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主母疼我》 第1章 001 立冬清晨,雾浓露重。 李月儿轻手轻脚推开木门进屋。 才刚卯时中,远远不到起床的时辰,屋里听着也静悄悄的,跟她同屋同身份的两个妾室瞧着都没醒。 李月儿庆幸的松了口气,反手关了门,摸黑往通铺走。 要是她一个人住,至少这会儿进了屋便不用像做贼似的小心翼翼,免得弄出动静扰人好梦,也不怕被人发现她夜里悄悄出去过。 但凡不是妹妹高烧不退,给李月儿十个胆子她也不敢顶着如今的身份趁着夜深偷偷回家。 松开头顶被露水打湿的发髻,脱掉冰凉的外衣,李月儿蹑手蹑脚掀开被子一角躺在通铺靠门的最外边。 宽大的土炕上连她一共睡着三个人,挨着她睡在最中间的叫孟晓晓,离门最远睡在最里面的叫徐新梅。 她们三人是曲家老太太在孙儿新婚日同主母一起被抬进门的妾室。 按理说像曲家这样富裕的商贾人家,妾室不该过得这般寒酸,三个人挤一个屋。奈何她们刚进门的第二天曲家就出事了,曲家上下忙成一锅粥,哪里有人想得起来她们。 再说了,她们是老太太为孙儿添喜才纳进门的,眨眼间她们才进门曲家孙儿就出事了,老太太没觉得她们晦气将她们发卖出去已经是万幸,怎么敢冒头作妖。 提到曲家孙儿,李月儿不由想到自己从秋姨嘴里“漏出来”的口风。 外人只道曲明、也就是曲家如今的老爷新婚当天似乎出了事情,却始终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唯有曲家少数几人清楚,曲明在成亲那天晚上便带着自家丫鬟私奔跑了,留下新进门的主母跟曲家唯一长辈曲老太太收拾烂摊子。 她们三人是曲家老爷的妾,现下老爷跑了,她们这几个妾留在府里伺候谁? 李月儿好不容易才进的曲家,要是被曲家赶出去或是重新发卖,她倒是可以听天由命随遇而安,她那还在病重的妹妹跟险些哭瞎眼睛的母亲可怎么办。 李月儿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是妹妹烧红的脸蛋,睁开眼睛便是眼下身在曲府不知去向的未来,一时间毫无睡意。 她得想法子留在曲家才行,毕竟秋姨说在曲家当妾一个月就有一两银子的月钱。 那可是一两啊!换成以往,她在外头替人浆洗衣服半年都赚不到这个数。 更何况她被卖给曲家一辈子,也才卖了五两…… 提起这事就嫌晦气。 李月儿闭上眼睛正要入睡,就感觉旁边有人轻轻扯了扯她的被子,小声喊,“月儿姐姐。” 李月儿扭头看,昏暗的光线里,孟晓晓睁着双明亮的大眼睛正看着她,跟夜间蹲在床头悄无声息的猫似的,瞧着有些吓人。 尤其是李月儿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醒的。 李月儿压住心慌,佯装才醒,柔声低问,“怎么醒这么早?” 孟晓晓,“我一夜都没睡,你刚出去我就醒了。” “……”李月儿强装平静的脸色有些绷不住了,她微微起身看了眼睡在最里面的徐新梅,害怕她也醒着。 孟晓晓跟着扭头看。 徐新梅呼吸平缓有规律,裹着被子睡得正熟。 李月儿这才悄悄吐出半口气重新躺下,侧着身子,拉起被子,抬手一扬,盖住自己跟孟晓晓的脑袋,“好晓晓,这件事不可以跟任何人说。” 不然她被乱棍打死不提,还连累了帮她出府替她掩护的秋姨跟她儿子。 孟晓晓连连点头,手捂着嘴,气音从指缝漏出,“我没跟人说,我醒着就是怕人知道你出去了。我不睡觉,这样要是有人问,我就说,说你如厕去了。” 李月儿心存感激,抬手掌心揉了揉孟晓晓的脑袋。她比自己只小一岁,心智却没比她六岁的妹妹高多少。 李月儿也不隐瞒,坦诚交代,“我妹妹病了,烧了三日,我娘也是没法子了才到门房那儿寻我。” 她比从外头买来的孟晓晓幸运很多,她家就在此地,这也是她想留在曲府的原因,离母亲跟妹妹近些,要是被卖到别处,这辈子怕是不能再看家人一眼。 孟晓晓问,“月儿姐姐,你妹妹怎么样了?” 李月儿收回手抱在怀里,声音也低下来,“还没退烧。” 孟晓晓,“那请大夫了吗?” 李月儿没说话。 家里没有银钱,哪里请得起大夫。 孟晓晓也是穷苦人家的女儿,李月儿一沉默,她慢慢也就明白了,面朝李月儿侧躺着揪起手指,情绪跟着低落下来,小小声说,“要是有银子就好了。” 是啊,要是有银子就好了。 可是她俩被卖身的钱都被家里人拿走了,她们又才来曲府不过五日,哪里来的银钱。 李月儿深呼吸,哪怕孟晓晓看不见,脸上依旧挤出笑来,伸手拍拍孟晓晓的手臂,示意她: “我都回来了,你快睡觉吧,说不定天亮就有转机呢。” 李月儿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有主意的样子,孟晓晓跟着安心下来,振奋着说,“好,天亮肯定有办法。” 孟晓晓烦恼向来不存心,脑袋从被子里露出来,才刚平躺没两个呼吸,人就睡着了。 李月儿慢慢平躺回去,双手交叠搭在被子上,刚才还有星点困意,现在是分毫没有,索性闭上眼睛到天亮。 屋里再次传出动静的时候,是徐新梅醒了。 她从醒来到起床梳洗打扮,声响大到恨不得昭告天下,宛如告诉所有人她徐新梅起床了。 李月儿睁开眼睛,习以为常的望着房梁,眼神放空。 孟晓晓是才睡下没多久,被吵的双手捂耳朵,最后没法子了,才嘟囔着脸撅嘴抱被子起来,盘腿坐在床上眼睛幽怨控诉的盯着坐在梳妆台前面的徐新梅看。 屋里就放了一张梳妆台,上面全是徐新梅的东西,从胭脂水粉到首饰物件,摆的满满当当。 可以说整个屋子,除了床是三个人共用的,其他家具几乎全是徐新梅自己独用。 “都什么时辰了还没睡够?”徐新梅手转镜框,先是从镜子里看了眼平躺在床上不知道醒没醒的李月儿,随后才看向孟晓晓。 瞧见孟晓晓精神不佳,徐新梅红唇一扯,“夜里偷人去了?” 孟晓晓心虚,眼睛睁圆,立马坐直了,此地无银三百两,“谁说我没睡饱,我昨天可是早早就睡了,现在更是才醒。” 李月儿,“……” 但凡徐新梅多问几句,孟晓晓都能交代的干干净净。 李月儿坐起来,无声打断两人对话。 她一起来,徐新梅就从镜子里看见李月儿的那张脸,瞬间沉默的撇嘴斜眼将镜子转向自己。 她自认模样不差,站在人堆里也是个美人,可跟李月儿比起来又好像美的太过俗气,美的不够耐看。 李月儿的五官,哪一个拿出来都不如她,但组在一起就格外好看,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块温润的软玉,也许不如玛瑙惊艳,但就是柔润的让人移不开眼。 徐新梅不怕孟晓晓跟她争宠,但从见到李月儿的那一刻,就防贼似的不喜欢她。 虽然还没见到老爷,但徐新梅就已经觉得李月儿是她独宠路上最强的对手。 李月儿跟孟晓晓没有首饰也没有水粉,两人跟枝头上的灰麻雀似的,洗完脸穿好衣服就开始排排坐,眼睛齐齐的看向往发髻上插首饰的徐新梅。 徐新梅沐浴着她们羡煞的目光,感觉格外的好,跟那俩土麻雀比起来,她简直是花枝招展的孔雀,就差抖落两下自己缤纷的尾巴在屋里走两圈。 徐新梅可不是曲家买进来的,她是曲明母族郑家那边送来的,身份自然比李月儿跟孟晓晓高出一等。 “孟三两,去把我的饭领回来。”徐新梅指使孟晓晓。 孟晓晓从床上滑下来,哦了一声往外走。 李月儿不抬头就知道下一个轮到自己了。 徐新梅余光看她,“李五两,你去把我的被子晒了。” 她明为抱怨,暗则指桑骂槐,“都什么廉价的脏东西,这要是放在郑家也配盖在我身上。” 一个是三两买进来的,一个是五两买进来的,是便宜。 李月儿低头看手指,故意将好看的五指抬起来,既不搭腔也不反驳,如同没听见一样自言自语,“咦,手什么时候长得倒刺。” 她支愣着两只手往外走,自言自语,“得问问秋姨院里有没有手脂领,这手要是糙了将来可怎么伺候老爷。” 她一提老爷就把徐新梅气的够呛,沉着脸在后面骂李月儿低贱,本来就是给人家浆洗衣服的手,再细嫩又能细嫩到哪儿去,还在她面前装高贵。 李月儿面不改色回头看她,微微笑,“骂的好,你我一样的名分睡一张土床,谁又比谁高贵呢。” 管她徐新梅在郑府是什么身份,进了曲府大家都是妾,凭什么使唤她跟孟晓晓。 徐新梅被李月儿一激,直接站了起来伸手指她,但也不敢再骂别的话,怕被李月儿四两拨千斤的骂回自己身上。 李月儿出了院子,本意是去找孟晓晓,结果却在路上碰到秋姨。 李月儿的手本来就糙,天干起皮很正常,哪里真会找秋姨要什么手脂,只不过寻个借口气气徐新梅罢了,这会儿遇到秋姨倒是意外。 她怕给秋姨惹麻烦,远远的点头福礼就要装作不认识,谁知道秋姨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到僻静处,低声问,“星儿可好些吗?” 李月儿想扯出笑,可对着自小看她长大的秋姨又装不出来,只得低下头。 秋姨叹息一声,从袖筒里掏出个靛蓝色的老旧荷包,塞到她手里。 李月儿一愣,惊诧的抬头看,“您……” 秋姨皱眉,嘴角纹路浅浅,眼里关心却深,“二十文钱,你拿着先应急,你那妹妹烧成那样,得找个大夫瞧瞧才行,硬挺着也不是个事情。” 昨个明氏黄昏时来寻她,说想让李月儿回去看看她妹妹,估摸着也是觉得李星儿怕是活不了两日,想趁孩子还喘着气,让李月儿回去见她小妹最后一面,免得日后有遗憾。 秋姨喜欢女儿却只有个儿子,虽说实在心疼李月儿姐妹俩,但也给不出更多,“你木哥也到了娶妻的年龄,我能拿出来的也就这些。” 李月儿心头一酸,眼睛就红了。 既愧疚又感激,她想把钱推出去,可手臂沉如千斤动弹不得。 她手里攥着的不是秋姨给的二十文,而是她妹妹的命。 李月儿下唇都咬出血腥味,当场就屈膝要给秋姨磕头。 两家没有血缘关系,现在秋姨这么帮她全靠秋姨重情重义,进曲府当管事妈妈前曾住在她家隔壁。 “哪里用得着这样,我是手头有余钱才帮你一把,我要是手头没有余钱,也是有心无力,”秋姨扶着李月儿的双臂,“早知道今日……当初你还不如当我家儿媳妇。” 只能说世事无常没那么些的早知道。 李月儿深呼吸,挤出笑,“秋姨放心,等我日后有了银钱,定不忘您的恩情。” 日后? 秋姨也愁,为李月儿的未来发愁。 老爷都跑了,李月儿这个妾室哪里有日后。 而且李月儿的妹妹病成那样,二十文也不够用的。生病也只请大夫吧,请完大夫还得抓药,这点银钱哪够啊。 