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梦里来》 第1章 清晰的梦 凌晨两点，陈斯澄从梦中醒来，窗外的路灯透过窗帘再到眼前已只是微弱的点点星光。似乎越来越清醒，明早还要早起上班，但斯澄似乎并不着急睡觉。本以为睡梦中的事会随着清醒逐渐模糊淡忘，但这次却意外的很。梦里，一个低沉温暖的声音说了一个手机号码，男人的声音。梦不奇怪，梦到男人也不奇怪，嘿，毕竟也是25岁芳龄的一朵娇花呐。奇怪的是，那么一长串号码竟然清清楚楚的印在脑海里。陈斯澄捞过枕头下的手机，打开微信，试着输入号码……她眼也不眨的盯着手机，搜索栏的界面转着圈圈，似乎故意逗弄着她，平时正常的信号，此时竟不争气起来。 正想着，一个黑夜中泛着点点星子的头像映入眼帘，竟跟此时床前的路灯灯光遥相呼应，格外的和谐。啧，这是一个心理有点孤傲又阴暗的家伙，陈斯澄暗戳戳的腹诽。眼光一转，微信名字是三个英文字母，YSY，似乎是名字首字母的缩写。斯澄没有犹豫，点击了添加。搁在以往，梦也就是梦，怎么能跟现实混为一谈，斯澄可能转个脸换个姿势就又睡了。今晚有这种举动，属实不易。点击添加以后，也没想过后续会怎样，放下手机，准备重新培养睡意。 手机震动了一下，陈斯澄的心也动了一下。拿过手机，对方已添加为好友。陈斯澄也不管对方是谁，只想速战速决。快速组织了一下语言，发了过去：抱歉打扰你，我也不知道你是谁，刚做梦梦见这个号，纯属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打扰了，早点休息，晚安。一气呵成，爽利至极。发完信息，似乎解决了一件大事一般松了一口气。睡意上涌，悠悠然翻个身睡着了。 叶思阳从实验室出来已经凌晨一点，有一项重要数据明天要交给导师，本来明天做也来得及，但师兄宋程介绍了一个朋友公司的挂名分析师给他，跟负责人已经谈好，明天上午去公司办个入职即可。担心路上来回时间太紧张，干脆加个晚班。到家洗好澡出来已经两点过五分。边擦头发边回复今天因工作耽误的信息。一条好友验证进入眼帘，擦头发的手顿了一下，点开头像，小清新的向日葵咧着大嘴，占了头像的三分之二，倒是挺可乐。微信名也简单，澄澄，嗯，挺清澈。进入验证，叶思阳笑了，现在半夜钓鱼都这么不着边际了吗？删除对话框，上床睡觉。 第2章 初识 第二天早上八点四十五分，陈斯澄已经到公司了。昨天领导安排今天要给一位老板指定的重量级分析师办入职，老板指定的，重量级，这两个词组已经足够让陈斯澄提前十分钟到公司了。准备好入职资料，也不过九点整。 泡了杯咖啡回来的时间，她的工位上已经站了一个人。她快步走过去，距离叶思阳两步的距离停住脚步：“你好，叶思阳先生？”叶思阳回头：温文尔雅的脸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更显禽兽，哦，不，更显斯文俊秀。离得远不觉得，走进了才发现，还高，一米六三的陈斯澄穿上高跟鞋也一米七了吧？目测才到叶思阳下巴处。听说还是位博士。啧，德智体美，就是不知道德怎么样？腹诽归腹诽，麻利且狗腿的办好入职，录好指纹，叶思阳的行程也告一段落了。还要去负责人办公室打个招呼。既是挂名，便不必时刻在公司。只在需要分析审核项目的时候出现即可。办好入职，正式成为同事。“叶指导，我加一下您微信吧，把您拉到我们公司大群，后续项目群会有相关负责人拉您进去。”叶思阳掏出手机，陈斯澄点开扫一扫，打眼一喵，怔住了。叶思阳看她没反应，歪头看了一眼，也愣了一下，但很快，眼睛里有了笑意，陈斯澄后知后觉，耳朵都红了。叶思阳忍不住了，笑出了声。率先开口：“这么巧啊，”陈斯澄也不再扭捏，抬头看着叶思阳，不说话，也只是笑。叶思阳被陈斯澄坦诚而又害羞的笑颜晃了一下神。继续说道：“你拉我进群吧，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快步离去。 一整天，陈斯澄都不在工作状态，这叫什么？做梦梦到什么都没关系，反正只有自己知道，这倒好，自己透了个底儿掉，还圆不回来，临近下班，自己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还是见的世面太少，脸皮太薄，多丢丢人就好了吧。顺手就把本应该上午就发送出去的企业文化宣传网页发给了叶思阳。 直到晚上八点，叶思阳回复：收到，谢谢。陈斯澄回复：不客气。叶思阳继续回复：吃饭了吗？本想就此结束尴尬的陈斯澄没想到叶思阳会回复。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回复：是的，吃过了。吃的面条。点了回复，才反应过来，想抽死自己。什么跟什么啊？总感觉像是跟男朋友报告一样。想着，耳朵又热了。 对面正跟师兄宋程吃饭的叶思阳哧哧的笑。宋程大感好奇。自己这个师弟，说好听点，专注学业，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也正是如此，年纪轻轻，28岁，博士毕业，论文在业内引起了巨大反响，从硕士开始，就参与研究分析审核了不少项目，这次朋友公司请他做分析师，如果不是他的面子，叶思阳也不会去。