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北往事》 第1章 1 故事的开始,要从林栀再遇见谢之聿那年开始。 那一年,林栀二十七,谢之聿三十三。 - 京北的秋意渐浓,不同于以往任何季节,秋日总多几分盛大的诀别与氤氲潮湿。 林栀从医院的心理诊疗室出来,看到街道两旁的梧桐落了不少枯叶,忽然想起闺蜜跟她说的那句话。 ——栀栀,你是活在时间里的人。 她轻轻笑了笑,浪漫主义还挺会安慰人的。 连抑郁都能说这么美好。 这段时间京北的天气很好,秋高气爽的,很有书里月明清风的感觉。 想起上次出门还是夏末,虽比不上现在清爽,却也有渐入秋的凉意。 真正的入秋好像是在眨眼间,路边车辆经过,卷起阵阵枯黄的银杏叶,有种沉静的错觉。 闺蜜晋茶约她今晚在西山吃饭,说庆祝她病情终于有所好转,林栀攥紧诊疗单,指尖发白。 真的有好转吗? 连她自己都不敢确定。 林栀今天出门特意收拾了下,镜子里的女人卡其色风衣配深蓝色阔腿裤,内搭米白色浅T,简单文艺。 她笑了笑,也是,文艺工作者少不了得装点文艺,于是又磨磨蹭蹭好一会儿,翻了顶帽子扣脑门上。 破天荒的,还难得化了个淡妆。 望着镜子里穿戴齐整的文艺女青年,她忽然觉得熟悉又陌生。 嗯,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 她对这身行头挺满意。 林栀是九点到的,诊疗两小时左右,出来已临近中午,她没什么饥饿感,看时间还充裕,打算随便逛逛。 人没有目的时间就会很充裕。 她漫无目的走在京北的老城巷里,背影被光线拉的很长。 林栀不算高,一米六七的个子在北方姑娘里将就凑合,但因为从小练舞的关系,她的身材比例极好。 肩颈修长,背脊纤直,风衣更是将她的身形优点放大。 只是这背影看起来并不快乐。 街上人来人往,红砖旧瓦砌的老胡同,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叫住她。 林栀转过身,险些被阳光恍花了眼。 她走到老人跟前,满脸疑惑。 老人不做声,只是将一个圆形竹筒递来。 竹筒里密密麻麻写着第几号签,她不解,老人面色红润,“姑娘,算卦吗?” 林栀立马摇头,“抱歉老先生,我不太信这些。” 转身就要走,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 ——借问何时是何日,但逢秋月桂花半开时。 她脚步顿了顿,却终究还是忍住想回头探寻的欲念。 其实她以前还挺喜欢去寺庙的。 她喜欢寺庙远离尘嚣的香火气,也喜欢站在远处看人群簇拥菩萨的慈眉善目。 但她不许愿。 她不点高香,也不敬神明。 因为她心中所求早已求而不得。 又或者,求无所求。 她摇摇头,试图甩掉大脑里各种胡思乱想。 走了不知道多久,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她。 奇了怪了,今天出门也是赶上好日子了。 “林...栀?” 对方显然不确定,连尾音都稍有颤抖,但这个男声很熟悉,她循着声音望过去,是顾逸舟。 还真是赶上日子了。 这么大的京北城也能撞见几年没见却并不想见的故人。 其实说故人也算不上。 她跟着谢之聿的时候顾逸舟就不喜欢她,两人那事在圈子闹得沸沸扬扬,顾逸舟还跑来指鼻子上脸骂她。 算起来,那段日子距离现在也有三年左右了。 林栀抿唇,想到最后两人闹得不可开交,她忽然有些感慨顾逸舟骂得没错。 ——“林栀,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她大概是真疯了。 不然又怎么会回忆起当年拿着那人手机质问他妈时,他也只是淡淡笑了声,“栀栀,还气吗。” 还气吗。 时至今日她也常常想问。 人一旦有了执念就会变固执。 过去如此,现在也一样。 她在心里悄声叹息,一时也想不起再遇故人该是喜还是忧。 顾逸舟显然没想到还能在京北见到她。 他先是惊讶,反复确认是她后,立马松开身边的女伴上来打招呼。 “林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顾逸舟强压内心的惊讶,在看到林栀清郁破碎的脸后,心底一阵感慨。 当年林栀跟在谢哥身边的时候实在太过惊艳。 如今再见却变得恬淡寡沉,仿佛只是遇到某个交情不多的人。 