秋姨想到什么,犹豫了一瞬,一咬牙一跺脚,臊着张老脸给李月儿指了条偏路: “眼下这般处境,老爷是指望不上了,你要是肯放下身段,不如去求求主母,跟她讨条活路。” 在主子的眼里,哪有什么男女性别,只有能否够格上榻的皮相身段。 奴仆眼中更没有老爷主母的区分,抬头往上瞧见的不过是银钱跟活路。 反正是做妾,给谁做不是做。 我胡33又回来啦!!! 1、嗷嗷嗷开文啦,你们熟悉的睡前小黄饼 2、一贯的轻快文风,先do后爱,希望大家喜欢[合掌][鞠躬] 3、没意外的话晚六点更新(大概也许可能应该) ps 4、因为人设跟身份问题,本文应该是互攻,嗯…69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001 第2章 002 李月儿觉得秋姨说这话已经尽可能的顾着她那点微薄的尊严跟脸面。 眼下自己除了这条路,实在没有其他法子。 几乎没怎么犹豫,李月儿就握紧荷包轻轻点头,“秋姨,我再求您两件事。” 她将荷包朝外递,“我不能再出去了,能否劳烦木哥替我跑一趟,拿着这钱直接请个大夫去瞧瞧我小妹。” 虽说孟晓晓答应帮她保密,可昨夜孟晓晓能发现她出去,难保今夜徐新梅不会发现她出府。 李月儿不敢赌运气,也不想连累秋姨母子。 其实秋姨也是这么打算的只是没说,李月儿现在是曲家名义上的姨娘,要是瞒着主人家多次往外跑,被人发现了打残都是轻的。 秋姨接下荷包,“好孩子,我知道你是怕连累我跟你木哥,你且放心,这事我定让他给你办妥当了。” 李月儿脸上总算带出笑来,“劳烦您跟木哥了。” 钱给木哥让他去请大夫,比将钱交给母亲再由母亲去请大夫更可靠些。 还有一件事。 李月儿笑意僵在嘴角,垂眼捏紧端在身前的两只手,脖颈断了似的抬不起头,“求您帮我寻本……书。” 她也算是正经人家的姑娘,长到十七岁连人的手都没拉过,哪里知道怎么服侍人。 还是个女人。 本来说进府后,被老爷点名留夜时会有专门的妈妈提前过来教她们房中术以及伺候人的花样,如今老爷跑了,这些自然作罢。 要是面对旁人说这事,李月儿的脸皮能装得比土墙还厚,可对着长辈秋姨,李月儿只觉得整张皮都火辣辣的疼。 别看她答应的轻松,骨子里还是带着点傲气的。 秋姨伸手抱抱李月儿,只道:“苦命的孩子。” 这般容貌,怎么就摊上这样的爹。 秋姨答应她,说会帮她找书跟留意主母的去向,李月儿打起精神,去后厨找孟晓晓。 “饭要给徐新梅提过去吗?”孟晓晓瞧见李月儿过来,眼睛一亮。 李月儿反问,“你想给她送去吗?” 孟晓晓立马皱巴着脸连连摇头,“不要。” 李月儿这才说,“那就不给她提。她有手有脚的,饿了会自己来吃,你我又不是她的丫鬟,才不惯着她这毛病。” 孟晓晓重重点头,“就是就是!” 她大圆眼睛亮亮的看向李月儿,“贵二两果然有贵二两的道理,月儿姐姐就是比我聪明,比我能拿主意!” 李月儿,“嗯?” 孟晓晓哼了声,昂着脸说话,“我才不给徐新梅提饭,谁让她总说我就值三两,我今天就要让她知道,便宜没好货!” 李月儿,“……” 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两人在后厨寻了张空桌子吃饭,期间不少丫鬟老仆都偷偷往这边瞧。 不怪她们多看两眼,实在是李月儿三人的身份在府里太过尴尬。 说是姨娘吧,好像又有名无分,说是丫鬟吧,姨娘的身份又把她们架在了高处,以至于身边不仅没有伺候的人不说,连来后厨吃饭都得看人眼色。 李月儿不管这些,安静的端碗吃饭。 孟晓晓倒是好奇,有人看她,她就挨个看回去。 偏偏她一双大眼睛清澈干净带着疑惑懵懂,水镜似的能照映人心,以至于旁人跟她对上眼睛,都有些羞愧的先别开脸。 两人快要吃完的时候,隐约听见远处的对话。 “主母今日跟老太太一同用饭,她的那份也送去寿鹤堂吧。” 李月儿下意识看过去。 来传话的是主母身边的大丫鬟丹砂,朱红色的衣裳,冷冷淡淡的腔调,跟她主子十分的像。 李月儿远远见过主母,金丝绣凤的大红喜服都化不开她脸上的寒霜冷意,满头珠翠金银也遮掩不了她细长眼尾下的讥讽,偏长的凤眸扫过她们时跟扫过木屑尘埃一样,没有半分停留,也没入她眼底半寸。 光是想想,李月儿都觉得身上多了层寒气。 再想想自己要求到她裙下,眼皮都开始疯狂跳动。 她不怕主母刁难她,她只怕主母眼底没她,扫尘似的将她扫出去,那她才是彻底没了活路。 李月儿无意识咬下唇,疼的嘶了一声,才发现已经渗出血迹。 意识回笼的同时她也深呼吸下定决心,自己无论如何都得留在主母屋里! 丹砂传完话就去了寿鹤堂。 她到的时候,主母身边的另一个丫鬟藤黄就守在正堂外面,见她回来便朝她眨巴眼睛,示意里头的主子在谈话,暂时不需要她们进去伺候。 丹砂眼观鼻鼻观心的走到门的另一边站好,门神似的垂眼,如同入定一般。 藤黄颇为遗憾的皱皱鼻子,人虽老实规矩的站着,耳朵却往堂里伸。 按理说孙媳妇陪老太太吃饭,该毕恭毕敬的伺候着才是,正堂里的主母却是老神在在气定神闲的坐着。 妇以夫为天,眼下老爷都跑了,她还坐得住! 老太太看她一眼,脸色就沉下一分,嘴角的线条都快压出下巴了,见她实在不开口,老太太才握着凤头拐杖先出声,“曲容,都五天了,还没有曲明的消息吗?” 曲容垂眼回,“没有。” “是真的没有,还是你没用心去找?”老太太的脾气都上来了,拐杖杵地发出声响,“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怎么会说没了踪迹就没了踪迹。” “私下寻人便是这样,”曲容端着茶盏垂眸抿茶,不疾不徐的语速,“祖母若是觉得我不够尽心,大可以直接报官张贴告示寻人。” 老太太语气又冷又沉,“这事要是能报官解决,我还用得着让你去找人。” 她瞧着曲容那跟死去儿子有三分相似的眉眼,冷呵着道: “你最好不要耍别的心思,曲家只有曲明一个老爷,他要是活着你们母女怎么都好说,他要是有个好歹,我就将你们母女卖到军营里去。” 卖到军营里的女子,下场会比卖到青楼里还要惨烈百倍。 老太太也是个妇人,上下两片薄薄的嘴唇一碰却能说出这等话。 曲容这才抬脸正眼看她,冷冷的眸子,里面是对曲明死活跟自己未来都漠不关心的神情。 就在老太太以为她要呛声的时候,曲容却是浅浅一笑,“好的,祖母。” 曲容身为女子长相偏冷,凤眼薄唇是副寡淡冷漠的皮相,偏偏左眼角眼尾靠下的位置长了颗小小红色泪痣。 像是水墨大家拿着干净圆润的毛笔蘸饱了桃红色的水彩颜料,然后轻而又轻,稳而又稳的,在她眼尾飞快的点了一下,为她冷白的脸留下别样的魅惑色彩。 她要是寡着张脸不说话,旁人很难发现她眼尾的小痣。 唯有她笑起来的时候,痣才如同清水里一尾欢快游动的红鲤,鲜活的让人难以忽视。 奈何老太太不喜欢曲容,连带着厌恶她的脸跟她脸上的一切。 再好看的长相再冷白的脸庞在老太太眼里也是脏的。 马上就要摆饭了,老太太直接起身拄着拐杖走了,连个眼神都没给曲容,“七天之内,要是还没曲明的消息,你知道的。” 曲家产业能做得这么大,自然不可能只靠死去的老太爷。 老太太年轻时做事也是雷厉风行手段狠辣,如今年纪大了又连续经历了丧夫丧子之痛,心非但没有半分柔软,反而更冷更硬。 不等曲容回话,老太太就径直出了正堂,明显不想跟曲容一起吃饭,甚至直言看见她就倒了胃口。 曲容站起来送她。 等老太太走远了,丹砂跟藤黄连忙快步进来,一左一右站在曲容身旁,小心翼翼低声问,“主母,我们回去吗?” 曲容走到桌边重新坐下,“饭都没吃,为什么要走。” 可老太太这样的态度话又说得那么难听…… 曲容面不改色的吃饭,一筷子又一筷子的,缓慢而优雅,是大家闺秀书香门第似的端庄。 她要是连这些轻飘飘的言语威胁都忍不下,还怎么活到今日。 在她成长的这十六年里,老太太方才的话说得还是不够难听。 藤黄仔细看曲容的脸色眼神,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站在她身后,大气都不敢多喘。 主母年少气盛,能忍得下来不代表能咽的下去。 藤黄默默祈祷今日一切顺利,莫要有半分横生的枝节来烦扰主母,免得城门失火自己这条池鱼被连累。 新妇进门,对内是伺候老爷跟长辈,对外是持家管账。 持的是曲家这个庭院,管的也是曲家里头的账,至于外面的产业,半分也不让曲容触碰。 糊涂账本看了一本又一本,直到天色渐黑,曲容才将账本合上,冷脸扔在桌上,“回去歇息。” 她看似进了曲家的门,身份上光明正大的是曲家人,实际上老太太是想将她从外头关进院里,断了她的羽翼消磨她的脊骨,想把她养成一条只会摇尾巴的狗。 从松散发髻到洗漱沐浴,屋里主仆三人自始至终都安静的像是没有活人,唯有里间屏风后面曲容沐浴时,撩拨温水发出丁点声响。 丹砂抱着主母换下来的衣物先行出去,藤黄在后面熄了屋内多余的蜡烛油灯,跟着轻手轻脚退下。 她今天担惊受怕了一天,这会儿总算放松下来,想着主母已经歇下轻易不会叫人进去,便先去领自己的晚饭再来守夜。 她是前脚走的,李月儿是后脚来的。 站在光线昏暗的房门口,李月儿鼓足勇气,抬手轻轻叩门。 咚咚的沉闷声响如同叩在耳膜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开口就会跳出来。 要不算了吧…… 李月儿内心挣扎,才刚生出半分怯意,就听见里头传出清冷简短的两个字。 “进来。” 月亮(李月儿简称):这可是你说的[黄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002 第3章 003 逃避撤退的后路被截断。 李月儿轻轻推开眼前两扇紧闭但没从里面上闩的木门,几乎抬脚迈进去的那一瞬,哪怕不抬头,她都能感受到屋内主人投来、极具压迫性的视线。 主母在看她。 李月儿慌得不行,感觉自己就像闯入狸猫地界的老鼠,头脑一片空白,连鼓动胸腔的心跳声都听不见。 对方的目光似乎落在她脸上,顺着她低垂的脸蛋往下,从她穿着单薄衣料的身上短促略过,然后轻蔑移开。 哪怕对方没开口,哪怕李月儿没抬头,她都能感觉到主母那犹如实质的眼神扫过她时带来的寸寸冷意。 对方视线所到之处,李月儿脸皮臊的滚烫的同时,身上也跟着竖起寒毛。 但她无路可退,也怕自己临时生怯,李月儿转身闭眼,抬手将门关上。 她行为大胆的同时,抵在门板上那修长白皙的两只手,手指弯曲,微微发颤。 