 看着这个陌生的术法，茯霁思索了一番，没有在记忆中找到类似的。 此时恰好掌门与卿鹤出来了，卿鹤手上多了一个储物戒，想来是这次掌门添置的东西。 其实在此之前已经嘱咐过卿鹤带好行礼了，可总感觉准备的还不够，于是乎又添置了许多。 茯霁问师父这个法印，学习了之后便如碎碎所愿签订了契约。 掌门说：“这个术法分为起印和结印，你学了结印，那么这起印之术也一并学了吧。” 这个契约可以引动天地因果之力，一旦缔结下，如有违约者，天地共诛之。 本打算今日拜别师父就下山的卿鹤，在这里又陪着茯霁练了好几遍新学的这个术法，作为对练，卿鹤和茯霁又定了好几个契约。 比如下山之后绝对会保护好茯霁，遇到危险一定第一个冲上去，绝不离开茯霁身边超过三日等等。 到后面掌门见卿鹤再想不出什么补充的了，又命茯霁结了好几个空印。 见这么快就学会了新术法的小弟子，掌门是相当满意。 “此次下山呢，一切凭心而为，生为我易水宗的弟子，不求以除魔卫道拼死而战，只求一个独善其身，如今这世道，七宗十二门所组的仙盟为大，我易水宗虽不在其中，但也莫要为此束手束脚，如遭欺辱，反击回去便是，易水宗绝不会放弃任何一名弟子，你且安心随你师兄去玩，哦不是去历练……” 茯霁轻声应下。 “还有一事，你身上的封印，今日为师也一并给你解除了吧。” 茯霁是一只小狐狸，这事只有这小院内四个人知道。 而关于她是狐妖，却可以修行人族的功法这件事，掌门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当年茯霁刚来易水宗，便是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狐狸，皮毛大片的被烧焦了，伤口只经过了简单的处理，在这里养了近三个月才好全。 而后化成人型，拜师入门。 她身上的封印并非掌门所为，但掌门顺应它的，灵力走向，加固了，这么多年妖气才没有一丝一毫的泄露。 “这封印近两年又有所松动，终归是堵不如疏，我且给你解开半层，剩下的，带你自己冲破。”掌门如此说到，而后施法，起阵。 茯霁只觉得浑身暖暖的，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下一秒，茯霁消失了。 在原本她站着的地方，蜷缩着一个白色毛茸茸的团子，尾巴在身后晃晃悠悠的扫过地面。法衣变成了一根蓝白交错的丝带，系在小狐狸的脖子上。 “呜呜？”小狐狸发出细细的声音，而后被卿鹤抱起来。 卿鹤想着事情既然全部都交代完了，那便可以下山了，安抚的摸了怀中的小狐狸，正打算告辞，见掌门又要开始说。 “当年你刚来的时候就那么一点点，”手还不停的比划，“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么点，再过几年碎碎都比你大了……” 卿鹤火速拜别掌门，因为他知道，掌门在事情全部吩咐完了后会开始扯到家长里短，好像一个人要把他们师徒三人的话全说完一样，也怪他们两个徒弟其实并不经常拜见师父…… 茯霁花了一天的时间就接受了掌门的形象清冷仙君到碎嘴大爷的转变，也不知道卿鹤是怎么想的。 二人，或者说一人一狐，向山下走去。 小院中，掌门看着在忙碌的碎碎，又开始了他的唠叨。 “也不知道下山的第一晚阿芙会不会不适应，毕竟在宗门内就不出门，交流全靠水镜，虽然如此修为已经能到金丹，也是十分了不得了……想当年卿鹤小子……” 碎碎说：“掌门，这么担心的话，开水镜看他们在哪里啊，反正现在水镜已经可以延展到整个易川了。” “是哦！”掌门一拍脑袋，决定打开水镜，却没有任何画面。 “哎呀，人家忘记了，阿芙从没有在外面使用过水镜，需要等她在外面激活过之后，我们这才可以看见……” 掌门在院中的石桌边坐下，边叹气边说：“五年了，也该走出来了，多出去看看也好，也好……” 小师妹和大师兄在外称易茯霁，易卿鹤，文里只写名不写姓。阿芙是小名，与来易川之前的经历有关，写到往事的时候会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下山 第2章 水镜 易川境内只有易水宗这一个大宗门，此地水灵充沛，擅修水灵之道的修士渐渐聚集在此。 千年前有一高人以易水为名，在此地开宗立派，并向天下修士告知，凡擅水者接可入门，更是公布了所修习的功法供人参考，对于当年的修士来说，这是大公无私的义举，于是乎此地渐渐的，成为天下水灵修士都向往的去处。 此间修行之人，凭借体内灵根与不同属性的灵气之间的亲和性，吸收不同属性的灵力进行修炼。 根据吸收灵气的速度不同，灵根又被分为上中下三等。 当然，修行的速度不单单取决于灵根，更受到灵体、环境、功法等的影响，不可一概而论。 在众多水系修士来到易川之后，此地又收到灵气滋养，变得更加欣欣向荣。 “易水宗从不限制弟子去留，除去三年一次招收外门弟子，若是通过了登仙梯的试炼，也可以入门修习。而入门之后，想离开宗门，也可自请除名，自行离去。” 卿鹤在下山的路上，看到又来了两个修士，试图挑战登仙梯，上前提醒了一番。茯霁依旧是狐狸的模样，围在卿鹤的脖子上。 “多谢道友，在下江州高氏，高佳，携弟高义，前来易水宗请教。”其中较为年长的一名修士这般说。 二人便继续上山，而卿鹤带着茯霁往山下走去，只当是个小插曲。 “呜呼？”江州？高家？ 卿鹤一愣，却又很快恢复了神色，茯霁这般模样，竟是连开口都不乐意了，直接使用的传音。 “江州在易川的东面，御剑约莫五天的路程……五年前，正是从江州，将你带回宗门的。”卿鹤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只见她眯着眼睛，尾巴搭在肩上一晃一晃的。 “啾。”我不记得了。 茯霁在正式拜师之后，请求师父帮自己加固了封印。此举虽使其他人不会发现茯霁非人的身份，也使得她记不得那之前的全部记忆。 “没关系，若是你想回去看看，此次也可以顺路去到江州，你的伤也已经好全，说不定回去还能找到什么线索……或者其他的幸存者。” “……啾。”再说吧，就是说，好像并不是很想去。 卿鹤表示理解：“都听你的。” 毕竟小师妹能答应下山都已经不错了，先在易川逛逛，待她有兴致了，再去看其他地的风土人情。 很快，一人一狐来到了山脚下的城镇，此处直接叫易川城，受宗门的影响，多是修士往来，有想来此处碰运气的，有游窜各地的散修，有宗门的弟子。 外出的弟子有什么需要的灵宝灵材，都会先在易川城采买完毕了再出发。而回来的弟子也会在此处先休息落脚，将一路上的收获在此地交易。 于是乎易水宗发布宗门任务的场所也移到了城内，除了宗门弟子专属的任务外，也有面相其他修士的一般委托。 卿鹤也来了此处，上次回宗门是掌门传召，便没有路过此地直接上山了，现在来交一下任务，换取些灵石。 虽然掌门有准备，但卿鹤还是想给茯霁展示一下，具体是什么流程。 走进大堂，左边墙上挂着一个个充满灵力的玉牌，输入自己的灵力，便会浮现出具体的委托内容。用灵力打入其中，便是算接下了这个委托，在限定时间内提交即可获得报酬。 右边有专门负责结算的弟子，以及一些长期收购的灵材仙草单子。 卿鹤这次是从北边的苍州回来，带来了当地特有的妙羽果，此物在易川甚是稀罕，换了不错的价钱。 “咕噜。”我只是没来过这里交任务，在山上的时候，也是有完成过委托的。 只是所有委托都是通过水镜完成的罢了。 说到这水镜，天底下只有易川有这东西。只需要掬一捧水，注入灵力，便可以与易川的地脉进行沟通，用以联系他人。 这只是水镜最基础的功能，灵力强大者，可以邀请多人进行联系，探讨功法，悟道讲课，甚至幻化出分身，在水镜中进行对练。 