毕竟在实验室做做项目，抽空接接私活，就足以让他经济独立了。经济独立分很多种，这种是让宋程最羡慕的一种，不受制于人，受人尊敬，业内企业乃至研究所争相高薪聘请。人家倒好，一如以往跟着学校导师做项目，也不少赚。搁在别人身上，恐怕早已是佳人在侧了，哦，恐怕还不止一个，宋思阳却还是苦行僧一般一个人，实验室或者家，两点一线，从来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孩子和颜悦色过。 宋程问：“这是跟谁呀，这么开心？”叶思阳不理，继续逗弄：好奇心被满足了吗？陈斯澄没想到他还会提这茬儿，现在不止耳朵热，脸也热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没有，您要用低沉温暖磁性的声音说一遍您的手机号码，我才知道梦里是不是您？叶思阳挑了挑眉：哦？梦里我的声音是低沉磁性温暖的？陈斯澄要抓狂了：我没有说一定是您，我是说您说了我才知道是不是您？那边宋程按耐不住，坐到了叶思阳身边，八卦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担心叶思阳，真心怕他被骗，一个还没谈过恋爱的纯情小暖男，不像自己，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宋思阳当然不会满足他的好奇心，合上手机，擦了擦嘴角：“师兄吃好了吗？我们走吧。”好嘛，刚想问出口的话又咽回去了。 十点，陈斯澄刚躺到床上，拿了本书，翻了几页，就收到了一条微信，来自叶思阳的语音。陈斯澄的手紧了紧，心跳有点快。点开语音，一道温暖磁性的声音慢慢说着一个号码。并不低沉，但也跟梦里有七八分像。其实梦里的声音她已经记不大清了，她直觉那道声音就应该是这样的。 很快，宋思阳又发了一条微信过来，还是语音：是吗？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重重敲在了陈斯澄的心上。好半天，双方都没说话，宋思阳似乎在等待她的回复。 斯澄深呼吸了一口气：嗯。 宋思阳微皱的眉头松开了，如冰雪消融般的笑很快散在了脸上。宋思阳打字很快：后来呢？ 斯澄：后来我醒了啊。 宋思阳又笑：真可惜。 斯澄：？ 宋思阳：十点多了还不睡？ 斯澄：还早，你不也没睡吗？ 宋思阳：我刚吃饭回来，女孩子不都爱睡美容觉吗？ 斯澄：谁说的啊？你女朋友？ 宋思阳：我还没有女朋友。 斯澄的手顿了顿，心里有点蠢蠢欲动，想说点什么，又怕太明显，终于：那你听谁说的？ 宋思阳：师兄，就是介绍我去你们公司上班的。 斯澄：不认识。 宋思阳：改天介绍你认识。 斯澄心里的蠢蠢欲动变得有点躁动不安：没什么机会的吧，都没有工作交集。 宋思阳：可以有生活交集。等了一会儿斯澄没有回复，宋思阳又道：早点睡吧，晚安。斯澄怂了。可以有生活交集，不能琢磨，一琢磨就能品出点其他的味道来，难道自己思春了？不想了不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睡觉睡觉。 第3章 斯澄父母 第二天已是周五，周末双休，想想都振奋人心，25岁姑娘的周末要么是一觉睡到自然醒，要么画个美美的妆，与知己好友逛街聚餐。斯澄也以为这个周末与平时没有区别。一整天的好心情维持到临近下班，一通电话让她的心情跌落谷底，接完电话，连她身边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的同事潇潇都察觉了她的心情不妙。“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斯澄摇摇头，没有回答。不是不说，而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打电话的是她的伯母，让她周末回家吃饭。家？她哪里还有家？从父母失踪后，斯澄能感受到的温情都是旁人给的，反倒是血缘上的家人让自己看透了人间冷暖。父母是同一个单位的地质勘探工作者，在她大二的时候外出工作时失踪，一起的同事一共五人，到现在也杳无音讯，单位认定已经罹难。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年，直到现在，斯澄一直不愿意相信父母已经过世，她宁愿相信父母和几位叔叔阿姨迷路在哪个小岛上或者深山老林里过着世外生活。因为一直不愿意签署亲属罹难通知书，单位暂定发放给斯澄的一笔抚恤金也暂时由单位保管。数额不小，但斯澄认为，跟爸爸妈妈比起来，再多的钱又怎样，她想让爸爸妈妈回到身边来。父母单位对于斯澄的行为给予了极大的理解和包容。所以这件事一放就是五年。当时父母失踪的时候，大伯母一家避之不及，唯恐斯澄这个孤女跟他们扯上一点干系。后来单位领导找到大伯母家，说定只是暂住到大学毕业，大学期间一切学杂费用均由单位承担，大伯母才算勉为其难的同意。后来听说父母单位还有一套宿舍，大伯母立即变了态度，死皮赖脸想要斯澄同意把房子借给堂哥结婚用，说斯澄一个女孩子，凭漂亮脸蛋找个金龟婿结婚就好了，要房子没什么用等等一系列难听的话。