曲容瞥了一眼,微微挑眉,目光总算舍得从手里的书上离开,饶有兴趣的瞧向闯入她房间的人,“何事?” 她要是没认错的话,来者好像是曲明名义上的妾室,李月儿。 倒不是她刻意去记,实在是那妾室三人站在一起时,李月儿秋水般的眸子以及温水无害的气质,在一群大红大紫的颜色跟花枝招展的人群中更为脱颖而出。 李月儿缓慢转过身,头依旧垂着,却往前两步,微微屈膝福礼,轻声道:“奴婢遇到了难处,不得不求到主母您面前。” 曲容不解,她是主母,对方是妾室,她俩无论是从妻妾关系还是从主仆身份上来说,李月儿见着她都该是老鼠见了猫,躲着跑才是,怎会这个时辰来她屋里。 何况她们三个是老太太做主抬进府里的,就算李月儿遇到了难处,也该率先求到老太太跟前,而不是她面前。 李月儿来之前,屋里多余油灯烛台已经熄灭,除了床头的一盏油灯还亮着,另外一盏便放在这外间高台上,留丫鬟进出伺候时照明用,光线虽昏黄暗淡,却能将人脸庞看个七七八八。 曲容是从博古架上拿了书,打算睡前翻看两眼好入眠,这才逗留着站在桌边。 现在李月儿往前走了几步,漂亮的脸蛋从门前昏暗的光线中,走到油灯光影下。 也走到了曲容的眼前。 越发有意思了。 曲容索性将书放在桌上,手搭在书封上,人顺势坐进身后的黄花梨圈椅里,“说说。” 有求于人,没有主子坐着她站着的道理。 李月儿垂眼跪下,两手攥紧腿面上的布,把妹妹重病的事情说了一遍。 不管此事真假,曲容都不想管。 这事跟她没有半分关系。 何况李月儿名义上是老太太的人。 别说李月儿的妹妹是生是死她不在意,就是眼前的李月儿是死是活,她也不上心。 今夜能有好脾气见她且听她说话,已经是曲容对她最大的容忍了。 坐在椅子里的主母迟迟不出声,李月儿的心一寸寸的随着屋内的寂静往下沉,呼吸都跟着发紧。 主母不想管。 李月儿能感觉到对方沉默下的态度,一时间有些急。 她下意识抬头朝上看,正巧主母转头垂眼看她,淡漠的神情,可对上她的脸时,对方眸光无意识轻晃一瞬。 有戏! 至少主母不排斥磨镜一事,也不厌烦她这张脸。 两人目光相触,李月儿快速做出决定,在主母开口明确表示拒绝之前,李月儿毫不犹豫,立马朝前挪动膝盖,拉近两人的距离。 本来她跪在主母前面,这会儿几乎是爬到主母面前,膝盖抵着她的鞋尖,抖着手攥住主母垂下来搭在软底鞋背上的棉质素白裙摆,低声,“求主母怜惜。”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也是她跟妹妹能活命的唯一稻草。 曲容缓声复述,“求我怜惜?” 如果这会儿曲容还怀疑这四个字带来的歧义,那接下来对方的动作则是坐实了话里的另一层深意。 李月儿缓缓抬头,昂脸朝上,眼睫蝴蝶振翅般翕动掀起,露出倒映着水润烛光的眸子。 随着她抬头,露出修长的脖颈跟清瘦的锁骨线条。 曲容只需垂眼,就能透过李月儿身前襦裙闪漏出来的空隙瞧见那恰到好处的两捧饱满弧度跟隐到深处的缝隙。 姣好的身段随着李月儿的靠近,似乎都散发着淡淡的热意跟浅浅的香气。 见主母没拒绝没冷脸,李月儿手指朝上,双手搭在主母一侧膝头,垂脸轻声细语,背那些润色了一傍晚的词: “天气渐冷,老爷不在,主母要是不嫌弃,孤寂深夜里,奴婢愿为主母温热被褥,留在主母身边伺候。” 她小心翼翼的试探,言语上的直白,手指也流水般滑动往上,搭在主母的腿面上。 曲容没拒绝对方的小动作,甚至垂眼静静看着。 直到那双手要隔着衣料分开她的腿缝,曲容才伸手,五指握紧李月儿冰凉手腕的同时,倾身低头看她,“上了我的床,可就只是我的人了。” 曲容目光落在李月儿水润的唇瓣上,微微眯眼,低声轻问,蛊惑一般,“我跟老爷之间,你只能选一个,可想好了?” 李月儿抬脸,“想好了。” 曲容顺着她的动作,另只手掌心顺势贴上李月儿微凉滑腻的脸蛋,拇指在她眼尾不轻不重的摩挲,端详着手下的这张好皮囊。 看她手上动作明显是满意的,可她嘴上说得却是; “我答应救你妹妹,你现在拢好衣裳出去,我会当作今夜无事发生。你我都是女子,我能谅解你走投无路下的逼不得已,愿意给你个机会。” 她这副轻缓语气好说话的慈悲态度,跟刚才冷眼淡薄的姿态截然相反。 李月儿虽喊她主母,却也知道对方年纪跟她相仿,也懂她言语下的试探。 主母还年轻,所以头回碰到这种情况才略显稚嫩,才会露出丁点让人看透的真性情。 刚才她所有的话里,唯有那句“二选一”才是真的,后面这些全是陷阱试探。 只要她犹豫迟疑,对方会立马冷脸将她扔出房门甚至赶出曲家。 李月儿头脑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晰冷静过。 两人一坐一跪,一垂眼一抬脸,要亲不亲似的,姿势旖旎又暧昧,奈何这般假象下其实是猫与鼠的博弈。 李月儿头抬得更高了,微微偏脸,垂下长睫,唇瓣在主母掌心里轻蹭而过,低低软软的调儿,“求主母疼我。” 她选主母。 就算主母这会儿真愿意帮她救妹妹放她出去,她依旧会这么做。 一时解困跟长久顺坦之间,她还是知道怎么选的。 曲容侧眸瞧李月儿,对方的气息拂过来,丝丝绕绕的缠着她的鼻息。 有野心有心机,倒是跟她柔弱温顺的外表截然不同。 曲容不在乎李月儿嘴里所谓妹妹病重一事是真是假,她只好奇李月儿的动机,也许是老太太的计划,也许是郑家那边的主意。 但对方有一点算准了,她对磨镜并不排斥。 曲容松开李月儿的腕子,收回手,顺势直起身后背贴在椅背上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姿势变动,眼睛却始终垂着看李月儿。 又回到最初那副冷漠疏离的姿态。 这样的主母才是真实的曲容。 李月儿乖乖跪好,心里七上八下,就怕对方变卦。 直到—— 曲容,“能否留在我身边伺候,全看你今夜表现如何。” 李月儿呼吸顿住眼睛一亮,抬脸看对方,唇瓣微微抿紧,等对方吩咐。 曲容看了她一眼,别开视线,“去里间,跪在床前脚踏上等我。” 李月儿起身,手撑着地砖站起来。今天穿的太单薄了,跪的双膝发疼,走路也跟着缓慢。 她背对着外间往里走,曲容才扭头看过去。 单薄的背纤细的腰,髋部随着两条长腿走动而轻摆。 那天瞧见她的时候,第一眼注意到的只有李月儿的眼睛,倒是没注意到她温顺的表象下有这般妖娆的身段。 曲容垂眼看掌心,被李月儿唇瓣蹭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她唇上的湿润。 曲容收缩手指紧攥成拳,再次松开手指的时候,长睫落下,双腿交叠靠坐在圈椅里,屋中没人似的再次拿起那本书翻看。 不急也不燥。 月亮:微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003 第4章 004 跟她们屋里毫无遮挡的通铺土炕不同,主母的床上挂着精致的双重帐子,里面深色厚布的这层遮光挡风,外面浅色薄纱的那层用于美观装饰。 因主母还没睡觉,丫鬟出去的时候没将床帐放下来,如今两层帐子被床头床尾的金钩挂住,露出主母那张宽大厚实的床。 李月儿悄悄用掌心感受了一下,主母床下至少铺了三层厚褥子,软和的不像话,就算没烧地龙,光着躺在上面都不会觉得冷。 也因主母刚大婚没几日,床上被褥枕头皆是喜庆鲜艳的大红色,花纹都是鸳鸯戏水。 要不是老爷跑了,今日她也没机会跪在这张喜床的脚踏边。 李月儿垂下眼,目光落在自己显出青色血管的手背上。 床上肯定不冷,但她穿着清凉跪在下面就觉得有点凉了。 李月儿往下扯了扯袖子,双手攥紧袖筒压在腿面上,企图暖和一些。 主母在外面坐了多久,李月儿的心就提了多久,以至于对方进屋的时候,她都有些恍惚。 直到对上主母的眼睛,李月儿才猛地回神。 她不动声色的挺直腰背,露出自己姣好的仪态,低头垂眼的同时又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卑贱。 可对方目光只是轻飘飘从她身上扫过,半分停留都没有。 李月儿脸皮滚热,被床头油灯里跳跃的火焰烤过似的,微微刺痛。 主母从她身前经过,转身坐在床上,淡声吩咐,“把床帐放下吧。” 李月儿起身,老老实实按着对方的吩咐去做。 只是抬胳膊摘金钩的时候,手控制不住的颤,她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跪太久了冷得发抖,还是紧张到浑身战栗。 对方太过于冷静沉稳,以至于头回做这事的李月儿越发慌张。 直到她解开襦裙往床上爬的时候,主母下意识垂下了眼。 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垂眼的动作反而缓解了李月儿的忐忑。 看来初次的不止自己。 主母没有经验,也不是块毫无反应的石头,那她就没那么慌了。 李月儿甚至怀疑刚才主母在外面坐了半天,不是想蓄意羞辱她,纯粹是整理表情为了这会儿不显情绪的冷脸坐在她眼前。 脱掉轻薄的外衫,将箍在胸口的带子解开,宽松的襦裙没了束缚,直接从身上滑落堆积着掉在脚边,露出她裙子下的一片浅粉色抹胸跟洗到发白的四角亵裤。 李月儿轻手轻脚跪上床的时候,昏暗的床帐里,主母已经平躺下来。 她就躺在床外面,虽不是靠近床边缘,可给李月儿留下的地方实在太窄,根本不够一个人同样躺下来。 李月儿手撑着柔软的床褥,想都没想的抬腿从主母的腰腹上跨过,半跪在她身体两侧。 她这个动作,惊住了两个人。 哪个奴仆敢从主子身上跨过的! 曲容抬眼皱眉,嘴巴张开又闭上。 李月儿假装没注意到她的表情,上身连忙往下一趴,柔软半压在主母身上,硬着头皮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将自己装出老手的样子,夹着嗓子开口,“让妾好好服侍您。” 曲容,“……” 主母彻底闭上了嘴,甚至闭上了眼睛。 李月儿悄悄咬唇舒了口气。 外头油灯还亮着,只是光线昏暗,加上双重床帐放下,能透进来的光更是微弱,哪怕努力去看,也瞧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 这昏暗的环境给李月儿披了层遮住尊严的厚布,让她能抛下自尊跟脸面,俯趴在主母身上,轻颤着眼睫主动去亲主母的脖颈。 挨的太近,李月儿能轻轻嗅到主母身上淡淡的冷梅香气。 