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狼游戏10:共舞》 第1章 第 1 章 冰冷,坚硬。 这是时鱼墨意识回归后的第一个感觉。 她的脸颊贴在粗糙的水泥地上,灰尘和霉变的气味钻入鼻腔,带着一种陈腐的铁锈味。她艰难地睁开眼,视野先是模糊一片,随后才逐渐聚焦。 昏暗。无尽的昏暗。 她似乎身处一个废弃的医院走廊。绿色的墙漆大面积剥落,露出底下灰黑的墙体,上面布满了斑驳的污渍和某种难以辨认的涂鸦。头顶的日光灯管大多碎裂,仅有的几盏也在苟延残喘,发出令人不安的“滋滋”电流声,光线忽明忽灭,将整个空间渲染得如同鬼蜮。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尘埃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混合的怪味。 她动了动手指,全身的骨头像是生了锈一样,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她撑着手臂,勉强坐起身,靠在一面冰冷的墙壁上。环顾四周,横七竖八地躺着或坐着其他人,和她一样,都刚刚从昏迷中苏醒,脸上写满了茫然、恐惧和警惕。 又是这里。 人狼游戏。 时鱼墨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窒息感扑面而来。她不是第一次被卷入这个残酷的游戏了。上一次的经历如同烙印,深深刻在她的灵魂深处,每一个夜晚都可能化作噩梦将她惊醒。死亡、背叛、猜忌……那些画面依旧鲜活。她没想到,自己会再次成为“幸运儿”。 视线扫过一张张或陌生或有些眼熟的面孔。这次,连同她在内,一共十六人。有学生打扮的少男少女,有穿着西装看起来像是上班族的青年,也有神色阴郁、沉默不语的男子。每个人的手腕上都戴着一个黑色的金属手环,冰凉地贴着皮肤,这是“游戏”的标识,也是无法挣脱的枷锁。 “这……这里是哪里?”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怯生生的女生带着哭腔问道,她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激起回响,更添几分诡异。 “还用问吗?看这阵仗……”一个染着栗色头发,穿着皮夹克,表情桀骜不驯的青年冷哼一声,他活动了一下手腕,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人狼游戏。妈的,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蔓延开来。有人开始低声啜泣,有人抱紧双臂瑟瑟发抖,也有人像时鱼墨一样,沉默地观察着,试图从其他人的表情中读出信息。 就在这时,所有人手腕上的黑色手环同时震动了一下,发出“嘀”的轻响。紧接着,一道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在每个人的脑海中直接响起,如同死神的低语: 【欢迎各位玩家来到第十届人狼游戏。】 【本次游戏场地:废弃慈急综合病院。】 【游戏规则如下:】 1. 阵营划分:玩家将被随机分配至【好人阵营】或【狼人阵营】。 2. 胜利条件: · 【好人阵营】:驱逐所有狼人玩家。 · 【狼人阵营】:淘汰所有好人玩家,或使双方存活玩家数量持平。 3. 身份配置: · 【好人阵营】包括:4名平民,以及预言家、女巫、猎人、守卫、舞者。 · 【狼人阵营】包括:3名普通狼人,以及隐狼。 4. 身份技能说明: ·预言家:每晚可查验一名玩家的所属阵营。 ·女巫:拥有一瓶解药和一瓶毒药。每晚可选择使用其一,或都不使用。解药可解救当晚被狼人袭击的玩家,毒药可毒杀一名玩家。女巫不可在同一晚同时使用两瓶药,且首夜过后无法得知被袭击玩家信息。 ·猎人:被放逐出局或被狼人袭击出局时,可开枪带走一名玩家。 ·守卫:每晚可守护一名玩家,使其免疫当晚狼人的袭击。不可连续两晚守护同一玩家。 ·舞者(新增神职): ·从第二夜开始,每晚必须选择3名玩家(包括自己亦可)进入舞池共舞。 ·阵营判定:若舞池中3名玩家属于同一阵营(同为好人或同为狼人),则无事发生。 ·淘汰机制:若舞池中玩家属于不同阵营,则人数较少的一方将被立即淘汰。若双方人数相等(如1好人 vs 1狼人 vs 1第三方,但本次游戏无第三方),则无人淘汰。 ·免疫狼刀:若舞者选择自己进入舞池,则当晚舞池中的三人将免疫狼人的袭击。 ·参与限制:每名玩家在整局游戏中只能参与一次共舞。 ·技能限制:当场剩余可进入舞池的玩家不足3人时,舞者无法发动技能。 ·免疫毒药:舞者全局免疫女巫的毒药。 ·隐狼(新增狼人阵营神职): ·属于狼人阵营,但被预言家等具有预言能力的角色查验时,始终显示为好人。 ·夜间可知晓其他狼人玩家身份,但不能参与狼人的袭击讨论与行动。 ·当其他所有狼人同伴出局后,隐狼将获得刀人能力,可在夜间独自选择一名玩家袭击。 ·隐狼不能自爆。 5. 游戏流程:每日白天进行讨论与放逐投票,得票最高者出局。夜晚,各身份玩家依次行动。 6. 违规与惩罚:任何试图破坏手环、逃离医院、暴力伤害或拒绝参与游戏的行为,将视作违规,手环将立即释放致命电流。 规则宣读完毕,走廊里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那断断续续的电流声和压抑的呼吸声在空气中交织。 新的身份! 舞者……隐狼…… 时鱼墨的瞳孔微微收缩。她的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关于“舞者”的一切信息。而她,时鱼墨,正是这一局游戏中的【舞者】。这是一个极其强大,但也充满风险的身份。共舞技能用得好,可以瞬间扭转局势,甚至一次性淘汰多名狼人;但若判断失误,也可能导致好人阵营的精英神职被无辜淘汰。而且,免疫狼刀的效果需要将自己置于舞池之中,这无疑是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下。每名玩家只能参与一次的限制,更是要求舞者必须精打细算,每一步都不能浪费。 隐狼的存在,则让好人阵营的推理变得更加困难。一个深水狼,混在好人中间,甚至可能骗取关键神职的信任。预言家的查验在他面前几乎失效。 压力如同潮水般涌来。时鱼墨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恐惧解决不了问题,唯有思考和观察,才能增加一丝活下去的可能。 “舞者……这身份听起来有点意思。”一个沉稳的男声打破了寂静。说话的是一个大约二十七八岁的男子,穿着合身的休闲服,身材挺拔,眼神冷静,给人一种值得信赖的感觉。他叫高桥亮,时鱼墨记得他,在上一次游戏中,他以其出色的逻辑分析和领导能力,几乎带领好人走向胜利,最后仅以微弱的劣势败北。他的出现,让一些慌乱的人稍微安定了一些。 “有意思?开什么玩笑!”栗色头发的青年,名叫佐藤健,语气暴躁,“这规则更复杂了!舞者要是乱来,我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有那个隐狼,妈的,预言家都查不出来,这还怎么玩?” “所以更需要谨慎。”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有些书卷气的女生推了推眼镜,她叫小林佑美,声音不大却清晰,“舞者的技能是关键。必须尽快建立信任,找到舞者,或者至少确保舞者的行动在好人的掌控之中。” “信任?在这种地方谈信任?”一个身材肥胖,眼神闪烁的中年男人,吉田弘,尖声笑道,“谁知道你们谁是狼?说不定你就是那个隐狼,在这里带节奏呢!” “你!”小林佑美气结,脸涨得通红。 “好了,争吵没有意义。”高桥亮适时地介入,他环视众人,“当务之急,是互相认识一下,并且明确第一天的讨论方向。我们是十六人,身份复杂,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在他的组织下,剩余的玩家们也陆续报出了自己的名字(或者是化名)。除了已经提及的,还有沉默寡言的大学生中村诚,神色惊恐的家庭主妇山口惠子,看起来天真无邪的高中生少女铃木晴香,以及几个存在感相对较低的上班族等。 时鱼墨默默地记下每个人的特征和最初的反应。佐藤健的暴躁可能是伪装,也可能是真实性格;高桥亮的冷静和组织能力是双刃剑,他可能是好人的核心,也可能成为狼人优先狙杀的目标;小林佑美的分析欲看起来像是好人心态;吉田弘的挑拨离间则非常可疑…… 就在这时,手环再次震动。 【现在,请所有玩家查看自己的身份。】 时鱼墨感到手环内侧似乎有微光一闪,她低头,借助昏暗的光线,看到手环内侧原本光滑的表面上,浮现出两个清晰的汉字——舞者。 果然。 她不动声色地放下手腕,用衣袖遮住手环,目光平静地扫过其他人。每个人都在查看自己的身份,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有人松了口气(可能是平民),有人眉头紧锁(可能是神职或狼人),也有人面无表情,深藏不露。 佐藤健的脸色似乎更加阴沉了;高桥亮依旧沉稳,看不出端倪;小林佑美抿着嘴唇,眼神中带着思索;吉田弘则偷偷摸摸地打量着其他人…… “身份确认完毕。”高桥亮的声音再次响起,“现在是第一天白天,我们没有太多的信息。按照惯例,第一个白天通常不会有玩家被放逐,除非有极其可疑的行为。我建议,我们今天主要以交流为主,尽可能获取信息,为夜晚和明天的投票做准备。” “我同意。”小林佑美立刻附和,“我们可以分享一下各自的看法,关于这个新规则,或者……对彼此的第一印象。” “第一印象?哈哈,我看你就是想套话!”吉田弘立刻跳出来反对,“要我说,谁都别信!尤其是那些看起来特别积极的,说不定就是狼人在装好人!” “那你这种一味阻止信息交流的行为,又算什么?”一个之前没怎么说话的短发女生,西村玲奈,冷冷地开口。她的眼神锐利,带着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成熟。 眼看争论又要起,高桥亮提高了音量:“都冷静!吉田先生的话虽然偏激,但并非完全没有道理。在信息不足的情况下,过度暴露自己或者轻信他人都是危险的。但我们也不能因噎废食,完全封闭交流。这样吧,我们轮流简单说一下,自己对这场游戏,或者对新身份的看法,不涉及具体身份信息。如何?” 这个折中的方案得到了大多数人的默许。 从高桥亮开始,他说道:“舞者的技能非常强大,但使用需极度谨慎。我认为,舞者前期应该隐藏自己,观察局势,避免被狼人找到。隐狼是我们的心腹大患,需要从行为逻辑上仔细甄别。” 接着是佐藤健,他撇撇嘴:“烦死了!我只希望舞者别是个蠢货,不然大家一起玩完!隐狼?找出来干掉就是了!” 小林佑美:“我同意高桥君的看法。舞者的共舞技能是一把双刃剑。我建议,在舞者身份明确之前,大家尽量不要在发言中暴露过于清晰的阵营立场,以免被舞者误判而引入舞池造成损失。” 轮到吉田弘,他眼珠转了转:“我?我觉得女巫最重要!第一晚一定要开解药救人!不然少一个人就少一分力量!至于舞者,爱咋咋地吧。” …… 发言轮到时鱼墨,她垂下眼睑,用一种略带紧张和不确定的语气说道:“我……我觉得很害怕。舞者的责任太大了,我希望拿到舞者身份的人能足够聪明……隐狼,太可怕了,预言家都查不出来……”她刻意表现出的柔弱和恐惧,与她内心冷静的分析形成鲜明对比。隐藏身份,是舞者生存的第一步。 其他人也陆续发表了看法,大多是一些没有太多营养的套话,或者重复之前的观点。 第一天的白天,就在这种表面交流,实则暗流涌动的气氛中缓缓流逝。没有投票,所有人都一致同意在第一天的信息空白期,暂时不放逐任何人。 黄昏降临,废弃医院显得更加阴森。走廊尽头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在电子音的命令下缓缓开启,门后是分配给每个玩家的“病房”,也就是他们夜晚的栖身之所。 “请各位玩家回到各自房间,夜晚即将降临。狼人、预言家、女巫、守卫、舞者……请做好准备。” 冰冷的电子音如同丧钟,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 时鱼墨走向标有“7”号的房间,脚步沉重。她知道,真正的博弈,现在才刚刚开始。当她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铁门,走入同样破败不堪的病房时,她的脑海中已经开始飞速运转。 今晚,是第一个夜晚。狼人会刀谁?预言家会验谁?女巫会用药吗?守卫会守谁? 而她自己,作为舞者,从明晚开始,就必须做出选择。选择谁进入舞池?是否要包括自己?如何判断他们的阵营?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关乎生死。 她坐在冰冷的病床上,抱紧双膝,目光透过房间铁窗的栏杆,看向外面漆黑一片的夜空。手环冰冷的触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所处的绝境。 “活下去……”她低声对自己说,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微弱而坚定,“必须活下去,然后……找出他们。” 夜色,彻底笼罩了慈急病院。死亡的阴影,在每一个角落悄然蔓延。第十场人狼游戏,伴随着新的规则与身份,在这片绝望之地,正式拉开了血腥的帷幕。而时鱼墨,这位手握关键技能的舞者,她的舞蹈,必将踏着猜忌与背叛的节拍,在生与死的边缘,摇曳前行。 第2章 第 2 章 “砰——” 沉重的铁门在身后合拢,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最终彻底锁死。时鱼墨背靠着冰冷粗糙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 七号病房。 与走廊如出一辙的破败景象。墙壁上布满霉斑和水渍,一张锈迹斑斑的铁床占据了房间大部分空间,床上的被褥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散发着一股混合着灰尘、消毒水和淡淡血腥的怪味。角落里散落着一些碎裂的玻璃瓶和废弃的医疗器械,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扭曲的阴影。唯一的光源来自天花板上那盏同样接触不良的吊灯,忽明忽灭,将房间内的寂静切割得支离破碎。 绝对的寂静。 并非万籁俱寂,而是那种被无形力场隔绝后的死寂。听不到隔壁的任何动静,听不到走廊的风声,只有自己胸腔内心脏擂鼓般的跳动声,以及血液冲上耳膜的嗡鸣。 手环冰冷地贴在皮肤上,像一道无形的镣铐。 时鱼墨没有立刻上床,而是就着昏暗闪烁的灯光,仔细检查了整个房间。门窗牢固,无法破坏,也没有任何可供逃离的缝隙。这是一个精心准备的囚笼,或者说,角斗场。 她最终在铁床边坐下,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让她打了个寒颤。恐惧如同附骨之疽,从未远离。上一次游戏的惨烈结局如同梦魇,时常在她闭上眼时重现。信任之人的背叛,无辜者的哀嚎,以及最终幸存时那空荡荡的、只剩下疲惫与麻木的胜利。 “这次……不一样了。”她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环上“舞者”二字那微不可查的凸起。 舞者。一个全新的,充满变数的身份。 技能强大,但限制也同样苛刻。从第二夜开始,她每晚都必须选择三人共舞。这不仅仅是能力的运用,更是一场心理、逻辑和运气的终极博弈。选对人,可能兵不血刃地消灭狼人;选错人,则可能将好人阵营的关键力量送入地狱。免疫狼刀的效果需要自己入场,这无疑是将自己置于聚光灯下,甚至可能成为狼人优先狙杀的目标。而每人只能参与一次的限制,意味着她的每一次选择都是不可逆的,必须用在刀刃上。 还有那个隐狼。