父母单位领导后来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这件事，在斯澄毕业以后，直接将房子等价折给了斯澄，并由父母至交好友陪伴买了现在居住的房子。等大伯母知道的时候斯澄已经工作搬了出去。可以说，除了无法接受父母的双双失踪痛苦了一阵子以外，大部分时候，父母的单位以及他们生前的好友都对斯澄表现出了极大的善意和帮助。这一晃就是快三年没有联系了。这个时候由不得斯澄不多想。但斯澄并不打算给自己找不自在，不逢年不过节，即便不走动，大伯母也说不出什么来。 打定了主意，斯澄的心情好了些许，收拾好东西，也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办公室已经空了下来。斯澄背起包，快步穿过办公区，行至电梯间时，刚好一部电梯从楼上下来，巧了，叶思阳和两个男人站在电梯里，一个是公司领导，另外一个，穿件明黄色衬衣，帅气风骚，一看就是不良青年。不良青年软骨头似的搭在叶思阳身上。斯澄一进电梯，他就挺直了身体，吹了一声口哨，一句“美女贵姓？”还没问出口，就被叶思阳一肘砸在胸口，咳了半天也没搞明白怎么惹了他。从斯澄踏入电梯开始，叶思阳的目光就一直追随着她，如芒在背。陈斯澄有点忐忑，不是不用天天来公司吗？怎么总是碰见他？电梯也不给力，都下班这么久了，怎么这么慢？终于到达一楼，陈斯澄闪出电梯，叶思阳他们则直达负一楼停车场。如芒在背的感觉才消失不见。 宋程直到在车上坐定才反应过来，笑的一脸暧昧，打趣：“怎么，认识刚刚那个妹妹？”叶思阳不理他，宋程看他不承认也不否认，更是来了兴趣，扭头问郑浩：“怎么样呀老郑，姑娘多大呀？配我们叶指导行不行啊？”负责人郑浩与宋程相熟，都是富二代，但性格却截然相反，稳重又正气，话少而精，听到宋程这样说，也笑道：“陈斯澄不错啊”顿了一下，接着说：“就是家庭情况有点复杂，”宋程来劲了：“复杂？怎么个复杂法？你倒是说啊，老郑？”叶思阳本来低头摆弄手机，这时候抬头看了一眼郑浩，郑浩从后视镜与叶思阳对视了一眼，慎重道：“陈斯澄父母因为工作原因失踪了，法律意义上可以认为死亡了，但陈斯澄坚持她的双亲还在世。”听到这句话，车厢静了一瞬，连跳脱的宋程也愣了。“不是，你怎么知道的啊？老郑？”“陈斯澄父母单位领导有一位是我世伯，当初她家里有一些亲戚想要她父母的房子，我作为她的工作单位负责人，帮了点小忙。”话题似乎太过沉重，宋程拍了拍叶思阳的肩膀，一时间再没人说话。叶思阳看着窗外，路灯映进眼眶，眼神幽深而冷然。想起刚刚看到她的时候，情绪似乎不大好，是怎么了吗？这样想着，就拿出手机，翻开与陈斯澄的聊天记录，还是前晚的睡前晚安。手指摩挲了一下手机按键，快速打出一行字。 第4章 他都懂 斯澄走在回家的路上，手机震动了一下，打开，看到微信提示叶思阳，心跳竟然不争气的快了起来，看到消息：吃饭了吗？ 斯澄回复：回家路上，你呢？ 叶思阳眼神柔了柔：一样，路上。 还没等斯澄回复，又追加了一句：今天怎么了？心情不好？ 斯澄停下脚步，感受着心脏的跳动，一下又一下，眼眶有点热，久违的委屈和愤懑充斥在心间。自从父母失踪以后，斯澄努力逼着自己成长，原本还是承欢父母膝下的小姑娘，却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短短半年，就似乎已经脱胎换骨，与从前的阳光开朗，无忧无虑划清界限。夜深人静时，孤单，彷徨，茫然与对父母的担忧和对未来的恐惧一次次鞭笞着斯澄的神经。很快就五年了，斯澄内心深处似乎已经慢慢接受父母已经不在人世了，但如果父母真的不在了，那这个世界就真的只有她一个了。没有来处，也不知去往何方。斯澄盯着手机界面，豆大的泪珠滚滚落下。 叶思阳一直盯着手机，眉头忍不住蹙了蹙，对话框头顶的正在输入一直徘徊，迟迟没有等来回复。终于等不了，手指快速划出：不想说就不说了，不要为难自己，嗯？ 斯澄擦了擦脸上的泪，深吸了一口气，回复：为什么会觉得我心情不好？ 叶思阳缓了缓神：是真的心情不好了是吗？ 斯澄：嗯，有点。 叶思阳：现在好点了吗？ 斯澄：好多了，谢谢你。 叶思阳紧蹙的眉头放开了，眼角也柔和起来：不要不开心，嗯？ 斯澄心里暖了暖，泪水洗过的眉眼妩媚地惹人怜惜：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叶思阳歪头想了想：说不清楚，就觉得你很熟悉，想靠近你。 斯澄还没有回复，叶思阳继续道：你呢？你知道是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斯澄感觉耳朵又热了，但也不扭捏：嗯，感觉你就应该是你这样的。 叶思阳听懂了，斯澄知道叶思阳会懂。这种默契竟然出现在才认识两天的人身上，连叶思阳和陈斯澄这两个当事人也大感不可思议。 周六的阳光透过轻薄的纱帘，唤醒了睡梦中的陈斯澄。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周五晚上那通电话带来的阴霾，似乎被昨夜与叶思阳那场熨帖心房的对话驱散了不少。她拿过手机，屏幕干净，没有新消息。