微凉的唇瓣印在滚烫的皮肤上,两人呼吸都是一顿。 李月儿脑子里全是书中教的下一步要怎么做,心里都是“好好服侍”主母让主母满意的技巧,也就没留意到身下的主母身子微僵的同时乱了的气息。 李月儿是擦洗干净后才来的。 为了给主母留下好印象,她下午趁着有阳光的时候,还用桂花泡过的温水将头发洗的干干净净,身子更是仔细擦过。 可主母明显刚洗漱完没多久,棉质睡裙下的肌肤上还残留着温热水汽,混着那淡淡的冷梅香气,让人意乱神迷。 曲容不知道李月儿在想什么,但她自己陡然跟人这么亲近,到底是让她微微破功,失去脸上的平静,眉头拧的死紧。 尤其是那微凉的唇贴在她胸口心脏跳动处,冷热相贴,激得曲容眼皮轻颤,下意识屈起左腿,想抬手推开对方。 还没等她做出抗拒的动作,对方就得跨到床里面,同时五指握住她屈起那条腿的脚踝。 曲容,“……” 棉质素白的裙摆堆积在李月儿的小臂上,掌心顺着小腿腿骨往上,翻过膝盖再次下滑。 李月儿低头,鼻尖轻蹭主母锁骨的时候,还分神感慨了一下主母肌肤的滑顺跟滚热,几乎本能的贴上去,将冰凉的自己紧紧扒在主母火炉一样的身体上。 身下是柔软的床褥,身边是滚烫的主母,李月儿慢慢放松下来。 她技巧稚嫩笨拙,奈何主母明显也不懂。 两人谁都没开口,就这么磕磕绊绊继续。 唯一能让曲容觉得明显不适的就是—— ……她手太凉了。 哪怕在水润下进来,陌生奇怪的异物感,以及冰凉的触碰,都让曲容想把她从床上踹下去。 可曲容的理智跟颧骨上不受控制的滚烫热意告诉自己,现在不是两张嘴同时张开的好机会。 她忍了下来。 冰凉的手指被温水浸泡,没了最初的冷意后,李月儿觉得手都比最初灵活很多。 别看主母面上冷的要死,实际上皮肤却是热的,甚至另一张嘴给出的反应比上面那张诚实热情多了。 李月儿偷偷去看对方的脸色。 奈何床帐里面光线太暗,她根本瞧不清主母的表情,只能感觉到对方用手握住了她自己那堆积在腰腹处的裙摆,攥的似乎很紧。 对方没露出半分喘息,全程也没说过半个字,李月儿心里七上八下的,怕自己没让对方满意。 于是一场过后,她察觉到主母松开了攥紧裙摆的手指后,试探着解开了主母半拢着的衣襟,大胆的将主母的抹胸扯下来…… 前后约摸着用了一个时辰左右,因为李月儿从床帐里头钻出来,下床弯腰捡自己衣裙的时候,余光扫了眼油灯,通过灯芯长短估算出时间。 她不知道主母对她满意不满意,只知道对方乱了呼吸溢出短促声响后,沉默瞬间,随后恼羞成怒般说了句,“够了,出去。” 李月儿,“……” 李月儿低头系胸前带子的时候,懊恼到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她太急着“表现”了,没有经验的情况下,好像失了分寸弄疼了主母。 都怪这张笨嘴。 李月儿咬唇的时候,似乎能隐约嗅到唇上残留的气味,是她从未嗅过的味道,说不出的古怪,但又不恶心更不反感,甚至想再仔细闻闻细细感知。 李月儿身上还热着,但衣服冰凉,人也跟着慢慢冷下来。 她穿好衣服,局促忐忑的站在床帐前面,双手攥着裙子,想张嘴又张不开。 床帐紧闭没有半点反应,李月儿眼里的光慢慢暗淡。 寒意透过单薄的外衫贴在她手臂上,顺着肌肤渗透到五脏六腑,脑子更是浆糊一样,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 帐外悉悉索索的声音归于安静,曲容滚烫异样的脸皮也平复下来,忽略掉身上异样,她抿唇犹豫片刻,皱眉脱掉身上的睡裙,长臂一伸,将睡裙扔在了李月儿身上。 曲容,“拿回去洗干净。” 李月儿瞥见那抹冷白肤色的小臂伸出来又收回来,慢半拍的抱起怀里的睡裙,缓缓眨巴眼睛。 裙子被弄脏了,上面全是主母的气息。 如今这条睡裙没有扔掉,反而让她带回去洗,这是不是证明,主母对她刚才的服侍还算满意? 李月儿说不清是悲是喜,抱着裙子福礼,“是。” 听见她缓慢出去的脚步声,曲容拉过被子遮住自己,微微闭上眼睛。 眼皮能轻易阖上脑子却很难归于平静,以至于眼前光线一暗,她就觉得异样还在。 过了约莫一刻钟,丹砂轻轻敲门,“主母,要备热水吗?” 曲容,“嗯,我要泡澡。” 跟主母不同,李月儿回去后可没条件泡澡。 她只能端着水盆去净室,兑了热水凉水后,将泥泞不适的自己擦了一遍,然后换水换盆搓洗主母的衣裙。 月光明亮,李月儿蹲在院内井边地上,支愣双手提起裙子仔细看,看哪里还没洗干净。 许是盯得久了,连人都有些恍惚,竟忍不住的想,衣服能洗干净,晒完也能恢复如初,可她呢。 路是自己选的,再想下去难免显得矫情。 李月儿深呼吸专心洗衣服,晾晒完了,才推门进屋。 原本昏暗的屋里竟缓缓亮起微弱的油灯光亮。 李月儿心头一紧,抬眼果然瞧见徐新梅双手抱怀坐在梳妆台前。 徐新梅冷眼瞧她,目光更是将她上下扫了一遍,拿着她把柄似的,挑眉笑着问,“去哪儿了?” 月儿:去给主母炒了三菜一汤,有问题? 徐新梅:主母这个大馋丫头,这么晚还吃夜宵? 主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004 第5章 005 孟晓晓从床上爬下来,趿拉着鞋跑到李月儿面前,担忧又关心的喊,“月儿姐姐。” 李月儿抬手摸摸她脑袋,柔声问,“怎么还没睡?” 孟晓晓想瞪徐新梅又不敢,只用眼睛怯怯的往那边斜,告状道:“我说你去如厕了,有人不信,非说要抓你个现行。” 徐新梅一个眼刀扫过来,孟晓晓炸毛一样跳到李月儿身后,“月儿姐姐又不是妖精,能显出什么原形。” 徐新梅,“我说得是现行不是现形!我就多余跟你这个傻子争辩,李月儿你晚上做什么去了?” 李月儿让只穿着中衣的孟晓晓回被窝里,转身将门闩上,随后脱掉外衫准备睡觉,“晓晓不是说了吗,我如厕去了。” 徐新梅,“你当我是傻子吗,从傍晚起你就躲在屋里没出去,晚上的饭都没吃,夜里更是消失了快两个时辰,你是在茅房里晕倒了吗。” 李月儿点头,“嗯嗯你说的都对。” 她把外头的衣裳脱掉,抖开被子躺平盖好。算起来她都两天一夜没睡觉了,这会儿心弦放松脑仁开始突突的疼,懒得跟徐新梅争吵。 她这副态度气得徐新梅直接站起来,单手掐腰指她,“你是不是偷偷去见了老爷?” 徐新梅在屋里转圈的走,越想越气,“你这个狐媚子,定是勾人去了!” 李月儿诧异的昂起脑袋看她一眼。 还真让她猜对了。 只不过她勾的不是老爷,而是主母。 眼神跟徐新梅对上,李月儿微微一笑,故意气她,“是呢是呢,我缠了她两次呢~” 徐新梅没想到李月儿真就承认了,当下更恼了。 可她又不能把对方扯着头发拖下床打一顿,只能跺脚大叫,“你,你不要脸!” 李月儿裹紧被子准备睡觉,慵懒放松的附和,“嗯,我这个不要脸皮的漂亮女人,毕竟脸皮太薄怎好意思去勾人。” 徐新梅,“……” 气死她了!!! 李月儿承认的越是坦然,徐新梅越是不信。她冷静下来,双手抱怀哼哼着分析,“听说老爷外出收账去了,你就是想勾\引他也没有机会。” 她瞪向裹在被子里的李月儿,“你肯定有猫腻,最好别让我抓到。” 要是被她发现李月儿不安分,她肯定要告到老太太跟主母那里。 李月儿嫌她吵,被子拉过头顶。 屋里一共三人,两个都不搭理她,徐新梅嚷了几声也就爬上通铺准备睡觉。 她生气,故意睡在最里面,将距离跟孟晓晓和李月儿拉开。 孟晓晓茫然的看她,然后迅速挪动屁股往空隙上的滚,不给徐新梅滚回来的反悔机会,同时伸手扒拉李月儿,“月儿姐姐往这边来,这边宽敞。” 李月儿脑袋从被子里露出来。 孟晓晓侧躺着,屁股对着徐新梅,跟李月儿面对面小声说,“月儿姐姐,今天立冬,后厨煮了饺子可好吃了,可惜你没吃到。” 李月儿脑子转不动了,困顿之下含糊着说,“也算是吃到饺子…皮,了吧……” 她说完一愣,紧接着脸皮臊得滚烫,下意识抬手捂住自己的嘴。 她怎么能把书里那等不入流的荤话就这么说给晓晓听了! 孟晓晓好奇的盯着她看,“?” 李月儿催促孟晓晓赶紧睡觉,“……” 她大眼睛太无辜了,以至于让人放松戒备,话就这么说了出来。 李月儿也颇为庆幸自己今天没偷偷回家,不然被徐新梅抓到她整夜不在,定要闹到主子们那里。 老太太最近火气肯定很大,李月儿可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老太太对她的宽仁程度。 实话说,李月儿心里还是担心小妹,只是家里情况如何要等明天见了秋姨才能知道,以及主母说话到底算不算数,明日会不会给她些银钱留她救命。 虽说睡完就给银子怪羞辱人的,可她都做到这一步了,还怕什么羞辱不羞辱的。 主母方才要是能甩给她一两银子,李月儿恨不得哭求主母用这种方式狠狠的“羞辱”她。 心里乱七八糟的,线团似的理不清。 李月儿眼皮困到睁不开,昏睡之前脑子里最后想的都是主母那张寡情的脸跟冷淡的眼。 要是,要是有下次,她定要点灯,偷偷去看‘快到时’主母眼里有没有沁出水光。 翌日清晨,李月儿睡到辰时才起。 要不是徐新梅弄出动静,她还能再多睡会儿。 她们三人在府里没什么事情,徐新梅每天忙着打扮自己,花枝招展的出去探听老爷的消息。 孟晓晓哪里热闹往哪里去。 李月儿则是前几日从秋姨那里接了点针线上的散活,天亮后就坐在床边绣荷包,等做完再让秋姨的木哥拿出去卖,然后给她分两成的钱。 虽说很少,可聊胜于无。 李月儿人坐在屋里,耳朵则始终关注着外面。 但凡有脚步声经过,她都立马透过窗户缝隙朝外看,瞧瞧来的是秋姨还是主母身边的丫鬟。 盼了一上午,秋姨那边没动静可以理解,木哥出去一趟再回来,总要个小半天的时间。 可她跟主母就住在一个府里,主母却没有任何表示。 想到自己昨晚撇下脸皮卖力的表现,李月儿越等越觉得气恼跟委屈,除此之外,更多的是无力。 主母打算怎么做是她不能左右的,她连去松兰院问问的资格都没有。 主母就是翻脸不认账,她也只能自认倒霉。 “月儿姐姐,”孟晓晓从外头回来,喊她,“咱们去吃饭吧。” 李月儿压下多余情绪,扯出温和的笑,“好。” 主母晒在外头的衣裙午后就被她收了起来,折叠整齐压在针线筐下面。这会儿放东西的时候,正巧看见那裙角。 李月儿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主母又不是只有这一件衣服的织女,偏偏她蠢得不行,昨晚竟以为守着这衣服就能换来主母下凡看她。 李月儿整理好东西,同孟晓晓去领晚饭。 