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意成瘾》 第1章 第一章 重逢 谭绿最近总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 有时候是车后视镜里突然晃过的人影,有时候是街边抽烟时身后若有若无的窥视感。她心里感觉很不妙。下周就是她的婚礼,她那位半熟不熟的未婚夫,生得一副好面孔。传言是个情场浪子,屁股却又擦得不干净,动不动就有小情人找上他家门,靠他宠儿子的亲妈摆平。 俩人几次见面全在餐厅,隔壁桌总是能“碰巧”坐着个打扮精致的男生,时不时的往她脸上瞄,然后再哀怨地看一眼她那未婚夫,傻子都能看出是怎么回事儿。 谭绿一边开车一边暗暗嘀咕,可别又是一笔风流债,再把火烧到我身上。 车子停在国际会展中心。 五楼的会场今天有一场发布会,介绍最新的半自动微创手术机器人。主汇报人是霍林。这位霍教授如今可是炙手可热。斯坦福大学的终身教授,一大把自动化外科机器人的专利。今年刚刚回国,几个高校研究院为了抢他,直接把实验楼和几个亿的预算拍桌上了。 外科机器人是公司未来三年的核心项目之一。会议结束之后还有一个酒会,谭绿打算好好去认识一下这位霍教授。 两小时的发布会听得谭绿昏昏欲睡。本来这也是研发团队的事儿,要不是因为要见霍林,本也不用她来参加。结束之后,和几个凑上来的公司老总草草寒暄了几句,谭绿就打算离场,去楼下的酒会。 在转身离开座位的瞬间,那股子被窥视的感觉又来了! 这次谭绿明确知道不是自己的幻觉,甚至她能够感受到刚刚捕捉到那个目光的温度,像裹着寒冰的利刃,朝自己射过来,刺得她汗毛竖立,心如鼓雷。 谭绿迅速开始搜索整个会场。 人群还没有散尽,整个会场吵闹异常。谭绿环视了两圈,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她掏出手机,迅速在屏幕上敲击。 “查一下李玦那个小男朋友最近在干什么,接触什么人。” 收敛了一下心神,谭绿转身走出会场大门,右转进了女卫生间。 谭绿一边洗手一边思考自己的仇家。深仇大恨的没几个,但看不惯她想整她的人就海了去了。想来法治社会,总不会冲上个神经病来一刀捅死自己。想来想去,没什么头绪。谭绿就放过了这事儿,大不了过两天出门带上家里的保镖。 酒会在会展中心顶层的全景宴会厅。 谭绿递上邀请函,走进大厅。霍林还没到场,倒是有几个熟面孔。谭绿拿了杯香槟,有点兴致缺缺。 “谭大小姐~” 一个娇俏的女声从左边传来,谭绿一回头,右肩膀上就搭上来一只手,然后一股子甜香就钻进鼻孔。 “ 姚湛?”看清来人,谭绿也是一惊,但是手却比脑子快,自然而然弹开搭在了右肩上的小手,“你怎么在这?” 姚湛瘪了瘪嘴撒娇,“姐姐,我们上周才见过,你摆出这幅见鬼的样子给谁看?” 谭绿笑眯眯地喝了一口手里的香槟,说:“ 我确实和不在夜店出现的姚湛不太熟。” 姚湛比谭绿小十岁,是她弟弟谭灼的同学,家里食品生意做得很大,上面有一个大她十五岁的哥哥,全家从小对她宠得没边儿。十八岁的时候从谭灼的手机里看到全家福里的谭绿,惊为天人。一边大肆宣传谭灼是领养的,和他姐两个图层。一边吵嚷着要加谭绿的微信,高考前夜发信息和谭绿表白。面对这种跨年龄层的表白谭绿当然没当回事,况且当时她正和。。。 唉,不过年轻人的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两年姚湛也毕业了,开始接手家里的事情。但是正经事没见她做,每次见到她,不是在夜店,就是在会所。 姚湛假装气恼,顺势把谭绿的手带到自己脸颊上娇声说:“那姐姐你多了解了解我。” 谭绿无奈,抓住她的手放下来,正想再说话,突然一阵不大不小的笑声传来。 谭绿身形一滞。 那声音还在说话,但是谭绿努力去听, 却又好像怎么都听不懂,只有那个熟悉的声音一直在耳边震动。 这声音,在她的微信记录里。曾在无数深夜,她一遍一遍地点开。 “阿绿,晚安。” 谭绿无意识地把头转过去,面向声音的来源。 姚湛眼里,谭绿这模样看起来像是见了真鬼。她顺着谭绿的目光看过去,对面是三个人在聊天,但是她一眼就知道谭绿在看谁。 这人实在是很出众。很高很瘦,穿着裁剪利落的浅灰色休闲西装,头发松松散散得披散在肩头,眼睛被阴影遮住,晦暗不明。明明在笑,但是气势逼人。一边说话,一边看向这边。 准确来说,是死死盯着自己的手。 谭绿还跟个雕塑似的一动不动,偏那手因为紧张还是惊讶,死死地捏住了姚湛的手腕。姚湛还来不及想,顺着那倒目光,就哆哆嗦嗦地把谭绿的手挣脱开。总觉得再过上一秒,那目光就能冲过来把她生吞了。 她哈哈得尬笑了一下,朝着谭绿问:“熟人啊?” 谭绿仿佛刚刚被拉回现实,她抓起放在桌上的香槟,猛喝了一口。 “还行吧。” 姚湛看她的反应,当场就明白了几分,再试试探探道:“前任?” 谭绿的脑子正被呼啸而来的回忆炸地一团浆糊。 祁简一!五年没见的人就这么突然出现在眼前。她以为已经快把这人忘了,但是时间好像一下子被拉回了五年前。哪怕这人周身气质已和曾经无一处相似,但是一眨眼,就还是会和那个穿着白衣,低头浅笑的幻影相互重叠,真假难辨。 谭绿叹了口气,说:“算吧。” 姚湛小声说:“什么叫算吧?不是前任那我可追了?” 谭绿在心里瞪了姚湛一眼。 