这和从前的林栀实在差太远,想转移话题看到林栀穿了阔腿裤,他忽然想到某些事小心翼翼开口问。 “林姐,你的腿还好吗?” 林栀听后有些好笑,想当初因为顾逸舟瞧不上她还没少跟那人生气。 分开后倒是得到他敬称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她知道顾逸舟在问什么,但她并不作答。 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何况她现在不是还活的好好的? 林栀脸上没什么表情,伸手到包里摸烟,顺手朝顾逸舟借了火机。 她问他要不要,却并没表现出要给他一根的样子。 她太了解他们这群人了。 名不见经传的女士香烟怎么可能比得上雪茄带来的快-感,何况他们根本瞧不上女人抽的烟。 林栀视线越过他,最后落在他身后那个年轻的漂亮女孩儿身上。 她挑了挑眉,“她要吗?” 顾逸舟不置可否,抬手招来女孩,“过来,给林姐打个招呼。” 林栀这些年日夜颠倒,视力也下降的厉害。 直到女孩儿走近,她才看清她模样。 姑娘长了张娱乐圈女明星十分吹捧的鹅蛋脸,柳眉杏眼,水汪汪的大眼睛跟会说话似的,一身小香秋冬限定穿得并不浮夸,脸上的妆不浓,却胜在精致。 顾逸舟身边的人早换了。 她点了烟,心想他们那圈子换女伴跟换衣服似的,她在期待什么。 林栀落在女孩儿脸上的探究也引起她的好奇。 顾逸舟一把将人揽在怀里,“嘚,你俩在这儿看对眼了?” 林栀莞尔,看来顾大少爷脾性还和以前一样。 顾逸舟当然猜不到她在想什么,他朝女孩示意,姑娘便十分乖觉的开口,“林姐姐好,我叫沈青青。” 沈青青。 她没来由的想到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取自《诗经》?” 沈青青笑眯眯的点头,林栀抬手握住女孩儿半抬的手,婉言,“很好听的名字。” “你好,我叫林栀。” 很多年后,林栀都会莫名想到这个画面。 ——女孩温声软语跟她打招呼,就像当年她跟在那个人身边。 街上不适合叙旧,顾逸舟提议换个地方,林栀摸出手机看眼时间,不算早。 等会去西山打车肯定不方便。 更重要的,她觉得没有叙旧的必要。 本就是萍水相逢的缘分,见面打个招呼就行。 能叙什么? 她和那人早断干净了。 “舟子,晚上我要去西山。” 言外之意是她礼貌回拒,她知道顾逸舟能听懂。 谁知道顾逸舟却铁了心的要跟她叙叙,林栀进退两难之际,沈青青抬手挽住她手臂。 “林姐姐别担心,一会儿要是赶不上我替你叫车。” 女人心思总是比男人更玲珑,何况是他们那个圈子里的。 林栀知道这两人已经把她架住,正思考怎么明了拒绝才不伤人脸面,顾少爷豪言,“林姐,待会儿我送你。 这下轮到沈青青不淡定了。 顾逸舟这少爷什么时候给她当过司机。 从来都是他使唤人接送,今天竟然主动上赶着当司机? 想到这儿,沈青青不由地将目光重新落到林栀身上。 她这才发现,林栀是一个很特别的女人。 她的眉眼不算特出众,气质却在骨。 从前听人说真正的美女都是在骨不在皮,沈青青当时不信,看到林栀,她才明白整形医院那些医生吹捧的骨相美所谓何物。 清冷破碎,像一阵忧郁的风。 她的声音也是很特别的,声线是清清冷冷的,但说话时却意外好听。 像上好的玉石碰撞发出的泠泠声响,让人忍不住细细回味又欢喜异常。 当沈青青的视线再对上林栀的眼睛,她心底忽然一闪而过的难过。 这种难过形容不出来,却让人无端想起那双似水若雾的眸子,像柏林的一场雾。 而穿过那场雾后,就是柏林的冬。 林栀身上的气质实在太出尘,她就仿佛一块未经打磨的璞玉。 是沈青青在这个圈子里从未见过的一种。 不过在此前,她想起刚进圈子听过的一段传闻。 ——谢家三少身边曾有个才貌出众的女人,那女人被他宠上天却什么都没得到。 平白无故的,还丢了双从小练舞的腿。 她想想都觉得残忍,听说后来还是谢家老爷子出面摆平这事儿,而从那时候开始,谢之聿身边再跟着一道出现的女人,就是只有他那未婚妻周小瑛。 不由自主的,想到刚才顾逸舟对她的态度,她竟觉得那个才貌出众的女人是眼前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女人。 女人天生的第六感,没来由的,沈青青对林栀也多了几分好奇。 见她还不肯上车,连忙撒娇乖嗔,“林栀姐姐,你就答应他吧,我还从没见过顾少亲自开车呢。” “咱们一起看看顾少车技如何。” 