两人还没到后厨房呢,就遇到迎面而来的秋姨。 秋姨笑着朝两人招手,等孟晓晓靠近,递给她一块裹着糖衣的麦芽糖,“你先帮你月儿姐姐去领饭可好?” 孟晓晓眼睛立马亮起来,毫不犹豫,“好!” 这个府里,她最喜欢的就是月儿姐姐跟秋姨了。 孟晓晓问都不问为什么,含着糖走得时候都没回头偷看她俩。 李月儿无奈的笑了下,等孟晓晓走远才往前几步靠近秋姨,眼睛巴巴的看着她。 秋姨,“也有你的一块儿。” 说着把糖递给李月儿。 李月儿哭笑不得,脸皮微热,“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话虽这么说,手却是诚实的接过糖。不值钱的麦芽糖拿在她手里跟金子一样珍贵,还没吃呢,嘴跟心都已经甜了。 秋姨,“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秋姨先是上下不动声色的打量李月儿,见她跟往常比起来没什么异样神色,这才放心,“木哥今个早上是先请了大夫再去的你家,可他到的时候,你家里已经有大夫正在给你小妹把脉了。” 李月儿愣住,“是我……” “爹”字始终喊不出口。 秋姨看她脸色就知道她要说什么,瞬间满脸晦气,“不是他,他心里要是有你们母女三人,星儿也不至于差点高烧烧死过去。” 李月儿抿紧了唇。 她也是学会了异想天开,竟盼着那人能有点良心跟父爱。 李月儿,“那是?” 秋姨看着她,“应当是主母派去的人,是咱们这儿最好的医馆扁鹊堂里的大夫,光是外出上门的诊费一趟都不会低于二两。” 李月儿愣住了。 秋姨低声分析,“为什么说是主母,是你木哥悄悄跟着那大夫回了扁鹊堂,隐约瞧见主母身边的大丫鬟藤黄坐在里面。” “那大夫还给星儿拿了药,木哥回来的时候,星儿已经喝完药睡着了。知道你担心,木哥特意去医馆问了,大夫说星儿只要吃完药烧能退,命就能保下来。” 李月儿怔怔的站着。 秋姨顿了顿,叹息一声掏出巾帕,抬手在李月儿脸上擦了两下,“好孩子不哭,有扁鹊堂的大夫看诊,星儿的命肯定能保住。” 她道:“只是委屈了你。” 李月儿小腿发软,忍不住慢慢蹲下来,双手抱膝,脸埋在双臂间摇头,“不委屈。” 声音虽带着哭腔,却透出欢喜,“只要小妹能活下来,我做什么都不委屈。” 那可是她亲妹妹,是才会牙牙学语就喊她“阿姐”的亲妹妹,是得了好吃的第一个想到她的亲妹妹,是夜里她来癸水时乐呵呵抱着她的脚替她取暖的亲妹妹。 她才六岁啊。 跟妹妹的命比起来,自己昨晚那点事,根本算不得委屈。 李月儿不仅不委屈,心里甚至很感激主母。 李月儿掏出帕子擦掉眼泪鼻涕,连忙站起来朝秋姨道谢,“等、等小妹好了,我定让她给您和木哥磕头。” 李月儿刚哭完,眼睛跟被水洗过,更显水润温婉。秋姨见她心里只有喜没有怨,心也彻底放下来。 天知道她劝一个小姑娘做那等事情时良心有多疼,昨夜辗转难眠也睡不踏实,更担心孩子会怨恨她指了这条偏路。 好在李月儿不是那样的孩子。 秋姨,“得谢谢主母才是。” 她见过主母几次,没想到主母虽面冷话少,但却没拿人命当玩笑。 李月儿擦干净脸上的泪,正要点头,就见主母身边的大丫鬟丹砂朝她走过来。 丹砂:我怎么觉得自己像是宫里宣妃嫔侍寝的公公?[小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005 第6章 006 丹砂站在远处也不靠近,目光跟李月儿对上后,朝她微微颔首福礼,然后就在那里等她。 陡然被她瞧见自己和秋姨私下说话,李月儿下意识担忧的看向秋姨。 秋姨笑着拍拍李月儿的手,示意她安心,“主母能派大夫去你家,就证明私底下已经将咱俩的来往查的一干二净,这会儿避嫌装作不认识也晚了,不如大大方方的,该如何就如何。” 秋姨,“行了,主母让丹砂姑娘过来寻你肯定有事,你去忙就是,星儿那边我会让你木哥时常去看看的,你且放宽心。” 说罢秋姨朝丹砂点点头,便抬脚离开去忙自己的。 秋姨走了,李月儿才忐忑紧张的朝丹砂走过去。 主母身边有两个大丫鬟,爱穿朱红色衣裳的是丹砂,性子最像主母,疏离淡漠的眼神,冷冷淡淡的语调。 另一个则是喜好橘黄色衣裳的藤黄,脸上最爱挂着笑,眼睛滴溜溜转动时最是机灵俏皮。 李月儿虽然没跟她俩打过交道,但凭借本能,私心里觉得藤黄更好亲近。 今日来得要是藤黄,她还能跟对方旁敲侧击一下医馆里的事情,同她确认给小妹把脉的大夫是不是主母派去的。 奈何对上态度拒人千里之外、公事公办的丹砂,根本不给她闲聊的机会。 见她过来等她站定,丹砂开口,“主母问你衣裳晾晒干了吗,要是干了今晚辰时以后亲自给她送去。” 这话听在李月儿耳朵里,就是主母需要她晚上过去侍奉。 她昨晚做的那点事情本来也瞒不过主母身边伺候的丫鬟,可被丹砂说出来,李月儿觉得脸皮好像还是薄了点,眼神都不敢跟丹砂对上。 这会儿她又庆幸丹砂性子沉静,因为对方传话的语气里没有半分多余情绪,更别提看轻不屑了,说完话也是福礼转身就走,对她这个名义上老爷的妾室该有的敬重一分不少。 送走丹砂,李月儿长吁了一口气,随即打起精神重新振奋! 她何必在乎旁人看法,毕竟他人的目光又不能给她妹妹治病,让她跟妹妹日后能好好活下去。 她需要讨好侍奉的只有主母。 李月儿去后厨房吃饭,饭后拉着孟晓晓,她软声细语姿态柔弱孟晓晓大眼清澈可怜兮兮,两人一同哄着厨娘给她们单独烧了锅洗澡水。 她们又不劳作,如今天冷更不会出汗,每天的热水够擦脸洗屁股洗脚就已经是奢侈了,哪里有多余的热水给她们日日洗澡。 厨娘起初也不愿意,昨个是看在秋姨的面上,今日哪能再破例。 可…… 这两个孩子实在是好看惹人疼。 厨娘忍不住伸手捏孟晓晓的圆脸,“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孟晓晓听出来这话里虽带着“傻”字却没有恶意,眼睛弯弯的任由厨娘揉她的脸,“求您了。” 李月儿跟着双手合十做出作揖状,秋水眸子水润润的。 厨娘妥协,“真拿你俩没法子。我是没功夫给你们烧水,你们要是想用,得自己打水来烧。” 那就是用多少就能烧多少? 李月儿眼睛一亮,跟孟晓晓一起,一左一右抱着厨娘的胳膊,“谢谢周姨~” 李月儿提水,孟晓晓烧火,热水两人一人半桶。 孟晓晓捏着衣襟提起来嗅了嗅,又扯着袖筒低头闻,得出结论,“月儿姐姐,我闻着还是香香的,可以不用洗。” 李月儿如果不是晚上要去主母那儿,她也不用洗,“趁着天还没那么冷冲个澡,以后天寒可就洗不了了。” 她们屋里虽有土炕却没地龙,冬天连简单的擦洗都要冻得哆哆嗦嗦,哪里能敞开了冲洗。 孟晓晓想了想,点头,“月儿姐姐说得对。” 李月儿笑,想起什么,叮嘱她,“我晚上要出去一趟,什么时候回来不太确定,你睡你的,不用帮我守着。” 孟晓晓歪头看李月儿。 李月儿以为她要问自己去做什么,心里虽犹豫,却还是打算说实话。 孟晓晓问的却是,“要是徐新梅找你呢?” 李月儿顿了顿,安静温和的看着孟晓晓,心都软了三分。 孟晓晓鼓起脸颊不太高兴,嘟嘴闷哼,“她肯定又要等你现形了。” 李月儿笑起来,双手揉孟晓晓脸颊,“她等她的,你睡你的,不管她说什么问什么,你都不要理她。” 孟晓晓眼睛明亮,双手堵着耳朵,昂脸闭眼摇头,“她说什么我都听不见,听不见当然不用回答啦。” 李月儿,“晓晓真聪明。” 孟晓晓得意,“当然了,我可是三两的身价呢。” 李月儿眼皮跳动,果然下一刻,孟晓晓嘿嘿笑,“月儿姐姐更聪明,所以比我贵二两。” 她伸出食指跟中指,比出个二的数字。 李月儿面无表情的把她竖起来的手指摁回去。 孟晓晓顽强的再次把手指竖起来,递给李月儿看。 李月儿无奈又好笑,压住嘴角弧度别开脸。 她是家里卖进来的,孟晓晓是从别处买来的。 李月儿刚进府的时候跟秋姨打听过,说是卖孟晓晓的那个人牙子虽不是好东西,可对晓晓极好,也是千挑万选,给她挑了个后院人口清净主母性子冷淡老爷模样清秀的府邸。 那人牙子想着,孟晓晓留在这样的人家,不管受不受宠,反正不会受什么委屈吃太多苦头,就用便宜的价格给她塞进来。 正巧老太太也不喜欢太聪明的,于是真就把孟晓晓挑了进来。 如果不是老爷跑了,府里局势不明,孟晓晓还真能如人牙子所愿,留在曲家后院里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李月儿垂眼,火光映在她脸上,明明暗暗。 她跟孟晓晓才认识六七天,不过是进府后自己去哪儿都带着她,愿意将手里的糖分她一块,她便尾巴似的跟着自己,敞开心扉对她好。 小妹的性命跟孟晓晓的真诚,都让李月儿这会儿更坚定自己的选择。 孟晓晓不知道为什么月儿姐姐看起来突然有些低落,疑惑着将手指头往她脸上戳,俏皮又欠打的喊她,“五两姐姐~” 李月儿斜眼嗔过去,“……” 孟晓晓缩着脖子嘻嘻笑。 李月儿没法子了,故意张嘴要咬她的手,才把孟晓晓吓回去。 跟要亲自烧水洗澡的李月儿不同,曲容只需要吩咐一声,别说黄昏时分了,就是夜半三更,也会立马有热水留她洗漱。 曲容站在书房敞开的窗前,抬眼就能看见丹砂进了圆门朝这边走来。 曲容拿着书走几步,坐到了书案后面。藤黄听着门外脚步声的同时,倒了茶水递到她手边。 丹砂福礼,“主母,话带到了。” 曲容眼皮都没抬。 丹砂无声退到一旁,继续帮主母整理那些杂乱又无用的账本。 藤黄左看看右看看,终究是打破书房里的寂静,好奇的说道:“主母,李月儿瞧着不像是老太太跟郑家那边安排来的奸细。” 昨夜李月儿刚离开,主母就要了水泡澡。 氤氲热气充盈在屏风后面,连带着主母的声音都像是被水汽晕染,透着慵懒,“我留她爬到我床上,就是想看看她要做什么。” 主仆三人起初觉得李月儿应当是郑家或者老太太的人。 郑家那边想探听老爷的消息掌控曲家的信息,派了徐新梅那个蠢货没用后,又派了更貌美无害的李月儿过来。 而老太太同样想知道老爷的消息,毕竟她一直怀疑老爷是被主母藏了起来,也有可能派人接近主母,想趁两人床笫之欢放松警惕的时候,让李月儿从主母嘴里撬出话来。 无论是哪一家派来的,李月儿爬床的目的都不简单,所以主母将计就计也是上策。 奈何今日一早她就出去将李月儿查了个彻底,连同她用府中管事秋姨以权谋私放她回家一晚的事情都查的清清楚楚。 可是不管怎么查,李月儿目的好像都挺单纯,也如她跟主母说得那般,是因为走投无路想救妹妹。 藤黄,“主母今日已经请扁鹊堂的大夫去救了她妹妹,她目的达成,今夜送完衣裳道谢以后,应当不会再来了吧。” 