她脑子乱得很,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显然祁简一也在看她,应该是认出她了。看祁简一的样子也不是要过来叙旧的。在当年自己做出那种混账事之后,饶是她再厚脸皮,她也没办法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跟她说声好久不见。又也许是,她有太多的事情想问,但是根本不敢听祁简一的回答。 这几年商场上再棘手的事儿也过来了,谭绿自认为已经没什么场面自己应对不了。但是现在这个场面,自己似乎真的完全处理不了。没法儿处理,一切本能都在叫嚣着,走!赶紧走。 谭绿把香槟放在手边的高脚桌上,“姚湛,我突然。。。” “谭小姐!” 这一声喊给姚湛吓得一哆嗦,见那人三两步就跨过来,把手中的香槟挨着放在谭绿的杯子旁边,微微转身,恰好挡在了谭绿面前。把谭绿的一句“有点事儿”憋在喉咙里。 谭绿没想到祁简一突然冲过来,只得硬着头皮抬头,迎上她的目光。 祁简一睫毛低垂,声音平静无波:“谭小姐,还记得我吗?” 谭绿只觉得身上这条裙子开始不合身起来,每一处都和皮肤摩擦得又疼又痒。 假笑道:“祁简一嘛,好久不见!” 姚湛在旁边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但是目光锁定在两个人电光火石的眼神交汇中,生怕漏掉一帧。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在谭绿叫出祁简一这个名字的时候,对面的人眼角微微地颤动了一下。 “是啊!”祁简一的食指在桌上轻轻地敲击了一下, “好久不见。” 谭绿干巴巴地笑了一声,“是啊,哈哈”。 祁简一的目光没有任何闪躲,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谭绿的眼睛,嘴角淡淡勾起,道:“上次见面,我有点不记得了。是在。。。” 祁简一顿了顿, “五年前吗?” 五年前?姚湛对这个时间点实在敏感。五年前高考,她鼓起勇气跟谭绿微信告白,结果杳无音信。她托谭灼打听,结果谭灼一脸晦气地说他家正一团乱麻,他姐疯了,让她别枪口上添乱。 姚湛又转头看着谭绿,谭绿神情还算坦然:“是嘛!竟然有这么久,我不记得了,大概是吧。” 祁简一的眸色更暗:“你要结婚了?” 这一句在谭绿心中平地惊雷,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被瞬间抽干。五年前,祁简一双眼赤红,裹着纱布的双手紧紧扣住她的肩膀。鲜血涌出,浸透了纱布和身上的衣服,缓缓地滴落在地上。她像杜鹃啼血般咬着牙质问的,就是这一句。 谭绿不知道祁简一是怎么知道的,整个人只用本能在回话。谭绿听见自己说:“是啊是啊,就在下周。欢迎你来参加。” 祁简微不可查地愣了一下,然后好像很开怀地笑了,她拿起手里的香槟一饮而尽,声音温柔又沉静: “那预祝谭小姐,新,婚,快,乐。” 祁简一一字一顿地说完,嘴角还带着未完结的笑意,然后向谭绿伸出手。 谭绿的目光看向她的右手,那些狰狞可怖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只留下肉眼可见的蜿蜒疤痕。 谭绿伸出手握住那只手,四指相碰的时候,谭绿的脑子控制不住地思绪乱飘。她的手还是这么冷。本就气血不足,还总是习惯喝冷水,屡教不改。还喜欢,拿那冷手在自己身上四处乱摸。。。 突然那手轻轻前探,一下子用力,紧紧握住她的手。指节因收力微微绷紧, 指腹沿着她的手背缓慢摩过。两个手掌贴合在一起,那些疤痕瞬间像长了脚的虫子,一下子缠绕并灼烧着她的掌心。谭绿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祁简一,正撞上她幽深阴暗的眼仁。 她低声道:“我一定会送上一份大礼。” 第2章 第二章 初遇 谭绿第一次见到祁简一是在七年前。 在一个展厅,人很多,走廊里面蛇形摆满了海报,几个看不出学生还是老师的人在那里讲解,人头一团一簇地散落在展厅里。 谭绿远远就看到一个女生侧身站在一个拐角处。个子很高,很消瘦。穿着普通的白色短袖,肩膀处的骨骼轮廓清晰,锋利的像是要破出布料。发白的牛仔裤松松地挂在她身上。 她就那么随意地站在那里,像纤长的竹节,说不出的好看。 谭绿的眼睛有点挪不动,脚上却不停,朝着她走过去。围在她身边的人很多,她正认真给面前的人讲些什么。 随着走近,那女孩的声音越发清晰。她语速不紧不慢,声音带着薄雪敲击湖面的凉意。谭绿没有站得很近,目光盯着她的侧脸。她似乎感受到了谭绿的目光,头转过来,眼神从谭绿的脸上刮过,眉头轻皱,然后又继续和身边的人讲着什么。 四目相接的一瞬间,谭绿甚至尚未看清她的眉眼,就感受到那股淡漠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烧灼而过,直烫得她心如鼓擂,血液加速,呼吸都轻颤起来。 “我一见钟情了。” 事后,谭绿跟盛棠总结道。 “孽缘。”盛棠扶着额角补充道: “人家的孽缘。” 谭绿的眼睛看了看她身后的海报,第一作者的位置写了一个名字,祁简一。 还没等谭绿继续往下看,手机又震了起来。