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看俩霸谈恋爱？》 第1章 今天不算是一个好天气 今日不算是一个好天气。 夏季到处都是蝉鸣声响个不停。 红色玛莎拉蒂一路奔驰连带隔着两米远的柳树条都轻微晃动。大太阳照在车顶折出反光，热气腾腾的天气里，柏油路都被烧出一股焦味。 ——章小小下了车。 巨大的关门声和她大幅度动作充斥着她的不满。 从她下来的那一刻起阳光毫不吝啬的将她从头到脚晒了个均匀。章小小最不喜欢这种毒日头也不喜欢下雨天。 有怒气就算了还要有热气，今天真不是一个好天气。章小小心里哀怨。 她径直得走向面前有两层楼的书馆，米白色切墙，屋檐使用瓦砖盖的，二楼窗户还在用木桩支起，门上两边甚至还挂着灯笼，新中式古风建筑把两边俗气的商业楼提高了几个档次。如果不是大门上方挂着一个大大的红樟木牌匾写着——录图书 怕是会有人觉得这是个茶馆。 章小小推开门跺了两下脚，引得正在弯腰整理书籍的店员转过头来。 店员看了一眼然后把手中的书放下也不整理了，来到她身边替章小小把门关上，口气有点无奈有习以为常问：“又怎么了？” 她是章小小的发小余鸢19岁，虽然用家里给的钱早早开了这家书馆却是班级前三学习巨好，开店只是因为乐趣。 章小小双手环在胸前，用最高深莫测的神态说出让人无言的话：“我又被我妈说了！” “哎，你说她明知道我的极限已经到这了，为什么她就不能认清现实，让我做一个善良且对社会无害的富二代呢？我是真不想再学下去了，你知道那个数学用一堆符号组成在一起，最后还非要让我算出来那个感受吗？”章小小像是被针扎了般，浑身难受“嘶，痛苦。” 说着，她抱住余鸢，把头靠在她肩上。 余鸢像是一颗会移动的树，身上挂着一个考拉也丝毫不觉得累，她把书放到架子上“你爸妈就你一个女儿，怎么？二老一把年纪了，你还想让他们生二胎不成？” 吹了会空调，章小小活了过来，“算了，刚跟我爸妈吵完架离家出走，今晚我不回去了，住你那吧。” “行，马上也到下班时间了，你先上去坐着等我吧，到时候一起走。” 这书馆表面古风古色内里更加有韵味，但不至于设施也是复古老旧，不仅有提拉米苏还有现磨咖啡。 章小小端着小蛋糕迈着小碎步上楼，她找了个位置放下蛋糕然后去寻找有没有好看的小说。 余鸢极爱复古风，就连书架也是金丝楠木，淡淡木质香散出。 三A四排书架一角的地下还有未来得及摆放好的一摞书，章小小拿起最上方一本，因该是新进的。 封面看上去是本言情小说，反正设计的相当好看——暗蓝色，以大海为主题，包裹着整本书皮。 她也不管什么类型拿起来就回刚刚的位置坐下。章小小翻了一页入目的是作者的名字“知晓”。 艺名什么奇奇怪怪的都有。 章小小看书很喜欢先看书籍后面的简介，大海的漩涡中心只写着两句话，第一句硬刷着：他在那座桥上最终等到了他的爱人。 第二句是两个人名，大概就是书中主角了。 只是她才瞥见了在前的那名字，手机就开始震震响。是她妈打来的电话。 此刻，她除了生理反应以外的头疼还有不解的疑惑，每当这时候她们互相生气苏女士一定不超三天，绝不给她打电话，更别说这才刚开始冷战。 她犹豫片刻，接起电话，连喂都没喂，就听她妈压着声音有点哽咽：“小小，出事了。” “干嘛去？”余鸢看着她推门而出。 章小小顾不上理后面余鸢，门梁上的风铃被她弄出急促地响声。车内引擎比平时还要划破天际，章小小这时候玉皇大帝、孙悟空就连耶稣也求，这不禁让她分神想到前几天一个大妈问她“信不信耶稣”“信耶稣保平安让你无病无灾”。 她是怎么回的？对，她在那和大妈掰扯道：“我们是中国人，我们因该信中国地神。” 章小小啧了一声，继续加重踩着油门。 等她到了之后，父母二位正一左一右的坐着。 章徵眉头紧皱，虽不至于一下老了八岁，但模样可不好看。瞧见她之后叹了口气：“你告诉小小也没用啊，让她担心什么。” 苏娇却不这样认为：“那也要让她知道啊，之后更得好好学习了。” 不愧是她，这时候还想着学习，章小小嘴角微抽，看着这两位安康建在松了松气儿：“所以怎么了？” 还没问原由她就直接跑来了。 苏娇站起来到她身边：“有一件不太好的是发生了” 章小小点了点头，不然好事也不会喊她。 苏娇：“你爸的公司要被人收购。” 章徵又叹了口气。章小小随之也叹了口气，小心观察着她爸的脸色，见丝毫没有缓减，试探道：“是收购的价格不太好？” 章徵说：“那人年纪不大，却是个精明的，直接砍下一半还多。” 她不知道说什么，紧抿着嘴，没有太大的动容。可能是把所有最糟糕的事情想了一遍，反而这么一对比，心里好受的多。 苏娇愣愣的看着她，以平静纠结的表情接受着所有信息。 这心理素质比她还好。 章小小现在格外的乖巧懂事，表示从今往后会好好学习然后上楼了。 看着自家闺女这么的...没事。他们好像觉得这件自以为的大事好像没那么难接受。 萤火虫的光亮渐渐上来，眼看着太阳东升西落，秦特助忍不住对坐后面的**oss开口：“耿总，八点了咱走吗？” 城市中的蟋蟀不是很多，陡然在听蟋蟀声让那位耿总恍惚：“走吧。” 车子启动前他再一次看向那栋小别墅问道：“华龙集团的懂事姓什么来着？” 秦桢：“姓章。” “哪个zhang” 秦桢想了想：“印章的章。” ...... 章小小这么个人么说呢，承受能力挺好只要不太坏，都能将底兜的住。只是收购，又不是破产，能行，能行。 就这样她耗到三点半将自己哄睡着。 养老的家底都要被人搜刮走了，都这样了，章小小居然还在保证好好学习。她想怎么着都要把高中念完啊。 秉承这个念想她还是规规矩矩扎着高马尾，穿着十九中紫不溜秋的校服走来。只是她一路上低着头走路直到人行道离十九中大门几米距离才注意到，平时入校安静的门口如今倒是人声鼎沸，不止学生连校门口保安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只因那停在他们面前的是辆连号的劳斯莱斯。 而那车还被一个男人倚靠在后座车门上。那男人身材高挑一身黑色西装气宇轩昂，明明是个桃花眼却露出几丝寒光，显得格外冷漠。 男人眼睛幅度微小的环视周围进入的学生，显然在找人，偏偏这时他似是感知到什么偏头过来与章小小对视上。 小小没在意躲开视线后打算继续向前走进校。 就在她走了两步之后那人动身向小小靠近，原来不是巧合才多看了她两眼，原来就是奔着她来的。 两人走近彼此之后顿住。看着章小小疑惑的眼神，他不知说什么，张了张嘴随后一针见血地说：“我是收购你爸公司的人。” “......” 耿谕言看着她看自己眼神渐渐冷淡、烦躁。 劳斯莱斯内空间宽阔，为了方便她上学车就停在门口。 章小小撇了撇嘴不算太客气：“干嘛？” 耿谕言摆弄了一下食指上的戒指，默了半晌：“我可以不收购你们家的公司。” 章小小转过头这才仔细的上下打量他，周身又冷又孤独的气质让他显得没那么好心，小小也确实没信他有这好心：“有条件？” 耿谕言看着她，其实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条件让她答应。但章小小没觉得，在她恐慌、惊异的眼中耿喻言察觉出不好。 章小小慌慌张张的警告他：“喂！我才十七！我不可能做什么金丝雀、小情人的，你能不能别变态！” 在她警告到一半的时候，耿谕言无奈的扭开头看向窗外巍峨的校门，等她说完缓缓道：“好好学习。” 章小小“啊”了一声，听他继续：“考清华。” “我的条件。” 耿谕言也不管她是否听懂，抬了抬下巴：“下车，上学去吧。” ...... 章小小目送着劳斯莱斯离开，留下不太明显的尾气。不知是风还是热浪卷起她校服下摆轻轻晃荡，就算是不明所里也要进学校懵着去。 她趴在课桌手臂垫着下巴，数学老师也不在意她，依然把着小蜜蜂喋喋不休。小小现在哪还有心思上课，昨天刚宣布她往后没有家产所依，今天又声称她又有所依了。还考清华，好好学习... 这到底是他的条件，还是她妈的条件啊！ 现在丰富的时间倒是能让她想起耿喻言的眼神，那眼神不像是看上她想将她占有，而是有一点点怀念，有点珍视。 章小小支起头想，不会是因为我像他死去的白月光，然后得知我是他要收购公司董事长的女儿才来到这，和我说这些的吧？ 苏娇这时候来了个微信说他们家的公司保住了。章小小在桌兜里转着手机。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很靠谱，要是这样的话她可就先逃课吃点大餐舒缓她一整晚没睡好的心情了。 章小小坐上出租车的那一瞬起突然有点良心不安，就她这样旷课能考上清华吗？ 算了，考大学又不是这一天的事，大不了之后再找个家教。 窗外划过没有丝毫停留的景色让章小小觉得不真实。可所有事件的答案又摆在眼前，收购、收购没成、她依然是个二世祖、是一个像极大佬白月光的富二代。 章小小不是一个想不透还有继续为难自己的人，只是在路过两边是海的桥上她恍惚了一下。 这种恍惚不是臆想时空而是真真的头昏昏沉沉，尤其是看见那波光粼粼的海面。可就在下一秒不知被什么抛锚的车与章小小所坐的出租车相撞，两辆车的碎片在空中反射成光电，不知道是车的哪个部位着起了火，碎片掉落在地上的时候，车子一翻一滚半弧的形状也坠入海中。 这场车祸让桥上的几百辆车停了下来。 海里的章小小仅存在一丝意识，她想拼命往上游但□□是消沉的。昏迷的那一瞬她看见司机的衣角，她想这司机算是被她给连累的吧，毕竟没有她他就不会往这里来。 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她没有走马观灯的回忆所有。 第2章 穿越了？ 很奇怪的是她的听力在前一秒很正常的听见桥上的人焦急呐喊声，后一秒跟突然断了弦一样什么也听不到。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她所有感官恢复正常后她被呛了一下，然后听见一道清脆的男声从章小小的不远处传来：“水吐出来了，可以了，醒了。” 章小小咳得嗓子眼又麻又痒，好似快要把肺咳出来。她平缓下来慢慢睁眼，偶尔咳两下的过程中渐渐看清。 从入目就是天空的视角来看，章小小现在是躺着的，只是她看这天好像比刚才更明亮了。 耳朵里都是汽车一辆接着一辆行驶的声音，更奇怪了刚刚不还是人声鼎沸的呼喊声吗？这场车祸就没人报警吗？连一声警笛声都没有。 章小小支起身子，躺在的地方是草坪，前面是条边际很长的河，她偏头看了看后面是行驶公路只是建造的又破有旧，倒不是时间长久问题而是建造技术就差。这草坪就是连着公路以下坡式连接过来的。 章小小愣了愣，这是哪？一点都不眼熟。 “晓晓，你怎么样？”一个清秀少年半蹲在章小小面前。 她看着与自己平视的少年，皮肤白皙，皓齿明眸当真清秀，当真好看，但就是不眼熟。 同音的缘故她以为这人叫的就是“小小”，她问：“你认识我？” 这次换这个少年愣了愣，随后又不以为常：“我们都是住在一条胡同的，咱是邻居。”少年的头微微往后偏了偏。 章小小这才注意到还有个少年站在她前面，这人比蹲在章小小面前的少年身材健壮些，还高目测得有185。 他浑身湿透用手拨了下还在掉水珠得头发，章小小明白过来是他救得自己，这人双手叉腰嘴微张着喘气，大概又是游泳救人又是心肺复苏累着了。 “我住过胡同？”章小小诚心得发问，从她记事以来她有搬过家，但好像就没住过胡同。 站着的男孩撩头发的动作一停，目光上下扫着章小小：“不会救得时间太晚，淹傻了？” 清秀少年“啧”了一声瞪了他一眼。 他把章小小拉起：“先送你回家吧。” 小小被拉起后有些呆滞，她看见这少年手腕上的走针表显示4：16。看这 太阳怎么也不能是凌晨4点。 所以就是下午。 但章小小记得她逃课的时候是上午十点左右，坐出租二十多分钟，掉海时间应该在十点半左右。就算她被救起时间晚也不能耗到下午，要不然她现在因该算诈尸。 章小小这时才细细打量着他们，这两人身上穿的是在简单不过的短袖和长裤，但这款式有一种年代的复古。是新时代里做不出的效果。 再看看周围一切的建筑，以及汽车还有树木不规则的种植，好像不应该是高发展城市该有的。 章小小问：“今天几号啊？” “20号”清秀少年说。 日子也对不上。她又问：“几月来着？” “八月啊。” ......章小小扶着颈侧，小心翼翼地：“2004年8月20啊？” 他点头。 另一个人越看越觉得她傻了。 章小小半捂着脸掩盖她苦涩的表情。这他妈是她出生的年月日。 小小现在胸腔还浅浅的发痛，所以她不知道该不该确定这是梦。不过她低头看到了自己的衣服，洗到有点发白的粉色短袖和土掉渣的七分裤。 怎么回事？ 她的名牌衣服呢！ 章小小妥协般的叹了口气，好好好，现在她确定这不是梦了，她绝对不会梦见自己穿着这一身丑货。 破败泥泞的石子路上一排接着一排的柳树拂过。这个季节的柳树已经不再翠绿，柳枝被风吹过交叠碰撞发出“沙沙”声。 章小小跟在他们身后时而左顾右看。那高一点的少年回头看她，对旁边少年说：“哎，你说她没事儿吧？” 那人也跟着回头看：“不知道，看着不像”...被淹傻了“算了，人没事就行。” 那高个子看了一眼她扭过头不再说话。 章小小一路上没瞧着镜子什么的，也不知道现在自己长什么样。但她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鼻梁、脸型都差不多相似。但这手可大相径庭，这个人的手上茧子太多、太糙，章小小可是从小生活富裕大小姐，哪里会有这一双吃苦耐劳的手。 现在确定是魂穿了。 章小小的接受能力时大时小，比如，如果数学考试只考了十六分她接受不了，这次时空穿梭除了别穿成太丑的脸其他倒也还好。 她看着前面两人停在一扇跟四合院差不多的大门前。 至少还有个家。 清秀少年对她抬了抬下巴：“晓晓，你家到了。” 走了一个小时，现在天色有点昏黄，2004年的北京老胡同地砖还有点凹凸平。小小一脚站在高出的砖头上，呼出一口气。 头一次去陌生家里当闺女，紧张，属实有点紧张。 章小小抱着胳膊踏上门前有缺角的三层阶梯。 “哎”清秀少年叫住她：“你今天落了水，记得晚上别着凉，不然一定会生病。” 章小小点点头，觉得这人可真是好心。 待她进去以后这两人一同往前走。清秀少年犹豫开口：“你说...” 旁边男孩截断他的话：“你就算劝也没有用，除非把她那破败的家给整个翻修，要不然命在她手上她要想挥霍谁拦都没用。” 他听着道理是那样：“行吧。” 又是一户家门，莫知就这么看着他懒散的靠在门沿看着玩笑：“哎，我也淋湿了，怎么不见你偏个心提醒我别着凉啊？” 耿星池笑得有点痞但又是那种看上去正经的痞子。 莫知也笑了：“你还会着凉？” 他“啧”了一声，起身不再靠着，背着莫知摇了摇手：“也是，走了。” 章小小一进门就看见一个中年女人从厨房探出头，扔下什么就出来说她：“你这丫头去哪了？我不在家你也不知道做饭。” 嗓音不算尖还有些哑，虽然是责备但也就是随便说两句，随后走近看清她头发还是湿的又摸上她的衣服：“怎么回事？你掉水里了？” 章小小点头：“嗯。不小心掉河里了” “哎呦”女人皱眉：“你不会游泳就离河啊水啊远一点，你看看你。” 章小小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不说话和说话与这个原主的区别在哪，她觉得她开口会跳脱原主的性格，也害怕不说话也有违原主性格。但好像眼前这个妈没发现面前这个女儿有什么问题。 女人说：“你快回去换衣服，我还有一会儿做好饭。” 章小小继续点头：“嗯。” 她往前走了几步女人叫住她，手指了指南角的小屋：“先回房间换衣服。” “哦。”小小倒腾着脚换了方向。 女人以为只是她今天掉水里才这么恍惚，没在意的继续去厨房。 章小小进屋打了个哈气，精神上的她是没睡好的。这件屋子不大，不算太干净但也不邋遢，中规中矩。 她晃悠得先来到衣柜前拿衣服，结果一打开看这叠好的衣服，清一色的土。章小小闭了闭眼，再睁开发现衣柜门里面贴了一长方形镜子，她连忙照了照，还好，脸还是原来那张，只是略显稚嫩。 小小换好衣服来到窗前的书桌翻倒，从抽屉里找到一本棉麻外皮笔记本，她拉开椅子坐下打开笔记本首页上赫然写着： 日记 张晓晓 她这才想起那个少年喊她为xiao xiao，原来不是小小。 章小小“啧啧”两声，日记是个好东西，原主为穿越旅行者必备好物。 1998年8月20日 晴 今天是我生日，我十岁了。我渐渐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我想许一个真的能成真的愿望：“我希望我的爸爸消失。” 他除了喝酒，打妈妈骂我们什么都不会。讨厌他。 章小小快速的翻了几页。 2000年9月10日 晴 妈妈的手被他打伤了，我请假帮妈妈照看小卖铺。还因为看书算错了账，不过妈妈还是买了个玉米给我。 2004年7月6日 多云 这是我中考的最后一天，为什么！为什么因为他我错过了英语考试，为什么他非要让我的生活比别人差那么多。 2004年8月19日 阴 我和他吵起来了，但是我打不过他还被他打了一巴掌。 2004年8月20日 晴 我不想在这了。 这是日记最后一天。内容越来越少，越来越恐怖。 章小小啪的一下就合上日记，她收回那句感慨，她还不如至少没个家呢。 天爷呀！这是什么苦日子啊。 小小搓了一下脸，心里叫苦连天。这时候宋博瑶喊道：“晓晓，吃饭了。” 她应了一声，心里算不上太平静从屋里出来。不过到了餐桌章小小惊住了，这食物的味道也太好闻了吧。她喉咙吞咽口水，此时此刻有些饥肠辘辘。 章小小真想迫不及待的就开动，但她的还是秉持着有教养的行为，乖巧的等待宋碧瑶一起。 不过她的乖巧不多，在宋碧瑶端上最后一盘菜刚坐下的时候，章小小忍不住得夹了一筷子土豆丝。 放进嘴里的那一刻她满足的放松身体，她感觉这具身体之前消耗的能量在她的灵魂上有了反应。 好吃是好吃，但怎么全是素菜呢？ 宋碧瑶看着小小犹犹豫豫张了张嘴，最后说:“晓晓啊，以后别老和你爸爸闹。” 章小小嚼饭的速度慢下来，心里叫着“闹踏马的八辈祖宗，这爸做的离谱这妈做的也离谱，女儿被打叫她别闹?”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可章小小是外人不能喊叫，但也不想替张晓晓答应。 章小小问:“他人呢？” 宋碧瑶不看她，筷子拔了几下饭:“出去了。” 章小小心里松懈一番，她倒是不怕那个混蛋爹，她从小作天作地的，没怕过事只是现在身心俱疲，懒得闹腾。 章小小看着眼前这个娇瘦的女人头发冒出几根白发，脸上比同龄人多了几道皱纹，但能看出她年纪不大。三十左右跟章小小母亲差不多，可比苏女士显得操劳太多。 章小小瘪了下嘴，看来今天应该不用见到日记里的人物了，也好，今天太累，要是闹的话也没力气。也好，今天太累，要是闹的话也没力气。 这一顿饭章小小没再说过什么，她们仿佛不熟的母女，宋碧瑶没感觉有什么，因为她这个女儿像来不怎么说话。 不过章小小就算累也睡不着，她撑着下巴坐在书桌前，以前的月亮都这么亮吗？她想。 月光如同白霜一般铺盖而来，在窗棂上的镀了一层。 章小小发着呆，屋外的传来一阵哄闹打断她的思路。她把窗户半捻上，让外面的人注意不到她。 不知是哪个男人估计是她爸，步子虚浮笨重，嘴里嘟嘟囔囔。 宋碧瑶听见动静披肩外套出来扶住他:“怎么又喝这么多。” 男人不在意她这句唠叨:“老子今天赢钱了，哈哈。” 章小小翻了个白眼，把窗户无声息地关上。不是自己爸也没办法出去嚷，只能忍着。 第3章 作案 章小小第二天是被宋碧瑶叫醒的。 宋碧瑶:“你今天不是要去学校吗？怎么还不起?” 章小小眼皮耷拉，眯成一条缝，看清来人想起现在的情况。可她现在不是考完试了吗？困倦道:“去什么学校，我不是暑假吗?” “十九中要新生今天去学校量身高定制校服”宋碧瑶掀开被子，替她捋直头发:“你最近累的记性不太好，忘了吧?” 十九中，这么巧。 “那个...” “快去吧，别迟到”宋碧瑶不再管她，一边走向门口一边说:“早餐放桌子上了，我去小卖铺了。” 章小小看着她走出去，无奈的揉了揉眼睛，重新躺回床上嘟囔:“学校在哪啊？” 虽然都是一个学校，但她不确定学校有没有改过地址。 章小小就着水吃了个包子，这是她吃过最普通的一次早饭，可能往后还会继续。她看着桌上最后一个包子，没兴趣在吃了，又喝了口水去找路。 不过她出了大门都不知道向哪走，没有智能手机没有网，她都不能导航。好在从她家门口路过两个人背着个书包，不用猜也知道是学生。 章小小先跟着他们走了一段路，然后听见一个人问旁边的同伴:“你初中就是十九中的，那他们食堂好不好？”后又补了句:“饭好不好吃。” 这个章小小很感兴趣竖耳恭听。 旁边人回:“还行，可能我吃惯了，觉得也还可以。” 吃惯了还能说还可以 ，应该实际不错。 确定他们是十九中的，章小小就跟着他们顺便记了个路。 她没有办法辨别十九中有没有改地址，因为它的周遭全部大变样，一样熟悉的建筑章小小都没见到。 里面更是如此。唯一没变的就是那颗百年樟树，周围围着一圈木质座椅。 学校门口外左手边一排红色大榜印着黄色字。是各个新生的班级分配。 还好，还好。章小小能挤到前排查找，只是她从左走到右，直到末尾最后一个班级十八班前停下。 小小感觉这是个差班。不过也是，都少考一门了还能考到十九中不错了。 毕竟一分一操场。可以见得张晓晓是很厉害的。 十八班唯一的好处就是在一层，不过最坏的就是身为最差的班离教导主任办公室很近。 章小小提前五分钟从后门进班，一眼望过去全齐了，除了她手边差点在盲区的两个位置是空的。 第一列最后一排靠后门最近，章小小这才看见桌角左上方放着名牌，这个班就章小小和她同桌没来。 靠后面的位置也行，挺好。但可惜不靠墙，她坐外面。 讲台老师是个男的，二十多岁吧，反正年纪不大，可能就是经验不多才被分配这个精英不足的班级给他实验。 这老师看着钟表到了时间，从演讲桌上拿起粉笔在黑板正中央写上，两个大字——蒋裕 章小小漫不经心的撩起眼眸，看到这两个字眼睛倏然瞪大，蒋裕? 巧他妈也给他开了门了。 学校一模一样，长相一模一样，班主任也一模一样。 章小小渐渐把身子坐直。她的目光瞥到旁边的名签——耿星池。 她这同桌怎么回事？校服不要了？ “耿星池”小小又嗫嚅一声。 有点耳熟。 两个小时就结束了这项活动，这令章小小不解。 “这么早就能结束为什么非要大早上弄，害得我困死了。” 小小打了个哈气，双臂环在胸前，走在煤厂街的石路上还不小心被绊了个踉跄。 再次抬头就看见两道熟悉的身影从报亭出来，是昨天救她的那两个人，准确说应该是救张晓晓。 耿星池手里拿着两瓶玻璃瓶装的汽水，将其中插好吸管的汽水递给莫知，然后两人单手推着各自的自行车并排走着。 这条路是上坡，还是用长度不一的石头铺着，每个石头之间都会有一道食指粗的缝隙。 走着还好，可要是有什么轱辘安装的东西在这上面简直是要抖三抖。 所以一般两人都不爱在这条路骑车，今天又格外热，就停下来买了个冰饮料解解暑。 章小小隔着距离走在他们身后。 煤厂街中间的路能过两辆汽车，但再往上走路就越来越窄只能通过一辆汽车，路两边都是平房，大多被房主弄来做小餐馆，会有崎岖的岔路延伸许多大杂院供人住。 这里会在房子空余地方生长树木，不算多但好在树冠粗犷，树干绵长。 这里最多的是白杨树和槐树，阳光透过枝繁叶茂的树叶形成光束。 或许是这里的花草建筑对章小小来说太过朴实无华，在这个时候那两人走在那光束下居然很...唯美。 接受了，章小小彻底接受远离了那个互联网发达时代，以及她身为千金大小姐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 不接受能怎么办？她总不能为了跳脱时空来个割腕自杀，万一真的暴毙了怎么整？ 见到这位神秘的同桌是在开学的时刻，这一次踏进后门就看见同桌的背影。 虽然是坐着但能看出高大魁梧，肩宽窄...腰不窄，不过比例很好。 只是又眼熟了。 她把架在桌上的椅子拿下坐上去。同桌下意识想旁边看了一眼，就想收回结果不仅没收回还唠了句:“你啊，挺巧。” 章小小礼貌的回了句是啊，又顺口问了句:“那位呢？” 耿星池头也没抬:“他在一班。” 小小看他低头用老式摁键手机玩贪吃蛇，云淡风轻没有一点要开学上课的恐慌感。 她这种富二代每次开学还有断舍离之情显露，这人居然这么淡定。通常这种一般都是大佬。 章小小刚感慨完就见大佬前桌把椅子往前挪了半寸，又见她的前桌也跟着往前挪。 挪得胆战心惊像是远离。 不确定是针对的是她还是耿星池。下一秒这两位就有了区别，一位上半身往前倾，另一位还算悠闲的靠着倚背。 章小小注意到这前面左面，不论男女都会回头看上几眼她这位同桌。 刚开学回头率就这么高果然是大佬。 章小小扯了下嘴角靠近他，忍不住压低声音问:“你打过人吗？” 耿星池默了两秒，等手机上的贪吃蛇把最后一个圆球吃进去后也不想玩了，抬头看她:“打过，怎么了？” 他把手机放在兜里顺势侧靠在墙边，流利的下颌线随着他仰头的动作舒展开。痞式帅气，有校霸那味。这张脸在班上很出众，不知道在全校是怎么样的，哦，对，与那位比他倒是有点小败。 章小小很好奇:“打进医院了吗？” 耿星池手肘搭在桌子上，很认真的回答:“哪那么严重，小打小闹而已。” 前桌人听见小打小闹这话简直一个哆嗦，显然并不是这样。 “怎么?里面有你认识的人?”他换了个姿势。 “没有”章小小身子坐了回去:“随便问问。” * “艹”章小小穿着迷彩服和硬到能磨出泡的军旅鞋，走在训练基地水泥地。 她忘了高一是要军训的，也忘了早时候的军训简直不是人，并非像她以前那样站军姿站一天就行，虽然晒但不麻烦，简单。 哪像这个年代军体拳都出来了！ 况且大锅饭是真难吃，吃个米饭都能吃出虫，她这个不矫情的大小姐也是真受不了。 章小小捂着肚子，趁着月黑风高出来看看能不能顺个果子之类的。 可天不遂人愿，这里连能吃的野草都没有。 月黑了风也爽利了，随着风传来的不止是清凉，还有一股烟味。 章小小鼻子动了两下。“煤炭烧起来的味道”她就像饿疯的那人一般，嗅觉异常灵敏:“孜然味。” 章小小已经远离了宿舍楼，来到训练基地有点偏的位置。如果她能细心点会发现，这里连主楼里的灯光都照不到。前面有座单独的房子，大门是开着的，是那种铁皮的卷帘门，时不时会有不太明显的青烟冒出。小小相信这里要是有一面镜子，她一定像丧尸看见食物似的两眼一亮。因为她闻见了肉味。 又是那两个人。 耿星池正对着大门口在简陋不堪的仓库里做起了烧烤，只见他站在一个铁皮烧烤架前，翻烤着一串串五花肉。居然还有鸡翅、蔬菜，荤素搭配。不过调料都装在饮料瓶里瓶盖甚至还扎了几个孔就过分了吧！真来卖啊？这俩人一个狂妄的吃着，一个狂妄的烤着，头都不抬，好不狂妄。 天还是能随点人愿的。 章小小走进去莫知才余光注意到。 “晓晓？你怎么在这?”莫知用大拇指擦了下嘴角。 这话应该我问你们吧。 章小小吸了几下香味，随口编:“我看见他偷偷摸摸慌慌张张的，以为要跳河，所以出来准备救。” 耿星池“噗嗤”一声便笑出来，分出神来看她一眼:“你以为我是你啊，还跳河，我也没什么事要自杀啊。” 莫知拍了一下他。章小小没觉得什么，毕竟不是自己要自杀，眼里只看着他手里的食物。 耿星池讪讪闭了下嘴，又说:“还有啊，我没偷偷摸摸的，很光明正大，你这话就扯吧。” 莫知很聪明，他很能容易察觉到章小小的目的，也很善解人意得随手抓了一把串给章小小:“你是饿了才出来的吧。” 她接过，感激之情不言而喻，章小小真的太爱这个表面人淡如菊，不苟言笑实则是个体贴周到的热心肠邻居。她匆匆嚼了几口咽下，这才有了实感。 耿星池看她吃的实在狼狈:“训练场的饭确实不好吃，但不至于把你饿成鬼吧。” “确实不至于”章小小说:“但那家太穷了，全是素菜，要是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去。” 这段时间真是一口荤都捞不着啊。这两人都知道她那破家是怎么样的糟心，此时默默地没再说话。吃得有些心满意足小小才想起问他们哪来的工具和食材。 莫知顺手开了一瓶可乐给她。章小小:“还有可乐，你们真是来郊游的?” 莫知被她给逗笑了:“星池他家就是开烧烤店的，食材和碳都是他”他顿了顿:“偷过来的。” 耿星池冲他瘪了下嘴。“那这烧烤架呢？” 章小小喝了口可乐，感觉今天站着太多实在累得慌，顺势便蹲了下来。 耿星池轻笑一声:“我们初中就在十九中，初一军训的时候也来的这，像你一样，那时候饭比现在还难吃晚上就饿了，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结果就发现有个这废旧仓库。” “本来是想烤点地瓜的，就在这仓库后面有一片菜地，但现在没了，结果把这房子的锁撬开后发现这里有个烧烤架。” 章小小有点震惊:“这里原本就有个烧烤架啊！” “嗯，可不是，这里离咱们那不远，我就偷偷翻墙去家里拿了些材料。” 莫知笑了笑。 章小小又问:“你们就不怕老师发现?” 耿星池把噎的那块肉咽下:“我们观察过，这里离得偏，这个时候也不会有教官、老师巡逻。” 章小小点头，这样啊，顿了顿又把视线对上旁边的莫知:“我以为学霸你是稳重的，没想到也会和他一起。”作案。 “学霸?”莫知歪了下头:“你从哪知道我是学霸?” 第4章 看戏 “一班和十八班一头一尾，应该是学霸班和吊车尾班”她看了一眼莫知分析起来:“你在一班那种精英班里肯定是学霸，看你的气质我猜肯定是精英中的精英。” 耿星池哈哈笑了两声，走过来一块蹲在了她身边:“这你到是扯对了，莫知确实是学霸，当初以他的成绩是可以考上h区最好的高中，不过就是他图十九中近才考到这儿”他声音没效果的一低:“任性吧。” 章小小点头。果然是个有个性的学霸。 莫知拿出纸巾擦嘴上的油，略带嫌弃的俯视地上两位:“你们就不能站起来吃吗？” 两人统一回答:“累啊。” 莫知:“......” 又过几分钟后，风通过四面八方的缝隙让味道加深扩散，夜里草丛不一样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章小小侧头看向门口:“好像有什么死动静。” 是那种重物狠狠地摔在草丛上的声响，还伴随着几声若有若无的咒骂。 莫知揉了揉耳垂，狐狸眼眯起来显得讳莫如深:“有点熟悉这声音。” 耿星池重重咬完手里最后一个串，往身后的油罐桶里一扔，顺便拍了拍裤腿:“去瞧瞧。” “嗯。” 章小小看着他们远去，一前一后，这眼里的狠劲，这背影中的豪壮。学霸和校霸的组合往往都是触目惊心的不一般，看来一场好戏要一触即开。 “上次说这次给，现在又说没钱，你耍老子玩儿呢！” 话说的像小混混，但说话的人身上穿着迷彩军训T恤，外套歪歪扭扭地系在腰上。他身量不高不矮，眼珠却比同龄人混浊。 他双手叉着腰，左右两边还各站着一个小弟，轻蔑的看着被他踹倒在地的男孩。 地上的人胸口沾上了脚印，宽厚的军训服衬得他更加清瘦，两条能看到骨骼的手臂支着上半身直视欺凌他的人，眸里不轻易看出的恨意，以及不卑不亢的坚毅。 他将头放低:“教官检查的时候就收走了，不让带身上。” “他不让带你不会想个办法藏起来吗，傻吗?”嚷嚷着就又要上去给一脚，倏的被身后的声音制止。 “蓝成”少年嗓音清透:“怎么又是你，我上次打的还不够?” 听到这话候晋身体一颤，随后又强行面色如常，天幕黑黢看不出他面部有些狰狞地转过身。 蓝成:“又是你！” 耿星池语气欠欠:“呦，伤好了?要不要再给你添点新的?” 想想又加了句“这次不用跪着谢。” 莫知随意倚着树靠，狐狸眼压低后充满薄凉，不屑地哼笑出声，眼里那轻狂的模样明显是嘲笑。 蓝成气急叫嚣道:“你这次别给我嚣张，我上次是一个人才吃亏，这次我们有三个，你觉得现在是谁要挂彩！” 耿星池毫不在意的“呵”了一声，嘴角上扬，下巴抬高打量了两眼这俩小弟，越看越忍不住笑:“就这俩小废废?” ...... 他又摇了摇头竖起大拇指:“你真看得起你们仨。” 章小小抓着一把串儿悄悄走到莫知旁边。 “三角组合一般来说很稳定。” 稳定?她说那仨废废? 莫知:“你怎么出来...吃了?” 章小小“哦”了一声回:“你不知道吗？吃美食的时候要看着下饭好戏品尝，不然手里的食物会不香。” 莫知觉得这言论荒谬，却又觉得这姑娘好像变有趣了。 章小小紧接着就咬着一口肉准备撸下来，可这次这块五花肉怎么这么难下来，她咬着不放手使劲往右抽，一不小心劲儿使大了，直直的往后撞树。 “唔”小小被撞出声，前面四人的注意力被她吸引。 耿星池指她:“瞧，我们大小姐撸串的雅致都被你们打扰了，你说怎么赔?” 仨人废废“......”她是大小姐? 众人间，只有章小小眼前一亮，真诚又诧异:“你眼力好啊，居然能看出我是大小姐。”对啊对啊，我确实算得上是大小姐，只有你识货。 直到莫知不小心笑出声来她才知道 “贬义词啊？” 行吧，章小小也没指望在这里，有人把她这个灰灰土土的姑娘在当做以前的富二代小姐看。 那两个被辱骂的小弟早就耐不住脾气，其中一个挽着袖子：“操，你他妈现在还有什么可狂的！” 蓝成看着他们人多肯定有胜算，此时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虽然彼此都是三人，但那个莫知一副文文弱弱的样肯定不会打架，他也没见过莫知参与群架中场面 ，每次都是耿星池打他在一旁看着。突如其来的章小小就不用说了，又瘦又矮会打什么架，还是个女的。 但他没想到他确实是低估了耿星池，那个跟班挥出拳头被耿星池侧身一躲划了个空，他拽住手腕反手就是一拧，那人手臂被人扭在身后直接卸了力，耿星池用力一掰那人疼的直接跪在地上面部狰狞。 另一个在那人挥出拳头的时候就一块上了，只是耿星池制裁的时间很快，很快就到了他被他一脚踹倒在地的时刻。 就这？ 章小小觉得是不是太快了，她串还没吃完，架打的也不过一分钟而已，还没他们叙旧时间长呢。就这么垃圾还在这横这么久？ 真是闲的。 夜晚的蝉鸣“呼哧呼哧”的，本来是对夏天的鸣叫，现在居然成了嘲笑他们的号角。 耿星池右眼下方偏右一点有一颗痣，不在眼尾。他扬着下巴鼻根直翘，剑眉星目，那颗痣衬着他更为放荡不羁。 耿星池看着蓝成错愕的表情好笑，松开跟班的手腕：“我现在没兴趣教育这么多人，你们两个要不先走？” 真是狂。 那两人落下风的时候巴不得赶紧滚蛋，这时候也不在乎意气，爬起来就跑。 三角关系有时还挺脆弱的。 这里不仅有高一新生，初一新生也来这军训。耿星池瞅那被蓝成欺凌的男孩年纪不大，肯定是初中部的。 他口气友好：“你也先走吧。” 初中男孩犹豫一番还是决定起来离开，耿星池看着他走起路来一瘸一，不明显，但就是别扭。 耿星池脸色微妙，说不上来正经但就是让人感觉压抑，等初一小孩走远他才活动了下胳膊：“我上次就说过别再搞这出，你和他都听不进去是吧？” 他声音听不出语气，蓝成却有些心惊，上次被打出来的伤其实还没完全好，可他的嘴依然不软：“耿星池这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非要管这么多不他妈累啊？” 他“切”了一声不接话：“回去告诉他，他们四中什么样我不管，但只要我在十九中一天，十九中我罩着，别想把霸凌伸进我们这，懂？”耿星池最后一个字声音很重。 在法律不完善的时代里确实存在太多的欺凌，就连章小小那个时代也会有，虽然她没见过但她听说过。 没想到耿星池还是个热爱和平的人，她以为至少他是个不爱管闲事的人。 蓝成听得出最后耿星池已经动怒，可他依然不服气：“你管得了一时你还能一直管？你以为你是神啊，你装什么！”哪个学校没有这出，也就耿星池喜欢管闲事，偏偏他还有实力，操。 耿星池提了提嘴角，眼底情绪不变，脚上一步步靠近他：“是，我不是神没有千里眼顺风耳，但我见一次管一次，就像现在，管一次打你个半死不随一次！” 耿星池随着话音起伏拳头重重落下，蓝成甚至连惨叫都没时间发出。 一拳接着一拳，看上去是出了十分力。这毕竟还在学校范围内的场地，这样打会不会有什么事，章小小想。 “星池”莫知出声，章小小以为学霸要制止，转头看他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样，月亮下清冷的光让他看上去像是谪下仙人般，莫知并没有一副好朋友打架这样不好的神情，甚至嘴角轻微的弧度，凝视的目光像是在，欣赏“差不多就行了，我们还要回去睡觉。” ......章小小问：“这样打下去脸上肯定要挂彩，明天教官看到盘问怎么办？” 莫知摇摇头：“不会，他不是我们学校的，准确说他就不是学生早就辍学了，那军训服八成是别人的，明天他不会在这。” 原来是这样，那她就不担心了，打完人也不在这了跟毁尸灭迹有什么区别，章小小觉着今天是她来到这小破地儿最有滋有味的一天了，毕竟肚子已经满足了。 章小小直了下脊背，眼皮忽地一跳，一阵阵的，还是右眼皮！左眼跳福右眼跳灾，她怀着没有科学依据的迷信，缓缓开口:“我怎么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不会有老师发现吧?” 