她当然知道沈青青说的不是假话,当年跟在那个人身边他也从不开车。 她曾故作天真问他是不是没拿驾照不会开车,哪知人家风轻云淡一句,“栀栀,我开车不需要驾照。” 她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但她装不明白。 他也不拆穿她,只漫不经心叼烟看她。 烟雾朦胧中,她似乎还能透过袅袅萦绕的烟圈看见他睥睨众生的脸。 是啊,有些人怎么可以好命到连规则都可以不要。 思绪飘的很远,林栀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地又想起那个人。 这些年她已经有意无意避免再接触与他有关的一切,可今天实在脱离掌控。 最后实在僵持不下,她唇角动了动,面无表情的坐了上去。 很多年后,很多个午夜梦回的瞬间,林栀都会反复回想确认。 如果那天她没有硬着头皮坐上顾逸舟的车,她和谢之聿之间是不是真就结束了。 这本完结v,我慢慢写你们慢慢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1 第2章 2 车子一路从北二环行驶到城西,顾逸舟说青青在这边开了间清吧。 挺正经那种。 林栀笑了笑,没什么表情。 包里的手机响铃,林栀摸出来看,是她那魔鬼上司打来的。 顾逸舟很识趣的将车里音量调小,她摁下接听键,把话筒离耳朵放挺远。 “林栀,你出息了啊,也不看看今天几号了!怎么?要我守到你家里去啊?” 对面破天荒的没开口问候她全家,但嗓门也没小哪儿去。 她有些抱歉的对两人颔首,接着拿起电话不紧不慢,“周恒,你滚蛋。” 话音戛然而止。 车里另外两人横竖还没听明白,林栀已经挂断电话。 对面是男人的声音,顾逸舟心念微动,开口想问什么,又觉得唐突。 沈青青看出他的欲言又止,笑了笑,甜甜问道,“林栀姐,刚才是...?” “一傻子。” 话音刚落,电话铃再度响起,林栀直接强行关机,车内瞬间恢复安静。 周恒是她上司,也是出版社的主编。 前几年她兼职给几个旅游公众号写宣传,无意间爆火。 旅游公司找到她,出版社也没闲着。 她从前只爱跳舞,写作这事也只是一直只存在手机备忘录。 后来她选择出版社成签约作家,周恒就是当时给她画饼的那个人。 她当时没什么特别想法,就觉得这份工作安静。 可周恒不这么想。 周恒觉得她很有天赋,这很难得。 写作其实是个剖析自我的过程。 他很少遇到林栀这样不加修饰就能写好故事的作者。 最让他执着的,是他觉得林栀写的东西和她一样有灵气。 这次出版社拿到几个文化项目,他早就给林栀选题报了名,可她却迟迟拖着不出稿。 活动的主办人是市里好几个大单位跟企业,拿奖是其次,重要的是累积人脉。 可林栀不这样想,她只想安稳生活。 功成名就对她来说,太遥远。 两人这段时间为这事僵持不下,周恒私下派了不少同事当说客。 她还是一如既往坚持。 连同事都有些不明白,她只是沉默。 成名的代价太大,她已经为此失去很多。 她不想再失去现下的安稳了。 再回到京北已经来之不易。 她只想好好生活。 周恒不明白林栀为什么对这种于她而言名利丰收的事执拗。 好像她在刻意隐藏什么。 “林栀姐,你有男朋友吗?” 青青的声音从后座传来,思绪从远处回转,林栀几乎不带丝毫犹豫回应,“有啊。” 顾逸舟握方向盘的手一紧,想到前阵子有人给谢哥介绍女人。 那女孩还只是模样跟她三分相似。 他记得那场局不欢而散,因为那姑娘在场子待了没几分钟就被谢哥撵了出去。 但这事没过多久就听人传谢三儿捧了个十八线小明星。 那小明星,模样有七分像林姐。 他从没想过菀菀类卿会发生在游戏人间的谢哥身上。 想到这些年他愈发怪戾的脾气,他知道因为什么。 谢哥心里憋着一股气,当年爱过的女人不曾好聚好散,他明白。 于是顾逸舟故作轻松,车刚开进停车场,他就问了句,“林姐,你没结婚吧?” 林栀差点脱口而出“结了”,想了想觉得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人假-结-婚-。 笑了笑,她明知故问,“怎么?顾少对我私生活挺感兴趣?” 顾逸舟略显尴尬的讪笑,“林姐,这不儿跟你好几年没见了嘛。” “嘿嘿,关心关心你嘛。” 林栀当然知道他话里的关心有几分真假,只是试探意味太足,她很难不想到别的什么。 比如那个人。 