茯霁对水灵一道的修行远超宗门的其他弟子，她会将自己的感悟，刻录在水镜之中。作为少有的和外界交流的渠道，茯霁使用水镜还是很熟练的。 除了正经东西外，还有些不正经的会在水镜中流传，譬如某些画本图册，专门讲一些有名修士之间的爱恨情仇…… 茯霁也曾写过，作为笔下原型人物之一的卿鹤，此刻正带着她往一处酒楼走去。 在酒楼的边上，正巧支着一个书摊，茯霁往那边看了两眼，卿鹤以为她感兴趣，便往那边走过去。 茯霁试图阻止，但思索了一番，觉得没必要，好歹还是易川境内，应当不会……这么巧的……吧？ 摆摊的摊主见一个气质不凡的青年走过来，赶忙招呼着：“这位公子，小人这卖的可都是九成九稀罕物，南边北边时新话本画册，仙盟奇闻逸事，甚至易水宗的内门秘史，小人这可都有！” 还捧着基本花花绿绿封皮的书到卿鹤的面前。 “公子，您瞧瞧，这里面的插画还是妙手丹青苏娘子所做，精美非常，包您满意！” 卿鹤拿起其中一本，只见那上面写着： 《重生后发现表妹对我意图不轨》 翻开几页，却见书中主角是一女子，卿鹤略感不解，又看下一本： 《纯情剑修火辣辣》 卿鹤：“？” 他上一次游历还是三个月前，这段时间易川的变化有这么大吗，已经不卖《仙盟通用术法入门一百式》《易水宗入门攻略详解》改卖话本子了…… 山下怎么不讨论仙门术法，流行起这些……他有点难以理解的……话本。 此时在卿鹤脖子上装死的茯霁眼光一扫，在书摊的最边上，看到了一本名叫《清冷大师兄今天也在为桃花劫烦恼》的书，吓的一机灵。 卿鹤感受到了，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 摊主见卿鹤驻足良久，想着不如推一把促成这单生意。 “公子，小人出品必属精品既然喜欢，不如都拿下吧！” 卿鹤犹豫了一会儿，说到：“那就这两本吧，麻烦包起来……” “好嘞，您稍等！” “啾？”小狐狸发出了声音，似乎是有什么原因，声音有些慌张。 “啾啾？”师兄为什么会买这些。 卿鹤：还怪有意思的，你应当会喜欢。 “咕……”还……还好吧……哈哈…… 只要不被看到边上那本就好，至于其他的，相信大师兄是不会感兴趣的。 嗯对。 此时摊主说：“哎呀公子，今日你我有缘，小人在此加赠公子一本！”说完伸手向边上看去—— “这可是易水宗内门弟子所撰写的，十成十的保真！” 卿鹤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字，就已经全部装好了。 茯霁感觉很无力，很想逃走。 经历了这一个小插曲，但依旧没有耽搁一人一狐进去酒楼。 卿鹤下山时常来这家，也曾试图以美食诱惑茯霁下山，可自从茯霁辟谷之后，这一招一点效果也没有了。 至于辟谷之前，当时她身上的伤还没好，自是不能下山。 店里的伙计热情的迎了上来，卿鹤拒绝了在大堂，向二楼的包厢走去。 茯霁：毕竟人家总不能真的以狐狸的形态吃吧？啾！ 等菜都齐了，茯霁才变回人形。 在动筷之前，卿鹤看向一旁用以净手的水盆，施了个术法，幻化出水镜。 过了几息的时候，水镜中出现画面。 是山上的掌门和碎碎。 “阿芙！下山的感觉怎么样啊？一个时辰不见有没有想我啊？到饭点了要好好吃饭，该休息的时候休息，境界不稳实在不行就回山上闭关稳固个十年八载的，不用着急……” 碎碎也刚好也在吃东西，面前的碗中还剩下一小半的饭，四个盘子中是掌门所做的灵食。 虽然卿鹤和茯霁下山了，但掌门依旧会做四个菜，像是某种习惯了。 主峰上的四人，三人辟谷，可掌门依旧会陪着碎碎用膳，依旧准备卿鹤和茯霁的碗筷。 碎碎似乎是受到了掌门的传染，也变得絮絮叨叨的，叮嘱着一些三岁小孩都能避免的不安事项。 卿鹤浅笑着应答，对这种场景已经很习惯了，每次下山前后，碎碎和掌门都会和他向这般的通讯。 这次还带了茯霁一起下山，更是要多多小心，多多注意。 “好了，快吃吧，菜要凉了。”掌门打断了两边，“碎碎，说再见。” “我不！每次有弟子下山，总是要来告别的，什么再见啊后会有期的，听的都要起茧子了哎呀，阿芙，我们不要说再见好不好？” 茯霁看向水镜中的女孩子，她一脸认真的样子，两边麻花辫盘起来的小包随着她说话一晃一晃的。 “阿芙，我们，不要再见哦！”碎碎再次强调。 “……好，我们，不要再见……”阿芙终于开口说话，像是费了好大的力气。 关掉水镜之后，卿鹤看向有些食不知味的茯霁，说道：“已经很好了，以前碎碎她……总是担心我会回不去，但这不是每一次都完完整整的回去了吗。” “我早已结丹，不入险地的话，我这点修为在山下够用了。” 修行境界分为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再往上的强者就不是轻易可以见到的了。 普通弟子的修为在练气至金丹不等，如若到了元婴，在大部分宗门里不是掌门也会是一峰长老，再往上就是老祖级别的人物了。 但是茯霁知道掌门的修为远超元婴。 近些年不长眼的来到易水宗“踢馆”的修仙者越来越多，不乏某些大宗门的长老。 那一天茯霁从水镜中看到，掌门只是抬眼看了那个元婴期长老一眼，甚至还没有调动灵力，便让对方吓得屁滚尿流。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过段时间传言被人遗忘了，又会有不长眼的人上山，又被吓跑…… 谁让易水宗不在仙盟之内，对外又都是平易近人的样子呢。 思绪逐渐飘远，茯霁机械的吃着菜。 “……山下也可以使用水镜，只是结的法印有一些区别……” 听到这里茯霁才来劲，试了一下，她的水镜又回来了！ 此乃居家旅行必备神器！ “但只有在易川境内有效，出了易川之后，就联系不上了……” 茯霁又焉了下去。 “我们，需要出易川吗？” 卿鹤动了几口就停箸了，此时在看刚才买回来的话本子，听到这话放下了手上那本，看向茯霁。 “大抵是要的吧。” 茯霁继续焉着。 “我可不想在易川，继续遇到……” 卿鹤停顿，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说： “桃，花，劫。” 全文最强战力乃是掌门（确信）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水镜 第3章 灵草 茯霁喜欢写话本。 初来易川的时候，养伤期间，掌门为了防止她无聊，便命卿鹤下山去买了一批话本。起初是只打算给茯霁解闷，不知什么时候，被其他弟子录入到水镜中。 于是在其中的话本子越来越多，甚至有弟子找到了作者，让人家搬来易川，新的文章先在水镜上发布，而后卖给各个书斋。 看得多了，茯霁也想试着自己写一些。 起初只是记录自己的日常，也并未给他人看过。 还是某天碎碎给她送药的时候，发现她的文章，夸了几句。 而后又是一个契机，她看到了某卷书中，主人公各奔东西。 她不希望这样。她想让他们好好的在一起。 于是自作主张改了一版结局，首次传至水镜当中。 岂料引起了诸多共鸣，甚至后面原作者也来联系茯霁了，茯霁十分诧异。 后来她开始记录一些自己想的故事，不知怎的，脑海里就是有这些内容，既有才子佳人，又有山中精怪。 但又都只有个开头，于是茯霁每次写到一半就停笔了，有许多弟子还等着看下文。 也有山下散修，借着交好的内门弟子之口，询问茯霁有无兴趣加入隐阁——据说那里是一群喜欢写故事的女子所创建的，只是茯霁并没有回应。 既然决定了出门游历一段时间，再继续写下去短期内是做不到了的。 茯霁想要写出一个完整的故事。于是参考了她周围的真实例子—— 大师兄。 幸好大师兄每次出门都会给掌门寄信报平安，简述他遇到了什么人什么事。 