谭绿低头一看,是研发团队的林工。 “谭总,您到了吗?太康这边的展示开始了。” “真是会挑时候。” 谭绿一边腹诽一遍打开手机摄像头,对着祁简一的海报连拍了好几张,上面有她的学校和联系方式。 留意到有人在拍照,祁简一微微侧身,让整张海报完整露出来。谭绿抬头看向祁简一的眼睛,她的瞳色很深,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谭绿假装镇定地点头示意,重新拍了几张。中间镜头不经意地微偏,哐哐猛按了几下,留下了几张祁简一的侧脸。 拍完这些,谭绿又是歪头看了几眼,然后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开。 “祁简一”,谭绿一边走一边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简一。” 谭绿刚进另一展厅,就看见林工已经坐在第三排的位置上,转身朝她招手。 谭绿悄然落座,林总在她耳边嘀咕:“您来的正好,就是这款药,是我们的竞品。他们用的原料是德国的,号称效能能提高10个点。” 谭绿颔首,然后转过头佯装认真地听台上的介绍。 今年她刚接手家里的医药子公司,正是想干出点名堂的时候。其实这个安排谭绿不太满意,幻方集团的核心业务是地产,医药线不过是集团近几年才开辟的新业务,技术门槛高、路径又复杂。但是她刚从美国回来一年,老爷子坚持让她“先去那里练练手”,然后才能进总公司。 一想到做医药免不得要和这些学术派的医生、教授打交道,谭绿额头上的血管就突突直跳。公司里还有一个看着自己长大的元老杨叔做副总,自己做什么都得束手束脚。耳提面命地让她必须跟进研发部,要完全搞懂他们在做什么。虽然道理是对的,但是谭绿哀叹自己读书的时候都没遭过这种罪!现在也是重新过上了隔三差五听老师讲课的日子。 这时,手机传来信息, 盛棠发的。 “Spin nightclub,地址发你了,晚上十点!” 谭绿咬牙切齿回复:“直接一刀捅死我,好过在这听这种晦气东西。” 盛棠:“哟,小时候逃课逃得飞起,现在全补回来了呗?” 谭绿懒得跟她耍嘴皮子,直接退出微信。手指上划的时候,手机相册在旁边闪过。谭绿点进去,祁简一的侧脸照就这么停留在页面上。 谭绿把照片放大,认真地去看她的眼睛。刚刚那种悸动的感觉又短暂地回来了。 祁简一。 她重新打开微信,在列表里找到一个人,把那张照片发了过去:“人叫祁简一,查一下,越快越好。” 这场报告听得谭绿坐立难安,接近一小时才堪堪结束。林工倒是很兴奋,喜滋滋地和谭绿说:“他们这10%肯定有水分”。然后站起身,打算去和另一个工程师聊天。 谭绿惦记着祁简一,想去看看她还在不在。给林工发了信息说回公司再见,然后就匆匆离场。 赶到刚刚的会场,还有一些人在,但是已经空旷了不少。谭绿快步走到刚刚的拐角处,人已经没了,海报悬挂的地方也空了。谭绿扶腰叹气,胸口一股气滞着出不来,失落得不得了。 没了精气神儿,谭绿失魂落魄地从会场晃了出来。晃着晃着,谭绿就觉出不对劲。 这怎么回事儿?要说是见色起意,自己也不是没见过美女。青春期确定喜欢女生之后,自己身边的女朋友就没断过。在美国那几年更不必说,乱七八糟的关系一大堆,哪个都是个顶个的漂亮。 就算是见那些当红明星的时候,自己也没这反应啊。 想起祁简一那个幽深的瞳孔,淡漠的眼神,谭绿就兴奋得直起鸡皮疙瘩。 这感觉挺变态的,可能是因为回国以后,每天都在跟一堆老头儿斗智斗勇,太久没接触新人了?谭绿正品着呢,突然前面一个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谭绿的目光迅速锁定,正是祁简一! 她背着书包,一手托着餐盘,一手在夹三明治,左臂里还夹着一米多长的海报卷筒。任何人换上这个姿势都免不了有些窘迫,她却让人感觉很是自在舒展。 谭绿发现自己刚刚拐错了方向,正好进了人家的茶歇区。周围的桌子上摆了一些零食、点心、三明治之类的东西。 转眼间,祁简一已经找了个桌子坐下。于是谭绿也赶紧跑去拿了个碟子,随便夹了几块点心,然后走到祁简一面前的椅子旁。顺便在心里清了清嗓子。 “你好,请问我可以坐这吗?” 祁简一手里还在整理餐盘和水杯,抬头看了谭绿说:“嗯,当然可以” “谢谢。” 谭绿把碟子放在桌上,用手把自己的鬓发拨弄到耳后,款款坐下。 祁简一的盘子里摆得满满当当,旁边放了一罐苏打水。她正拿着一个三明治往嘴里送。 谭绿对盘子里的食物不感兴趣。她的食物在对面。 谭绿看着祁简一拿着三明治的手。她的骨架很大,手指很长,指甲修得很干净。刚刚隔得远,谭绿只觉得她漂亮的过分。但现在这么近近地坐着,谭绿觉得,无论她的长相,声音,还是她周身的气场都带给自己一种的前所未有的吸引力。这种吸引力让谭绿脑中的神经像在被轻轻拨动,而直到现在,她们甚至只讲了一句话。 感受到面前的人正在盯着自己看,祁简一也并没有抬头。 谭绿主动开口:“我看这个论坛是A大主办的,你是A大医学院的学生吗?” 祁简一终于抬起头,看着谭绿:“对。” 祁简一早就留意到这个人了,不是在刚刚自己介绍海报的时候,而是几个小时前。她正要走进大楼,就看见不远处,一棵泛黄的银杏树下,一个女生微仰着头站在那里。指尖夹着一支烟,氤氲的烟雾攀上她纤长的脖颈,然后在脸上缓缓散开。 