一个深埋在好人阵营中的钉子,预言家的天敌。他/她此刻就在外面的十六人之中,或许正扮演着一个无辜者,甚至是一个积极的好人领袖。 信息太少了。第一天的发言,除了暴露几个性格鲜明的玩家(如暴躁的佐藤健、挑事的吉田弘)以及确立了高桥亮暂时的领导地位外,几乎没有提供任何关于身份的有效信息。每个人都在伪装,都在试探。 时鱼墨闭上眼,脑海中如同走马灯般回放着白天每个人的表情、语气、细微的小动作。 高桥亮:沉稳,逻辑清晰,试图掌控局面。是狼是神?如果是狼,将是极其可怕的对手;如果是好人,则是必须保护的核心。 佐藤健:暴躁,直接,对规则不满。是真性情的平民,还是伪装粗犷的狼人? 小林佑美:分析欲强,积极提供建议。像是努力思考的好人,但过于积极也可能是在为自己做身份。 吉田弘:阴阳怪气,刻意挑起对立。行为非常狼面,但会不会是过于明显的倒钩?或者,只是一个恐惧过度的平民? 西村玲奈:冷静,言语犀利,直接针对吉田弘。是出于正义感,还是狼人之间的互踩做身份? 还有那些沉默的大多数……家庭主妇山口惠子,高中生铃木晴香,大学生中村诚……他们隐藏在人群之中,真实面目无从得知。 “不能急……不能急……”时鱼墨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是舞者,我的存活至关重要。在明确局势之前,必须隐藏好自己。” 她需要观察,需要更多的信息。第一夜,是其他神职和狼人行动的舞台。她能做的,只有等待,并在脑海中反复推演各种可能性。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被无限拉长。吊灯依旧顽劣地闪烁着,投下变幻不定的光影,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幽灵在房间内游荡。 不知过了多久,当时鱼墨几乎要在这压抑的寂静中麻木时,她手腕上的黑色手环,突兀地、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与此同时,那股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再次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不带任何感情: 【黑夜降临。】 【请所有拥有夜间行动能力的玩家,开始行动。】 【狼人请睁眼,确认你的同伴,并选择你们要袭击的目标。】 【……】 时鱼墨屏住了呼吸。游戏,正式开始了。 几乎是手环提示音落下的瞬间,在废弃医院另一端的某个编号为“13”的病房内,情形截然不同。 佐藤健、吉田弘,以及一个白天里几乎没怎么发言,存在感极低的瘦高个青年——铃木翔,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他们的眼神不再是白天的或暴躁、或闪烁、或麻木,而是统一闪烁着一种冰冷而嗜血的幽光。 他们彼此对视,没有言语,却瞬间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狼人。 三人组成的狼队。 “哼,果然是我们三个。”佐藤健压低声音,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白天的暴躁似乎褪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杀者的兴奋,“那个隐狼……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 吉田弘搓着手,小眼睛里满是精明和算计:“隐狼也好,至少能帮我们在白天搅混水。关键是今晚刀谁?” 铃木翔声音沙哑,言简意赅:“高桥亮。他威胁太大。” 这是最常规,也最合理的思路。高桥亮在白天展现出的领导力和逻辑能力,对狼人阵营是巨大的威胁。首夜刀除明面上的好人领袖,是狼人常见的战术。 “高桥亮……”佐藤健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刀他会不会太明显了?女巫可能会救。” “首夜女巫大概率会开药救人,”吉田弘表示同意,“刀高桥亮,很可能浪费一刀。不如刀一个不太起眼,但可能带身份的。” “谁?”铃木翔问。 吉田弘眼珠转了转,白天那个怯生生的,戴着眼镜的女生形象浮现在他脑海中:“那个叫……小林佑美的怎么样?她看起来也挺会分析的,可能是预言家或者其他神职。刀她,女巫不一定舍得用药救一个身份不明的人。” “小林佑美?”佐藤健皱眉,“她那个样子,像神职吗?我觉得更像是个想表现自己的平民。” 三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首刀的选择,往往影响着整个游戏的走向。 “要不……”铃木翔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刀那个家庭主妇,山口惠子。” 佐藤健和吉田弘都愣了一下。 “刀她?为什么?”吉田弘不解,“一个看起来最没用的人。” “正因为看起来最没用,”铃木翔冷静地分析,“女巫救她的可能性最低。如果她是神职,比如女巫或者守卫,我们就是盲刀中了神牌。如果她是平民,死了也不亏,可以制造混乱,让好人怀疑是仇杀或者随机刀,不会立刻联想到我们针对高玩。” 典型的赌徒心理。刀看似无关紧要的人,博取小概率事件,同时扰乱好人视线。 佐藤健思索片刻,点了点头:“有点道理。刀山口惠子,活下来算她运气,死了……说不定有惊喜。就算没刀中神,也能让好人第一天推人失去焦点。” 吉田弘虽然觉得有些冒险,但见两个同伴都倾向于这个选择,也只好同意:“好吧,那就山口惠子。希望她是个隐藏的神职。” 狼人的决议,在手环无形的连接下瞬间达成。 【狼人请统一意见,确认袭击目标。】冰冷的电子音提示。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佐藤健作为代表,低声但清晰地说道:“山口惠子。” 【目标确认:山口惠子。】 【狼人请闭眼。】 眼中的幽光褪去,三人重新闭上眼睛,仿佛从未醒来过。病房内恢复了之前的死寂,只有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意,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然而,狼人的行动并未结束。 在确认袭击目标后,手环的震动和电子音并未完全消失,而是以一种更微弱、更私密的方式,再次在佐藤健、吉田弘和铃木翔的脑海中响起: 【隐狼请睁眼。】 【以下是你的狼同伴……】 一瞬间,三人的意识中仿佛展开了一张无形的图谱,清晰地标注出了彼此的位置和身份标识。同时,在图谱的边缘,一个模糊的、闪烁着微弱红光的点也亮了起来。它没有具体的编号和身份,但其存在本身,就宣告了——这是他们的隐狼同伴。 隐狼无法与他们交流,无法参与他们的行动,但他们知道他的存在。他像一个深埋的暗桩,静静地潜伏在好人之中。 【隐狼请闭眼。】 短暂的连接中断。狼队第一夜的所有行动,至此结束。 时鱼墨在七号病房内,对黑暗中发生的这一切一无所知。她只能凭借想象去勾勒狼人磨牙吮血的模样,去推测预言家小心翼翼查验的对象,去猜想女巫面对空白的夜晚,是否会谨慎地洒下解药,或者冒险藏药…… 守卫又在守护着谁?他能否精准地预判狼人的刀口? 时间依旧缓慢地爬行。每一秒都充满了不确定性。 终于,在仿佛永恒般的等待后,手环再次震动。 【天亮了。】 【昨晚,是平安夜。】 “平安夜……” 时鱼墨喃喃自语,心中瞬间闪过数个念头。 女巫用药了?还是守卫守中了人?或者……狼人空刀了?可能性很多,但这无疑是一个对好人阵营有利的开局。至少,第一天的讨论,不会因为出现死者而立刻陷入恐慌和指责。 然而,这短暂的庆幸,在她推开病房铁门,走入走廊的瞬间,便被彻底击碎。 走廊里的气氛比昨日更加凝滞。 所有人都聚集在走廊中央,围着什么。高桥亮脸色凝重,小林佑美捂住了嘴,眼中满是惊恐,佐藤健抱着胳膊,眉头紧锁,吉田弘则眼神闪烁,偷偷观察着每个人的反应。 时鱼墨挤进人群,看到地上的景象时,她的呼吸骤然一窒。 山口惠子,那个白天里怯懦无助的家庭主妇,此刻静静地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她的眼睛惊恐地圆睁着,瞳孔已经涣散,失去了所有神采。她的脖颈上,一道狰狞的、深可见骨的伤口赫然在目,暗红色的血液从伤口流出,在她身下汇聚成了一小滩粘稠的、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泊。 她死了。 不是游戏规则的淘汰,而是……最原始、最血腥的屠杀。 “怎么……怎么会……”铃木晴香,那个高中生少女,吓得脸色惨白,几乎站立不稳,“不是平安夜吗?她……她怎么会死……” 高桥亮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下山口惠子的伤口和周围环境,沉声道:“是被利器割喉。看血液凝固程度和尸僵情况,死亡时间就在昨晚深夜。”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手环宣布的‘平安夜’,指的是没有玩家因游戏规则(指狼刀、放逐、毒药等)出局。但显然,狼人……或者说,这个游戏允许狼人进行物理上的……杀戮。” 一股寒意从每个人的脚底直窜头顶。 原来,“狼人请杀人”并非一个抽象的规则判定,而是字面意义上的、血腥的屠杀!狼人会在夜晚化身真正的杀手,手持利刃,潜入房间,进行真实的谋杀! “平安夜”只是规则上的平安,并不意味着没有死亡!山口惠子,成为了这场残酷游戏第一个真正的牺牲品,用她的生命,向所有幸存者揭示了这场游戏最**裸的残忍。 “他们……他们拿着刀进来了……”山口惠子隔壁房间,一个叫田中胖胖的上班族颤抖着说道,他脸色惨白,显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我……我好像听到了轻微的开门声和……一些动静……但我以为是听错了……我不敢出声……” 恐惧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走廊。 这不是游戏。这是一场真实的、你死我活的生存之战。失败者,付出的将是生命的代价。 “混账!”佐藤健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灰尘簌簌落下,“这帮畜生!” 他的愤怒不知是真是假。 小林佑美强忍着恶心和恐惧,分析道:“这说明狼人至少有一人具备开锁或者潜入的能力?或者……游戏本身为狼人提供了这种便利?重点是,他们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杀死山口女士?是为了震慑我们?” “或许……是他们选择了刀山口女士,但被女巫用解药救了。”西村玲奈冷静地开口,她的声音在一片恐慌中显得格外清晰,“而规则规定,被救的人狼人不能再刀,所以狼人为了确保消除目标,采取了……这种物理手段?” 这个推测合情合理!女巫的解药能抵消规则的“狼刀”,但无法阻止狼人现实中的谋杀!如果狼人铁了心要杀死某个目标,即使女巫用药,他们依旧可以进行物理补刀! 时鱼墨感到一阵恶寒。游戏的残酷程度远超她的想象。这意味着,即使有女巫的解药和守卫的守护,也并非绝对安全。狼人拥有在现实中夺走性命的能力! “都冷静!”高桥亮站起身,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恐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山口女士的死,告诉我们这场游戏的底线在哪里。现在,我们更需要团结,找出狼人!” 他环视众人,目光如炬:“首先,我们需要理清几个问题。第一,女巫昨晚是否使用了解药?如果使用了,救的是谁?这非常重要。” 众人面面相觑,等待着女巫的现身。 沉默。持续的沉默。 没有人承认。 女巫选择了隐藏。这或许是明智的,在局势不明朗的情况下,暴露身份等于成为狼人下一夜物理刺杀和规则刀杀的双重目标。 “女巫不出现,可以理解。”高桥亮点了点头,“那么第二点,守卫昨晚守护了谁?虽然守卫无法防止这种物理杀戮,但你的守护信息或许能提供一些参考。” 依旧无人应答。守卫同样选择了隐藏。 “好吧。”高桥亮并不意外,“那么,我们只能从现有的信息来分析。山口女士的死,告诉我们狼人昨晚规则上的刀人是落在了她身上,并且被女巫的解药救了。但狼人随后用物理手段杀害了她。这说明了几个问题:一,狼人非常想她死,不惜冒险进行现实中的谋杀。二,狼人具备这种行动能力。”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么,关键点就在于——狼人为什么非要杀死看似最不起眼的山口女士?她身上,到底有什么让狼人感到威胁的特质?或者……这根本就是狼人的烟雾弹,故意选择一个看似无关的人,来扰乱我们的视线?” 讨论的方向被引导到了山口惠子的身份和狼人的动机上。 时鱼墨默默地听着,大脑飞速运转。 山口惠子……她白天几乎没有任何突出的发言,表现得非常恐惧和被动。她可能是平民,也可能是……隐藏的神职?预言家?还是……舞者? 想到最后一个可能性,时鱼墨的心猛地一沉。不,不可能。自己是舞者。那么山口惠子最有可能的,是预言家?或者女巫?如果她是预言家,她可能查验到了狼人?但如果是,她为什么白天不跳出来提供信息?是因为不确定,还是没来得及? 又或者,她真的只是一个平民,狼人刀她,纯粹是为了赌她是神职,或者就是为了制造这种混乱? 信息太少,迷雾重重。 “我觉得,狼人刀山口女士,很可能是因为她隐藏了身份!”吉田弘突然大声说道,他指着地上山口的尸体,语气肯定,“她白天装得那么害怕,肯定是装的!说不定她就是预言家,查到了狼,所以被灭口了!” “查到狼?查到了谁?”佐藤健立刻追问。 “这我哪知道!”吉田弘摊手,“但狼人肯定知道啊!所以他们才非要杀死她!我建议,我们今天就从昨天和山口女士有过接触,或者发言时针对过她的人开始查起!” 这话看似有理,实则是在胡乱带节奏,试图将水搅浑。 “吉田先生,你昨天似乎就很不耐烦,还多次打断别人发言。”西村玲奈冷冷地看着他,“按照你的逻辑,你是不是也很可疑?” “你血口喷人!”吉田弘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我只是实话实说!你一直针对我,是不是做贼心虚?” 争吵似乎一触即发。 “够了!”高桥亮厉声喝止,“现在不是互相指责的时候!我们需要的是逻辑和分析,不是无谓的争吵!” 他目光扫过争吵的两人,又看了看地上山口的尸体,最后望向走廊尽头那扇通往医院更深处的、依旧紧闭的铁门。 “山口女士不能白死。她的血,为我们敲响了警钟。”高桥亮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今天,我们必须做出选择。在放逐投票中,投出我们认为是狼人的人选。没有明确的线索,我们就必须从行为、从逻辑、从动机中去寻找蛛丝马迹。” 他的手环震动了一下,电子音适时响起: 【现在开始第一日放逐投票讨论环节,限时三十分钟。讨论结束后,将进行放逐投票。】 死亡的阴影并未因为天明而散去,反而因为山口惠子温热的血液,变得更加浓重和真实。十六人(现在是十五人)围在尸体旁,猜忌和恐惧在无声中蔓延。 时鱼墨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夜晚的杀戮已经展示了他的残酷,白天的博弈则将决定下一个牺牲者是谁。而她,舞者时鱼墨,必须在今晚,踏出她的第一步。 共舞的邀请,即将发出。而这场舞蹈的代价,可能是生存,也可能是……永恒的沉寂。 第3章 第 3 章 【天亮了。】 【昨晚是平安夜。】 冰冷的电子音如期在每个人脑海中响起,但这一次, “平安夜”三个字带来的不再是庆幸,而是一种更深沉的压抑和困惑。 时鱼墨推开七号病房的铁门,走入走廊。