藤黄瞧主母的脸色,见她没理自己显然不在意,这才敢说出心底的想法,“要不是实在没法子,像李月儿这样沾过书香气的姑娘也撇不下脸皮做不到这一步。” 李月儿的父亲年纪轻轻就中了举,自愿入赘明家娶了自家老师的独女明氏,所以李月儿长到十岁之前,都跟着外祖父念书识字,直到外祖母跟外祖父先后去世。 两位长辈离世后,李月儿的父亲李举人才慢慢露出真正嘴脸。 两年的时间里,李举人哄骗李月儿的母亲明氏再次怀了孩子交出祖宅地契,侵占了明家的家财不说,还开始酗酒暴打明氏,更是不准李月儿再去书院念书。 李举人利用老师生前的名声四处揽财,不仅不再往上考,还玩起了救红尘,在外头养了外室不说,在青楼里还有几个相好。 家里银钱他是一分不给明氏,心情差了喝了酒,隔三岔五回来打她们母女三人一顿,破口大骂明氏生不出儿子,怪明氏晦气影响了他的科举路。 明氏想过无数次的和离,甚至为此假装自杀闹到了县衙,奈何人前的李举人怪能装模作样,文质彬彬满身的斯文气,根本不像是明氏嘴里那个暴起打人的畜生。 李举人是靠明家才在书院里混了个先生的差事,自然不愿意和离。 毕竟是家事,加上县太爷碍于李举人是个举子,也没办法强行给两人和离,只得隔三岔五派捕快不定时去李家查看,看李举人是否私下里对明氏动手。 打不了人,李举人更是一文钱不给明家母女三人,甚至为了报复明氏闹上公堂毁他名声,他贱卖都要把亲女儿李月儿卖给大户人家当妾。 人是他做主卖的,事后他还要倒打一耙四处痛哭,说是明氏变心非要和离他却不肯,明氏便把两人的爱女卖进商贾人家想断了他的前程。 外人虽恶心李举人的表里不一,更不会信他所言,可这些说到底是李家的事情,他们只得笑笑也不能掺和,免得被李举人缠上惹得后半辈子不得清净。 藤黄打听到这些消息后,算是明白了为何李月儿样貌姣好却只卖了五两银子。 更是懂了她那身温婉低顺的气质打哪儿来的了,分明是被恶人磨碎了棱角没招了。 藤黄咋舌,话脱口而出,“也是怪可怜的,要不是没钱她哪里需要做到这一步。” 哪一步,自然是昨晚以色侍人那一步。 藤黄说完才后知后觉发现主母正斜眼看她,吓得一哆嗦,眼睛眨巴的飞快,连忙改口,“能侍奉主母这样的神仙人物是她的福气!” 曲容,“呵。” 藤黄,“……” 藤黄:[化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006 第7章 007 李月儿捧着衣裳过来的时候,主母房间门口只站着丹砂一人。 许是她无意识扫了眼门旁另一边的空处,丹砂竟难得主动抬眼跟她解释,“主母嫌藤黄聒噪,罚她今夜去佛堂抄写经文去了。” 要是个想聊天攀谈的人,这会儿肯定上赶着问丹砂“藤黄怎样的聒噪才惹了主母不快”? 丹砂静静的看向李月儿。 主母在晾头发,李月儿怕是要在门口等一会儿,与其尴尬的四眼相对干站着,不如说说话。 李月儿眨巴两下眼睛,脸上做出恍然状。 丹砂不动声色,鼓励又期待的看着她。 李月儿觉得丹砂肯定在提点自己! 于是连忙受教的将两片唇瓣抿的死紧,还伸手捏住上下唇瓣,保证自己一定不多嘴。 丹砂,“……” 丹砂沉默,见李月儿不懂自己抛出去的闲话,也不同她一起说藤黄的热闹,也闭上了嘴,安安静静垂眼立在门旁当木桩。 李月儿跟着佯装不安的低头,手指攥紧怀里捧着的衣裙。 多说多错,她怎敢跟丹砂闲聊,加上藤黄是主母身边的大丫鬟,关系比她跟主母更亲近,主母对藤黄是罚是赏,都不是她该好奇多问的。 与她无关的事情,她从不好奇,所以故意没接丹砂的话茬。 等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院里光线彻底暗下来,屋里总算传出主母的声音,依旧是简单的两个字: “进来。” 李月儿进去了,身后丹砂贴心的将门给两人关上,同时走远了些。 李月儿脸皮有点热,眼睛去寻屋里主母的身影。 屋中早已点了灯,主母明显刚洗漱沐浴完,顺滑乌黑的长发披散在素色长裙身后,发尾垂到腰臀以下。 听见动静,主母朝她看过来。 李月儿立马上前两步,低着头将洗的干干净净的长裙捧着递给主母,同时柔声开口,“奴婢谢过主母派人请大夫救我妹妹。” 说着已经跪下来。 她是真心感激对方。 曲容将长裙收下,一手托着,一手轻抚。 她这裙子的面料与寻常面料不同,要是用皂角等物搓洗,面料毛躁不说更会残留味道。 李月儿明显知道这裙子怎么洗,所以只过了水没用任何东西。 曲容不觉得李月儿穿过这等面料的衣服,那只能是她之前洗过这等娇贵的布匹衣裳。 藤黄说过,李月儿的母亲明氏身体亏损严重不易劳作,在生父不给银钱的日子里,都是李月儿四处给人浆洗衣服接些散活维持家中生计。 曲容垂眼看。 李月儿虽是跪着,可脊背挺直并不卑微,昨夜她跪在自己床边脚踏上,也是这般努力保持着自己的那份自尊。 她身上有读书人的傲骨,也许李月儿自己都没察觉到,她虽低着头颅,脊椎却始终挺直。 读书人。 曲容眼底闪过玩味,将衣裙收回衣柜的同时,淡声说起别的,“府中管事张秋跟门房林木,这对母子同你关系很好?” 李月儿呼吸发紧,皱眉应下,“秋姨母子原是我家邻居,因感念木哥小时候在我外祖父膝下读过书,这才对我照应一二。” 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经坦诚交代,“也是念着这份恩情,在我母亲哭求之下,才私放我回家一夜。” 说话间,主母从衣柜那边慢步走过来,坐在里间圆桌旁边的绣墩上,垂眼看她。 李月儿昂脸,膝盖转动面朝着主母跪坐,语气明显有些急切,“这些全是我的错,是我不守规矩不懂事,跟秋姨母子无关。” 她们三人的确坏了府里规矩做错了事情,要是真因她连累了秋姨母子,让两人失去糊口的差事,李月儿要愧疚死。 她伸手,讨好的去抓主母的衣裙,轻轻扯着微微晃动。 甚至半真半假的红了眼眶,咬着下唇低声求,“主母不要,不要怪罪她们,这些全是我的错。” 曲容目光落在李月儿抓住她睡裙的手指上,五指细长匀称如葱白,手背清瘦,骨感明显。 按书上文邹邹的话来说,这是双该提笔弄琴研磨作画的手才是。 可现在这双手攥着她的裙摆微微发颤。 曲容不否认自己骨子里想要折辱“读书人”的恶劣趣味,更不否认自己盯着这双手时,眸光里逐渐有了别的意味。 曲容,“所以你今夜来,既是为了道谢,也是为了请罪。” 这话听着只是平静的叙述。 李月儿眼眸微颤,朝主母跪的更近了些,下巴几乎搭在主母膝盖上,昂着脸红着眼,软声细语,给出另一个答案,“奴来只是为了服侍主母。” 曲容静静的看着李月儿,随后微微挑眉,手指摸上她的脸颊,食指抬起她的下巴,同时低头垂眼,温唇几乎贴着李月儿的耳朵说话,“真聪明。” 李月儿昨夜已经做出选择,既然是她的人,那又怎么能为了其他人道谢或是请罪、而爬上她的床呢。 她来,只是因为要服侍她。 聪明,可惜软肋太多。 曲容拿捏她跟狸猫拿捏老鼠一样,根本不怕她像藤黄说的那样跑掉。 李月儿被迫抬脸,眼睫垂下呼吸轻颤,面上情绪不显,胸口心脏却在咚咚跳响,庆幸自己刚才没被主母的话语带着走。 李月儿实在不想再面对主母言语上的陷阱,化被动为主动,慢慢将手指握向主母光滑纤瘦的脚踝,欺身往她腿间挤。 膝盖半寸又半寸的往前挪,直到胸口贴紧主母小腹,两人间再无空隙。 曲容低眼,入目的就是李月儿秋水般荡漾温和的眸子,里面烛光火苗微微跳跃,映着她这张寡情冷淡的脸。 曲容掌心托着李月儿的脸颊,拇指在李月儿嘴角游走,指腹或轻或重的摁压着李月儿柔软微凉的唇瓣上。 怎么会有人的皮肤这么凉。 从唇瓣凉到手指。 曲容抿唇蹙眉,还没回过神,拇指就已经被李月儿张开双唇轻轻抿在口中。 曲容这才收回意识,拇指去压李月儿的舌苔。 李月儿眼睛看着她,嘴里含着糖块似的半是主动半是被迫的,用舌头推挤轻搅。 看主母本来的意图,是想在桌边、在这烛光下,让她以这种跪着的姿势服侍。 可等李月儿将手从衣裙下面搭在主母腰上时,陡然被主母握住手腕。 曲容顿了顿,才开口,“去床上。” 显然接受不了自己的肌肤在没有衣料的情况下跟这些绣墩木桌亲密接触。 床帐只落下外面那层薄纱,油灯光亮暧昧又朦胧的照进床帐里。 曲容饶有兴致的看着李月儿。 李月儿轻咬唇瓣眼神飘忽,手撑着床板装成老实人模样跪爬上床。 她前脚刚爬上去,手腕就被主母握住,轻轻一扯,手掌再往她肩头一推,李月儿眼前光景一晃,就变成半个身子横着仰躺在床上,双腿弯曲双脚才能勉强踩在床沿边! 李月儿,“?” 曲容翻身跨坐在李月儿腰上,握住李月儿的双手,高举过她头顶,压在被褥上,“不是要看吗?” 李月儿被她看破心思,又羞又悔,微微挣扎翻身的同时,嘴上开始认错,“主母我错了。” 曲容才不会问她“错哪儿了”,言语上的教训远不了身体上的惩罚。 龙凤呈祥的被褥上,李月儿像颗鸡蛋似的被剥的干干净净,连一片能遮羞的布都没留下,比昨天脱的还彻底。 曲容就这么居高临下半坐在她腰腹上,低头挑眉认真往下细细的看。 她目光所到之处如同有火苗跳跃而过燃起热意。 李月儿脸皮烫的不能再烫,试图别开脸闭上眼睛逃避,偏偏主母将手往她高耸上一放一握,“睁开。” 主母,“不是要看吗,闭上眼睛怎么看。” 李月儿这才抿唇睁眼朝上瞧。 主母穿的整整齐齐,除了长发披散之外,身上衣裙连衣襟都没乱,能看个什么。 反倒是她…… 见她脸比秋后的柿子红,主母嘴角没变,眼尾却微微挑起,眼底波光微动。 李月儿仰视着瞧,这才瞧见主母左眼眼尾那颗小小的红色泪痣,像是一尾鲜活的鲤鱼,奋力一跳,鱼尾击碎主母眼眸里的薄冰,在她眼中游动。 李月儿知道主母面冷却貌美,但在这透过薄纱的朦胧光线下,主母比平时还要好看三分,像个活人,跟她置气,蓄意要“羞辱”她。 李月儿先红了脸垂了眼,轻咬唇瓣试图将自己蜷缩起来。 如春风拂过湖面,带起阵阵涟漪。 她情动,原本就有念头的曲容也很难再装模作样。 曲容俯趴下来,眼睛看向李月儿的眼,掌心缓缓滑过山坡漫过平原包裹山谷步入河道。 李月儿双脚脚趾抓皱了床单,双腿膝盖试图并拢,同时腰胯以下左右扭动摇摆。 主母的长发散在她身上,发尾轻蹭她腿面,痒意酥麻从外到里。 她想躲,可脚下一用力双腿就从床上滑下去,收腿屈膝踩回来的时候,对方只会进的更深。 李月儿现在是真的知道错了。 因为她脸颊滚烫眼中视线朦胧的时候,分明瞧见主母嘴角挑过一抹笑。 