一丝微不可查的失落掠过心头，随即又被自己逗笑——才认识几天，难道还指望人家周末一大早来请安不成？ 她决定不去想大伯母一家，好好享受这个属于自己的周末。打扫房间，给阳台上的绿植浇水，播放喜欢的音乐，准备一顿丰盛的早午餐。正当她端着煎好的鸡蛋走向餐桌时，手机“叮”了一声。 是叶思阳。发来的是一张照片，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正握着一杯咖啡，背景像是某个书店或咖啡馆的一角。 叶思阳：早。被师兄拉出来当壮丁，陪他买书。 陈斯澄：早呀叶指导。看起来是杯不错的咖啡。[偷笑] 叶思阳：还好。你呢，周末有什么安排？ 陈斯澄：享受生活，治愈心灵。刚做完早午餐。 她顺手拍了自己摆盘精致的早餐发过去。 叶思阳：看起来比我的咖啡有营养。下次可以试试你的手艺。 陈斯澄： [OK] 机会难得，叶指导要提前预约。 对话自然又轻松，仿佛旧友。陈斯澄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回味着“下次”这个词，心里像含了一颗慢慢融化的糖。 与此同时，书店里，宋程抱着一摞专业书，狐疑地看着对面嘴角带笑的叶思阳。“你小子不对劲，非常不对劲。从实招来，是不是跟昨天电梯里那姑娘聊上了？” 叶思阳收起手机，扶了扶眼镜，恢复了一贯的淡然：“买你的书。” “嘿！我还不知道你？”宋程凑近，“陈斯澄是吧？老郑可都跟我说了，人家姑娘不错，就是身世挺让人心疼的。你可别……” “我知道。”叶思阳打断他，眼神里是难得的认真，“所以，更要认真。” 周日下午，陈斯澄约了闺蜜潇潇逛街。潇潇是公司的同事，也是她为数不多的知心好友。两人从衣服聊到化妆品，最后坐在咖啡厅里休息。 “澄澄，你最近有点不一样哦。”潇潇搅拌着面前的芒果沙冰，眼神狡黠。 “有吗？哪里不一样？” “说不上来，就是感觉……气色好了，眼神也亮了。快说，是不是有情况了？”潇潇压低声音，“是不是跟新来的那位叶指导？” 陈斯澄的脸颊微微发热，在闺蜜面前无需掩饰：“算是……有点进展吧。但才刚开始，我也不知道会怎样。” “哇！真的是他！”潇潇兴奋地差点拍桌子，“我就说嘛！那天他来找你办入职，我就觉得你俩之间有火花！怎么样怎么样，他私下里人怎么样？跟看起来一样高冷吗？” “其实……还好。”陈斯澄想起他带着笑意的眼睛，和那句“想靠近你”，语气不自觉地带了甜意，“挺温柔的，而且，好像很懂我。” 陈斯澄简单说了说梦境加微信和后来的互动，省略了父母相关那些沉重的话题。潇潇听得双眼放光：“天呐！这是什么命中注定的桥段！澄澄，你一定要把握住！叶思阳这种极品，智商高、长得帅、看起来还靠谱，放出去分分钟被抢光的！” 被闺蜜这么一说，陈斯澄心里那点不确定感消散了许多。是啊，为什么要因为过去的阴影而畏惧可能的幸福呢？ 周末的时光惬意而短暂。周日晚上，陈斯澄收到了叶思阳的信息，不是文字，而是一张夜空的照片，依稀能看到几颗星星。 叶思阳：实验室刚忙完。今晚星星不错，有点像你加我那天晚上的头像。 陈斯澄走到窗边，抬头望去，城市的夜空虽不似郊外澄澈，但也能看到零星光点。她心里一动，回复道： 陈斯澄：嗯，看到了。是挺像的。叶博士早点休息，别太累。 叶思阳：好。明天公司见。 陈斯澄：明天见。 简单的“明天见”，却让周日晚上的分别带上了一丝期待的意味。陈斯澄知道，有些东西，正在悄无声息地改变。 第5章 项目上的“叶指导” 周一，陈斯澄刚到工位，就收到部门经理的通知，公司新接的一个区域性环境评估项目，需要特邀分析师叶思阳提供关键技术支持，由她担任项目联络人，负责与叶思阳的对接和资料整理。 陈斯澄的心跳漏了一拍，面上却保持专业：“好的经理，我明白了。” 一整天，她都在忙碌地整理项目背景资料。下午快下班时，内部通讯软件上弹出了叶思阳的消息。 叶思阳：陈同事，项目资料我看了一下，有些数据需要当面讨论。明天上午十点，方便的话，小会议室见？ 陈斯澄：方便的，叶指导。我会准备好相关资料。 叶思阳：好。辛苦了。 公事公办的语气，但陈斯澄的嘴角还是忍不住微微上扬。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明明私下里已经可以聊星星聊月亮，但在工作场合，他依旧是那个严谨可靠的“叶指导”，这种角色转换带来的微妙差异，让她觉得格外真实和……可爱。 第二天上午九点五十分，陈斯澄抱着笔记本电脑和厚厚一叠资料提前到了小会议室。她刚连接好投影仪，叶思阳就准时推门而入。 他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衬衫，没打领带，最上面的扣子松开着，少了一丝正式，多了几分随和，但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依然专注锐利。 “早。”他朝她点头示意，声音是工作场合特有的清朗。 “早，叶指导。”陈斯澄将资料推过去，“这是您要的补充数据。” “谢谢。”