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提醒着众人山口惠子的惨状。幸存者们陆续从各自的房间里出来,脸上带着疲惫、警惕和无法掩饰的恐惧。 十五个人。比昨天少了一个。 目光扫过人群,时鱼墨迅速确认了每个人的状态。高桥亮依旧试图维持镇定,但眼下的乌青显示他昨晚睡得并不好。佐藤健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眼神却在不经意间锐利地扫视。小林佑美紧紧抿着嘴唇,脸色苍白。吉田弘则显得有些焦躁不安,不停地搓着手。 西村玲奈……她站在那里,表情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冷漠,仿佛昨晚什么特别的事情都未曾发生。时鱼墨的心微微一提,她的共舞选择,结果究竟如何? “平安夜……”高桥亮率先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又是平安夜。但这不代表昨晚很平静。”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女巫用了毒药?还是守卫再次守中了人?或者……狼人空刀了?又或者,有了新的变数?” 他刻意没有提及舞者的技能,这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试探。 “新的变数?你说那个舞者?”佐藤健嗤笑一声,“谁知道他有没有乱来?说不定昨晚就是他搞出来的平安夜。” “舞者的技能是共舞,而且是从第二夜才开始。”小林佑美纠正道,她似乎努力在维持思考,“规则说得很清楚。昨晚的平安夜,应该与舞者无关。”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吉田弘尖声叫道,“女巫!女巫你昨晚到底做什么了?用了毒药吗?毒了谁?你倒是说句话啊!” 依旧没有人承认女巫身份。隐藏的神职们如同潜伏在深海中的鱼,不敢轻易露出水面。 “女巫不出现,自然有她的道理。”高桥亮将话题拉回,“我们现在需要关注的是白天的发言和投票。昨晚的平安夜,至少说明狼人的行动被某种力量阻止了,这对我们是好事。但我们也失去了一个通过刀口分析局势的机会。所以,今天的投票更加艰难,我们必须从昨天的发言和今天各人的状态中寻找线索。”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按照顺序,从我开始吧。我依旧是好人身份,相信我的逻辑和判断的人,可以跟我走。我目前没有明确的狼人目标,需要听更多人的发言。” 高桥亮的发言中规中矩,维持了他好人领袖的形象,但没有提供太多信息。 接下来是佐藤健:“我是好人,平民一个。我觉得狼人昨晚空刀了,或者在犹豫刀谁。那个舞者,我劝你小心点用技能,别帮倒忙。至于今天出谁……我看吉田这家伙就很可疑,昨天就上蹿下跳的!” 矛头直指吉田弘。 吉田弘立刻跳脚:“佐藤!你血口喷人!我那是积极分析!你这种动不动就踩人的行为才像狼!我看你才是狼!” “都冷静点。”小林佑美打断了他们的争吵,“我认为,昨天的平安夜,女巫使用毒药的可能性很大。狼人昨晚很可能刀了人,但被女巫救下,同时女巫毒杀了一个狼人,所以才显示平安夜。如果这个推测成立,那么昨晚实际上有一狼出局。这对我们是巨大的优势。” 这个分析让众人精神一振。如果女巫盲毒毒中了一匹狼,那好人阵营确实优势很大。 “当然,”小林佑美补充道,“这只是一种可能性。也不能排除守卫守中了刀口,或者狼人因为内部原因空刀。但女巫用毒是可能性较高的一种。因此,我建议女巫暂时不要出来,避免被狼人找到。我们今天投票需要更加谨慎,避免推到神职或者好人。” 轮到吉田弘发言,他气呼呼地瞪着佐藤健和小林佑美:“我觉得他们两个都在带节奏!佐藤无脑踩我,小林说什么女巫毒了狼,万一女巫毒的是好人呢?她这不是在误导我们吗?我看她就像那个隐狼!故意装成分析的样子!” 西村玲奈冷冷地开口:“吉田先生,你的反应过于激烈了。小林的分析只是一种合理的推测。你一味地否定和攻击,反而显得心虚。我认同小林的部分观点,女巫用毒是可能性之一。至于今天的投票目标,我认为应该从昨天发言划水,或者行为怪异的人里面找。比如……” 她的目光扫过几个沉默的玩家,最后落在了时鱼墨身上:“比如时鱼小姐,你似乎一直很安静,没什么建设性的发言。你在隐藏什么吗?” 压力给到了时鱼墨。 时鱼墨心中微凛,但脸上依旧保持着那副略带怯懦的表情。她抬起头,眼神有些闪烁,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我……我只是很害怕。上一次游戏的经历……让我不敢轻易相信别人,也不敢说太多。我不是狼,我只是个平民……我不知道该怎么分析,但我觉得……觉得高桥君和小林小姐的分析听起来有道理。” 她巧妙地将自己定位成一个受惊的、缺乏经验的好人,同时认同了高桥和小林(目前看起来偏好的身份),既回应了质疑,又没有暴露自己。 发言继续。其他玩家,如大学生中村诚、高中生铃木晴香、胖胖的上班族田中等人,大多发言简短,表明自己是好人,缺乏信息,或者随大流,没有提出太多有价值的见解。 轮到最后一个玩家,存在感一直很低的瘦高个青年——铃木翔,他推了推眼镜,声音平淡:“我是好人。关于平安夜,我倾向于女巫用了毒药。至于出人,我暂时没有明确目标,需要再听听。” 一圈发言完毕,信息依然支离破碎。 “看来,大家都没有明确的线索。”高桥亮总结道,“那么,我们只能从对立和共边关系来看了。目前看来,佐藤和吉田对立明显。西村质疑了时鱼,同时也间接支持了小林。小林和西村之间,似乎没有明显的对立。” 他目光如炬,看向佐藤健和吉田弘:“你们两个,是谁在穿衣服(冒充神职)搅混水,还是单纯的个人情绪?” “我当然是好人!”佐藤健梗着脖子。 “他才是狼!”吉田弘毫不示弱。 “这样争吵没有意义。”高桥亮摇头,“我们需要更多的信息。或许……我们可以考虑今天出一个明确划水,或者行为不做好的人,比如……铃木翔?你的发言太过敷衍,没有任何营养。” 高桥亮开始尝试归票,将焦点引向发言较差的玩家,这是一种常见的策略,既能施加压力,也可能逼狼人露出破绽。 铃木翔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平静:“我只是没有信息而已。高桥君,你这样归票,会不会太武断了?” “我只是提出一种可能性。”高桥亮淡淡道,“大家都可以发表看法。现在,距离投票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可以进行自由讨论。” 自由讨论环节,气氛变得更加紧张和混乱。 佐藤健坚持认为吉田弘是狼,理由是他在第一天就刻意挑起对立。吉田弘则反咬佐藤健是狼人在污蔑好人。小林佑美试图分析两人的共边关系,认为他们不太可能是狼队友,更像是好人互打,或者一狼一好人。西村玲奈则再次将矛头指向时鱼墨,认为她的恐惧可能是伪装。 时鱼墨则继续扮演着受惊的小白兔角色,偶尔附和一下高桥亮或者小林佑美,对西村的质疑则以沉默或简单的“我不是狼”来回应。 就在争论看似陷入僵局时,一直很少说话的家庭主妇(另一位,并非已故的山口惠子),那位名叫松本美嘉的女士,突然怯生生地开口:“我……我昨晚……好像听到一些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她身上。 “什么声音?”高桥亮立刻追问。 “是……是从西村小姐房间那边传来的……”松本美嘉的声音带着颤抖,“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不是很响,但……但在那么安静的环境里,我听到了……” 西村玲奈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锐利地看向松本美嘉:“松本女士,请你说话负责任。我的房间很安静,什么都没有发生。你是不是听错了?或者……有人在指使你说这些话?” 她的反应有些激烈,带着明显的威胁意味。 “我……我没有……”松本美嘉被她看得后退一步,几乎要哭出来,“我真的听到了……” 这下,焦点彻底集中到了西村玲奈身上。 “西村,”高桥亮沉声问道,“你怎么解释?”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西村玲奈冷冷道,“无稽之谈。或许是她听错了,或许是狼人故意制造声音栽赃我。在这种环境下,任何细微的声音都可能被过度解读。” “但是,结合你昨天和今天的发言……”小林佑美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似乎总是在试图将嫌疑引向别人,比如时鱼,比如现在的松本女士。你的行为,很符合狼人搅混水的特征。” “我只是在尽一个好人的责任,找出可疑的人。”西村玲奈反驳道,但她的语气已经不如之前那么镇定。 “可疑的人?”佐藤健冷哼一声,“我看你现在就最可疑!昨晚有声音从你房间传出,今天又咄咄逼人!说不定你就是那个被女巫毒掉的狼,在这里垂死挣扎!” “你胡说!”西村玲奈厉声道,她的胸口微微起伏,显然情绪有些激动。 时鱼墨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松本美嘉的证词是意外之喜,还是狼队的安排?西村玲奈的反应,确实值得怀疑。她昨晚发动共舞,目标是西村玲奈、佐藤健和铃木翔。如果西村是狼人,而共舞机制因为阵营不同而触发淘汰…… 她不敢确定,但西村此刻的表现,无疑将她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 讨论在针对西村玲奈的质疑中走向尾声。 【投票时间到。请所有玩家通过手环进行匿名投票。得票最高者将被放逐。】 冰冷的电子音宣布。 时鱼墨抬起手腕,看着手环上浮现出的十四个名字(已排除死去的山口惠子)。她没有犹豫太久。 西村玲奈的行为确实可疑,松本美嘉的证词更是将她置于不利境地。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西村都是今天最合适的出局人选。而且,如果她的共舞技能昨晚真的触发了淘汰机制,那么西村的出局也能验证一些信息。 她选择了西村玲奈的名字。 投票在沉默中进行。每个人都在手环上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几分钟后,电子音再次响起: 【投票结果:】 【西村玲奈:7票】 【吉田弘:3票】 【佐藤健:2票】 【铃木翔:1票】 【时鱼墨:1票】 【弃权:1票】 西村玲奈以绝对票数当选。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她环顾四周,眼神中充满了不甘、愤怒,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你们……会后悔的!”她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我不是狼!好人阵营完了!” 【玩家西村玲奈被投票放逐。】 【请发表遗言。】 西村玲奈深吸一口气,似乎想平复情绪,但她的声音依旧带着颤抖:“我不是狼!我是平民!你们都被骗了!狼人在带节奏!高桥!小林!还有那个装可怜的时鱼!你们之中肯定有狼!特别是时鱼!我怀疑你就是那个隐狼或者舞者在搞鬼!好人加油吧……我……我先走了。” 她的遗言充满了怨愤,但并没有跳出什么具体的神职身份,坐实了她是“平民”出局。 然而,就在她遗言结束的瞬间,异变陡生! 西村玲奈手腕上的黑色手环,并没有像通常那样只是失去光泽,而是突然爆发出一阵刺眼的红光!同时发出急促的“嘀嘀”声! “啊——!”西村玲奈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剧烈地抽搐起来,像是被无形的电流贯穿,皮肤表面甚至出现了诡异的焦黑色纹路! 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景象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几秒钟后,红光熄灭,声音停止。西村玲奈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双眼圆睁,口鼻溢出鲜血,已然气绝身亡。 她的死状,与山口惠子被物理杀害不同,但同样令人毛骨悚然。 【玩家西村玲奈身份:狼人。】 冰冷的电子音无情地宣布了她的身份。 走廊里一片死寂。 西村……真的是狼! 而且,她是在被投票放逐后,被手环以某种可怕的方式处决的! “她……她是狼……”铃木晴香喃喃道,声音充满了后怕。 “我们……投对了一匹狼!”小林佑美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 高桥亮神色凝重地看着西村玲奈的尸体,又看了看惊魂未定的众人:“我们投出了一匹狼,这是好事。但她的死法……提醒我们,无论是被狼人物理杀死,还是被规则放逐,死亡都是真实的,且形态各异。”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现在,我们确认西村是狼人。那么,她的遗言就值得分析了。她极力抨击了时鱼,以及我和小林。这可能是狼人的胡乱攀咬,也可能是在为她的狼同伴做掩护。我们需要仔细复盘她昨天的发言和投票,寻找她的狼队友线索。” 时鱼墨的心跳依旧很快。西村是狼,这意味着她昨晚的共舞选择……西村、佐藤健、铃木翔。如果西村是狼,那么另外两人中,只要有一个是好人,共舞机制就会触发淘汰人数较少的一方……但昨晚是平安夜。 难道……佐藤健和铃木翔,也都是狼人?三人同属狼人阵营,所以共舞无事发生? 这个可能性让时鱼墨背后冒出冷汗。如果真是这样,狼人阵营几乎瞬间明朗了一大半! 但佐藤健和铃木翔,他们白天的表现……佐藤健虽然暴躁,但一直也在攻击吉田弘这个“明狼面”的人。铃木翔则一直划水。 又或者……她的共舞技能,因为某种原因,昨晚并没有成功触发淘汰?是因为她选择了自己进入舞池,触发了免疫狼刀,所以即使阵营不同也无事发生?不,她昨晚没有选择自己。 信息依旧不足。但西村狼人的身份被坐实,无疑是一个重大的突破口。 白天的放逐,以好人阵营的胜利告终。他们成功驱逐了一匹明狼。 然而,看着地上西村玲奈焦黑的尸体,以及旁边山口惠子早已冰冷僵硬的躯体,没有人感到轻松。 夜晚即将再次降临。狼人失去了一个同伴,他们会如何报复?女巫还有解药吗?守卫今晚会守护谁? 而时鱼墨,舞者,她的第二次共舞,又该如何选择? 阴影,随着夕阳西下,再次笼罩了这座绝望的废弃病院。幸存的十四人,各自怀着心思,走向属于自己的那个冰冷的囚笼。 黑夜,注定不会平静。 第4章 第 4 章 铁门在身后合拢,将走廊里尚未完全散去的血腥气与压抑的争论声隔绝在外。时鱼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七号病房,依旧是那个令人窒息的囚笼。忽明忽灭的灯光,斑驳的墙壁,空气中弥漫的陈腐气息。但此刻,她的心境与昨夜已截然不同。 西村玲奈是狼人。 这个结果,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是,她竟然真的在第一天就被票选出局;情理之中的是,她白天的行为确实充满了攻击性和搅混水的嫌疑。 “我们投对了一匹狼……”时鱼墨低声重复着小林佑美的话,心中却没有太多喜悦。 西村的遗言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里。“特别是时鱼!我怀疑你就是那个隐狼或者舞者在搞鬼!” 这仅仅是狼人的胡乱攀咬,还是……某种程度的直觉?西村在临死前,是否隐约感觉到了什么?比如,昨晚那场无形的“共舞”? 她的思绪回到昨晚的技能发动。她选择了西村玲奈、佐藤健和铃木翔。西村是狼,那么佐藤和铃木呢? 如果佐藤和铃木中有好人,那么按照共舞的淘汰机制——“如果舞池中的玩家属于不同阵营,则人数较少的一方将被淘汰”。