莫知没有丝毫担忧，肯定道:“不会，这个点他们还没巡逻呢。”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肯定什么失落什么。远处碎光斑驳，这里没有什么路灯能照进来，有的只有教官的手电筒。 “哎，那边干什么呢？” 耿星池停下来不敢置信的回头看章小小，莫知更是一脸标点符号，他刚说那话时相当自信。 你这嘴是开过光吗？ 章小小早在光影忽闪的时候溜到旁边的草丛里面，慌不择路的姿势还带点轻车熟路的架势。 她在草墩里蹲下去把全部身子都淹，叶子的阴影将她脸隐了一层黑，也就那双眼睛带着水润的亮。 “耿星池！你干什么呢！” 质问的人是他们年级的教导主任周一鸣，旁边还有两个教官都拿着手电筒，很明显就是来巡逻走岗的。其实按照莫知所说现在确实不应该有人，但他们都忘了那是以前还没换新教导主任的时候，谁知道这个新上任的周主任这么会心血来潮的新官上任三把火亲自来巡逻。 得，耿星池没有丝毫抱怨自行认栽。 周一鸣走过去查看被打的伤员，蓝成躺在地上捂着腹部，脸上看上去并不吓人只是青一块红一块，耿星池落拳基本上全在肚子上。 周一鸣看他躺着疼的呲牙咧嘴，招呼两个教官：“快，送医务室去。” 章小小从树枝缝隙中看耿星池甩了下揍人的手，没有被抓住的慌张就站在那隔着距离冲莫知挑眉。 她又顺着耿星池看过去的方向看莫知，他的站姿不再是慵懒的倚靠，而是站直身体表示老师到来的尊重，表情依旧淡淡。 这俩货真淡定，章小小感叹。 周主任神色不太好看，打人这事可大可小，大的叫斗殴，小的就是小打小闹无伤大雅，还能增加锻炼。 “耿星池！”周一鸣是从他们初三来十九中任职的，在初三的最后一年耿星池也并不怎么踏实没少惹事，周主任每一次都非常气愤但处理起来也越来越熟练。 “到我办公室去。” 莫知在周一鸣走近时不慌不忙的喊：“主任好。” ......周一鸣不觉得现在自己很好，莫知也注意到在他问好后周一鸣脸甚至更黑：“你也跟着来。” 耿星池和莫知跟在他身后，耿星池瞄了一眼周主任压着声音问：“张晓晓呢？” 章小小跑得快他们回头就没看见她，但那么大的身影就从莫知侧面划出去他还能不知道？ “躲草里了。” 耿星池：“行，挺聪明的。”他这一句是真心的夸赞，可不是嘲讽。她要是不躲肯定要跟着一块进办公室，一个两个三个的这是干嘛，总不能一起连连看。 章小小把最后一口肉咬下来后把竹签扔得远远的，噌的一下站起来：“主任我作证他们是见义勇为。” 三人齐齐扭头看这么个人从草丛钻出来高举着手。 耿星池：...... 周一鸣本来被还在看着她，鼻子吸气时却被异样的味道弄得动了两下：“什么味道？” 他跟着空气里残留的味道到处嗅，最后把目光盯在前面的房门大开的仓库。周主任中年身体虽没有发福但不利索，跑过去的时候还踉跄下。 有点心虚，那三人没跟上去。 “耿星池！！！” 章小小揉了下耳朵心想这主任怎么什么事儿都喊他啊，是只认识耿星池嘛？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看戏 第5章 我是证人，但无效 “啪”一下周一鸣把喝过一口的茶杯重重的砸在办公桌上。看到打人的时候没都没那么气，才整了一个烧烤就破防成这样了？ 哦，不对是这两个气愤的事加起来才成这样的。 章小小看着那还是嫩芽的茶叶，说实话她吃完那些串后还没喝水，有点渴，要是也能来上一口解解腻就好了。 周一鸣手指在他们面前来回乱晃，最后停在耿星池前：“为什么打人？” 耿星池言简意赅：“他欠揍。” 别说周主任了，章小小听到都忍不住拧眉，除了莫知。 她都觉得这学霸是不是面瘫？不过尽管脸上是这样，但他还是替耿星池解释道：“主任，这次错不在他。” “咚咚”两声敲门声，那俩教官前来汇报：“周主任盘问了一下那个人，不是咱学校的。” “不是学校的学生，那他是怎么来的？”周一鸣忽地站起来。 “翻进来的，问了他原因，但他不说，我已经让人带到附近公安局那边了。” 周一鸣点点头，随后想起莫知的话，便问向耿星池：“那人来干嘛的？” 他紧抿着嘴，眼神不看周一鸣明显就是不想说。莫知也不鸟周一鸣，眼睛也只在情绪不太好的耿星池身上。 此时只有章小小的心思漂游在外，她甚至还在分析耿星池那是什么情绪，愧疚？不安？挣扎？往事不想回首？ 不过关键时候还得看她，章小小知道有人发现的那一刻就觉得，一定要有一个没参与事却在一旁纵观全局的人来当一个至关重要的——证人。 她，就是那个至关重要的人。 章小小看这一个两个都不说话的样子，就明白现在是她适当该出现的时候了：“主任，事情很简单，就是有人来着抢咱们学校学生的钱，结果好巧不巧被我...他们发现了，然后耿星池就见义勇为的......” 周一鸣：“把人给揍了。” ......怎么还能这么接话呢？ 周主任背着手：“你见义勇为就见义勇为，你动手打什么人。”虽是训斥的话，但已经比刚才那口气好。 章小小想解释回来，却又被打断：“被抢的那人呢？” 好问题，章小小说：“早走了，看着应该是初一的，耿星池可能觉得小孩不宜见血腥画面，打人的时候就让那小孩先走了...” 章小小轻皱了下眉，她的描述是不是有问题，有点把人往黑里描？ 周一鸣重新坐下又喝了口茶：“那里没有监控，所以人证物证都没有，我不能就这么相信你说的话。” 章小小“哎哎哎”的说道：“莫知可以作证，他可是好学生啊，你可以相信他啊。” 说到这周一鸣又“哼”的一声放下杯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年级第一学习没得说，但他是耿星池死党，他要是有什么事莫知第一个包庇。” ...... 章小小眼角有些发疼，其他老师不都是偏爱学习好的人嘛，怎么到莫知这变了个样口碑这么差吗？ 周一鸣说：“那烧烤架，莫知你也参与了吧。” “是，主任这个事我全责，耿星池最少也只是个从犯。”莫知很大方的拦下来。 耿星池：“别听他的周主任，这还是我的事。” 有毛病，这玩意是好事嘛，大包小包的要揽下来，章小小看着他们争来争去这罪状忍不住咧了下嘴嘀咕一句：“不如算我的。” 没成想他俩听见了，两人齐刷刷的向她对齐，那脸上就差写道“对哦”。 我擦，还真想这么干！ 周一鸣敲敲桌子让他们注意力集中过来：“虽然不知道那人欺凌咱学校学生这事是不是真的，但打人和烧烤是实实在在的，我真不知道你们怎么能在一晚上做出这么恶劣的事来”他左右看看终于泄了口气：“算了，我看在莫知的面子上就不给你们处分了，不过你们回去都给我写一千字检讨，明天当着全校人的面念。” 学霸还是有几分薄面的，打人和自行生火烧烤有点小严重的事也就一千字检讨。章小小面露事不关己的样，真诚的为他们感到唏嘘。 周一鸣怕是气急了，居然把他们的罪行一个一个指出来：“主谋、从犯、包庇罪。”说完还叹了口气。 章小小指着自己：“什么，包庇罪？我？哪来的包庇罪啊？” 什么玩意儿。 周一鸣：“哦，说错了，不能算包庇罪。” 就说嘛。 “只能算不制止罪。” ......这他妈又是哪自创的啊。章小小有点无语：“我不制止他们还算罪？” “他们开始打的时候你就在那吧？” 章小小没说话，严格来说确实是这样的。可那就怎么样？ 周一鸣戴眼镜戴的有点累索性摘下来：“带着这个罪名回去想想怎么错了，然后写下来。” 然后就成检讨了。 耿星池和莫知开始为她感慨，这错来的太飞来横祸了。 章小小试图给他讲道理，可奈何刚喊声“老师”周一鸣就懒得和她再继续掰扯了：“两千” ...... 见她还不走伸出五这个手势就要继续往上加字，五千！章小小惹不起，但她这不是怂，她只是清楚的明白，老师永远是对的，他们永远不会和你道歉，因为他们永远会把错的变成对的。 章小小现在更怕跟老师叫板然后被叫家长，这几天她看到宋碧瑶是真的忙，一周七天没有一天休息的，如果现在被叫家长肯定耽误人家时间。 得，她也认栽。 周一鸣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走。 要求被写检讨还当全校学生的面，章小小是淡定不了，也就这两位双手插兜满不在乎。出了办公室有很多事情都缓存出来，比如这位莫知大帅哥不仅是学霸，还是年级第一，根据周一鸣那态度估计还是断崖式第一，再比如...... 章小小倏地脚下一顿定在原地。 莫知和耿星池看她不走问：“怎么了？” 章小小抬头瞅着他们。 “我不就是人证吗？” ...... 她严重怀疑那周主任就是故意的，故意凑三千字才把这个莫须有地罪加给她。 不制止罪，听听，这多荒唐啊。 回到宿舍里她更烦了，八人混寝的房间里章小小根本睡不好，可能她娇惯惯了，人多动静多她的睡眠质量直线下滑，环境这宿舍隔音极差，晚上睡觉隔壁上厕所关门重一点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直接震醒。 现在九点，十点熄灯，也就一个小时能让她写检讨。章小小本来是想抓紧时间赶紧写的，可最后要开动的时候她才想起自己根本没带纸笔。 书桌是两张长桌竖着拼在四个上下铺中间的，好在她旁边有一个奋笔疾书的女孩，就算军训一天下来那么累的情况下，她还是自带了两本书，一个笔袋还有一沓数学演算纸。 章小小脚从椅子横杠放下来：“你好。” 女孩停下看她。 “能不能借支笔，一张纸？” 女孩带着圆眼镜，简单绑着马尾话也不多，给她撕下一张纸，拿出一根签字笔就推给她，一个字都没说。 章小小接过：“谢谢。” 她按了下笔，心里骂着周扒皮，重重的在演算纸上写下检讨两个字，然后就没头绪了。 章小小低着头来回按在笔上开关想头绪，这时候一个女生头发散在肩上，鹅蛋脸眼睛大大的很好看，抬着下巴跟骄傲的公鸡一样。 隔着桌子走过去，眼睛往章小小那睨，瞄到她那纸上的两个字嘴角上扯无声的“哼”了下，看她的眼神很不客气。 饶是章小小低着头都感觉到她那不友好的态度，这女的没事吧。 章小小懒得管她，下笔如有神般的唰唰唰在最后熄灯的时候写完，还完美的画上一个句号。她拿着洗漱用品抹黑去公共卫生间，可能是今天晚上是挺折腾竟比昨天睡得熟些。 一大早他们在主席台的阶梯上候场，三人互相看了一眼。 “早”这句问候是耿星池说的。 心真大。 莫知活动了下脖子，看章小小拿着对折的纸张：“写的怎么样？” 章小小把演算纸打开，四四方方的字体映出来。 耿星池扫了一眼：“你这也不够一千字吧？” 章小小随意的摆摆手：“够了，我这再怎么说也有五百字，等你们一念完别说学生了，周扒...周主任也会想着赶紧完事得了”她晃了晃纸在手中噼里啪啦响：“要的是态度，不是字数。”她看他们手里空的，想应该是放兜里了，章小小把重新折起来：“你们呢？” 耿星池和莫知心照不宣的彼此对视一眼没说话。章小小以为他们是不听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检讨写的怎么样？” 莫知蹭了下鼻子：“周主任来了。” 几人站直没再闲聊。 周扒皮真是去哪都不忘拎着他的茶杯，瞅着他们：“本来今天周一唱完国歌就该解散训练，结果出了你们仨，待会一个个麻利点快点检讨完。” 章小小听见冲他俩挑了下眉，猜对了，五百字也够糊弄的了。 耿星池只是冲她意味不明得笑了下作为回应，她没明白，又看向莫知冲她高深莫测得点了两下头，她更没明白。 ...... 国歌结束后教官拿着话筒：“大家保持秩序，周主任要说点事儿。”冲周一鸣颔首后站到一旁。 “喂喂”周一鸣开始讲话：“耽误大家点时间，昨天晚上有三名同学违反校规打架斗殴，违反基地规定私自生火烧烤......” 说到这台下一阵哄闹... 第6章 三傻大闹检讨现场 章小小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检讨，再怎么睡不好此时也不犯困，看着那不近不远处一张张人脸，她简直要犯社恐。 “安静”周主任继续讲：“这事行为恶劣，已经进行处罚，现在由这三位同学进行深刻反思。” 周一鸣说完向后走两步把话筒让开，眼睛看着阶梯下的他们示意上来。耿星池打头阵，走到最后梯层踟蹰了下对章小小道：“要不你先。” 周一鸣斜他一眼：“墨叽什么，谁来不都一样，快点。” 耿星池耸肩，一种妥协式的步伐，来到话筒前。 莫知和章小小站在周一鸣身旁。台上看得太清楚，一个个人头和几百张眼睛，在太阳的暴晒下皱着眉眯着眼很难受，但还都抬起头看着主角。 章小小很奇怪，都到这了为什么耿星池还不把检讨书拿出来，难道他要现编？还是记住了？ ——“大家好，我是高一（28）班的耿星池，在昨晚我校发生了一起非常恶劣的暴力事件” 除了恶劣你们就想不出来别的词了呗？章小小吐槽。 耿星池咳了下清清嗓：“有人蓄意劫持我校学生，掠夺钱财。不过大家放心不用恐慌已经被我解决了” 听他越扯越不正经，周一鸣咳出声提醒他。 “对于这种情况，我保证再...见到一次就再解决一次，直到被彻底解决为止。” 全场哗然。 甚至有人吹出口哨，然后被教官瞪。 周一鸣闭了下眼，他错了，谁上去还真不一样，至少不是一上来就被气一遭。 耿星池并没嬉皮笑脸的从周一鸣面前路过，他知道这样确实做不好，但他也确实不知道自己错哪了，说的句句由衷。 章小小看看他再看看莫知，他兄弟这样跟当面挑衅有什么区别，这学霸还是这一副要死不死的模样，感觉还没她急。 教官再次控场。 需要检讨的人有三个，总不能因为他一个就中途结束。周一鸣凌厉的目光刮在耿星池身上，又无奈的让莫知去念。 章小小好像又有不好的预感。 或许是走过去的三秒，莫知清淡像古筝最雅致的那根弦般的声音只吐出了两个字——“同上” 章小小：...... 周一鸣：...... 多年以后有人问：“老师当时他们那样做你在想什么？” “我优秀的职业生涯有了突破口。” 你他妈同什么上，你又没打，难不成想见一次看一次，直到再也看不成热闹了？章小小想。 章小小看着第二位回来，嘴角扯了下随后一瞥，怪不得没有检讨书。周一鸣深吸一口气，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牙关咬紧两腮凸起一块儿。 他瞥见章小小手里白花花上面还有黑字的纸，觉得此时应该有一个正经的检讨来让台下学生收起想起哄的心，周一鸣指她：“你，去。” 章小小不知道义气是怎么产生的，她很难说，章小小慢悠悠的走向话筒那。她就觉得如果她正正经经念完检讨一定会被人打上不仗义的标签，章小小心里暗骂一句，这俩货装什么逼啊，搞的她里外不是人。 她张开嘴颤颤道：“同...上。” 耿星池和莫知眉骨上挑。 热闹就是由热闹的人发展的，义气便是由意气风发的人所做。 他们这种事情无聊却又是这个年纪该有的，平平淡淡是美好，风风火火也是锦上添花。在这个炽热暴躁的夏天，该留下可以诉说英姿飒爽的背影。 章小小在周一鸣爆发的那一刻卸下话筒握在手里，有句话她早就想问了：“想请教一下周主任，您说我的错是未能及时制止，可我想说这不是错，更不能成为责怪的理由。您不能要求所有人都是无私奉献者，倘若耿星池是一个蛮不讲理的暴徒，我如果冲上去阻拦被他打的血本无归那怎么办？” 暴徒：？？？？？？ “周主任，人在关键时候想保全自己”章小小觉得这样说是有些自私，但也不能将这些笼统的讲述为错：“...也无伤大雅吧？”再说她也出来作证了啊。 台下高一、初一学生无一不感慨，敢与这么多人的面和教导主battle的，章小小是第一个也是十九中这么多年的第一个。 不容易，垫底的她居然也会有第一的时候。 周一鸣听到后居然轻笑一下。章小小害怕了。 周主任对台下教官招手，让他把备用话筒递过来：“你说的没错，既然说到这，那么我就也讲一下，自古以来校园霸凌无处不在，可为什么霸凌现象无处不在？更多出现的不止是霸凌还有无声现象” 章小小默默听着，她那个小康社会的年代里，只要霸凌的人稍微富贵、强横点就会惹的人不敢阻止，循环以往，一个不出头一群不出头，就没有被制止的时候。 “没有制止的人、不敢出声的人多了，那么这场暴力就没有结束的时候。你说不制止不是错，这是一个很中立的问题，对于被欺凌的人来说你的冷漠是个错误，但对于你自身来说，没有什么比的上你。我的意思不是让大家在危险关头强行出头，倘若你是一个赤诚勇敢的人，下一次你还会出现，但如果你是一个生性胆小怯懦的人，在下一次不敢发声制止，更不敢言说的时候，我希望这一份检讨能起到作用，来激发你心灵那份纯善，你可以在这个时候至少告诉老师或者警察，也同样可以避免灾害的发生嘛。”他对着章小小：“明白了吗？！” 下面没有吵闹安静的听着，章小小也没有可以反驳的想法，只在想，不愧是老师，对的理由太多。 他又对向耿星池：“而这位同学出发点是好的，只是以暴制暴，今日你打他，来日他打你，你觉得什么时候是个头？如果法律可以允许别人随意用这种方法去解决问题，那么以法律构建安稳和谐社会的意义又在哪？打人要分场合，要分时候，要注意下手轻重，随随便便来一个流氓痞子就开始打架斗殴，那就不叫见义勇为了。” 耿星池移开视线，他一下下打的时候被周一鸣瞧了个正着，场面纯属有点个人恩怨。 章小小默默的把还有点破海绵套的话筒按回细长的架子上，这场仗他们注定是打不赢的，他们身为学生想的太少，意气用事太多，好比章小小就是。 大概真的是说的太多，累了。周一鸣扶了下眼镜有气无力的：“去办公室。” 单间办公室不大，但很宽敞。铁皮文件柜里大大小小牛皮档案、紫色文件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能放下这么多。昨天晚上被冷白光照这里的很庄严，今天暖黄色阳光射进光线，窗户打开就是翠绿银杏树还伴随着那种清脆鸟鸣，很温馨，是那种只存在幻想里的校园办公室。 可现实就是章小小一行人即将在这样的办公室里被处分—— 周一鸣的愤怒还没有昨天厉害，甚至章小小根本在他脸上看不见怒气，冷静的喝口茶又喝了一口，只有再放下水杯时发出震鸣。 暴风雨来临时最后的平静。 “本来写个检讨就没事了”周一鸣声音响起：“莫知你就非要和他一起闹，你知不知道要是有了处分，对你以后保送很不利！你也是！”他看向章小小。 章小小看了一眼莫知，很无所谓。也是，对于超强学霸来说裸分也能进心仪学校。原来是为了大学霸以后能保送才有一个检讨这么小的处罚，还真是看在学霸的面子上。 “主任这事儿得怪您”章小小辩解：“您要是早点讲道理我们不就老老实实念了嘛。” 没等周一鸣呵斥，莫知咳声让她闭嘴：“周主任这次我们认错，您怎么罚都行，我们保证这次老老实实。” 再不老实也没用。不管是晓之以情还是动之以理，他们都必须接受处罚。 周一鸣笑笑：“怎么这次要老实了？” “因为您讲理了。”耿星池轻轻一句。 周一鸣横他一眼道：“这样，三千字检讨每人，记过处分一次，你们要是这学期安分守己，别再惹事，可以撤掉，但要是”他手指关节叩敲桌面话音一转：“莫知你最好别再胡闹。” 莫知点头。 周一鸣挥手说他们可以出去了。 章小小本来是要掉头，后又原地折回：“老师。” “怎么？”周一鸣抬眼看她：“又要讲什么？” 她五指张开伸出：“给点纸和笔。” ...... 章小小把三张A4纸分给耿星池和莫知。 白花花的瓷砖地板隐隐绰绰映出他们的影子，耿星池用胳膊肘捅了下章小小：“我对你有了不同的看法了。” 章小小撇了下嘴把笔丢给他，小小觉得他还对自己保留原来那个张晓晓的看法吧，省的到最后把她当怪物看。 莫知折着纸，站在她身侧另一旁：“你又干嘛跟着我们一起胡闹呢晓晓，这下你那五百字算是白写了。” 不能算是白写，只是又要多写那两千五百字。 “那你呢？大学霸”章小小没好气的反问：“你也知道这叫胡闹。” “你也知道这叫胡闹”她扭头到另一侧对耿星池加重又说了一遍：“那你们还瞎装？” 耿星池“嗐”一声：“当时气性在头真没觉得我做错了，不知道该怎么写。但我可没祸害好学生，真不知道莫知会一块儿跟着。” 如果当时你们没有心有灵犀似的对视，这句话会更有说服力。章小小想。 第7章 所有的规矩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你呢？你随便编点都凑够数了吧。” 莫知很散漫道：“懒得写。” 章小小抱着手臂觉得好笑：“一千字懒得写，加了两千就乐意了？原来学霸也有做亏本买卖的时候啊。” 操场上一个方队一个方队的，为了节省教官两班合并在一起训练，哨声、踏步以及喊数声合在一起有秩有序不算混乱。 章小小与耿星池到的时候两班还在齐步走。 “报告。” 两人打断教官的口号，两班形成方队与他们面对面的停下来。 教官背着手狭长的丹凤眼瞅了瞅他们，眼神冷漠又有点...对，章小小想起是那种古板老师看坏学生的感觉。 教官说：“你们站在那边去把检讨写完在归队。” 他指了下主席台。站？这是想让他们趴在墙上写。 耿星池很不乐意被这样针对，张开嘴但还没出声就被旁边的章小小戳了戳衣袖，耿星池不再有丝毫犹豫转身跟着她离开。 他看着章小小把纸从兜里掏出来：“怎么，你还真想站着写？” 小小高深莫测地一笑，给出让耿星池心满意足的答案：“你自己看看他们面对着太阳，晒都晒死了，咱们站那好歹是背对着太阳。” 耿星池一看还真是。这天儿毒的不行，那群新生无一不是眯着眼睛，面目皱起。 主席台建的高出耿星池好几个头，外部墙面是用褐红色瓷砖覆盖，表面光滑，黑白斑点作装饰。章小小把纸按住在墙面上，这种砖头也好写字就是别扭。 几乎是刚过来，耿星池旁边就多了一个影子，莫知比他稍矮几寸。 耿星池呀一下：“你怎么来了？” 室外就算背着阳光，灼热的空气仿若让他们待在蒸汽锅里一般，不自觉地眯眼。莫知觉得空气灼眼，眼皮往下压：“你觉得你们都来了，我还能有特权？” 章小小：“那是因为那些教官都不知道你，要是换成校内老师你试试你有没有特权。”耿星池犯错莫知会包庇他，莫知犯错则让老师包容他。 小小又仔细看看他，觉得不止因为学习，还有那清秀相貌，放在古代是那挨家挨户争先抢后的状元郎。 莫知笑笑没说话，算是默认吧。 耿星池在正上方中间写下——检讨书三个字后就没能继续，与昨天晚上章小小如出一辙。他撑着墙面的两条小臂上下起伏，就好像做俯卧撑，又有一段时间整张脸几乎都要贴上去。 “多动症犯了？”莫知头也没抬。 “哎呦”耿星池说：“我也没写过这玩意儿，不会啊。” “你没写过？”章小小彷佛听了一个笑话：“你一个两三天就会犯错的人没写过检讨？别逗了。” 莫知嘴角弯的更深，带有轻微嘲讽：“我可以证明他确实没被罚过检讨这是第一次。” 耿星池冲她挑眉，很得意。 下一瞬莫知清凌凌的声音响起：“因为他的惩罚直接都是处分。” “啧。” 耿星池语气并没有反感，反而满足于他的话多。 章小小看着心里有点微妙。 耿星池把头歪向他那边，祈求道：“莫知，帮帮我吧。” “我能怎么帮？” “你文笔好，帮我想一份检讨出来吧。” 莫知不惯他：“一边去。”绝无可能。 “莫知～好莫知～帮帮我吧。”耿星池言语中带着比平日里要夹上许多的音线，毫无疑问他在撒娇但很失败，这就好比骁勇善战、英勇无比的纣王突然变成了苏妲己，但外表还没变。 咦，耿星池的撒娇还在继续，越来越放肆。章小小紧紧地闭上眼再张开，她在忍，拳头握紧后没办法了。 小小骤然从墙上掀开纸，步子踏重几分从耿星池背后绕过，用力分开他们占据中间席位，一边这样做一边没好气道：“边上去，本来站着写检讨就烦，还要看着你们卿卿我我！” “说什么呢！”两人异口同声。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被她的词语给惊住。 莫知笔上速度加快：“张晓晓，用词不对。” 章小小第一次听他喊全名，不过莫知语气还是淡淡，他没有生气，就好像老师在纠正学生她的用词不当。 反而是耿星池差点没炸起来：“就是，语文怎么学的！不如你再加一千字练练文笔。” 章小小没理他只说道：“我现在什么样的狗粮都不想吃，反正以后就这么站。” 可能没有以后。也许他们写完检讨书就可以回到队伍里。 然而不是的。 三人仍然背对太阳，当他们写完检讨并不是兴高采烈地请求归队时，两位教官只是把口哨从嘴里吐出晃晃荡荡的挂在胸前，三秒钟找了个拙劣的理由“继续站到那把检讨检查检查”。 检查一下是不是和早上内容不再一致。 章小小还是站在他们两人中间，手里拿着检讨时不时在挡太阳。她很好奇这俩霸是怎么写检讨的，于是她挑开耿星池手里对折的纸张，念了开头：“我，耿星池，在此接受批评！” “噗嗤”章小小不加掩饰的嘲笑：“真会用标点符号，还加了个感叹号，还在此接受批评，真勉强，你信不信周主任再给你加三千字。” 她的吐槽让莫知也扬起嘴角，章小小不再看耿星池的检讨转而拿起莫知的。 “大家好，我是高一（1）班的莫知，根据老师的批评与教导，由此可见...”她同样也念了出来：“你在写演讲稿嘛，这次不用上台念，你还不如写周主任好。” ...... ...... 都吐槽了个遍，耿星池忍不住的抽出她手里的A4纸：“我看看你写的是个什么玩意。”他眼睛上下跟扫描仪一样，开头没问题，结尾没问题，只是这中间，他说：“你这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是怎么回事儿？” 章小小拿回检讨不以为意：“多符合题意啊。”为了凑字她差点没把党的宣言给写进去。 耿星池冲她点了两下头，表示佩服。 “莫知，你的话好少哦。”章小小他们站了很久，她其实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话，就是无聊站着很无聊然后由衷地道出这句话。 他听到后深深的看章小小一眼，似乎不敢相信她能说出这句话。小小能感觉到他好像对晓晓很宽容，或者他本身也是个宽容的人。 话少但他不冷漠，就像现在莫知会笑笑对她说：“懒得说话。” 章小小来到这也就两周多，她的每一天都很焦虑，她确实还没办法接受就这么来到一个不同的时间线里，而且还有一个极其糟糕的家庭，这个才是最关键的。 在这时间里她的父母会有一个新的女儿，如果章小小现在去找到他们并且说“我是你们长大后的女儿”，她都不用想，没有人会承认。 但现下在这两位的影响下，没闲过的脑子居然让小小有了对既来之则安之的感悟，她的惆怅顿时烟消云散些。 他们站了三小时，等到中午饭点才让他们...不，是理都没理他们，等到人群全散仨人才自行离开。 章小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来加上台上闹事，反正她没朋友。除了借她纸笔的女生，不主动与任何人攀附，班上十五个女孩眼神看她飘忽异样，最厉害的还是昨天那个跟高傲公鸡似的人。 章小小端着大锅饭随意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嚼着还粘不拉几的米饭左右看，几乎是所有女生都找到了伴，她这个特立独群的人还会视为特殊的被多瞅一眼。 有的时候确实要承认男生更容易打成一团。三四个性格热情的男生诚心夸赞耿星池：“我说哥们你们真是这个。”他一手端饭盘一手竖起大拇指。 另一个男生又说：“我一直听小道传言说你是流氓痞子爱好打人，没想到你是热衷于正义的前提下爱好打人啊。” 章小小嘴角抽抽，她总感觉这个年代的人比他们那个年代的男生要中二质朴。现在仔细回忆她们那个时候的男生虽然大脑还是没上发条，但心思却要比这里的人都要深沉一些，至少她们班上是这样的。 基地食堂人挤人的，耿星池和莫知并没有逗留太久，找了两个连坐就赶紧坐下。 “这食堂的肉真是越来越少了”耿星池很熟稔地把莫知盘里地尖椒挑过来：“我发现基地食堂真的很爱做你不喜欢地尖椒，这都多少次了。” 莫知无奈摇摇头，把餐盘推近他。 耿星池又说：“不过这次有你喜欢吃的西兰花，我的这份给你。” 他又一个不剩地把菜挑给莫知才吃上饭。 章小小就没有可以把菜给谁的人，但她不羡慕她不挑食。 吃完饭，章小小去周一鸣办公室交检讨书，却被他突如其来的想法留在教官们的办公室做起了苦力。 章小小一把把沾水的抹布拍在办公桌上，手撑在桌沿弯着腰，水渍如同蜘蛛网一般四溅，多亏现在教官都去训练学生了，办公室空无一人不然她这个举动就像是挑衅。 莫知和耿星池相继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莫知擦着铁皮柜子说：“想开点，至少不用晒也不用被热气肆虐。” 外面杨柳枝不规则乱动，一排接着一排就像是绿色浪花，蝉鸣叫的老高，知了趴在金黄阳光照射树干形成斑驳的阴影下一动不动。 章小小手里拖着灰色抹布，水渍随着她的行径留下痕迹，知了可以不动但她不行，章小小应该可以保证这是她过的最“特别”的夏季。她只求别在有什么特别了。 但天不随人愿，就像在十七个晚上章小小夜夜祈祷希望睡一觉就可以变回正常时，老天就像是在忙着给别的信徒实现祈愿，偏偏就是不搭理她一人。 “第多少天了？”章小小声音沙哑，被晒得还有些颤。 耿星池：“第三天了。” 他们单独站在一旁已经三天了，三天里没有被训练只是一直站着。章小小觉得这已经过头了，哪有教官孤立学生的，太不像话了，教育局没有整治过么？ 耿星池看她不理解的样子道：“我也不明白咱们不过就是当场请教了问题，他们接受能力怎么就这么差。” 章小小建议道：“要不去和那两个教官讨教讨教，干脆咱们替教育局整治一下风范。” 耿星池觉得这不现实，但他是野过来的，对这个提议倒是觉得有意思。 莫知却是一记哼笑：“别再异想天开了两位，根据我们的检讨数量的逐一增加，让我明白一件事情”他对着两人一字一句道：“永远不要怀疑比你职权大的人的任何分配。” “不然你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会很惨”莫知悠悠然的补充。 章小小同意了。 同时她觉得自己的胃向里扁，在这军训基地里章小小除了站的多饿的也多。小小腿脚发软乘着教官都无闲管辖，弯下腰双手撑在大腿上稍微偷懒。 “耿星池你还能翻出墙从家里拿点肉烤吗？”她问。 “翻不出去了，再也翻不出去了。”耿星池连连摇头。 章小小看他的样子跟另有隐情一样：“为什么？” 耿星池心中涌出酸涩，吐出一大口浊气。莫知回答道：“因为学校为了避免再有外校人翻墙进来找我校学生麻烦，已经在周围一片不管高矮的墙上设置了刀片网以及摄像头。” 耿星池揉了下脸，他早知道就绝不逞一时之快揍人了，应该直接把人给扔出去得了。 “而且”莫知又说：“基地还加了条规则。” 听到这章小小觉得不太妙。 “第二十条：不准私自携带生食、打火机及一切生火用具，在军训基地进行生火烤食，一经发现通报批评。” 果然，所有奇怪规则背后都是有实际案例的。 “靠” 章小小猛地抬头一瞬眩晕后干脆直接倚在墙上：“摆烂吧，受不了了。” 耿星池听不懂她“摆烂”的意思，只学着她一块儿靠在墙上。 第8章 不是你死就是你死 之后的日子他们终于回到各自队伍中正常训练，两周的军训硬生生把章小小的烦躁磨没了一半。大巴车先是把他们送回学校，然后再让学生自己离开，这个送回的时间有些晚，章小小走在买卖街路上时，太阳已经蔓延到山背很快吞噬光泽。 “老板两瓶汽水，要冰的。”耿星池放下自行车的脚撑，从兜里掏出四个钢镚。 “你们又在这买水啊。”章小小自认为以他们一起发展的经历，已经可以熟悉的打招呼了，她看向莫知身边空空的：“你今天没骑车啊？” 莫知摇摇头，把耿星池插好吸管递给他的北冰洋送给了章小小：“没骑。” 耿星池一看转头对老板说：“再来一瓶吧。” 怪不得能赶上他们，章小小吸了一口汽水，凉意蔓延至全身神经，她和他们并肩走着：“你们两个从小就认识嘛，也是邻居吗？” 耿星池说：“以前是邻居现在不是了，不过离的也近一条街的事。我们从小学就是同学了，是青梅竹马。” 章小小点头想起上次莫知说的话，他认识张晓晓，但她想应该不熟，日记里没有提到莫知，除了上次相救之后，莫知也没有再来找过她。 不过他对张晓晓的照顾，都让她觉得是不是莫知暗恋她却未宣之于口，但这都是谬论，她不好胡乱猜测。 章小小说：“青梅竹马哪是用来形容你们俩的，你们俩这叫，嗯...”她想了个词道：“泛泛之交。” 哎呦我的天啊。 莫知叹了口气，几乎是马上，他就明白了她想说的是什么，无语道：“那叫莫逆之交，拜托你们两个没文化的不要再开口讲话了。” 在天际还没彻底暗下来时章小小回到这个时空的家，但家里大门敞开中间的小院还传来男人粗暴的叫骂。 章小小匆忙跑到门前。张松路这个酒鬼走路摇摇晃晃被宋碧瑶搀扶，嘴里还骂骂咧咧，这是章小小第一次看清这个男人面容，其他时候要么不归家要么就是大晚上回来。 张松路因为长期酗酒抽烟身体并不健瘦，还有小肚子但也不至于身体虚胖。他大骂着：“妈逼的，王老头肯定是出老千了，这次钱又他妈输光了，操。”看来是把身上的钱都输光了才回来的。 “给老子钱，老子要把钱赢回来。”张松路很大言不惭对宋碧瑶说。 宋碧瑶抓着他的手紧了紧，说出无数次说过的话：“没钱了，别去跟他们赌了。” 现在张松路听见不顺心的话就恼怒，一把将她推倒：“怎么给钱都这么费劲。” “操。” 章小小看见宋碧瑶被擦破皮的手愤怒的也是一声骂。 她把手里还没喝完的北冰洋反手倒过来拿，橙色汽水随着容器倾斜哗啦啦的随着她的步伐洒了一路，灰尘随着水滴轻轻掠起，掉落在地上的水渍四处乱蹦溅到章小小的裤子上。 小小死死抓住玻璃瓶上端急速向张松路这个方向走，嘴里跟念咒一样说些什么声音小而快。 她说：“张晓晓你他妈真有本事，敢自杀不敢杀人？” “砰”一声，玻璃碎片如流星般飞溅四周落在地上霹雳乓啷，章小小大口喘气胸腔剧烈起伏，手中的玻璃瓶碎了一半，尖锐如匕首般的角上甚至还挂着血珠。 张松路捂着头因为疼痛他脸部都开始抽搐，在章小小骂出声的时候，他注意到了这个从小胆小软弱不爱说话的女儿，张松路也看见她手中拿的玻璃瓶，但是他还是站在那没动张松路没觉得这个女孩可能会对他怎么样，等那瓶子真的要砸下来的时候又因为酒精的作用让他反应迟钝彻底没躲开。 张松路只觉脑袋被酒精灌的晕一下砸醒，阵阵疼痛传来的还有湿热粘稠的触感，他把手放下来一看鲜红一片只叫他不敢相信这是眼前女孩能干出来的，随后又暴跳如雷的发出喊叫：“张晓晓！你他妈要死啊！” 宋碧瑶被吓得瘫坐在地上，直到这一声才被喊回神，立马起来护着自己女儿生怕这个酒鬼会还手。 “卧槽”耿星池发出赞叹：“这小子行啊，真有种。” 这么乱的时刻也只有耿星池还会开玩笑，莫知白了他一眼：“她是女的。” 耿星池却还是玩笑：“本事不分性别，不过这架势会不会真出什么事啊？咱要过去吗...” 都不等他说完莫知的就上了台阶：“等等我。” 张松路指着章小小的手指在发抖，气的。 可章小小不怕他，他表情凶狠，小小就比他更狠地瞪着他，越瞪越气，拿着残碎地玻璃上前想给他一下一了百了。 张松路就是名副其实欺软怕硬的纸老虎，他看章小小狠戾地眼神带着鱼死网破的气势，他真的觉得她想捅死他。张松路害怕地往后退了退，章小小却步步紧逼喊道：“姓张的，今天不是你死，就是你死！我他妈真受够了，每天吵吵吵的烦不烦！”章小小其实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她确定张松路一定姓张。 耿星池和莫知这时也到了跟前一左一右拦住她，不然凭宋碧瑶的力气还真拽不住现在的章小小。 宋碧瑶抱着她的腰：“晓晓，好了！那是你爸爸。” “爸你妈。”章小小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 莫知架着她的左臂：“晓晓，别打了。” 耿星池看她还在扑腾也道：“张晓晓杀人犯法啊，别冲动，冲动是魔鬼啊。” 张松路看到他们抱成一团彷佛真的应证了章小小要杀他，张松路伸着手臂颤颤的指着他们：“疯了，疯了，不孝女要杀他爹了。” “杀人了。” 张松路好像不知道家丑不能外扬的道理，巴不得左邻右舍全部听见。 “操”耿星池骂了一句，下一瞬一个白色飞影从他视线穿过，那碎掉的玻璃瓶在张松路脚下又是一声“砰”。 他吓的一个激灵不再嚷嚷。 章小小深深的吸气再呼出去，在耿星池说那一句话的时候她就开始平静下来。没错，不能杀人也不能坐牢，她还没有做好一直留在这里的心态，也有着强烈想回去的想法，这是张晓晓的身体，如果她真的会回去，她一走了之了之后就是张晓晓要面对，这要是坐了牢张晓晓不得自杀在牢里？如果回不去那她更不能让自己坐牢。 但章小小想，倘若有一天她要自杀，那也要在死之前拉个垫背的，要让那个让自己活不下去的人也死于人间。 章小小平缓心情，摘下绑马尾的头绳揉了揉发疼的头皮，手指随着顺滑的发丝捋下来，小小对着耿星池和莫知露出甜美的笑，霎那间莫知和耿星池几乎想的全是‘她没事吧？她精神没事吧？她没疯吧？她接下来是要砍我们嘛’ 小小说：“你们走吧，没事了。” 对他们而言章小小怎么看都不像是怒极反笑，反而像暴风雨前最后的平静。 “真，的？”耿星池没敢相信：“你要不先和我们吃顿烧烤去？” 莫知赞同：“对，你要不先和我们离开。” 