谭绿还在面带微笑,等着祁简一继续说话,结果人家就回了这么一个字,“对”。然后就又低头开始吃东西。 看祁简一惜字如金,谭绿便不想再继续寒暄,直入主题道:“你的名字是祁简一对吗?” 祁简一眼也不抬,点了点头。 谭绿对她的反应很意外,以为祁简一怎么也要再追问上一句“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她也不觉得尴尬,继续说:“你不好奇,我怎么知道你的名字吗?” 祁简一抬头看着谭绿:“刚刚看到你了,我的海报上有我的名字。” 谭绿故作惊讶:“你记得我?我们当时连话都没有说过。”谭绿歪了歪头,声音暧昧地说:“看来你对我的样子,印象很深呀。” 祁简一继续吃东西,声音平静道:“一个小时前才见过的人我不会忘。” 谭绿有点吃瘪,自己的每句话都掉在地上。但好在谭绿向来是对自己的魅力深信不疑,马上就重整旗鼓:“同学,你好冷淡,你就不问问,我的名字?” 祁简一的眼皮都没抬:“谭绿。” 这下轮到谭绿惊讶了:“嗯?你是怎么知道的?” 祁简一眼神示意了一下谭绿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果然,自己的屏幕提醒上有一个新邮件通知,第一句就是:Dear Lv Tan。 谭绿把屏幕熄灭:“嗯,大学生视力就是好。你看着年龄不大,大二?” 祁简一咽下了嘴里的食物:“大四。” 谭绿有点被她逗乐了,这祁简一话不多,倒是每问必答。 大四,那不是刚好要毕业了?没有课,谭绿喜滋滋地想,那将来见面更方便了。 不过随即又想起——医学生好像还有大五大六,离真正毕业还早着呢。但这点不妨事,自己可以隔三差五去A大看她。她长得这么招人,身边同学朋友什么的,喜欢她的人肯定不少。想到这,谭绿像被人悄悄踩了尾巴。不行,得提早把人盯住。 几句话的功夫,祁简一已经吃完一个三明治,手上拿起另一个。谭绿觉得她说不出的可爱,她拿手撑着下巴,歪着头道:“我可以加你的联系方式吗?” 祁简一指了指斜靠在桌上的海报筒:“海报上有我的邮箱,我看见你拍照了。” 谭绿假装没听懂话里的拒绝,祁简一越是这份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她越是觉得血液加速,有种捕猎的快感。 “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是想要你的私人联系方式。”谭绿补充了一句:“我对你的研究课题非常感兴趣,未来说不定可以合作。” 祁简一似笑非笑,把手里的三明治放下:“你们公司想研究小鼠看到猫之后的社交性冻结反应?” 祁简一继续道:“挺冷门的。” 谭绿噎住了,祁简一刚刚在介绍什么,她确实一点都没进脑。所幸谭绿记忆力很好,脑子里还是搜索出了那张海报上的标题,她食指轻敲了一下桌子:你刚刚介绍的,好像是微创瓣膜修复。” 祁简一低着头,轻轻笑了:“看来你也没有那么笨。” 谭绿怔了一瞬,那笑像雪线上的阳光。她当然听出来祁简一正揶揄打趣自己,却丝毫不窘,反而被勾起了劲头。 谭绿递上自己的名片,声音魅惑,一字一顿:“我是真的很感兴趣。” 谭绿心里补了一句:对你。 祁简一接过来,上面写着——幻方医药,谭绿,总经理。 谭绿靠在椅背上,手肘自然地搭在扶手上。那个局促的小椅子,被她坐出了铁王座的架势:“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不过,”谭绿顿了一下,“我还是更愿意给你我的私人微信。” 这话在一个大学生看来,不,任谁来看,都实在是太油腻了。如果对方不是谭绿这样妖娆漂亮的年轻美女,实在是需要发帖子避雷《油腻老登骚扰女大学生》的程度。 果不其然,祁简一指了指名片上的电话号码,冷冰冰地给上致命一击,“不用了,短信也很方便。” 短信也很方便。 这六个沿着耳膜哐哐哐砸进谭绿的耳朵里,宣告这场拙劣的搭讪彻底失败。 说话间祁简一已经吃完了,施施然离开。 谭绿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半晌,翻出手机: “查到多少!” 屏幕被噼里啪啦地敲出火星子。 “其他的你晚点告诉我没关系。她的电话,我现在就要!” 谭小姐还是过于自我感觉良好了。这搭讪方式实在是太老套,尬得我头皮发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二章 初遇 第3章 第三章 我讨厌的样子你都有 人刚下公交,祁简一就收到了一条短信,是个陌生号码。 “你说的对,短信也很方便。” 祁简一没有回复,把手机揣进兜里。这两天京城开始入秋,穿短袖已经有点太冷了。她扫了一辆单车,迎着冷风骑回宿舍楼换衣服。晚上要去打工,一个新开业不久的酒吧很是火爆。缺人手,薪资给得很高。 今天是周五下午,宿舍是空的。室友要么回家,要么有约会,都不在寝室。祁简一从柜子里找出一件黑色的冲锋衣,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这时候微信弹出一条消息,是一个微信好友邀请。 “我觉得,还是微信更方便一点。” 祁简一穿好衣服,搜了一下公交堵车的情况,感觉快迟到了。 