碎碎将这些信件翻出来，茯霁慢慢的整理，遇到不懂东西还会请教掌门。 只是卿鹤的文字太过于平铺直叙，于是乎茯霁采纳了水镜上不知名弟子提供的写法，加入了自己的一些幻想，于是便有了…… 咳咳……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刚开始茯霁是打算直接坦白的，奈何后面写的越来越狂野，也不太好意思开口——便一直拖到了现在，也没有告知过卿鹤一声。 如今已是不得不解释的时候了。 卿鹤听完这般解释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二人用完结账之后，便出了酒楼。 上来收拾的侍女很是好奇，明明进来是一个人，出去却变成了两人。 但此地多是修士，不是她这等普通人能探寻的，但是在思考，是否要将用餐人数改为两人，只因她的月钱与招待的人数息息相关…… 卿鹤还想再拉着茯霁逛一逛市集，尤其是灵草灵材那些，茯霁实在不愿…… 卿鹤眯着眼睛，小幅度的晃了一下手上拿着的话本子，嘴角微不可查的翘起，说：“给你积累更多的素材呢。” 茯霁大囧，在一个角落里变成狐狸的样子，躲入卿鹤怀中。 城内有南北东西四个集市，东市多灵草，多修士，西市则以凡人为主，此次二人是打算去东市的。 来到此地，街道两边均是摆着摊的修士。有人摊子上的灵草流光溢彩，亦有人的看上去皆是凡品，却强说自己的才是稀世奇珍，他人的华光只是幻术。 卿鹤准备购置一些普通的见月草，这是用来炼制聚灵丹的主材。 顺便教一下茯霁如何识别灵草。 茯霁却只想着，这一路上既有卿鹤相伴，或许并没有需要自己亲自动手炼丹的时候。 作为大师兄，卿鹤虽为法修，但其他的布阵炼丹剑术均有涉猎，游历的这些年，奇门遁甲也学了不少。 卿鹤又顺手买了些其他的草药。 茯霁想起来卿鹤赠与碎碎的那株奇特灵草，卿鹤说：“那是在万药坊寻得的，那里经常有一些不知名的药材，或许可以试着捡漏……既然如此，那今日也去看看吧！” 卿鹤其实还想找找，或者与丹修聊聊，茯霁的境界要如何稳固下来，只是茯霁的情况特殊，卿鹤不敢带她去寻常大夫那里问诊。 万药坊在易川只是一家分店，背后靠的是仙盟，随着仙盟在易川挂上招牌，它在本地慢慢也有了一些信誉。 一进门口，便有侍者迎上来。 “仙长请，今日本店新到了一批灵草，有上品霓裳花，中品琉璃果……” “杂药区有无上新？”卿鹤询问。 修士在历练或者秘境中，往往会遇到无法自己辨认的灵草，万药坊有设置收购这些灵草，能认出来的便按市价收，若是万药坊的药师都认不出是什么样的灵草，便根据当地主事的判断，给出一个价格，而后会统一放到杂药区，留给有缘人。 只是这般稀少的灵草，也不是很常见，往往几个月才会有一点点上新。 侍者规规矩矩的将卿鹤引至地方。 这里还有几人，看上去像哪家出来历练的小辈，一边挑挑拣拣，一边在说笑。 之间其中有一衣着颇为华贵的男子拿着一株奇特的植物，顶上开着一簇小白花，半是白色，半是透明的。 而他边上的另一个锦衣公子说道：“此花极为奇特，在常态下花瓣是白色的，可若注入水灵之力，则会变为透明，此地当真是物产颇丰，沾了徐兄的福气，才能见识到这般奇物。” “是啊是啊……”其余人是一阵吹捧。 “哎呀，这有什么，来人啊，包起来，此物变赠与李兄！” 立马有侍者前来，带着这帮人去结账。 茯霁认出来，他们所讨论的植物名叫姗荷叶，并非水灵，其实只要普通雨水，就可变色。本体也没有任何灵力可言，也不知此地卖的是什么价位，如果当成灵草的价格去卖，不知那华服公子会不会付钱。 可能人家不在乎吧。 “我想先看看，有需要再喊你。”卿鹤这样对侍者说，拿起了一遍的小篮子，开始分辨这次又多了些什么灵草。 易川城的万药坊是近些年才开起来的，调派过来的药师也不是很资深，所以杂药区的凡草往往堆积的特别快。 只见卿鹤翻来翻去，半天也没看到一株有灵气的，想着今日怕是要空手而归了，而不久后就要离开易川，其他城区的万药坊可是开了好些年的，捡漏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事已至此，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像是要下雨了。 卿鹤挑拣了另一些常见药材，便结账出了门。 侍者将他送到门口，还说了些欢迎下次再来的客套话，又迎向了下一个客人，是个穿的素净的女修，带着及腰的白色幕篱，看不清面容。 卿鹤若有所思的看了两眼。 在无人处，茯霁变回了人形。 卿鹤从来不做多余的是，想必他看的那个女修，必有过人之处，茯霁这样想着，准备加一段一见钟情魂牵梦萦求而不得…… 卿鹤还在等她开口，谁知她竟完全沉浸于自己的猜测，不由的敲了敲茯霁的脑袋。 “哎！”茯霁躲了一下，说道：“不敢了不敢了，下次一定！”才怪。 “我看不透她的修为，若是日后碰见，要多留意一些。” 卿鹤修为已至金丹后期，加上掌门给的一些秘宝，遇到元婴修士也可一战，可是刚才看到的素衣女修，卿鹤在她身上能感受到灵气波动，但探不出境界。要么她的修为远超卿鹤，要么用了什么遮掩修为的灵物。 卿鹤只以为，以自己的修为足以应对大部分人，却没想下山第一天就遇到了更厉害的人物。 易川近百年才与外界互通，五年前仙盟才决定正式入驻易川。 这片地界少有高阶修士来此，除去易水宗找掌门踢馆的，来城里“闲逛”的更是少之又少。 茯霁勉强能算一个战力，前提是她能出战的话。 思及此处，卿鹤将顾虑都与茯霁说了，谁料茯霁却没有想这么多。 “打不过，那就跑啊。” “跑也跑不过呢？” “那就喊师父，师父说会护着我们的。” 茯霁只觉得有人兜底的话，那还有什么怕的。 师父已经把她“赶”下山了，总不能再不要她了吧。 真好，这种还有的寄托的感觉。 思及此处，茯霁又开始疑惑，好像很久很久之前，也有一些长辈，会这么看向自己，会这么任由自己或是胡闹或者躺平。 一丝丝的细雨落了下来，逐渐在整个易川蔓延，万药坊后堂的伙计喊着人去收药草，还说着天刚阴下来的时候就该收了，只顾着在前厅伺候着修士老爷，盼着没几个子的赏钱。若是这些药材湿了霉了，过几日仙盟新调来的管事听说不是很好糊弄…… 前头来的素衣女修选好了想要的药材，结账的时候拿出了一块令牌。 掌柜猛的一惊。 “哎呦，原来您就是应总管，小人眼拙，还请见谅……” 边陪笑边反思自己刚才有无怠慢的行为，在女修进门前自己均在岗，还做到了笑脸迎客，应该挑不出错处了吧…… 被称为应总管的女修微微点头，声音清冽。 “有劳，这些为我自用，按平常价格结算即可。待明日雨停，前来查账。” “哎是是是，小的们定然恭候……” 掌柜的在亲自送走应总管后，开始厉声呵斥几个闲着的侍者：“看看看，就知道看，怎么不像人家小明，多有先见，先去收回了药材，不然刚好被撞见淋了雨，这亏损的钱你们赔啊！” 几个侍者敷衍的应了一声，掌柜骂骂咧咧的走开了。 半夜码字选手醒来一看全是梦话，天塌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灵草 第4章 有怜 突如其来的大雨还是打乱了原定的计划，虽说修行之人不惧此等天气，但终归是让茯霁找到理由犯懒。 变成狐狸形态的茯霁因卿鹤未能及时撑伞，淋了几滴雨，在落脚处不肯变回人形，卿鹤无奈，只得准备了温水，让这只“落汤狐”再有一个晚上的休整时间。 若是普通的雨水自是无妨的，可不知从何时起，茯霁感觉易川的雨水总是混杂着一股似有若无的斑驳灵气，又十分难以用言语形容，询问了卿鹤和掌门均说无异样，茯霁只能认为是自己感知出了错。 大不了淋了雨之后多洗几次，也不是什么大事。 使用术法擦干之后，茯霁小狐狸慢悠悠的走到房间内，趴在卿鹤的腿上。 