章小小看着他们脸上担心和诧异，明白自己现在像个女疯子，但她还和疯子差得远。小小摇摇头挣开他们的手反抓着他们：“相信我，我现在已经冷静了，我永远不会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儿，我只需要单独的一个空间，家丑不可外扬，你们先走明天见。”她拽着耿星池和莫知往门外走，然后把大门锁上。 耿星池看向莫知不知该不该动，问道：“要走吗？” 莫知垂着眼思考了下后，慢悠悠的走到自行车旁：“不走，先守在外面，要是她有什么不对大喊一声咱就冲进去，也好制止。” 耿星池学着莫知一样抱臂，半坐在自行车后座长腿交叠：“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怎么会管张晓晓这么多闲事儿，除了我你可没对谁这样过。” 他这话说的听着像抱怨，莫知笑了说：“我小时候就注意到她了，不爱讲话也不爱跟人接触。” “你还记得我妈什么时候离开的吗？”莫知问他。 耿星池想了想：“五六岁？” 其实更早。 莫知又问：“那五六岁时我是什么样的？” 耿星池嘴一咧想到一个词：“怨天尤人。” 莫知嘴角小幅度弯了弯，是，从他父亲早逝。母亲因为工作原因赶往外地，和奶奶守着空荡荡的房子时他就不爱说话，不爱动也不爱玩，后来奶奶也离世了。 在张晓晓过得不好时，莫知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唯一给予他的好大概就是身旁这位。 “我在她身上看见过相同的样子”莫知对他说道。或许是惺惺相惜吧，他总是会多注意这个女孩。 耿星池双唇紧抿，他对着自己这个好朋友从来都是充满怜惜。 莫知又说：“但现在她好像变了。” 章小小锁上门后不疾不徐的从院子角拖来竹木椅，宋碧瑶以为她这是换了个武器继续打，连忙扼制她的臂腕：“别闹了晓晓，咱们回屋吧。” 她也不知道以前乖巧懂事的女儿怎就突然有些疯癫，宋碧瑶是个没主见软弱的女人她忍不住害怕。 张松路转身就想往里屋跑被章小小先一步拦下，竹藤椅放在不平的地面还有点晃悠，章小小按着他就是往下坐。屋里的灯光随着天幕昏暗，已经投射出一部分照在小小脸上，显得她那笑容诡异。 章小小按在张松路的双肩上，看着他惊恐的眼睛听着他问，你想干什么。小小不答只是笑容依旧说：“亲爱的爸爸，自从我在生日的时候跳河自杀大难不死一次后我想明白了一件事儿。” ...跳河自杀，张松路在紧张的情绪里还是注意到了这荒唐的字眼，他没敢相信就听宋碧瑶尖锐的质问：“什么！晓晓你不是说你那天是不小心掉河里的吗？” 章小小瞥了一眼宋碧瑶，她对这一家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种理由也就你这个蠢女人信，你他妈是真看不出来你女儿有什么不对劲啊？！ 第9章 心态稳不住啊 小小压住气，表面心平气和对张松路道：“要想家和万事兴不能只靠一个人的低声下气委曲求全，而人的精神状态能一瞬间分崩离析，就好比现在与刚才我真的好像杀人啊。”她咬字很重。 现在还有这迷信的年代里，一般像变了一个人还能说出这种离谱的浑话，通常老一辈的人会称之为——鬼上身。 “但是，我相信爸爸的愿望一定和我一样希望家里风平浪静、相安无事的对不对？”章小小问完就盯着张松路笑，直到他被盯得发毛才点头回应她说的话：“那么请爸爸答应我几件事，第一不要在家里任何场合下大吵大闹影响我的学习和休息，第二不要对女人动手动脚，第三牢记我说的话听明白了吗？” 她附在张松路耳畔轻轻说：“毕竟我现在未成年杀人不犯法坐不了牢，我能孤注一掷，但你呢？” 他肩膀被章小小按的依旧止不住抖，双唇颤颤巍巍没有声音。 章小小看他不答彻底放开嗓子嚷了一句：“听明白了么！” 张松路被她喊的精神一震，点头答应：“明...明白了。” 他其实没想在一个小女孩面前这么窝囊，但他刚刚确信章小小要杀他，在生死面前许多人都显得格外胆小，有人可以如同恶魔朝人索命，有人连血都不敢看。张松路是那种他杀别人万万不敢，别人杀他能魂飞魄散的人。 他可以打张晓晓可以骂张晓晓，但他绝不敢迫害张晓晓。他没那个胆子，而人都会害怕比自己能豁出去的人，他现在就很怕章小小。 章小小听见满意的答案径直的回自己屋子，那不屑与凶狠的神情在背对他们的时候就已经松懈。打人看起来谁不会觉得容易？而实际做起来后又有几个平常人能像疯子一样不管不顾。 这也是她第一次给人打出血，好在不用赔医药费。章小小握了握右手有点发抖，双腿还有点软，她赶紧在站不住之前回了房间。 宋碧瑶本想去关怀女儿，但看见张松路红了的脑袋还是觉得他比较严重，穿过他的腋下想扶他进去：“走吧，包扎一下。” 张松路缓过劲来觉得下面子，坐在竹椅上没动，挣开宋碧瑶还不忘压着声音省的章小小听见：“你怎么养的女儿，成什么样子了！” “还不是你在她生日前一天打她。”宋碧瑶擦了下泪。 张松路却不以为意：“老子打她怎么了，爹打女儿不很正常嘛，哪有像她这样真是白养了。” 耿星池在外面听见章小小那喊叫问：“这算不算大喊一声？” ...... 他揉了下酸涩的脖颈道：“咱要不扒人墙角看看呢，总不能一直呆在这吧。” “怎么扒？”莫知问。 耿星池将自行车推到掉皮的的墙边让莫知扶着车，他踩到后座扒着墙顶慢慢将头探上去看清里面局势。 莫知固定住自行车头小声道：“怎么样？” 耿星池看了有一会儿跳到地面拍了拍手上灰尘：“院里只有她妈和她爸，估计张晓晓是回屋了，我想应该没什么事了。” 莫知点头：“走吧。” 章小小却觉得事儿大了，她回到房间连衣服都没换就趴在床上，小小感到委屈、难过。在以前她只是章小小，是爸妈的掌上明珠，是华龙集团的千金大小姐。她不是什么不孝女，也不是没有朋友的可怜小女孩，不用通过别人把她当疯子看的方式来换取安静生活。 原来最起码的顺心如意不是人人都能轻而易举。她可怜张晓晓，讨厌宋碧瑶的软弱，但她也可怜她的软弱。 须臾。 她擦干眼泪，她觉得张晓晓已经哭的够多了，之后她的身体可别再继续哭了。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宋碧瑶端着大号碗推门而入。她做饭一贯很香，仅仅在门口章小小也能闻见味儿。 刚闹了一出她有些拘谨，此时感觉站也不是，不站也不是，眼神也不敢直视宋碧瑶。 她把碗放在桌上，双手紧张的蹭了蹭在小腹位置上衣服：“晓晓，吃饭吧。” 小小淡淡“嗯”了一声。 宋碧瑶看她不愿多说什么眼眶酸涩：“晓晓，对不起。” 她捂住嘴声音颤颤巍巍，宋碧瑶知道张晓晓一直在受委屈，可她除了对她好一点之外没什么能做的，她没想过离婚也不敢忤逆丈夫，早些时代的传统女人会凑合的过完一生。 章小小没见过别的女人会有那么多理由卑屈的过完她这一生的婚姻。为什么不离婚呢？章小小很想问，但她需要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这个时代的女人会不会大多都是这样，或许是的，思想是要慢慢进步的。 章小小知道这道歉包含着对以前的过往种种，她没办法回应这句对不起，她不是张晓晓没有法替她说没关系。 “我没事，妈你出去吧，我先吃饭”章小小随便找了个理由：“吃完了还要提前看下书复习。” 如果章小小不愿再说话，那宋碧瑶也不好再留在这。 能成事的人需要有魄力，能在生活里好好生存的人需要有恒心。章小小不断默念这两句话用来调整好自己的烂心情，心态不能绷，不然事情越做越糟。 七秒钟后，章小小心中一记号啕，伏在桌面脑袋耷拉在臂弯里。 心态稳不住啊！！！ 章小小第二天去新地方有早起的习惯。六点半她就醒了，虽然根据上课时间也不算早。八点开始上课，骑车半个小时就能到但她没有车，需要坐公交车或者校车。小小计算了下，还是坐校车实惠。 章小小打了个哈欠流出生理眼泪，这一天天的起的比狗早，吃的没狗好。她打开大门就看见在门口的耿星池和莫知，这次两人都骑了车，一脚撑着地一脚踩着车蹬子姿势到挺统一，只是耿星池很懒散的伏在车头：“早啊。” 要不是看他们神采奕奕她差点以为两人是从昨天就一直待在这的，感动瞬间撤回。不过都很默契的没再提昨天那事儿。 莫知看她神情恹恹问候道：“吃早饭了嘛？” 章小小把大门轻声关上摇摇头：“这个还真没吃。” 她起的的时候宋碧瑶还没醒，她也不会做早饭，不知道以前张晓晓上学是不是都自己买早饭，但她家实在没多少钱。 小小买了几身衣服就把她所能发现的零花钱用的所剩无几，昨天也没好意思伸手要钱，想着过几天再说就没打算吃早饭。 莫知从书包的收缩侧袋拿出一袋面包：“喏，将就吃这个吧。” 这对章小小可不算将就，兴高采烈地双手接过，撕开包装的手又一顿：“那你呢？” 莫知说：“我吃过了。” 章小小踏实的咬一口面包真心实意道谢：“谢谢你恩人。” 耿星池觉得她说的夸张，笑问道：“你怎么去学校？” “校车。” 莫知看了眼手表说：“下一班校车要七点才到，我带你一起走吧。” 章小小点头。耿星池却反驳道：“别你带了，她那么重，你早上也不过吃了点面包，到时候还没到中午你就饿了。” “......耿星池，你就算为莫知着想也别睁眼说瞎话啊！我哪重啊！”说来也是缘分，张晓晓与她长得像身高体型也相像，唯一就是张晓晓身体比原来吃山珍海味的她要消瘦很多。 “我不到九十斤好吧。”章小小又加了一句。 耿星池佯装被她声音大的身子往后偏了偏：“行行行，上来吧，我还要去学校给我弟送卷子呢。” 章小小没墨叽一屁股坐在后座上：“你还有弟？” 耿星池“嗯”了一声与莫知一块儿骑着走了。 章小小又问：“那为什么你要给你弟送卷子？” 耿星池说：“我弟走得早忘把试卷装起来了，他也在十九中上学，打电话说让我顺便给他带一下。” “去那么早不会是为了补作业吧？还忘带试卷，看来你弟和你一样马虎。”章小小也不知为何明明与耿星池没认识几天，却很熟稔的给他下定义。 莫知目视前方不以为然道：“他弟和他还真不一样。” 章小小问：“怎么说？” 怎么说？莫知想了想还真形容不上：“你见到就会这么觉得。” 被贬低的人啧了一声：“章小小你要是再说话，把你甩下去信不信。” 小小不说话了，在背后白了他一眼，心里忿忿地腹诽道：明明莫知也说了啊！ 九月的早晨还带着清凉，小小看到自行车带起来的风吹起莫知的外衫，阳光眷顾少年的美貌，金光闪闪的莫知整个人异常耀眼。 十七年前的城市没有那么多高楼大厦，电线杆都还是没规则的纵横交错，大马路上都几乎会有个坑积水。但整座城镇并不显得脏兮兮，章小小仰着脖子看比水还清澈的天空，鼻息间还萦绕着前面耿星池洗衣液的香气。 对于从下看惯纸醉金迷的章小小来说，这种环境格外新鲜。 第10章 敌意 耿星池和莫知把车停在车棚。 “我和莫知锁车你先走吧。” 章小小本来想有礼貌的等他们，当她看见路过的同学有意无意往这里瞟时她道了句“再见”走了。 两人本来也没想让她等，所以没觉得有什么。耿星池与莫知道了别顺便把卷子给他弟送过去，他倚靠在走廊墙壁，与南方不同北方的教学楼都是封闭不露天的。教室窗户也都是一侧有一侧没有，尽管如此许多姑娘还是梗着脖子从后门看过去，耿星池相貌确实出挑，就这么倚着都像是特意凹造型。 耿星池面前的少年眉峰与他很像，但眼睛很不一样，这位少年是个桃花眼，耿星池把卷子递过去：“也多亏你写完了才忘，要不然你都来不及补。” 秉性也不大相同，耿星池散漫随性的敞着校服褂子，而他则是规规矩矩的把校服链子拉好：“谢谢，你快回去吧，高一刚开学班主任肯定会早到嘱咐你们几句。” “行，走了。” 耿星池回到教室果然看见蒋裕站在讲台上，班主任向他伸手往下压示意他赶紧落座。 作为高一新生开学后班主任确实要警戒学生戒躁戒躁，收心学习，特别是吊尾班级。他看着底下学生一个个没精神的样子，笨拙的激励道：“新学期新学校，刚开学大家都开心点，不用因为咱们是末尾班就难受，俗话说有志不在年高，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他大概不太清楚这些学生没精神是因为要上学了，章小小对旁边的耿星池说：“你觉得咱班主任怎么样。” 耿星池瞅了一眼在那笑容奕奕巴拉巴拉讲话的的蒋裕，笑了下：“挺逗。” 章小小也笑：“你敢信以后的蒋老师是一个不苟言笑优秀的麻辣教师，比咱们周主任还周主任。” 耿星池带着怀疑看看将裕再看看章小小，几秒钟后：“你咒他干嘛。” 两人对视三秒噗嗤一下笑出来。 “对，那两位状态就很好”蒋裕指着他俩道：“大家可以学习这两位一样。” “？” 章小小捂嘴托腮，憋笑憋的腮帮子疼，记忆里的蒋裕一直觉得她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哪里会用这样的笑脸对她，章小小心想，这蒋老师年轻时居然这么可爱。 蒋裕用空闲时间找了几个男生搬书，又找了几个女生发书。各科书本加上练习册一摞一摞的，章小小搓了搓脸试图让自己清醒点，她真是没曾想自己好不容易熬到高二了，竟一下回到解放前做起高一新生。 作为一个被家里催着上进的富二代，卷子课本也是可以成为噩梦的。 旁边隔着过道跟她并排的叫高梦，就是军训借她纸笔写检讨那个。章小小看她把理科书本和练习册都装到书包里，然后就开始翻着第一节要上语文课的语文书看起来。她跟张晓晓一样是被遗落在十八班的吧？这是小小的第一反应。 她在收拾时不经意的瞥向同桌，只见耿星池先是把书累积到一定高度后一股脑的全把课本塞到桌兜。 章小小真想感慨世事无常，她先是认识了一个校霸和一个学霸当朋友，随后她旁边还分别坐着一个爱学习的一个不爱学习的！真是缘分使然，这组合也真是没谁了。 不爱学习的校霸把书用力塞了一下没进去，好像被什么阻碍了。耿星池重新把课本放到桌面上，歪着身子看里面有什么东西，他有些疑惑，按理说新生的课桌都是清空的，不会存放过去人的东西。 耿星池拿出来后才看清是个礼物盒，棕色盒身上面还有蝴蝶结丝带。 章小小嘴撅起长“哦了”一声，瞬间露出了明的笑容。 耿星池懒得理她也懒得打开看礼盒里面是什么，只是随手一抛搁落在桌面某一处。他见怪不怪的继续将书整理好，也是，就他这张脸应该时常收到礼物，没有好奇心很正常，可章小小按耐不住问：“不看看？” “不看。” “那我能看看嘛？” 耿星池抬眸看她一眼：“你看吧。” 窗外白杨树沙沙作响，仿若在给章小小一个开盲盒的伴奏仪式，张晓晓双手都有很硬的茧子，不像她以前的小手白皙娇嫩。 礼盒里铺着厚厚的拉菲草，上面放着米色的拉绳布袋，布料上还透出装着圆形形状。章小小拉开绳子刚漏出一点缝儿，奶香十足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好香啊。说实话莫知给的面包她确实没吃饱，这香气一下子勾起她的味蕾。 耿星池将书一股脑地放进去之后，就看见章小小在一旁盯着手里紧紧抓住的布袋，喉咙滚动往下咽口水，那模样就像一只有礼貌的馋猫，没主人的准许不敢擅自偷吃鱼缸里的小金鱼，只能蹲在地上仰着头眼睛一瞬不瞬的盯住金鱼扑朔朔的尾巴。 有点好笑，耿星池顿时也有点好奇里面装着什么。 饼干啊。 “看把你馋的。” 章小小不服气的把布袋口子敞的更大往他鼻子下面放，待他呼吸了有两秒钟道：“香吗？” 耿星池身子往后一退，搓了搓鼻尖，别说，是挺香。他吊儿郎当的靠在墙上不承认地摇摇头说：“没味。” 这人真是把嘴硬贯彻到底，章小小两手一拉把布袋收紧放回拉菲草上。 “不吃啊？” 章小小拿到书第一件事就是冠名，她掀开物理书头也没抬：“又不知道是谁的，而且也不是给我的啊。”想想又补了一句：“吃了不好。” 耿星池没再说什么，礼盒盖一扣有那远了些。 章小小看他随便翻了几下练习册，然后拿起笔也开始写名字，就是没打算再碰礼物：“你也不吃？” 耿星池道：“你不说了么，不知道谁的吃了不好。” 学校教室的灯光永远是冷白色，因为冷色调能让人的潜意识不犯困，可头顶上的灯光打在好看的人身上就是点缀。章小小觉得他这人虽然嘴硬但经得起诱惑，那么香的饼干竟然半口都不品尝。 上了四节课快到中午了，窗外阳光明晃晃的刺眼的很。 下课铃一响班上同学陆陆续续走出教室，去下节体育课要集合的操场上。章小小一连听了四节主课的脑袋实在撑不住，她手握拳往桌上一搁额头往手上一摞处于休机状态。 靠窗中排有个绑着斜辫的姑娘跨坐着凳子上，双手搭在椅背眼睛往章小小那瞅了一眼，正对着本应该是她后桌的女孩：“章小小好像自从和耿星池一起检讨后，走的越来越近了，还和他一起坐同桌，运气还挺好。”这句话本该是羡慕后该有的，但从她嘴里出来好像是诅咒。 女孩闻言向后瞥只是一瞬又转回来，又听站在她旁边的女同学说：“我早上还看见耿星池把如姐送的饼干给章小小了”这话点着了女孩的火线然后听她又说“但耿星池又给要回去了”才把绷紧的脊背松下来。 课间十分钟，章小小至少要休息五分钟，可这才三分钟不到，她就被手指扣在桌面的声音震醒。操，小小在心里骂。 她顺着桌侧看到一只白嫩好看的手弯曲着映入小小眼帘，顺着往上白玉般的胳膊，继续上行一张如花但让她心烦的脸进入眸中。 哦，是上回那只好看的公鸡，叫王傲如，还真是人如其名如同高傲的公鸡，不，是母鸡。章小小迅速的在心里说着。她身后还站着两个女生，一个叫刘雨彤带着眼镜，胖胖的，皮肤也不是很好面颊通红。斜辫的叫郭少言，章小小用八个字来形容她：毫无辨识度，还蔫儿坏。 王傲如笑容奕奕亲昵叫她：“晓晓，我们一起玩个游戏吧。” “现在？”下节课就是体育，还要费一分钟下去集合，趁着这么短的课间时间能玩什么游戏？ 王傲如笑容不变：“嗯。” 她一如既往的散着比肩稍长的头发，好看的杏眼是比上次还严重的不屑与轻视，看着她手里拿着三指宽的布条，章小小在心里无声的哼笑，行，陪你玩。 “行。”章小小站起身，看那布条就知道是要蒙她眼睛。 果然，如她所料，王傲如将布料放在章小小眼前系的很紧。 “来”王傲如长得好看声音却不甜美，她扼制住章小小肩膀把她当作人形发条顺时针旋转两圈：“晓晓，现在你面对着讲台，我在前面放了个礼物，跟着我的指令一直往前走，只要你找到礼物我就把她送给你好嘛。” ......章小小有点无语，这是把她当哄傻子嘛？ 她现在蒙着眼不知道是面对着哪，不过肯定不是讲台。 王傲如松开她：“走吧。” 章小小现在特别像瞎子摸黑，人在看不见没有助力的情况下走路脚下是虚浮的，她都觉得王傲如是不是把她带到楼梯间，下一秒她就会狼狈的滚下去。 但下一秒脚下是实的，章小小双臂微微抬起摸索两边。 王傲如她们三个姐妹团在章小小步子走的越来越多的时候，嘴上的笑越来越深。班上的人只剩零星几个，没人注意她们一群姐妹嬉戏，王傲如并没有将章小小的方向转到讲台位置，而是靠窗的墙面。 章小小走得慢，不过马上也就要撞墙上了。可王傲如在这时本该要嘲笑出声的一刻，嘴角弧度瞬间抚平。 只见一人身材高挑，走路疾速得从她们身侧带起一阵微风。少年背影清隽，侧脸出类拔萃，额前碎发还被迎着得光打上金箔，蓝白相间校服被他穿的清冷。 第11章 破碎的我 莫知很及时的在章小小即将撞上前用手挡住。他手掌宽厚，手指修长白皙，额头抵住它后章小小将布料摘下。 她使劲眨了下眼睛，视物渐渐不再模糊，才看清自己面对的是一面墙和一条臂膀，章小小与莫知冷冷的眼神对视几秒后，他神色淡淡的看向王傲如她们。 莫知狐狸眼微眯没有说话，无声的压迫感袭来，王傲如有些慌张，被他这样看她耳朵漫上红色。 “我，我”王傲如话不利索：“我是在和她闹着玩。” “往墙上撞的闹着玩儿？” 耿星池起身往莫知那走，从他进教室余光里浮现出熟悉的身影，耿星池就辨出是莫知来了。 他向章小小手里的那布条睨了一眼道：“你傻啊，让你蒙你就蒙？” 她不辩解，章小小就是想知道王傲如想干什么，她掂掂手里轻如鸿毛的布料气的有点想笑，张晓晓以前是有多埋头苦读才会让她们当成傻子，真觉得只要她们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转个圈就想让她往墙上撞？只要把她当成正常人，就不会觉得这样的整蛊玩笑会成功，这不就是把张晓晓当傻狗遛么。 不用再确定了，王傲如就是和张晓晓有仇。她眼睛还有点惧光，黑影重现，心中暗自纠正：不对，两人互相仇视的话，王傲如不能向朋友一般这样和她讲话，居然还是单方面看张晓晓不顺眼。 莫知对耿星池说：“又在玩你那贪吃蛇，真让她撞出声你才能发现？” 耿星池“嘿嘿”笑了两声：“破了个记录一时入迷，你怎么来了？” 莫知说：“你不知道？这节体育有四个班在操场，一班和二班一起上、十七班和你们班一起上，你真还什么都不在意。” 耿星池无所谓的耸耸肩：“有什么好在意的，跟谁上不是上。” 显然他没搞清楚重点，章小小在一旁提醒：“可他是专门上来，找你一起走的。” 耿星池反应过来“哦”了一声，搂住莫知的肩：“下次换我去找你。走吧走吧，要迟到了。” “不过”章小小猎奇心发作又问：“你们又不是一个体育老师教，真的有必要跑过来就只是一起去个操场吗？” 耿星池啧了下横过一眼在说‘你懂什么’：“好兄弟就算只去一个目的地也要——” “一生一世一起走。”章小小打断他接话茬。 ...... 莫知懒的理他们：“赶紧走吧，就三分钟了。” “噢。” 那王傲如正羞赧着脸两根手指攥在一起看着他们，走也不是退也不是。在莫知和耿星池走来的时候，王傲如还想着开口说话，结果这两人直接从身旁越过走至门口。 后面俩小姐妹都替她尴尬。 王傲如忿忿地将刚才望穿秋水的眸子转为凌厉带刀的眼光瞪着章小小。 她也回看过去与她对视，下颌微抬气场谁也不输谁，真是好笑，自己失了面子还乱发脾气。直到莫知冲章小小侧头，点了点左手腕手表：“真要迟到了。” 小小随手把布条带子撂在窗台。 “来了。” 待他们走后刘雨彤和郭少言才敢上前关怀她们大姐。 郭少言瞧了瞧后门外：“这个张晓晓真勾搭上他们了？” 话音才落，王傲如就斜睨着剜她一眼，她身体一抖低下头。刘雨彤迅速找补：“耿星池和莫知是什么人，是她能勾搭就勾搭上的嘛？那顶多就是可怜她，替她说了几句话。没看他们也不过就说了两句话，两人连笑都没对她笑过。” 王傲如鼻子里哼出气音。 炽热的太阳啊！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制裁我，而不是让您活了几亿年的老人家暴晒我！ 一切章小小不喜欢的天气都称得上，这一天是一个“不好的天气”。 高一第一节体育课一上来就是练100米短跑，但也由于是第一节课所以留了二十分钟自由活动时间。章小小慵懒的坐在白杨树树荫下的长椅上闭目养神，一个人——说实在的她不习惯，以前班里总有几个交好女生能在一起说说话，结伴去厕所。 不过可能知道自己是不属于这里，就像一个时空局外人，所以章小小也并不怎么在意。 风里带着热，肆意拂过女孩的发梢温柔缱绻，杨树花时而掉落，如果它的形状在美一点，那么这样的画面是可以写生记录。 一条一条木板组成的座椅两边忽地往下一沉，章小小仰着脖子望天空的姿势渐渐收起。一边坐下的动作带着张扬狂傲，一边则带着不多的温润有礼。 章小小眼帘抬起莫知也不知从外套兜拿的什么晃着光递到她面前，依然是米白色拉伸布袋，只是正中多了个熊猫头的图案。 她接过打开，果然，一股子熟悉的奶香打开记忆拉闸：“你怎么也有这个？” “也？”莫知长腿随意一伸，靠着椅背：“谁还有？” “我”耿星池手上还把玩着篮球：“早上桌洞里有一袋和你这一模一样的饼干。” 莫知说：“我这也是早上看见的。” 章小小觉得已经巧合到可以认为这就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这姑娘还真不偏心，给你们一人一份，不过她也挺花心的，你们两个她也不挑都喜欢。” 莫知池没头没脑一句：“你怎么知道是女生？” 章小小头一次怀疑学霸的脑子思维，但很快，感慨学霸就是学霸：“是哦。” “你们什么脑子，不是女生难道还能是男的。”耿星池把篮球踩到脚底，右臂搭在椅背上斜靠着，想想是个肌肉发达的男人送他饼干，就浑身不自在的一激灵。 莫知没说话，低头看章小小不动，问：“不吃吗？” 耿星池替她说道：“她说这是别人送的吃了不好。”不到一会儿他又说：“其实我们吃了更不好。” “为什么嘛？不就是给你们让你吃的吗？” 莫知接道：“主要是不知道谁给的，吃了就好像接受别人的心意，不吃又很浪费食物，哪一个都不太好。” “还不如给你吃。”耿星池把这至关重要的一句说出。 闻言章小小蹙眉，他说‘还不如给你吃’的时候感觉特别像说‘还不如给猪吃’，章小小也是服了，他是怎么能把这么和善的话语，说的这么欠。 小小没空理他，她早就想尝尝这饼干的味道了，刚咬了一口发出深深的喟叹，这简直比她吃过的许多顶级厨师做的糕点都要好吃点，当然还是有比它好吃的，毕竟也是大牌糕点师，价钱摆在那。 吃了两口她的大小姐潜移默化的毛病也上来，比如散装直接放在布袋里的，干不干净？再比如...小小道：“你说送你们的人会不会是和你们有仇，给你们下毒了？”这样的包装总归很容易投毒。 耿星池“嘶”了一声，莫知语气淡淡：“是哦。” 他们其实很认真的在想这问题。默默细嚼着饼干，那种芝麻醇香的后调在章小小舌尖上迸出，还有一股似有似无的玫瑰花气，真的很好吃，小小没忍住又咬了一口：“算了，我相信这个时代人们敦厚的心灵，顶多也就放点泻药。” ...... “莫知”章小小咽下食物：“你认识那个王傲如吗？她好像认识你。” 耿星池笑了一下：“莫大学霸估计全校都认识吧。” 长得帅，是第一。估计不认识他的人确实少。 莫知皱眉语气肃然：“晓晓我其实一直觉得，你好像自从落水后就变了。” 章小小拿着饼干的手不见声色的抖了下，真聪明啊，这对于这样的人满都瞒不住，她咳了一下，迅速展开思维道：“不瞒你说，其实自从那次我就发现我记忆好像缺失了一大部分。”她平稳呼吸神色如常，编瞎话章小小不在话下：“看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面生没什么印象。” 耿星池没莫知淡定，一下支起身：“我靠，你没开玩笑吧，你失忆了？” 章小小纠正：“一部分。应该顶多叫记忆缺失。” 莫知问：“那你记得什么？” 她撑着下巴手肘放在膝盖上，郁闷的说：“酗酒的爸，软弱的妈，破碎的我和分崩的家。” 听起来太惨了，但这样的概括使得他俩忍俊不禁。 莫知嘴角弧度使劲往下拉：“没了？” “嗯。”章小小点头：“其他的记得不太清楚了”她为了不起疑主动说道：“我变了其实很正常，大难不死劫后余生都会幡然醒悟重新做人。” 自在检讨上写下二十四字核心价值观后，耿星池再次为她的成语组句竖起拇指。 莫知笑道：“胡同就这么大，街道也狭小。一片胡同长大的人也很多，王傲如小时候也住过那，前几年才搬走的，有五年了吧。” “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不爱理人学霸不会关注那么多人，没想到这么了解。”这颠覆了章小小对冷傲学霸的认知。尽管他没那么冷傲。 耿星池说：“他确实不会关注别人那么多事，但耐不住他记性好啊。” ......章小小和他都叹了口气，这是对天赋型人才和普通人记忆存在的天堑所敬叹。 “哎，耿星池”操场中篮球框架下一个男生喊道：“一起打篮球，莫知要不要也来正好缺人。” 章小小记得他以及后面的两个，是军训围着他们夸厉害的那三位，她又叹了口气，羡慕他们这么快就有小弟了。 耿星池拿起脚下篮球雀跃对莫知说：“打一场？” “走。” 第12章 花心的人是你啊 章小小无心观看他们篮球赛场，两腿岔开低头吃着剩下的饼干。她也没注意坐在另一边有着似豺狼的目光正盯着她。 秋老虎最是骇人，哪怕不动也会出一身粘人的汗。刘雨彤揪着纸巾时不时往脑门上擦：“是我看错了吗？莫知好像对着章小小笑了！” “莫知很少会和女生讲话，怎么对张晓晓又说又笑的。” “长的不怎么样，倒是有一身勾引人的手段。”王傲如恶狠狠的说。 郭少言宽慰道：“如姐你也别太生气，想想她以前跟个自闭症似的连话都不讲，任谁看了都会厌烦，现在估计就是装，外表装的出来，里子不行，咱们就看她什么时候原形必露吧。” 这话倒是取悦了王傲如，她嘴角一边轻轻勾起，眼神聚集不再是章小小的脸上，慢悠悠得打量起她，蓦地再次紧盯起来，表情狰狞凶狠。 郭少言正对着她察觉她的变化扭头看过去，刚才章小小马尾随着她低头斜垂着隐隐绰绰挡在手边，可能是她刚整理了下头发，此刻长马尾回到背后，双手显出自然也露出手上的东西，郭少言道：“这不是你送的饼干吗？怎么会在她那？” 刘雨彤听见也看过去，嘴巴张开发出惊讶的吸气：“耿星池和她是同桌东西放在哪她肯定清楚一定是她偷的。” 章小小吃东西没事就喜欢东张西望，瞟到王傲如时感觉糟心，搬移视线到一旁的高梦。这个女孩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用空闲时间做提升自己成绩的事情，她一手按着卷子垫在自己腿上一手拿着笔在上面写，高梦头发到脖颈，发丝会随着臂膀写字的摆动落下，她不时要将柔和的短发挽到耳后。 她想象中的张晓晓就是高梦那样，努力、刻苦。高梦眼里有一种傲气，这是与王傲如那种自我优越轻蔑的傲不一样，她是那种不看扁自己也尊重他人，又把一切烂人不看在眼里的感觉，有那种‘你虽一览众山小而我亦可平山河’的气势。 大将之风，武将之彩。 一样是不爱与人说话交流，可王傲如等人看她的平淡就与看张晓晓那种鄙夷相差太大。 高梦察觉到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很久，奇怪的看过去发现对方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卷子吃着东西，好像把试卷当成下酒菜。 或许是对方用看久而呆滞的眼神一口一口嚼着饼干还吧嗒吧嗒嘴的模样太搞笑，高梦忍不住勾了下唇。 女孩习惯性的上撩眼帘，看见气势汹汹走来的王傲如，手里攥着矿泉水瓶一股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朱唇瞬间紧抿，在王傲如抬起手的那一刻—— “小心”—— 章小小弹起身子往后仰，一道残影在她眼前划出还伴随着“嗖”的声响，落在底下的时候发出巨大的“啪嗒”，力道之大不言而喻。 章小小是学过好几年的跆拳道与武术，敏捷度比一般人好，打架也更是能打得过寻常人。不然她会有胆量去抡一个比自己年纪、力量都大的中年男人？ 只是刚才忙着躲，没拿住手里的东西，现在几乎里面一个不剩的全撒在外面沾了灰。章小小怕掉手心的饼干碎，不用想都知道是哪个傻冒砸过来的水瓶。 王傲如三人走过来，与前几次不一样，这次她是带着厌嫌与盛怒来的。 章小小压低眼睑，乌黑的瞳孔慢慢冲她转过去，可眼里迸发出幽暗让王傲如身形一僵。怒火中烧上头的她还是破口而出：“张晓晓你他妈是真不要脸！” 小小双手抱臂面无表情冲她轻轻歪头，明明她们是站章小小是坐，但她仰视却带那种王者坐在王座上睥睨的姿态。 章小小就这样看了她几秒钟，不屑的轻笑出声：“我都懒得搭理你。” 这话要是别人说出来肯定像是不敢争斗而说出的借口，可她们此时都觉得章小小确实是连话都懒得说，但刘雨彤还是强势道：“我看你是没脸搭理我们吧。” “怎么？你们缺脸？说话都离不开。” “你...” “嗯”章小小佯装仔仔细细的上下观察她们：“确实如此，好的容貌而蛇蝎心肠都是妖精画皮过来的。” 王傲如：“你说...” “我说你！” 王傲如简直气急！这人简直无礼，话都没说完就打断，她这口气呼不出，咽不下，实在难受。干脆不欲与她再多说什么，章小小身形瘦小，王傲如在身高方面实力碾压她。 这时郭少言挑唆道：“和一个盗贼有什么好说的，给点教训比什么都强。” 这些个古早小女孩都喜欢以这种非主流事情为乐吗？还是说她觉得不正常是因为以前还没成为那个乐子？ 章小小见王傲如再次上前也是想动手，可惜小小还没给她点教训就被横来的篮球打断。 她脚踩篮球制止它胡乱翻滚。 耿星池和莫知站在篮球地带隔着四条塑胶跑道，后面还有打到一半不知道发生什么一脸懵的几位。 耿星池叉着腰，看着她们仨一脸找茬样：“干什么呢？” 王傲如瞧着他们都看过来，没了之前跋扈的气焰，红润的双唇上撅连声音都是掐着的：“耿星池她偷你东西。” 莫知和他顺着王傲如指在地上的饼干瞥了一眼，没拆穿她。 倒是章小小想起好笑的事，尾音拖长的“哦”一声：“那个花心的人就是你啊。” 原来如此，她说为什么好端端的坐在这就能招惹一尊佛，还说她是贼。 “你胡说什么！”她这一喊许多人目光直视过来，王傲如讪讪闭嘴。 “那是我给她的。”耿星池和莫知对视一眼：“既然是你送的那你就拿回去吧，以后别再送了我不需要，莫知也不需要。” 王傲如顿住这才反应过来章小小说的花心是什么意思，她现在脸色难看极了红一阵白一阵又羞又愤，跺一脚转身就要走。 “哎”章小小喊住她低了下眼：“不拿走啊？” 王傲如看着躺在地上，还有块碎掉成两半的饼干和她那挑衅的神情，真是羞愤交加，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便逃离现场。 莫知看这戏闹完了让章小小把球踢过来继续接着打。她转头想向高梦道谢来着，可长椅上并没有她的身影了。 今天蓝天湛湛，万里无云。这片地域的被建筑遮挡的地方，只能**裸的被烘晒。 体育课结束后就是午饭时间，操场位置与食堂相差较远，章小小学过武术虽说练家子不应该怕累惧热但她就是嫌累嫌热，更惧怕强烈的紫外线晒黑她的皮肤。 张晓晓原本的肌肤没有她这个年纪那么水嫩，再不好好呵护白瞎与她有着一模一样的可爱脸蛋。 小小想着便两手摸了摸面颊，也还好，脸上的皮肤没有手那么干燥，这个时代没那么多化学成分的脸油对十五六岁的肌肤有很好的保护。 下午第一课是她最不喜欢的物理，或许她就没有喜欢的课程。 章小小从小到大没什么兴趣爱好，就喜欢吃喝玩乐蹉跎时间，但在以前她有这个资本，有这个条件。她撑住昏昏欲睡的脑袋，物理书左边的一面没有重量的自己翻到扉页，最下角有一小长方形用黑色签字笔涂抹的地方，下面临近它写着——张晓晓。 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会以学习形成一条路改变自己的命运。对于张晓晓来说学习是一条最快、最明显来改变她悲催生活的一条捷径。 对于她来说将成绩稳居前端或许很容易，但这对章小小却很难。 她死了吗？章小小想，在那个本该属于她的时空里她出事了嘛，没出事的话还能回去吗？她确实是在逃避现有问题，企图分析无法预知的天命来说服自己还能有回家的可能，这样就可以不用学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高梦的长相很文静，她目不转睛盯着黑板，记录笔记。眸子中熠熠生辉彷佛透过黑板看到三年后高考完的璀璨未来。 其实抛开一切不说，就算能回到原本的时空那里还有一个考清华的条件。再抛开，万一九星连不了珠回去不了呢。 靠，章小小抓着头发狂，怎么去哪都要学习啊。 她重新打开物理书，她想明白了，她现在没有资本做赌注了，岔路口才需要做选择，少之又少的人只有一条路走到黑，倏然觉得能做选择的时候并不头疼了。 高梦听课的眉目渐渐皱起两条眉毛的顶端都要跑到一块去了，眼波就像幽静的潭水被人用石子一下下溅起涟漪。 2004年的时代别说教室，别人家配有空调那也是奢侈人家的事，一前一后一中的风扇就在那转呀转呀转，真怕会有血案发生在某一班的风扇底下。不过小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时候还没有全球变暖的趋势，此时的热季不如彼时的难以忍受。 但教学程度到真是不如以后。后来的十九中学二十八班不再将是差生集中地，除了一班还是尖子班以外，所有班级都有好坏学生组成。而就算有的班级差生多点，也不会像现在公然在课堂上——哄闹不止。 第13章 爸爸满足你 教室像蒸锅，学生像蚂蚁。好的蚂蚁会压制燥意安静听讲，普通蚂蚁无法忍住昏昏欲睡的**早就放纵一节课趴下身子，而那最后的蚂蚁会用热烈的方式振奋精神。 物理老师是个女老师，不知道是因为性格原因软糯，还是因为性格原因的鄙视不想管这个班上聒噪、喧闹的学生，自顾自地讲课。 底下学生说话大部分都是压着声音，但是这个年级的男生嗓音大多浑厚、糙干，压的在低也会从哪个犄角旮旯里传出。还有少数人觉得自己声音不高，实际听的最清的就是他那大白嗓。 随着老师的不理不睬，他们更加毫无顾忌的增高声量，逐渐的盖过老师。章小小什么都知识点都听不到，耳边就只有离着几里地叽叽喳喳听不清是什么内容的八卦。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认真学习，章小小岂能被小小阻拦丢失决心！ 只听——“啪”一声。 耿星池低着头心无旁骛地玩着贪吃蛇，此刻身旁一声巨响直灌耳膜一个激灵差点手机吓掉，声音来源就在他旁边，耿星池看他同桌两手按在课桌，伸肌腱泛起一脸愤慨。