微信又弹出一条:“不理我,我是谭绿。” 我知道你是谭绿。祁简一心头有点烦躁,拿出书包,把电脑掏出来,把酒吧工作要穿的衣服塞进包里,然后匆匆出门。 晚上十点, Spin nightclub。 电子音乐混着重鼓点,五颜六色的灯光像碎成片的幻影在人群间乱窜。DJ站在高台后,手指飞快地切着按钮,酒精和香水的味道混在一起。舞池里是交错的影子、贴近的呼吸、整个空间都带着半明半暗的暧昧。 服务生阿岚端着威士忌进了VIP包房,这里的隔音做得非常好,外面嘈杂的音乐在这里几乎听不到。 包厢里人不多。中间的沙发坐着club的老板,叫盛棠,年轻但是很有手腕。做事风格强硬,听说家里有点红色背景。身边坐着几个长得俊俏的小男孩正陪她喝酒说笑。那几个男孩阿岚都见过,圈子里挺有名的,年轻好看又能说会道。 另一个客人倒是第一次见,是一个年轻女人,她正慵懒地靠坐在宽大的暗红色真皮沙发上。身着一袭黑色鱼尾裙,绸缎布料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泽。浓密的黑色卷发散落在胸前,眉眼在明暗交错里愈发艳丽,像一只优雅的黑猫。 谭绿一直在摆弄手机,亮了又灭,反复查看微信和短信。 所有发给祁简一的信息,都没收到任何的回复。 微信的好友申请发了十几条,也全都没通过。 谭绿气得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摔,拿起桌上的酒杯,猛猛喝了一杯威士忌。 盛棠看了一眼谭绿,站起身坐她身边:“怎么了谭大小姐?这一个月都约不上你,一见面就摆臭脸给我看?” 谭绿把头往沙发背上一靠,“加微信,人家没通过。” “什么?”盛棠大为惊讶地靠坐过来:“你?加人家小姑娘微信人家没通过?” 谭绿眼睛一撇表示默认。 “就你这样的!”盛棠伸手从上抖到下,“这长相,这身材,这财力。微信都不带加的。这什么女生,天仙啊?” “还真就是天仙。”谭绿来了劲头,坐直了一点儿,说:“我看到她时候那个感觉,怎么说呢,心砰砰得跳,浑身血液流速都加快了。” “后来我们还说了几句话,你是不知道,那个冷淡的劲儿,她就是刺我两句我都觉得好听。” 盛棠也来了精神,“刺你两句,你们说什么了?” 谭绿把今天见到祁简一的情景给盛棠一说,盛棠笑得在沙发上打滚儿。 “我还是更愿意给你我的私人微信。这话,这话你怎么说出口的。”盛棠狂笑不止,“不是,你这几年在美国都流行这么和女生搭话吗?我现编都编不出这么油腻的话。” 谭绿仰天长恨:“孽缘啊,可能是我宝刀老了,花期不在。” 盛棠继续道:“那之后你怎么办?总不能真去人家学校蹲点吧。” 谭绿瞪了盛棠一眼:“不是派人去查了嘛。总能找到机会,假装偶遇一下吧。直接去蹲点儿?人家一大四学生,再给吓着了。” 盛棠得意道:“你那边查得还是慢,要不你说两句好听的,明天我就把这个祁简一的身家背景,人生履历拱手送上。” 谭绿摆摆手:“还不着急动您这尊大佛,追个人我还能追不到吗?” “还真不一定,您长这么大追过谁啊?恋爱谈这么多,哪个是你花力气追过来的?你这边儿稍微散发点儿魅力,对面什么时候给过你坏脸色?” 盛棠继续摇头晃脑道:“唉,不过也不一定。听你这意思,她也就是一穷学生,没见过什么市面。你真金白银的往她身上猛砸,她还能不动心?” “她不一样。”谭绿也不知道自己在反驳什么,盛棠这么说祁简一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诶呦,谭绿诶,这就维护上了!”盛棠继续笑,“说得这么神乎,有照片吗?” “有,”谭绿打开手机,“但是不是很清楚。” 盛棠凑过去看,一个侧脸,还模糊不清。“这我也看不清啊,不过看轮廓应该挺好看的。梳着个大光明,确实学生样儿。” 谭绿已经有点醉意,觉得今天盛棠说的话,真是没一句自己爱听的。 谭绿又猛灌了一口酒,“不光是长相,就是那股劲儿,你不明白,她看我一眼,我都觉得打着转儿的开心。” 盛棠伸手指着谭绿,转头朝着离他最近的男孩子说:“看到没有,陷入爱河了。” 那男孩子很乖觉地点点头,柔声道:“那这位姐姐也别喝太多了,担心姐姐胃疼。” 盛棠眼见谭绿酒杯里的酒空了,“我的谭大小姐,这可是Macallan M,不是苏打水,您少喝点,一会儿回不去家了。” “回不去就住你这儿,给我开个包房。”谭绿歪头一笑:“不喝这个,换伏特加,我要喝Diva。” “好好好,你还真嫌弃醉得不够快。”盛棠眼神示意旁边的小男孩。他顺从地站起来,从包厢出去。 厨房里。 阿岚刚刚被蒸汽烫伤了手,一大片都红了,正在冲水。 “小简,能不能呢求你帮我个忙?”阿岚哭丧着脸,“你能晚点下班,帮我服务一下S包厢的客人吗?加班费我全给你,我这手,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了。” 祁简一看了一眼手机,一下子二十几条新消息提醒弹出来。她来不及细看,已经十一点半了,现在回去,到宿舍也快一点钟了。 阿岚看祁简一有点为难,把手从水里拿出来,故作轻松道:“诶?我发现其实也没烫伤。一点都不疼,就是有点红而已。我自己吓自己。没事儿,小简,你回家吧。” 