叶思阳接过，迅速翻阅起来，手指划过纸页，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会议开始，叶思阳进入工作状态后，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他语速不快，但逻辑极其清晰，对数据的敏感度惊人，往往能一眼看出陈斯澄觉得没有问题的地方潜藏的矛盾或关联。他指着投影幕布上的图表，条分缕析，深入浅出，原本复杂的技术问题被他讲得明明白白。 陈斯澄一开始还有些紧张，但很快就被他的专业素养吸引，全神贯注地记录着要点，不时提出自己的疑问。叶思阳对她提出的问题都给予了耐心的解答，甚至还会引申开去，补充一些相关的背景知识。 “这里，”叶思阳用激光笔圈出一个数据点，“需要重点核实采样时的天气状况，可能对结果有显著影响。麻烦你跟进一下。” “好的，我记下了。”陈斯澄飞快地敲击键盘。 叶思阳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忽然语气放缓，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不用那么紧张，你的理解很快，我们配合得不错。” 陈斯澄抬起头，正好撞上他镜片后柔和的目光。她的耳根微微一热，低下头假装整理笔记：“是叶指导讲得好。” 一个半小时的会议效率极高。结束时，陈斯澄感觉收获颇丰，不仅理清了项目思路，更对叶思阳有了新的认识——工作中的他，散发着一种强大的、令人安心的智性魅力。 “后续的数据核实就辛苦你了。”叶思阳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说。 “应该的。”陈斯澄合上电脑，“那叶指导，我先回去忙了。” “嗯。”叶思阳点头，在她走到门口时，忽然又叫住她，“陈斯澄。” “啊？”她回头。 只见叶思阳已经从工作模式切换回来，眼神温和：“资料很多，谢谢你提前准备得很充分。中午……一起吃个饭？就当是项目启动。” 不是命令，而是带着商量的口吻，理由也冠冕堂皇。 陈斯澄的心轻轻跳了一下，面上努力维持镇定：“好啊，在公司食堂吗？” 叶思阳笑了笑：“食堂人多。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简餐，环境安静些，方便聊聊项目细节。” “好。”陈斯澄点头，感觉自己答应的速度有点快，赶紧补了一句，“那我十二点楼下等你？” “好，十二点见。” 看着陈斯澄离开的背影，叶思阳嘴角的弧度加深了几分。师兄宋程要是知道他用“项目细节”当借口约人吃饭，大概又会笑他“闷骚”了吧。但有什么关系呢？第一步，总要迈出去的。 第6章 午餐与师兄的“突袭” 中午十二点，陈斯澄稍微整理了一下妆容，下楼时，叶思阳已经等在那里了。他脱掉了西装外套，只穿着衬衫，更显得身姿挺拔。 餐厅离公司不远，装修雅致，果然很安静。叶思阳似乎对这里很熟，熟练地点了几道招牌菜，还细心地询问陈斯澄有无忌口。 等菜的时候，气氛一时有些安静。毕竟从工作模式切换到私下相处，还需要一点过渡。 “感觉怎么样？”叶思阳率先打破沉默，指的是上午的项目会议。 “受益匪浅。”陈斯澄真诚地说，“叶指导您真的很厉害，那么复杂的数据，一下子就能抓住关键。” “叫我思阳就好，现在不是工作时间。”他温和地纠正，然后解释道，“只是经验多了而已。你做事情很细致，资料整理得井井有条，帮了大忙。” 正说着，一个熟悉又略带夸张的声音插了进来：“哟！我说怎么约饭没空，原来是在这儿有约了啊！” 两人抬头，只见宋程穿着一身骚包的亮片衬衫（即使在室内也戴着墨镜），笑嘻嘻地站在桌旁，毫不客气地拉过椅子坐下了。 叶思阳眉头微蹙：“你怎么在这儿？” “缘分呐师弟！”宋程摘下墨镜，目光在叶思阳和陈斯澄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陈斯澄身上，露出一个自以为迷人的笑容，“这位就是陈斯澄妹妹吧？久仰久仰，我是叶思阳他师兄，宋程，你可以叫我宋哥。” 陈斯澄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有些懵，但还是礼貌地微笑：“宋师兄你好。” “哎，真乖！”宋程自来熟地拿起菜单，“加几个菜，这顿我请了，算是给我这不开窍的师弟赔罪，他肯定没好好招待你。” 叶思阳无奈地看了宋程一眼，低声对陈斯澄说：“别理他，他就这样。” 陈斯澄看着叶思阳难得吃瘪的样子，反而觉得有趣，掩嘴轻笑：“没关系，宋师兄很活泼。” “看看！人家妹妹多懂事！”宋程得意洋洋，开始滔滔不绝地“爆料”，“斯澄妹妹，我跟你说，我认识叶思阳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主动约女孩子吃饭！你可要珍惜这个机会，他这人吧，除了脑子好使点，长得人模狗样点，其他方面简直是个生活白痴……” “宋程。”叶思阳出声警告，耳根似乎有点红。 陈斯澄听着宋程插科打诨，看着叶思阳略显尴尬又无奈的神情，最初的那点紧张感彻底烟消云散。这顿饭，因为宋程的加入，反而变得轻松热闹起来。 宋程虽然话多，但很有分寸，妙语连珠，逗得陈斯澄频频发笑。他也适时地把话题引向陈斯澄，聊她的兴趣爱好，聊日常琐事，避免了冷场。叶思阳大多时候安静地听着，偶尔插一两句，目光却始终温和地落在陈斯澄身上。 