他想章小小一定很疼只是装作若无其事。 “别他妈吵吵了，上课呢不知道吗？要说滚出去说！” 现在的章小小威言不大，对于喜欢插科打诨的人来说她现在就是在装模做样，有毛病。那些说笑逗乐的同学无一不是斜着眼看她。 看着不明就里带着讥诮眼神集聚过来，耿星池将手机塞进桌洞肃然道：“看什么？没听到上课了吗，看黑板啊。” 世人都喜欢以貌取人，纤细的女子是软弱的，耿星池毫无疑问更有威压性，众人默默转正身子。 万幸就算前面十几分钟出神她也好歹是个高二生，才刚开学的第一节课薄弱的地方很少，该听的地方也都记了笔记。 章小小还在用红笔蓝笔重写重点，前桌的男生听见下课铃打响慢吞吞转向她。 “你觉不觉得有些过啊？” 章小小抬头没明白：“什么？” 前面男生看她皱眉双手摇起来：“我不是要指责你”他头往前伸小声说：“我也觉得他们太吵听不清老师讲课，但大家都是同学还是一起上课的第一天，你这样可能不太好。” “我哪句话说的过？”章小小看清这个男生样子，带着蓝黑色眼镜，面容干净。 他说：“要说就滚出去说，滚。” 章小小乐了下。他似乎觉得自己上句话存在不准确：“也不是你这样说不好，就是他们会觉得你不好。” 章小小说：“明知道在上课还吵成这样，当然是他们的不对，我承认刚才上课是我太急躁了，但要怪也怪不着我啊，就算是以前我们不学无术、家财万贯都没有这样不尊师重道的。” “我是想说你这样可能会让他们看你的眼光带有歧义”他虽然很佩服她这样的行径但还是说道：“这个班其实大多都是鱼龙混杂的人组成，虽然都是学生但还是有力气远胜你的，你要是突出了惹到他们不快，可能会...” “霸凌我。”章小小这才明白他绕来绕去想说什么。 他想了个委婉的话述：“针对你。” “呵”旁边的耿星池轻笑出声，他把着手机的双手已经举到桌面上，眼神依旧看着屏幕没分给他们，不知道是不是庆祝又破纪录才笑。 “我叫侯晋汉。”他又介绍自己道。 “章小小。” 侯晋汉憋了下上扬的嘴角：“我知道你叫张晓晓，你和耿星池在那次检讨就让我们都知道了。” 他转回身后章小小问耿星池：“你觉得我过了嘛？” 他还是看着屏幕，耿星池听得出她就是想听到有人回答她“不，你没过，你是对的”，他也确实是这么说的还加了句：“过了也没事，我罩得住你。” 耿星池还是拿着手机但他还是冲章小小不羁的挑了下眉。 章小小顿时心情愉悦喜笑颜开，她看他玩了很久的手机问道：“你这么玩手机不会没电吗？” 话落不过三秒耿星池倏地绷直脊背，离着距离的手机凑近按了几下键，看着黑屏的诺基亚章小小感受到他的无奈：“张晓晓，你以后别再开口乌鸦嘴了。” 分明是碰巧。 小小两指眯成一条缝在嘴边做了个拉链动作。 欧克。 手机玩不成后他顺手丢在桌洞起身去厕所。 那三位也跟着出来，耿星池沿着走廊墙壁突然被人拦着脖子，赵延东嬉笑道：“星池你那同桌谱挺大啊。” 耿星池把他胳膊抖开：“人家要听课让你们安静点就是谱大？” 一身腱子肉的王子成摆手：“主要是在课上那一嗓子那话说得‘要说就滚出去说’，多少下人面子。” 耿星池：“你也知道是在上课，要吵要闹可不就只能滚外面说去么。” 赵延东打趣：“这么维护？” 不等耿星池辩解在一旁的冉恩摇头晃脑：“果然。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啧啧。” 耿星池被他们一人一句弄笑了：“几个大男人跟人家计较什么。” 赵延东排队洗完手说：“没计较，就是看你课上替她说话随便聊聊。” 耿星池在水池边甩了下手：“我跟她算得上朋友，除此之外没什么，别瞎聊。” 三人在背后挤眉弄眼完全不相信。 老师在前，还有个男同学帮腔，在课堂自然也不好拿章小小怎么样。 以前家底浑厚没人想轻易招惹她，章小小也从未没想过会有人无聊的去针对她。 在互联网不发达的年代里碎嘴八卦，用别人的话柄会是一种消遣方式。而在法律不完善，教育水平达不上的时代校园霸凌往往是最横行的。 这些人也是最无聊的。 刘雨彤一脚踢在她桌脚上，桌子摇晃让章小小的笔锋出了界限。 “张晓晓课上的时候你嚷什么？嫌你嗓门大是不是？” 郭少言帮腔：“大家都是同学让人滚出去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侯晋汉在前面微微斜眼看。我就说会被人针对吧。 不止他，班上一大部分人都没出去，有人眼神炯炯看戏心境都要溢出来了。 章小小笔往上一扔与笔记一起合上：“过分嘛？让你滚出去就受不了了？你这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弱了吧，我还没说让你爬出去呢。” 你—— “晓晓”王傲如用妖精画的好看皮囊和颜悦色笑道：“她们只不过想让你好好说话，毕竟咱们是要一起待三年的同学，你这样太不合群了。 ” 章小小看她，有种深深的无力：“你要干嘛？” 王傲如笑的更艳：“你这又是让人滚出去又是爬出去，这么没家教的冒犯别人总要道个歉吧。” 就这么简单？章小小还在想刘雨彤又说：“她想道歉我还不接受呢。” 王傲如装模作样道：“你瞧，她还不想接受呢，这可怎么办？” 傻冒，章小小心里嫌弃的骂道。 刘雨彤低眼看她：“道歉就要有道歉的姿态，要是她跪下求我原谅她也......” “啊”—— 刘雨彤尖锐的嗓子叫出声。同时还伴随着桌脚擦过地面的“呲啦”声。 章小小扶住桌沿往上一搬再猛地下坠，压住她的脚时还狠狠地踩在桌脚杆上后才让刘雨彤抽出，她疼的直弯腰蹦跶多亏旁边的郭少言扶住她稳重心。 “你！” 王傲如没忍住恶狠狠瞪向章小小，但她背对众人没人看到，很快她就收起罗刹眼娇滴滴委屈屈像是一个为姐妹伸张的好女孩。 王傲如：“你就算不想道歉也不能打人啊。” “没打啊”章小小很平静：“是压。而且是桌子压的。” 王傲如气的脸红，眼睛汪汪我见犹怜，一个长得很高的男生起了爱美之心：“哎，张晓晓是吧。” 众人眼神又看到他这里。 “你自己非要先嘴贱冒犯别人，人家让你道歉怎么了，至于动手打人吗？” 章小小上下打量他：“我不过是维持课堂秩序不是嘴贱，你那大白嗓叫的最高自己是听不见吗？” 其他人悉悉索索的笑了两下。董志黑下脸走过去：“我告诉你今天你不止要跪下向她们道歉还要向我道歉。” 王傲如看他挺拔强壮，觉得章小小肯定要遭殃，幸灾乐祸的表情再也藏不住，同时又因为有男生帮自己而扬起下巴。 董志看到她桌上还摆着标写的书面又不屑嗤道：“真那么爱去一班啊，来什么二十八班装什么！” “怎么，二十八班不能学习？” 耿星池插着兜从后门悠悠然的走进来。 章小小看着他们两个身高体型都不相上下，但耿星池从容的态度略胜一筹。他眼睛看董志就跟看寻常杂草无异，眼底的痣都被他染的写满了轻狂嚣张。 董志“切”一声满是嘲讽：“英雄救美啊？耿星池都说你是十九中的霸主，是自封的吧？” 赵延东上前拉了一把耿星池，他与董志一个初中，知道董志在以前也是个喜欢打架滋事的主，赵延东对耿星池不了解对他还算知道，有点怕朋友出事。 董志看着赵延东的动作那股子劲瞬间上头：“有本事让我们见识见识啊。” 耿星池扯了下嘴角上前一步直视他的眼睛，轻轻道： “爸爸满足你。” 第14章 少年 声音中和在满屋子看着他们的人听的清清楚楚。 不等董志做出愤怒的姿态耿星池便一把抓住他的前领拖着他走，耿星池向前走董志就只能跟着他猛烈倒退，他步伐快、大，董志被他措不及防的牵制主动权只能碎步急促。 直到被耿星池撂倒在不知是谁的书桌上，这场拖拉才停止，董志仰着头瞥见自己脊背上的书包才意识到他这是从哪来的回到哪去了。 董志拍打他在自己衣服上的手臂，耿星池这才不再揪着他的衣领改为掐住他的脖子，力气不紧不大刚刚限制住他跟着一路想要大口喘气的呼吸需求。 这他妈还不如揪衣领呢。 别人都在目不专情，一瞬不眨的盯着他们，章小小却拍了前桌的肩膀：“侯晋汉你认识耿星池？第一天见他你好像就怕他。” 侯晋汉扶了下眼镜指指旁边同桌：“我不认识，但我和他认识，他以前是十九中的听说过耿星池。” 他同桌好像很腼腆听见提他也只转身点头。 “不止听说还见过耿星池打人”侯晋汉有接着说道：“他亲眼看到耿星池在一条巷子里把一个人的脑袋都打出血了，不过那人是个恶名的混混，打的再惨也没什么好可怜的。而他被称为校霸也是因为初二就把一个人打的转校，还敢招惹高三的学长，不过还都惹赢了。”他又补充：“但与其说是打倒不如说教训，以前的校霸都是因为仗着年级高、武力强有压倒别人的能力才是霸，但耿星池揍得一系列人都是混的混，恶的恶，没有老弱妇孺。并且咱们十九中因为有他还有一个叫莫知的学霸算得上很风气良好的中学。” 章小小看他等他下话。 “据说他和莫知是朋友”侯晋汉眼睛一亮：“而且这个莫知成绩真的很好，咱们开学的摸底测试他就考了六百七十分，太厉害了。”简单夸了一下继续正题：“只要咱们学校有并且耿星池看到欺凌现象他不仅会管还会治的服服帖帖。” 小小问：“那这关莫知什么事？” “小道消息，有三分之一的架是莫知打的，有三分之二的架是有他参与的。只是他清冷的外表以及成绩的优秀这只能是尚未证实的谣言。” 章小小想到那在星河流淌的夜影下犹如谪下凡尘仙人般的身影。 我可以证明不是谣言。 章小小笑道：“听上去是个好传言，那为什么一开始我听别人说他是流氓痞子爱好打人？” 侯晋汉：“传言传着传着有点偏差很正常，你看‘流氓痞子’‘打人’我刚才和你说的话里都有这些词。” 也对。他又说：“而且我没有怕他，我只是觉得像我们这种弱鸡对打架厉害的人要敬而远之。” 好吧。 董志想要挣脱他的桎梏，可他妈使出全部力气也没见耿星池有丝毫松懈。最后他一点点收紧手指董志才服软道：“错了，错了，哥！” 五指一松耿星池俯下身，他侧脸凌厉语气深长：“你以为我校霸的称呼怎么来的？嗯？”董志没说话，他慢悠悠又说道：“要么坐在你的位置上好好学习，要么咱俩找个安静点的地方继续？” 耿星池松开他站直看着董志胸腔起伏喘气，然后眼珠乱转就是不敢看他，脚底打颤的坐回位置上。嘴上不肯服软但身体已经认输，见他没有起身的趋势耿星池看了一圈观戏的人，被他锋利的目光一瞧，众人再次窸窣的干着自己的事，没再把目光集中。 王傲如等人看形势不对早早就回去了。 等耿星池回去落座，愣是没等到某人真诚的道谢不由得唏嘘一阵：“哎，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啊，我这么半天是为了谁啊，连句谢谢都没有。” 章小小没说话，匆匆用蓝笔勾上最后一笔便合上本子用双手托着跟献宝一样递到他跟前，耿星池不解看她，小小欢快的说：“我由衷的感谢您的帮助，所以特地献上珍贵的物理笔记一份，望您喜欢。” 怎料耿星池很决绝：“不喜欢！重新想个礼物。” 章小小皱眉：“你物理课不是睡觉就是玩，你都没记笔记现在给你还不要？” “我都不听课不记笔记了，那你觉得我还能课后找人要笔记重新抄？”他很理所当然的说道。 “......那你不要就不要，怎么还让人重新想呢”章小小把本子放回桌面：“你不会帮助人后真想用有价值的东西来让人感谢你吧！不行！你这样不好，我觉得我有必要改变你这肤浅的想法。” 她手一抬做了个制止的动作。章小小现在浑身上下有价值的就是自己血肾，哪里还有别的给他。 耿星池换了个姿势倚着墙，手一推把一个全新的牛皮封面笔记本给她“你把笔记重新抄到这里一份当感谢我吧。” 小小瞪大眼睛看着他，这么顺水推舟让她觉得一开始他就想这么做。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恩怨要分明，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章小小接过本子：“晚点给你。” 放学期间章小小有气无力的收拾课本，她拎了下书包重量，她的书包头一次有了它该承受的重量。 耿星池听见下课铃儿一响背着包就从后门晃出去，小小瞥见他书包空扁，桌兜倒是填满，曾几何时她也是如此的。章小小背上包想转身就走，她比较磨蹭班里走了一大半差不多就剩值日生在，剩下三个一个是侯晋汉和他的同桌一个是与她隔着过道的高梦。 他们三人不约而同地低头奋笔疾书，看的章小小一愣一愣，这么...变态吗？ 章小小拍了拍侯晋汉肩膀见他转过来问：“你们晚上回家是不是还要温书复习？复习到几点？” 他点头：“我基础差每次写完作业加上复习要到两点。” 章小小把斜落下来的马尾甩正，回家都不能安生？那她要当好学生是不是也要如此效仿？ 她立刻又好奇道：“你都这么努力了为什么还会来二十八班？你中考也没考好？” “不是”侯晋汉有点不好意思：“我初中也会这样习书，但就是怎么学脑子都转不来弯，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天生就比较笨。” 小小又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一般这样的都会放弃学习，你很厉害有这么高的毅力。” 侯晋汉笑道：“我也不想啊，但我不学习我爸妈会吃了我的。” 章小小与他小聊两句结束话题。那高梦呢？小小看她坐姿端正里书本保持规范的标准距离，值日生关上窗前最后一丝微风吹进来，蓝成汉说高梦的入学模拟测试是全班第一，但在二十八班全班第一并不奇特，她的总分才能说明她的实力，但高梦的总分在年级并不起眼。 章小小不信高梦是喜欢学习却无法逾越天堑，高梦站在那她就觉得高梦本身就是天堑的边界线。 算了懒得想，章小小把凳子架到桌上后，耿星池的桌洞突然亮了下，她定睛一看是那个早早就没电的手机，章小小把它拿出来小声嘀咕：“这个年代有充电宝吗？没见他用啊。” 就这么喃喃自语中她便按着键点进信息箱，直到看见上上面显示未看短信是莫知时，章小小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手机。 莫知：【东边小卖铺。】 应该是会合地点。 虽然擅自看别人手机短信不好，但这也是为了还给他，章小小暗自安慰完问蓝成汉“东边小卖铺在哪” “你从学校出去一直往右走，就在路边挺明显的。” “谢谢。” 章小小为了不错过他们一路走得都很快，凹凸的石子路上还覆着细微的尘土，脚底一掀还会带一层层灰浪。 这段路的两边种植一大片白杨树，错落有致成了两边小树林。章小小身后响起急促的两道脚步，这本没什么，可身后不知是谁长什么模样的男生急哄哄的问：“你说真的！老是和姓莫他们呆在一块的那小子真被小北子弄到那去了？” 另一个同伴咂舌道：“他哪有那本事，是老大出马了。” 章小小立马顿住脚步回头，见那两个人已经滑下坡往树林深处跑，她沿着两人跑的方向放远目光。 白杨树林深处交错杂乱的树枝茂密繁盛，此季节的树叶还未往下掉，这公路始于上方与树林有两米多高的距离，比得上手掌大的树叶一片片的遮住远方的视线。 耿星池。章小小隔着衣服握紧兜里的手机。 土地不是很松软，但会有很多的杂草比带有土的石子路溅起的灰尘更大。 拳拳打斗声由远及近偶尔还有骂喊。章小小躲到一个较粗的树后，刚才那两人再加上一个不知是谁的男生，在和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少年打，旁边树下还有一个书包，书包上搭着十九中初中部的校服。小小背对着他看不清长什么样，但他那校服是十九中初中部的。 当黑色T恤少年撂倒了一个后，突然有人上前趁他不备一脚踢到他小腹上。 真狗。三打一。 第15章 少年耿谕言 少年被踹坐在地章小小这才看清他的模样。漆黑的眼睛就像一潭望不见底的海面，黑黢黢的表面都彰显着他的危险，实际的海底是能预想到的肃杀。少年身形高、瘦但小臂紧实有力，凌厉的眉峰皱起，整个人冒着不易接近的气息，像一把冒着寒光的匕首。 还是军用的。 为首的人语气欠欠：“你哥惹了我老大，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好好教训你。” “老大的老大，那是谁？” 几人闻声望去，见一个穿着十九中校服的女孩出现，看不是老师松了口气随即打量起来。女孩矮小又瘦弱，脸蛋圆圆带着稚嫩，五官并没有出挑的一方但合在一起就莫名添着可爱、好看。 章小小诚心想要知道就又问了一遍：“哪个学校的？谁啊？” 那人觉得她没杀伤力，没想威胁让她别多嘴，横眉道：“你管呢！赶紧滚！” “为什么？”见到小美女就算不敢干什么，也都是先调戏一番，难道我不美？章小小心里不合时宜的想着。 旁边小弟觉得这女的有病，语气并不好：“哪那么多为什么，叫你走你就走要不然连你一起打！” 章小小“切”一声，也施施然的抱臂在前：“你知道我是谁么？” 她那一声切里面带着不屑，四人皆是眉毛蹙起，听她这样说小弟瞄了一眼大哥后问：“你是谁？” 章小小想了下自己在这里的身份“谁也不是。” 四人想打人又听她说：“那你知道耿星池是谁吗？” 这下连那个少年都眼神微动，看着这个好像要仗着谁的势耀武扬威的女孩。 那为首的大哥一听怒不可解：“合着原来你跟他有关系啊，过来一块挨揍。” “啊？” 侯晋汉后来又给她说了一句‘旁边这几所学校的只要稍混一点的都知道耿星池名讳，就连外校的人都要敬他三分薄面’。 章小小：这也没敬啊。 说好的一霸之主呢？ “不是，你们对他就没一点敬畏之心吗？” 装逼失败多少有点觉得丢脸，少年这时微不可察的牵动嘴角。 大哥懒得废话挽起袖子上前那架势彷佛下一秒章小小就要到地上，少年不再坐着刚要起身女孩的声音再次出现。 “等一下”章小小伸手止住她要上前的动作：“我还没说我大哥是谁呢。” 她从兜里揣出耿星池手机，指着屏幕上拨打的电话号码：“1 1 0，我大哥，怎么样？” 章小小不是怂不是打不过，只是她回家还要写作业看书呢，这要是打了一身伤回去哪还有精力学习，简直耽误她考清华。 “你”那人指着她，表情凶狠到要将她吃了，这时听见手机漏音出的清冷男音：“我们马上出警，请不要挂断电话。” 这两句足以哄住学生。 那人用手指隔空点章小小表示：你给我等着。 “走。”那人吼了一声跑了，三个小弟紧追其后。 手机那头不是警察是莫知，她给改了个备注。看着四人远去只能遥遥看见个背影后，本想跟他说话，可刚张嘴耿星池的手机便响起关机音乐。 章小小拍了拍手机，这电也太不够用了。 轻叹一声后她把手机重新装回兜里，章小小抬头看少年正在瞧着她，对视后又缓缓将目光挪到别处，章小小与他离得近一些看的清楚后也依然觉得他非常好看。浑身上下透着冷，与莫知不一样。 章小小想了想如果莫知是冷淡的话，那么这位少年就是冷酷。 仔细打量起他才注意到他额角渗着红，3厘米左右的伤口可能是刚才打斗划到哪了。章小小把一边书包带放下，拉开外层最小兜的拉链，一边往里伸手一边走过去道：“我正好有带创口贴。” 等创口贴拿出来少年却往后退。 “不用...”一句完整的话还没说出他被脚下圆滚滚的石头绊倒，整个人身体往后仰，章小小下意识抓住他的手却被他一起拉倒在他身上才知道这个人的力气是真的大。 少年闷哼一声。 章小小摔在他身上倒不是很疼，只是磕在骨头上脑袋晕晃晃，小小两腿膝盖撑在地上身体贴着少年胸膛相蹭支起身子。 少年见她双唇微张却又闭合，校服耷拉还能看见锁骨，胸膛因为刚才的动作还在丝丝犯痒，见女孩半眯着的眼睛快要全部睁开，少年把脸扭到一边。 章小小眉目还没舒展见他这样，像是嫌弃她般，没好气道：“我又不是要亲你。” 男孩不语，两人面对面的距离实在太近，少年眼神炯炯，阳光照在他发丝上显得棕黄，章小小在上方为他挡住太阳，只是小小身形单薄，光在他脸上留下一半阴影，那双眼睛很是漂亮，是双桃花眼，很眼熟。 在哪看过？章小小边看边想。 男孩耳朵呈现绯色，但章小小没看见，然后就听见有人冲着他们吹了声口哨。 “嘛呢？” 是耿星池的声音。 两人闻声望去看他和莫知正饶有兴趣垂眸看着他们。 这俩人！赶上的时间正好看上一场笑话，章小小不慌不忙的起来，相比她，身下的少年就有些神色慌乱，但也不失风度。 章小小拍着膝盖上的土，听见旁边淡淡喊了一句“哥”。 “哥？”章小小疑惑，看着这旷野树林除了面前两位再也没有能当他哥的人，问：“莫知是你哥啊？” “我”耿星池看着她不敢相信的目光说：“亲兄弟，怎么，不像吗？” 章小小抿着嘴看向身旁的少年后又看回去，当真是观察起他们的相似度，不像，无论是身高体型气质都不像，最后“啧”一声：“你要不自己瞅瞅呢？” “呵”莫知对他笑道：“确实不是很像。” 章小小耸肩想说：看吧，你们确实不像亲兄弟。不过话还没说出口突然想起什么，她说：“等一下，你是他哥的话，那他姓耿了？” 耿星池无奈叉着腰，都气笑了：“你废话，他不姓耿难道还真姓莫啊！” 两双桃花眼相互重叠，章小小断断续续。 “那...他叫....” “我叫耿谕言” 那道声音与名字再次与记忆中重合，回忆就像平静河流出现的漩涡席卷而来，‘我叫耿谕言，是收购你家公司的人’声音在脑海戈壁相互碰撞出了回音。 不过那个要收购她家公司的人，那个以考清华为条件的人，此时竟然以年少的模样再次出现在她面前，还用清凌凌的声音说：“姐姐好。” 姐姐...好？！ 听的章小小头皮发麻，她看着耿谕言，彼时正年少的模样与正当黄金三十岁的他没有什么大相径庭，但隔着十多年的岁月，任谁来看一下都要恍惚，以后的耿谕言身高会长，肩膀也会宽厚些，只是截然不同的是身上的气质。后来的耿谕言谁看了不恭敬的叫一声耿总，那凌厉的眼神迫人的气势，章小小看的只想连连后退。 莫知看她神情诧异问道：“晓晓，你知道谕言这名字啊？” 章小小却只是呆呆望着耿谕言，他和耿星池相视嘲笑了一下章小小，这模样任谁看了都想说一句花痴。可耿谕言没这么觉得，他一直在看她的眼睛以示礼貌，那眼眸里有震惊、讶然还有想要远离，就是没有一丝喜欢。 “张晓晓！” 耿星池把她喊回头，提醒道：“我弟才十四岁，你可别祸害他。” 耿谕言蹙眉：“哥！” 章小小瞪大眼睛不可置信指着耿谕言：“我祸害他？他别祸害我吧，我清华我都考不上！” 最后一句章小小简直泪目，无尽的酸涩涌上来，她感觉学习的压力更大了。 耿星池听她驴唇不对马嘴的话问：“这跟你考清华有什么关系？”后又觉得“你考上北大也不行啊。” 莫知忍不住弯唇手肘捅了一下耿星池：“行了，别那么多话，不是来找她要手机嘛。” “哦，对。”耿星池那欠欠的劲总是会在莫知面前收敛，章小小“切”一声把手机掏出来给他：“你不是手机没电了吗？而且为什么有电了之后这么快又关机了？” 耿星池接过抬了抬手：“周主任每次有课都会提前很久进班，我趁他不在的时候就冲了七八分钟课间。” 十九中虽然让带手机但在学校区域给电子产品充电是严令禁止的，莫知说：“你充那几分钟管什么用，这要是被周主任逮住了你身上那处分可别想撤了。” “哼。” “哼。” 章小小和耿星池同时哼了一声，不过语气态度很不一样，耿星池只是不在意的笑笑。 章小小却是讽刺摇摇头，心说：您要是没那三分之一的自行打架和那三分之二的参与架这教训更有说服力。 莫知给悄悄给耿星池使了个眼色，他接收到清了清嗓说：“谕言你先自己回家吧，我和莫知还有事。” 耿谕言应了一声，把靠在树上的书包单肩背上抖了一下，校服外套挂在小臂“那你和莫知哥注意安全。” 他比章小小高，路过她时轻垂眼睑看她，最后在章小小面前停下向伸出手心，耿谕言年纪小但手掌随着身体已经长的宽大，有那么一瞬间章小小以为他是要牵她。见她不解看着她的眼睛低下，章小小随着他的视线瞧去自己手里还捏着创口贴。 原来是要这个啊，小小对自己的想法感到赧然，赶紧把创口贴放在他手上。 第16章 消化 莫知兴致勃勃的看着他们，他与耿谕言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相知相识，互相熟悉，正如章小小所说一致，从小大人就觉得他们两个更像亲兄弟，脑子聪明，不爱与不熟的人说话，更让人误会的一点是两人身形差不多。 看耿谕言离开莫知只是淡淡勾了下唇角，问章小小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玩去。 小小从耿谕言那收回神：“你们不是有事儿吗？” 莫知说：“不耽误一会就完事，你不是还想吃烧烤么，晚上可以去星池他们家烧烤店。” 章小小听见有肉眼睛一丝亮光闪过却转瞬即逝，耿星池家的就是耿谕言家的，吃不下，吃不下啊。 她摇摇头：“不去了，我回去消耗，不是，消化一下。” 耿星池“嘿”一声嘲笑她：“中午吃多了吧。” 小小看着和他没有一点相像的耿星池又愤又气：“你为什么要叫耿星池！” 哪怕是名字像一点她也能想到，谁知道这俩兄弟相貌秉性甚至连名字都截然不同。越想越气！ 耿星池莫名，他哪知道啊：“你要不去问问我爸妈？” 章小小懒得和他纠缠“哼”一声走了，小小决定要在他笔记上少记几个要点。 “哎？”看着朝他撒气的小姑娘，他不解，朝着旁边莫知叨叨：“瞧你给她惯的。” 莫知觉得好笑：“我惯她什么？我跟她也不熟。” “不熟你都这样，熟了可了的。”耿星池的抱怨没由来，其实他对章小小的相护来源于莫知对她的态度。 莫知愿意把章小小当成朋友，那他自然是要帮莫知照拂一二。 莫知拍向他的肩膀：“走吧，干正事去。” 据说今晚会有流星，此时没有污染的大气层看星星最是清楚璀璨，本来还想和流星说说让她赶紧回去，但现在章小小推开房门就是把书包一扔大马哈似的趴在床上。 什么月朗星稀、流光溢彩她都提不起兴致。回去要学习，不回去要学习，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成了死活都要学习的主。 “晓晓”宋碧瑶从厨房过来推开她的房门，手里还拿着锅铲，她走近问：“蒜苔炒肉和尖椒炒肉你想吃哪个？” 她还没脱鞋脚踩着地撑着身子坐起来“哪个都不想吃，我就算吃粑粑都没胃口。” 这么恶心粗鲁的话宋碧瑶一下横起眉，疾步走到章小小面前使劲点了下她的头：“哎呦，你说的什么话！” 章小小的连着头部的脖子好像是软组织一搬，宋碧瑶一戳她就顺势倒下仰躺在床上，小腿弯曲耷拉在床沿，宋碧瑶见她气若游丝的觉得应该是累着了，她转头走出去让章小小先休息休息。 “我两个都给你做了。” 章小小“嗯”了一声。她胳膊盖着脸闭目养神中，忽然脑子里闪过高梦拿着有白色胶布缠的黑色签字笔，写满整整一面的演算纸，章小小一下子弹起来，浪费光阴就是浪费生命，这是贴在他们班走廊里的名言。 小小拎起书包拉开书椅自我小声嘀咕着：“从现在开始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咸鱼章小小，我现在要当钮枯禄·小。” 刚开学每一科不会布置太多太难的作业，可耐不住科目多啊，这一科科加起来作业不就多起来了。章小小平时不爱写作业，自己动脑子写太费时间，尤其高二要是一天的作业写完就不剩多少玩的时间了，所以她都是借别人的抄。 但现在不行，她必须自己写来巩固知识。 自从章小小一瓶子砸下去，张松路再也没在家里闹腾过，喝醉见到她也不会酒壮怂人胆的耍酒疯而是躲她越远越好，这样很不错各自相安无事，章小小从来没想过要试图改变一个如此不负责的父亲，这样又废又没本事的人怎么可能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 要是以后出息了就偷偷把宋碧瑶接走去到很远的城市，然后留下张松路一个人在这里自生自灭。 没有进口软垫的床她很不习惯，咯的她脊背那一条骨头很难受，被钱养出来的大小姐多多少少都有点娇贵的习惯。 本来在章小小上学的时候宋碧瑶应该是没起的，但她洗漱的时候看见宋碧瑶站在厨房打开的窗户前下面条，看见她后很热情的招呼：“晓晓，快刷牙这面条熟得快。” 章小小愣愣的点点头。 宋碧瑶盛了两碗面条放在餐桌上，热腾腾的气体随着风摆动。章小小坐下看见自己面前一大碗面条上还有还煎了荷包蛋，但她那碗没有。 “您不用特意起来给我做早饭，我买包子吃就行。”章小小还不太习惯叫妈。 宋碧瑶把筷子放在她碗上：“我看你买了几身衣服，你又没找我要钱，肯定是自己钱买的，我给你的钱我都有数，估摸着你买完了也就没钱买别的了。” 她语气温婉让章小小有一种乱花钱的愧疚，她拾起筷子咬着面条，嗦面条的速度很快，被烫了之后就使劲吹，宋碧瑶看不下去了把碟子里的咸菜推过去说：“你慢点吃。”随后又问：“你几点上课啊。” 章小小放慢速度心想她果然不知道课程时间，含糊道：“还有很长时间上课，没事，来得及。” 实际上根本来不及，她吃完面条都没帮着收拾，急匆匆的背上书包出了大门就急速奔驰，校车来不及就只能坐公交，还好她怕出意外提前做了准备知道坐什么车到哪站下。 啊啊啊啊！章小小看着手表心里嚎叫：要迟到了！ 她小跑着进入校门，左边就是停车棚那些学生的自行车都放在这，在前面点才是教学楼，她奔着那个方向跑去后又觉得不对，倒步回来发现车棚两个人不紧不慢的锁着自行车。 章小小走过去：“你们两个怎么也这么晚？” 如果不是她把没钱把吃早饭的时间减去，多睡了一会儿也不至于现在如此匆忙。 耿星池把钥匙放回书包“昨天本来想教训一下堵我弟的那帮人，结果怎么找都没找着，想着算了等遇见了再说”他手一摊很无奈：“然后今天早上就遇见了。” 章小小接道：“然后打了一架？” “嗯。” 她转头看莫知：“你又参与了？” 他很优雅的理了下领子，莫知说的很理所应当道：“没参与，只是看着。” 章小小抽了下嘴角，她又问：“昨天那帮人是哪个学校的？” 耿星池说：“一中的。” “一中？”章小小震惊：“那学校很好啊，也会有这样的学生？” 莫知却道：“每个学校都有每个学校的刺头，就算学校好有什么用，又不是他们本人好。” 有道理。章小小默然。 章小小：“话说...咱们真的要这么悠闲嘛？” 本来她是很急的，但看见有人一起跟着要迟到便也就心里松懈下来，随着他们一起走，但三人此时就像吃完饭遛弯一样，没有丝毫的焦急也就算了，连正常的步调也没有！ 饶是章小小再松懈也没到这个地步吧？ 耿星池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东西“着什么急还有时间。”他拿出一盒三元牛奶递给莫知，但他只是推了下耿星池的手“我不想喝了你自己留着吧。” 耿星池说：“那怎么行你缺钙。” 莫知扯了下嘴角：“我都多大了缺什么钙？！”他把牛奶推的更远语气强硬：“自己喝。” 耿星池看他实在不想喝没强逼，转手拿到章小小面前“给你喝吧。” ......章小小瘪了下嘴：“他不要你就给我喝？你怎么不喝？” 耿星池：“我不爱喝纯牛奶。” 您觉得我就爱喝？ 算了算了她也确实需要喝牛奶长高，她接过牛奶本来是想直接拆开喝的，可还没掰开吸管铃声尖锐的长鸣响起。 章小小眼里慌张没好气的问：“你不是说时间够吗，够什么？” 耿星池抬手看了看然后“哦”了一声：“表慢了。” ............ 耿星池一摆手“没事，第一节数学课。” 章小小想了想，昨天那个数学老师挺摆烂的，看见二十八班那些学生的样子就不想教，有人回来晚了连看都不看让他赶紧坐下。 她心说：那没事了。 “不对！”耿星池又突然叫起来，章小小简直被他弄得心跳此起彼伏的，她问：“怎么了？” 耿星池：“我忘了，昨天周主任有事让人代课了。” “所以你是说...” 莫知在旁边幸灾乐祸“对，没错，所以第一节课是周主任教，按照耿星池昨天说的周主任应该早就到......” 他话没说完，那两人就跑出残影了。 莫知勾唇笑笑，单肩背包双手抱臂依旧不疾不徐，带着云淡风轻。 等到了一班，带着长方形眼镜的女老师已经开始讲课，莫知叩了两声门喊了声“报告”便推门进入。 女老师是位五十多岁的老太太，一头短羊毛卷，基本上一班就没有年轻的老师教学，全是资历深，有阅历的教师。 老师扶了下眼镜，全班就只有他一个没到，早就想到是莫知，并没太多严厉的眼光只说了句：“进去吧。” 第17章 最看好的就是你 莫知向她颔首表示敬意，一举一动都是翩翩公子范，老一辈的人谁见了不喜欢？别说老的喜欢，小的也喜欢。 他长得高座位在靠窗的中后排，这一路走过去跟走秀似的引得底下在座歪着头都要看几眼。 闷了一晚上的教室都会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味儿，现在的窗户还是打开的，莫知的碎发被风轻轻吹动，他托着下巴转着笔姿态慵懒却散发着高贵，男同桌在老师没讲到重点时都要偷看他好几眼，心里真是羡慕嫉妒。 十九中厚此薄彼的分班和分配老师的教学方式一直不受周一鸣和蒋裕的赞同，所以周一鸣自请去（28）班教学，这就代表着他不会像其他老师一样对（28）班的学生有所松懈。 “完蛋啦，我一定要被周扒皮批死了！”章小小边跑边说。 她回想起以前周一鸣抓到那些迟到的人都会痛说一顿，有的还会写检讨，妈的，怎么又是检讨！ 后边门是开着的，他们跑的急，一个扒着墙，一个扶着门刹车，后边被弄得声响剧烈，几乎所有人都向他们看齐，他们可没莫知那个待遇。周一鸣皱起眉看着这俩同桌，教案“啪”一下放在讲桌上，问：“什么原因？” 静了两秒钟后，章小小毫不犹豫指着耿星池说：“主任，他早上被自行车创了，死活跟人要个说法，然后我就在那调解冲突。” 被车创的人：“？？？” “嗯，对。”耿星池马上就附和她，心里觉得章小小八成早就在心里预演过这种场面，说不定她还有八百个解释。 其他人总感觉这个解释很假，但死活跟人要说法又有很符合耿星池。 周一鸣打量起耿星池“你看上去也没什么事儿啊。” “周主任！”章小小义正言辞：“您这是什么话？他被车撞了就一定要有事吗，要是这样的话车祸意外稳居死亡率前三。”看着周一鸣拧的越深的眉头章小小又道：“他只是摔了个屁墩，没有太大的事。” 周一鸣看着这个学生心里只感慨：谁说女孩省心了？这哪省心了？ 他不想浪费时间了一摆手“赶紧回去坐，下次起早点就不会遇见这事了。” 耿星池心想：这是看穿了嘛？本来是想回去但身边的同桌却“啊”了一声问：“您不让我们在后面站着听课啊？” 耿星池猛然顿住脚步，看着她的眼神无声在问：你这是干嘛？ 章小小以前都是有司机接送没迟过到，但她看周一鸣以前只要是上他课迟到就会让他们罚站到后面一整节课全是站着听。都说人越老越慈祥他和蒋裕怎么就突变呢？ 周一鸣在前面“哼”一声，胡子都要吹起来了“怎么，真想让我成周扒皮啊？” 肃静的教室顿时哄堂笑起。 章小小却抿嘴，老师您可别这么说，您以后真是。 周一鸣又催促他们赶紧落座，后又对她说：“对了张晓晓，你们班主任刚才找你，你下课去一趟办公室吧。” 章小小愕然，家长会她最怕，老师找她更怕，她努力往下坐，回道：“好的，主任！” 周一鸣拿起教案提醒她与耿星池进度“我们现在在讲昨天作业，数学练习册的第三小题。” 数学？章小小下意识说：“主任你不是教英语的吗？” 刚才耿星池说的时候她就有疑惑，只是那时候没时间问了，章小小记得他就是教英语的，而且教的很不错。 周一鸣闻言“嘶”一声，口气还掺杂着一点恨铁不成钢的无奈“谁告诉你我教英语，课表在那贴着呢，哪个老师教什么课都有写，你上学都不看看课表你要上什么课吗！” “别啰嗦了，赶紧听课。” 章小小把刚冒出一个头的英语书塞回去，拿出数学练习册摊开，瞥了一眼讲台上的周一鸣正背过身写题目，她偷偷问耿星池说：“周主任以前就是教数学的吗？” 耿星池立着书“我也不知道，他只教高中部以前没教过初中部。” 没办法，班主任找哪有躲着的道理，一下课学生不愿意呆在教室，都出来在走廊活动，一时间两米宽不到的长廊全是人。章小小一边避着人一边绞尽脑汁想来想去，刚上课两天她到底做了什么要蒋裕单独找她，难不成是军训时期那档子事被他知道了？可要知道早就心知肚明不至于隔一天再回过头算账吧？再说还有耿星池呢，要找也不能只找她一个啊。 办公室很近章小小走近蒋裕的办公桌“老师。” 她小心翼翼观察他“您找我？” 蒋裕抬头“啊”了一下，脸上温婉热情的笑容没有丝毫兴师问罪或者愁容，他身后17班班主任，桌旁有一个圆板凳，蒋裕拖过来放在章小小面前“坐。” 她惶恐，章小小进老师办公室哪还坐过啊，她也没进过几次办公室 ，就算去也不是找蒋裕。不知道为什么蒋裕很不待见她，心灵鸡汤不愿和她多说，不愿意多瞧她，就算分她眼神那其中都包含着觉着她无可救药，章小小就没想通为什么，难道就因为她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蒋裕从来对她视若无睹，好在没有什么刻意刁难。 章小小坐下脊背僵直，看着蒋裕露出牙齿的笑容，她心里颤抖，天啊，老师，你这笑的我害怕！就像是一只猛兽在要吃你时的礼貌一笑，真是浑身一震。 “老师，到底怎么了。” 蒋裕看出她的紧张说道：“没什么太大的事情”他把椅子搬过来正对着章小小“老师听说你在原来的中学学习成绩非常好，但就是中考以及模拟测的时候有点不太理想，老师能不能冒昧的问一下原因？” 