假设舞池中是1狼(西村)对2好人(佐藤和铃木),那么狼人西村应该被淘汰。但昨晚是平安夜,西村今早还活着,直到被投票出局。 这只能说明两种可能: 一、佐藤健和铃木翔都是狼人。舞池中三人同为狼人阵营,无事发生。 二、她的共舞技能因为某种未知原因,昨晚并未成功触发淘汰。也许是技能判定优先于狼刀?或者有其他隐藏规则? 第一种可能性让她不寒而栗。如果佐藤和铃木都是狼,加上已出局的西村,这就是三匹明狼了!隐狼还深藏不露,狼人阵营几乎占据了绝对优势。但佐藤健白天和吉田弘的对立,以及他看似莽撞的发言,如果是演技,那未免太过精湛。铃木翔的全程划水,倒是符合深水狼的特征。 第二种可能性则更让人不安。技能失效?这意味着她最大的依仗可能并不稳定。 信息不足,无法做出准确判断。但无论如何,西村的出局,以及她遗言中对时鱼墨的针对,都让时鱼墨感到自己可能已经引起了狼人阵营的注意。 “不能再轻易发动技能了。”时鱼墨做出了决定。 今晚,她不打算使用“共舞”。 理由很充分: 第一,信息不足。她无法确定佐藤和铃木的身份,盲目选择他们再次共舞风险极高。如果他们都是狼,无事发生,浪费一次机会;如果他们中有一好一狼,或者两好,则可能造成好人减员。 第二,目标暴露风险。西村的遗言可能让狼人怀疑舞者就在被她点名的几人之中(包括时鱼墨自己)。如果今晚她再次发动技能,并且选择的目标与昨晚有重合,很可能被狼人锁定身份。 第三,保存实力。每人只能参与一次共舞的限制,意味着她的技能是有限的宝贵资源。在局势尚未明朗,无法确保收益最大化的情况下,贸然使用是愚蠢的。免疫狼刀的效果虽好,但需要自己入场,在自身可能已被怀疑的情况下,这无异于自投罗网。 “隐藏。观察。等待。”时鱼墨对自己说。作为舞者,她的生存远比一次可能的收益更重要。她需要等待预言家给出更多信息,或者女巫、守卫露出破绽,才能做出精准的打击。 她躺在那张冰冷坚硬的铁床上,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上闪烁的灯影。走廊外死寂无声,但这种寂静之下,涌动着的是嗜血的杀机。 狼人会刀谁? 高桥亮几乎是必然的目标。他作为好人领袖,逻辑清晰,号召力强,是狼人阵营最大的威胁。女巫还有解药吗?守卫会守高桥吗?如果女巫和守卫都选择了保护高桥,那么狼人的刀可能会落在其他地方……比如,被西村遗言针对的自己?或者,其他可能的神职,如小林佑美?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滚烫的油锅中煎熬。手环冰冷的触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所处的险境。 终于,那熟悉的、令人心悸的震动传来。 【黑夜降临。】 【请所有拥有夜间行动能力的玩家,开始行动。】 【……】 时鱼墨屏住呼吸,如同潜伏在暗处的夜行动物,警觉地感知着外界无形的波澜。她能做的,只有等待。 --- 与此同时,在狼人所在的“意识空间”内,气氛凝重而充满杀意。 佐藤健、吉田弘、铃木翔三人再次“醒来”。失去了西村玲奈这位同伴,他们的脸色都很难看。 “西村这个蠢货!”佐藤健低声咒骂,语气中带着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早就告诉她不要太激进!”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吉田弘小眼睛里闪烁着狡黠和狠厉,“重点是今晚刀谁!高桥亮必须死!他今天差点就归票到我头上了!” 铃木翔依旧沉默,但眼神比昨天更加阴鸷:“高桥亮是明面上的好人核心,刀他没错。但女巫可能还有解药,守卫也可能守他。” “那也得刀!”佐藤健斩钉截铁,“不刀他,白天我们根本玩不过他!就算女巫救了,我们也知道了女巫大概用了药,而且……”他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别忘了,我们还可以用‘老办法’。” 物理补刀。 山口惠子的死法浮现在他们脑海中。 吉田弘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对!就算女巫救,我们也能弄死他!就这么干!” 铃木翔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同意。刀高桥亮。如果规则刀被救,就物理解决。” 狼人的决议迅速达成。 【狼人请统一意见,确认袭击目标。】 “高桥亮。”佐藤健作为代表,冷声说道。 【目标确认:高桥亮。】 【狼人请闭眼。】 眼中的幽光褪去,三人的意识回归各自的病房。但杀戮的指令已经下达。 --- 黑暗,成为了罪恶最好的掩护。 佐藤健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自己的病房。他的动作轻盈而敏捷,与白天那副暴躁莽撞的形象判若两人。他手中握着一把不知从何处得来的、闪着寒光的短刀——这似乎是游戏赋予狼人的“特权”。 走廊里一片漆黑,只有远处安全出口微弱的绿色指示牌提供着一点可怜的光源。他如同幽灵般穿行在阴影中,朝着高桥亮所在的房间摸去。 吉田弘和铃木翔并未一同行动。物理上的杀人,似乎只需要一匹狼执行即可,或者这是他们之间的分工?佐藤健显然是负责“脏活”的那一个。 他停在了高桥亮的房门外。门锁是老旧的弹子锁,对于受过一定训练或者说被游戏“赋能”的佐藤健来说,并非难事。他取出一个小小的、弯曲的铁丝,小心翼翼地插入锁孔,屏息凝神地操作着。 寂静中,只有锁芯内部传来极其细微的“咔哒”声。 几秒钟后,又是一声轻微的“咔哒”。 门锁开了。 佐藤健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推开铁门,避免发出任何声响。门轴似乎被精心维护过,或者说被游戏规则所影响,并未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房间内,同样一片漆黑。只有窗外微弱的天光,勾勒出床上一个模糊的隆起轮廓。 高桥亮似乎睡得很沉。 佐藤健像一只发现猎物的豹子,弓起身子,一步步靠近床边。他的呼吸压得极低,手中的短刀握得稳稳的,刀尖对准了床上之人的咽喉要害。 他能听到高桥亮平稳的呼吸声。这个在白天挥斥方遒、试图带领好人走向胜利的领袖,此刻在睡梦中毫无防备。 一丝残酷的快意涌上佐藤健的心头。他享受这种掌控他人生死的感觉。 没有犹豫,没有怜悯。 他猛地抬手,捂向高桥亮的口鼻,同时另一只手中的短刀带着一道冰冷的弧线,狠狠地朝着对方的脖颈抹去!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高桥亮皮肤的瞬间—— 高桥亮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中没有睡意,只有清醒到极致的冷静和……一丝决绝! 他似乎早就预料到狼人会来! “唔!”高桥亮的口鼻被捂住,发不出太大的声音,但他的身体反应极快!他猛地向床内侧一滚,同时抬起手臂格挡!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短刀没能割开高桥亮的喉咙,而是深深地划过了他的手臂,顿时血流如注! 剧烈的疼痛让高桥亮闷哼一声,但他借助翻滚的势头,猛地从床的另一侧跳了下去,与佐藤健拉开了距离。他捂住血流不止的手臂,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死死地盯着黑暗中持刀的狼人。 “你……果然来了。”高桥亮的声音因为疼痛而有些颤抖,但依旧带着镇定。 佐藤健一愣,随即狞笑起来:“哦?猜到我们会来杀你?那又怎样?你以为你能逃掉?”他晃了晃手中的短刀,一步步逼近,“乖乖受死,还能少点痛苦。” 高桥亮没有回答,他的目光快速扫过房间,似乎在寻找什么武器或者出路。但房间里空空如也。 “别白费力气了。”佐藤健看出了他的意图,语气充满了猫捉老鼠的戏谑,“这里是狼人的猎场。你,就是今晚的猎物。” 他不再废话,一个箭步冲上前,短刀直刺高桥亮的心脏! 高桥亮咬紧牙关,侧身闪避,同时用受伤的手臂奋力格开佐藤健持刀的手腕。两人在狭窄黑暗的房间里展开了无声而激烈的搏斗。 高桥亮显然接受过一些格斗训练,动作颇有章法,但手臂受伤严重影响了他的发挥,加上佐藤健手持利刃,招招致命,他很快便落了下风。 “噗!” 又是一刀,划破了高桥亮的肋部。 剧痛让他动作一滞。 佐藤健抓住机会,猛地将他扑倒在地,膝盖死死顶住他的胸口,让他无法呼吸。手中的短刀高高举起,对准了他的心窝。 高桥亮奋力挣扎,但力量的差距和伤势让他徒劳无功。他看着眼前狼人那狰狞的面孔,眼中闪过一丝遗憾,或许是对无法继续带领好人的遗憾,又或许是对生命消逝的不甘。 “再见了,‘领袖’。”佐藤健低语,带着残忍的笑意,手中的刀猛然刺下! “呃……” 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沉闷而恐怖。 高桥亮身体的挣扎骤然停止,双眼圆睁,瞳孔中的神采迅速涣散。鲜血从他胸口和嘴角涌出,染红了身下的地面。 佐藤健拔出短刀,又在对方脖子上补了一刀,确保彻底死亡。他站起身,喘着粗气,看着地上逐渐冰冷的尸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任务完成的冷漠。 他仔细地擦拭掉短刀上的指纹和血迹(尽管在这游戏里似乎多余),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如同来时一样,融入了走廊的黑暗之中。 --- 时鱼墨在七号病房内,对隔壁房间发生的血腥谋杀一无所知。 她只是在漫长的等待后,听到了手环那宣告般的震动。 【天亮了。】 【昨晚,高桥亮玩家死亡。】 没有“平安夜”。 时鱼墨的心猛地一沉。高桥亮……果然还是被刀了。 她推开房门,走廊里的气氛比昨天更加绝望。 高桥亮的尸体就在他的房间门口,似乎是他试图逃出来,最终还是倒在了那里。他的眼睛圆睁着,望着天花板,充满了不甘。胸口的致命伤和脖颈上那道狰狞的伤口,无声地诉说着昨晚战斗的惨烈和狼人的残忍。 “高桥君!”小林佑美扑到尸体旁,失声痛哭,她的冷静和分析在这一刻彻底崩溃。高桥亮是她信任和依赖的伙伴。 佐藤健抱着胳膊,站在不远处,脸色阴沉地骂了一句:“妈的!还是让狼人得手了!” 吉田弘则眼神闪烁,偷偷打量着每个人的反应。 铃木翔依旧沉默,但嘴角似乎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松动。 时鱼墨感到一阵冰冷的寒意席卷全身。 高桥亮死了。好人阵营失去了明面上的领袖和最强的大脑。 狼人嚣张而残忍,他们不仅使用了规则上的“刀”,很可能再次动用了物理手段,否则高桥亮或许还有一丝生机(如果女巫用药或守卫守护)。 而她,舞者时鱼墨,昨晚选择了按兵不动。 她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如果她发动了共舞,选择了高桥亮和其他人,结果是否会不同?或许能救下他?或许会害死别人? 但现在,一切都晚了。 游戏的残酷性,以高桥亮的鲜血,再一次深深地烙印在每个幸存者的心中。 白昼来临,但阳光似乎无法驱散这座废弃病院里浓重的死亡阴影。剩下的十三人,将何去何从? 时鱼墨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隐藏和观察的阶段,或许该结束了。 她必须更主动地介入这场死亡游戏,找出剩余的狼人,尤其是那个深藏不露的隐狼。 否则,高桥亮的今天,就是他们所有人的明天。 第5章 第 5 章 高桥亮的尸体被随意地拖到走廊角落,与山口惠子和西村玲奈的尸体并列。没有时间哀悼,没有仪式,生存的压力如同无形的巨手,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十三名幸存者站在愈发显得空旷的走廊里,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几乎凝固。 失去了高桥亮这个主心骨,人群显得有些茫然和无措。恐慌在沉默中发酵。 “高桥君……死了……”小林佑美喃喃自语,她擦干了眼泪,但眼圈依旧红肿,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们不能就这样下去!狼人已经占据了主动,我们必须反击!”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佐藤健和吉田弘身上,眼神锐利。 “我不能再隐藏了。”小林佑美清晰而有力地说道,“我是预言家。” 一语激起千层浪!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她。神职,尤其是预言家,在这种局面下跳出来,无疑是将自己置于极度危险的境地。 “你……你是预言家?”铃木晴香捂住嘴,难以置信。 “是的。”小林佑美肯定地点头,她的表情严肃,“第一晚,我查验了吉田弘。”她伸手指向脸色瞬间大变的吉田弘,“他是——狼人!” “什么?!”人群一阵骚动。 吉田弘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起来,尖叫道:“你胡说!你血口喷人!我才是预言家!你是假的!你是狼人冒充的!” 对跳! 最激烈、最考验逻辑和发言的情况出现了! “你是预言家?”小林佑美冷笑一声,面对吉田弘的反咬,她显得异常镇定,“那你告诉我,你第一晚验了谁?结果是什么?” 吉田弘显然没料到小林佑美如此果断地跳出来并报出了查验,他眼神慌乱了一瞬,但立刻强自镇定,大脑飞速运转:“我……我第一晚验了……验了佐藤健!他是好人!” 这个查验选择很取巧。佐藤健白天和吉田弘有过激烈争吵,如果吉田弘是预言家,验一个和自己对立的人是否符合逻辑,同时佐藤健的“好人”身份也能暂时保全一个可能存在的狼队友,或者至少混淆视听。 “验佐藤健?”小林佑美立刻抓住漏洞,“你白天和他吵得那么凶,如果真是预言家,会去验一个明显和你对立,可能是好人互打的人?而不是去验一个更可疑的,比如行为诡异的铃木翔,或者一直划水的其他人?你这查验毫无收益,分明是临时编造!” “你……你凭什么质疑我的查验逻辑!”吉田弘色厉内荏地反驳,“我就是觉得他像狼,所以验了他!怎么了?反倒是你,小林佑美,你白天就和高桥亮一唱一和,现在高桥亮死了,你就跳出来报我是狼,你是不是想接替他的位置,继续带节奏坑害好人?!” 他的话极具煽动性,试图将小林佑美塑造成一个野心家。 “我没有必要坑害好人。”小林佑美语气平静,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是预言家,我的任务就是找出狼人。吉田弘,你的行为从一开始就充满疑点,第一天就刻意挑起争端,试图阻止信息交流。我的查验坐实了你的狼人身份!” 她转向众人,目光恳切:“请大家相信我!吉田弘是铁狼!今天必须将他投出去!我们好人已经损失了高桥亮,不能再让狼人继续逍遥法外!” “我相信小林姐姐!”铃木晴香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她似乎被小林佑美的勇气和之前的分析所折服。 时鱼墨心中飞速权衡。小林佑美的跳身份时机、查验目标的选择以及她整体的发言状态,都比吉田弘更像真正的预言家。吉田弘的反应过于激烈和慌乱,查验逻辑也经不起推敲。 但是……狼人阵营有隐狼。如果吉田弘是隐狼呢?隐狼被查验是显示好人的。小林佑美报吉田弘是狼人,这似乎排除了吉田弘是隐狼的可能,除非……小林佑美才是假的?她在污蔑好人? 不,这个可能性相对较低。小林佑美如果是狼,她跳预言家污一个好人,风险极大,很容易被真预言家反制。而且,她白天的分析和行为,更偏向好人思维。 时鱼墨倾向于相信小林佑美。 “我觉得小林小姐更像真的。”中村诚,那个沉默的大学生,也低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吉田先生的表现……确实不太像预言家。” “放屁!