卿鹤见状，熟练的拿出一把木梳子，细细的慢慢的开始梳理刚清洁完的毛发。 此处是卿鹤在山下置办的宅子，平日里无人居住，只有卿鹤远游回来，又不方便上山的时候才会来此地小住一晚。 虽说也有客栈可供落脚，但卿鹤仍然选择买了一个独立小院。 这是茯霁第一次来此处，说来也奇怪，当初并没有考虑茯霁会下山，会来这里落脚，可在置办家具的时候，特地定了两把用来梳毛的梳子，一把给了茯霁，另一把就在此处。 虽然茯霁从来没有自己梳过毛就是了。 卿鹤一边用指尖触到小狐狸脊背，另一只手执着木梳，一下一下，慢慢的，划过柔顺的毛发。 那团暖融融的雪白毛絮便轻轻抖了抖，蓬松的尾巴尖儿软乎乎的扫过手背。 木梳齿顺着绒毛生长的方向往下滑，先是拂开耳后沾着的还没干透的地方，再拢过脖颈处柔软的绒毛。每梳一下，都能听见小狐狸喉咙里滚出细弱的“咕噜”声，粉粉的小鼻尖不自觉的蹭了蹭卿鹤的手腕。 梳到尾巴根时，蓬松的大尾巴，从指尖穿过，细软的绒毛钻进指缝，连带窗外连绵的细雨，都成了毛茸茸的。 “轰隆”又是一阵惊雷，雨似乎又下大了些许。 梳完之后，茯霁才心满意足的变回人形，又发现新的问题。 这处小院从未考虑过有客留宿，只有一个房间，一张床，连个小塌都没有。 茯霁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先坐到了床上，似乎在疑惑为什么卿鹤还呆愣在那里，看上去也不像是要就寝的样子。 “你先休息吧……我，我再运转一遍功法……”卿鹤以今日遇到的那名看不透实力的修士为借口，说自己想要修为更进一步，打坐一整晚。 茯霁不理解，但茯霁尊重。 小狐狸：_(:зゝ∠)_ 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茯霁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 卿鹤看着床上少女姣好的容颜，替她掖了掖被角。 好像好久没有看到茯霁笑了，或许是她本就不爱笑吧。 可似乎又不是这样子的，当年第一次见到茯霁的时候，她跟在那位小姐的身后，对着比她高上许多的自己说：“你就是阿远哥提到的易水宗修士吗，是不是会很多法术，好厉害！” 比如今的茯霁小上一号的小人，脸上露出崇拜的神色。 “那是，多亏了易公子，这次我才能采到百年份的寒玉参。” 一名锦衣公子说到，约莫及冠的年纪，白色的法袍布满暗纹，领口和袖口用金线勾勒出梅花枝。 “易公子如此厉害，哥哥怎么不好好修炼，可别下次还打不过寒玉蝉，虽也是百年级别的，可终归只是低阶灵兽，便是刚筑基的弟子也可一战。” 开口的这位小姐看上去十五六的样子，同样穿着白底绣梅的法衣，显然与那公子是同一家的。 “阿雅，远哥哥也是很厉害的……”小茯霁拉着被称作阿雅的女子的袖子，转头对着卿鹤和远哥哥露出一个笑容，“上次啊，我看到远哥哥用的术法好厉害，可不可以教教我……” 雨停了。 茯霁醒来时，只觉得自己神清气爽的，但很奇怪，梦见了许多以前的事。 “雅姐姐，远哥哥……”少男少女的脸在她眼前浮现，又很快消散，茯霁感觉到体内的封印在运转，带走了本就不算清晰的身影。 抬眼望去，在椅子上干坐一夜的卿鹤已经不在那里了，待到茯霁起身洗漱完毕去外间小院寻了一圈，也没看见卿鹤的身影。 在桌上放这些包子馒头，像是给她准备的早膳。 虽然她们二人早已辟谷，可掌门认为一日三餐乃是大事，故而卿鹤依旧保留着这个习惯。 待茯霁用完早膳之后，院门才被推开，走进来的卿鹤身上的服设和昨日并不是同一套，而是易水宗首席弟子的制式衣装。 卿鹤平时很少这么穿，蓝白配色的广袖更显得他身形颀长，仙气飘飘，平日里惯常用发带松松垮垮系着的长发也用发冠规规矩矩的束好了。 说起来，主峰上的四人没一个会梳头发的，掌门用发带松松垮垮的系着，于是乎后来的卿鹤在很长时间内也是一样。再后来茯霁来了之后，实在受不了这二人给碎碎的梳头技术，让卿鹤带回了一些梳头的书本，仿着上面给碎碎换发型。 至于掌门和卿鹤，没有人会逼掌门梳头，卿鹤在麻烦茯霁几次之后，已经能自己解决这种小事了。 “这是怎么了，突然穿成这样？” “师父临时传信于我，今早回去了一趟，说是……仙盟来客。” 茯霁惊讶，她听师父提起过仙盟入驻易川，可这其中并无提到上山拜访，也未说过要卿鹤作陪。 “是那位应修士，求见师父，师父见她才金丹期的修为，也不是准备切磋的，所以并不想露面，而我们今日还未离开，所以临时召了我回去接待。” 说完，卿鹤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顿了顿，“那位应修士你也是见过的，居然就是昨日我们在万药坊碰到的那人。” 茯霁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素净的身影，没想到她的来头居然这么大。 “可是，昨天你不是说看不透她的修为吗，师父又说她只有金丹期，莫非是怀有什么秘宝？”茯霁追问道，她才刚突破金丹，看不出来很正常，而卿鹤已到后期，他还看不出来，只有以秘宝遮掩这一种可能了。 茯霁盘算着，若是卿鹤被这件事情拖住，是不是外出游历的日子又可以拖上几天。 想法虽好，可下一秒被无情的打破了。 “我刚刚已与应修士说过，你我不日就要离开易川，若是她还需要什么帮助，仅限今日的下午两个时辰，晚上，我们定会出发的。” 卿鹤浅笑，他看到茯霁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去。 “好了，现在是回来接你的，梳洗完了后你也随我一起去。好歹也是易水仙人座下弟子，在仙盟面前露露脸，日后人家也不会当你是散修而为难你。” 师父后加的几个储物袋里竟也有茯霁的弟子服，与她惯常穿的那套比起来，花纹更加繁复，上面的阵法也更高一级。 还好，至少不用再回宗门一趟，就为了换个衣服。 话说师父的这几个储物袋里，几乎是将茯霁的常用物件一比一的还原了，远不会出现茯霁想寻找某件东西，结果发现它还在宗门的情况。 若是茯霁在山下另外找个住处，添置上这些用具，也可以过和山上一模一样的日子。 茯霁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听碎碎说，当年卿鹤第一次下山的时候，掌门就给了一把剑，一瓶还春丹，对他的要求是活着就好。 思绪回笼，茯霁召出一面水镜，看着镜中女子清秀可人的面容，生出一丝恍惚。 外表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可茯霁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活了多久。 像是有谁曾手把手教过她的一样，拿起一盒胭脂，指尖蘸取了一点，在脸上比划着，像是在想怎么下手。 “阿芙的皮肤极好，东街南边起数第三家铺子，她家的胭脂同样也是极好的，这才能衬得上你！” “雅姐姐……”茯霁喃喃自语，脑海里又出现了一些记忆碎片。 待到茯霁出来时，卿鹤再一次看呆了。看似梳妆用了很久，但其实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故而茯霁只是换了衣服，重新梳了发髻，带上卿鹤的同款发冠。 眼前的女子无论看了多少次，都会被她的容颜所惊艳到。卿鹤很快回神，说：“今天阿芙需要做的是，一天都不许变回狐狸，以人形保持一整天。” 茯霁：那很坏了。 对于小师妹又在发呆神游，卿鹤见怪不怪，只得拉着她一起，快步向先前与应修士约定好的地方走去。 