冒昧，太冒昧了，随后又叹了口气，心想，张晓晓也是实惨，成绩好到没法说，如果能好好考试，十九中一班都未必是她理想班级，章小小“嗯”了半天，最后说道：“老师是这样的，我吧在中考的时候身体不太舒服导致考试不理想，结果因为这事我就心情不佳食欲不振，在出去散心的时候因为注意力不集中被绊倒磕到了脑袋，然后就精神恍惚有点失忆，可能中考那事受刺激了，那些知识有点断片，现在只剩个基础。” 章小小说完还重重的叹气，一番话说的满是难过，无可奈何，再过几秒钟要掉眼泪的感觉。蒋裕也没失忆过，只看那些电视剧讲，人在重度刺激下会对那些事啊人啊自动屏蔽忘记，这是大脑对身体起到保护机制的反应。 这个理由听起来荒唐，但对她来说是最合理的。 蒋裕抽了口气表示唏嘘。也没多久他说：“那正好” 啊？ “晓晓啊既然来到28班那就既来之则安之，不要自暴自弃，自怨自艾，老师看你模拟测连基础都有点薄弱” ......章小小窘然，那么久了没全忘就已经很好了。 蒋裕说到这突然激昂起来“你跟耿星池的关系看起来不错，能跟他相处好的没几个，你是个好学生，老师希望你能和他一起互帮互助，互相监督共同努力争取把成绩给追上来。” ...... “谁？我跟耿星池？”章小小无法想出他是怎么把自己和耿星池想到一起去的“老师，我跟他也不熟，至少搭伴一起学习这种程度还没到。” 毕竟两个学生都在他的班上，昨天一早周主任将军训的事跟他说了，让蒋裕格外注重章小小，蒋裕听完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孩子真逗’，丝毫没有其他老师碰见不省心孩子的心塞。又听一部分原因是学习方面的，乐呵半天，结果一看她那测试成绩，顿时皱眉，他问了叫他们班的任课老师问章小小的上课状况，生怕章小小对学习有了什么颓废感，然后给出的结果无一不是上课很专注不像其他学生吵吵闹闹，这才又放下心来。 “不熟吗？”蒋裕觉得不应该又不想死心“没事儿，你们是同桌有的是时间建立好关系......” 章小小没在认真听，想等蒋裕说完自己再找什么理由拒绝，监督耿星池学习怎么想都不可能啊，就他那性子能听谁的，心想这还不如让莫知来。 直到听蒋裕说：“老师还特意给你们买了理科的练习册。”章小小这才回过神，看着蒋裕从办公桌下面的抽屉里拿出六本方方正正的软皮册，数学、物理、化学一样两本！ 章小小看着练习册的白皮被灯光照的犯圈晕，豁然问道：“老师把这上边的题都做透考试能考多少分？” 蒋裕拍着书本封皮说：“你们基础薄弱，买的都是帮助巩固加深的练习题，要是能把这些题吃透，考个及格往上点问题不大。” 如今不同往日，现在想要买点额外的书不是缺钱就是缺钱，此时此刻有人上门送练习册比送她脑黄金都好，俗话也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蒋裕这点小要求不好不答应，答应又不好不做，章小小觉得学不学也并非靠人监督就能成事的，耿星池这样的学渣上课提醒他记笔记，少玩手机也算是尽人事听天命了，这样听上去也好办，章小小当即拍手指着练习册道：“行，就它了。” “哎，好！” 他们声音不大不小周围老师听的忍俊不禁，这对师生的两句对话听上去真像卖家和买家。 第18章 最看好的就是你 1 蒋裕一心就想着章小小能松口答应，现在能成事他更是在满心雀跃中无法察觉，这也便是俗话中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章小小抱着六本练习册回班，蒋裕还在后面嘱咐道：“一定要好好做不懂的一定要及时弄会这样才有成效，好好学，老师在这个班最看好的就是你，哦对，帮我叫一下高梦过来。” 小小头也没回的应道：“好。” 高中部的楼叫勤勉楼，初中部也不会言简意赅的直接写初中部。初中与高中的分班根据一样简单粗暴，一班到二十四班从优到差以此类推。 明志楼（1）班—— 耿谕言正收拾着新座位——中排中座。 这听上去都能意识到老师是有多关爱这个学生，有人替他欢喜有人替他悲哀，这位置听课绝佳但老师最先注意的也会是这。他表情淡淡甚至可以说是面无表情，看不出他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前排女生面露绯色，想转头又不转的样子扭扭捏捏的，直到下定决心佯装扭身要从书包拿什么东西，看他正低头翻着抽兜连眼都没抬才看起他来。 忽然她“呀”的一下：“谕言你受伤了？” 耿谕言停下手看她，眉毛微微蹙起连带着还没有结痂的伤痕翘起，应是觉得她喊得太过熟稔。 那个女生浑然不知自顾自道：“我有创口贴还带了碘伏。” 说着本来假装翻找书包竟变成真的了。 这动作耿谕言忽地想到章小小，手尖不自觉地抚上外套兜里已经褶皱的东西“不用了，自己有。” 他声音冷冷不带有一丝温度，女生不好意思再继续热脸贴冷屁股，悻悻地回过身。 “耿谕言周主任找。”有人喊了一句。 周一鸣不教初中部但不代表不找初中部的人，耿谕言把下节课的书轻放在桌面上走了。 勤勉楼和明志楼离得不远但走过去能费两分钟，再加上说话大半个课间过去了。耿谕言腿长走得快，顶多一分钟。 勤勉楼两边都会有楼梯口，他走的是离办公室最近东边那个。耿谕言刚走正楼梯拐角距离，四楼还有几个阶梯，抬头便看见章小小从紧贴墙根的门内兴高采烈的走出，他手掌贴着扶手一下顿住脚步看着她时不时将书往上掂起，脚步却轻快的好像没感觉到手里的重量。 章小小的神采就好像手里抱着的不是几斤重的书本，而是收获颇多的果实，看的人想学她一样放松笑起。 耿谕言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他不再面色冷淡，眉目舒展，唇角勾起，桃花眼终于起到它温柔的作用。 章小小走出视线后他快步上楼眺望她离开的方向，发现章小小并没有继续向前走而是停留在六七米左右的走廊窗前，把书本放在窗台上忍不住的翻阅起来。 彼时风光正好，也正好窗外就是一排白杨树缕缕阳光进入，好巧不巧有一道光柱打在她鼻梁上。 快速翻过两页后，她忿忿地把书拍在原来的位置，在嘴里集中一口气缓缓吐出，腮帮子鼓鼓像只河豚可爱极了。随后又说了句话，耿谕言听不清，但看口型她在自言自语道：“看不懂啊！” 喻言笑容更深，看着从她身旁路过一个女生，章小小叫住她说些什么然后那女生点点头。 那女生走后章小小便抱起书也走了。 她马尾随着步调一甩一甩的，章小小背影单薄不知道那些书她拿着费不费劲。 耿谕言静静的看她走远，直到只能看到浮光里的尘埃，颗粒密密麻麻飘得到处都是，不知道是不是吸进去的原因挠的他心尖发痒。 听说男人这种生物，只一眼就能确定自己喜欢什么样的。而十四岁的耿谕言也可以一眼定终身。 高梦拿着水杯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报告。” 她走上前“张晓晓说您找我？” 高梦站着，在灯光下她的皮肤白到快透明，嘴唇很薄丹凤眼上挑，此时的睥睨像是无形的压迫。 蒋裕才刚刚任职，还有一种彼此尊重的学生气，他站起来说：“啊，老师觉得你成绩不错，要不要当个班长...” “我不太想当班长。”高梦了当拒绝。 蒋裕左拍拍手右拍拍手“那就可以当学习委员，事儿不多还有职位，以后还会填资料，上面也有的写显得也好看你觉得呢？” 高梦托着水杯还能感受到一丝温度，想了想后点头“好。” 蒋裕又搓了搓手语气有些宽慰：“高梦啊，在这个班老师最看好的就是你了，好好学，如果成绩能追上来还有机会能换到一班的。” 这话说的诸位老师频频抬头蹙眉，二十八班的人换到一班？开什么玩笑！ 高梦也是讶然一瞬后又神色如常，只当老师给学生一个渺茫的希望点头道：“没事的话老师我就走了。” 等她转身到门口走出蒋裕的笑容缓缓落下，叹气嘟囔道：“哎，这孩子真是比莫知话还少。” 哪个老师都认识莫知，也会一起夸赞莫知的作文以及他的答题技巧。 等高梦出去有老师也会忍不住问：“蒋老师，你说的是玩笑的吧？” 其他老师纷纷停笔不再批改试题，都想听一耳朵。 蒋裕知道他说的是哪句，毫无负担的坐在软椅上“我看人不会错，她肯定有这个本事。” 众说纷纭谁不会，这个办公室也没有人会信二十八班的学生，连年级里都算不上的中上游的人会是珠玉蒙尘？而蒋裕会是那把灰尘吹开的人？ 蒋裕后面十七班的女老师说道：“还有啊，蒋老师你刚来不知道你们班那个耿星池从初中就是个刺头，和他相处好的男生常见，但女生还真没见过几个，你把那个叫张晓晓的女生跟他凑一起去”她又换了个姿势说：“虽然咱们也不该把孩子的友谊想坏，但现在高中男女生难免会有悸动，也不能不防早恋的情况。” 章小小回到座位上“啪”地一下，六本书把桌子弄得震天响，刚抄完笔记的耿星池想要画上一个句号都差点被她吓的笔锋一转。 他视线在六本练习册上下扫动然后定在章小小脸上“你上蒋裕那抢劫去了？” 章小小对他神秘一笑，把练习册根据科目分好一份又一声“啪”放在耿星池桌上“这份是给你的。” “蒋裕说了让你在这半学期期间把这三本练习册做完然后拿给他检查，这上面还要有你亲自做改错的痕迹。”章小小站着叉着腰自我感觉非常大神的说道：“我来监督你。” 章小小这点的阳奉阴违也是为了耿星池好，老师的逼迫总比同桌的威压要效果好。 他嘴欲张欲合好半天“为什么。” 章小小想都没想“因为我优秀啊。” 耿星池差点白眼翻她“我是问为什么蒋老师要我做这些题。” 她又是想都没想“因为你傻啊。”不然为什么让你多做题来笨鸟先飞。 耿星池：“............” 坐在前方无聊围成一团的三人听见面面相觑。 冉恩手舞足蹈“听见了吗？能这么骂池哥而且他还忍了，关系肯定不一般。” 自从昨天耿星池拖董志就跟拖小鸡仔一样，就获得这样一个尊称，现在可没人敢喊他全名。 “我打听过了”赵延东竖起大拇指说：“以前池哥在十九中可是这个的这个。” 王子成把他手掰下去“这些都是后话，我就想知道这位是不是嫂子。” 他们看着那两位总觉得的耿星池的对女孩的态度模棱两可，全班女生有美的有丑的，要么对他避之要么对他殷勤。但耿星池搭理过谁，除了张晓晓。 但要说他俩关系暧昧那倒不是，但说他们关系普通也没人信。奇怪的即使这样，他们之间除了男女性别不一样之外，还没有让人误会的肢体动作，说话相处跟普通朋友无异。 他们两个这样就让别人若有若无有种无声愧疚，觉得是自己心思龌龊。可男女之间尤其是耿星池这样洁身自好的男的你要说对这女的没意思那对什么有意思，总不能是对男的。 沉默半天之后赵延东说：“反正总之得敬重着。” 耿星池咬牙看她半晌，真心感慨章小小为什么不是男的，这下打不是人干的事儿，骂是没风度的事儿。 “啧”磨牙切齿一会儿他松口，掀开书皮问：“怎么都是理科？” “因为咱们文科还可以”章小小坐下来拿着那用红色墨笔标注五十六分的数学卷子“理科一塌糊涂。” 其实考的这是初中知识，她一个高二学生能考成这样也还可以，毕竟该忘的早忘了，如果要考高一的应该可以能及格。 主要是这里的题无论是考点还是课上讲的重点都比她那个时候少而简单。 章小小将蒋裕说的原话转述：“蒋老师说了，这些都是基础题要是能吃透考了六七十分么没问题。” 耿星池愣愣没反应，倒是前面的侯晋汉转头“真的吗？！”又拿出手机“能不能给我拍个照，我也想去买。” 章小小很慷慨的推到他面前。 第19章 我比 结果耿星池比她动作更快“费那劲干嘛，我的这份给你。” 章小小一把按住那三本摞成一摞的练习册“你干嘛？” 耿星池平静道：“我不做。” 章小小在蒋裕把成绩排名放在讲台的时候顺带眼看过耿星池的分数，真是比她差了好几倍，当即就说：“你都这样了还不做？”问完便觉得校霸成绩差好像也合理。 “不做。” 侯晋汉哪敢心安理得要大佬的东西，在他们僵持着的时候早早拍照滚蛋了。 这没让他好好学习就算了，现在刚到手的练习册还让他送人，章小小真是良心过不去，但瞅着耿星池祥和但又泛着倔驴似的脸想肯定好好劝是不行的，只能道德绑架了，章小小说：“这是蒋老师特意自己自掏腰包买给你的，他一个实习教师的工资每天只能在食堂吃饭，你觉得你把别人特意给你的心意让你去借花献佛，好吗？” 一至两秒，绑架有用，随即章小小便感觉到手里东西往回抽，被耿星池塞进抽兜。 其实她并不知道蒋裕的工资是多少，是不是在实习，也不知道他舍不舍得下馆子。 耿星池真不知道章小小从办公室出来是怎么了，跟中邪一样盯着他不让睡觉，不让他停下记笔记的手，中途见他走神也要摇他几下。 一节课下来耿星池感受到筋疲力尽。但在后面偷看的蒋裕却是不亦乐乎，这样团结友爱的氛围让他感慨真是找对了人。 十七班老师的话还在他脑子里萦绕，这时候的热度没有丝毫减少反而在做最后的斗争。蒋裕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薄汗，若想把早恋的情况防患于未然，还想将学生的成绩有效提上来，他们身为班主任只能看紧一点。但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和眼神交流迸发出的微妙让人直觉，这二人就算成为宿敌也不能成为恋人。 课铃的播报器有些老旧，下课铃打到一半突然急速转弯——停止了。 耿星池这一天被身边这位弄得算是昏昏沉沉，硬把怎么听都听不懂的课听下去有一种头胀的感觉。他脚步虚浮却毫不犹豫背着书包逃离生天似的走出后门。 章小小甚至还没来得及问他，记没记作业。 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算了，装到这一步已经够可以的了。监督不爱学习的人简直太累了，也不知道以前苏娇为什么还能心平气和地辅导她好几年的家庭作业。 刚出校园的街道清一色几乎全是学生，章小小看着从身边路过的初一小孩藏蓝校服，扎到肩的马尾垂直，清瘦的背影配上单肩背的书包简直酷毙了。 她也想装，但感受到高中生包包的重量她也只能认命，章小小可不想到最后高低肩。 街道不算繁华高垒的居民楼底下是延绵看不到尽头的餐馆、商铺，当然，出了学校几公里之外越走越萧条。 你会发现人间烟火，热情喊叫逐渐消失，重新替代的是...社会小混混，还是染了毛的，真丑！章小小皱眉吐槽着。 但被他们逼至墙角的男孩非常好看，十九中清汤寡水的校服穿他身上是青春的少年气，白皙的皮肤浓密的睫毛，红艳薄唇翕动，章小小想，哭吧，少年，哭完了姐姐替你打爆他们。 那不屑藐视的眼神随着下颌抬起渐渐犀利，风吹开刘海，侧颜完整展现。 这下不需要章小小打爆，耿星池会的，那人原来是莫知呀！ 不过左看右看并没有那位的身影。真奇怪，两人不应该形影不离吗？ 还有，这里是盛产不学无术的人吗，这都是她来到这见到第几批杂碎了？ 那为首的人还算是品味不错，破洞牛仔裤深色T恤，穿上去总归是比旁人好看些。那人身量高被夕阳斜下的人影打在莫知脸上会有一股压迫感，但这是章小小自我看到后的叙述。 那人像《疯狂动物城》里的尼克·狐尼克，痞感帅感都有。他压着眼睑逼近莫知，微微弯腰与莫知平视，见到对他那不屑的眼神嘴角牵动。 章小小莫名想给耿星池打电话说：喂，耿星池吗？你马子要被人抢走了。 确实够莫名其妙，章小小想想自己的陈述都觉得她有病。 那人嘴开始张开，不过她听不清。只看见莫知听完笑了下像是无奈，然后就更无奈的点点头跟他们走了。 章小小就这样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眼看着他们拐进门口两边黑白圆柱彩灯。 ......她看着门匾都还闪着光的店铺......理发店...... 他们来这剪个头发再去一决高下么。与其他街道两边平楼店不同，这个店铺有两层，走近才会看见在理发店玻璃窗上贴着一个牌子——桌球馆请上二层。 理发店里的托尼老师总共就俩，都自顾自的给客人剪发，再多一人就是给人洗头的。楼梯口就在进门左手边往前，走上十截阶梯后一拐再走上十几截才看得见一张张桌子。 上面非常昏暗，窗口还少，但面积不小。章小小看这里绿色地板有一种□□两帮人干架聚集地的视觉。 还没见人，就听莫知那清凌凌的声音：“你见过我玩桌球吗？现在你要和我比这儿是不是太乘人之危了？” “那你蒙我去比高数、奥数、计算机的时候呢？”说到这那人简直恼羞成怒“你觉得我能学过一点吗！你觉得我要是学过的话还至于在这嘛！” 他说的过于可怜，章小小忍住没笑出来但莫知没有。 “怪我咯，你自己非要猜拳说赢得人定比项，你连猜拳都没比过我，还要比别的？恕我直言”章小小往上一格才看清莫知靠着一张桌球台，一手撑着一手抓着书包带，经络分明，血管清晰，头轻轻一歪噙着笑：“你不行。” 那人对他有意思对不对？那人对莫知是不是有意思？章小小是这样问自己的。因为那人听见这样的叫嚣与质疑一点都不气，只是恼他为什么这么多话。 大哥没说什么身后有一个小弟却急于替他分忧，头发一缕一缕竖起来跟狗尾巴草一样，指着莫知冲出来“真是给你脸了，我们大哥想跟你比那是给你...” 还没说完被他大哥一个眼神瞪回去“你话怎么也这么多，一边去。” 章小小看看其他几个小弟都不作声，神情淡漠，只有他澎湃，像是刚进入的社会打工仔。 莫知轻喊了声：“程野...” “别废话”程野叉着腰“今儿就比这个。” 从这个角度章小小看他神色如常，丝毫不带怕的，但莫知这个人一向不喜形于色，鬼知道他是不是装的。 章小小撸撸袖子准备冲出去，她在这怎么能让自己人受欺负。 “我比。”她从楼梯口出现。校服规规整整，双肩书包背在后面有一个鼓鼓的弧度，章小小抓着书包带来缓解重量。她身高不高，也就一米六显得更小巧玲珑，这比莫知还要像乖学生。 程野偏头看来人，一个不认识的学生小妹。他瞧莫知依旧靠坐在桌球台，书包带已经彻底从右肩划下去，整个人松弛有度，看见章小小来有点惊讶但并没说话，还是程野先道：“你认识？” 莫知：“朋友。” “朋友？”程野来了劲“你有女朋友？” 莫知幽幽地掀他一眼，转而问章小小“你会？” 如果现在有眼镜的话她一定会扶一下眼镜框，自信满满地冲他挑眉说：“当然。” 头顶上的灯就像猪肉贩上的一样，灯泡外有个小罩，绿色地板泛着光晕。程野年纪不大二十出头地样子，他问：“会多少？” 章小小很谦虚“一点点。” 程野听闻皱起眉，他对着女孩倒是很有风度，没向对男人一样着急，语气平和：“一点点我还跟你比什么，我就跟他比。” 章小小说：“可他不会啊，你跟他比，你好意思？” ...... 程野嘴欲张，确实不好意思，但一想起那高数、奥数、计算机，那就好意思了，就太他妈的好意思了。 这老大有风度但手底下的小弟却是口不遮掩，那个狗尾巴再次冲出来“我们老大想跟谁比就跟谁比，你管呢，你这女的真是欠操...” “砰”—— 狗尾巴被莫知掐住脖子按在墙上，那人被用力往上抬已经踮起脚尖，随着几秒过去他感受到了窒息感，微薄的空气快要进不来气管，脖子也因为血流阻碍暴起青筋。真想不出在他脖子上桎梏的手指是那样如玉般漂亮。 莫知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听的见的声音说：“嘴不要，我可以帮撕。” 冷冷的声音轻而狠。 被冒犯到的章小小看到这熟悉的一幕，想他真不愧是耿星池好兄弟，做事风格真像。 其他小弟知道他与自家老大的关系不错，此刻肯定不能冲上去像往常一样扭打，只能看老大的动作。 程野见莫知还没有松手的动作一把握住他的小臂，硬的不得了，这得使出多少力。 “差不多了，松手吧。” 莫知没动“你管的人不行啊。” “新收的人，还没来的及管教呢。”见他跟个木头桩子一样一动不动，焦急的不行，跟他时间长的哪个不知道程野为人仗义，地痞流氓没有的风度他样样都有。程野看着若无其事玩着彩球的章小小忽地说道：“不是要比桌球嘛，我就跟她比，赶紧的松手。” 他拍着莫知的手臂终于感受到遒劲消失。 第20章 喜欢哦？好了，知道你不喜欢我了。 狗尾巴面目苍白，双脚无力的跌下去，其他人找了个板凳把他扶在那坐下。 他们在那闹得热火全开，老板泰若自然的在柜台算账，见怪不怪的心理承受能力着实太好。 莫知是个有数的人，也不用多看他有没有事，程野直接挑起两根台球杆递给章小小。 彩球都是摆好的，他拿掉三角框准备说什么便听章小小说：“我先开球。” 程野对谁先开球无所谓，但听她这样要求，下巴微抬道：“凭什么你先。” 莫知捏着刚才使劲的手掌，两腿散漫身姿慵懒，像一只高贵的波斯猫般走到一旁的桌球台倚坐，慢悠悠开口就让程野情愿相让“女士优先。” 程野点了两下头“行”，伸手做出请的动作。 章小小拿着杆绕到桌子另一边，杆子的手感并不好，掌纹摩挲着还有些粗糙。但没关系曾经教他的老师听她抱怨球杆的时候，只是嘲笑她道：只有输者还会一直抱怨这些不值得的事，冠军可都不会去说是杆不好，他们只会去偷偷加强自己的能力。 章小小俯下身贴到桌面上，快赶上她的球杆在她手上异常服帖，随着她嘴角提起形成一个陡峭的幅度，“啪”一声两球相撞的清脆呻吟。 一杆连进四个球，章小小还是想抱怨是球杆不顺手才会这么收敛。 程野球杆撑着手，本来吊儿郎当的站着一下直起身，“你这叫会一点？” “一般一般”章小小撩了下耳边碎发“世界第三。” 程野瞧她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丝毫不虚心的谦虚话，他手里的杆都要握碎了。 “呵。”他喉咙里发出一截气音扭头看向莫知，他不信他不知道不清楚，可莫知却耸肩摊手表示他不知情。 时间是他挑的，比什么是他选的，地点更是他带的路，程野没什么好说的，只能静静攥紧球杆看着章小小一个接一个的球进袋，啪啪啪啪地声音就好像有一个警官拿着枪处决掉你前面一个又一个的死囚，而你还蒙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你。 一声声响过，程野心里嚎叫，这是凌迟的声音啊！ 终于响过一声后停下来了，那球没进，程野高兴地上前找角度击球。那红球停留的位置刁钻，他这一击肯定是不能进球的，程野想他不能进也不能便宜了这个死丫头。 程野一杆下去之后没用多少力，那球稍微荡漾了下便停下来，章小小心里叹息，好心让你打会儿，可你这实力也太弱了。 章小小也不让了，把球击打进袋中让程野彻底闭上眼，他的小弟无一不替老大摇头唏嘘，好不容易打次球却是给他人做嫁衣。 莫知走过来拍他肩膀道：“要不今天就到这。” 程野心有不服的抬起头淡淡瞥他一眼，看不起他？觉得他输不起？ 莫知只道：“还有作业要写呢。” 章小小很配合的停下击球动作，杆头落地轻“咚”一下。 这场比赛输的太酣畅淋漓，他着实不想在这预知结果，台阶递了，程野也就慢悠悠的下来“行吧，那今天就到这，走吧。” “哎” 程野回头。 二层的木板有点犯潮，莫知踩上去还吱呀扭的响，“既然是比赛总要有彩头才算。” 章小小一听眼睛张圆“还有钱拿？” 她都想骂自己一句真肤浅，但她眼下除了钱真没什么想要的，章小小也没想到有一天她这个白富美居然会成为钱愣子。 程野越过莫知的肩头看她一眼，问他：“什么意思？想让我输钱？” 莫知轻挑了下眉“和我比就算了，你总不能和一个小姑娘比完还什么都不出吧。” 程野不想认栽，眼睛直勾勾盯着彷佛要看穿他“可我没想和她比。” “我也不想和你比，要不下次咱就不...” 不等说完程野从兜里掏出咖啡色钱包，“我这出门急匆匆地就来堵你了，也没带多少钱”他翻开钱包看看倏然一抛，那钱包便落在章小小触手可得地。 小小眼珠当即一亮，捡宝似的拾起。 真是天福降至，没想到真有钱拿。 程野咬牙，斜莫知一眼“下次绝对会好好教训你。” 他的教训无非是要下次的比赛让莫知输给他，这话太没杀伤力，莫知甚至笑着冲程野挥手。 书包在脚边搁得太久，都已经忘了它现在的重量是如此沉重，毕竟它承载了未来的希冀，章小小真是此刻才明白这话的成分，她背起书包看见莫知正在柜台交钱，章小小很想问为什么那个人不给，忽地看见裤兜鼓鼓才恍惚，他的钱全在自己这。 这都能帮着交钱，看来他们是朋友了，唉，原来是自己多此一举。 外面的天被夕阳照很红，火烧云一条一条如同海浪般的形状附庸过来。 她和莫知走在街道上，不知哪家的紫藤树长的非常魁梧，枝干窜出瓦砖盖的院子，可惜花季太短，不然这样枝繁叶茂的树开出的花一定漂亮极了。 “莫知” 章小小不走了停下来，两人的脸被天际照的橘红一片。 小小狭眯着眼看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莫知轻轻莞尔，仔细想想道：“好吗？” 他是真的没觉着，他们之间的关系莫知可以摸着良心毫不犹豫的说：很普通，谁来问都是这样。他对张晓晓的关注多是真的，但到现在他们以及和耿星池之间，已经不是见面不打招呼萍水相逢之人。 ‘朋友’这应该就是他们彼此的称呼。 小小盯着他，看看能不能就这样像眼睛有x光一样看透他，朋友？章小小一开始是不相信的，耿星池是因为莫知才会对她多加照拂，如果不是因为他，耿星池虽不会当一个看客，但很嚣张的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在罩着她是不能够的。 “你是不是...”章小小试探性开口：“喜欢我？” 莫知的眸子太清澈了，清澈到除了惊愕以外没有一丝感情，他张嘴想出声却被章小小制止打断。 “你不喜欢我，好了，知道了，不用解释了。” 莫知轻咳一声过后两人相顾无言，有点尴尬，早知道不问了。 人在几乎很多事情上都能做出很正确的感觉，章小小看出莫知是真的不喜欢她，那最有可能的就是他出于怜悯。 莫知会怜悯人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居然会这么温柔的去对一个人。 太阳已经淹没在山脊后，但大片的云还是火烧似的翻出橘光，照相机给他们勾勒出的一小方天地衬得这片景色尤为诡谲艳丽。 莫知看着章小小因为光而透出琥珀色的眼睛，如果说以前的关注是因为惺惺相惜的缘故，那么能做成朋友则是因为现在这样很不一样的她。 章小小回去后就开始做作业，磨磨蹭蹭把各科作业做到一半就到饭点了。 基本上张松路晚饭点都不会回来，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躲她，所以吃饭的时候只有章小小和宋碧瑶。 灯打在黄木桌子上很温馨的暖色，章小小拉开椅子坐下看着绿色蔬菜，很没食欲，“妈” 宋碧瑶把筷子放在她的碗上抬头。 章小小叹了口气还是说道：“咱们已经吃了三天的莴笋了。” “而且莴笋叶已经老了，咱就别吃了吧。” 没开玩笑，连续三天晚上要么莴笋炒鸡蛋，莴笋炒虾仁，还有必上的清炒莴笋叶已经连续登了三天的食谱单了。 虽然还会有另一道别的青菜出现保持三个菜的平衡，但章小小感觉她瘦了，而且厌了。 “好了”宋碧瑶笑得温柔安抚她说：“这莴笋剩的要吃完了，明天我买点排骨炖炖它。” 家里小院中间有个土坛子，她每到春天就会自己种些蔬菜。 能吃到肉章小小当然开心，但她这么多天对着陌生人的乖巧已经要渐渐开始得寸进尺些了，她小心翼翼开口：“妈，你要不要吃点水果，我看你都不怎么吃水果这么行呢，咱们得每天补充维生素c。” 宋碧瑶身上有一种属于这个时代得温婉，她头发盘起还是那根像筷子的仿玉簪子撑着，小家碧玉的气质并没有因她简单朴素的穿着湮灭。 宋碧瑶莞尔一笑从兜里掏出钱来给她：“你一会想吃什么自己去买点，剩下的钱就自己留着吧。” 有时候宋碧瑶温顺的让章小小感受到前所未有温柔的母爱，但有时候吧... 章小小接过老旧褶皱起伏的纸币，至少现在是感动的。 以前每天晚上要么是苏娇要么是家里的工人，都会给她切一盘新鲜的水果，随着季节不同水果种类她吃着也不同。 但现在她已经很久没吃到切好的水果了，章小小咬着唇紧攥筷子的指尖泛白，富家千金娇生惯养的，现在落难成山鸡偶尔情绪上头也是可以理解的。 章小小眼眶发酸，为了不让宋碧瑶发现不对，快速吃完饭后告诉她要去买水果，才回房间擦眼泪。 结果眼睛红通通的，这样出去太明显了，她直接洗了个澡换身衣服才出门。 第21章 耿氏烧烤 晚上八点天已经黑了，各个商铺却亮堂的很，零星能看见几个萤火虫飞过。小小挑了几个油桃和苹果，还剩几块钱她美滋滋的装进口袋，可别小看这几块钱，这可是十几年前的几块钱，价值几十呢。 本来是可以直接回去的，但章小小不想，觉得还是有必要把心散散，省的到时候回去又委屈上。 章小小游离在声色犬马的热闹中无法移开眼睛，这条街的晚上比白天热闹，各种小吃车还有卖各种样品的摊位。 在各种的诱惑中小小越发佩服在有钱的的时候能挥金如土，在没钱的时候也能坚守本心光看不花。 这条街道好像能延绵到很长地方，越走越喧嚣。 章小小看见一家店前摆了很多蓝色塑料桌椅，有一个伙计用肩膀掀开一条条透明帘子手上端着两个铁盘，上面放着焦红的羊肉串，越走越近章小小甚至闻到止不住的香味，那味道自觉的让味蕾分泌口水往下咽。 她往上去看这店叫什么名字，这店的牌匾没有那么朝气蓬勃，很简单的一个名放上去，写着‘耿氏烧烤’。 章小小又念了念“耿氏烧烤——” 好怪的名字，它就算换个姓氏比如王氏烧烤好像都比这个要顺理成章点。 “耿氏烧烤，读着读着怎么那么耳熟啊。” 在章小小百思不得其解后有人喊她了。 “晓晓姐——” 这声音好像从亘古传来。 章小小脑袋只觉轰隆一声响，破案了，耿氏集团这四个字瞬间直糊她脸上。 她正过视线看见那三人侧头过来，耿星池一手拿串一手举在半空冲她挥了挥，“过来吃会？” 他妈的，就她这脑子就算耿星池改名叫耿谕池也没辙。 这一段街道是美食各色的小餐馆，来往的人大多是场地工人或者打工族下班不想做饭跟着朋友凑合一口。他们那一桌在边上，路过的女人、女孩的都会偷偷瞥上几眼，还有为了多看他们一会的干脆就直接在这吃了。 三个人目光都定格在章小小身上搞得她是诚惶诚恐，仨兄弟真是一个比一个俊美，一个接一个夺目。 “算...” 小小本来是想拒绝的但她都抵抗一路了，实在是这羊肉串太香了，让人光闻味就垂涎欲滴，上次吃过一口后就愈发想念，真让人怀疑它是不是掺了罂粟。 这一桌只有他们没有生人，耿谕言背对着店门旁边坐着他哥对面坐着莫知，多余的空地儿却还是耿谕言身边，章小小不想挨着他。 小小走到莫知旁边用最委婉的话来驱赶他：“我要坐中间。”你往边上去。 莫知咬肉撸串的动作没有刻意装模做样，很平常不粗俗的动作，只是这禁欲的脸吧，跟这搭不起来。别说他了，在场的除了耿星池这个校霸谁都不像是吃路边摊的，尤其是耿谕言，想到他以后西装革履、雷厉风行的的样子，现在却是一件黑色短袖套着校服裤子，章小小都汗流浃背，有一种秘密知道多了就该要被灭口的感觉。 莫知没说什么捏着自己用过的杯子挪到一旁，耿星池却“啧”一声：“一个位置你还挑上了。” 章小小动作一僵，不着痕迹的朝耿谕言掠过去一眼“你懂什么，我这是c位。” 他们还不懂什么是c位，但他们也懒得理章小小的乱语。 她又看了看牌匾问：“这是你家的那个烧烤店？” 耿星池头也不抬“嗯。怎么了？” “没事。这名字起的很...出类拔萃。” 相比章小小不敢看他，耿谕言倒是大胆些，虽不说目光如炬似的盯着她，但看她的那几眼总是光明正大，像是家里来了陌生人总会忍不住打量起来，也没人会起疑。听见章小小的回答后轻轻挑眉舔了下唇。 莫知三只手指捏着玻璃杯，塑料圆板凳往后扯了半步便能把这两人的神态表情不动声色地尽收眼底。人的猎奇心是无穷的，他真是好奇为什么章小小一见到谕言就会这么拘谨，为什么朋友家的小弟弟会对一个人有这么明亮的眼神。 他一副观察者的姿态悠悠的喝着水。 “你现在还关心我坐哪？你快关心关心你那成绩吧。” 章小小扭头“莫知。” 莫知猝不及防的被点，倏然撂下杯子，抽纸擦了下嘴角“嗯？” 章小小说：“身为第一我觉得你应该好好关心一下你朋友的学习。” “......” “我觉得你管的太多了。”话题一下蹦到学习上让耿星池惊慌失措的想要跳过“我不用...” “我觉得你说的对”莫知看耿星池，语气轻佻眼神带着挑逗“这次模拟测考了多少？” 他眼神躲避骨碌碌的转“忘了。” 章小小这时早就吃了几串焦嫩的羊肉，没那么馋了，此刻正幸灾乐祸的欠欠说道：“我知道。” “数学28分，物理36分，化学20分。”真是惨不忍睹的分数。 “没关系，语文及格了，语文65呢，英语40，历史59分，啧啧，有点遗憾，地理，唉，46分。” 耿星池瞪她，结果章小小又幽幽来了一句让他心口痛的不行。 “总分嗯...不到四百。” “就这分数”章小小贴近他真心道：“你要加油啊。” 耿星池牙根磨的有点疼“你有病啊，你偷看我分数还背下来？” 章小小说：“我没有偷看那分数就贴在墙上，还有就你那分数少到可怜，实在不用多看就能记住。” “你！...” 莫知吃了辣嗓音沙哑地笑，他们很少和女生相处聊天，男生要是这么样耿星池直接上拳头，够不到现在气的脸红脖子粗却无可奈何，他现在的模样着实少见。 章小小是例外，还是莫知带过来的例外。耿星池真后悔当时心善居然想要罩着她，也怪这人太会伪装，不熟时多乖的一小孩，现在居然变成了狐狸崽子。 莫知摇着冰水寒气透过杯子冒出“你不是说到了高一就好好学习吗？忘了？” “当然...没有。” 当然没忘，身为年级第一的好基友，怎么样都会明里暗里的劝人努力向上。莫知知道他的秉性，说什么一定会好好学这跟敷衍父母一样不过就是随意答应罢了，莫知笑一下没在说话。 章小小嘴巴张圆“啊？你还说过这话啊，那你为什么还上课睡觉。阳奉阴违。” 耿星池瞅莫知在看他，明明脸上带笑却是感觉冷冷的，他有一种冲动想掐死章小小的冲动。 耿星池深深的叹出口气，说：“张晓晓” “嗯？” 他问出了那时和她一样的傻话：“你为什么不是男的！” 章小小摇头晃脑，语气欠欠，把一样的回答还给他“你要不去问问我爸妈？” “......” 耿星池哪里这么被人这么气过，学校女生见他要么怕他要么倾慕他，怎么就出了个章小小？ 耿星池叹道：“张晓晓，你真是投了个好胎。” 张晓晓投了个好胎？这真是章小小听过最大的笑话了，手中的羊肉串瞬间变味“我投了个好胎？”她眼神犀利：“你说这话到底过没过脑子？要不咱俩换换呢。” 耿星池梗着脖子但一句话都说不出，他是亲眼和莫知看着张松路是怎么才被玻璃瓶砸破脑袋，任谁来了会夸一句你真幸福？但他真的光顾着她是女的，一时情急说了这话，忘了张晓晓是个什么家庭。 看着两人相互熟稔的打趣吵闹耿谕言眼神一沉，抬起窄瘦的玻璃杯淡抿一口。 章小小余光中瞥见一抹蓝朝他们走近，她侧头看去，一位中年女子身穿浅蓝的警服拎着手提包站落在他们面前。 这位阿姨很漂亮，淡雅的蓝色也被她穿成一身活泼明艳，她的头发在后脑勺扎成一个小圆弧度，鼻梁很高是典型的水滴鼻，看她笑起来的样子不用猜就知道是耿星池母亲，他们母子笑起来太像了。 “阿姨好。”章小小嗓音甜甜，还露出了很乖巧可爱的笑容。 狐狸崽子瞬间变成小猫崽。耿星池看后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 淘气的大儿子，无趣的小儿子，有了这样两个儿子做对比，试问哪个母亲不想要个机灵可爱的小棉袄相伴，薛海梨看见这样娇小的女孩甜蜜蜜的喊她也是顿时笑容加深。 薛海梨揉了揉章小小的头发“你好。”看了眼三个男孩问：“这是谁的同学？”章小小无论是身高还是脸都显嫩，刚才还和耿星池聊天，不太清楚是初中还是高中。 耿星池说：“我同桌。” “哟，同桌啊”当妈的知道这耿谕言和莫知总是沉默寡言的可不招女生主动说话，这大儿子倒是个好动的，小时候还好长大了就越来越不爱和女生玩，当即来了兴趣“你们俩刚才聊什么呢这么起劲？” “没聊什么。”耿星池想敷衍过去，可章小小却不想，坐直身子告状般道：“阿姨，耿星池刚才说呆在您家一点都不好，想和我换换。” “是吗？” 耿星池一愣后立马说道：“我没有，你这是偷换概念。” 薛海梨不气不恼，笑容依旧，当没听见他说的话一般顺着这个玩笑继续说：“行啊，正好阿姨缺个女儿，你今天晚上就到阿姨家住，就住耿星池那屋。” 耿谕言一咳，提醒道：“妈，哥跟我在一个屋。” 薛海梨随口道：“那你就睡沙发呗。” “......” 第22章 考清华，钓我弟 耿星池不说话了，他这位母亲好像只想迎接女儿不想听他辩解，他自顾自的咕噜噜喝水。薛海梨对莫知温柔一笑道：“小只记得多吃点，阿谕这个闷葫芦是指望不上，你记得好好招待你同学。” 莫知听见她对耿谕言的评价忍俊不禁：“知道了阿姨。” “行，那我就先进去了”薛海梨拍在耿星池肩膀上“这位，吃完记得付钱。”说完捂嘴憋笑的向烧烤店走去。 ......耿星池望向她的背影几乎呐喊：“妈，你这个月还没给我钱呢！” 薛海梨不理，掀开帘子便没入进去，帘子虽说是透明的但厚度还是让她的身影成为模糊状。 章小小落井下石般咯咯咯笑起来，长音托起：“记得买单哦。” 耿星池现在已经懒得理她的揶揄，托着腮翻了一个白眼。 莫知双唇弯弯先是一起嘲笑了下耿星池，后又眸光狡黠一丝贼光闪烁，“晓晓” “嗯？” “现在见到他弟了你觉得怎么样？” “咳”章小小举杯到嘴边刚想喝口水解腻差点没抢到，唇珠上面还有水渍小小伸手擦了一把将朱唇弄的更加红艳，她抬起眼睑下意识往耿谕言那看了下，殊不知正巧他就看着自己双方便就对视上了。 章小小又快速撩下眼不解的看向莫知。 