你们都被她骗了!”佐藤健突然大声吼道,他站到了吉田弘身边,指着小林佑美,“我才是那个被蒙蔽的!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好人!没想到你是狼!吉田验我是好人,这说明他是真的预言家!你想穿他衣服,把他抗推出局!好狠毒的计策!” 佐藤健的倒戈一击,让局势瞬间逆转! 他白天还和吉田弘吵得不可开交,此刻却坚定地站在了吉田弘一边,指认小林佑美是狼。这无疑给吉田弘的“预言家”身份增加了极大的可信度。在好人视角里,两个白天互打的人,不太可能是狼队友,那么佐藤健的证言就显得很有分量。 “看吧!佐藤都证明我是真的了!”吉田弘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挺直了腰板,“小林佑美就是狼!她和我对跳,就是想把我这个真预言家投出去!大家不要上当!” 小林佑美看着佐藤健,眼中充满了震惊和失望:“佐藤君……你……你果然是狼……你们是狼队友!白天吵架是在做身份!” “你才是狼!别在这里演戏了!”佐藤健毫不客气地回击。 场面彻底混乱。 信任在这一刻变得无比脆弱。两个“预言家”对跳,各执一词,都有支持者。小林佑美有铃木晴香、中村诚和部分玩家的隐约支持;吉田弘则有佐藤健的强力站边,以及一些摇摆不定的玩家(如胖胖的田中)开始倾向于他。 “我不知道该信谁了……”松本美嘉(那个听到声音的家庭主妇)痛苦地抱着头,“都是你们在说……我怎么知道谁是真的……” 时鱼墨感到一阵无力。狼人的配合太好了。佐藤健和吉田弘白天刻意制造的对立,在此刻成为了他们最好的掩护。好人阵营内部出现了严重的分裂。 “投票吧!”吉田弘大声喊道,“让票型来说明问题!出小林佑美!她是铁狼!” “出吉田弘!他是狼人!”小林佑美也毫不退让。 辩论变成了口号式的争吵,逻辑在情绪和演技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现在开始放逐投票讨论环节,限时三十分钟。】 电子音的响起,像是催命符。 接下来的讨论,几乎成了佐藤健和吉田弘对小林佑美一方的围攻。他们不断强调白天的“对立关系”,指责小林佑美是狼人穿衣服,试图抗推真预言家。小林佑美虽然极力辩解,但在对方两人默契的配合和煽动下,渐渐有些独木难支。 时鱼墨几次想开口为小林佑美说话,但都忍住了。她如果此刻强势站边小林,很可能会被狼人标记,成为下一夜的目标。她的舞者身份还不能暴露。 投票时间到。 时鱼墨看着手环上的名字,内心挣扎。她相信小林佑美,但如果票型无法将吉田弘投出去,她暴露自己的立场也无济于事。最终,她怀着沉重的心情,选择了吉田弘。这是她基于逻辑的判断。 投票结果很快显示: 【吉田弘:5票】 【小林佑美:7票】 【弃权:1票】 小林佑美被投票放逐! 这个结果像一记重锤,砸在了所有相信她的人心上。 小林佑美看着投票结果,脸上露出了惨然的笑容。她没有愤怒,没有咒骂,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和失望。 “你们……会后悔的。”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我是预言家。我第一晚验了吉田弘,是狼人。第二晚……我验了佐藤健……”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佐藤健那带着得意和残忍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他也是——狼人。” 轰!仿佛惊雷在人群中炸响! 佐藤健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可惜……我知道得太晚了。”小林佑美叹了口气,目光最后看向时鱼墨、铃木晴香等几个曾隐约支持她的人,“好人……加油吧。隐狼……还在你们中间……” 她的手环开始闪烁起代表放逐出局的红光。 “不!不要!”铃木晴香哭喊着想要冲过去,却被旁边的人拉住。 小林佑美在红光中身体微微抽搐,眼神逐渐失去焦距,最终软软地倒了下去,和西村玲奈一样,成为了一具逐渐冰冷的尸体。 【玩家小林佑美身份:预言家。】 电子音冰冷地宣布了残酷的真相。 走廊里死一般寂静。 真的……预言家……被他们好人自己……票出去了! 吉田弘和佐藤健,是两匹狼!他们联手做局,冤死了真正的预言家! “啊——!!!” 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打破了寂静。是松本美嘉! 她目睹了小林佑美被冤死的过程,又联想到昨晚自己听到的声音和西村玲奈的死,再加上高桥亮惨烈的尸体就在不远处……连日来的恐惧、压力、负罪感在这一刻彻底击垮了她的心理防线。 “假的!都是假的!恶魔!你们都是恶魔!”她状若疯癫,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布满血丝,“放我出去!我要离开这里!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她猛地转身,不再理会任何人,像一头发疯的野兽,朝着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通往医院外部的大门冲去! “松本女士!不要!”时鱼墨惊呼出声。 但已经晚了。 松本美嘉似乎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猛地撞向了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然而,铁门纹丝不动。 “违规行为确认。试图逃离场地。”冰冷的电子音响起。 松本美嘉手腕上的黑色手环瞬间爆发出刺目的蓝色电弧!噼啪作响的电光瞬间包裹了她的全身! “啊——!!!” 比西村玲奈死时更加凄厉、持续时间更长的惨叫响彻整个走廊。松本美嘉的身体在电光中剧烈地痉挛、扭曲,皮肤焦黑,冒出阵阵青烟和皮肉烧焦的恶臭。 几秒钟后,电光消失。 松本美嘉如同一块破布般瘫倒在地,全身焦黑,已然不成人形,死状极其惨烈。 【玩家松本美嘉已死亡。】 短短几分钟内,连续三人死亡! 预言家被冤杀!无辜者精神崩溃违规被处决! 好人阵营不仅失去了最关键的神职,更在精神和士气上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幸存者们看着地上的三具新尸(小林佑美、松本美嘉),以及角落里的三具旧尸,仿佛置身于修罗地狱。 佐藤健和吉田弘对视一眼,嘴角难以抑制地勾起一抹得逞的冷笑,虽然他们迅速收敛,但那瞬间的得意还是被少数人捕捉到。 时鱼墨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狼人赢了。不仅仅是规则上的优势,更是心理上的碾压。 他们成功地让好人亲手葬送了自己的预言家,并逼疯了一个平民。 现在还剩下多少人?十三人减去三人……十人。 狼人还有多少?已知的佐藤健、吉田弘,以及……隐狼。至少三狼,甚至可能更多(如果铃木翔也是狼)。 好人阵营,已经到了悬崖边缘。 时鱼墨看着狼人那隐藏在惊恐面具下的得意嘴脸,看着身边幸存者们绝望、麻木、互相猜忌的眼神,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在她心中燃烧起来。 不能再隐藏了。 不能再退缩了。 今晚,她必须行动。 舞者的脚步,将踏着逝者的鲜血,在这绝望的舞池中,响起反击的乐章。 第6章 第 6 章 小林佑美的冤死,松本美嘉惨烈的电击处决,像两座沉重的大山,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走廊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和皮肉焦糊的恶臭,几乎令人作呕。十个人站在这里,曾经的十六人已去其六,而且是以如此残酷和绝望的方式。 绝望如同瘟疫般蔓延。没有人说话,只有压抑的抽泣和粗重的呼吸声。信任已然崩塌,目光所及之处,似乎每个人都戴着虚伪的面具。 佐藤健和吉田弘此刻也收敛了之前的得意,换上了一副沉痛和愤怒的表情。吉田弘甚至捶打着墙壁,声音带着哭腔:“怎么会这样……小林她……她竟然是预言家!我们……我们都被骗了!投错了人啊!” 演技精湛,令人作呕。 时鱼墨冷眼看着他们的表演,内心一片冰寒。她知道,狼人正在享受这场他们亲手导演的悲剧,并试图将自己伪装成无辜的受害者,继续混淆视听。 “够了。”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是那个存在感一直很低的大学生,中村诚。他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但眼神却异常坚定,“现在演戏还有意义吗?” 他目光直视佐藤健和吉田弘:“小林前辈临死前的话,我们都听到了。她验了吉田是狼,验了佐藤你,也是狼。你们俩,就是铁狼!” 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直接、毫无保留地戳穿他们。 佐藤健脸色一沉:“中村,你什么意思?小林是预言家没错,但我们也是被她骗了的受害者!她第二晚验我是狼?谁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说不定是她临死前胡乱攀咬!” “攀咬?”中村诚冷笑一声,“她精准地报出了第一晚的查验,证明了她是真预言家。她有什么理由在临死前,用一个假的第二验来污蔑你?这不符合逻辑!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的查验是真的!你,佐藤健,就是狼人!” 逻辑清晰,掷地有声。 吉田弘还想反驳,但中村诚没有给他机会:“还有你,吉田!你和小林对跳预言家,现在小林身份坐实,你就是铁狼!你们俩,别再演戏了!” 局面似乎因为中村诚的强硬而出现了细微的转变。一些原本摇摆的玩家,如胖胖的田中,看向佐藤和吉田的眼神也充满了怀疑。 “你……你胡说!”吉田弘气急败坏,但底气明显不足。 “是不是胡说,大家心里有数。”中村诚不再看他们,转而面向其他幸存者,包括时鱼墨、铃木晴香、以及另外几个沉默的玩家(上班族田中,家庭主妇石川雅子等),“我们现在还剩十个人。已知两匹明狼就在我们中间!”他指了指佐藤和吉田,“他们很可能还有同伙!我们必须团结起来,明天,必须将这两匹明狼投出去!否则,好人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他的发言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试图在绝望中重新凝聚好人的力量。 佐藤健和吉田弘脸色铁青,眼神阴鸷地盯着中村诚,杀意毫不掩饰。 “哼,说得轻巧!谁知道你是不是狼人在穿衣服带节奏?”佐藤健阴恻恻地说道。 但中村诚不再理会他们。他走到时鱼墨身边,低声而快速地说了一句:“时鱼学姐,天黑后,小心。如果可以……来我房间一趟,三号房。有重要的事。” 时鱼墨心中一动,看向中村诚。他的眼神清澈而坚定,带着一种托付般的郑重。她微微点了点头。 短暂的白天(如果还能称之为白天的话)在压抑和对峙中结束。夕阳的余晖透过破碎的窗户,将走廊染上一层凄艳的橘红色,照在那些冰冷的尸体上,更添几分苍凉。 【天黑请闭眼。请所有玩家回到房间。】 电子音如同催命符,再次响起。 幸存者们默默地、互相警惕地走向各自的房间。铁门依次关闭,将最后一丝天光和人烟隔绝。 时鱼墨靠在七号房的门后,心脏怦怦直跳。中村诚找她做什么?他是什么身份?为什么单独找她?信任吗?还是陷阱? 理性告诉她,在如今的环境下,轻易相信任何人都是危险的。但直觉,以及中村诚白天那番掷地有声的发言,让她倾向于相信他是一个努力想拯救局面的好人。而且,他可能是某个关键的神职。 犹豫再三,当时鱼墨感觉外面的动静完全消失,夜晚彻底降临后,她小心翼翼地、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地,拧开了自己房门的门锁。走廊一片漆黑,死寂无声。她如同暗夜中的狸猫,贴着墙壁,快速而轻盈地移动,来到了三号房门外。 她轻轻敲了敲门,节奏是事先约定好的(中村诚白天低声告知的)。 门立刻被打开一条缝隙,中村诚警惕的脸出现在门后,看到是她,迅速将她拉了进来,然后飞快地关上门并反锁。 三号房和她的房间一样破败,但中村诚似乎稍微整理过,显得没那么杂乱。 “时鱼学姐,你来了。”中村诚松了口气,但表情依旧凝重。 “中村君,你找我有什么事?你的身份是?”时鱼墨直接问道。 中村诚看着她的眼睛,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是女巫。” 女巫! 时鱼墨瞳孔微缩。果然!他是神职! “第一晚,我用了救药。”中村诚语速很快,显然时间紧迫,“狼人刀的是山口惠子女士,我救了她。但我没想到……狼人会用那种方式……”他脸上露出痛苦和自责的神色。 “那不是你的错。”时鱼墨安慰道,她能理解这种无力感。 “第二晚,也就是昨晚,”中村诚继续道,“我用了毒药。” 时鱼墨屏住呼吸:“你毒了谁?” “我毒了——”中村诚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铃木翔。” 铃木翔!那个一直沉默寡言,存在感极低的瘦高个青年! “为什么是他?”时鱼墨追问。 “直觉,还有行为分析。”中村诚解释道,“他太安静了,安静得反常。在所有激烈的争论中,他几乎从不表态,像是在刻意隐藏自己。而且,我注意到在西村玲奈被票出的时候,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放松,虽然很快掩饰过去。我怀疑他是深水狼,或者……就是那个隐狼!所以,我赌了一把,把毒药洒向了他。” 时鱼墨脑海中迅速闪过关于铃木翔的画面。确实,他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但如果他是隐狼,这一切就说得通了!隐藏自己,不参与狼队明显的行动,正是隐狼的生存之道! “你告诉我这些……”时鱼墨看着他。 “因为我相信你,时鱼学姐。”中村诚的眼神无比认真,“白天的发言,我看得出来,你在努力思考,而且你的恐惧……不完全是伪装。更重要的是,小林前辈临死前,看你的眼神带着期望。我相信她的判断。你……是不是那个舞者?” 时鱼墨心中剧震。他猜到了! 她没有立刻承认,但眼神的变化已经说明了一切。 中村诚点了点头,似乎确认了心中的猜想:“果然。学姐,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佐藤和吉田不会放过我,今晚,狼人很可能来刀我。我告诉你这些,是把信息托付给你。如果……如果我今晚死了,你要知道,我毒的是铃木翔。如果天亮后铃木翔死了,说明我的毒药生效,他是狼人。如果他没死……那要么我毒错了人,要么他有特殊的免疫能力,但可能性极低。”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急促:“好人阵营现在岌岌可危。明狼两匹,隐狼未知。舞者的技能是翻盘的关键!学姐,接下来就靠你了!一定要小心!” 这是一种临终托付般的沉重。中村诚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死亡。 时鱼墨感到肩膀上的担子前所未有地沉重。她看着中村诚年轻却写满决绝的脸,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交给我吧。” 没有更多的时间交流。时鱼墨必须尽快返回自己的房间,避免被狼人发现。 她悄然离开三号房,如同幽灵般潜回七号房。关上门的那一刻,她的心依旧无法平静。 女巫……中村诚是女巫。他毒了铃木翔。 