与昨日二人去的那家不同，今日应修士定的，是仙盟名下的一家茶楼，在本地的生意平平无奇，里面都没几个客人。 这家的侍者带着二人走上二楼，只见一女子坐在窗边的位置上，听到脚步声，向她们的方向看来。 她并未带幂离，淡漠的眸子里映出二人的身影，放下手里的青瓷杯子，对着二人微微一笑。 乌黑的头发用一根青竹簪挽着，留下两缕头发垂在眼角，穿着一袭白色广袖裙，领口袖口有灵巧的云纹，不见半分烟火气，像是夜里那又冷又亮的月。 卿鹤与对方点头示意，带着茯霁到她面前坐下，给双方介绍：“这位道友是仙盟应总管，这是我的小师妹，道友直接称呼茯霁就好。” 应总管这次看向茯霁，眼中像是再也容不下其他人或物般，茯霁感觉要溺在她乌黑的眼眸中。 半晌，卿鹤察觉到诡异的寂静，看向对面的仙盟来客，她却已收回了视线。 “是在下唐突了。”轻抿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 “在下云州应氏长子，庆云宗天河峰首席，仙盟驻易川分部总管事，应悯，字有怜。” （仅本文设定）仙盟七宗十二门其实有二十个门派是很正常的吧，修真界十二州有人的只有九个州也是很正常的吧[化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有怜 第5章 交易 “有怜姐姐——”话没说出口，茯霁飞快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怎么会下意识的就叫对方姐姐，实在是太不端庄了。 应悯一愣，但又很快反应过来，倒是觉得茯霁这般甚是可爱，眼神里对茯霁多了几分微不可见的关注。 “我与茯霁妹妹也算是一见如故，私以为年长妹妹几岁，也是担得起这一声姐姐的。” 修士结丹之后才可驻颜，茯霁身上传来的灵力波动，应悯可以看出来她刚结丹不久，十五六岁便可结丹，放在世家大族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也有修士会选择将外貌调整至更年长一些的样子，族中的长辈就是如此做的。应悯二十结丹，应下仙盟的职务之后，随大流将自己的外貌调大了几岁，不似二十出头的女子，少女时期留在前额的碎发也规矩的梳起来，更显得整个人端着架子。 这下被茯霁一声“姐姐”，好似让她将带在脸上这么多年的面具一下子出现了裂缝，直接显示出几分真心来。 茯霁却恨不得马上变回原型，只是卿鹤在桌下按下了她的手，一时间挣脱不开。 另一只手尴尬的去拿茶杯，轻抿一口，把头转向窗外，开始神游。 应悯与卿鹤的话语一句一句在耳边飘过，茯霁感觉他们聊了许多话，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视线又悄悄瞟向对面的应悯，只觉得她谈笑举止落落大方，即使是简单的端起放下茶杯，做的也和旁人不一样，叫人一眼能看出来她身上那股仙气。 “茶水凉了，道友可要再续上一壶？” 卿鹤放下杯子，在这里闲谈已经过了两炷香的时间，结果聊的只是些风土人情，卿鹤属实不觉得这有什么稀奇的。 听应悯的话语，她去过许多地方，却都是在仙盟辖区内，这是第一次来到仙盟之外的地方，又身负重任，因此有意与易水宗处理好关系。 卿鹤只觉得掌门没有表态即是默许，所谓仙盟只要不做出什么伤天害理，按照他们打的行侠仗义求仙问道的旗号去做事，易川境内可不会有其他势力为难。易水宗弟子多清心寡欲之人，对俗世名利并不看重，要不然也不会全宗上下找不出另一个可主事之人，还要让卿鹤回来处理与外的关系。 也多亏卿鹤这些年在外行走，比宗门内其他的“呆子”更懂几分人情。 “是我疏忽了，这间茶馆楼下有其他的好茶，易道友可否与我同去挑一挑，该换一壶了。” 应悯的这一声易道友，叫的是卿鹤。 卿鹤跟随易水仙人姓，在外也有叫他易修士的。茯霁在来易水宗之后，也改了易姓。 “如此，恭敬不如从命，道友请——” 卿鹤起身，与应悯向楼下走去。 茯霁见状喝了一口茶水，看向桌上温着的青釉茶壶，里面的茶水还没有完全冷掉的样子。 应悯与卿鹤来到展架前，应悯一一介绍道：“云州雪芽，江州玉翠，山城六安……” “道友下一壶想要什么？”应悯淡淡的望向身边的男子，屏退了侍者，亲自拿起工具准备取茶。 “应道友出自云州，想来是对云州雪芽最为熟悉了？不知可否有幸得以一品。” 应悯的声音淡淡的，手却并没有伸向那边的雪芽。 “我观茯霁妹妹，突破金丹已不是近几日的事了吧。常人突破金丹期，至多不过七日，便可巩固境界，而她如今，气息仍在波动……” 应悯打开另一边的罐子，拿着茶则轻取了一些茶叶，说道：“这是青城云雾，青城灵气充沛，连带着产的茶叶也染上了，运到此处还未散尽呢。” 卿鹤不懂茶，山上只有掌门偶尔泡茶，其他时候虽说的冷茶热茶，其实上的都是白水。 “我识得一医者，或许她对茯霁妹妹，会有帮助。” “应道友说笑了，茯霁幼时曾遭变故，落下暗疾，但有师父在，已经好转许多，不必担忧。” “若真是如此，那为何易水仙人不出手呢，是不愿，还是不能？” “应道友此话何意？” 应悯思索了一会儿，开口：“或许，我们因当都知道，茯霁妹妹……不是人族。” 卿鹤眸色微按，面上不显：“是，易水宗不在乎她是不是人族，无论如何，她都是我的师妹。” 应悯知道，仙盟中有许多排斥妖族之人，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更有甚者视妖族为工具，结契之后只将那些小妖做打手、玩具。 若是像茯霁这种化为人形的“妖族”，在黑市中价格可达上万灵石。 虽有人极力反对对妖族的奴役行为，但大妖不出世小妖没灵智，被救下的小妖根本无法独立生活。久而久之，仙盟之内对妖族现状保持不救助，不参与的态度。 “妖族修行，练气开智，筑基可言，金丹有形，元婴化身。”应悯说道，“可茯霁妹妹……是否未达元婴之前，便已是人形？” 卿鹤不语，他并不想在与应悯的交流中将茯霁牵扯进来。茯霁的入世修行需要历练，但不能一上来就是这般厉害的角色。 若是应悯知道了卿鹤的想法，可能会一笑了之，自己从来不是什么“危险”的人啊。 “上古有神十二，有古书记载，有几位神聚在一起，曾创造一种被后人称之为‘灵’的生灵，不属于人、妖、神中的任何一方，有着人形的外表、可化成妖形的本体，天生拥有对灵气的极强感知力……” 没等应悯说完，卿鹤开口打断了应悯的话：“易道友也喜欢看些杂书？《十二神记》只不过是传播广了点的有趣故事，可没人会相信它不是胡编的。只是千百年前有哪位修士突发奇想，留下的一堆奇闻异事改变的故事罢了。” 应悯也未恼，回复道：“我知你不信，现今通传的《十二神记》却有许多为胡诌之言，但上古时期，真的存在十二神。” 应悯取好了茶叶，转身就走，卿鹤依旧是不信她的言语，见状只得跟随她上了楼。 在楼上干坐着的茯霁不知何时唤起了水镜，看到碎碎给她传来消息，做了一番心理准备之后，茯霁才去看。 没有通讯的申请，只有一段简短的文字：掌门闭关，出关时期未定，未得召莫回宗门，万事小心，谋而后动，慎言慎行。 掌门闭关了？并且还让她不要回宗门，这是什么意思，茯霁不是很清楚。但并未说让她速离易水，嗯那就还能再拖延一段时间，今日见的这位应修士，给茯霁一种深沉莫测的感觉，待这段会面结束之后，她有许多疑惑要问一问卿鹤。 咚咚的脚步声传来，应悯带了新取的茶叶，卿鹤紧随其后。 此等修为的修士完全可以敛息，如此故意发出声音，只是为了提醒茯霁。 这一回应悯亲自泡茶，世家出身的她对这些并不陌生，一举一动都是如此的赏心悦目，茯霁好像在看一场异常精彩的表演。 待应悯将茯霁的茶杯再次满上，茯霁只觉得先闻到的不是茶香，而是对面女修身上那股凛冽的气息。 “茯霁可曾看过《十二神记》？” 茯霁思索了一番，《十二神记》并不是某本具体的书，而是传闻的一些故事被重新编纂的合集，不同作者重新编的故事甚至正牌反派都会调换，只有双方的名字是一样的其他毫无关联。 相同的情节在这本里是壮烈殉国，在那本里又是受辱自缢，也不知为何这些故事会有如此大的差别。 “有看过，是江州落梅斋的那一版，看过其中五六篇吧。”细想起来那些故事可谓荒诞，后续也不再感兴趣，连带着其他版的都没有去看过。“但好像，其他的也仅有七八篇，没有一版有完整的十二篇。” “那你可有想过，这些故事，都是真实的呢？上古真的有十二神，只是他们真名全都被抹去了，流传下来的故事，也已经改的不似原样。” 茯霁当即表示反驳，但又思考了一会儿，像是回忆书中的内容，那是很久之前看的了，故事以记不清楚。 “舞者，琴师，脔宠……”茯霁一字一字的说道，“为神？” 淡淡的茶香萦绕在三人身旁，抚不平茯霁内心的疑惑。应悯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但说出的话实在骇人。 虽说十二神记多有改版，但翻过几个不同的版本之后就会发现，里面总有一部分人的一部分故事是大致可以对得上的，比如古夏国有跳过倾世一舞的巫者，东海边徘徊千年名叫璃的琴师，白衣白发白眼迷惑君王破国后不知所踪的佞臣。 神因当是高高在上的，纯洁无瑕的，悲悯众生的，怎么可能会是这些平凡的“人”呢？ 面对茯霁的疑惑，应悯并没有解答，她从随身的储物袋中拿出一个罗盘样式的法器，递给卿鹤：“听闻二位将要远游，修仙界机缘与危机并存，深山老林中更有大妖出没，此物为我宗特制寻妖罗盘，可探查百里内元婴期以下的妖族。今日叨扰二位，此为在下一点心意，还请莫要推辞。” “多谢道友。”卿鹤应下，但却没有去驱动这件法器。 “我与茯霁既以名字相称，卿鹤道友日后唤我有怜即可，卿鹤可有取字？” “未曾，易川并无此习俗。”卿鹤顿了顿，继续说道：“有怜想在易川做什么，我不会阻拦，前提是不可对我易水宗之人出手，不可对易川境内凡人出手，不可伤到茯霁半分。” “没问题。”应悯很快应下了。 茯霁感觉莫名其妙，她有一点没听懂师兄和应悯姐姐怎么又聊到出不出手上了。 “既然如此，在此立誓吧。” 然后卿鹤转头对茯霁说：“师父教你的那个契约之术，复习一下。” “哦。”茯霁开始结印，而后，她与应悯完成了这个契约。 有灵力书写的符文落入二人眉心，茯霁感受到了她与应悯之间存在一点轻微的联系。 “此契依凭师父，只要师父还在，你在易川若是违背上誓，是无法逃开的。” 应悯微笑应下。 未了，卿鹤带着茯霁先请辞，茯霁总感觉他们虽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但是背着自己达成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交易。 回到那个小院，茯霁直接了当的问了卿鹤，卿鹤回她：“她说你不是妖族，是十二神记中古神造物灵族，她有法子可以医治你的境界不稳，她要在易川杀一个人，你想先听哪个？” 被质疑能否写到有怜的“高光”[化了][化了][化了]已经在很努力的写了（被打） 另，文中角色说的话＝她们的认知≠事实，未被作者盖棺定论的“史实”全都是“故事”[化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交易 第6章 寻铃 待到茶凉之后，应悯这才下楼，回到了万药坊的落脚处。 她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张看边角有些发黄的纸，和一根细长的白色小刀。 随后，用白色小刀在纸上轻轻刮去表面一层，露出底下的白色。整个过程极其小心，约莫一炷香后，才慢慢雕刻出四个字： “易川有灵” 随后取下腰间挂着的玉佩，解下系在玉佩下方的小铃铛，放在纸面上，轻轻摇晃三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从铃铛中溢出肉眼可见的白气，覆盖在那几个字上，随着白气散去，那张纸恢复的原样。 这个小铃铛名为“寻铃”，依靠血脉认主，原是一对两只的。认主之后只有这几种情况会响：两只铃铛距离小于百米会响一次，其中一只的主人寻找另一个铃铛所在的位置会响一次，遇见未被标记过的灵族血脉会响一次。并且响声只有主人可以听见。 那日细雨蒙蒙之下，应悯与一位白衣修士擦肩而过，寻铃的声音穿透雨幕，在她的耳边响起叮铃叮铃的声音。 刚走出万药坊的青年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手护着怀里的白色小狐狸。 随后，借着引入仙盟下另一产业驯兽堂的由头，问了掌柜，易川或者易水宗的修士，豢养灵宠的意愿。 “小的未曾听说过本地有哪家钟爱灵宠，事实上整个易川都无多少人与灵宠结契，似乎并没有这种习惯。”若是易川人手一只灵宠，想必利润十分可观，可是人家不需要啊。 随后又说到平日的生意，近期的常客，得知那一位青年修士，是易水宗现任首席大弟子，没有什么架子，十分平易近人的那种。很快，一个完整的计划在应悯的脑海中成型。 在易川除掉一直以来心头的那根刺是原定好的计划，即使只有她一个人，有十分的把握可以完成，本不必招惹上本地的宗门。可应悯曾答应过某位“灵族”之人，她说十多年前有一支族人失联，若是碰到了陌生灵族，还请她传个消息，并留下了极为独特的联系方式。 递给易水仙人的拜帖采用的是仙盟通用模板，毕竟她真正的目标一直是山下的易卿鹤和他怀中疑似是灵族的小狐狸，等到真的见到那个娇小的女子之后，这才确定那天听到的铃声并非虚幻。 做完这一切后，应悯觉得又放下了一件事，然后下一步是…… 有青鸟衔着密信而来，写着对易川边缘的那个秘境探索已至尾声，但出了一些不算小的意外，需要应悯回去关闭秘境，接应弟子。应悯拆开看完之后，运转灵力，伪装成未拆封的样子。 青鸟没有等到回信，自顾自地梳理自己的羽毛，并没有起飞。 “不是易川的人，也不是前去易水宗求学的人，那还有谁？”茯霁拖着腮帮子，看着卿鹤拿出了应悯赠的寻妖罗盘，正在调试。 “谁知道呢，近期从九州来易川的人那么多，可能某个与她有过节的散修？”卿鹤注入灵力，寻妖罗盘发出微光，缓缓的转动起来。 “还是不明白，应悯姐姐这么仙气？淡泊？温和？的人，怎么开口就是杀人呢……”茯霁一连用了好几个词，还是觉得词不达意。 “观人不可只看表面，在山上研究一辈子水镜，都不如入世一日见着的人多。” “这就是师兄总爱往山下跑的原因吗，看人看景看事，到确实比山上多了点意思。”茯霁又回了了两句，目光被卿鹤的动作吸引，“只是若是见多了，多了解了之后反倒会觉得就那样吧，和人说话好累哦。” 古铜色的寻妖罗盘灵光渐盛，银色的指针开始一圈一圈的转动起来，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落定方位。 卿鹤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妖丹，这是他之前在外除妖时意外获得的，一直没想好有什么用处，此刻刚好拿出来试一下。 只见拿细长的指针瞬间锁定妖丹的方向，再怎么转动罗盘，指针亦是不变。 等到卿鹤将妖丹收起来的时候，寻妖罗盘恢复之前慢慢转动的状态。 整个过程中，指针未在茯霁所在的方位多停留一丝一毫。 “看来它只能探查到妖气，而你身上从未有过妖气。”