想到就想到了,她很坦荡。 毕竟顾逸舟是他兄弟,很难说他不是故意这么问的。 沈青青觉得两人这对话云里雾里的。 但毫无疑问,林栀身上一定有些故事。 几人到了商圈顶层的清吧。 林栀记得这里前些年租金都在七位数,知道这是顾家的产业。 那时她跟谢之聿什么富贵权势都见过,她也什么都图。 她要名要利,也轻狂不自知。 光是冰山一角的顾家都无法衡量财富,何况祖上三代都有特殊背景的谢家。 她最初跟在他身边的时候,是真的只图他的钱。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贪心的呢。 那个从一开始就注定结局的相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让人沉溺无法回头。 “林栀姐,顾少出去接电话了,你看看想喝点什么?” 青青的声音将她思绪唤回,她有些抱歉的颔首,视线也随之落到这家清吧的装潢上。 参考了法式中古风,整个吊顶是以形状各异的法式琉璃吊灯铺开,室内结合美式中古设计两个区域,围绕吧台一侧落了架原木钢琴,处处昏暗却又无不凸显格调与品味。 看得出来,青青在设计上画了不少心思。 “林栀姐,你知道谢公子吗?” 林栀没说话,没想到几年后再从旁人口中听得他,她还是会下意识心跳漏停几拍。 青青见她不做声,也没追问,只是继而自顾说,“清吧的设计是顾少请谢公子找人做的,我没想到他会答应,听说这里原本是他买给一个女人的...” 很多事悄无声息浮上水面,像一些刻意掩饰却有缝隙的裂痕,一旦戳开,覆水难收。 林栀思绪回到当年她跟他许愿的画面。 “栀栀,跟我这么久没见你主动要什么,今儿生日,想要什么?” “谢之聿,我想要一间舞蹈室。” “没别的?” “没。” 那间舞蹈室她没来得及去看,再见已是面目全非。 她望着清吧吊灯怅然,脑海里全是三年前他说话的样子。 三分温情,三分漫不经心,剩下的是独属于谢之聿睥睨众生的骄矜。 很难说当时她的感受,但她很清楚的明白,谢之聿双含笑温情的眼里,并无其他。 她只不过恰好得到他半点偏疼,可她始终明白,所谓偏疼不过是没有爱。 心口微微一滞。 当年的结局,似乎早有预兆,只是她一直不自知罢了。 她突然想起,他隐在黑暗的轮廓,垂眸望向她的瞬间,是不是也在想她大抵也不过如此。 顾逸舟在外头打完电话,回头看到沈青青一脸好奇在跟林栀聊什么。 他对女人的聊天不感兴趣,走到吧台要了龙舌兰,视线却停留在刚暗下去的手机上。 刚才他给谢哥打电话,对面先是把他骂了一通,就挂了电话。 他知道谢哥这几年脾气不大好,很多事他不说,但不代表他看不明白。 他们这个圈子的男人,最忌讳的就是跟女人谈爱。 哪有什么真正的爱情,鱼水之欢的快乐在于彼此需要,爱在他们错综复杂的家族里,本就是无足轻重渺小到微乎其微的东西。 他们其中的大多数男人,都没有真正感受过爱。 何况谁会信?哪有一个人爱另一个爱到可以为对方赴死? 歌词不都说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言。 连童话故事都没这么悲情。 手机屏幕亮了又暗,顾逸舟打开,是谢之聿发的消息。 在开会,什么事? 顾逸舟在对话框打出“我看见她了”,又哐哐一顿删除。 想了半天觉得手机里说不明白,索性直接拍了**栀的背影发过去。 而那条消息,却恰好无声的掩埋在谢之聿不断弹出的新消息中。 林栀没发觉顾逸舟已经回来了,她坐在卡座听青青聊那群圈子里的人和事,即恍惚又感慨。 青青说当年她刚进圈子,很多人都瞧不上她,是顾逸舟一直护着她。 情到深处,她嗓音颤抖,“林栀姐,你会不会也瞧不起我?” 林栀不作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将手覆上青青冰凉的手心。 “没人能决定你该怎么活。” 这话是那人说给她的,她用来安慰青青,似乎有种特别的力量。 青青说她当时家里出事需要很大笔钱,顾逸舟瞒着家里帮她解决,事后甚至连一句感谢都不要。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可她义无反顾的心甘情愿。 林栀没想到风流的顾逸舟也有纯情的一天。 可转念又觉得无力,什么样的纯情也抵不过豪门圈子里那一张纸。 飞蛾扑火的结局哪怕不是粉身碎骨也是九死一生。 她替青青心碎难过,亦好像是心疼那时的自己。 