饭后，宋程借口有事先溜了，走前还悄悄对叶思阳挤眉弄眼，用口型说了句“加油”。 只剩下两人时，叶思阳略带歉意：“我师兄他……比较爱闹。” “我觉得宋师兄挺有意思的。”陈斯澄笑道，“有这样一个朋友，生活应该不会无聊。” “嗯，就是太不无聊了。”叶思阳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他结完账，两人并肩走回公司。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透过行道树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短短一段路，两人随意聊着天，气氛融洽自然。 “下次，”在快到公司楼下时，叶思阳停下脚步，看着陈斯澄，声音温和却清晰，“下次我们单独吃饭，不带他。” 陈斯澄的心像是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看到他眼中清晰的期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好。” 这一个“好”字，仿佛是一个明确的信号，宣告着一段超越同事关系的故事，正式拉开了序幕。回到办公室，陈斯澄感觉整个下午都充满了阳光，连键盘敲击声都变得悦耳起来。而叶思阳回到临时的工位，看着电脑屏幕，许久没有移动鼠标，唇角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浅笑。宋程虽然聒噪，但或许……来得正是时候。 第7章 周末的邀约 接下来的一周，项目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陈斯澄和叶思阳因为工作接触频繁，但更多的是通过邮件和内部通讯软件交流，内容严谨专业。然而，每天下班后，微信上的闲聊几乎成了固定节目。 有时是叶思阳分享一首实验室里偶然听到的好歌，有时是陈斯澄拍下班路上遇到的可爱猫咪。话题从天南地北到日常琐碎，轻松而惬意。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和默契感，在一次次交流中不断加深。 周四晚上，陈斯澄刚洗完澡，收到叶思阳的信息。 叶思阳：这周末有什么安排吗？ 陈斯澄：暂时没有，大概在家休息吧。怎么了？ 叶思阳：市科技馆有个新的航天科普展，听说挺不错的。我记得你上次说对星空挺感兴趣，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陈斯澄的心跳倏地加快了。这是……正式的约会邀请吗？科技馆，很符合他气质的地点，但也确实是她会感兴趣的内容。她握着手机，指尖有些发烫。 叶思阳：如果你没兴趣或者有别的安排就算了。 陈斯澄：有兴趣！我一直想去看看呢。 叶思阳：那好。周六上午十点，科技馆门口见？ 陈斯澄：好呀。 叶思阳：嗯，早点休息，晚安。 陈斯澄：晚安。 放下手机，陈斯澄扑倒在床上，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忍不住无声地笑了起来。科技馆约会，听起来有点特别，但因为是和他一起，就充满了期待。 周五，陈斯澄特意选了一条清爽舒适的连衣裙，搭配平底鞋，毕竟逛展馆需要走路。出门前，她对着镜子照了又照，难得地化了个淡妆。 当她提前五分钟到达科技馆门口时，发现叶思阳已经等在那里了。他今天穿得很休闲，简单的白色T恤和卡其色长裤，少了平日的斯文严谨，多了几分阳光清爽，像个还没出校门的大学生。他看到陈斯澄，眼神亮了一下，快步迎了上来。 “等很久了吗？”陈斯澄问。 “刚到。”叶思阳看着她，目光柔和，“今天很漂亮。” 陈斯澄的脸颊微热：“谢谢。我们进去吧？” 航天展内容很丰富，从人类探索太空的历史到最新的科技成果，应有尽有。叶思阳简直是个移动的百科全书，每到一处展品，他都能讲出背后的科学原理和一些有趣的小故事，但又不会显得卖弄，更像是兴趣使然的分享。 陈斯澄听得入迷，不时发出惊叹和提问。在一个模拟月球失重环境的装置前，两人还一起体验了一下，陈斯澄差点没站稳，叶思阳下意识地扶住了她的胳膊，很快又礼貌地松开，但那一触之下的温度，却留在了彼此的皮肤上。 站在巨大的星空投影下时，四周仿佛被浩瀚宇宙包围。点点繁星闪烁，如梦似幻。 “真美啊。”陈斯澄仰着头，喃喃道。 “嗯。”叶思阳站在她身侧，目光却落在她被星光照亮的侧脸上，“是很美。” 陈斯澄感受到他的视线，转过头，正好落入他深邃的眼眸中，那里仿佛也盛着一片温柔的星海。周围嘈杂的人声似乎都远去了，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 “你知道吗？”叶思阳轻声说，“有时候看着星空，会觉得人类很渺小，个人的烦恼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陈斯澄心中一动，想起自己父母的事。她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是啊。