卿鹤回忆着，当年第一眼看到茯霁的时候她就是人形了，没有从茯霁身上察觉到任何妖气，要不是后来看到伤痕累累的狐狸形态，任谁也想不到她不是人族。 回到易水宗后，找了掌门，只探查出了她体内存在一个破损的封印，但这个封印连掌门都无法解开，只得在原有的基础上再加固一层，也正是因为这个新的封印，将茯霁在江州的记忆隐去了大半，大部分都事情只记得大概。 就像当年看的《十二神记》还对几个故事有印象，但那一版里主角的姓名，年纪，均不记得了。 那一版中说，十二神中有某位或者某几位，剥离自身的神骨，引动天地灵气，创造出新的，不同于人、妖、神、鬼的有意识之物，将其命名为灵族，却并未过多讲述何为灵族。 “若无妖气便是灵，人也算是灵族的一种？”茯霁想了想自己看到的和听说过的，觉得这话没问题。 “应该还要再加一条，有本体的形态。”卿鹤说道，他已将罗盘收了起来，“有本体形态，有人形，使用灵力而不是妖气，没有妖气……目前来看就这些……还有一点，对灵力有特殊的感知，修行速度应当极快……” 见状，卿鹤不语。从碎碎给他的传信中可以看得出，茯霁在自身修炼上并不是很积极，但如此，茯霁依旧早早结丹，这在外边宗门里也是少有的。 见话题不知不觉就偏移了许多，茯霁试图将话拉回来：“唉，应悯姐姐想要杀的人是谁呢……” 但又觉得随意的把“杀”字挂在嘴边不好，遂不再言语。 次日从城中却传来了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有人发布委托，寻找大量金丹期以上的修士。只是虽然金丹期的修士不像元婴期那么稀少，却也不是随处可见的，所以哪怕此次委托报酬丰厚，前去应征的人也寥寥无几。 茯霁与卿鹤本没打算去凑这个热闹，可发布这个委托的人正是应悯。 再次见面比想象中的快，在易川城的城门口。 除了茯霁与卿鹤之外，应悯身旁还有七八位修士，正在互相打招呼，报姓名。 茯霁注意到其中一人，长得颇像那日在万药坊花重金买下凡草的阔绰公子。 正巧听到他的自我介绍：“在下云州徐氏，大家叫我徐万里即可。” 这位徐公子仅说了个名字，他身边阿谀奉承的几位开始补充他的背景身份，什么徐家三少爷，徐氏商会的继承人之一，正在拓展易川的业务云云。 应悯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不置可否。直到看见茯霁二人过来，这才上来迎接。 “昨日匆匆一见，没想到这么快就需要麻烦二位了。”应悯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似乎这项委托并不是那么急切的样子。 茯霁见状略微后悔，城东柳家娘子糕点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就出炉了，被卿鹤提溜着出城的她没来得及赶上那一笼，下次再吃到不知是什么时候，早知道再等等了。 鉴于昨日茯霁非常好的维持了一整天的人形，卿鹤决定今日继续这个目标，但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交谈自如的话，对茯霁来说还是有点难度，于是卿鹤简略的介绍了二人的名字，没有多说些什么。 队伍中有几人听到这个名字后看了二人好几眼，似乎是认出来了，但卿鹤并未细说，也不好过多追问。 应悯开始介绍这次委托的具体内容，易川边缘区域有一秘境被命名为云海境，里面的灵兽仙草虽充盈但并无多少奇珍异宝，故而前去探索的大多是低阶弟子。 这次是仙盟组织的一些筑基与金丹期的弟子实训，可不知怎的，秘境不稳，离云海境最近修为最高的只能找到刚到易川的应悯，而应悯修为虽高却也未到元婴期，稳定秘境再加上接应弟子，势必是需要金丹期以上的修士才能做到，故而不得不在易川本地发布委托，寻得这加上她加上茯霁与卿鹤在内的十名修士。 而被困在秘境中的有近百人。 虽然从各方面来说这都应该是件十分紧急的事，但应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多少急切。 应悯画了一个符咒，指向一个方向，带领众人像目的地飞去。 这些修士中有的召唤剑、刀这些作为代步，有的比如徐公子拿出可变大变小的灵舟，比旁人舒服太多，有的直接往身上贴了御风诀，起身跟上去。 卿鹤唤出本命剑，轻轻一点便上去了，随后像还在地上发呆的茯霁伸出手。 上一次和卿鹤一起飞是在什么时候，茯霁记不清了。 应当是五年前刚来易川的那次吧。 当时的茯霁小小的一团，缩在卿鹤的怀中，卿鹤跪坐在剑上，用衣袖为奄奄一息的小狐狸挡风，还叠了好几张防风符，所以哪怕高速的御剑飞行途中，也没有感受到掠过耳边的风是如此喧闹。 茯霁变回人形之后，依旧是缩在卿鹤怀里，这次二人都是站着，易川的一草一木在脚下变得十分渺小，而后飞快向后去。 碎碎念的垃圾话时间： 徐万里的两个哥哥分别叫徐百里和徐千里x诡异的起名方式增加了 下一幕便是：有怜是一位魁梧女子，身形高大强壮，双臂有力，扛着百余弟子进进出出 有怜：[化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寻铃 第7章 秘境 茯霁从未下过山，只是听着其他弟子说过，柳娘子是在十多年前来到易川的，她的糕点也畅销了十多年。前几日下山没想起来，好不容易决定今天早上去尝试一番，没想到还是没有吃到。 卿鹤塞了一个干粮给到茯霁，在路上茯霁就小口小口的吃着，辟谷是辟谷，吃饭是吃饭。 反正茯霁也从未感觉过吃了点凡间食物就会修为滞涩，她修行向来比别的弟子快上许多。 离云海境还有些距离，在路上，茯霁注意到了这些修士虽然表面上都是金丹期的修为，但高下差距还是挺大的。 待到了地方时，已是傍晚。 仙盟的人在秘境入口清理出一大片空地，在这里驻扎了许多帐篷。 应悯上前与驻守在门口的两名守卫交谈，亮出身份之后，里面有人来迎接，恭恭敬敬的请众人进去。 “应师姐！” “太好了是应师姐，这下有救了！” 迎面走来三五个身着白衣的弟子，面带倦容，却在见到应悯时激动十分。 “莫慌，慢慢说，现在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应悯安抚住这些弟子，另一边派人安置前来帮忙的修士。 一路走过去，这个营地气氛低迷，弥漫着一股发苦的药味，时不时还有一些受伤的弟子，被人搀扶着，排队去取药。 所幸药草还有余，伤员也被控制在有效范围内。 “我命人从易川的万药坊调了一批灵草过来，你二人前去接应。” “是，师姐！”应悯的到来令他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随着一条条安排有条不紊的执行下去，逐渐没那么紧张了。 可问题的源头还是没有解决，云海境自被发现以来，一向平稳，怎会突然的发生塌陷…… “诸位道友，”安排好一些急需处理都事物后，应悯召集了众人，“我需要一部分道友随我一同进入秘境，其余人在外接应，维持出口。云海境限金丹以下修为可入，需麻烦随我进入秘境的道友将修为压制金丹以下。本次进入秘境的三百弟子，目前出来的不足半数，还请诸位出手相助！然云海境不稳定，进去定有风险，也请诸位量力而行，莫要逞强。” “应师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们还有什么可以推脱的呢，在下清河崔氏崔炎，亦是仙盟中人，还望师姐莫推辞。”一人高大健硕的男子率先出列，卿鹤看过去，感受到他是金丹后期的修为。 陆陆续续又有几人站出来，包括徐姓的那位公子和他的跟班，卿鹤带着茯霁附和了一句“愿往”。 