祁简一重新打开水龙头,握住她的手腕,把那只手再度按进流动的冷水里:“你这是浅二度烫伤前兆,需要持续冷敷至少三十分钟,否则会起水泡、甚至留色素沉着。” “你放心吧,我过去。” 祁简一转过身,重新回到走廊,刚好遇见从包厢里出现的男孩:“S厢,Diva Vodka。” 包厢里面,谭绿已经有些醉意,但是并不强烈。 “姐姐,你的头发好漂亮。” 一个金色短发,长相很是俊朗的男孩子半跪在地上,下巴刚好放在谭绿翘起的高跟鞋尖上。 “喝了这么多酒会不舒服吗?姐姐要不要喝点水,我给你倒。” 谭绿很是不耐,她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只是眼眸垂下来看着跪着的男人。半晌,谭绿轻嗤了一下。 “滚” 那男孩吓得往后一缩,红色的鞋尖正正好好地戳在他的脸上。 这时,包厢的门打开,一个服务生拿着黑色的酒箱进来。 祁简一一进屋,看到的这就这么一副景象。一个人正居高临下地坐着,高跟鞋尖直戳在一个跪着的人脸上。 这场面,她倒是看得多了。 地上的那男孩儿,委屈巴巴地抬起头:“姐姐我错了。” 谭绿看了一眼盛棠,她一副看戏的表情。看够了,她对着那地上的男生招招手:“乔乔,你去招惹她干嘛。过来吧,她不好你这口儿。” 乔乔乖巧地站起身,谭绿歪头看了一眼他脸上淡淡的红痕,道:“你,把我上次那瓶藏起来的拿出来,顺便续一支。” 乔乔眼睛一亮,立刻笑得眉眼弯弯:“谢谢谭小姐!” 谭绿没忍住又拿起手机看了一圈,还是老样子,祁简一一条信息也没回。这小男生一开口就姐姐姐姐的叫。如果祁简一可以用她冷清的嗓子叫自己一声姐姐,会是什么样子呢? 听到谭小姐几个字,祁简一略微抬头,但是马上她就敛起了眉眼。她打开黑色皮箱,戴上白手套,把酒和杯子放在水晶酒台上,摆好后,她沉声说:“您点的Diva Vodka,请问现在为您开瓶吗?”。 包厢里现在有些嘈杂,但这声音却像长腿了一样,精准窜进了谭绿的耳朵里。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谭绿朝着声音来源寻找。她坐的位置比较低,因此率先进入视线的是一双修长漂亮的腿,她抬头看去。正是祁简一,她化了淡妆,穿着酒吧服务生统一的白衬衣和黑色百褶短裙。这身衣服和她整个人格格不入。 谭绿的脑子不够清明,还来不及想清楚,祁简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觉得她这一身打扮,配上这周遭的环境,让她心里有些恼怒。 “祁简一,你怎么在这?”谭绿把翘起的二郎腿放下来,看向祁简一。 祁简一敛着眉眼:“谭小姐您好,我在这里兼职,好巧遇上您。” 谭绿被这副礼貌客套又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势激得无名火起。 祁简一端端正正地站在那里,继续道:“请问现在为您开瓶吗?” “开。” 祁简一把酒拿到手里,轻轻转动一圈,然后敲开腊封,清扫碎腊,展示木塞,伴随轻轻一声闷响,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祁简一把开启的酒瓶放在桌上,微微欠身,将酒均匀地倒入水晶杯中。锁骨在衬衫的领口中若隐若现。 谭绿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手里的水杯越握越紧,指节因为用力泛出青色。 盛棠看着谭绿周身怒气值暴涨,感觉情况不对,赶紧凑过来抠出了谭绿手里的酒杯。 祁简一正半蹲着,沉默地,收起蜡屑和工具。 盛棠仔仔细细地打量起了祁简一,确实长得很不错。气质很干净清冽,这么小的年纪,一举一动都很沉稳,难怪给谭绿迷得神魂颠倒的。 “祁简一。”盛棠大咧咧地说:“小简是吧。” 祁简一点了点头:“是的。”手里的动作依旧没停。 盛棠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一下子感同身受了谭绿下午和祁简一搭话时的困难重重。 半天憋出一句:“那你,好好工作吧。” 等一切收好,祁简一站起身,再次鞠躬,悄悄退出包房。整个过程,再没讲过一个字。 关门的瞬间,祁简一听到门后传来玻璃骤然碎地的炸裂声。那是她记忆里最讨厌、也最敏感的声音之一。 屋里,谭绿在那乱叫:“我他妈给她发了二十来条信息,她一条都没回!现在在这跟我装不认识!” 盛棠在旁边赶紧安抚,一会儿说她还年轻,一会儿又说她不识抬举。好一顿安抚,突然醍醐灌顶般:“可是大小姐,你们确实也就是不认识啊。你加人家微信,人家没通过而已,犯得着生这么大气?” 谭绿被“你们确实也就是不认识”给噎地一口气没上来。 倒也没错,她上赶着认识人家,上赶着凑上去讲话,脑子里已经从恋爱演到同居了,结果全是他妈的独角戏。人家根本都对她没印象,没好感,可不就是不认识吗。 谭绿抓起刚刚祁简一倒的酒,泄愤一样地猛灌下去。 盛棠还想劝呢,脑筋一转也不劝了:你爱喝就喝吧。” 谭绿喝得太快,一下子酒精有些上头。就听到盛棠在旁边憋坏点子: “你喝得再醉一点,一会儿我想办法让她送你回家。” 门外。祁简一打开手机,最新的一条短信没有备注名。 “妈的,这个月的钱呢!贱人你别耍滑头,你以为我没法儿去京城找你吗?” 