青青说她愿意跟在顾逸舟身边,无名无份也跟他一辈子。 林栀觉得荒诞可笑。 哪有那么多一辈子,这段关系最终走向他们比谁都清楚。 可转头看见青青盈满雾气的眼睛,她又忽然希望他们能有个好结局。 最终握住青青的手变成一个温凉的拥抱,她们相顾无言却又胜过万语千言。 林栀看着面前这个义无反顾的姑娘,忽然明白她对她没来由的熟络出自什么。 她太像从前的她。 说不清道不明,她在心里竟生出向佛祖真切的恳求。 她祈求他们能有个好结局。 “林栀姐,你真的不认识谢公子吗?” “我跟你说件事吧。” “我总觉得你们认识。” 青青说有一次圈子里某位少爷生日,她第一次知道每场局都身坐高位的人是谁。 那天她用了某家小众品牌新款香水,是灵山栀子的前调,场子热了就有人调侃,说顾少的女人连什么场合用什么香都不明白。 顾逸舟和谢之聿都在牌桌上,顾逸舟还没开口,那头就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 “闻不惯就出去。” 全场鸦雀无声,最后那人赔笑输了辆库里南才稍加缓和和,可他们都差点忘了,那天的主角并不是坐在高位的他。 林栀似乎能想象到那个场景,有的人出现不需要众星捧月,因为他就是星月本身。 “林栀姐,你知道吗,那是我第一次见谢公子脸上有情绪。” “我总觉得,他好像在等什么人。” “是吗?” 她笑了笑,橘黄暖调的灯光映照下,是她惨白如纸的脸。 这时,清吧响起陈医生很火的那首《人来人往》。 “闭上眼你最挂念谁,眼睛张开身边竟是谁。” “感激车站里,尚有月台能让我们满足到落泪。”[1] 第3章 3 谢之聿是在晚上才看到顾逸舟发的那条消息。 一张光线模糊的照片。 他没兴趣点开。 直到看见照片下的那句话——谢哥,我看见林栀了。 该怎么形容当时的心情,失而复得还是爱恨交织。 谢之聿觉得很荒诞,那种无法掌控又跃跃欲试的心情,是他三十三年来唯一无法细细回味的情绪。 司机在后视镜里看出他的异常,小声询问:“少爷,是不是胃不舒服?” 他摇了摇头,“老张,去魏妈那儿。” 今天是旧历十五,是谢家每月家庭团聚的日子。 谢老爷子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谢震廷定了每月的家族聚餐,说是为了全老爷子晚年天伦之心。 谢之聿的电话是九点打来的,言外之意是今天不过来,谢老爷子坐在餐桌主位叹气,望着儿子儿媳的眼里充满怨念。 “阿聿这几年回老宅次数我手指头都数的过来,你们两公婆是把他心伤透了。” 谢震廷不敢迕逆父亲,一旁的王巧玉可就不一样了。 “当初要不是父亲让我们去处理那事,我们怎么可能下手那么狠,父亲现在倒是想你的好孙子了,怎么没想想我们处境有多难。” 王家的地位比不上谢家,但好歹是明媒正娶,哪怕不是亲生,作为继母,她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 “巧玉!”谢震廷一声冷呵,王巧玉立马闭嘴,老爷子连连叹气,望着一桌子给孙子准备的好菜,转身进了书房。 谢之聿到檀宫是晚上十点左右。 晚风微凉,盈着弦月的阴晴圆缺,有种孤寂清愁的感觉。 魏妈正在院子浇花,听到门外有声音,刚起身,看见谢之聿一脸疲惫站在门口。 “怎么这么晚还过来,今天不是去老宅?”魏妈边说边笑,面上掩饰不住的高兴。 “这不馋您那几口人间烟火吗。” “哎哟,还有你嘴馋的时候。” 老张提着东西进门,看见少爷跟魏妈开玩笑,觉得这画面美好生动。 他已经很久没看到少爷笑了。 接过谢之聿递来的外套往客厅走,魏妈十分高兴的碎碎念,“我今早左眼皮一直跳呢,还好去买了几样哥儿爱吃的菜,不然你这馋嘴巴今晚可是没口福咯。” 到了客厅,魏妈替他挂好衣服斟好茶往厨房走,像是想到什么,魏妈突然回头:“聿哥儿,还是老三样?” 鬼使神差的,谢之聿想到那张照片上她的脸。 照片上,林栀只有半边脸,橘黄昏暗的灯光打在她身上,好像时间都静止了。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眼睛静静望着面前的女人,满是悲悯。 他记得她那双眼睛,他记得当初顾逸舟是这样形容她的眼睛。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吃馄炖吧。” 魏妈脚步一顿,唇边的笑意渐渐苦涩。 “哥儿...” “做她从前爱吃的口味吧。” 说完,谢之聿就上了楼。 留下魏妈站在厨房门口,她像是想到什么,鼻头一酸,有些心疼。 三百平的檀宫平时就她一个人,偶尔老张会送些东西过来,但也待不久。 自从那位林小姐离开后,聿哥儿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当年林小姐搬来的时候她还高兴的不行,她给谢家做了一辈子的饭,很少能有对外人展露厨艺的机会。 她喜欢做饭,一口气做了好多菜。 没想到那位气质徐徐的林小姐很喜欢吃她做的菜。 最重要的,她记着那晚聿哥儿也多吃了两碗饭。 她从小跟在哥儿身边,从没见过他对什么上心,那位林小姐,是他真正切切放在心尖上的人。 后来怎么分开的她不太清楚,只记得林小姐受了很严重的伤,而从那之后,哥儿就不大去老宅。 随之而来的,是哥儿日渐消瘦的身体。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宽慰他,但总变着法儿做些他爱吃的菜。 饭食能养人,却无法治病。 她知道聿哥儿是心病。 解铃还须系铃人。 谢之聿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夜色浓弥,他忽然轻笑。 回忆总是温柔的,连同记忆中她的脸也一样。 室内一片黑暗,他没勇气开灯。 总觉得她的脸生动的好像在眼前,他怕一打开她就不在了。 指尖燃尽的烟蒂滚烫,他也毫无察觉,视线落到后院棚里那簇洁白,谢之聿忽然就笑出了声。 —— “谢之聿,它们会一直开吗?” “栀栀,它们会一直为你而开。” “那你呢?” “我会陪你等它们开。” “谢之聿,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嗯,我知道。” 直到门外传来魏妈声音,谢之聿也没回过神。 魏妈有些担心,叫来老张敲门也没得到回应,两人在门口商量了会,由老张敲了三声直接推门而入。 门没关紧,老张推开门,室内一片漆黑。 空气中弥漫香烟燃尽的余味,房间空旷安静,像个巨大容器装着某些蓄势待发的天崩地裂。 谢之聿立在窗边,书桌一角还熏着檀香淡淡。 “少爷?” 谢之聿背影看起来孤峭冰冷,仿佛千年难融的雪山隐在夜色深处,神佛无法靠近的那端,是世人无法领悟的风雪孤寂。 老张极少有这般逾矩的时候,以至于他开口时嗓音有些颤抖。 “少爷?” 他立马走上前拍谢之聿肩膀,在他缓过神的瞬间,老张分明从那张俯瞰众生的脸上看见两滴清泪。 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立即低下了头。 谢之聿忽地颓然笑了笑,没来由的说了句前不着调后不着尾的话。 “老张,栀子花会一直开吗?” 魏妈在一旁心疼的不行,这些年她近乎把谢之聿当自己亲生孩子来照顾。 可她终究没照顾好他。 就像她曾经没顾好闺女那般。 谢之聿却很快整理好情绪,魏妈开了灯,他笑得一脸凄楚。 “魏妈,我饿了。” “欸,我早做好咯,是..你想吃的口味。” 他又恢复一贯云淡风轻的模样,眉眼间的疲态却再也掩不住,他最后睨了眼窗外那抹白,再一次感受到她最后那封信里说的那行字。 这么久那么远。 “走吧。” 谢之聿不再留念,视线越过半开的门,朝楼下走去。 老张心里惊涛骇浪,面上却不动声色。 魏妈做了两碗,桌角那碗是给老张,他不喜欢吃菜,魏妈每次都会把蔬菜碎和着馅儿一道。 从前是少爷吃完他再用,后来少爷说檀宫这边没太多规矩,让他和魏妈一块上桌。 “老张,喝酒吗?” “喝的,可我...” “今晚就住檀宫吧。” “明儿一早跟我去个地方。” 谢之聿走到酒柜问老张想喝什么,魏妈给他一个眼神,他憨笑了笑,说红酒就好。 他知道少爷胃不好,魏妈也知道。 谢之聿选了瓶朋友送的罗曼尼,魏妈一把接过。 “红酒要煮煮才好喝,等着。” 那晚谢之聿跟老张喝到凌晨,他少有喝的轻松畅快的时候,连话都多说了几句。 “老张,你爱过人吗?” “你说我怎么就这么混蛋。” “是我亲手毁了她。” 说到后面老张觉得少爷完全变了个人,但他知道不能再让少爷喝下去。 他偷偷走到卫生间倒掉剩下的酒,当然他并不知道他倒掉的罗曼尼价值五位数。 与此同时,西山的夜晚也让林栀沉醉着迷。 闺蜜晋茶订的露天餐吧能看到远处国贸CBD的万楼灯火,林栀饮了酒,视线也随之望向更远的天边。 “栀栀,你说你遇到顾逸舟了?” “嗯。” “他...没为难你吧。” 林栀笑了,笑声溺着几分醉意缱绻,她温言,“茶茶,我们都变了。” 晋茶不知道她在指谁,但无关其他,今天这顿饭本就是为了让她开怀。 料想顾逸舟也不敢再为难她。 “林栀姑娘,我谢万平承你一诺,除谢家孙媳的身份外,你所求我谢家举家上下愿意替你周全。” 多可笑。 高高在上的样子又能周全栀栀什么。 晋茶望着靠在窗边走神的林栀,鼻头一酸。 栀栀从前热烈勇敢,义无反顾,可现在.. “栀栀..” “欸,阿茶你怎么哭了。” “你别哭呀,我还没哭呢..” 林栀走过去抱住晋茶,她知道闺蜜在为她难过。 但那都不重要了。 日子总要往前看,伤痛不过百日长。 她还活着,能吃能睡能走已然很幸福。 “茶茶,我们明天去趟迦南寺吧。” “好。” 她不敬神佛,是因为所求无法圆满。 可这一次她选择拜菩萨,是因为她所求不再执着。 她要求往后日子平安顺遂,健康快乐。 如果他们不能圆满,她想替自己求个圆满。 神佛面前不立誓,菩萨跟前不许愿。 这一次,她要同天地万物表一表决心。 前尘过往如过眼云烟,那些恨海情天的此去经年,不如就随风飘散吧。 这时,邻座一群年轻男女突然玩起了情歌对唱,晚风吹过,林栀忽然感慨她已经到了不再年轻的年纪。 “喂,你怎么不唱啊?” “唱什么?” “唱《爱情转移》呀!” “我不唱!” “你们没听过吗,男不唱《爱情转移》,女不听《富士山下》。” 林栀笑了笑,点开手机音频,跟着陈医生缓缓哼唱: “拦路雨偏似雪花,饮泣的你冻吗..” 晋茶忽然笑了笑,跟着她一起哼起来:“这风褛我给你磨到有襟花...” 邻座争吵的年轻男女被她们吸引,林栀唱着唱着泪流满面。 晋茶替她擦眼泪,“栀栀,医生说你往后不用长期吃药了。” “这一刻,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林栀透过晋茶真挚的眼睛,似在看另一个人。 她释然的笑了笑,十分认真说。 “菩萨低眉颂,红尘万户侯。” “有些路,我们也只能走到这里了。” 第4章 4 迦南寺在城北,离林栀住的地方来回两小时路程。 昨晚两人到家已经深夜,她知道自己肯定失眠,索性洗漱后抱了本书窝在阳台等天亮。 远处悬着孤月,星光零零散散,说不出的秋意萧萧。 她已经很久没在阳台待到天亮。 靠在角落榻椅出神,时间过的很快。 阳台有很多绿植,是屋子前主人留下的。 她刚接到房子还感慨。 京北的天气能养活绿植实属不易,撇到前房东特意留下的向日葵,她心里暖暖的。 刚回京北那段时间她身心俱疲。 如果说人的生命都有至光至暗时刻,那段日子是她过得最狼狈的昏暗时刻。 也是那段日子她才意识到。 日子好像还能照常进行,但也只是好像而已。 直到无意看到这处绿意盎然的阳台。 她恍惚回到京北五年前的春日。 那时她还满心期待,转眼不过三年,却好像把她这辈子的力气都用完。 好在如今也算过去了。 只是真的过去了吗。 她不敢作答。 凌晨的秋风挟着凉意叫人清醒,林栀掐了烟靠在椅塌里,整个人放空。 这些年的日夜颠倒早已成她生活的一部分。 从不习惯到习惯,是成长不得不接受的那部分。 远处天边鱼肚渐渐泛白,一点点晨光熹微打在她身上,像初雪刚融化时的清暖,柔软脆弱。 或许是因为对某些事做了早该下定的决心。 她今天兴致格外好。 指尖香烟燃尽,她收拾下准备下楼买早餐。 都说胃是情绪器官,她现在很饿。 楼下的早餐铺不到六点开始营业,清晨的露气混着面食清香,是她最爱的人间烟火气。 林栀莞尔,在这老小区住了三年,她知道哪家早餐铺的包子最好吃。 走到卫生间简单收拾一阵,她给猫窝里的小奶猫喂了点湿粮。 猫是她在小区垃圾站捡的,开始还以为活不久,两个月下来倒是越来越圆润。 现在想想也觉得神奇。 生命治愈生命本就是件浪漫神奇的事。 刚到楼下,早餐铺的王婆婆就发现了她。 “栀栀,今天起这么早呀?” 王婆婆是林栀搬来认识的第一位邻居,是个年过五旬的本地老太。 王婆婆老伴走的早,早餐铺是她老伴以前的营生。 她不差钱,儿子女儿每个月打来的生活费都够换辆小面包。 她问过王婆婆为什么要坚持开早餐铺。 毕竟按现在的生活方式,很少再有人准时吃早饭的。 “丫头,你不明白。” “这日子再好,没了老伴儿也没趣味,能有老伴儿的铺子陪着我,这辈子也算功德圆满了。” 功德圆满,好像是大多数人对此生临了的唯一心愿。 