但也因为渺小，能遇到的缘分，才更显得珍贵吧。” 叶思阳深深地看着她，没有接话，但眼神里的意味，两人都心照不宣。 从科技馆出来，已是下午。叶思阳很自然地提议：“附近有家面馆味道不错，要不要去尝尝？” “好呀。”陈斯澄欣然答应。 这次是真正的两人独处。吃饭时，他们聊了很多，童年趣事，学生时代的糗事，对未来的模糊憧憬……叶思阳的话比平时多了不少，陈斯澄发现，褪去“叶博士”、“叶指导”的光环，他其实也有点小幽默，甚至偶尔会流露出一点笨拙的可爱。 送陈斯澄回家的路上，夕阳将天空染成温暖的橘红色。 “今天很开心，谢谢你。”小区楼下，陈斯澄由衷地说。 “我也是。”叶思阳看着她，眼神温暖，“下次，我们再找别的地方？” “好。”陈斯澄点头，心里满是甜意。 “那，路上小心，周一见。” “周一见。” 看着叶思阳转身离开的背影，陈斯澄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她抬头看了看天空，夕阳正好，微风不燥。她忽然觉得，这个城市，不再那么冰冷和孤单了。那个从梦里来的声音，真的为她带来了一束温暖的光，照进了她的现实。 第8章 心照不宣的靠近 周六的科技馆之约，像一阵温暖而清新的风，吹散了陈斯澄心头积攒多年的些许阴霾。她第一次觉得，这座生活了多年的城市，天空可以如此澄澈，连带着周一早高峰拥挤的地铁，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她踩着点走进办公室，心情是显而易见的明媚，甚至主动和前台同事打了声招呼，声音里都带着轻快的调子。 “哟，澄澄，周末去哪儿玩了？气色这么好。”同事潇潇凑过来，挤眉弄眼。 陈斯澄抿嘴一笑，放下包：“没去哪儿，就随便逛逛。” “骗人！”潇潇压低声音，“我昨天可是在朋友圈看到宋师兄发照片了，背景是科技馆，虽然只拍到了某个人的后脑勺和一位美女的侧影，但那背影那气质，我可太熟了！” 陈斯澄的脸颊微微发热，没想到宋程动作这么快。她佯装镇定地打开电脑：“碰巧遇到的。” “信你才怪！”潇潇笑嘻嘻地回到自己工位，“回头再严刑逼供！” 陈斯澄摇摇头，心里却并无不快。她和叶思阳的关系，似乎正以一种心照不宣的方式，缓慢而坚定地向前推进着。这种“大家都知道，但谁也不说破”的暧昧阶段，带着一点羞涩，一点甜蜜，还有满满的期待。 上午的工作照常进行。十点左右，内部通讯软件上，叶思阳的头像跳动起来。 叶思阳：早。项目补充数据收到了，整理得很清晰，谢谢。 陈斯澄：早，叶指导。应该的。[微笑] 叶思阳：嗯。下午三点，关于数据验证的细节，可能需要再碰一下，方便吗？ 陈斯澄：方便的。 叶思阳：好，小会议室。 对话简洁、专业，是标准的同事口吻。但陈斯澄却从这短短的几句话里，品出了一丝不同。他似乎……在刻意制造一些合理的、自然的见面机会。这个认知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又泛起一丝隐秘的欢喜。 下午的会议比预想的要快。技术问题讨论清楚后，才刚过三点半。 “辛苦了。”叶思阳合上笔记本，状似随意地问道，“晚上……有安排吗？” 陈斯澄的心轻轻一跳，抬起眼看他。他正低头整理着文件，侧脸线条流畅，表情看似平静，但微微绷紧的下颌线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暂时没有。”她听见自己回答，声音还算平稳。 “那，”他抬起头，目光与她相接，镜片后的眼神温和而专注，“我知道有家新开的江南菜馆，味道很地道，要不要一起去试试？算是……感谢你最近为项目做的细致工作。” 又是工作理由。陈斯澄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又有点甜。这个男人，连约人都这么一本正经，带着点学术派的笨拙和真诚。 “好啊。”她点头答应，“不过，这次让我来请吧，上次就是你请的。” 叶思阳似乎想说什么，但看到她坚持的眼神，便改口道：“那下次我再请回来。” 下次。又是一个关于未来的约定。陈斯澄弯起眼睛：“好。” 约定好下班后在地下车库碰面，陈斯澄先回了办公室。一下午的时间似乎变得有些漫长，她处理着邮件，心思却时不时飘向窗外。她甚至开始有点懊恼，今天穿得是不是太随意了，只是一套普通的职业装。 下班铃响，她刻意磨蹭了一会儿，等大部分同事都走了，才对着小镜子补了点口红，拎着包走向电梯。 叶思阳的车是一辆低调的深灰色SUV，和他的人一样，沉稳内敛。他已经在驾驶座上等着，看到她过来，便倾身帮她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等很久了吗？”陈斯澄系好安全带，问道。 “没有，我也刚下来。”叶思阳启动车子，车内流淌着舒缓的轻音乐。密闭的空间里，他身上淡淡的、像是洗衣液混合了阳光的味道，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鼻尖。 晚高峰的车流依旧缓慢，但车厢内的气氛却并不尴尬。他们聊着工作上的趣事，聊着共同认识的宋程的糗事，聊着对美食的喜好。