医学生 还债打工人,写的时候觉得小简冒着一股淡淡的死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三章 我讨厌的样子你都有 第4章 第四章 引诱 阿岚的手已经没事儿了,拉着祁简一千恩万谢。 祁简一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明天早上还有个家教课,一个上初中的小男孩。早上七点就要出发。算了算,能睡的时间不够五个小时。 这周基本都是这个样子。祁简一打了个哈欠,准备去更衣室换衣服。 刚刚走到更衣室门口,却被经理叫住。 “小简你先别走。” 经理叫Dan,平时对她很是照顾,“S厢里那个客人喝多了,老板让你把她送回酒店。” 祁简一漠然地抬起头,“经理,送客人去酒店不是我的工作。” Dan 一边跺脚一边拍手,“诶呀你想歪了,不是那个意思。女的,那客人是女的。我看她喝得挺多的,老板说屋里都是些大老爷们,让你这个小姑娘送她放心点。你放心,加班费肯定少不了。” 祁简一脑子里浮现那人把高跟鞋搭在人脸上的样子:“我下班了,你找别人吧。” “诶呦,你先别走,我去跟老板说一下。” Dan转身,小跑着往包厢赶。 祁简一转身走进了更衣室,开始换衣服。 手机里的消息还在继续发。一张图片,是一个购物页面截图,上面是一大堆露骨的情趣内衣。下面写着: “你说,我如果把这个寄到A大的医学院怎么样?让你出出名。” 祁简一回复:“下周五,现在工资没到。” 对面秒回:“明天!明天钱再不到,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包厢里。 谭绿已经醉倒在沙发上,人事不省,嘴里含糊不清骂骂咧咧地喊祁简一的名字。 盛棠靠在乔乔怀里,手伸进他的衬衫里摩挲:“她还不乐意?你怎么跟她说的?” Dan把刚刚自己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盛棠拿着长指甲漫不经心地划着乔乔衬衫里的皮肤,激地他脸上一阵阵地泛红。然后悠悠地说,“她在这一个月赚多少钱?” “她一周来三天,一共能有个7000多。加上小费能有个小一万?” “那你就告诉她,把人送回家,看着她睡着了,你给她两万。不要一下开太多,免得她多想。她要是不同意,你再慢慢,慢慢加,加到她同意为止。” Dan频频点头,赶紧出去,正好拦住了马上要走出大门的祁简一。 “小简你别走啊!老板说了,把她那朋友送回家,给你两万。两万啊,直接你两个月的工资。你什么都不用干,把人送上去你马上走。” Dan对盛棠很是忌惮,这位老板看着脾气好,一旦让她不对脾气,她的手段自己可是见过,肋骨断上几根都是常事。 看祁简一还不说话:“我的姑奶奶,咱跟钱也没仇啊。我求求你了,你就去吧。两万不够你再加,我全给你补上都行!” 祁简一想起包里那条烫手的短信,点了点头。 Dan千恩万谢:“好,你就在这待着啊,你别走,我马上去跟老板说。” 包厢里。 “老板,她同意了。但是她要钱今天就到账,不要等到月底。” 盛棠痛快道:“好,你跟她说,把人给我送上楼,放上床,看着她睡着了。这事儿就算完了,你马上打钱给他。” 然后盛棠凑到谭绿耳边,揉揉她的脸蛋儿娇声道:“宝贝儿,醒醒啦,今晚你可是欠我一份大礼,可别让我失望啊。”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谭绿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车上了。她头晕得很,一睁眼,车里的星空顶变成一堆光圈在眼前晃来晃去。 前面开车的好像是盛棠常用的那个司机,自己旁边坐着一个人。 谭绿嘟囔道:“盛棠?” 旁边的人没说话,谭绿扭过头。 嗯?是祁简一? 好盛棠,真是好盛棠!谭绿迷迷糊糊地想,真是知道我在想什么。 祁简一闭着眼睛,她原本只是想闭目养神休息一下。但是太累了,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觉。只是阖伤眼睛的一瞬间,她就睡着了。 也许是酒精作用,谭绿看祁简一也不是白天那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模样。自己也不再想着什么去她的学校装偶遇,慢慢拉近关系的小学生伎俩。现在她盯着祁简一,满脑子都是一件事,这双没什么血色的嘴唇会是什么味道。 直到车停在酒店门口,祁简一才惊醒。转头看向谭绿,她看起来像是一直在昏睡的样子。 司机把房卡交给祁简一,嘱咐了几句。 祁简一打开后座,弯下腰去解谭绿的安全带,几根散落的发丝划过谭绿的脸颊,弄得她脸上很痒。 然后祁简一轻轻拍了谭绿的肩膀。 “谭小姐,到酒店了。” 谭绿随便哼唧了几声,假装被人吵醒。 但见祁简一伸出手,想把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谭绿一动不动,盯着祁简一,然后缓缓把胳膊递出去,软声道:“你背我上去。” 祁简一看着她,叹了口气。二话没说,把谭绿另一只手捞出来,自己半蹲在地上。用力一扯一颠,谭绿就稳稳挂在了她的背上。 祁简一的力气大得惊人,这一切动作快速又利落。在谭绿眼里,自己像一片羽毛被她轻巧拎起,她顺势就攀上了祁简一的脖颈。 