他一边嘴角提的高，不明显的挑了下眉，一双眸明亮清澈跟镜子似的，彷佛一眼就能看穿你，狐狸眼衬得的他此刻狡猾非常。 章小小觉得他这是报复，报复什么呢？难不成是报复她嘲笑了他这位好朋友？ 这个不禁让她想起今天程野在夕阳西下俯身靠近莫知，而她想要拿起手机拨打电话的冲动，cp大乱炖，这是章小小现在多出闲心的突发奇想。 她看莫知的嘴唇开始动想要打断不过没成功，莫知说：“我那时候就想问你是不是认识谕言？” 莫知何等聪明，准确的找到突击口。耿星池在一旁还不知其解问：“你认识？” “不认识！” “哦”莫知拖着尾音“不认识啊。” “......” 莫知：“那你...” 这次章小小没再让他问下去“我要回家了。” 莫知没再说什么，看章小小掏出钱包把二十块钱放在桌上。 耿星池扬眉：“这么客气。” 随着时间推移街上的人不减反增，熙熙攘攘的道路行人面对面都要偏一下肩膀想让才能过去。 章小小随口道：“不然你有钱？” 轻飘飘软绵绵的话却扎心，耿星池也不跟她相互退让了，将那二十块钱直接塞进兜里。 章小小把钱包里的钱都拿出来把褐色钱包递给莫知，“你把钱包还给他吧我不要这个。” 耿星池看那钱包很眼熟“那个是不是？” 莫知点头“程野的。” 耿星池了然一笑“他又去找你了？”他脊背伸直舒展开双手抱臂“他这次又和你比什么？” 章小小拿着一张张钱币晃了晃“是和我比。” 耿星池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听她下文。 章小小说：“他来找莫知的时候我路过，就跟着他们一起去到桌球馆，他说要和莫知比这个，但他不会，我就替他比了。” “他...”耿星池愣了下，抬头看他“不会？” 莫知没说话。 耿星池问：“那这钱包是怎么回事？” 章小小回道：“莫知说要有彩头才算比赛，他就把身上不多的钱留下了，外赠一个钱包。” 他听见噗嗤一声笑了，自从五年前程野在一场围棋赛上输给莫知后，便一直追着他比这比那，势必要有一场是能赢过他的，莫知对此不胜其烦，其实只要假装输给程野哪怕一项这事也就了了，但耿星池说完后莫知只是不屑哼笑道：我能输他？ 没办法一个不愿输一个非要比，这一整便是五年。程野甚至开始自学高数，想着莫知也不过才高中，高数再好能好到哪去？等有一天他自己出师了也能在这一场赢过莫知。 章小小道：“他都有这毅力了怎么会是个混混？” 莫知说：“他不过是像混混，他已经考上大学刚大一。就是那学校不是很好，一个三本。” 所以他那句话是‘我要是会的话你觉得我还用在这里瞎逛荡’。 “行吧。” “哎呀”耿星池气定神闲的体验了一把幸灾乐祸“这程野总是铁公鸡一毛不拔的，没想到今个被你使法子在上一回，真是厉害。”虽然这其中定是因为章小小的缘故，但他还是只夸赞莫知。 章小小看他悠哉的又拿起一个烤串，完全忘了她要回家，听耿星池没有其他话要说，便道：“是我赢了比赛，你怎么不夸我呢？” 耿星池说：“夸你干嘛？学习不怎么样就这一个技能能拿的出手你还骄傲上了？” “我...” “我什么！”耿星池不说还好一说便回过头来“对哦，你这成绩也不怎么样，你还好意思说我？” 章小小一掌拍在桌子上“我哪里不怎么样了。” 耿星池仰着脖子“就你那数学你好意思说吗？51分！” 因为那是初中知识她忘了，有本事考高二的！ 但章小小说不出这些话，憋红了脸只说道：“咱们走着瞧，反正以后我肯定能考的很高。” 耿星池一通输出心情好得很，“是啊，毕竟你还要考清华钓我弟嘛。” ...... “啪”一声，章小小怒拍一下桌子“耿星池！” 莫知捏着眉心后悔刚才的言语，他怎么能忘了耿星池也是个不吃亏的主。 耿谕言极有雅兴想再看一看章小小却立即皱起眉。 “晓晓姐”—— 到现在总共喊过两声这个称呼，但这一次短而急促。 喊完过后所有人都还没反应，一个酒气冲天的男人用力把章小小的头拍下去，夺过她手中的钱还骂骂咧咧道：“你个不孝的，大晚上的在外面乱晃还和一帮男人在一块，手里拿着钱干嘛？是想给他们吗，小小年纪就会拿钱给男人花，你害不害臊。” 张松路长的一本正经，笑起来是随和的，板着脸是严肃的，看起来是个好丈夫好爸爸，是一个好人。 但长相这东西最会骗人。就像现在他说的话会把张晓晓的脸面往地上摩擦，谁都不敢相信。 这一掌用了力，章小小差点没磕到桌面上。 耿谕言冲过来抓住张松路的手腕向后掰，疼的他咧嘴，后面小跑过来了一个男人，跟他差不多年纪一样身上带着酒味，只是比张松路清醒些。那男人脸长的长，很瘦，看见耿谕言这么嫩年纪也大不到哪去，一下来了长辈的威严：“哎，你干什么，现在的小孩这么没礼貌的吗？”他伸手想要阻止耿谕言掰扯的手，但喻言只是更加用力的向后拉直接让张松路一连声的叫出来。 耿谕言冷冷的看向那男人警告他滚开！男人跟张松路一样怂，只那一眼就把手放下，但还是怂且张狂的想要说什么，还没张口耿星池站起来隔开他俩。 耿星池人高马大不知道比他高了多少，眼神没有那个小孩冷，但那玩世不恭轻佻的模样压迫感十足。 莫知来到喻言身旁轻轻握住他用力的手臂示意他松开，又在他耳旁道：“这是她爸。” 耿谕言一愣，看了眼章小小有些不相信，随后又担心，这些话是她父亲说出，那她是什么感受。 耿谕言松开的同时把钱也一并拿回，张松路没了痛苦的制钳松了口气，捂着发疼的手腕气喘如滔水。 那男人耳朵极为好使，听见莫知的话这才想起老张的女儿还在，扭头看过去章小小闭上眼睛表情嘴巴紧抿像是火山迸发前的征兆。 山火总要喷发，不管在这之前沉寂多久，它终将会带着猩红灭顶的洪荒覆灭每一寸土地。 章小小猛地张开眼，起身冲向张松路手里还不忘攥上耿星池没喝完的北冰洋，但是小小起势未半便遭耿星池阻拦。 他见那架势实在熟悉，赶忙拦住章小小两手抓住她的肩膀，“姐姐，给个面子你要是在自家店面前闹事属实不好做生意啊。” 章小小“砰”一声放下瓶子，但火还没熄，她感觉自己呼出的二氧化碳还带着火焰。章小小拿起杯子倒满还冰着的饮料，对莫知和耿谕言道：“后退。” 两人听到同时向后迈了一步，紧接着他们看着章小小利索的把饮料泼在张松路脸上，那冰镇的汽水泼上一杯就足以让醉酒的人清醒过来，但章小小连着泼了两杯，虽是九月但还是炎热着，不过就算还穿短袖的日子里，被措不及防的浇上两杯冰水也还是会凉的起鸡皮疙瘩。 “你”张松路张着嘴抹了一把脸，看见章小小的那一刻彻底清醒过来，如果不是酒精麻痹的情况下他看见章小小还是会心有余悸的。 小小用当初打他的玻璃瓶口对着他“回、去，快、点。” 他们这几个男人一个女人在一团站着，想不引人注目都难，看着一道道用看戏眼睛在章小小身上，她都想打死这个张松路了。 第23章 姐姐好像很不喜欢我 闲人都喜欢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那个瘦猴脸仗着张松路这个本尊父亲面前摆出长辈样式，嘴一歪教训她道：“晓晓，你怎么能和你爸爸这么说话，好歹是女儿家心细一点，你爸爸现在醉酒了难受着呢，你应该好好扶着你爸爸回家，让你妈给你爸弄碗解酒汤，怎么能拿水泼...” 耿谕言听着心烦，想上前把这人撇到一边去却被莫知拦下，他对耿星池递了个眼神。 耿星池收到后吊儿郎当的揽上瘦脸猴的脖子，一边推他向旁边角落走去一边道：“来来，李叔咱去那边聊，侄子请你吃肉串。” 他想挣开却连耿星池的手都掰不动“谁是你李叔，我姓唐！” 耿星池无所谓的点点头。 张松路脸上的饮料风干后粘的很不舒服，心里气的发抖，但他还不打算在大街上没皮没脸的闹事，而且这三个男孩阴森森的眼神一看就不好惹，到最后肯定他吃亏，这要是传出去他的脸面没法要了。张松路也没给章小小一个好脸，哼一声从她身旁绕过走了。 莫知看他走的步子还有些磕绊，他对章小小说：“天晚了，我送你吧。” 小小是第一次被人当街去骂，去质问你害不害臊，女孩子家最要脸面，脸皮也最薄，谁愿意在那么多人，男女老少都有的地方主角。 她还一时处于羞愤中没看他们的眼睛，拎起桌上的水果道：“不用，你们继续坐。” 章小小声音轻，但很倔强。能听的出来她不愿意接受这个帮助，她现在只想消失在现场的每一个人眼前。 小小垂着眼走的很快。 耿谕言看着她娇小的背影渐渐淹没在人群中想要跟上，刚要迈出手臂被人拽住。莫知看着他，半晌，道：“别去了。” 谕言抬起眼帘瞧着因为天色墨黑而皎洁清明的月亮，还是不放心道：“这么晚了，她一个人能行吗...” 莫知重新坐回板凳上，半开玩笑道：“放心吧，你晓晓姐的武力值能行的。” 耿谕言没说话还是望着那个方向踌躇不前，忽地，他感受到了手里还紧紧攥着什么，低头看去是从张松路那重新拿回来一张张的钱，他心里有些惊喜，他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了。 耿谕言一声不吭的跑过去时莫知没拦，他一边吃着一边想，十四岁早恋的话他要不要拦，毕竟是自小看着长大的弟弟。 章小小跟在张松路后面，前后保留二十米，这期间他跌倒还是呕吐到剧烈咳嗽小小都没管，只要不出什么致命危险章小小全是冷眼旁观。 她看的出宋碧瑶对他的依赖，虽然不懂但小小还是能知道宋碧瑶不希望他有什么事，不然一定会哭。 白杨树正稀稀落落的掉叶子，有些伤春悲秋。四季轮转，花朵树叶尚且可以秋去春又来，那张晓晓呢。 王傲如她们可以因为不顺眼就随意欺辱她，亲生父亲冷漠无视她，张晓晓死了除了她妈妈能哭的伤心些，谁又会记得她。 小小抬头时正巧看见红砖墙内的白杨树上掉落一片树叶，那叶子在空中悠悠然的打着旋儿飘下，它落的冉冉，章小小伸手便将它握入掌心。 “张晓晓，以后我不会让人欺负你。” 她穿着短裤此时凉风飕飕双腿肌肉都绷紧了。说完小小觉得不对，以后她才是张晓晓，这样也只是为了不让人欺负她自己而已。 “哇” 张松路窝在半路又开始吐，章小小靠着墙等他吐完。半分钟后，吐是吐完了，虚晃的走了两步后又摔了。 按理她是不管的，但这次张松路摔坐在地上的时间有点久，还好这个时候走到胡同里没什么人在，章小小上前极为嫌弃的扶起他，结果他还跟个没骨头的顺势又要滑下去。 张松路双膝刚弯另一只手臂被人用力抓住往上提，他整个人便又被半强迫性站稳。 章小小看过去手骨纤瘦有力，从小臂一直到上边能看得出肌肉线条蜿蜒曲折，非常干练。 那双眼含情脉脉，不过看不出是它本身特点长成那样，还是主人由它来表达内心情绪。 “晓晓姐。” 这一个晚上他没和她说过太多的话只是一直在叫她，但每一声都不一样。 张松路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劲又上来了，烦不胜烦的挣脱开他们自顾自地走了。章小小没管他，也不太敢看耿谕言问道：“你怎么来了。” 耿谕言从兜里拿出那些钱给她“忘了还给你了。” 章小小接过“谢谢。” 他们两个都在低着眼，只不过一个在看地上一个在看面前的人儿。 耿谕言觉得她样子好笑，他那双眼睛不笑时锋利笑起时柔情，耿谕言见她像鹌鹑忍不住调侃道：“姐姐好像很不喜欢我。” “没有。”章小小否认。 “你都不敢看我。” 章小小抬头注视着他眼睛，苍天可鉴她不是不敢看他，而是不想看他，那些记忆蜂拥而来，谁想见到未来的债主啊。 耿谕言十四岁稚嫩的面容在彰显他的无辜，如果章小小不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那么她就是在任性的讨厌一个没犯错的小朋友。 章小小思忖半天，犹豫道：“我不是不喜欢你也不是不敢看你，我是觉得...觉得...你..比莫知好看！” 没有人能拒绝夸赞。耿谕言笑容加深：“真的？” 章小小点头：“真的。” 她没看出是不是真的，极品帅哥美人是分不出高低的，但这是她能一瞬间想出来最合理的理由了。 “所以”耿谕言毫无征兆的俯下身，与章小小平视。少年还没发育完全的身姿也不比她矮，反而还比她高出一个头，章小小下意识往后仰。 “姐姐是害羞才不敢看我？” 喻言磁沉性感的声音轻轻的在她耳畔响起，小小一下红了脸，两个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依稀能感觉到它们彼此缠绵缱绻。耿谕言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泛起的反应笑了笑。 简直是胡说八道、胡言乱语，她能害羞？章小小心里不服气但还是别开脸道：“已经不早了你回去吧。” 耿谕言顺着她的眼睛去看有几颗零星点缀的夜空，谕言明白为什么章小小不让莫知相送，此时也没多说什么应下后便往回走“姐姐路上注意安全。” 章小小看他走的干脆利落不带停留也松了口气，再往前看张松路已经没有影子可看见的。 离宋碧瑶家还有一段距离，但是这段距离章小小走的丝毫没有察觉后面有人跟着。耿谕言来都来了，不看着人安全回去怎么能放心，他整个人都掩藏在黑暗阴影处，喻言双手插兜走的慵懒肆意，脚步声几乎轻到没有。 可要么说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莫知和耿星池倚在拐角处的切墙面，他们没在往前跟，前方五十米处就是张晓晓的家，这个距离他们能看的清楚二人，还能将自己藏的更好。 莫知背靠着墙双手环抱在胸前，偏头看看着他们走去的地方，对身边人说：“你觉不觉得你弟不对劲？” 耿星池站在他对面离得很近，莫知抬头便蹭到他额前的碎发，丝丝发麻，莫知食指伸出用力把他推开。 耿星池摇摇头“不是不对劲，是长大了。” “什么？” 莫知皱眉看他，听他说：“男人成长都是在一瞬间的。” 耿星池面露欣慰的笑容“你看喻言以前哪有这么绅士还送女孩回家的，长大懂事后这些都是自然而然他就会去做的。” ......莫知上下看他，可能他哥是真的觉得弟弟太小，所以就算耿谕言是个男人也永远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这个家是如何的支离破碎、道貌岸然、千疮百孔都在日复一日中逐一窥见。只是章小小没想到窥视到的不止是自己家里早像已经被蚕食掉心脏的残木，还有挖开别人家秘密的一二。 今天多云，将近整片天都被暗灰中带点蓝层层叠叠的云遮住，云层很厚实阳光照不进来，但这不是乌云所以这样的天气大多闷热。既没有晴天的清爽，也没有雨天的阴凉，别提有多难受了。 家中停电，况且张松路也在，章小小还不如到书店写作业，写完了还能找书复习。她觉得自己现在简直是非常之努力，非常之刻苦，只是这学习不是光看书做题就能提升成绩。 大部分课程对于脑子笨的人最难、最要付出时间的就是理科。理科题要会做、要懂它，就要有人教，所以章小小认为书店是她最适合做作业的地方。而新华书店往前五十米的网吧很适合上网搜高一数学教学视频，张晓晓家中没有电脑更没有网络，最大的电子设备是那个摆在客厅罩着盖布刺啦刺啦冒着雪花的电视机。 网吧的门道很窄，进去后里面面积向右延伸，这也是一排排电脑所放地。大部分人都是下午来玩，现在时间还太早，没多少人，章小小看坐在电脑前的人都很正常，大多都是**丝，并没有中二混混什么的弄得乌烟瘴气，顿时松了口气。 坐在柜台的管理人员站起来：“欢迎光临——” 光听声音可以听出此人年纪不大，清冷随意。 章小小闻声望去——“高梦。” 第24章 藏拙 网吧后面还有一幢房子，两栋建筑中间相隔只够两人勉强并肩而行的距离，网吧内是照不到太阳的，所有的光线全靠电灯泡。 白炽灯交错的打在脸上，章小小看的真切“这是...你家开的？” “嗯。” 高梦扣上笔丢在敞开着的书上，她上下打量章小小，淡淡道：“未成年人禁止进入网吧。” 章小小解释：“我不是来玩的，我来查资料，我想看看有没有有点用的教学视频。” 在高梦直视的眼神中她声音几乎轻到没有“数学。” 数学教学视频。 数学，章小小最薄弱点，被数学老师点名批评说鸡爪上去随便乱写都比她考得高，课堂测上全班垫底，耿星池都比她分数高，哪怕身为高二生她也还是连及格都够呛。 章小小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高梦看她低头撅嘴着实委屈的慌的样子实在好笑。高梦没说话静静的看着她，半晌，还是松口道：“要待多久？” 章小小也不知道自己大概会在这里看到几点才能看懂，高梦看她不答直接道：“先给你开一个小时的吧。” 她点头觉得也行，忽地又问：“一个小时多少钱？” “一块。” 价格也实惠，章小小一笑道：“那开两个小时吧。” 高梦低头不知道干什么，听她这话抬眼瞧她，想章小小一定是第一次来网吧，“可以，但时间达不到也不退钱。” 这倒是很不实惠，章小小立马道：“那还是先开一个小时的吧。” 开着灯的网吧道也不是特别暗，章小小往上看了看，这灯泡的亮度不是特别亮还能直视，这样的灯到晚上也没什么作用。 小小向里走想去坐没有人的最后一排。 “上，上，哎呦” “赵延东你能不能瞄准了打” “我要没子弹了，给我补给” 声音越来越大，章小小看着倒数第二排五人位都坐满了，其中最靠边上的两人发顶渐渐显露，然后慢慢从显示器沿出露眉眼。 果然是他们。 “赵延东、王子成、冉恩以及那两位。” 章小小移开视线默不作声的走过去。 “不打招呼吗？” 莫知在最外侧仰头看她，一手挪开一边的耳机，一手还搭在鼠标上，轻轻挑了下眉。 章小小说：“怕打扰你们玩。” 耿星池坐在他旁边直接把耳机从耳朵上撩开，滑挂在脖子上，向后靠在单人沙发，侧头也看了过去，一边嘴角向上咧开，有点痞，但性张力十足。 耿星池：“你怎么来这了？” 小小不答纳闷反问道：“你们怎么在这，不是未成年不让进吗？” 难道高梦也心软放他们进来了？但他们跟她也不熟啊。 赵延东按着键盘噼里啪啦响，抽空回了个头道：“你未成年不也进来了吗？” “我不一样。”章小小脖颈一扬，心想我是来学习的，怎么可能是你们比得了的。 高梦在前面继续写着题，头也没抬喊了一句：“他们加钱了。” “......”商人的品质嘛。 章小小坐在他们后面，这种老式台式机她没使过，但大体开机关机和十多年后的电脑没太大区别，就是开机时长有些慢，网也慢。 章小小在搜索栏打字——高一数学知识点教学视频。 大多都是能看的，还好没动不动要费，要不然章小小一个小时都呆不下去。她找了个标写着基础知识讲解的视频点进去。 半个小时后，章小小很是迷茫。 她盯着屏幕一眨不眨的看，可怎么看怎么感觉视频学习没有用，要么简单的太简单不用看，要么难的上面教师怎么说也说不明白，半晌，章小小沮丧的垂下脑袋，只觉幸好没要那两个小时的时长。 她还低着头，两手撑着，冉恩却不知何时玩累了之后扭着脖子转了过来，声音不大却很惊讶，“我去，张晓晓，你进网吧就却在学习？”看了两眼她桌面上摆着本呀笔呀“啧啧”两声：“确实不一样。” 他给出了这死动静之后，旁边一行人都纷纷看她，章小小冷冷的朝冉恩掠过去一道彷佛要吃了他的眼神，冉恩一顿讪讪扭回去。 莫知和耿星池一眼之后便收回视线，只是他们打游戏说话的声音小了很多。而且头顶上正对着她凹进去的小灯也亮了一盏，小小正疑惑看了眼灯又向高梦看去，正从闸门走回柜台。 章小小看了眼手表还有二十分钟到一小时，这么感动的行为她再怎么样也得再待一小时才能对得起这特意为她而开的一盏灯啊。 算了，章小小认命般的重新打开笔记本点开视频，反正也不想回去，在哪待不是呆。 听也听不懂还要干坐着的感觉实在让人犯困，这跟在课堂上的区别就是上面没老师可以趴下睡觉，不过章小小不能干，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她在这学习，结果这才多久就偃旗息鼓，太没面子了，她宁愿硬撑着。 章小小打了个哈欠流出生理眼泪，玻璃大门打开后会有一束强光反射，小小闭了下眼然后看过去。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孩，那中年女人一股傲态扬着下巴，进去后不乱瞟只瞄准坐在柜台的高梦，似是就是朝她而来。 落在高梦身上的眼神轻蔑，警示。没由来的让章小小盯紧前方动态。 高梦听见开门声停笔抬头，看见他们表情一顿，淡淡喊了声：“姜阿姨。” 女人没理，走近看到桌上的书本习册扯出一抹笑“小梦在写作业啊，难得见你要努力了。” 章小小皱眉，很用心的在听她们说话，难得？小小不禁想起高梦放学后在闷热的教室一边擦汗一边专注的写题。 “东子，你好好打行不行！” 喊声差点让她听不见前面的对话。 “啧。”章小小挪到右边费劲的拍到王子成的肩膀，他扭头“啊”了一声将耳机摘下。 章小小对他说：“小点声呗。” 他们这些男生很好说话，王子成点头“哦哦”两声，比了个ok。 这时高梦很快笑的不在意回道：“是补作业，老师说我再不把这些做了，就要请家长，姜阿姨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忙没空去，再说这要是真请家长我爸可不得打死我。” “到时候又要请您帮我求求情，太麻烦了。” 女人听到这话笑的比刚才真切：“哪的话，没什么麻不麻烦的，不过，也确实，你这老不写作业像什么样子，你继续写吧。” 高梦刚想坐下却又听着姓姜的女人说：“小梦啊。” “嗯？” 章小小几乎是看不到她的正脸，小小看着高梦一直微笑着，只是那笑容还不如嘲笑她数学垫底来的真情实感。 女人已到中年，笑起时嘴角两边会有很深的八字褶，“我听你爸爸说你在班级里是第一，不过考个及格分就能成班级第一，这班是不是太差了些。” “你再刻苦一点平时好好做作业，成绩上去了也能让老师给你换个好班，好的班级里才能有好的老师教课，这样有上好大学的几率不是。” 听着都是好话，语气全是嘲讽，章小小看着高梦跟好脾气似的听着她教育，嬉笑着无可奈何道：“姜阿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下学习就不好，虽然能将近及格但要是想提升怎么都不行，这不上次那么用心的物理测验还是挂了。” 姜梅听到遗憾的叹气“欸”一声：“也是，这学习毕竟是要有天赋”她低头看着那牵着的小孩，揉在他头上，“你看你弟弟，也不用请家教平时做完作业也不复习，在全班平均分最高的班里也还是第一。算了，你毕竟是个姑娘家不用太逞强，找个好人家嫁了也不用怕未来没前途。” 高梦听此笑容终于有一丝破裂，眼神中的阴狠转瞬即逝，谁也没看出来，她一屁股坐下“是啊，还好我是个女孩不用担心。” 章小小听着认真竟没注意自己还是站着的，只不过是在自己原本的位置上站着，这样更容易听见她们对话，此时姜梅忽地转头跟巡查一般，打的章小小措手不及连忙低头整理书本然后假装自己坐累了伸展一下胳膊肩膀再继续坐下去。 小小低头瞬间看见那女人笑容奕奕，满是嘲讽。她在嘲笑高梦生的头脑简单，竟还真觉得嫁个好人家是个容易事。 而章小小却扯起嘴角笑她头脑简单，竟还真觉得自己PUA成功了。 姜梅瞥了一眼章小小头梁上的天花板“怎么把那地方的灯打开了。” 高梦紧了下手中笔，“她来这学习的。加钱了。” 姜梅点头没再说什么。 那小男孩无趣的耷拉着肩膀站着，许是她们聊的太久终于忍不住晃了晃女人的手“妈，我想出去玩了，我想吃冰沙。” 姜梅对着自己孩子很宠溺“好，这就走。” 带着男孩将要推开门的时候又回身说：“小梦吃不吃，给你也买一份，阿姨给你送过来。” 那个送字咬的很重。 高梦抬头，从两人见面开始脸上就笑得灿烂，没一个真心却累的要死。 二人视线交错，章小小愣是看了一出宅斗好戏，两人用心眼子打斗，而章小小和张松路用的可都是真刀实枪、拳肉相搏。 她倏然庆幸自己是张晓晓而不是高梦。 为什么在班里同学眼里那么努力的女孩却还是及格成绩，为什么本该是明珠却还是黯然失色，秘密的真相无非用“藏拙”二字解释。 但藏拙背后的真相是什么呢？ “谢谢姜阿姨，不、用、了。” 第25章 大小姐早安，大小姐午安，大小姐您快走吧 姜梅走出去的模样像一个胜利者，像一个没本事跟强者比，只能赢过蝼蚁沾沾自喜像失败者的胜利。 真讨厌。这个姿态比王傲如还讨厌。 “切。”章小小冲着姜梅走出去的门口咬牙切齿的冲她翻白眼。翻到把头正过来后越过一排电脑，她看到坐在她前面两个人正扭着身撑着头，好整以暇，悠然悠哉的看着她。 ...六目相对，章小小弄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转头还用这种知道你要干什么的眼神看她。 章小小咳了下：“看什么，学你们的习。” “大小姐，他们在打游戏，学习的人是你。”赵延东说。 “嘶”小小感叹于他话太多，恶狠狠的剜他一眼。 半个小时后，见不到阳光的网吧昏暗光景愈演愈烈，头顶上独自有一盏小灯打照的章小小还没注意到。老式台式机上视频讲解的老师已经在温柔的说最后一句“今天的讲课就到这里，同学们再见。” 最后一秒中播完后视频自动暂停，小小压根没往电脑上看，她盯着桌角却也只是将视线随意的放在某一处，浅棕色瞳孔都没聚焦，神都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耿星池两手向后伸直腰杆活动脖子“不玩了，等会还要下雨赶紧走吧。” 赵延东的手还在键盘上肆意狂按“你们先走吧，我们三个再玩会儿。” 耿星池没拦把最后一口水喝了之后扔进旁边的垃圾桶，章小小支着下巴眯着眼睛，松懒的耷拉着眼皮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睁着眼睡着了。他见状好笑的用手肘戳了下旁边人，道：“我敢猜，她现在脑子里一定在想高梦他们家到底有什么八卦。” 莫知瞥了一眼章小小，愁闷与疑惑、好奇交织，“这用猜？” 耿星池笑了一下，走上前用手在章小小眼前一挥。突然来的物品让她眨了下眼，小小看向他无声问“干嘛？” 耿星池冲窗户抬了下下巴，“没听见吗？天空一声巨响。” 网吧窗户虽然见不到天，但还是能看见外面越来越暗的颜色，但章小小显然是根本没注意到他要提示的重点，等他下文却见他迟迟不说话了，愣愣问：“谁要闪亮登场？” “......” ......莫知从包里拿出两把雨伞，冲她一扬，“雷阵雨。” 章小小呆滞两秒，“雷阵雨？！” 忽地，天空立马响出又一声巨雷，还伴随着噼里啪啦雨滴掉落的声音。 真是嘈嘈切切如急雨，大珠小珠落玉盘。早上出门时天晴朗的很...章小小一想是有一点下雨的征兆，但张松路在家的情况烦的要命不管不顾的就出门，根本没拿伞。 章小小闭眼沮丧的靠上椅背，“你们先走吧，我等会再说。” “没看天气预报？”莫知丢给她一把伞“这雨要下到晚上八点。” 那雪花电视机像素太差，电视剧年代感太强不好看，章小小就没开过电视，她接过伞收拾着书本，“我昨天一直在学习，没看。” “哦呦”耿星池开始打趣，学着刚才赵延东说：“大小姐，您刚才在那发呆呆了多久了，还一直在学习？找借口呢吧。” 章小小手里动作停顿，抬头盯着他嘴角慢慢上扬，笑得开心。耿星池以为她又要反击，但按平时她现在不应该是笑而是怒，外加拍一下桌子。 “你能不能一直这么喊我？”小小听见有人再这么喊她是真的很开心，刚才赵延东喊没感觉，但耿星池这么一喊是真的有一种她还处于富家小千金的时候。 他们发现章小小是真的爱当大小姐，耿星池似是不太适应她这个没炸起来的反应，一时居然没拒绝只催着她快收拾。 章小小走到门口抖开雨伞，看着眼前因风从地上席卷起一层水浪的雨有一点烦闷，这种天气出门最不好，只稍站地面一点就会沾湿鞋子，“早知道是这种鬼天气就不出门了。” 耿星池脱下外套哼笑一声：“你要是能早知道不就是神算子了么，而且”他降低声音道：“道破天机是会成瞎子哒。” 章小小：“......” 耿星池很熟稔的将外套递给莫知。 莫知看他“干嘛？” 他手一抬“穿上，冷。” 章小小手里的伞骨已经抻直，她就这么半举着把另一边书包带背上，小小就奇怪，莫知一米八一个大小伙子虽然比耿星池低半个头，但就这么弱吗？ 但暴雨急骤，突发天气让周围闷热消失随之代替的是潮冷。 莫知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要穿别人的外套来取暖，这太矫情了点，拒绝道：“我、不、冷。” 耿星池知道他不冷，但这慢慢走回去中途难免会寒气入体，到时候就算他想穿也会顾着面子忍到家，“赶紧穿，也不知道谁以前短袖短裤冻了一路第二天就连续发烧。” 莫知糗事抖出非常不爽，咬牙道：“那是我小学四年级的事！” 耿星池把外套往他怀里一塞从他手里抽出伞“都四年级了也不小了，这就证明你还是应该好好照顾你这个弱小的身子骨。” 弱、小？章小小低头看了眼她身上的白色短袖浅蓝色牛仔短裤，她应该不至于。不过两个大男人在那争执要不要穿外套，就没注意到身旁有个需要怜香惜玉的女孩吗？ 他俩是真爱是不是？！ 见莫知还在僵持着耿星池道：“快穿吧，小心我在张晓晓面前全都秃噜出来。” 说是威胁但语气全是哄劝。 莫知瞥了一眼她，把包塞到耿星池那松松垮垮的穿上外套。 耿星池顺手把包背到肩膀撑开伞。 雨水的势头比刚才小了许多，但站在平面地砖上从天空击落下的雨滴掉在已汇成水面上，就如同石头从高处砸在河水碰撞出的水花，他们的鞋已将沾染上许多侵湿的黑色土粒。 小小狭眯着眼，胸口憋着一口气，她感觉自己是工具人，章小小揪着耿星池的袖子把他拖拉到一边，拿着伞插进他们中间，这口气势必要吐出来。 两人看着她不是很懂她要干嘛。 章小小来回瞪着他们“哼”一下：“我就要站在这里，我就要...” “站c位是吧大小姐”莫知拿过她手里的伞说：“行，你就站这吧。” 那口气不仅吐了出去还一点余气都没留，“莫知，你能不能也一直这么叫我，你们能不能都这么叫我，最好带点问候的叫，比如大小姐早安，大小姐晚安，大小姐吃饭了没，大...” “大小姐您能快点走吗？”耿星池很无语很不耐烦道。 虽然语气不好，但是他们那两张帅脸对着自己这么叫真的爽。 章小小语气柔软：“好哒。”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章小小面对打架时的波澜不惊，还有亲自抡瓶砸在自己亲爹头上莫知不会怀疑她是一个可爱乖巧的小女孩。 伞并不小，但如果她和莫知不想被淋到还是要有时肩碰到肩，衣服丝丝软软的摩擦也没有什么可暧昧的感觉。 章小小把手伸出伞外接下几滴雨水，凉意从手心中沁人心脾，可她兴致并不高。 莫知看她一眼忽然问：“你视频教学看会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在看视频？”章小小扭头。 莫知说：“你没带耳机，听见数学知识点讲解了。” 网吧的耳机待久了夹着她耳朵疼，后面干脆就把耳机线拔了，不过章小小调的声音不高，看他们带着耳机而且还总是互相说话以为他们听不见。 章小小如实道:“听不懂，看不会。” “在发呆。”耿星池在一旁毫不走心的一句补充惹得她一记白眼。 莫知转了一下手里的伞，“你那些上网找的视频如果不是从特定的网址上看，许多题目讲解都是错误的。” “哦”章小小恍然“原来真是错的，我还以为是我的知识储备不够呢。” 耿星池欠欠：“你也确实不够。” “......” 莫知往右边把伞偏过去，尽量多遮住她一些，看着耿星池神色如常的表情，那不过是他下意识的回怼，莫知觉得好笑，现在他们之间相处模式都快要成男女对抗赛了。 嗖的一阵风刮过去，也把声音传了过来。 “野哥，这么大的雨你还要去桌球厅？” 程野满不在乎看着从天际下过来的雨，切一声：“这才多大雨，连点毅力都没有还怎么赢。” 挺巧，这小破地遇见的全是熟人。 程野一出窄路迎面就是在人行横道的他们，他脚步一停“呀？你们这大雨天怎么也出来了？” 耿星池说：“去网吧了。” 下着大雨没人愿意走在湿乎乎的地上，半步也不想。他身后就跟着一个小弟，还是上次被莫知打的那位。 “你去桌球厅干嘛？”章小小看着程野表情有点不好意思，心想不会吧？犹豫问道：“你要赢谁？” 程野僵硬的转开脖子，语气毫无起伏“你。” 章小小闭了下眼“不是吧，这么快就轮到我了？你是赌徒吗？还比上瘾了。” 程野本来没打算理她，但听到这一句撇开的头倏地瞪向那俩男的，“你们俩和她说什么了？” 耿星池耸肩“没什么。” 信你才怪。 但程野知道和他们纠结这儿没用，手一挥道：“走了。” 第26章 怎么不能是一对 雨势不再减弱，豆大颗的雨滴几乎是砸在雨伞上，章小小感觉到身边的人脚步比刚才缓慢。 “等等。” 莫知叫住程野后把伞往旁边一偏让章小小拿住伞柄。 “我和你一起去。” “啊？”程野以为自己听错了。莫知从他非要比来比去的时候开始就很不待见他，每次见面不是躲就是烦，反正就是不愿意主动的和他待在一起。 耿星池走近从章小小那把莫知接到自己伞下，从他歪头挑眉再问他想干什么？莫知扯了下唇对章小小道：“你自己先回去吧。” 章小小虽然想知道为什么他们一个两个听见莫知也要去就跟见到皇帝微服私访他们故乡一样震惊，但还是点点头“行，伞我到学校的时候再还你。” 方圆五十里也就只有这一家桌球厅，生意就也能凑合过去。阴雨等糟糕的天气里大街及别的商店里都没什么人，但这家店相反，有不多的早就在这里又赶上下雨没带伞干脆就多待一会继续玩的客人。 程野是经常来这里和老板是老相识，没那么拘束还能有免费饮料畅饮。 程野从冰柜拿了瓶雪碧喝了一口，憋着气体上头的刺激纳闷道：“你怎么要跟我一起来这了？”想了想又说：“哦，你是不是也想练习桌球然后打赢她。” 耿星池翻了个白眼，不耐道：“赢赢赢！你以为跟你是似的，赢虫附身啊。” “那你说！”程野道：“他为什么来这？” “赢你。” 莫知在杆架上挑了一个较新的桌球杆，回过头看他，唇角微微上挑，语气淡淡没有多大的高低起伏，却是让人听出他的自信满满。 程野一愣随后又笑道：“你会打吗你就赢我。” 莫知把杆拿出“你试试。” “就知道了。”他轻轻说道。 这要是别人怕是没那多输的勇气去挑战一个学霸，但程野是个不怕输更不怕事儿的，都输过这么多回了再怎么输都一样还差这一回？ 当即程野道：“来！” 耿星池轻佻的摇摇头，他不知从哪找来了个高脚椅坐在他们旁边的球桌用手肘撑在上面，斜着身子观看。 旁边那小弟看着他的坐姿，这要是别人这么坐就是吊儿郎当，但耿星池就是又痞又野，比他们老大还有威压力。 程野用巧粉磨着杆头，“这次按桌球规则决定谁先发球，不能像上次那样。” 莫知点头“行。” 两杆同时响了过后，程野先行发球。他活动着脖子有一种信誓旦旦的模样，关节发出咔咔声，激发程野势必要在章小小那栽的跟头要在莫知头上讨回的念头。 桌球运动就是有来有回，程野身量倾长，伏身在桌上的样子很好看。莫知看向边上的耿星池，见他仰着头打了个哈欠，下意识吞咽的动作使得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短衫袖口露出扎实的肌肉，两腿分开，一脚踩着高脚椅一脚撑在地显得双腿更加修长，莫知想，如果他现在是程野的动作一定更性感。 程野帅气的打进击球后起身，见身边人迟迟没有动作后看过去，莫知双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提醒道：“该你了。” 莫知回神，“哦。” 他走过去看了一眼，球桌上只有一部分彩球零零散散躺在那。 目前局势很明显程野占上风，他站在一旁噙着笑双手环抱在胸前，迫不及待预想接下来的输赢。 莫知表情没有丝毫动容，依旧慢条斯理的弯下腰盯着面前的白球，“啪”一声，进袋了。 接下来双球击撞的声音犹如外面的响雷，一声声击中在程野脑仁中。最后桌上的彩球没了，声音才彻底停下。 他的打球太过招摇，在这的客人忍不住观看，对莫知的击球技术连连叫好。 程野“嘶”的一下吸上一股凉气。 他看着莫知好整以暇地放下杆撑在桌沿上轻挑眉，忍不住说： “你和那小丫头是一对吧，怎么虐人的方式都一样啊。” 莫知还没否认，耿星池急匆匆道：“慎言行不行？他俩怎么可能是一对！” 程野好奇“怎么不能是一对，他俩不是你俩能是啊？” “我俩怎么不能是一对。” 你闹什么，你们俩个大男人能是一对？”程野觉得他怼上瘾之后说话不过脑子。 耿星池下意识想反驳‘俩男的怎么不能是一对’，后又想起，是哦，俩男的，确实不能。 程野问：“你不是不喜欢跟我比来比去的嘛，怎么这次...” “突然觉得不虐你一下”莫知抬眼“难受。” 他的语气和平时一样，甚至表情都没，但就是这样才会显得更欠更气。 程野抓着球杆的力气又紧了紧，他无语的要命，看着像好人的玩意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程野觉得不对问道：“欸，你不是不会打桌球嘛，那你这...你骗我！” 外边的狂风暴雨渐渐收住，桌球厅的玩家看这雨没有要停的准备，打算趁着雨小了淋着回家。 莫知是少有的脑子好使的人，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桌球这项运动是初中才开始接触的，虽然没并没练习很多年。 章小小自我推荐帮他的时候莫知也很意外，不过有人帮打是好事省的他自己动手，况且莫知也想知道她能打成什么样，当然结果很意外。 