今晚,狼人会刀中村诚吗?几乎是必然的。他白天的发言太具攻击性,身份几乎明牌。 那么,今晚将会是——女巫的死亡,以及,被女巫毒杀的铃木翔的死亡。 双死之夜。 时鱼墨躺在那张冰冷的床上,等待着结果的降临。她原本打算今晚发动共舞技能,但中村诚的坦白让她暂时按下了这个念头。她需要先确认毒药的结果,这能提供至关重要的信息。 黑夜在煎熬中缓慢流逝。 当手环的震动和电子音再次响起时,时鱼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天亮了。】 【昨晚,中村诚玩家、铃木翔玩家死亡。】 果然!双死! 时鱼墨猛地从床上坐起,推开房门。 走廊里,幸存者们再次聚集。地上躺着两具新的尸体。 中村诚倒在离他房门不远的地方,胸口插着一把熟悉的短刀——狼人的手笔。他的眼睛圆睁着,似乎死不瞑目,但嘴角却似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释然?他完成了他的使命。 而另一具尸体,铃木翔,则死状截然不同。他面色发青,嘴唇乌紫,身体扭曲,显然是中毒而亡——女巫的毒药起效了! 【玩家中村诚身份:女巫。】 【玩家铃木翔身份:狼人。】 电子音冰冷地宣布了身份。 女巫换掉了一匹狼!而且,极有可能就是那个隐藏的隐狼! 现场一片哗然! “女巫!中村君是女巫!” “他毒了铃木翔!铃木翔是狼!” “天啊……铃木翔果然是狼!那个隐狼吗?” 佐藤健和吉田弘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们失去了一个狼同伴,而且是至关重要的隐狼!这意味着,从现在起,他们狼队只剩下两人(如果铃木翔是隐狼的话),并且失去了深水狼的保护。 好人阵营虽然损失了女巫,但也终于明确地除掉了一匹狼,并且是隐藏最深的隐狼! 局势,似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转机。 时鱼墨看着中村诚的尸体,心中充满了敬意和悲伤。他用他的生命和技能,为好人的胜利铺下了一块坚实的基石。 现在,场上还剩八人。 明狼:佐藤健、吉田弘。 好人阵营:时鱼墨(舞者),以及另外五名身份未知的玩家(铃木晴香、田中、石川雅子,以及另外两名相对沉默的上班族)。 五对二。 优势,第一次隐约偏向了好人阵营。 时鱼墨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脸色铁青的佐藤健和吉田弘。 狼人们,舞池已经清空。 接下来,该轮到我……邀请你们共舞了。 第7章 第 7 章 八人。 走廊似乎都因此而显得宽敞了一些,但弥漫的死亡气息却更加浓重。六具尸体以不同的姿态陈列在角落,无声地诉说着这场游戏的残酷。幸存者们站在中央,泾渭分明。 一边是脸色铁青、眼神阴鸷的佐藤健和吉田弘。隐狼铃木翔的暴露和死亡,对他们无疑是沉重的打击。他们失去了隐藏在暗处的利器,只剩下明晃晃的獠牙。 另一边,则是包括时鱼墨在内的六人。铃木晴香脸上带着泪痕,但眼神中多了几分坚强;胖胖的田中似乎下定了决心,紧紧攥着拳头;家庭主妇石川雅子和另外两名一直较为沉默的上班族(渡边和斋藤),也终于不再完全躲闪目光,警惕地看着对面的两匹明狼。 中村诚用他的生命,换来了局势的清晰,也点燃了好人阵营最后的反抗火种。 “现在,没什么好说的了吧?”渡边,那个个子不高但看起来很精干的上班族,第一个开口,他指着佐藤和吉田,“两匹明狼!今天必须把他们投出去!” “没错!”田中大声附和,似乎想用音量驱散内心的恐惧,“投票!今天就出他们!” 吉田弘气急败坏地叫道:“你们别被他们骗了!中村是女巫没错,但他毒死了铃木翔,就能证明铃木一定是狼吗?万一是女巫毒错了呢?电子音只说铃木翔是狼人,又没说是隐狼还是普通狼!说不定我们狼队还有其他人藏在你们中间,在带节奏呢!” 垂死挣扎,试图继续分裂好人。 但这一次,他的话语显得苍白无力。 佐藤健没有说话,他只是用那双狼一般凶狠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时鱼墨。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可能才是好人阵营最关键的角色。小林佑美临死前的目光,中村诚与她短暂的交流……都指向了她。 “投票吧。”时鱼墨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异常的平静,仿佛暴风雨前的宁寂,“今天,出吉田弘。” 她没有选择佐藤健,而是选择了看起来更易动摇、发言漏洞更多的吉田弘。这是为了确保票数集中,避免节外生枝。 “对!出吉田!” “投他!” 好人阵营的意见空前统一。 佐藤健看着这一幕,知道大势已去。他阴冷地笑了笑,没有再做无谓的辩解。 投票毫无悬念。 【投票结果:】 【吉田弘:6票】 【佐藤健:1票(疑似投给自己或弃权票)】 【弃权:1票】 【玩家吉田弘被投票放逐。】 吉田弘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他惊恐地看着众人,又看向佐藤健,似乎想寻求帮助,但只看到对方冷漠的眼神。 “不……不要……我……”他的遗言淹没在手环亮起的红光中。 剧烈的抽搐,惨叫,最终化为地上又一具逐渐冰冷的尸体。 【玩家吉田弘身份:狼人。】 三匹明狼,已去其二!只剩下佐藤健一人! 现场的气氛却并未轻松。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最危险的,往往是孤狼。他失去了同伴的羁绊,也失去了所有的顾忌,只会更加疯狂和不择手段。 佐藤健看着吉田弘的尸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抬起头,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过剩下的六名好人,最终定格在时鱼墨身上。 “很好。”他只说了这两个字,声音沙哑而充满杀意,然后便转身,率先走向自己的房间,留给众人一个冰冷决绝的背影。 【天黑请闭眼。】 夜晚再次降临,带着孤狼的诅咒。 时鱼墨回到七号房间,背靠着房门,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只剩下佐藤健一匹狼了。但也是最危险的一匹狼。 他会刀谁? 自己无疑是最可能的目标。佐藤健显然已经怀疑甚至确认了她的重要性。女巫已死,守卫未知(如果还存在的话),没有人能保护她。 但是……舞者的技能,是她最后的依仗。 今晚,她必须发动共舞!而且,必须将佐藤健纳入舞池! 这是唯一能确保淘汰他的方法!只要舞池中的三人不属于同一阵营,人数较少的一方就会被淘汰。现在场上明确的好人(包括她自己)有五人,狼人只有佐藤健一个。只要她选择的另外两人中有一个是好人,那么舞池中就是两好人一狼,狼人属于人数较少的一方,将被淘汰! 关键在于,她选择的另外两人,必须至少有一个是确定的好人。如果倒霉到选到了剩下的那个未知身份的“潜在狼人”(虽然可能性极低,但并非完全不可能,毕竟隐狼已出,理论上只剩佐藤一狼),那么舞池中可能就是两狼一好,好人被淘汰,游戏结束。 她需要确定至少一个“铁好人”。 铃木晴香?她一直表现得很单纯,支持真预言家,看起来像好人。 田中?他最后阶段态度坚决,投票果断。 石川雅子?沉默,但似乎没有狼面。 渡边和斋藤?发言较少,需要判断。 时间紧迫,她必须做出选择。 最终,时鱼墨下定了决心。她将意识沉入手环,发动了“共舞”技能。 【请舞者选择三名玩家进入舞池。】 她深吸一口气,清晰地报出了三个名字: “佐藤健。” “铃木晴香。” “时鱼墨。” 她选择了自己入场!这不仅是为了确保舞池中有一个确定的“铁好人”(她自己),更是为了触发舞者技能的另一个效果——免疫狼刀! 如果狼人今晚刀的是她,那么免疫狼刀的效果可以救她一命!如果狼人刀的是别人,那么她也能通过共舞机制,直接淘汰孤狼佐藤健! 这是一石二鸟之计!也是她目前能想到的,胜算最高的选择! 技能发动成功的反馈传来。时鱼墨感到一股微弱的力量似乎从手环流出,连接了另外两个房间。 接下来,就是等待。 夜晚格外漫长。时鱼墨能感觉到自己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她不知道佐藤健是否选择了刀她,也不知道免疫狼刀的效果是否会如期触发。 黑暗中,她仿佛能听到佐藤健磨牙吮血的声音,能感受到他如同实质的杀意。 …… 在另一间病房内,佐藤健如同困兽般踱步。他的确收到了“被选入共舞”的提示,这让他更加确认时鱼墨就是舞者。 “想用这种方式淘汰我?”他狞笑着,眼神疯狂,“那就看看,是谁先死!” 他毫不犹豫地将袭击目标定为——时鱼墨。 【目标确认:时鱼墨。】 他也要让这个屡次坏他好事的女人,付出代价!他甚至想象着,当时鱼墨在舞池中被淘汰,或者被他“物理”解决时,那绝望的表情。 …… 时间到。 【天亮了。】 【昨晚是平安夜。】 平安夜! 时鱼墨猛地睁开眼睛,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平安夜!免疫狼刀生效了!佐藤健昨晚刀了她,但被技能免疫了! 那么……共舞的结果呢? 她迫不及待地推开房门。 走廊里,剩下的玩家都出来了。铃木晴香、田中、石川雅子、渡边、斋藤,以及……佐藤健! 佐藤健还活着! 时鱼墨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为什么?为什么共舞没有淘汰他?! 难道……她选择的铃木晴香……是狼?! 不,不可能!铃木晴香怎么可能是狼?隐狼已经确认是铃木翔了! 还是说……舞池判定出了什么问题? 就在她心念电转之际,电子音冰冷地宣布: 【玩家佐藤健已被淘汰。】 什么?时鱼墨愣住了。其他人也愣住了。 只见佐藤健站在原地,脸上充满了错愕、不甘和难以置信。他的身体并没有出现被投票放逐时的红光,也没有被物理杀害的伤口。但他手腕上的手环,颜色正在迅速黯淡下去,最终变成死灰色。 【因特殊技能机制,狼人阵营玩家全部出局。】 【恭喜好人阵营获得胜利。】 赢了? 就这样……赢了? 幸存的好人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反应过来。 时鱼墨率先明白了过来。共舞的淘汰机制,并非在夜晚实时发生,而是在天亮宣布结果时统一结算!因为免疫狼刀的效果,她昨晚没有死,而到了天亮,舞池判定生效——池内三人:时鱼墨(好人)、铃木晴香(好人)、佐藤健(狼人)。阵营不同,人数较少的狼人阵营(仅佐藤健一人)被淘汰! 孤狼佐藤健,甚至没有机会挥出他的最后一刀,就在这无声的规则之力下,被彻底抹杀。 “结……结束了?”铃木晴香颤声问道,泪水涌出了眼眶。 “结……结束了!”田中激动地大喊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仿佛虚脱了一般。 石川雅子捂住脸,低声啜泣起来。渡边和斋藤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时鱼墨看着佐藤健那具虽然站立着却已失去生机的“尸体”,看着他脸上凝固的不甘,缓缓地舒出了一口憋了太久的气。 赢了。 这场用鲜血和生命铺就的死亡游戏,终于……结束了。 阳光透过破碎的窗户,终于毫无阻碍地照射进来,驱散了走廊里积攒多日的阴霾和血腥。温暖的光芒洒在幸存者的脸上,也照在那些永远沉默的躯体上。 胜利的喜悦并未持续太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茫然。 时鱼墨抬起手,看着手腕上那已经变得普通的手环。舞者……她的舞蹈,终于在最后一刻,踩准了命运的节拍。 但付出的代价,太沉重了。 她环顾着幸存的五人,以及地上那八具形态各异的尸体,心中没有太多的欢欣,只有一种彻骨的寒冷和一种强烈的、想要离开这里的渴望。 医院深处,似乎传来了某种机关开启的沉重声响。 通往自由的门,或许已经打开了。 第8章 第 8 章 阳光刺眼,带着不真实的温暖。 走廊里,劫后余生的五个人——时鱼墨、铃木晴香、田中、石川雅子、渡边和斋藤——呆立着,一时间无法消化“胜利”这个词汇的重量。喜悦是短暂的,如同泡沫,迅速被弥漫的血腥气和死亡的阴影戳破。 佐藤健僵立的尸体仿佛一个冰冷的嘲讽,提醒着他们刚刚经历的一切。 “结……真的结束了?”铃木晴香重复着这句话,像是在确认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她怯生生地向前走了几步,试图靠近那具尸体,又猛地缩回手,眼泪无声地流淌。 田中一屁股坐在地上,肥胖的身体微微颤抖,嘴里喃喃念叨:“赢了……我们赢了……” 石川雅子捂着脸,压抑的哭声从指缝中漏出。渡边和斋藤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疲惫和一丝茫然。 时鱼墨是其中最冷静的一个。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胜利的眩晕中清醒过来。目光扫过幸存者,扫过地上的尸体,最终落在那扇据说已经开启的、通往自由的大门方向。 自由……吗? 为什么内心如此不安?是因为代价太过惨重,还是因为……这一切结束得似乎太过“顺利”? 佐藤健最后那错愕不甘的表情,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似乎在惊讶,惊讶于某种超出他计算的事情。 就在这时—— “滋啦……滋……” 一阵尖锐的、仿佛信号不良的电流杂音,突兀地在每个人脑海中响起,打断了短暂的沉寂。 紧接着,那熟悉的、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它的语调似乎带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嘲弄? 【错误……检测……】 【阵营判定复核中……】 【警告!狼人阵营玩家并未全部出局!】 什么?! 如同冰水浇头,所有幸存者瞬间僵住! “未……未全部出局?”田中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失,“什么意思?!佐藤不是最后一个狼人吗?!” 【隐狼身份激活确认。】 【玩家‘铃木翔’身份复核:普通狼人。】 【隐狼玩家依然存活。】 隐狼……还活着?! 铃木翔不是隐狼?!他只是普通狼人?那真正的隐狼是谁?!他/她一直潜伏在他们中间,甚至在女巫的毒药下“假死”逃脱了查验?不,不可能,电子音明确宣布了铃木翔的死亡和狼人身份! 除非……电子音在撒谎?或者,隐狼有某种他们不知道的、规避死亡甚至欺骗系统判定的能力? 巨大的恐慌如同海啸般瞬间吞噬了刚刚升起的希望! 五个幸存者几乎是本能地迅速分开,彼此警惕地拉开距离,眼神中充满了惊惧和猜疑!刚刚建立的脆弱信任荡然无存! 隐狼!就在他们五个人之中! 时鱼墨、铃木晴香、田中、石川雅子、渡边、斋藤! 是谁?! “是谁?!到底是谁?!”田中几乎崩溃地大喊,他惊恐地看着身边的每一个人,“渡边?斋藤?还是你,石川女士?或者……时鱼小姐?铃木小姐?” 铃木晴香吓得浑身发抖,泪眼婆娑地摇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不知道……” 石川雅子也拼命摆手,脸色惨白。 渡边和斋藤背靠背站在一起,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其他人。 时鱼墨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几乎无法呼吸。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每一个细节。 隐狼……属于狼人阵营,但被预言家查验显示好人。夜间知晓狼同伴,但不能参与刀人,直到其他狼同伴全部出局后,才能获得刀人能力。不能自爆。 