笑她自作聪明不自量力。 两人里,李月儿是那只想要捉弄狸猫、却被狸猫反将一军的笨鼠。 这会儿被摁住尾巴,双腿怎么蹬都很难从主母的手指下逃脱。 不得已,她双手环上主母的肩膀,额头抵在对方脖颈处,颤声低语,“主母,求您,快些……” [黄心][黄心][黄心] 服侍主母——月儿攻 惩罚月儿——主母攻 昏天黑地的时候,69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007 第8章 008 李月儿只看过书,面红耳赤时便把书合上自己缓缓,可惜打开的书页能翻开再合拢,但挤着小臂的双腿打开后就很难再合上。 眼下主动权掌握在主母手里,是停下还是继续由不得她做主。 主母,“求我。” 李月儿,“……” 低低轻轻的气音吐在她耳廓上,气息灼烧她耳垂。 李月儿双手想挠主母后背,但又不敢,只得改成指腹轻抓,“求您。” 今日时辰尚早远没到熄灯歇息的时间,屋里烛火通明,加上李月儿故意只落下最外层的那个纱帐,橘黄暖光透过浅色薄纱照到床上,为本就浓稠的气氛增添了几分旖旎。 李月儿都不好意思睁开眼,偏偏主母捏着她的下巴逼她抬起头。 李月儿那双本就温润的秋水眸子像是下了场潮湿的雨,水光盈盈,随时都能溢出泪珠滚落脸颊。 卷长浓密的长睫更是湿成一缕又一缕,眼尾绯色透出几分魅惑柔顺,让人更想蹂躏欺负。 唇瓣被她咬的发白,牙齿稍微松开血液立马充盈回来,红的过于异常。 曲容垂眼遮下眼底异样,“还敢吗?” 平时清冷平缓的音调多了几分情意晕染,显得微微暗哑。 李月儿眼泪掉下来,泪珠砸在主母手背上,“不敢了。” 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她肯定老老实实把两层帐子都放下。 主母放缓动作,李月儿这才得了喘\息的机会。 主母身上的衣裙颜色不同款式跟布料却相同。 李月儿解开那打成结的腰带,红着脸,询问的眼神抬脸朝上看。 主母垂眼,迎着她的目光微微别开脸。 李月儿这才剥葱似的,将浅色睡裙从主母脖颈后面往下剥。 衣襟敞开下滑,堆积在主母手肘处。 李月儿已经从仰躺的姿势改成跪坐在床中央,双手撑在主母身体两侧,身体前倾,唇瓣轻贴主母锁骨。 短短两次,李月儿就发现主母有轻微的爱洁癖好,连带着不准她用唇瓣去碰她的唇。 李月儿低头的时候脑子里忍不住的想,可能是她在主母眼里身份低微又卑贱,主母既不愿意让她亲她的嘴,也不愿意主动用嘴贴她的皮肤。 刚才闹了那么一通,主母只是动了手,唇瓣从头到尾没碰过她肌肤半寸。 许是察觉到她有些走神,主母始终游离在草丛边缘的手又塞了回来,逼得她将神思拉回当下。 曲容,“在想什么?” 李月儿,“在想……主母您身上好香。” 跟衣服是一个味道,裹着初冬霜气般,清清淡淡的冷梅香。 她想的明显不是这个,曲容看她两眼,没继续追问,而是顺着她的话回答,“衣服洗完后会专门熏香。” 同款熏香用的时间久了,连带着身上都沾染了这种气味。 李月儿给她洗的那件衣服没有熏香,闻着应该是清清爽爽的阳光气息。 李月儿昂脸,眸光亮亮,眼底闪过一抹狡黠,“才不是,我觉得这就是主母本来的味道。” 她食指往下滑,抹了层水光,抬起来抵在嘴边,迎着主母的目光放进口中,“连这里都是一样的冷梅香气。” 曲容,“……” 李月儿话音落下,虽没看到主母脸上情绪有多少波动,但对方放在她深处的手指却往上一抬指腹回抠。 李月儿眼神都变了,腰身一软,趴在主母怀里。 藤黄抄完经书回来的时候,已过戌时,她甩着酸疼的手腕,寻到院中丹砂的身影,“主母呢?” 丹砂坐在院中石桌边,昂脸赏月,余光瞥见藤黄过来,言简意赅的回道:“在忙。” 藤黄,“……” 藤黄扭头朝主屋方向看过去,屋中烛光明亮,迟迟没有动静,也没传话让人送水。 藤黄想凑过去听听动静,转瞬想到自己酸软的手腕,这才老老实实坐在丹砂旁边等着。 约莫过了一刻钟,主母屋里金铃响起。 铃铛挂着门外廊下,线在主母床帐尾端,只要主子在屋里轻扯绳子,无需开口唤人,丫鬟们在外面就能听见。 藤黄假装自己没回来,昂脸专注的看月。 丹砂扫她一眼,轻抚身后坐皱的衣裙,起身过去。 门推开,里间跟外间用来隔挡的帘子并未放下,以至于丹砂站在外头,只要她想,抬头就能瞧见里间的床帐。 丹砂低头垂眼,目光从头到尾都凝在自己脚尖上,“主母。” 曲容,“提壶温水来。” 曲容长发垂拢在背后,只在腰背处用根红色发带将满头乌发缠上,柔软碎发两缕垂在鬓角处。 她已经穿好衣裙,是李月儿今晚刚送来的那件,虽松垮系上露出锁骨胸口,但还算整齐端庄。 丹砂应声退下。 随后提壶温水进来。 见主母没有别的吩咐,丹砂退出房间的同时再次将门带上。 等她回到石桌边,就见藤黄好奇的趴在桌上问她,“见到李月儿了吗?” 丹砂摇头。 她俩一直守在门口院内,李月儿既然没从屋里出来,屋内地上也没见到身影,那就只能是在主母床上了。 房门紧闭,曲容才走回床边,“下来喝水吧。” 李月儿的抹胸被主母扯掉扔在了脚踏上,她不嫌弃主母脚踏“脏”,可主母见她伸手去够的时候,斜眸扫了她一眼。 李月儿,“……” 穿她身上又不是穿主母身上,主母嫌弃个什么。 再说了她总不能不穿就出去吧! 李月儿咬唇跪坐在床边,扯着那层薄纱遮在身前,求助讨好的望向主母。 曲容把自己刚才穿过的那件睡裙扔在李月儿脸上。 衣服兜头落下,李月儿瞬间被满满的冷梅香气笼罩。 李月儿半是迟疑半是奉命的将衣裙穿上,腰带系好,然后下床坐在圆桌绣墩上,双手捧着杯子喝水。 她不是很确定主母的意思。 可对方的确没像昨晚那样让她出去。 李月儿眼睫颤颤,眼眸闪烁,垂眼小口抿水。 等她喝饱了,主母也逐渐熄完外头的烛台进来。 李月儿局促的站起身,“主母我……” 她该回去了吧。 曲容走回床尾,抬手将银剪子放在高处的灯台上,“明日准你半天时间,午后回去看看你妹妹。” 李月儿下意识抬脸,瞬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惊诧又惊喜的看向眼前的身影,“真的?” 曲容回眸歪头看她。 主母虽没说话,可神情已经表明她不屑于在这事上戏耍她。 李月儿激动的攥紧衣裙,想跪下给主母磕头又怕弄脏主母的裙子,手忙脚乱后,屈膝给主母福礼,“奴婢谢过主母。” 她跟在主母身后,小心询问,“如果我未时回去,那该何时回来?” 她当然想在家里多逗留一段时间了。 曲容坐在床边,抬手把李月儿招到跟前,抬眼问,“你觉得应该几时回来。” 李月儿感觉自己已经无师自通的能从主母的语气里听出她当下心情的好坏了,察觉到主母是随口询问而非试探,李月儿讨好的,大胆的,轻声提,“戌时?” 今日的戌时也就是此时,两人都弄完一次了。 她怎么不说等她睡着了半夜再回来? 曲容抬眸看她。 李月儿心虚的咬唇笑笑,眼底闪过失落,却听话懂事的垂下小脸,“那,下午申时左右?” 这样才回家不到一个时辰,抛开路上耽误的时间,她都不知道能不能跟妹妹和母亲说两句话又得再回来。 李月儿算这些的时候,曲容目光早已顺着她纤细的脖子往下,落到眼前李月儿那对饱满圆挺的胸口处。衣襟交叠压在那里,形状很是姣好。 曲容手抬起,手指轻扯李月儿身前的腰带,带子扯开衣襟微松,闪出两捧弧度跟一道雪白缝隙。 李月儿身前一凉,低头时就发现衣裳开了,“……” 还没等她回过神,主母的一只手已经抬起来钻进衣裳里搭在上头,像是感受了一下饱满跟微拢掌心间的契合度,然后松口妥协,“天色全黑前回来就行。” 李月儿眼睛一亮,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 现在天黑的虽早,可全黑下来也得酉时左右,也就是说她能在家里待上一个时辰再走! 李月儿低头,就见主母脸上依旧寡淡清冷,凤眼垂着,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薄唇微微抿紧,一副认真又专注的姿态。 如果她的手没搭在自己爷爷的妻子上,摸了又摸,李月儿光看主母的表情,真以为她在做什么正经事。 到嘴边的感激怎么都说不出口,李月儿眼皮跳动的同时,又庆幸主母对自己这副皮囊的满意。 主母虽然不爱吃,但好像挺喜欢摸的,刚才到最后的时候,掌心试探着搭在上头也是揉了好几下。 李月儿欺身往前,面对面坐在主母怀里,双手搭在主母肩头。 她本意是让主母方便动作,省得抬手累胳膊。 显然主母理解错了,抬眼挑眉瞧她,眼尾泪痣鲜活,缓声问,“又想了?” 李月儿嘴巴张张合合,最后硬着头皮,“嗯。” 她其实腰都软了,看在明天能回家的份上这才妥协,结果主母多看了她两眼,难得半含笑意的说她,“贪。” 李月儿,“……” 主母:大馋丫头(宠溺)(脱衣服) 月儿:我不活了QAQ(躺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008 第9章 009 李月儿还是第一次见主母露出笑,那惯性抿平的嘴角扬起清浅的弧度,眼尾微微上挑,连带着眼角的泪痣都鲜活生动几分。 像冰峰上绽开的红莲,像清水池中跳跃的红鲤,让人很难从她有色彩的脸上移开视线。 只是笑意短暂,一闪而逝。 李月儿还没从惊艳中回过神,人已经被剥干净,对方手都穿过她门户大敞的睡裙搭在她腰上。 也是这个行为让李月儿笃定,今晚主母是要留她过夜了。 尽管昨夜初次两人还算磕磕绊绊,青涩生疏的互相试探,但到今日几次之后,彼此对对方的身体熟悉很多,自然也在摸索中体验到极致的乐趣。 李月儿腰有些酸了,可依旧沉浸迎合。 她不知道什么时辰停下来的,只知道是主母穿了睡裙下床叫了热水过来。 主母有精力去擦洗全身,李月儿实在没力气再动,躺在床上拎起主母扔到她怀里的温热巾帕,简单将泥泞处擦干净。 水盆放在脚踏上,李月儿只需要翻身将胳膊伸出去就行,擦完将巾帕放盆里。 一连几次,她不仅手指发软,腿根发麻,眼皮更是困到抬不起来。 饶是如此,她依旧挣扎着想爬起来找衣服。 曲容擦完身子出来,又换了条干净睡裙,清清爽爽站在床边,见她泥里搁浅的鱼一样扑腾着要翻身,疑惑的瞥她,“做什么?” 都三次了还不满足?还要光着扭来扭去勾\引她? 除了这个,曲容很难理解李月儿想干什么。 李月儿脸皮微热,余光扫向脚踏上的水盆,“我把水端走倒掉,再将巾帕洗干净。” 曲容,“丹砂会进来做这些。” 