莫知将球杆放回原来的架子上“你自己想想，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会了，我只是问你有没有见过我打桌球。” “......”那话跟说不会打有什么区别？ 耿星池拎起包带“行了，完事了就走吧。” 雨伞湿哒哒的积了一滩水渍，两人走到楼梯口快要下去了忽然又被程野叫住。 程野说：“明天我跟别人打篮球缺两个人，你俩来呗。” 耿星池扶在楼梯扶手上，“你不是又一帮子小弟吗，找不出俩人？” 程野很不想承认，声音忍不住提上去“我那一帮子都上去都不一定比得上你们俩。” “反正也十一放假有的是时间，就打明天一天。”他又说道：“只要帮我赢了，我包你们七天网吧上网我请客。” 耿星池看向莫知，等他决定。 程野也知道这种事一切他做主，莫知要是不去耿星池肯定也就不来，程野非常哀求的看他，希望他仔细想想后做出一个好决定。 莫知看着一米八的程野眼睛眨来眨去似有似无在学女生冲他撒娇有点想乐，“行，反正也没什么事干。” Yes！ 程野：“明天十点，就这么说定了别迟到。” 因为暴雨天幕比平时要黑上许多，别人家院子里的白杨树被击落许多树叶飘落在巷子里，斑驳掉皮的瓦墙配上灰暗的天空，本就不好看，如坑坑洼洼的地砖积着一滩滩水洼，断截的树枝破碎的树叶毫无规则的败落在这，瓦檐墙壁到处都是水滴，没人的胡同更加显得孤寂萧条。 “你怎么不去找老张他们打牌了？”宋碧瑶端着刚炒完的一盘子菜到客厅。 张松路摊在沙发摆弄着遥控器，闻言立马拉下脸“还不是你养的那女儿，那天晚上是半点面子都不给我，拿着饮料就朝着我泼，老张一多嘴他们全都知道我被一个小丫头教训，我脸都没了！还打牌！” 张松路哼的一声，“你好好管管她行不行，连点教养都没有，哪有女儿这么对他爹的。女孩样都没有，大晚上你说那一桌子都是男孩，一点都不注意。” 宋碧瑶放下碗筷道：“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她跟男孩玩也没什么，而且他们都是同学，遇见了就顺便打声招呼聊了会而已。” “况且她怎么就没教养了，她不是你女儿啊。” 张松路也觉得这样说不是很好，但他绝对不会认错，也绝对不允许自己女人当面说他的错。 “我说着你听着就得了，哪来那么多话。” 原以为宋碧瑶是那种在丈夫面前谨小慎微、卑躬屈膝讨生活的，现在看来除了不敢离婚其他的也还行，没有到那种直接把章小小活活气死的程度。 小小收了伞把门推开。 张松路看她进来有些心虚，不自然的把遥控器放到茶几上揉搓手心。 宋碧瑶看她回来，莞尔道：“晓晓回来了，饭正好做完了，先洗手吧。” 章小小没应，看着宋碧瑶忙前忙后摆碗筷、墩地上污渍，又没好气的瞥向张松路，“这么大个人了也不帮忙干活，就知道往那一坐，你有教养？” 果然还是听见了。 张松路张了张嘴，“我一大老爷们我干这些干嘛”那都是女人该干的“你一大早就怕出去玩还好意思说我。” 章小小走过去把书包沙发上一扔“你瞎啊，我是出去学习的，要不你替我学！” “家里不能学吗？”俩人一个比一个嗓门高“非要出去学才行，我看你就是和那些男生混在一起，不是我说你一个女孩子要自爱，自重！天天跟男生呆在一起你要别人怎么说。” “我他妈管他们怎么说。” 章小小简直要气炸了，她不明白张松路一大老爷们怎么跟古代长舌妇一样这么多贞洁歪理，陋习传统。 “你有脸说我嘛，你也自己看看自己，一大男人天天不是出去喝酒、打牌，就是回家在自己妻子上找面子，哦，对，还家暴！你也算男人！” 张松路指着她道：“你别给我胡说，其他我认，但我没有家暴！” “你没有？那那天是谁把我妈推倒在地上的？” 张松路瞬间结巴“我...我那不是故意的。” “对，你不是故意的，你是有意的。” “我...”张松路气的说不上来话。 第27章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章小小乘胜追击道：“你说我没教养说我没家教，那我告诉你你现在是什么，你一天天没个正经工作拿着妻子的钱出去挥霍还不帮她干活，自己的女儿不好好养动不动就随便乱骂，你这都不止是没家教，你这样叫‘有妈生没妈养’的货！” 在一旁相劝无效的宋碧瑶终于忍不住喝道：“晓晓！” 章小小丝毫不觉得自己言重，而且她还觉得这都算是骂轻的，因为张松路还没被气死。 不好的家庭像抽丝剥茧般蚕食人的意志，章小小的忍耐已经消耗殆尽，她要发泄。黑暗一点点消耗着夕阳的光辉，正如这个破烂的家庭吞噬、淹没着张晓晓的生命。 人们都说最后压死骆驼的永远是最后一根稻草，但人们却往往只看见那最后一根轻如鸿毛的稻草。然后他们会说，为什么她这么矫情这么点小事就要死要活，最后还要自杀，多大点事？能好好解决，却要闹到人尽皆知。 家庭不如意会让人的意识消亡，还会决定人的性格。这一刻她忽然想通了这一点，她要向张晓晓道歉，因为她也曾是那些人们，她现在知道张晓晓已经尽力了。 小小发丝和身上被风吹斜的雨打湿，暖黄色的灯光下让她看上去像被淋湿的雏鸟可可怜怜。弱小无助的外表像是孤立无援，任人欺负。那件事可能过去太久记忆模糊，这样的情况下就会好了伤疤忘了疼，也许是现在章小小太过狼狈给他一种错觉，让张松路以为是因为当时章小小偷袭才让她有机可乘，但现在如果谁都警惕着，要动起手来一个小丫头一定会让他教训的服帖。 但这样的外表也可以是最好且最有效的伪装。 张松路嘴角抽了一下，太阳穴里那一道经突突突地跳。宋碧瑶在一边急的皱眉咧嘴，抓着他的手臂“咱们先吃饭吧，孩子还小回头我教训一下。” 张松路一下把手甩开，“你要是能教训的好她还能这样吗，说到底慈母多败儿，今天你老子亲自教教你规矩！” 说着他举起手五掌张开，几步到章小小面前步子都没站稳就想把巴掌落下来。 张松路大概是长期久坐酗酒，步风并没有年轻人快速，章小小甚至还有空冷冷地翻了个白眼给他。 “啊”—— 左右邻居隐隐绰绰听见，那是一道凄厉地惨叫。 翌日上午。 宋碧瑶往章小小手里塞着零钱让她出去吃饭学习去。 章小小不服气甩了下肩膀说：“我今天不想出去。” 宋碧瑶“哎呦”一声：“晓晓，人不能太过分，你昨天干的事说的话哪点是合适的你自己想想，现在你爸在气头上你就出去避避别碍他眼让他好好养养伤。” 昨天晚上她一躲，抓住他的手向上一掰那喊叫是挺大的，但章小小有分寸，没伤筋没伤骨顶多就是疼几天，养什么伤啊，矫情。 小小无语死了“是他先要打我，还怪我伤了他，那他不是活该吗。”宋碧瑶在一旁用“嘘”的动作警示她，但她不听不看自顾自道：“凭什么是我出去，还避？那我晚上不回来了？” 宋碧瑶无奈的往她手里放钱“你晚上就回来正常吃饭睡觉，给你爸一天消消火，他要是一起来看见你指不定还怎么闹呢，你就听妈的话。” 今天烈阳高照，所有因为昨天潮湿而发酵腐烂的味道，都被高温蒸发成雾气，在空气中游荡、消散。 形状或扭曲、或朦胧。 章小小最后还是妥协了，她说：“给我把伞。” “今天应该不下雨吧”宋碧瑶往天上看“要伞干嘛？” 小小面无表情，“晒。” “......” 章小小撑着伞手里拿了瓶矿泉水，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今天小小对自己说：放松一下，就先不学习了。可真去想去哪玩，玩什么的时候就犯愁了。这就跟想吃点什么又不知道吃什么好一样，想吃点贵的买不起，吃点好的没有钱。 章小小想去玩但没人陪着去就懒，想购物还要为钱担忧。说来说去又实在是学习来的实惠。 北京这个地方太大了，以前去什么地方不一定会碰巧遇见一两个同学，但现在很多一般都是就近上学，放假出去逛逛说不准会遇见哪个熟人，或者同班同学。 比如现在，王傲如她们从路口嬉闹着出来，刘雨彤拉着她很兴奋，说什么他就在那里面？ 章小小听不清只能看个大概她在讲什么。 王傲如笑的腼腆，两手拽着浅粉色裙子两侧给她们展示，因该是在问她今天这衣服穿的好不好看。 章小小认为这简直是白问，就那两个狗腿子能说不好看？ 果然，郭少言和刘雨彤点头如拨浪鼓一般。 “好看，你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章小小看着她们走去的地方，旁边参差不齐的树木丛林中有一片蓝色铁网半隐半现，还有不同人的吵闹和乓乓乓的篮球声，看来里面是有篮球场了。 男生最爱的项目除了游戏就是篮球，要是有人打篮球这劲头练练足球，大概国足是有希望的了。 看刚才她们那样子章小小想肯定有哪个男生在里面，肯定也很帅。她倒是要观摩一下长成什么样的帅哥让她再次花心起来。 铁丝围织网上面的蓝色油漆很新，刚刚翻建的娱乐场地一般都会让附近居民很有新鲜感，趁着放假有很多家人带着小孩来玩。 来这里的都是来健身的，前面的王傲如穿着一身粉嫩裙子着实扎眼。 她忸怩的看着前面一帮打篮球的人，笑的恶心让章小小想吐。她顺着视线看过去发现里面竟有几个熟人。 程野、耿星池、莫知。 其他人就不认识了，其他人也没有比他们长的好看的了。 嗨，搞了半天原来是熟人啊。这还有什么好看的，不都看腻了嘛。章小小觉得还是掉头学习去吧，毕竟题目怎么看怎么都不认识。 可不知不觉中小小已经走上前去和王傲如打了个照面。 她看见章小小后一惊、一愣，又颇为担忧的看向那两人有没有注意到她，眉目一瞪“你来干什么！” 小小觉得好笑，“这是你家地啊，你是地主啊，还管上别人了。” 章小小注意到了她的神情，王傲如很担心她喜欢的那两个人看到章小小后会将关注不到自己。 章小小这个人最喜欢气人和不想遂人愿，十月份的温度也没那么高就是太阳好，晒。 但俗话说得好多晒太阳补钙，小小收起伞颇有兴致的往一旁长椅上一坐。 王傲如看她打算长久不起，说：“你现在立马给我走！” 语气很冲算是威胁。 章小小嘴巴嘟嘟，像是吹泡泡似的吐出了一个“不。” “你”王傲如跺脚想要上前动手，被郭少言和刘雨彤左右拦住。 郭少言道：“如姐别冲动，他们还在前面呢，你要是动静大了惹他们看过来，你这淑女可扮不下去了。” 王傲如稍稍平息。章小小好奇起来“为什么要扮淑女？谁告诉你们他俩喜欢的是淑女。” 刘雨彤“哼”一声：“那天学校里我看见莫知和校花有说有笑的，莫知那样的人能和女生说话就不错了，但谈笑风生的有几个？我告诉你章小小，就算他们看不上如姐，也更不可能是你。” 这是在贬低她还是在贬低她们如姐。 章小小不认识校花，也没见过，听她这么说校花可能是个温柔可人的，她说：“那你们装淑女也没用吧，校花校花，这玩意要的是漂亮，不是淑女。” “你什么意思！”王傲如瞬间炸了毛“你是说我不漂亮？”她上上下下透着不屑讥讽道：“哼，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长成什么样，也好意思说我。” 章小小长的可不丑也是好看的，只是漂亮不是她的形容词，可爱才是，但和王傲如比也是稍逊一筹，可依然丝毫不在意道：“那就怎样？你又不是在学我。” “！！！！” 王傲如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面不想丢人，她一定会把章小小绑起来打，她甩着烫卷的发丝离她远些。王傲如今天涂了口红，看起来张扬恶毒，但与那时和高梦对峙的那个女人比却不阴狠。 藏在暗里深处的狠毒。 章小小拧开瓶盖喝了口水，再喝第二口时打算喝完离开，结果扬起手“噗呲”一声，手里的水被人抢走，水瓶里的水荡起水珠。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一线城市上居然有人抢一瓶喝过的水！ 章小小抬头看见白嫩脖颈，凹凸的喉结一滚一滚，喝的急的水顺着流下来。 后面来个高大男孩穿着黑色短裤，双腿紧实有力，青筋崩起肌肉线条流畅。耿星池看了看“没多余水了？” 莫知停下喝水的动作把剩余半瓶水往旁边一递，耿星池接过来就喝不带犹豫。 章小小：“......你们打球不带水吗？” 莫知用小臂抹了下嘴，“喝完了。” “喝完了就瞟我的...”“给”耿星池把剩下一半水喝完后的空瓶子递到她面前。 “......” 章小小用力握住手里还会发出塑料的咔嚓咔嚓声。 “哎，你们两个，别喝了，快点！” 耿星池喊道：“来了。” 莫知抽空回头对章小小指着旁边座椅的包说：“钱在包里，帮我们再多买几瓶水，谢谢。” 章小小问：“这旁边有商店吗？” 莫知食指冲着一个方向说：“沿着那走有个小卖铺。再买条毛巾。” 也是奇了，从观众变成跑腿的了。 第28章 免费搬运工 章小小打开黑色双肩包，从里面翻出一个钱包，检查了一下里面没有银行卡身份证之类的贵重物品直接拿着走了。 隔着一条街的对面有一个他说的小卖铺，店面很简陋上面住人下面收拾出来摆上货架，门口上梁用几根长木条搭上油布固定做成的遮雨檐，透明油布上面挂着昨天暴雨的水滴还没彻底蒸发。 小卖铺旁边有一所小学，地理优势很好，店门口有一个老大爷躺在竹藤椅上手里拿着蒲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拍在胸膛上晒太阳，真是悠然。 不用上学，有钱花，有自己的小店，没事悠哉的躺着。很久以前她的梦想就是这些，章小小唏嘘一番，过了马路进小卖铺里去。 饮料区架面前，小小仔细回忆了下场上几个人，大概得有十个吧。十瓶水？那不得重死她，章小小摇了摇头，这不行，给他们买五瓶水已经算她人美心善得了。 结果她抱着五瓶矿泉水到柜台在老板要拿着计算机算账的时候又回去抱了五瓶回来，算了，好人做到底吧“老板，您这有卖毛巾吗？” “有”老板说：“从那走在里面就是。” 挂毛巾的地方离冷柜最近，章小小拿了个老冰棒最后用莫知的钱付账出来。 章小小一手拎一个袋子活像一个天秤。 王傲如环抱着手，扬着下巴，三人组又向她走来了。啧，章小小抬了抬手，东西太多不好出手啊，真麻烦。 三人瞪着她，王傲如在没人的地方露出了原本讨厌的模样，“把东西交出来给我。”怕她不识相，王傲如还学着港剧□□大姐的姿态。 没成想话刚落下，章小小就把两个塑料袋子伸到她面前，王傲如甚至还愣了一下接过来，胳膊还被突如其来的重量往下一颠。 小小把冰棒从中掏出来，问：“你是要自己喝了还是给他们带过去？” “我当然是给他们的！”她又不是猪喝的了这么多水么。 章小小一猜也是，来堵她上来就让她交东西，能是什么？ 王傲如又说道：“你不许去篮球场上了。” 章小小裁开老冰棒袋子“然后说我有事去不了，托你辛苦帮忙买水给他们送过去？” 被拆台后王傲如恼羞成怒“让你别去你就别去，话怎么那么多！” 刘雨彤跟愣头青一样上前喊：“就是，现在赶紧掉头走，你要是敢回来小心我们打你打的你妈都不认识。” 章小小咬着冰棒很听话的转身就走，王傲如看着她步子不拖泥带水往反方向走以为她真的怕了，露出了个得逞的笑容。 不过，都说了她这个人最喜欢不随人愿，去那的路又不止一条，在她们看不见的地方章小小掉了个头，换了另一条更为宽敞的道。 老冰棒在嘴里化开丝丝凉凉的，小小用舌尖轻抿开，就是用糖水冻成的冰，味道还可以，比哈根达斯要冰凉解暑。 身边有风吹过加了一份清爽，不过风是人工制造的，耿谕言骑着自行车在她两步前停下。 他单脚撑死一手把着手把扭身过来“晓晓姐，好巧啊。” 章小小吸了一下冰棒，把里头的甜水吸走，“咕咚”的又咽下去，“...是挺巧...的。” 耿谕言真的太好奇，明明都是互不认识第一次见，为什么她总是不愿意接触自己甚至想离的远一些。 耿谕言将手从车把上移开，脊背直起，他问：“你是要去哪？” 我去哪跟你有什么关系，一定要说吗？心里想完后她说：“你哥他们在前面那个篮球场打篮球，我去那。” 耿谕言长羽般的眼睫不动声色的向下落，“你特地去看他们打球啊。” 章小小想都没想的否认“不是，我去送水。” 耿谕言听闻去看她两手空空，不，一只手拿着一个冰棍儿。章小小也注意到了，不自觉的握紧手指。 “额...有免费的搬运工。” 耿谕言说：“那你上来吧，我也去那，我带你。” ......章小小不想，她踌躇不决，但再耽误下去王傲如她们就要到很久了到时候她在那一说这水是她买的，章小小再怎么想拆台都没效果了。 “好。” 耿谕言今天里面穿着纯棉白T外面是水蓝色短袖衬衫，干净清爽。别说，他看起来瘦但骑车带人很稳当。 章小小想到多年以后的耿谕言，比现在要高要健壮。 他的衣摆拂过小小的脸庞，干净的少年身上总会有一股洗衣液的香味，章小小想为什么耿谕言愿意放过自己家的公司，是因为以后她的长相像他哥的朋友吗？那他还真是一个重感情的人。 有耿谕言的顺风车，王傲如的搬运工，章小小这东西买的可谓是轻松无比。 一路顺风顺水的拐来篮球场地，王傲如她们到的时候一群人已经打完从篮球架那走来。 “耿星池，莫知”王傲如拿出两瓶水“你们喝水。” 莫知看着长椅长两袋水和毛巾，问：“张晓晓呢。” “哦，她...”王傲如刚想回答， “我在这里。”章小小坐在耿谕言后从他们侧面挥着手前来。 刘·愣头青·雨彤，“她怎么来了！” 莫知看她“她不该来？” 刘雨彤意识到她这话有歧义不该说，头缩了下，声音极小，“不...不是。” 谕言把车停在他们面前后章小小从后座蹦下来，耿星池说：“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家写作业吗？” 耿谕言把车柱踢下来，“写完了。” 耿星池还等他说为什么出来呢，结果耿谕言双手插兜并没有要接着回答的样子，耿星池抿了下嘴拧开瓶盖，他问：“这水怎么是她拿过来的。” “这水是...”王傲如再次说话被抢。 章小小上前一步“我买的，她抢的。”小小在王傲如震惊放大不可置信的瞳孔里振振有词道：“我在那个路口打算进来的时候，她们把我拦下然后截下了这两袋水。” 郭少言说：“你撒谎，明明就是我们在小卖铺...如姐买的。” “对，是你想抢功劳撒谎的。”刘雨彤帮衬道。 “她买的？”章小小把兜里的钱包掏出来“钱包都在我这，你拿什么买的。” 郭少言很快道：“是如姐花自己的钱买的，而且是你说你有事去不了让我们帮忙代劳。” 圆回来了，郭少言渐渐缓下气来。 众多不认识的男生图个乐呵看她们去破案到底是谁买的水，还有男生去问身边的同伴“哎，你觉得谁说的是真的。” 旁边人左看看右看看道：“不知道，我怎么感觉都不像真的。” 那人问：“为什么，你怎么不觉得漂亮就是正确的了。” 他回：“最近被伤了，觉得漂亮的都带剧毒，张无忌他娘不是说了嘛，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耿谕言被太阳晒的眯着眼，现在的眼睛都要形成一条线也还是溢着笑看章小小说瞎话。 章小小问：“那你们买了几瓶水？” 王傲如顿了下说：“十瓶。” “一共花了多少钱。”章小小问。 王傲如支支吾吾说不出，牌子不一样的水价钱就不一样，她极少去买矿泉水喝，就算买也不可能自己买，小跟班一堆呢。 郭少言一看就要说出自己算的价钱，结果被章小小一句话怼回去，“给我加上毛巾算。算错了现在就去小卖铺跟老板算算多少钱。” 跟老板当面对质。 “......”鬼知道毛巾多少钱，家里买毛巾都不是自己去买的。 章小小无情的嘲讽道：“你说说你，几瓶水说不利索就算了，多少钱你还说不上来，啧啧啧，还你买的，你这才叫撒~谎~” 王傲如咬牙切齿，目光都能杀了她，“张晓晓！”随后她把目光落在她身后的耿谕言，居然是和章小小一起来的那就知道她并不是在临近篮球场才把东西抢走的，只要他能作证在众人面前出丑的就可以不是她了，“弟弟，你跟她一起来的你知道她在撒谎对不对。” 王傲如殷切的看着他，以她最引以为傲的相貌扮的委委屈屈，希望男孩能怜悯她说出真相。王傲如看他年纪小才随便喊的弟弟，并不知道他与耿星池的关系。 耿谕言冷冷的看她一眼后移开视线，对耿星池道：“爸说晚上有人预定了两桌，上菜量都挺大的，让你早点回去帮忙。” 耿星池喝了口水“行，知道了。” 章小小看耿谕言都不搭理她，幸灾乐祸的对王傲如她们左右晃脑，因为耿谕言的无视已经够羞愤了，现在对她的挑衅王傲如简直脸烫的要命，最后狠狠的剜她一眼，跺步走了。 程野看了半天最后撞了下莫知的肩膀，“哎，我看出来了，这美女是冲你们俩来的。” 莫知没说话，白了他一眼。 刚才那人接着对旁边人说：“他娘说的不错，确实越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 金庸诚不欺我。 章小小盯着她们离开的方向乐呵的咬着冰棒，耿星池突然拍了一下她“你就买了一根啊。” 章小小嫌弃道：“你们运动完是不能吃凉的喝凉的，有没有常识。” 耿星池啧了下嘴，看莫知用毛巾擦汗也想擦一下汗湿湿的头，可袋子里已经空了，“你毛巾也就买了一条啊。” 章小小说：“你又没说要。” 都说女孩心细，但章小小只细到一半，只算半个女孩。莫知把毛巾从脖子上抽下来甩给他，喝一瓶水用一条毛巾，都是男孩也没什么，谁知道程野跑过来在耿星池擦到一半的时候说：“给我也用用。” 耿星池把毛巾擦到另一边脸上，“滚，谁和你用一条毛巾，脏不脏。” 程野：“......” 第29章 有良心和要有良心 这双标在章小小眼里不就有点什么了嘛，都是俊男靓男的，组在一块都好磕。想着章小小发出一声浅笑。 谕言看在眼里变了味，默不作声到耿星池身旁把他向后揪了一把，他莫名其妙的看着耿谕言，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但愣是单单向后一拽就完了，看都不看他。 章小小跟耿星池距离隔开后，她来到莫知面前，小小笑嘻嘻的问：“莫知，你觉得王傲如今天好看吗？” 莫知上下扫她，觉得章小小此时欠欠的，他说：“谁是王傲如？” ......王傲如要是能听见现在一定是从心尖贯彻到四肢百骸的寒。章小小说：“就是刚才穿粉裙子的那个，你觉得她穿那个裙子好看嘛？” 莫知摇摇头“没注意。” 啧啧，真是个好男孩的标准答案啊。 章小小说：“真可惜，她听说你和校花有说有笑的以为你喜欢这款的...” 莫知一口水呛出来，听着章小小慢悠悠说：“今天这一身特意为了你打扮的，结果你还不看。”说完佯装很遗憾的叹息一声。 “有说有笑”耿星池移过来“还是校花。” 莫知闭了下眼，一副果然的样子。 “呦呦呦不得了，莫知这是要铁树开花啦。”耿星池用手肘戳他被莫知躲过。 莫知说：“开你奶奶花，没听出来她这是谣言。” 章小小立马保证说：“这不是谣言，是她小跟班亲眼看见的。” 耿星池哈哈笑道：“听见没，亲眼看见的。” “真没想到，莫知原来喜欢校花这一款的啊。”程野不走心一说，但这可给耿星池来了劲，他说：“可不是，这是想背着我们偷偷谈个对象啊。” “谈什么！”莫知烦的要命“现在谈是早恋。” “我还不知道你，你要是真喜欢上管什么早不早恋，直接上去就啃。” “......”莫知无语的要命黑沉着脸，他懒得解释也懒得说话，只幽幽的盯着面前的章小小。 小小摸了下鼻子，这可不怪我，她把钱包放到长椅上“我先回家了。” 一群不认识的男生当中有一人也说：“我也先走了，跟你们打球太痛快了，有空在一起约。” 程野笑道：“那你那钱包不得掏空啊。” 那人咂嘴说：“就不能打个友谊赛？” 几人说说笑笑散了场。蝉鸣渐渐没了往日的高叫，像是要偃旗息鼓般。 章小小一大早上就被宋碧瑶叫起来，这要是在往常她能睡到日上三竿，小路上熙熙攘攘，喇叭鸣笛声在这条拥挤交错的路格外响彻。 凹陷的地方还有昨天剩的积水，现在还不能回去，宋碧瑶说了要等到晚上再回，章小小叹了口气打算去图书馆看书。 路过一个绵绵冰的店铺，门口小马扎坐着两个女人一个端着冰沙吃的小男孩，其中一个穿着深色衣服的阿姨看起来很眼熟，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那女人眼含极讥诮笑了下。 这个不怀好意的样子让章小小瞬间想了起来，她是高梦喊的那个姜阿姨。 这个姜阿姨一副恶毒继室做派，跟古装宅斗剧里那险恶的继母一模一样的神情。章小小不禁缓慢脚步，她们并不认识章小小所以对着这个过路人并没有放低声音。 姜梅对面那大姨牙口不太好，说话还漏风，她说：“他原来妻子生的那女儿还是垫底吗？” 姜梅嗑的瓜子皮随手一扔“在他们班不是，但你也知道她那个班又不是好班，不是垫底又怎么了，照样上不了席面。” 章小小越过她们两步停了下来，拐弯掉头进到店里点了一份冰沙。小小在店里环视一周，仅有的几个位置都有人，这简直是天赐良缘，小小托着巧克力味的冰沙，胳肢窝夹着雨伞，在门口倚着门框在她们背后吃着。没人会觉得这很奇怪，女孩热了想吃冰沙，结果店里没座但不想边走边吃，便到门口懒懒的靠着吃完再走，这都是常态并不引人注意。 这是章小小吃过最好吃的冰沙，但也是最不走心的一次品尝美食。 两人一嗑一聊地上密密麻麻铺的全是瓜子皮，也不知道最后谁收拾。大姨说：“这倒也是，但你说你这么防着那孩子能够不好好学习，没出息，真的能让老高不待见她，毕竟是亲爹，将来遗产也不一定会不给她。” 姜梅讥笑了下“给就给了，我也没想过高委会绝情到一分都不给，但你说他现在就算在深圳打拼的好了，最后能有多少？小达也是他有血脉的亲生儿子，我就是希望高梦比小达差，好让高委知道谁才是他最好的孩子，因该多偏袒些谁，在死后分遗产因该多分给谁。毕竟我才三十，替小达多考虑些就是替我自己考虑。” 说着还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大姨在一旁连连点头“也是。” “。。。。。。”是你妈蹬蛋。 手里甜丝丝的绵绵冰瞬间索然无味。 张晓晓你看到了吗，这个世界上有跟你一样难的同伴了。 不管不顾的爸，死去的妈，恶毒的继母和无知的弟，把弟弟给扔掉的话高梦就是现实版的白雪公主。 这些话怎么都不避着点孩子嘛？就算现在年纪小可总有长大的一天，这段记忆或许不会遗忘反而长存，等到后来的一天所有意思他都能想的明白了。她就不怕孩子以后会觉得她坏。 难道这个继母就不想让她的孩子做一个正直善良的少年？这是想要给社会种下一颗罂粟？ 看高梦那样也肯定知道这继母是什么样的，不需要自己提醒。章小小快速把冰沙吃完，这种事情就当一耳朵八卦听听得了，可千万不能在聪明人面前乱舞主意，不仅会让聪明人被撞破家丑而感到尴尬，还会让傻人更傻。 不知不觉来到这里的生活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吧。 2004年10月29日晴 张晓晓，我已经差不多能适应这里的生活了，虽然每天都不一定能吃上好吃的水果，每顿饭都有七八顿没肉，但偶尔能去耿星池那里蹭点。他们家的烧烤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真的很奈斯。 他们家烧烤店的名字真的太逗了，耿氏烧烤，笑死我了。 今天心血来潮又翻了你的日记，我也问过莫知，他说是在你刚跳下去他们就去救你了，虽然跟你有点距离但他们是用跑的，前后也就一分钟半分多钟吧，我觉得这点时间你是淹不死的。所以你是不是不想回来了。 你爸妈确实都太不好了，但我越看越觉得你妈很可怜，她永远不敢冲破束缚，但也看着看着很气人，躲躲躲躲躲！她自己要躲也要我躲，烦的很。你爸更烦没多大本事还要想着法儿的压过我，不过我已经教训过你爸了，现在他见到你就躲，躲的人逐渐变成他了。哈哈哈哈哈！ 章小小日记 十九中在十月底的时候组织了一场秋游。十九中以前这么离谱嘛，都十月底了才组织秋游，秋游就算了这也挺好出去玩玩，但为什么是爬山呢。 章小小搞不懂趴在桌上。 侯成汉说：“这不是快期中了吗，很多同学只有动力没有坚持下去的恒心，爬山能增强人的毅力，学校组织去的地方在山顶能看见北京最全面的风景，学校可能是想让我们意识到，过程有多累终点就有多美。” 章小小很绝望，“最美的风景？那这过程不得累脱啦！” “能请假吗？” 侯成汉说：“如果你没有病的的话，蒋老师肯定不会批的。如果是其他老师就算了肯定会批，少带一个不省心的也轻松，但蒋老师是新来的，有那么积极的去做好我们班主任，所以就算是你装病他都会把电话打到你父母那，好好关心，然后如果你的父母并不和你一条心就会被拆穿谎言，再去你家把你拽起来去爬山。” “......你确定他会这么不嫌麻烦？” “我确定”侯成汉装模做样的扶了下眼镜，“他上次就是这么对冉恩的。” “......” 外面已经听不见蝉鸣，透蓝的天空中带点灰。课间，同学都争分夺秒的叽叽喳喳吵个没完。这两个月中途还会有在课堂上玩语的表现，但被章小小狐假虎威的制止几次也就没人再课堂上说笑，瞬间纪律好了不少，周一鸣巡查的时候都不敢相信的抬头望了好几次墙上的班级牌。在任课老师提过好几次下的章小小被蒋裕荣升为纪律课代表，这下没人再说她是多管闲事，毕竟现在已经是分内之事了。 章小小把笔记给耿星池让他继续把没抄全的抄上，侯成汉问她为什么这么帮他，章小小回答，因为有良心。 耿星池也说，能不能别像监视他一样让他记笔记听讲了。 章小小说，不行，他问，为什么，她说，因为要有良心。 ..... 第30章 饼干 王傲如去厕所后，从后门进来，小小不经意瞥了她一眼，两个眼珠子一转突然对耿星池道：“上次那个谁做的饼干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耿星池皱眉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到前面王傲如一顿的身形，张了张嘴“昂，是挺好吃的。” 章小小没想到没等她挤眉弄眼，他就这么配合，接着说：“莫知是不是也觉得好吃来着？” “昂，对”耿星池语气懒散没有多少感情在“他吃完之后还想吃。” “唉”章小小叹了口气，摇摇头“不知道他还有没有这个口福，要是再能吃上就好了。” 小小侧头一看王傲如那耳朵竖的就差装天线了，等她走后。耿星池小声问道：“你要干嘛？” “我要看她出丑。” “出丑？”耿星池没明白怎么个出丑法是用这两句话就行的。 现在，风吹来时不再是热浪一滚滚，是真正清凉冰爽能解热的自然神器，不过再有一阵时间，就会冷的想念夏季。 章小小一个一个台阶慢吞吞上着，丝毫没有兴致蔫气沉沉的，蒋裕转头检查后面学生有没有落队，看到她这副神情跑来说：“晓晓啊，出来活动高兴点，还有现在这天晒晒太阳正好，健康，你看哪个爬山的人还打个伞的。” 早期的环境还是天气都很好，天透彻的很，虽然不热但晴天中的太阳依然有紫外线会伤皮肤，章小小向后一指，从坡上看下去，有许多粉的、紫的伞排队遮住头顶，露出的下半身穿着十九中校服，偶尔露出的脸还是蒋裕熟悉的，自班的。 “......” 章小小自从来到这里，这个早期时代的社会每天都睡不好，不，应该是睡不饱，温暖的天气中倒头就睡才是年轻人该做的事，不过可喜的是她的成绩有所提升，也不枉少睡的少。 这不连蒋裕也夸道：“晓晓，你最近成绩进步很大很不错，但提升空间也有很多，我重点分析了一下你的弱项还是理科，尤其是数学和物理这些需要套用公式的题。不过没事，这些多看书多听讲不会就问也是好解决的。你要是有需要，老师那还有公式运用书可以给你。” 也是难为蒋裕一个搞语文的还要挑选哪本理科书好。 章小小不甚感激“谢谢蒋老师。” “客气。” 休息场地建造在遮日的树林之中，为的是让孩子知道他们手中的食物就是自然的一部分，要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真不怕他们在草地上乱丢垃圾吗。 山中的自来水会比城里的还要凉上许多，卫生间里不少热的出汗的人会用这里的凉水猛扑在脸上几回。因此地上、洗手台上就会有不少水渍，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是迅速长身体的时候，说不定哪天就比今天高。 右手边上的洗手池前的男孩很意思，爬山流汗的时候却在额前绑上一条花红花红的丝绸，颇有几分台版流星花园里道明寺的风味。 丝绸男洗着手漫不经心的对旁边洗手的人说：“哎，莫知理，你说真的，你是不是和莫知是什么亲戚关系之类的，不然怎么那名字那么像啊。” 那人闻言手指僵顿一下，眼睫掩饰性的眨了两下，“没关系，第一天来的时候不就问过了吗” “你可别瞒着，大家都是兄弟朋友，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心里冷笑一声，谁跟你兄弟朋友。莫知理把水龙头拧紧，甩了两下手，淡淡瞥他一眼没说话走了。 如果能仔细看他的话能发现他的嘴唇和眉目会与莫知很像。 “如姐你要相信你自己的魅力，就算不相信这个你也要相信你的手艺啊。”刘雨彤在王傲如旁边叽里呱啦的说：“就你这做点心的手艺狗吃了都得抢食。” 这说的是好话吗？王傲如怒瞥她一眼但嘴上还是笑开花。 刘雨彤连连道：“我就说那意思，耿星池都承认莫知想念你的饼干那还有错嘛，你就去吧。对吧，少言。” 郭少言被点名后一愣反应过来“嗯，对对对。” 太多漏洞了，章小小为什么偏偏在王傲如在的时候说这话，她们难道不互相讨厌吗，说好话的时候居然不看看当事人在不在现场就算了，还说的这么大声。那天在操场耿星池不是说不需要吗，为什么章小小说再能吃上时不拒绝了，他也没看见王傲如在那吗？ 刘雨彤继续煽动道：“莫知就在那，如姐你就去送吧。” “哎呀”王傲如娇羞的挣开她“万一说的不是我做的饼干呢。” “这不可能，只有你送过他们饼干而且谁做的饼干有你的好吃啊。” 王傲如微抬着下巴，很赞同她这句话。 刘雨彤道：“快去吧，他来了。” 王傲如被彩虹屁夸的小跑过去的动作都是矫揉造作的。 莫知边走边仰头把瓶子里的水喝完，拧上瓶盖的时候王傲如来到他面前。 坚硬的土地很好走，就这她不协调的脚面还擦起一层土，旁边都是学生的嬉笑吵闹声，很好的盖住他们细微的行动。 王傲如依旧把饼干放在一个盒子里递过去，莫知停在她面前微微皱眉听她说：“莫知同学，我听说你很喜欢吃我做的饼干，特意又给你做了一些，你尝尝看是不是还跟上次一个味道。” 莫知疑惑的想上次他没吃过这饼干吧，他张了张嘴又合上，从她身边绕过去走了。 “哎”她想挽留，回头却只见他清风明月的背影，可月亮是冷的所以现在莫知现在的背影显得非常决绝。 全程不过两分钟，一句话还都是她在说，如此的漠视让王傲如僵硬在那里。刘雨彤看到此情形瞬间不乐了。学校里被莫知和耿星池拒绝的女孩不少，但美女表白被拒的可太少了。莫知的一举一动有太多人关注，此刻飘忽到这的目光渐渐看来，王傲如羞愤的赶紧跑离现场。 她要把这次的丢人找一个替罪羊，她恨恨的瞪着煽风点火的刘雨彤，又从这个视线中看见她们身后懒懒的靠着树干的章小小。 王傲如瞳孔一震又一震，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她看到了嘛！ 41章姑奶奶我在此 王傲如乞求章小小只是刚刚在这什么都还没看清，可当她举着一罐可乐轻佻的喝完一口冲着她扯起嘴角与她对视，那眼神中的嘲笑简直**裸。 王傲如顿时比吞了一万吨屎还难受。 章小小却如同吃了一万吨绵绵冰一样心里甜滋滋。 “这就是你说的看她出丑？” 章小小还沉浸在看笑话的喜悦里，耿星池突然跟鬼魅一般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下意识顺手拍过去。 耿星池说：“这也没多大丑啊，围观的人都不多。” “你懂什么！”章小小面面俱到“在表白的时候被讨厌的人看到自己被拒绝，而且还是被表白的人一声不吭无视自己的这种，本身就是一种丢人现眼，更别提在这种时刻还被自己讨厌看不起的人观看，天啊这得是多么得难受啊，这是心里报复，你懂吗？” “就算没有多少人围观那又怎样，有我一个人顶的上千军万马，ok？” 小学生打架还能讲出长篇大道，耿星池无波无澜的看着她，忽地指着她手道：“这是莫知给我的饮料你怎么喝起来了！” “......装逼借的道具。” 耿星池诚恳道：“借？你问过我吗？” 章小小“啧”一声，“还你还你，我这刚喝了一小口。” 耿星池皱眉嫌弃道：“你这喝过的谁还喝，自己留着喝吧。” “嘿”章小小说：“你还嫌弃上了，上次你不还喝我的水喝的特起劲嘛！” “我...”耿星池结巴一下道：“我喝的地方是莫知碰过的，那次不算。” 章小小提议说：“那你把你杯子里的水喝完，我给你到那里面喝吧。” 耿星池以为她真觉自己较真那一瓶饮料，手一挥说：“不至于，你拿了就喝吧。” “额...”章小小有点不好意思，小声道：“其实我不是很爱喝可乐。” 耿星池：“那你还拿？” 章小小声音越来越小“不说了嘛，装酷用的。” “......”要不是条件有限，她会拿着一罐啤酒装。 小小转移话题道：“我以为莫知会直接绕过她走呢，没想到还特地停下来等她说完，还挺有绅士风度的。” 耿星池不以为然“是吗？这不是正常人都会做的吗。” “莫知是出于礼貌听她说话，至于最后一个字不解释...是懒得说话。” 章小小盯着他，这个解释倒是“6。” “都赖你瞎起什么哄！”