现在,佐藤健、吉田弘、西村玲奈、铃木翔(普通狼)全部确认出局。满足了“其他狼同伴全部出局”的条件! 所以,此刻,那个一直潜伏的隐狼——已经获得了刀人的能力! 他/她不再需要伪装,不再需要潜伏!他/她现在是场上唯一的狼人,也是手握生杀大权的猎杀者! “原来……原来游戏还没有结束……”一个声音轻轻响起,带着一种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平静,甚至隐含着一丝……玩味? 所有人猛地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是铃木晴香。 那个一直表现得天真、怯懦、动不动就哭泣的高中女生。 此刻,她脸上那种惶恐和无助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她年龄极不相符的冷静和……一丝淡淡的嘲讽。她甚至抬手,轻轻擦去了眼角的泪痕,动作优雅而从容。 “晴……晴香妹妹?”田中结结巴巴地喊道,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 石川雅子捂住嘴,倒吸一口冷气。 渡边和斋藤如临大敌,身体瞬间紧绷。 时鱼墨瞳孔骤缩,死死地盯着铃木晴香。是她?!那个看起来最不可能的人?!那个她刚才还认为是“铁好人”而选入舞池的人?! “是你……”时鱼墨的声音干涩,“你才是……隐狼。” 铃木晴香——不,或许该叫她隐藏至今的猎手——微微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一抹天真又残忍的笑容:“是啊,时鱼姐姐。哦不,或许该称呼你……舞者小姐?你的共舞真的很厉害呢,差点就让你赢了。” 她承认了!如此轻松,如此……理所当然! “为什么……电子音明明宣布了……”渡边难以置信地问道。 “宣布了铃木翔的死亡和狼人身份?”铃木晴香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没错,他是狼人,他也确实死了。但谁规定,隐狼就不能有办法,让系统在某个时刻‘误判’一下,或者……让你们所有人都产生一种‘隐狼已除’的错觉呢?” 她的话如同毒蛇,缠绕上每个人的心脏。他们意识到,这个游戏的规则,可能比他们理解的更加深邃和黑暗。隐狼的能力,或许远超他们的想象!她可能拥有某种一次性的、欺骗系统判定的道具或能力! “你……你一直在演戏!”田中指着她,愤怒地浑身发抖。 “演戏?”铃木晴香眨了眨眼睛,表情无辜又恶意,“我只是在努力活下去而已。哭一哭,装得害怕一点,就能让你们这些‘善良’的好人心生怜悯,放松警惕,何乐而不为呢?哦,还要多谢谢小林姐姐和中村哥哥呢,他们到死,都以为我只是个需要保护的小妹妹。” 她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匕首,剜割着幸存者们的心。他们想起了小林佑美被冤死前对她的维护,想起了中村诚可能也曾因她的伪装而未曾怀疑…… “所以,昨晚……”时鱼墨盯着她,“你知道我发动了共舞,选择了你、我和佐藤。” “当然。”铃木晴香笑容甜美,“我知道你是舞者,从你的一些细微反应和选择就能猜到了。昨晚你选择我,是为了确保舞池里有‘铁好人’吧?可惜啊……你选错了。”她摊了摊手,故作遗憾,“不过,我也得谢谢你。你的免疫狼刀,让佐藤那个蠢货最后一刀落空了。也省得我亲自动手解决他。毕竟,看着狼队友一个个去死,也是挺无聊的。” 她的话语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天气,而不是一条条逝去的生命。 “现在,”铃木晴香脸上的笑容收敛,眼神变得冰冷而锐利,如同盯上猎物的毒蛇,“游戏该真正结束了。” 她抬起了手腕,那个黑色的手环,此刻似乎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隐狼已获得刀人权限。】 【请选择你的目标。】 冰冷的电子音,此刻成了死亡的通知书。 幸存的好人们,只剩下四个(时鱼墨、田中、石川雅子、渡边、斋藤)。而隐狼铃木晴香,手握唯一的屠刀。 绝境! 真正的、毫无退路的绝境! 时鱼墨看着那个瞬间从小白兔蜕变成恶魔的少女,看着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一股冰冷的绝望,混合着强烈的不甘,在她胸腔中炸开。 胜利的假象刚刚破灭,更加深沉的黑暗,便已降临。 隐狼的獠牙,终于彻底暴露在阳光之下,闪烁着致命的寒光。 游戏,继续。 第9章 第 9 章 隐狼的獠牙已然亮出,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刚刚从虚假胜利中跌回现实的四名好人——时鱼墨、田中、石川雅子、渡边、斋藤——如同受惊的羔羊,面对着唯一手持屠刀的猎手铃木晴香。 “你……你这个恶魔!”田中因极度恐惧而愤怒,指着铃木晴香,声音嘶哑,“你杀了那么多人!” 铃木晴香歪着头,脸上依旧是那副天真与残忍交织的表情:“田中先生,话不能这么说哦。游戏规则就是这样,我只是在玩而已。就像你们,不也投票把西村姐姐和小林姐姐投出去了吗?我们……没什么不同。” 她轻飘飘的话语,将残酷的杀戮等同于游戏,更让田中等人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寒意。 “别跟她废话!”渡边低吼一声,眼神锐利,“她现在只有一个人!我们还有四个!只要等到白天投票……” “等到白天?”铃木晴香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咯咯地笑了起来,“渡边先生,你觉得……我会给你们等到白天的机会吗?” 她抬起手腕,黑色的手环泛着幽光。 【请选择你的目标。】 电子音的催促如同丧钟。 铃木晴香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在剩下的四人脸上缓缓扫过。田中吓得后退一步,石川雅子紧闭双眼,渡边和斋藤虽然强作镇定,但紧绷的身体出卖了他们内心的恐惧。时鱼墨则死死地盯着她,大脑疯狂运转,思考着任何可能的破局方法。 舞者的技能已经进入冷却(或者因人数不足无法发动?规则是剩余可进入舞池玩家不足3人时无法发动,现在场上五人,但……),女巫、预言家皆已死亡,守卫未知(或许早已死在之前的夜晚)。他们似乎没有任何反制的手段。 “选谁好呢?”铃木晴香用指尖轻轻点着下巴,故作思考状,享受着猎物最后的恐惧,“嗯……就你吧,田中先生。” “不!不要!”田中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转身就想跑,但走廊尽头是死路,他无处可逃! 铃木晴香脸上笑容不变,只是手腕轻轻一动。 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狼人物理杀人时的血腥场面。田中奔跑的动作猛地一僵,仿佛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后心。他肥胖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然后直挺挺地向前扑倒,“砰”地一声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溅起些许灰尘。 他圆睁着双眼,瞳孔涣散,嘴角溢出一缕暗红色的鲜血,已然气绝。他的死法,更像是某种规则层面的抹杀,与之前的死亡方式截然不同。 【玩家田中已死亡。】 电子音冷漠地宣布。 又一人死亡!瞬间减员! 石川雅子吓得尖叫起来,瘫软在地。渡边和斋藤也是脸色煞白,冷汗直流。时鱼墨的心沉到了谷底,隐狼的杀人,如此无声无息,防不胜防! “好了,清理掉一个吵吵嚷嚷的家伙。”铃木晴香拍了拍手,仿佛只是掸掉了些许灰尘,她看向剩下的三人——时鱼墨、石川雅子、渡边和斋藤(两人算作一个投票单位,但物理上是两个个体,此处需留意,通常游戏计算玩家数按人头,假设渡边和斋藤均为独立玩家),笑容越发甜美,“现在,我们还有四个人哦。不过,游戏很快就要结束了。” 她并没有立刻再次动手杀人,而是像猫捉老鼠一样,开始踱步,目光在石川雅子、渡边和斋藤身上流转。 “你们看,现在的情况很简单。”铃木晴香的声音带着蛊惑,“我们四个里,只有我一匹狼。而你们三个好人……哦不,真的是三个好人吗?” 她的话如同毒刺,瞬间扎入了幸存者本就脆弱的神经。 “你……你什么意思?”石川雅子颤抖着问道。 “我的意思是……”铃木晴香停在石川雅子面前,俯下身,近距离地看着她恐惧的双眼,“狼人虽然只剩下我一个,但谁又能保证,你们三个之中,没有我的‘帮手’呢?或者说……没有在暗中认同我,想要活下去的人呢?” 她在播撒猜疑的种子!即使在这种绝对优势下,她依然不忘玩弄人心! “隐狼不能自爆,但不能阻止别人为了生存而……做出聪明的选择,对吧?”铃木晴香意有所指地说道,目光扫过渡边和斋藤。 渡边和斋藤身体一僵,眼神闪烁起来。 “别听她胡说!”时鱼墨立刻喝道,“她在分裂我们!她只有一个人,我们只要团结,白天就能投票让她出局!” “团结?”铃木晴香直起身,嘲弄地看着时鱼墨,“时鱼姐姐,你还真是天真呢。在死亡面前,所谓的团结,值几个钱?”她转头看向渡边和斋藤,“渡边先生,斋藤先生,你们说是吗?想想看,如果……如果你们中有人‘帮’了我,或许……我可以考虑让他活到最后哦?毕竟,游戏总要有个胜利者嘛,多一个幸存者,也不是不可以?” **裸的诱惑!在绝对的实力差距和死亡威胁下,这种诱惑足以摧毁任何脆弱的联盟! 渡边和斋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挣扎和……一丝心动。求生的**,在这一刻压倒了一切。 “我……我觉得铃木小姐说得有道理!”渡边突然开口,他指向瘫坐在地上的石川雅子,“石川女士!我一直觉得她很可疑!她之前几乎不怎么说话,总是在观察!她可能就是那个帮凶!” “对!没错!”斋藤立刻附和,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投票!我们现在就投票出石川雅子!她是狼人的帮凶!” 诬陷!为了活下去,他们毫不犹豫地将矛头指向了看起来最弱小、最没有反抗能力的石川雅子! “不!我不是!我没有!”石川雅子惊恐地尖叫起来,涕泪横流,“你们不能这样!时鱼小姐,救救我!相信我!” 时鱼墨看着这丑恶的一幕,心中一片冰凉。她明白,铃木晴香甚至不需要亲自动手,仅仅依靠恐惧和利益的驱使,就能让这些“好人”自相残杀! “看来,大家意见很统一嘛。”铃木晴香满意地笑了,她抬起手,仿佛一个优雅的指挥家,“那么,为了节省时间,我们就在这里,进行最后一次放逐投票吧。同意放逐石川雅子的,请举手。” 渡边和斋藤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举起了手。 铃木晴香自己也慢悠悠地举起了手。 三票对……一票?(假设时鱼墨反对,石川雅子自己不能投自己) 不,是三票对零票。时鱼墨的反对票,在此时此刻,已经无足轻重。规则或许默认了这种非正式的、却被死亡胁迫的“表决”。 “看,民意如此。”铃木晴香放下手,微笑着看着面如死灰的石川雅子。 “不……不要……求求你们……”石川雅子绝望地哀求着,爬向时鱼墨的方向。 但铃木晴香没有给她任何机会。 【玩家石川雅子被放逐。】 甚至没有经过手环的正式流程,或许是隐狼权限,或许是游戏系统默认了这场在死亡威胁下的票决。 石川雅子手腕上的手环爆发出熟悉的红光,她的身体在剧烈的抽搐和惨叫声中,迅速失去了生机,倒在了田中的尸体旁边。 【玩家石川雅子身份:平民。】 又一个无辜者,在猜忌和背叛中死去。 现在,场上只剩下三个人了。 时鱼墨,舞者,孤立无援。 渡边,斋藤,两个在死亡威胁下背叛同伴的“幸存者”。 以及,掌控一切的隐狼——铃木晴香。 三人局。 狼人阵营:铃木晴香。 好人阵营:时鱼墨,以及两个立场不明的“摇摆者”。 “好了,碍事的人都清理干净了。”铃木晴香拍了拍手,笑容纯净得如同天使,却说着最恶魔的话语,“现在,就剩下我们四个了……哦,抱歉,是三个玩家,和两个……即将做出选择的聪明人。” 她看向渡边和斋藤,语气充满了诱惑:“那么,两位先生,你们最后的选择是……站在我这边,享受胜利的果实?还是……陪着我们固执的舞者小姐,一起下地狱呢?” 渡边和斋藤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迅速站到了铃木晴香的身后,用行动表明了他们的立场。他们低着头,不敢看时鱼墨的眼睛,但求生的**让他们选择了臣服于恶魔。 时鱼墨独自站在走廊的另一端,面对着曾经的“同伴”和真正的敌人。 绝境中的绝境。 游戏,似乎已经提前结束了。 铃木晴香看着孤身一人的时鱼墨,脸上露出了胜利者般的笑容。 “看来,舞蹈……要结束了呢,时鱼姐姐。” 第10章 第 10 章 绝境。 时鱼墨独自站在走廊一端,面对着隐狼铃木晴香,以及那两个为了生存而背弃阵营的“叛徒”——渡边和斋藤。三对一,胜负似乎已定。铃木晴香脸上那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笑容,宣告着她才是这场死亡游戏最终的主宰。 “真是遗憾呢,时鱼姐姐。”铃木晴香的声音依旧甜美,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你的舞跳得很美,可惜,舞池里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渡边和斋藤低着头,不敢与时鱼墨对视,他们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背叛。 时鱼墨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但在这极致的压力下,她的思维却异常清晰。不能放弃!绝对不能!中村诚、小林佑美、高桥亮……那么多人的牺牲,不能白费! 她还有机会吗?舞者技能无法发动(场上可进入舞池玩家不足3人)。她唯一的希望,在于那个一直未曾现身,或许早已死亡,或许……仍在隐藏的——守卫! 守卫还在吗?如果守卫还在,并且今晚能守对人…… 可是,守卫会守谁?会守她吗?还是守他自己?或者,守卫根本就是渡边或斋藤中的一个,早已倒戈? 信息太少,希望渺茫得像风中残烛。 “看来,时鱼姐姐没什么遗言要说了呢。”铃木晴香似乎失去了耐心,她抬起了手腕,幽光在手环上流转,“那么,晚安了,舞者小姐。这将是你看到的,最后一个夜晚。” 她的手指即将落下,选定目标。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斋藤,突然猛地抬起头,大声喊道:“等等!” 所有人都看向他。 铃木晴香眉头微蹙,带着一丝不悦:“斋藤先生,你有什么问题吗?” 斋藤的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但眼神却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铃木小姐……你之前说过,如果我们帮你,可以让我们活到最后……这话,还作数吗?” 渡边也紧张地看着铃木晴香。 铃木晴香笑了,笑容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当然,我说话算数。只要你们乖乖的,等我解决了最后这个麻烦,你们自然可以‘幸存’。” “那……那你今晚会刀谁?”斋藤追问道,声音带着颤抖。 “这很重要吗?”铃木晴香歪着头,“反正不会是你们。” “重要!”斋藤坚持道,他的目光飞快地瞥了时鱼墨一眼,又迅速收回,“我……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我们是不是真的安全了。” 铃木晴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被不耐烦取代:“当然是刀她!”