但毕竟此行风险极大，也有三人望而却步，选择了退出，应悯表示理解，还给了他们一袋子灵石，那三人见推辞不过，收下了之后并未离开，而是在营地之中帮着救治伤员。 “应悯在此，多谢诸位出手相助，此间事了，仙盟必有重谢。”应悯向着剩下的七人一拜。 随后应悯开始分配任务，茯霁和卿鹤与另外二人就在外面，负责接应，其余四人，应悯，崔炎，徐万里，还有一个徐家旁支弟子进去寻找并解救滞留在秘境中的人。 应悯将云海境内可用的联络玉简发放给众人，随后双手结阵，在地上绘制出一个传送法阵。 “进去之后，向玉简中注入灵力，便可以显示你当前所在的位置，若是遇到无法解决的情况，也可以通过玉简联系我，我会第一时间赶过去。”应悯嘱咐众人，在场的人中除卿鹤外她修为最高，也最能令人信服。至于卿鹤，他并未想透露自己真实的修为。 “是！”崔炎三人已将修为压下，随时准备进入秘境。 “我亦传信回了仙盟，还需三天才能到此处，这三日还请诸位一同努力。” “是！”徐万里显得跃跃欲试，就等应悯开口了。 随后四人进入秘境，哪怕应悯不在其他人的视线内，但她带来的安心效果并没有减弱。 而卿鹤茯霁还有另外两人，在秘境出口处做接应。 茯霁将灵力探入其中，发现秘境里的灵气外溢，通道内裂痕遍布，稍有不慎，缝隙扩大，便有卷入虚空的危险。因为秘境内外无法沟通，只有人出来才能知道里面的情况，所以需要有人不停的供应灵力，修补通道。原先在此的另外几名维系通道的金丹期的弟子都已经是虚脱的模样，见卿鹤几人赶来，才放下一口气。 到了后半夜，营地内仍在忙碌，这几个时辰内也有不少弟子成功被救出，欢喜有之，悲伤亦有之。 茯霁无法体味到他们的感情，在这种感人的模样中，一脸淡漠的茯霁显得十分异类。 卿鹤见茯霁面露疲色，让她先去休息，他可以将茯霁驻守的那一处点位一并看管。另外两人似是有不满，若是少了一人，分摊到他们身上的压力将要增加不少，但见卿鹤一个人就能输出两人的量，也没了反对的由头。见卿鹤没有一点承受不了的样子，似乎光他一人就能轻松完成，这才反应过来卿鹤一直在藏拙，眼神变得晦暗不明。 茯霁选择离开营地，往外走去。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的就走远了，营地之中的人声落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远处潺潺的水流。 见四处无人，茯霁闪身变回了原型。 一只毛色纯白的小狐狸出现在山野之间，灵活的在树丛中窜来窜去。 待到了那流水声的源头，茯霁变回人形，双手结印，试图召唤出水镜。 可惜此地距离易川已远，便是凝出了水镜也无法连接到易川。易川整体呈东西流向，而云海境在易川的南边，水系也不相通。 “唉……”茯霁叹了口气，半是迷茫半是惆怅，却又不知愁从何处起，也许是独自一人时心绪的浮动更能明显的被察觉到，可在易川时从未有过这般感受。 在易川的五年，真的没想过出门吗？ 茯霁给不出答案。 在离开之后，反而多了一丝的释然。原来迈下那一步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集市，人潮，喧嚣，纷扰，对外界的印象似乎是这样，但又不是这样。曾经有过摸爬滚打，也有过衣食无忧，在封印的作用下，过往的碎片交错杂糅在一起，无法再理清，而把一切都忘掉，是一个十分合适的方法。 茯霁掬起一捧水，洗了把脸。 今后她只是茯霁，易川弟子茯霁。 月上树梢，茯霁打算回去了，忽然间察觉到周围的空气不知何时变得寂静。 茯霁紧绷的神经在听到远处传来的破空声时险些断裂，但此处稍许偏僻，即使打了信号远处营地也很难立马支援。 飞速袭来的只是一片落叶，茯霁偏头躲过，却还是有几缕碎发被那片叶子切断，带着强烈的后劲，深深的插入身后的树干上。 茯霁还能感受到那片叶子上的气息，险些在她脸上划出血痕。 从虚空中走出一个人影，红衣黑裙，乌发及腰，眉心一点血红的小痣，以及在月光下被映照着发白的面容。 即使是姣好的眉眼也无法掩盖她身上溢出的死气。 “嗯？还没死……”来人红唇轻启，但这声音亦如同月色般清冷，阴森森的语调却让人不寒而栗。 茯霁摆出防备的姿态，飞速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那个身影又一闪，快到茯霁根本没反应过来—— 直直略过了茯霁，不知从哪又摘了一片叶子，插在那颗已经重伤的树干上。 茯霁扭头，才发现一条浑身漆黑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长蛇被两片毫不起眼的叶子插在树干上。 一片穿透七寸，另一片打烂了三角的蛇头。 茯霁才反应过来她应当是被眼前这名神秘女子给救了。 以她的修为居然没察觉到危险靠近，若是不小心被那条黑色毒蛇咬上一口，怕是很难处理。 “吓到了吧？”这名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女子幽幽的语气似乎比毒蛇更让人不安。 她红红的嘴唇弯弯的，一开一合带着蛊惑人心的奇异力量。 “别怕……别怕……要不要来点红果，甜甜的很好吃的……”似乎是打算安慰茯霁，她掏出一个小布袋，打开系着袋口的绳子，露出里面一颗颗艳红的小果子。 茯霁看着她，有点眼熟的样子。而后又微微摇头，怎么随便遇到一个人都决定之前见过呢。 她并未去接那袋果子，只是道谢：“多谢阁下出手……” 而后又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女子轻笑，拿起一颗圆润的小果，递到茯霁都嘴边，说道：“不吃吗，不喜欢吗？” 茯霁张嘴想说什么，却被迫含下了那颗果子，汁水在嘴里蔓延，却没尝出什么别的味道。 “你给我的，我怎么会不吃呢？”这句话十分突兀的出现在茯霁的脑海中，听着还是自己的声音。 “乖孩子……会有奖励的哦……”女子很是满意的点头，同脸色一样苍白的手指有着鲜红的指甲，轻抚过茯霁的头发。 就在此时，附近的空间又有一阵波动，一道雪白的剑光刺出，直指女子的眉心。 茯霁被女子一把推开，见来人竟是入了秘境的应悯。 “……麻烦，跟上来了啊……”女子闪身躲开，毫不恋战，与应悯交手的一阵剑光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一旁观战的茯霁未看清她们之间的过招，只见那一袋小果子散落在地上。 应悯收了剑，快步走过来扶起茯霁，说道：“没事吧，她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茯霁被应悯拉起来的时候，眼角忽然湿润了，抑制不住的，眼泪倾泻而出。 “你这是……怎么了！她对你做了什么！” 茯霁指了指在地上散落的果子，应悯飞快的捡起来，一颗颗仔细检查。 这只是普通的野果，甚至不带毒性。 应悯放了一颗到嘴里，轻轻咬开，红色的汁液爆出，辛辣的感觉充满口腔。 难不成……茯霁是被……辣哭的？ 仙盟通缉的妖女流连，好不容易跑了，却为了给茯霁喂个辣味果子，差点又被抓到？ 营地出传来刺目的闪光信号，来不及思考更多，也并未像茯霁解释自己为何出现在此处，就拎着茯霁往扎营地飞去。 女鬼形态的流连堂堂登场！ 被吓到差点应激的阿芙："(?? Д ??*) 因为当年为了保命被灌了很多药导致失去味觉嗅觉的小狐狸阿芙尝不出椒椒果的味道但辣是痛觉于是还是被辣哭了（大雾）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