她说完见李月儿耳廓绯红,低着头露出雪白纤细的后颈不说话,便猜到了她的想法。 李月儿不好意思。 她的身份在府里甚是尴尬,真要论起来怕是连丹砂都不如,哪好意思厚着脸皮让人家给她倒擦洗的水。 而且她要是躺在床上,就算隔着帐子丹砂进来,她都恨不得将自己埋到床底地下。 可水放这边也不方便,夜里如果起夜猜到碰到了更麻烦。 曲容沉默的盯着李月儿看。 就在李月儿以为主母要生气的时候,对方却是弯下腰,一言不发的亲自将水盆端走了。 李月儿愣住,怔怔的望着主母的背影。 微弱昏黄的光亮下,一袭素色长裙长发遮背的主母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物,朦胧梦幻又温和,连带着她心都软了两分。 直到主母开口,冷淡轻缓的调儿,“就你事情多。” 淡漠的态度顷刻间冲散方才的温馨假象。 李月儿,“……” 李月儿瞬间清醒,脸上热意消散,谄媚的夸她,“主母精力真好。” 曲容斜眼睨她。她又不是天生的主母,更不是娇惯的大户小姐,坊里需要她收账跟外出时,没有精力跟力气怎能胜任。 见主母躺上来,李月儿小心侧躺看她。 床帐全部落下,床上光线昏黑,伸手瞧不见五指。 黑暗给李月儿披了层遮羞的纱,让她好意思厚着脸皮恭维对方,“主母弄得奴婢好舒服。” 曲容,“……” 曲容身子不动,脸不动声色的朝外别开。 李月儿好意思讲她都不好意思听。 可她没开口阻止,就证明爱听! 李月儿深呼吸,继续说了两句书上学到的荤话。 其实她脸都热的能煎熟鸡蛋,人也困的不行,可今天晚上她就吃了一次,其余两次都是主母动手弄她。 虽说主母看起来不像累的样子,但她还是担心主母因为出力了心里不舒服,也为了让主母对她上瘾,这才变着法的肯定对方的技术。 李月儿越说声音越小,慢慢的只剩气音,最后安静的熟睡过去。 曲容这才将脑袋转回来。 她洗澡不仅是因为精力好体力秒,更多的是因为李月儿糊了她一身的口水,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除了脸几乎全被她亲过,不洗澡曲容睡不着。 曲容不喜欢用嘴巴做这事,别说对爬她床的李月儿,连自己嘴唇碰自己手臂她都要皱眉漱口擦嘴。 一些乐趣她不需要用嘴感受,用手也是一样。 身边的李月儿不知道睡熟了没有,睡姿很是老实规矩,原先还侧躺着跟她说话,睡着后自发平躺,双手板正的搭在小腹上。 曲容侧躺,睡前将手往她怀里一搭一握,把玩似的摸了两下,索性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入睡。 李月儿睡得根本不沉,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让她始终处于半睡半醒之间。 主母一伸手她就瞬间睁开眼,呼吸不变姿势不动,任由主母将手握过来。 李月儿,“……” 怪不得留她过夜还不让她穿衣服睡觉。 李月儿眼睛在黑暗中放空,努力说服自己忽略胸前的重量,多想想得到的切实好处。 比如明天睡醒就能回家看小妹跟母亲了。 比如主母虽没明说,但也默许了不会追究秋姨跟木哥私自放她出府。 哄了自己好一会儿,李月儿才渐渐沉睡。 许是主母的床太软和了,也可能是昨天晚上太累了,以至于李月儿一觉睡醒的时候都已经日晒三杆! 平时她睡三人间通铺的时候,都是徐新梅敲敲打打的动静将她叫醒,今日主母屋里安安静静,床帐都没挂起来,这才让她忽略时辰睡了很久。 李月儿爬起来,主母早就不在床上了,属于主母的枕头上放着一套新衣裳,从里衣到襦裙到外衫,整套叠好放在那里,布料瞧着跟主母身上的睡裙相仿。 给她的? 李月儿先是小心掀开床帐一角,低头四处找自己的衣裳,见地上和脚踏上都干干净净,这才缩回脑袋重新看向主母的枕头。 给她的。 她伸手捧起衣裳轻轻嗅,上面是熟悉的冷梅香气。 可能是听到了轻微动静,屋外传来藤黄清脆的声音,“主母说她给月儿姑娘准备了衣裳,您要是醒了,穿好出来便可。” 藤黄竖起耳朵听屋里响声,笑着道:“主母有事要忙,说今日姑娘午后回家由我陪同。” 李月儿抱着衣裳想,主母真是多虑了,还找了藤黄看着她,难道她还会偷偷跑了不成。 主母:[无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009 第10章 010 李月儿也不知道主母什么时候起的,屋内除了床帐没挂起来,其余的一切都已经被丫鬟悄无声息的收拾妥当。 油灯熄灭,灯台上溢出来的蜡油被擦拭干净。 她的衣物不知道被收到了哪里,地上一尘不染。桌上放着与昨夜花纹不同的水壶,甚至新端来一个漂亮通透的玛瑙色新盘子,里面放着橙黄圆滚的柑橘。 屋内窗户敞开,屋外阳光透进来,投在屋内地板上照着桌上柑橘,在这初冬时节,甚是明亮温暖。 李月儿穿着新衣裳,双腿垂在床边,坐在床沿恍惚了好一瞬,这样的日子她曾经也有过几年。 藤黄听见她起了,才推门进来,笑着问,“月儿姑娘是在这边吃饭,还是回去再吃?” 这会儿虽说才巳时,可也早已过了吃晨食的时间,李月儿哪敢留在主母屋里吃饭,心里也知道回去怕是早就没饭了,却还是笑着说,“辛苦藤黄姑娘了,我回去吃就好。” 藤黄,“那午后我在后院门口等姑娘。” 藤黄屈腿福礼送她出门。 李月儿出了松兰堂,才徐徐吐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把微微酸软的腰肢,可能是她昨晚动作太大,腰下在主母手里鲤鱼摆尾的时候累到了。 不过这点酸软跟弯腰洗一天衣服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 她到小院的时候,还没进屋就被孟晓晓神秘兮兮的拦下。 孟晓晓一手拉她手腕,一手抵在嘴边,“嘘”个不停。 李月儿顺着她的拉扯朝旁边走,疑惑又好奇的朝屋里看,低声问,“怎么了?” 孟晓晓,“哼,徐新梅昨天为了等你一夜没睡,今早饭都没吃就睡着了,你要是进去被她瞧见,她睡不饱肯定要跟你发脾气。” 何止会因为睡不饱跟她发火,怕是会把她昨天夜不归宿的事情吵嚷的人尽皆知。 李月儿嘴角一掀,轻嘲,“她倒是挺‘关心’我的。” 孟晓晓连忙凑到她眼前,皱眉嘟嘴,努力争宠,“月儿姐姐,我也关心你。” 李月儿笑,“我知道。” 孟晓晓这才舒展眉毛,低头从腰前荷包里掏出一颗温热的鸡蛋,献宝似的捧到李月儿面前,“我特意给你留的,怕你没吃饭。” “好晓晓!真是太贴心了!”李月儿的确饿了,也属实没吃饭。 她跟孟晓晓坐在院里石桌边,她小口吃鸡蛋,孟晓晓大眼睛好奇的将她从头看到尾。 李月儿被她看的心里发毛,忍不住跟着她的视线往身上左右看,“怎么了?” 主母不屑用唇碰她,自然不可能在她身上留有痕迹。 孟晓晓眼睛弯弯,真心夸赞,“月儿姐姐今天真好看。” 她绞尽脑汁,想不出更好的,只得用自己见过的景物来比喻,“像,像花园里那朵淋完雨的粉牡丹。” 她今天穿的是条粉色襦裙,腰带嫩绿,是有些像花。 至于为什么是淋完雨鲜艳欲滴,李月儿眼神飘忽,没往细想。 亏得徐新梅昨晚没睡,今日李月儿才不用跟她费口舌,否则徐新梅定要追问她昨夜干什么去了。 午后吃罢饭,李月儿跟孟晓晓说了一声,就连忙去后院等藤黄。 她想早来一点,哪怕站在这边多等藤黄一会儿都行。 谁知道她到的时候,藤黄已经侯在那里,站在她旁边的还有木哥。 藤黄朝她福礼,迎着李月儿愣怔的目光,笑着解释,“主母说靠你我二人的脚程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费时又费力,所以让马夫套了马车,由林木送咱们去。” 林木是曲家两个门房里的一个,闲着没事时,府中有其他杂活也会喊上他。自然,不让他白费力,回来会有额外打赏,这也是府上下人赚点外快的主要来源。 李月儿却多想了点,毕竟主母已经知道她跟秋姨母子的关系,突然让木哥送她回去,是贴心之举还是蓄意试探? 试探她是真的老实了,或是秋姨母子对曲家的忠心、背地里跟她有没有别的联系? 李月儿不敢跟木哥多说话,只佯装随意的用目光扫了他一眼。 木哥刚二十出头的年纪,身板强壮面貌端方,长相随秋姨,是张随和爱笑的脸。 她跟木哥算是半个青梅竹马,要不是那牲畜不愿意同她娘和离,她怕嫁过去连累秋姨母子,她还真有可能在被卖之前先一步嫁人。 如果嫁给木哥,日子也许不会多富贵,但肯定会安稳顺遂的度过这一生,绝对不会像今日这般为未来忐忑忧愁低声下气以色侍人。 她看过去的时候,正好对上木哥的眼睛。 木哥依旧是那副她熟悉的可靠大哥哥模样,眼里对她只有担忧跟关心,瞧她不想打招呼说话,也就体贴的移开目光去搬脚凳。 藤黄扶李月儿先上马车,自己随后进去。 跟寡言沉稳的丹砂不同,藤黄眼睛在李月儿身上看看,又在林木身上瞧瞧,坐进马车里便跟李月儿说,“你且放心不会让他白辛苦的。” 跑这一趟能多赚好些银钱,林木要是个品行好的,心里对李月儿只会感激。 林木也不小了,该到了娶妻的年纪,多赚点银子总是好的。 像林木这个年纪的男子,多数连孩子都有了,只不过林木家中条件艰难这才耽误至今。林父缠绵病榻多年最终去世,期间几乎花光了家中银钱不说,林木为给亲爹守孝三年内也不能娶妻,这才拖到今日。 前脚他出孝期,后脚李月儿就被卖进曲家。 藤黄心里咋舌,自行想象了一出青梅竹马“含泪分离”“藕断丝连”又在府中重逢的大戏,面上却是笑模样,“主母怕你拘谨怕生,这才找熟人相送,你别多想。” 李月儿,“……” 藤黄这么一说,她可真要多想了。 李月儿心里除了母亲跟小妹就没有别人,撇开林木的话题,她试探着打听起小妹的病情。 昨日去医馆的是藤黄,她应该知道些。 藤黄,“大夫说她要是今日能退烧就能活。” 她没去李家,自然没亲眼见到她小妹,只能大夫跟她说什么,她就复述什么。 李月儿的心又提了起来,两只手握在身前绞紧,眼睛不停的通过马车车帘闪出来的缝隙朝外瞧,恨不得飞回去。 长乐巷到了。 马车缓缓停下,林木跳下车辕,去搬脚凳。 李月儿弯腰就要起身,藤黄扯了她一把。 李月儿,“?” 藤黄把李月儿拉回来,解开腰间沉甸甸的素青色荷包递给她,“喏,主母的意思。” 月儿:我以后就是主母的人[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