另一头，丢了人现了眼的王傲如正劈头盖脸对着刘雨彤出气。 她和郭少言都不敢现在吱声。 郭少言想了想说：“如姐，我觉得这次张晓晓是故意那么说，或许莫知根本就不爱吃点心。” 王傲如说：“你是说她是故意让我听到这些话想让我热脸贴冷屁股，看我出丑？” 郭少言点头。 王傲如觉得不可能“可我没进教室她都不知道我在外面。” 郭少言说：“她想算计你怎么样都会想到办法，就算她不是故意的，可张晓晓那样不就是在挑衅你吗。如姐你咽的下这口气？” 王傲如手指攥的嘎吱嘎吱响，咬牙切齿的说：“去，把她给我弄过来。” 第31章 非常非常的喜欢你 刘雨彤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没想到张晓晓看起来傻，实际上还有这算计。她拦到“不行如姐，就算要教训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各班老师和周主任都在呢，她身上出点伤一定会被看到，到时候可不好解释。” 气不能当场撒简直憋屈，王傲如吼道：“那我也要打她两下先出出气。把她给我弄过来。” “不用找了，姑奶奶我在这呢。”章小小大拇指一伸，指着自己说道。 三人闻声望去，章小小双手叉着腰大摇大摆的在她们面前站着无疑是给王傲如火上浇油的利器，章小小眼里没有丝毫畏惧，害怕什么都没有，她就站在那笑容甜美活力四射，这样的神情最能展现目中无人，没把她王傲如放在眼里的嚣张。 章小小越是平淡越是好像在问她你算个什么东西。王傲如握紧拳头，不应该是这样，她张晓晓就该像以前一样是一个见人就怕，总是就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无关紧要，没人在意的人。 王傲如指着她大喊：“给我把她按过来，我要抽她抽到她妈都不认识。” “我觉得是你妈才会不认识你。” 章小小在不远处双手抱在胸前慢悠悠的走来。那姿势、态度全是不把王傲如她人，她的话放眼里的肆意。 为什么会这样？就算以前不屑找过张晓晓麻烦她也应该在她幻想里一样是怕兮兮的，就和以前那些女生一样对她敬而远之。 王傲如又紧了下拳头，“故意说那些话想让我出丑对吧？” 章小小耸耸肩，手一摊“我怎么知道你会真去送，明明是你自己傻，这么二的伎俩都搞不懂。” 王傲如在球场丢了脸，然后就听见耿星池如此配合的话，肯定是要欣喜若狂的在莫知面前去刷好缘。 刘雨彤顿时惊异，居然敢和她如姐这么说话，而且对方还是孤身一人真不怕被打吗？ 王傲如是怒火中烧，她快步上去扬起巴掌就要打上去，手掌落下的时候都有微风呼啸而过，结果被章小小轻飘飘的抓住手腕，然后一掀一推，王傲如直接向后一个踉跄。 在刘雨彤和郭少言的视角里整个过程就没感觉章小小有使多大力，王傲如不敢置信的瞪着她，眼神却在看着她的同时几乎一滞，面前这个人眼里有着轻微一种看垃圾的目光。王傲如心里一股愤慨，凭什么她该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郭少言和刘雨彤两人扶着她，王傲如却抓住她们的手腕往前推，命令道：“抓住她，给我按住她。” 翻来覆去就这么两句，真不知道她是不是被自己刺激的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了，章小小看着来势汹汹的两个人，叹了口气“打又打不过，非要凑热闹。” 小小一把拽着刘雨彤的手臂把她甩到另一边郭少言那，趔趄的步子只能靠郭少言扶着她稳住。章小小径直来到王傲如面前，“我警告你不要再来找我麻烦，我很烦。” “你警告我？”王傲如嗤之以鼻“你凭什么警告我。” 章小小觉得她是不是被众星捧月捧傻了，这种情势不知道是谁输谁赢嘛。 她又道：“张晓晓，家庭、背景、相貌优势你都比不过我，你以为我愿意见到你？我早就说了离他们远点。” 王傲如心里一遍遍说着她比不过我，才能梗直脖子。 家庭、背景这东西要是早点比章小小也不至于比不过，她说：“我远离他们，我凭什么远离他们，就这么点原因你就找人麻烦欺负人，你幼不幼稚。” “那又怎么样，你生在泥窝里就只能是一滩烂泥，我就算要玩死你，你也只能受着。”王傲如说的恶毒，可最让小小咬着牙都没办法忍下的气愤，是她的辱骂不是一时恼怒胡乱说出来的，是在她眼里这本就是事实，张晓晓生在烂泥里就应该只能是烂泥。 小小一瞬间沉下脸，眼里笑意全无陡然冷下来的眼眸震慑人心，周围本还算的上尚可的气氛顿时变了天。 郭少言觉得此时应该上去表忠心拦一下，却没成想自己反倒上去送武器。她一直拿在手里的水被章小小一秒抢走，顺带把她推到老远。 小小拧开瓶盖，朝王傲如步步紧逼，“张晓晓这种人虽然胆子小，但她的优秀和厉害并不是你这种有妈生没教没教养的人所能诋毁的。”小小跨步上去把她固定住一手扭着她的脖子一手往她头上浇别人喝过的水。 章小小是真心敬佩每一个生活不如意却依然想要好好活下去的人，凭什么张晓晓都不在了还要遭人轻视。还是像王傲如这种更值得去骂的人。 她可怜张晓晓，同情张晓晓，怜悯张晓晓，但张晓晓从来不因该被任何人看轻，她能感受到张晓晓身上有一种坚韧，即使她最后选择自杀，小小也能明白她不是选择放弃，而是想去寻找更好的世界，那种坚韧无关是否能活着，而是天然生长在骨子里的。 “清醒了吗，清醒的想想你自己是个什么玩意。”章小小把空瓶子往地上一扔“我告诉你，以后见到我绕道走，你要找别人麻烦，我见到了虽然会管但不会比你找我麻烦后果严重。” 章小小语气藐视“真不知道你们不好好学习成天上学干什么，就为了成天花着爸妈的钱来校园混吃混喝当大姐满足你的虚荣心？” 没想到这种教育的话有一天还会让她章小小说出来，真是浑身畅然。 王傲如刘海淅沥沥的淌着水。眼里全是讶然。 “你信不信我把你欺凌同学的行为告诉老师，你父母一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里是摄像头盲区，再偏一点的树林里连摄像头都没有，章小小不以为意道：“人证物证都不在，哦，不，有人看着，但就凭你那两只哈巴狗你觉得我要是拒不承认你拿什么让我兜着走？” 殊不知人证正在走来。 王傲如除了内心歹毒，容貌可一点都没继承她的心灵深处，长得好看的人比如刘亦菲、王俊凯在你面前哭一哭你会觉得他们是做错事的那个嘛， 章小小看着王傲如绕过自己跌跌撞撞向前跑，步调走的有那种民女要拦下清官大老爷状告冤情那味儿。 小小颇有兴趣的倒要看看她要拦谁，来者十四五岁的年纪却出落的英俊潇洒，身形高挑，无情狭长的眼睛在看向她时无辜可怜，不是耿谕言又是谁？ 他怎么在这? 耿谕言拿着一盒不知道什么的东西，站在那，王傲如踉踉跄跄的到他面前想要抓住他的手臂却被耿谕言躲开。 王傲如知道他是耿星池的弟弟，他现在看见了章小小这种欺负同学的行径，那就是等于让耿星池和莫知明白章小小并不是他们以为的那种弱小无助。 “弟弟能不能帮我去和老师作证她在欺凌同学。”王傲如指着章小小。 耿谕言不为所动，王傲如又道：“你哥哥最不喜欢霸凌的人，我相信你也是好人，你帮帮我吧。”两个杏眼一眨一眨的，可谓是望穿秋水，撒娇撒的那是从容不迫。两边发丝湿漉漉的到真显的她才是那个无辜且柔弱的人。 她脸呢？章小小想。 耿谕言眼里没有起伏，一直没说话看着她，直到把王傲如都要搞心虚了，耿谕言才越过她走到章小小面前，他问：“晓晓姐，你吃水果吗？” 他抬了下手，章小小看见那一次性透明餐盒里装着切好的苹果，火龙果和橙子上面横躺着几根牙签。 王傲如站在那不敢回头，丢人这两个字贯彻到她心头，她觉得章小小一定是个扫把星，要不怎么一接近她就触霉头。 章小小并不清楚她是怎么想，不然一定只给她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第二次了，第二次这人连理都没理她，虽然倒是分给她过眼神，不过，那眼神简直是要直接写上“你这人有毛病” 刘雨彤都替她如姐尴尬。 章小小看着王傲如僵硬在原地，她明白人到了一定尴尬程度上是会连动都不敢动的。好在刘雨彤和郭少言及时出现在她身边把她托走，刘雨彤飞快且小声安慰道：“如姐咱们先走，今天策略不对等改天想好再收拾她也不迟。” 这是一句很好下台阶让她麻溜滚蛋的话。 哟，一群小太妹还懂策略。章小小挺无语的目送她们。 耿谕言没再把目光分给她们了，只看着章小小，等她把注意力回神到他那时，耿谕言将手里的水果递过去。 小小谨慎的看着他，未成年的耿谕言依然有一种未来债主的感觉，而且现在还有种被抓包的既视感，一个让她考清华的人在这公然看她拿水浇同学，这会不会让耿谕言以后加条件，再让她考个博士啥的。 章小小颤颤巍巍的接过水果盒，“商量一下，你别告诉老师呗。” 耿谕言哭笑不得，自己连话都不和她们说一句，章小小居然还想着别告老师。他已经不是小学生了，告老师干嘛？能引起她的注意么？ 章小小眼睛因为泛着期待而炯炯有神，耿谕言点头：“嗯，知道了。” 在她眼里耿谕言是比督促自己好好学习的教导主任还教导主任，没人喜欢和自己的上司、老师呆在一个面对面的空间里，听到答案小小欣喜若狂，紧张的觉得此时应该给他点东西当贿赂。 她手里还能有什么？不就是刚才从人家那拿来的水果嘛。也就顺手的事，那盒切块的水果又物归原主的到耿谕言手里，章小小还特有礼貌的说了句：“谢谢。”然后跑走了。 耿谕言低头看着自己的原封不动回来的东西，一时都不知道是该无奈还是该觉得好笑。 这个树林可能很适合玩捉迷藏。 莫知靠着树干，狭眯着眼“你还觉得你弟没问题？” 耿星池倚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一片樟树叶放在阳光下，照透它的经脉轮廓。 “能有什么问题，送个水果而已。莫知，不是我说你，凡事不要想的太复杂，就像你和那校花，不也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神他妈校花，怎么又他妈的扯到校花了？莫知骂道：“你怎么又他妈提这事，你真叨叨没玩了。” 耿星池从容道：“淡定点，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你还想说什么？”莫知缓了会儿拿出一张照片说：“和我说话的人叫郭绮梦，跟我一个班的，她上次拿着这张照片给我说是她朋友拍的，让我转交给你，并且告诉你她的那位朋友非常、非常喜、欢、你！” 第32章 莫知不见了 “啊？哦，这样啊。”耿星池拿过照片，抿了下嘴唇，观察莫知的脸色，非常阴暗。他划了两下鼻翼，不太好意思的哈哈两声说：“拍的不错还挺帅。” 莫知问：“至于有笑，你知道我为什么笑吗？” 耿星池摇头。 “她那个朋友还说了，让我提醒你上课别老睡觉，你那桌子太硬了，睡的你直翻白眼流口水，非常影响你英俊的形象。” “......不可能！”耿星池脊背一下跟有电流般一样直了起来，“我睡了这么多年就没翻过白眼...流口水的...” 莫知不知道听没听没进去“啧啧，理由都给你找好了，怪桌子太硬都没赖你睡相太难看，真是你的顶级小迷妹。” “都说了我没....”耿星池晃了下头“算了，你还不如继续聊谕言呢。” 莫知笑了下，也没有再咄咄逼人，“以他的性子，你觉得主动上去送水果可能吗？” 耿星池像是垂死挣扎说：“遇见了上去问问吃不吃水果也是很正常的，那总不能一句话不说当陌生人吧。” 莫知蹙眉看他，真想说，你弟这性格把没见过几面的人当陌生人这事很奇怪嘛？“关键是他不是偶然遇见的，他是故意偶遇的啊。” 耿星池默了两秒，垂死挣扎“不可能。” ......“你弟就没有和你问起张晓晓？” 耿星池想了下，“有。” 那天风和日丽，夜色如墨的晚上，耿谕言坐在书桌前拿笔敲了敲绿茶味的香薰，两下击撞在玻璃上的清脆响声停止后，他又做了道数学填空题。 耿谕言瞥了眼坐在一旁书本摊开却一脚踩在凳子上玩着游戏机的耿星池。 他咳了下，“哥，今天下午的那个姐姐是谁啊？” “叫张晓晓，不是说过么。” 耿谕言：“我是问你跟她什么关系，看起来很熟。” “还行吧，我俩是同桌。”耿星池目光一直在游戏机身上，连头都不抬一下。 耿谕言漫不经心道：“你以前的同桌也是女的，怎么没见你跟她们这么熟。” 耿星池操作如流水般“可能我们有一起写过见检讨的交情。” 喻言无语的瞥一眼他大哥，现在除了莫知又有第二人要被跟着一起处罚。耿星池的注意力现在完全不在这些话题上面，即使奇怪耿谕言问的有点多有点细，在意的也只是自己的屏幕上的小人被打到吐血死亡，他气愤地又开了一局。 鬼使神差中耿谕言想到那女孩直愣愣看着自己的眼神，好笑到无法压抑自己的嘴角，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也很奇怪但他不排斥，忍了又忍他还是问：“你和她怎么认识的？” “她自...”耿星池差点脱口而出实情，顿了顿道：“她自己不会游泳还非要到水边玩，结果不小心掉河里了，被莫知看到，然后我救了她。” “哦。”“她叫哪个xiao？” “日字旁那个。” “哦，哪个zhang啊？” 耿星池有些不耐烦“张大嘴巴的张。” “哦。” 话题结束。 莫知看着他，犹豫半晌道：“你妹，不对，你弟又不是你妹你干嘛这么排斥他会恋爱？” “我不排斥他恋爱，关键是你看他才多大，十四！这是谈恋爱的年纪吗？” 莫知换了个姿势靠着，一脸淡漠的开始翻旧账道：“十四岁怎么了，你忘了你十四的时候把人家女孩的衣服都扒下来了。” “我都解释了多少回了，她那时候要摔了，我那是想拉她结果她摔的太快我来不及只能拉住她的衣领，结果她那衣服太不结实一拉就开了，然后...就不小心扒下来了，不过那就是件外套，还好当时是秋天。” 莫知呵呵笑道：“是，秋天，秋高气爽适宜**。” 耿星池对他的调侃充耳不闻，多少年了他们就喜欢抓住对方的这么一点趣事翻来覆去调侃、揶揄。以至于这么多年他们都没敢和一个女生走的过近。 莫知收了笑意正色说道：“阿谕这么多话都在问张晓晓，要不你去旁敲侧击一下。” 耿星池神色依旧吊儿郎当，他根本不认为耿谕言会有什么歪想法，他喊一声：“谕言。” 耿谕言扭头才发现有两个人看着他。 “过来。” 他不慌不忙地走过去，看着眼莫知又看向他哥“怎么了？” 莫知还在想耿星池会怎么问，结果他没头没脑开门见山道：“你是不是喜欢张晓晓？” 耿谕言猛地握紧盒子，原以为自己瞒的很好，没想到这才几天他哥就能这么肯定的质问他。他垂下眼睑低头不语，像是思考。相比莫知，耿谕言才更像一个高冷禁欲，不苟言笑的高冷学神，而相比耿星池明里看着像阳光男孩，耿谕言穿着黑T恤长相淡薄的更像一个能将人吞噬吐着信子的狠戾少年。 阿喻抿了下唇，再次抬眸看他们只把手里的餐盒塞到耿星池手中“吃点水果吧。” 说完不再管他们，回到自班的队伍中。 “没有撒谎，没有回避，没有否认”莫知抱胸“他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淡定。” 耿星池说：“他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啊，这都算是...喜欢？”他小心翼翼的问，心里却有一股苍凉的答案。 莫知用一种你还没接受现实的眼神看他“你觉得呢。” 耿星池心里彻底涌上火山岩浆后又用冰川海水浇灌，极热极凉两种状态相撞的眩晕，他体会到了一种无力无奈。 “这不可能，不可能，那可是我弟弟，我弟弟！我那老师中的好学生，妈妈眼里的乖宝宝，别人家里的牛逼榜样，英俊潇洒能文能武的弟弟，怎么样都得找一个活泼可爱温柔体贴，疼人懂事，身高相配的女孩子啊！！！” 莫知看着他这么逗的状态实在忍不住笑，“他是你弟又不是你妹，管那么多干嘛。” 耿星池倒不是对他谈恋爱这事有什么排斥，主要自己随性而为，没规没矩惯了，但却希望自己的弟弟能够按部就班、循规蹈矩的做好学生。哪怕他是在高中的年纪谈恋爱都比在初中的时候去喜欢一个人强。 莫知笑道：“行了，要集合了先走吧。” 再怎么样耿谕言也是个男的，他还不至于纠结不开，当即就开起餐盒盖用牙签捅了块苹果丢进嘴里。 撑伞爬山确实不方便，还有碍观瞻风景。下午的太阳也不浓烈小小就干脆把伞收进包里，侯成汉说的没错，这个山能看见京城最美丽、繁华、璀璨的样貌，但限于现在，以后会有更高的山峰开发。这个山坡会有茂密的树遮住人的视线，根本不会有现在在半山腰就能看清漂亮的景色。 章小小和这个山还有过一段渊源，她还是千金大小姐的时候和父母来这山爬过。在往上会有一个没有一根草坚硬如磐石的小路，通往山林深处，到达那里面之后地形也不能说复杂，但极其容易迷路。几乎膝盖的草丛和树木每一处长得一模一样，章小小在那一次就不小心在那里面迷了路。 一开始还整装待发规矩的大小个排队，到最后爬了一半的山所有人倦怠的要命，也不管什么规整不规整，能把队排起来就不错了。章小小也就在队伍后面懒懒散散走着，偶尔能听见前面人的鄙夷。 “哎，你说高梦奇不奇怪，整天不和人说话交流，就只是看书做题，她每天最后一个走就只在那做作业，你说都来到这个班了有必要嘛，难道是真想进一班考清北？”说着还轻笑了声。 有些人总是这样，看着明明和自己深陷一个地方的人却在干着和自己不同的努力就会慌张，继而用嘲笑的讽刺来证明他是在做无用功。 那人回：“说不定人家真有这鸿鹄之志呢。”说是这样说，却满是轻蔑不屑。 提起这个话题的人哼笑一声：“都来到差班了才想起努力，太可笑了。” 虽然可笑但又不是为时已晚，努力总会有回报的，就算高梦不进一班，章小小暗暗想：她也会最后惊艳众人。 三点半后稍微整顿一下便准备回校，一班和二十班分别在末端末尾，中间隔着二十六个班。为了不占用多余空间，各班都是人挤人的排着队伍准备出山口大门。 各班班长在帮老师清点人数的时候都非常流畅，可唯独一班班长数了两遍仔仔细细核对班级里的人脸突地想起，他连忙跑到班主任面前，很慌张的开口：“李老师，少了一个人，莫知不知道去哪了。” 李老师眼见的惊慌害怕起来，瞄向队伍里“就少他一个吗？” 班长点头“对。” “有人看见莫知去哪了吗？”李老师稳定情绪。 所有人都纷纷摇头。 莫知在班里并不活跃，没有重要的事和话并不和人主动去说，在班里并没有和他走到哪都能在一块的同学。 一个同学回忆道：“老师，莫知好像从下山就没跟上。” 李老师一拍手心对班长、副班长几个班委说：“你们管好同学，我去找一下周主任。” 任何人走丢或者落下作为班主任都会紧张，但如果那人是莫知的话他会格外害怕，他可是十九中的宝贝，这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家长会饶不了他，学校更不会放过他。 第33章 心软 章小小注意到一班的轰动，但不知道那学生和老师叽里呱啦的说什么呢，然后那一班班主任就走了，面露惊恐的走了。 “耿星池你去哪？”蒋裕在前面喊道。 小小回头，看见耿星池跟随着一班班主任的方向去，将自班班主任的话视若无睹。 蒋裕叹了口气让同学不要随便走动嘱咐班长两句便也跟了过去。 章小小是个听话的孩子，不让随便走动她就安安静静待在那没乱跑。因为莫知的失踪全校学生便也呆在那站了许久，陆陆续续开始发牢骚。 周一鸣和李老师在一旁空地，耿星池问：“怎么了，莫知怎么了。” 李老师问：“你怎么知道是莫知出事了？” 耿星池心里一顿，还真是莫知发生了什么，“我听见你和那学生说起莫知的名字就，看了眼队伍，没看见莫知，所以他到底怎么了，他去哪了。” 李老师道：“同学说莫知可能刚才下山的时候就没跟上队伍，现在也不知道在哪。” 周一鸣两手背在身后，安抚道：“没跟上说不定还在上面，摸索着还能自己下来，这样我和工作人员一起上去找找，李老师你就先带着学生坐大巴回去，把剩下的同学组织好。” 李老师面色愁容的点点头，也就只能先这样了，他在心里安慰着，也许只是没跟上队伍，这山也不大，莫知又聪明跟着道原路返回也不是不可能，哪有那么大的几率出事。 蒋裕拍了两下李老师的肩膀，表示宽慰，“耿星池，这就交给周主任吧，你先回去。” 耿星池摇头说：“不，我跟着周主任一块找。” 蒋裕皱眉：“这有工作人员帮忙，人手够了，别添乱你先回家，听话。” 耿星池没说话，但也没听话扭头便自顾自的向着爬下来的山坡又上去。 蒋裕：“耿星池！” 周一鸣摇了两下手，他知道耿星池是劝不住的，“蒋老师你别管他了，都交给我，你和李老师一样去把你们班上剩下的同学组织回去。” 周主任都发话了，两位老师自然是没什么意见。 各个班挨的紧，消息如同波浪从二班甩动着就到二十七班，讨论八卦的声音悉悉索索总归能听清，“听说一班的那个莫知神秘消失了，对，就那个第一。” “消失了？无踪无迹的就整个人没了？” “都说天妒英才，会不会被外星人抓走了？” 章小小：？？？这个时代的人这么喜欢科幻嘛。 说的天马行空，反正就是莫知不见了，小小猜了个大概。 她到前面非常信誓旦旦的对蒋裕说：“老师，我可能能找到他，不如让我试试。” 蒋裕霎时想起拂袖而去的耿星池，头痛的厉害“你就别让老师多操一份心了，老老实实的回家，莫知说不定一会儿就下来的都不需要找。” 第45章怕黑 章小小不以为然，以莫知的脑子要是普通的落队都不需要那么久就能返回，别真是在那迷路了。真是这样的话搜寻可就要费些时候了，她抬头看了眼天，已经要蔓延出晚霞了，这个月份正是昼夜时间长的时候，天黑的快，等到那个时候找起来更难。 章小小回到最后一排，本来是因该在前几排的，但人都喜欢和自己相熟的朋友呆在一块不管干嘛，就算是排队等着也可以聊聊天打发时间，就和她换了位置，章小小也没朋友就干脆直接到后面了，反正也是出来玩管的不严，也没人说她。 每个班除了班主任还会有一个课外老师随行，蒋裕正跟一个黑皮的体育老师聊着，看那老师的眼神就知道他在聊莫知失踪这个大新闻。 章小小偷偷摸摸猫着腰一步步的移到最右边贩卖东西的小摊，她把校服外套脱下，也还好她身高太矮，后面人太高挡在后面。 奇了怪了，莫知坐在草地上背靠一棵青枣树，他抬头看着盘旋在自己头上的发暗的螺旋状云朵，他感慨自己就这么倒霉，迷了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找到出去就要下雨了？ 他坐在这一个多小时了，周围草已经秃了一小半，莫知相信如果他要在这过夜一定会让周围五米的杂草被他清理光。 莫知拽了跟狗尾巴草编手环，在把颈部塞进细缝里时，一阵错杂的脚步声交织着慌乱由远及近袭来。 “莫知！”耿星池离着老远大声喊道。 在他看见耿星池挥着手向他走来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了惊喜，在看到耿星池身后空无一人后有感觉的了悲凉要在一会油然而生。 耿星池胸腔起伏微微气喘，“你坐在这干嘛，怎么不往回走？” 莫知平静道：“脚崴了。”他看着后面真的没人再来的动静问：“就你一个？” 耿星池半蹲在他面前查看抚摸莫知已经肿胀的脚踝“嗯，我和周主任他们分开找的。” 耿星池手上摩挲的力道温柔的收着劲，但触及皮肤红紫部分依旧让莫知轻轻颤栗，“周主任能让你一个人过来找？” “当然不让，但他又拦不住我。”耿星池从看到他脚踝皮肤红紫一片还肿着一个小圆球后眉毛就一直皱着，彷佛与他痛感相联般。莫知肤色天生比他白一个度，脚踝又是最不容易晒到的地方，白皙光滑细嫩，现在的模样倒是有点吓人，看的耿星池都揪心。 他背对莫知，“来，我背你走。” 莫知拍了拍耿星池的肩膀，顺带把他扒拉过来，让他别白费力气“如果你是一个人来的没带帮手，就坐在呆着吧，你找不到回去的路。” “为什么？”耿星池以为他只是开开玩笑“哎呀，我肯定记得路。” “你肯定记不得，我就是迷路出不去才坐着的。” 一开始莫知还没有受伤，沿着记忆残痕走了好几轮，越走越急才无奈被石头崴到了脚，这里的树木相对于外面生长的比较密而高大，还长的毫无特点。不用心的走进来却是很难再走出去。 耿星池听罢一屁股也就坐在了莫知身旁，他完全信任莫知的智商和能力，如果他都不行并且对自己说算了，别白费力气，坐吧，耿星池不会怀疑，不会犹豫，他会选择相信的在莫知旁边一起揪草。 莫知问：“周主任因该不同意你离开队伍来找我吧，怎么不先回家？” 耿星池把狗尾巴草上的毛绒薅秃，“你都丢了我还能放心回去。” 莫知看着他俊秀的侧脸，高挑的鼻梁和凌厉的下颌线无不暗示着少年的脸庞有多出类拔萃。当耿星池出现的那一刻孤独的心脏灼热的跳动，欣喜感动和满足都随着他呼喊莫知的姓名而翻涌，莫知用目光细细描绘他的轮廓，在耿星池这莫知永远能感觉到被人放在心上。 耿星池想到什么，拿出手机：“哦对，可以打电话啊，你手机不会恰巧没电了吧。”他按开屏幕发现信号一格也没有，莫知曲着一条腿微笑看他：“知道了吧。” “操，这他妈什么鬼地方，你是怎么来到这的。” 莫知说：“我看到一只猫，一只很小的猫，它跟着它的妈妈，它的腿很短走的很慢跟不上它妈妈，直到它妈都要走没影了，那个当妈的猫也不回头看看它孩子还在不在。” 他又怨又平静的说。 “没办法，我只好拎着那小猫跟着猫妈妈，等它意识到还有孩子回头的时候，我就跟着一起来到这了。谁知道它家在这深山老林里，我还出不去了。” 耿星池默默听完，真是好奇特的一个机遇啊。 “那你呢？”他问：“你是怎么找到这的？” 耿星池嘴角抽搐，“我看到那对猫母子了，它们从那小路正走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直觉你可能会走进去，我就来找找看。” 操。这他妈算什么，就因为一只猫两个人要困在这。 耿星池心里抓狂，只听莫知平淡的发出疑问“我走不出去，它们却可以，动物的方向感都这么好吗？” 耿星池“......” 耿星池刚来不太适应也是对的，适应适应也就能适应了，反正莫知是这样想的。 耿星池左顾右看，脖子骨根本就闲不下来，试图看看有没有凭空出现的办法和人烟。背靠着的树干很粗大，他们肩挨着肩，时不时会把衣物摩擦的起褶，相比那时孤独的盼望，莫知此刻非常气定神闲的枕着小臂，开玩笑道：“白来了，不仅我带不回去，还把自己也给弄丢了，周主任一定会要愁死了。”虽然很不道德，但只要想想周一鸣把有点发福的身体急得又红又圆像一个小丑鼻子上的小圆球，就很好笑。 “我不来谁来陪你。”耿星池看他已经轻松很多的神色，微微翘了下唇，让莫知从孤独和害怕中解脱已经算是最值的事了，耿星池抬了下下巴，“现在天黑的快，万一他们等黑不隆冬的时候还没来你不得怕死，我还不知道你，从小就怕黑。” 第34章 温柔的人 莫知望着没有一点色彩灰色的天空，心里起伏荡漾着酸涩。一点点阴上色的云朵往下压，从相继叠盖生长茂密的树叶往上看只能看到天空被切成碎片。父亲离世后不久母亲离家时的景色也是如此，灰暗、落寞。 莫知小时候有点夜盲症，黑暗里看不清周遭的一切，他不喜欢处于一团黑的世界，也可能是因为在处于那样的境地时只有自己一个人，恐惧会无限放大。 他的父亲非常有实力，人人都觉得他能成为一个德高望重的物理学家，但最后他成为了一个商人，在深圳有一家自己的小公司。但还没能把公司做大做强他便去世了，死因：胃癌。 他的母亲和他的朋友、伙伴不管在他治病、住院、死去、葬礼都哭的泣不从声，可他妈妈郭净含没有。莫知的母亲与他父亲一样厉害，她在莫行病重时做他最坚固能依偎的后盾，让他能安详的离去，在他死后更能做托付的人，让他的公司从几百强做到行业黑马。 行星集团上市后谁都觉得他们之间一定是有着强大的爱情相伴，才能让郭净含这样的女子留在家中安心的做家庭主妇这么多年。 郭净含是一个能狠的下心的人，留下刚出世的莫知一个人独自远航。在这期间里，逢年过节郭净含还是会回来陪伴莫知的，直到某一天她带回了一个比莫知小三岁的弟弟，两人的争锋相对，互不对付渐渐减少了郭净含从外地回来的次数，从他十二岁后渐渐不再回来。 莫知后来从等待变到理解，她的公司在那，那个小儿子的学校在那，她的新家庭在那，在奶奶走后只有他一个人在这，仅仅只有这么一个物品在这而已。 “你知道我见到那两只猫就觉得你会走进来吗？”耿星池又开口道。 莫知狭眯着眼，“你不是说了是直觉嘛。” 耿星池啧了下，像是在怪他不解风趣，说些有的没的不配合他，“直觉有时候也是靠感性的信任达成的，尤其是对熟悉的人。” “好吧”莫知听出他的意思来，“那你信任我什么？” 耿星池对他的上道很满意，加上不太好的天气黑色逐渐蜿蜒蔓上天际，他们脸上是碎掉的阴影，“我从小就觉得你是个心软的人。我找遍了咱们沿途上来呆过的所有地方，可你都不在，那就是去了别的我们没走过的地方，但你不会随便乱走，那又有什么能吸引你瞎跑呢，然后我就看到了它们，那么大点的猫，却趴在大猫的背上，我就觉得肯定有人把它放上去的，越想越觉得是你做的。” “那还真不是。”莫知托腮听着他可笑又滑稽的言论，居然因为这么荒谬的言论轻而易举的证实了自己确实在这，他轻摇了下头，哭笑不得。 “你是最温柔的人。” 突然来的一句，莫知怔住。这句话耿星池说的轻，就像是月亮从雾霾上撒落下的光碎，柔和但又有力量穿过层层霾障。心软、温柔怎么听怎么不像形容他的，不像别人形容他的那样。 耿星池依然是那副嬉皮笑脸，“还记不记得，谕言四岁的时候，不记得的回家的路站在那就嗷嗷哭，好不容易不哭了遇见你想让你抱，结果你还不理他又开始哭上了，你从小到大一张扑克脸，对谁都面无表情这个时候你就因该像别人幻想的那样，插着兜拽里拽气的离开，可你不光抱了谕言还细心的把他鼻涕泡擦了。” 他和莫知的相遇是场意外的错认，莫知从小长的清秀，有很多小女孩会被懒惰的家长打扮成短头发穿着短裤半袖男孩的模样。幼儿园的耿星池看见这么可人的小妹妹会屁颠屁颠的跑上前，抱着自己觉得好吃的零食讨好他，可莫知和他们那些在这个年纪上学都会哭的小孩不一样。 莫知眨了两下眼，看着这个对着自己笑的男孩像只小狗很可爱，但他不想接触，跳下栏杆走了。对自己越冷淡才会越能激起热情的心脏，莫知走到哪他跟到哪，走到这他跟到这，走到厕所耿星池笑嘻嘻提醒：“你走错了，你要去旁边的女粗所。” 小莫知气了，憋红脸蛋：“我是男孩子！” 男孩子？耿星池嗦着手指头，有点失落，过了会儿，他猛地抬起头眼里亮晶晶的说：“也行。” 再次重逢时，是小学一年级。 耿星池早就忘了莫知是谁，他只知道自己的同桌是一个非常好看的男孩子，比班里所有女生都可爱。所以耿星池再次缠着他，莫知的记忆明显比他好了不少，被缠到卫生间后，他蹙眉“你还要跟着我到厕所。” 还？耿星池的眼睛比现在要圆一些，但相比幼儿园已经不像是一个大狗狗了，耿星池和莫知是班里最受欢迎的男孩。他们这场他走他追的游戏一直持续到二年级，耿星池的父亲发现自家儿子的好朋友后非常热情的把他邀请到店里吃串，耿星池的母亲提醒他，那个就是你小时候亲过一口的男孩。 当时的耿星池愕然。 薛海梨记得莫知主要是因为他奶奶以前也在这一片住过，所以让耿星池在学校多多照顾他，耿星池以为的照顾就是监督他好好吃饭，不要挑食，可把莫知烦坏了。 莫知不喜欢说话是因为不喜欢和别人牵扯太多，每次和妈妈在一起亲昵后又分别的时候就非常痛苦难受，但谁喜欢孤独呢。他看着耿星池认真笨拙的把自己认为好吃的菜分给他，有这么一个不理不睬还缠着他的狗狗在身边也很不错，小莫知扬着下巴，用勺子把不好吃的胡萝卜憋着气嚼吧嚼吧咽下去，高傲的在告诉他自己勉为其难的给他这面子。 薛海梨看着他们越来越黏，笑着调侃道：“要是莫知是个女孩子就把他要过来当童养媳好了。” 耿星池问：“什么是童养媳？” 薛海梨说：“就是你自己从小就养到大的媳妇。属于自己的。” 他皱着眉觉得这很怪，耿星池这个年纪已经知道男孩子和男孩子之间不能结婚，不过如果那个人是莫知，他觉得这是一件很不错的事。 所以他每天都会带两份早餐，晚上经常把他拉到自己家吃饭，天冷了把围巾手套给他，把莫知给养起来。 最后成习惯了。 莫知被人挑起以前的记忆有点不想听“都多久了，你还记得干嘛...等等，那个时候你在那啊，那你不出来把你弟接走还让我送他一趟！” 呃... 月亮不是清冷的，月亮是温柔的，平时的伪装太真，他都要忘了自己是多温柔，还好有一个人记着。 天已经黑了，耿星池的胃已经开始互相挤压，饿了，他真后悔为了贪图轻松把包丢在下面。 “他们怎么这么傻，这么半天还找不到这。” 这里监控设备简陋也安置的不多，莫知向林里深处走的地方也是监控死角，不是谁看见猫就能联想到失踪人口的，也不是谁都能遇见猫神指路。 这里是是这个山唯一没有开发过的地方，人们忌惮天黑之后去些广袤茂密的树林里的，搜索人员一定会先把景区部分找一个遍，再准备好设备向山里深处走。这肯定会耗费不少时间，尽管现在时间并不是很晚，但山上落日就是快。 五指快要被黑夜掩盖，此刻山中的风特别清凉吹落了数不清的树叶响成一片，阴风一吹树叶一落有种恐怖片的既视感。 两人打了个寒颤。 耿星池很庆幸自己能及时找到莫知，这么个鬼地方要是放任他一个人待着的话可得吓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若隐若现得光晕从远处乍现伴随着踏在草丛上的吱吱声。 “是不是有大耗子来了。”耿星池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 莫知白了他一眼：“应该是有人找过来了。” 耿星池眯了眯眼，将视线聚集的更清晰些，一团影子袭来“来找的工作人员这么矮。” 因为天气凉了，章小小又重新穿上校服外套，她背着背包一手拿着根两指粗的棍子，一手拿着手电筒。 前面隐隐绰绰的两个人影相互交叠，章小小大喊一声：“哎，是同类吗？” 大晚上深山老林的，别是什么阿飘。 莫知顿时听出这熟悉的声音，同时一阵无语，他瞥向身旁的耿星池：“你同类来了。” 两个人说话一样不着调，同类无疑。 章小小携着光圈来到他们面前。 “你怎么来了？” 耿星池很高兴终于有人找来，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他站起身和那时莫知一样探头看过她的身后，一样的没有任何人的出现。 耿星池绝望又带着一丝希冀，“就你一个人来吗，不会的吧？” 章小小抬手在空中一挥把小飞虫扇走，“就我一个人，我还是偷偷来的，没敢告诉蒋老师他们，不然我哪里来的成救你们。”她扬了下下巴，舌头抵住上颚发出响舍，得意洋洋道：“我仗义吧。” 呃... 对他们来说章小小的心意是好的，就算是孤身一人也要来寻他们，但他们二人的心有点被冷风吹的犯冷。 “这里我走过太容易迷路了，况且现在还黑着天”莫知仰着头说道：“如果你是一个人没帮手跟着，那绝大可能走不出去了。” 章小小嘻嘻道：“这里要是不容易迷路我还不来这找了。” 现在风煞煞作响，吹的枝芽东倒西歪的，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章小小不想在这多呆，又黑又饿又冷的，看他们不信任的眼神她解释道：“走吧，我来的时候用荧光水洒在地上做标记，肯定能走出去。” 耿星池和莫知两人一听倒是诧异，她在这个时候脑子居然这么灵光。雨马上就会下，就算走不出去他们也不想在这坐着，耿星池背起莫知跟着章小小走。 章小小单胆子不算大，她也很怕黑，一路上哼哼唧唧哆哆嗦嗦的壮胆过来的，她往耿星池那偏了偏。 耿星池看她缩着肩，调侃道：“你也怕黑啊，那真是难为你来这一趟了。” “我没有怕黑”章小小梗着脖子慢吞吞纠正“我是怕鬼。” 黑夜没什么好怕的，那奈何不住只在黑暗里强大吓人的东西。呼啸而过的风向鬼怪的嘶吼，不存在的东西往往在意识里最可怕，章小小一个激灵，再次觉得这句话很对。 前方的草尖上流淌着一条蜿蜒曲折的淡黄萤色光一点点展开，莫知问：“你怎么会想到在这撒上荧光水，而且你为什么会带这东西？” 章小小挽了一下耳边碎发，非常自豪道：“我以前在这迷过路，虽然这里变了很多但我还是精准的找到了这条路，自从那次迷路我去哪个山就算是野炊我也会带着手电筒和这个。”方便再次发生这种情况不至于让自己处于黑布隆冬的周围，本来是打算就带着一个手电筒就行了，但她在张晓晓家里发现有荧光棒还都能发着光，她对上次的迷路还有心有余悸，虽然她打算这次哪都不乱跑乖乖听话，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章小小自己手动制作了一瓶子洒在地上能发光的荧光水，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莫知想了下她刚才说的话，道：“你都知道我们有可能在这被困着了，那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老师这里的位置让他们来这找找看。” 章小小脚步一顿，恍然大悟般“对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