可佛祖普度众生,又有多少人真能做到功德圆满。 “栀丫头快来,这小笼包是我昨儿新调的料。” “你尝尝。” 林栀笑了笑,快步走过去,王婆婆已经给她搭了个简易的堂食小桌。 食物的香气裹挟着早秋晨风的清爽,仿佛只一口就能将整个金秋装进肚子里。 果然是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她胃口极好,吃了两笼包子还要了份米粥。 “婆婆,您再帮我打份小笼包和米粥,要带走的。” “欸。”婆婆应声后利落打包,递到林栀手里。 “丫头,新味道咋样?” 林栀表示味道非常棒,王婆婆一高兴,又多给她装笼鲜肉包。 “您装太多,我们吃不完反而浪费...”她不好意思,王婆婆听后重点却不在浪费上。 “栀栀,谈恋爱啦?” 婆婆的反应吓她一跳,想到前段时间王婆婆给她介绍的男生,觉得她或许误会了。 “您误会了婆婆,是阿茶。” “啧啧,原来是那丫头。” 王婆婆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林栀从包里摸钱结账。 王婆婆没算鲜肉包子钱,她不好意思,多要了两个水煮蛋连着送的包子钱一并留下。 等到回到家,茶茶已经醒了。 “起这么早,你不会昨晚没睡吧?” 林栀点头,走到卧室问她,“你那身衣服一股酒味儿,穿我的衣服?” 茶茶往嘴里塞了个包子,闷声点头。 她从衣柜翻了套深色运动装给晋茶,正准备关柜门,视线落到角落的收纳盒里。 ——那是条定制的绿丝绒芭蕾舞裙,款式独特不过时。 被她铺叠盖住的裙摆中央,有颗典翠耀雅的祖母绿宝石熠熠生辉。 她知道那颗祖母绿的价格有多昂贵。 但最难熬的那几年,她也从没想过要把这宝石换出去。 思绪不知觉回到收礼物那天。 那天是毕业典礼,也是十一月最后一天。 是她的生日。 她精心准备的舞剧亮相,他坐在台下为她鼓掌,一旁的礼盒装着价值连城的宝石。 那年她二十二岁。 是让人难忘惊艳的二十二岁。 想到那人送裙子时的漫不经心,似笑非笑的脸像山林深处的烟看不真切。 灯光昏暗中,他声音里的倦与疲恰到好处。 他说,“栀栀,生日快乐。” 所有人都祝她毕业快乐,他要她生日快乐。 她从不过生日,他却记得十一月最后一天是她的生日。 可他们前几天分明还在为他不记得有关她的重要日子争吵。 他哄人的方式一贯随心所欲,那礼物送的轻描淡写。 就好像他在社交场上随手扔出的一根烟。 他的心血来潮却在她生命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从衣柜取出盒子,打开的瞬间,那张带有他字迹的纸片一如当年。 “对不起,生日快乐。” 眼泪瞬间决堤。 没想到那句对不起竟在此刻才后知后觉。 原来一直想听他说的那句话,他早就说过。 “栀栀,你找什么衣服找这么久...” 晋茶刚进屋,看见林栀攥着一张卡纸落泪,像是在哀悼谁的悲痛辞。 “栀栀,发生什么事了?” 晋茶走到林栀身边抱住她,视线落到卡片上的那句话,她瞬间明了。 谢之聿这三个字是林栀的咒语。 他教会她嗔痴爱恨,却也带给她冬季般漫长伤痛。 “栀栀,我叫陆齐送我们去迦南寺。” “咱们往前看吧。” 林栀紧紧抱住晋茶,就好像在透过她最后一次拥抱记忆中的人。 伤痛不过百日长,她已经没有理由再放不下。 陆齐的车很快开到楼下,两人一起坐到后排。 晋茶给顾齐递了个眼神,他把车开得又快又稳。 车子行驶到寺庙外的停车场时,突然一阵堵。 顾齐有些不明所以,小声抱怨几句,正准备启动,却瞥见后视镜那辆京A牌33333。 “我去,这不是谢家那位的车吗?” 陆齐是公司的业务经理,对于京北权贵圈里的人物,他耳熟能详。 如果说从前林栀信奉事在人为,那么今日。 她突然期盼事与愿违。 她不相信她还能遇见他,就像他从未想到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其实近在咫尺。 “陆齐,掉头。” 晋茶太了解林栀一瞬间脸色煞白是因为什么,她来不及多想,只是处于本能希望栀栀不要再遇到那人。 “啊?” “咱们不是马上就到了,掉头干嘛?” “你别管那么多,赶紧掉头。” “茶茶。” “我在呢栀栀。” “别为我担心。” 二十七岁的林栀没想到会再遇见他,那时候的她也不明白。 所谓佛缘,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