陈斯澄发现，叶思阳并非不善言辞，只是需要合适的契机和放松的环境。当他谈到自己感兴趣的领域，比如实验室里新发现的某种材料特性，或者某篇有趣的论文时，眼神会发光，语速也会不自觉地加快，带着一种纯粹的热情，格外吸引人。 菜馆环境清雅，菜品也果然如他所说，精致可口。叶思阳很细心，会留意到她多夹了哪道菜，便不动声色地将盘子挪得离她近一些。他会给她倒茶，会在她被辣椒呛到的时候及时递上纸巾，动作自然体贴，没有丝毫刻意讨好的意味，却让人感觉无比舒适。 “你好像对这里很熟？”陈斯澄喝了一口清甜的米酒，问道。 “嗯，”叶思阳点头，“我导师是江南人，有时候师母想家了，会让我们几个学生陪她来这里吃饭，说是能找到点家乡的味道。” “你导师和师母感情一定很好。”陈斯澄有些羡慕地说。 “是啊，”叶思阳的眼神温柔下来，“几十年了，还像刚认识那时候。导师在实验室里是严师，回到家，对师母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讲述着导师和师母之间温馨琐碎的日常，陈斯澄托着腮，听得入神。她从他的描述里，仿佛看到了爱情最朴实也最动人的模样——经年累月的陪伴，融入柴米油盐的深情。这让她对感情，少了一丝虚幻的浪漫幻想，多了一份踏实温暖的期待。 吃完饭，叶思阳坚持送她回家。夜晚的城市灯火璀璨，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后退。也许是那杯米酒的作用，也许是气氛太好，陈斯澄觉得胆子也大了一些。 “叶思阳，”她轻声叫他的名字，而不是“叶指导”。 “嗯？”他侧过头看她，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低沉温柔。 “我有点好奇，”她斟酌着词句，“你为什么会……对我……”后面的话有些难以启齿，是“感兴趣”？还是“有好感”？似乎都不太准确。 叶思阳沉默了几秒，手指轻轻敲了敲方向盘。就在陈斯澄以为这个问题太过唐突，有些后悔时，他开口了，声音很缓，却很清晰。 “说实话，我也说不清楚。”他目视着前方道路，像是在整理思绪，“第一次在微信上收到你的好友申请，觉得挺荒谬，又有点好笑。后来在公司见到你，很意外，但更多的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什么感觉？” “就好像……”他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好像找了很久的东西，突然出现在了眼前。有点不真实，但又莫名地觉得，嗯，就应该是这样。你加我微信时说的那个梦，听起来很玄，但我却并不觉得你在编故事。反而觉得，我们之间，好像本来就不该是陌生人。” 他的话，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甚至带着点科研工作者的理性分析口吻，却一字一句，重重地敲在陈斯澄的心上。 这和她的感觉何其相似！那种莫名的熟悉感，那种无需多言就能懂的默契，原来不止她一个人有。 “我……”陈斯澄张了张嘴，心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有感动，有释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楚。她想起失踪的父母，想起这些年强撑的坚强。在他面前，她似乎可以不用那么逞强。 “我明白。”叶思阳忽然说。车子缓缓停在小区门口，他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她，“斯澄，有些事，不用急着弄明白。我们可以慢慢来，就像认识很久那样，自然地相处，可以吗？” 他的眼神诚恳而温暖，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他没有追问她的过去，没有给她任何压力，只是给出了最包容的承诺——慢慢来。 陈斯澄的眼眶有些发热，她用力点了点头：“好，慢慢来。” “那，早点休息。”叶思阳微笑，“明天见。” “明天见。” 陈斯澄下了车，站在路边，看着他的车汇入车流，直到尾灯消失不见。晚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带着初夏夜晚特有的温热气息。她抬头望了望自家窗户透出的灯光，第一次觉得，那盏灯，不再只是为了照亮空荡荡的房间，而是在等待着一个值得期待的未来。 她拿出手机，给叶思阳发了一条信息：「我到了，谢谢今晚的晚餐，很开心。」 几乎是在下一秒，收到了回复：「我也很开心。晚安，斯澄。」 看着屏幕上自己的名字，陈斯澄的嘴角，弯起了一个深深的、甜蜜的弧度。 这一晚，他们之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虽然还没有被彻底捅破，但彼此的心意，已然清晰如镜。一种崭新而令人悸动的关系，正在这个平凡的夜晚，悄然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