很久以后,两个人回忆这一刻的时候,谭绿跟祁简一描述自己当时的感受。祁简一手里抱着厚厚解剖学,随手翻过一页:“羽毛?我当时感觉和小时候拎猪崽也没什么区别。”谭绿气得七窍生烟,抓过她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 祁简一太瘦了,谭绿甚至能感受到她背上凸起的脊骨。她把头状若无骨地靠上去,下巴在祁简一的脖颈间蹭来蹭去。 真好闻,谭绿很享受这种贴近。她觉得有些不真实,对一个刚刚见过几面的人,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无限渴求。不过谭绿马上做出了她的俗人总结,也可能是太孤寡,太久没做了。 温热的气息吹在祁简一的颈间,她的耳朵有些泛红,不知道是因为晚上天气太冷还是其他什么。一路上,祁简一走得又快又稳,轻松到不像是背着一个大活人。 谭绿的目光扫到祁简一的手。她紧紧握拳,手腕搭在自己的大腿后面。这姿势很费力,看起来是想尽量避免身体姿势。谭绿很满意她对陌生人的这种边界感。但是转念又开始生闷气,我是陌生人吗? 但这种边界感自己可没有。 谭绿轻笑了一声,在她耳边悠悠地吐气道:“你这样不累吗?你握住我的腿,我也不介意哦。” 祁简一半晌没有说话,然后闷声说:“还好。” 到了房门口,祁简一慢慢蹲下,把谭绿放下来,问:“还能站起来吗?” 谭绿软趴趴地往祁简一身上靠,娇声道:“不太行。你要扶着我。” 然后抓住祁简一的手,搭在了自己腰上。 祁简一没躲,她迅速掏出房卡,开门进屋。 这是一个总统套房。祁简一第一次进入这种顶奢酒店,阳台上竟还有一个高空泳池,可以俯瞰京城夜景。 但是她没什么心情来欣赏房间的陈设,她三步并作两步把谭绿扶到卧室,半扔在床上。 在祁简一松手的一瞬间,一只手勾住了她的领口,她不收控制地往前一扑,一下子把谭绿扑倒在床上。 两个人的脸贴得很近,耳边可以贴近彼此的呼吸。 谭绿低低地笑了,抬头看向祁简一,声音像海底的女妖:“小朋友,你好着急啊。” 然后贴得更近,气声一挑:“祁简一,你接过吻吗?。” 祁简一的耳朵迅速地绯红,手猛地撑起来,想要站起身。结果谭绿的手又不知何时拽住了她的衣领,她重心不稳,又是狼狈栽到了床上。 祁简一的声音终于有些气恼,她转头盯着谭绿道:“你干什么!” 谭绿丝毫不惧,她盯着祁简一的脸逐渐靠近,直到一个极其暧昧的距离,然后五指在祁简一胸口轻轻一推:“吓唬你的。” 祁简一对这种戏耍有些厌烦,顿觉疲惫不堪。她站起身。 谭绿半坐起来,双手向后支撑在床上,仰起头看她,在屋里明亮的灯光下,整张脸艳光四射。 谭绿歪头笑道:“你不会真的没接过吻吧。” 祁简一冷然道:“谭小姐,既然把你安全送到,那我就先走了。” “别走啊。” 谭绿向来被伺候惯了,她像个戏耍猎物的顽童,“我渴了,我要喝水。” 祁简一毫不迟疑,转头就去倒了一杯水,很机械地递到谭绿手里。 谭绿接过水,一口也没喝,放在床头柜上,继续漫不经心地看着祁简一:“穿成这样怎么睡。” 然后眼神往衣柜上一瞥:“给我把睡衣拿过来。” 祁简一走过打开柜子,是白色的真丝睡袍和睡裙。她拿过睡袍放在床上,说“谭小姐,那我先到客厅去。” 转身又要走。 谭绿赶紧叫住她:“等一会儿!” 谭绿把头发慢慢拢到耳后,歪着头盯着祁简一看:“我自己脱不下来,你帮我拉拉链。” 祁简一低头看,那黑色裙子包裹得很紧,拉链做得很隐形,确实自己难以拉开。于是俯身过去。 随着拉链缓缓落下,祁简一的脑中浮现白天谭绿在树下站着的身影。那被烟雾遮挡住的纤长脖颈,此刻距离她只有一指之隔。白皙滑腻的背脊逐渐显现,露出黑色蕾丝的内衣扣子。 祁简一手指微颤,侧过头去,没有直视。但是那画面却裹挟着谭绿身上浓郁的酒气和香水味,更清晰地钻进脑子中。 拉下一半,祁简一冷声道:“我先去客厅。” 谭绿看着祁简一的背影,慢条斯理地脱下了衣服,换上了睡衣。可惜祁简一太害羞了,她根本不介意脱了衣服,直接勾引祁简一,反正她身材好得很。 甚至她还挺好奇,祁简一究竟会是什么反应。她太想看看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浮现起欲念是什么样子。 换好衣服,谭绿把其祁简一叫进来,指着床边的沙发说。 “你今晚不要走了。我一个人睡太危险了。” “危险?” 谭绿撒娇一般,摆出可怜巴巴的样子:“喝酒喝得多,万一我晚上呕吐物呛到气管,死了怎么办?你是医学生,肯定比我懂。” 祁简一仿佛想起了什么,脸色也突然变得极其黯淡阴郁,吐字如刀:“确实,我懂。” 然后却又迅速恢复了一贯平淡的语气:“我看谭小姐已经酒醒了,不像是会呕吐。” “谁说的,你过来!” 谭绿一把抓住祁简一的手,往自己身边一拽。另一个手猛地按向自己的肚子,可怜的胃袋被烈酒和撞击猛地刺激,胃酸混合着食物和酒精齐齐涌上。 祁简一猝不及防,待她反应过来,谭绿已经 “哇!!!” 地一声吐在了自己一身,呕吐物品沿着白T恤和牛仔裤,沥沥拉拉落了一地。 谭小姐怎么什么脏招儿都用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四章 引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