她指向时鱼墨,“她是唯一的威胁了。只要她死了,游戏就结束了,你们也就安全了。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斋藤低下头,不再说话。渡边也松了口气。 时鱼墨的心沉了下去。斋藤这突兀的问话,是为了确认自己的安全吗?看来,守卫真的不在了,或者,就是他们两人之一,并且彻底放弃了职责。 最后一丝希望,似乎也破灭了。 “那么,再无干扰。”铃木晴香不再理会他们,目光锁定时鱼墨,手指轻轻一点。 【目标确认:时鱼墨。】 无形的杀机降临。 时鱼墨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她不甘,她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天黑请闭眼。】 黑暗吞噬了一切。 …… 这一夜,格外漫长,也格外短暂。 时鱼墨在自己的房间里,度过了或许是人生中最煎熬的几个小时。每一秒都仿佛被拉长,死亡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她回忆着进入游戏后的一切,那些鲜活的面孔,那些残酷的死亡,那些短暂的联盟和脆弱的信任。 她想到了舞者的身份,那支未能跳完的舞…… …… 在无人知晓的暗处,某个房间内,那个一直沉默、几乎被所有人忽略的斋藤,此刻正将意识沉入手环。他的脸上没有了白天的懦弱和摇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专注的坚毅。 他的手环内侧,在无人可见时,曾短暂浮现过两个字——守卫。 他是守卫!那个从未暴露,甚至在女巫、预言家相继死亡,在好人阵营濒临崩溃时都始终隐藏着自己的最后一道屏障! 白天,铃木晴香的威胁,渡边的背叛,他都看在眼里。他知道,直接反抗是徒劳的,只会立刻招致杀身之祸。他必须隐忍,必须等待唯一的机会。 当铃木晴香决定刀时鱼墨时,斋藤知道,他等待的机会来了。 狼人只有一个。只要他今晚守对人,就能创造一个平安夜!那就是好人最后的机会! 他会守谁?守自己?不,狼人的目标是时鱼墨。守时鱼墨?但如果铃木晴香预判了他的守护,转而刀他或者渡边呢? 不,铃木晴香不会。她极度自信,甚至可说是傲慢。她认定了时鱼墨是唯一的威胁,认定了守卫早已不存在或者不敢行动。她绝不会在最后时刻改变目标,节外生枝。 这是一种心理博弈!赌的就是铃木晴香的自信和对他这个“懦弱叛徒”的轻视! 斋藤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他身为守卫,也可能是人生中最后一个,也是最重大的决定。 【请选择你今晚守护的玩家。】 “时鱼墨。”他在心中默念。 微光闪过,守护生效。 他做到了一个守卫在绝境中所能做的一切——隐藏到最后,并在最关键的时刻,押上所有的筹码,完成了一次可能逆转局势的守护。 …… 【天亮了。】 电子音准时响起。 时鱼墨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活着!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炸开。 她没死! 她迫不及待地推开房门。 走廊里,铃木晴香、渡边,以及斋藤,都已经站在那里。 铃木晴香脸上的笑容第一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错愕和阴沉。她死死地盯着安然无恙的时鱼墨,仿佛看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渡边也是一脸茫然,看看时鱼墨,又看看铃木晴香。 斋藤则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仔细看,他的肩膀似乎在微微颤抖,那不是恐惧,而是压抑到极致的激动。 【昨晚是平安夜。】 平安夜! 在这个只剩下唯一狼人的夜晚,竟然出现了平安夜! “不可能!”铃木晴香失声叫道,她猛地看向渡边和斋藤,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和可怕,“是你们?!你们中有人是守卫?!你骗了我?!”她最后的目光,钉在了斋藤身上。 渡边也震惊地看向斋藤。 斋藤缓缓抬起头,脸上不再是懦弱,而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铃木小姐,你太自信了。你以为掌控了一切,却忘了,好人阵营……从来不止一个英雄。” 他没有明说,但所有人都明白了——斋藤,就是那个隐藏到最后的守卫!他昨晚守护了时鱼墨,挡住了隐狼必杀的一刀! “混蛋!”铃木晴香气得浑身发抖,完美的伪装彻底破碎,露出了底下狰狞的面目,“你竟敢……你竟敢耍我!” 希望!如同黑暗中刺破云层的第一缕阳光,瞬间照亮了时鱼墨几乎冰封的心!守卫还在!他做到了! 局势,在最后一刻,发生了惊天逆转! “现在,轮到我们了。”时鱼墨上前一步,声音清晰而坚定,她目光灼灼地看着铃木晴香,“铃木晴香,隐狼。你的游戏,结束了。” 她转向渡边,语气不容置疑:“渡边先生,现在的情况很清楚。斋藤是守卫,我是舞者,我们是铁好人。铃木晴香是唯一的狼人。昨晚的平安夜就是证明!现在,我们三票对一票!你还要站在她那边吗?” 渡边脸上的表情剧烈变幻着。恐惧、犹豫、羞愧……最终,求生的本能和对局势的清醒认识压倒了一切。他知道,如果再选错,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我……我投铃木晴香!”渡边猛地指向隐狼,大声说道,仿佛在为自己之前的背叛赎罪。 铃木晴香看着眼前的三人,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她的脸色变得惨白,眼神中充满了疯狂和不甘,但她无法改变投票的结果。 【现在进行放逐投票。】 结果毫无悬念。 【投票结果:】 【铃木晴香:3票】 【弃权:0票】 【玩家铃木晴香被投票放逐。】 铃木晴香没有再说任何话,只是用那双充满了无尽怨恨的眼睛,死死地盯了时鱼墨和斋藤一眼,仿佛要将他们的样子刻入地狱。 手环亮起红光,规则的力量开始吞噬她的生命。在剧烈的抽搐和逐渐微弱的惨叫声中,她缓缓倒了下去,成为了这场血腥游戏中最后的牺牲品。 【玩家铃木晴香身份:隐狼。】 【狼人阵营玩家全部出局。】 【恭喜好人阵营获得胜利。】 这一次,再也没有错误提示,再也没有反转。 真正的胜利,终于在付出了无比惨烈的代价后,姗姗来迟。 阳光彻底驱散了阴霾,透过窗户,温暖地洒在满目疮痍的走廊上,洒在三个劫后余生的幸存者身上。 时鱼墨、斋藤、渡边,三人相视无言,脸上没有胜利的狂喜,只有无尽的疲惫、悲伤,以及一丝淡淡的、不真实的恍惚。 他们赢了,踩着同伴的尸骨,在绝望的深渊边缘,挣扎着爬回了生天。 远处,那扇一直紧闭的、通往外界的大门,伴随着沉重的机械声,缓缓开启,露出了后面久违的、正常世界的景象。 游戏,结束了。 但这场死亡之舞所带来的创伤与梦魇,或许,将伴随他们一生。 时鱼墨最后看了一眼身后那片血腥的战场,看了一眼那些永远沉睡的“舞伴”,然后毅然转身,迎着阳光,踏出了第一步。 舞已毕,血未冷。 而生活,还要继续。 第11章 第 11 章 沉重的铁门缓缓开启,外面不再是阴森的医院走廊,而是一条干净、明亮,甚至有些过分炫白的通道。通道的尽头,是一扇泛着金属冷光的电梯。 结束了。 真正的,彻底的结束了。 电子音最后一次响起,平静无波地宣布了胜利,再无任何反转。 时鱼墨、斋藤、渡边,三人互相搀扶着,拖着疲惫不堪、布满血污和尘土的躯体,踏入了那条象征着自由的通道。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让他们几乎站立不稳,但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们向前。 通道并不长,尽头只有一部电梯。电梯门无声滑开,内部宽敞,装饰着柔和的灯光。 “我们……真的活下来了?”渡边声音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靠着电梯壁,滑坐在地上,捂着脸,肩膀耸动,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 斋藤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他看向时鱼墨,眼中带着一丝敬意和后怕:“时鱼小姐,最后……多亏了你。” 时鱼墨没有回答,她只是静静地站在电梯中央,看着金属门上模糊倒映出的自己——苍白,憔悴,眼神深处却有什么东西在悄然燃烧。 电梯缓缓上升,最终停下。门再次打开,眼前是一个宽敞、奢华得与废弃病院格格不入的房间。柔软的地毯,昂贵的沙发,墙壁上是巨大的电子屏幕。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水晶茶几,上面赫然堆放着如山般的、捆扎整齐的日元钞票! 一亿日元! 在惨白的灯光下,这些崭新的钞票散发着诱人而冰冷的光泽,像是一群沉默的、等待着认领的幽灵。 “奖金……是我们的了!”渡边眼睛瞬间亮了,他挣扎着爬起来,踉跄着扑向那堆钱,脸上露出了贪婪和狂喜交织的表情。他抓起几捆钞票,紧紧抱在怀里,仿佛那是他失而复得的生命。 斋藤虽然克制一些,但呼吸也明显急促起来,目光被那巨额财富牢牢吸住。经历了地狱般的折磨,这笔钱无疑是最大的安慰和补偿。 只有时鱼墨,她的目光扫过那堆钱,却没有丝毫停留,反而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她的视线最终定格在房间一侧,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控制台,屏幕上闪烁着复杂的代码和监控画面——包括他们刚刚离开的那个布满尸体的走廊。 “我们……我们怎么分?”渡边抬起头,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红晕,看向斋藤和时鱼墨,“三个人……平分吗?” 斋藤点了点头,似乎认同这个方案。 就在这时,时鱼墨动了。 她的动作快得如同鬼魅,与之前的疲惫判若两人。她悄无声息地靠近背对着她的渡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那是从佐藤健尸体旁悄悄捡起的、沾着血污的短刀! 寒光一闪! “呃……”渡边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从自己胸口透出的刀尖。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有血沫涌出。他怀里的钞票散落一地,染上了新的温热血液。 “时鱼!你……”斋藤骇然变色,猛地后退,摆出防御姿态,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愤怒,“你干什么?!” 时鱼墨缓缓抽出短刀,渡边的尸体软软倒地。她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那双曾经流露出恐惧和坚定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冰冷。 “平分?”时鱼墨轻轻甩了甩刀上的血珠,声音淡漠,“经历了这一切,你们还觉得,我们配‘平分’吗?” “你疯了!我们是同伴!我们一起活下来的!”斋藤厉声喝道,试图唤醒她。 “同伴?”时鱼墨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高桥亮、小林佑美、中村诚……他们才是同伴。而你们……”她的目光扫过渡边的尸体,又看向斋藤,“不过是活到最后的……幸运儿,或者说,投机者。” 她一步步向斋藤逼近,手中的短刀闪着寒光:“守卫先生,你最后的守护很精彩。但很遗憾,这场游戏的奖励,只属于能跳完最后一支舞的人。” “你想独吞?!”斋藤明白了,他眼中闪过绝望,但更多的是不甘。他猛地抓起旁边的一个金属装饰品,作为武器,“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然而,他终究只是一个擅长隐藏和守护的守卫,而非擅长正面搏杀的战士。更何况,他身心俱疲,而时鱼墨……仿佛被某种力量注满,动作狠辣而精准。 短暂的、沉默的搏斗在奢华的地毯上展开。金属撞击声,压抑的喘息声,□□被撕裂的声音。 最终,一切归于沉寂。 斋藤倒在血泊中,圆睁的双眼望着天花板,充满了不解和愤怒。他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在即将触摸到自由和财富的瞬间,会被最后的“同伴”背叛。 时鱼墨站在房间中央,微微喘息着。她的身上溅满了鲜血,有自己的,更多的是别人的。她看着地上两具刚刚还一起并肩作战的“同伴”的尸体,眼神没有任何波动。 她走到控制台前,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快速滑动。她找到了想要的——整个建筑的消防和安全控制系统。她毫不犹豫地启动了最高级别的火灾警报,并且,手动覆盖了所有安全协议,启动了隐藏在建筑结构中的自毁程序。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空间,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 “销毁所有痕迹……”她低声自语,像是在完成一个神圣的仪式。 她回到那堆一亿日元前,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耐高温的特殊袋子,冷静地将所有钞票扫入其中,动作流畅,没有一丝犹豫和慌乱。 做完这一切,她拎着沉重的钱袋,走进了那部唯一的电梯。电梯门合上,开始上升,将身后的警报声、即将燃起的熊熊烈火以及满地的罪恶,彻底隔绝。 电梯直达楼顶。楼顶天台,夜风凛冽,吹动着她染血的衣袂。远处,城市的灯火如同星河,宁静而遥远。 身后,那座吞噬了无数生命的废弃医院,开始从内部冒出浓烟,火光逐渐显现,最终化作冲天的烈焰,将一切罪恶、血腥、背叛与绝望,都付之一炬。巨大的火舌舔舐着夜空,映照着她孤独而决绝的身影。 她成功了。她活到了最后,并且,独享了所有的战利品。 时鱼墨转过身,不再看那场盛大的火葬。她将沉重的钱袋放在脚边,然后,缓缓地,在这空旷的天台之上,舒展开了身体。 没有音乐,只有夜风的呼啸和远处火焰的噼啪声作为伴奏。 她开始跳舞。 动作起初有些僵硬,带着杀戮后的余韵,但很快,便变得流畅而疯狂。她旋转、跳跃、俯仰,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某种宣泄般的力量,像是在与过去的自己告别,又像是在庆祝这用鲜血和背叛换来的“新生”。 她的舞蹈,不再是规则束缚下的“共舞”,而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而疯狂的独舞。舞步踏着死亡的节拍,身姿沐浴着罪孽的火光。 一亿日元在她脚边沉默无语,是她这场死亡之舞的唯一观众,也是唯一的奖赏。 舞姿在烈焰的背景下,扭曲而妖异,如同地狱深处绽放的彼岸花。 她跳着,不停地跳着,直到火光渐熄,直到黎明将至,直到精疲力尽,最终瘫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望着渐渐泛白的天空,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似哭似笑的长叹。 游戏,真正结束了。 以最残酷、最真实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