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悠竹马假扮情侣后 HE 了》 第1章 相亲局 “真巧啊，又见面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轻佻的语气听起来还是跟以往一样的聒噪。 知道黎晔发现自己的那一刻，纪其清悬在胸口的大石头终于砸向了地面，让他瞬间感到头皮发麻。 打刚刚黎晔一进门，眼尖的纪其清就已经看见他了。为了不让黎晔瞧见，他还不动声色地往角落的位置挪了挪，企图靠一旁的柱子将他整个身子遮住。 可惜天不遂人意，还是被黎晔逮了个正着。 你问他为什么会这么害怕让黎晔看见？ 原因无二——谁会想在相亲的时候遇上个月刚被自己甩了的竹马？ 况且这人还是个顽劣不堪的狗东西，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那势必会闹出点什么大动静来满足他那些无厘头的恶趣味。 事已至此，纪其清只得认命地抬起头，假装不经意地撩了一把头发，强行挤出一个标准的职业假笑。他强忍住内心的烦躁，礼貌地回答道：“是挺巧的，来这有什么事吗？” 从纪其清的脸上，黎晔读到了一丝不想见到自己，却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的无奈。 他的苦笑，让黎晔血液里的恶劣因子瞬间有些躁动。 黎晔想，他不能直接摊牌，他偏好好戏弄纪其清一番。 “过来处理点事呗。” “那行，要不你先忙？我们待会再说。”纪其清的语气里全是不加掩饰的敷衍，显然是不想和他聊下去。他只求黎晔能听懂这句话背后的意思，跟他打完招呼就赶紧滚蛋。 结果不出纪其清所料，黎晔没有立马走人，而是自顾自地往跟前的沙发上一坐，大有一副要和他好好叙旧的架势。 “确实有事忙，不过还得让你配合啊。” 纪其清眉头微微皱起，逐渐有些不耐烦了。明明他的逐客令已经不算很隐晦了，但黎晔似乎却非要和他作对。 既然这人好赖话都听不懂，那他也没必要再装了。 纪其清看向他，眼神里全是毫不掩饰的疑惑和戒备，“你想干什么？” 纪其清不知道相亲对象还有多久会来，他可不希望等人来的时候让黎晔给撞上。当然，他更不希望杨女士口中所谓的“帅气多金”“阳光开朗”的优质对象，指的就是眼前这个混球。 “当然是相亲啊。”黎晔意味不明地冲他眨眨眼，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语气轻松自然，就好像说“我只是路过进来来喝杯咖啡”那样平常。 简单的一句话，却是平地一声雷，把纪其清轰得外焦里嫩。 此时，咖啡厅里还在放着轻松俏皮的爵士音乐，歌手的声音婉转动人，每一个转调都恰到好处，听感上的松弛愉悦和纪其清内心的五味杂陈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妈说的人......是你？！”纪其清深吸一口气，得知这人就是自己的相亲对象，他心里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为了不闹大乌龙，他还是不死心地再向他确认一遍。 “应该没搞错，要不你再问问杨阿姨？” “不用问了。”纪其清一把扶住额头，轻叹了一口气。 还记得三天前，他一进家门，杨女士就兴致冲冲地跟他讲起，自己这两天帮他物色了个不错的小伙子。在讲的时候，她还信誓旦旦地声称自己这次找的人绝对靠谱，在自己跟前把人家的长相、家世和能力都狠狠夸了一遍。 最为重要的是，杨女士说对方是他打小就认识的人，两家门当户对又知根知底，要是能成的话绝对是亲上加亲。 纪其清本想推辞，却又不禁有些好奇自己老妈到底给他找了个什么样的金龟婿。毕竟难得见她把人夸得顶顶好，于是他就主动问了起来。 果不其然，杨女士像是看准了他的心思，故意吊着他胃口：“你去了不就知道了，你肯定会喜欢的。” 纪其清犹豫着没有回答，杨女士又赶紧乘胜追击：“你就去见见嘛，肯定不错的。” 纪其清本来对这方面没什么兴趣，无非就是好奇自家老妈说的到底是何方神圣。可杨女士见纪其清已经有些动摇了，就抛出了更大的诱饵：“要是这次还是不合适，我就不帮你张罗了，怎么样？” 听到这里，纪其清有些心动了。上学的那些年，他一直都是单身状态，家里人也觉得要以学业为重，也就不急着要他找对象。 可自从大学毕业后，家里的长辈看他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就到处给他物色相亲对象。 他当时一心扑在事业上，完全没有谈恋爱的想法，又架不住家里人安排的各种相亲局，就直接往家里扔了颗超级核弹：“别忙活了，我喜欢男的。” 他原以为出柜后家里人要伤心好一段时间，也会死了帮他找女朋友的心。没想到他爸妈在调理了一段时间后就欣然接受了，甚至对他的恋爱情况更加上心。 “我听说这个圈子里乱得很，你可别被人骗了，找对象这块我和你爸更得帮你把关了！”杨女士当时如是说。 这件事之后，杨女士又悄悄到太太圈子里打听起来，搜罗来一张名单慢慢筛选，就为了帮他讨个完美无瑕的男媳妇。 他虽然多番拒绝了杨女士的好意，但杨女士私底下就没有停下来过。这次看她说得这么斩钉截铁，纪其清都有些心动了——当然，心动的对象不是杨女士口中哪哪都好的相亲对象，而是她说这次再不满意，就不再帮她介绍对象了。 他上下扫视着杨女士，想看看她说的到底可不可信。鉴于杨女士的表情很是严肃正经，纪其清只得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 果然，好奇心害死猫。当时被杨女士下了套，这才应下了这趟相亲。现在撞了车，纪其清也只能自认倒霉。 所以现在算怎么一回事？相亲对象竟是陪我睡了三年的竹马？这还真有够抓马的。 他看了看眼前一脸得意的黎晔，又不自觉地啃起了大拇指的指甲。 他怎么也想不通，眼前的人和杨女士吹出花的人类高质量男性有哪门子关系。 好吧，帅确实帅，这是纪其清没法昧着良心反驳的。黎晔的长相无可挑剔，浓密的剑眉悬在一双多情的桃花眼上毫不违和，高耸的鼻梁和削薄的嘴唇衬得整张脸很是英气。抛开脸，光说那一身带劲的公狗腰和饱满宽阔的胸肌就够让人心动的了。 对了，体力也确实是不错的，这方面就不用细说了。 要说多金吧，好像也没错，他自己经营着一家影视公司，这几年收益不错。如果真破产了，也可以回去继承他爸的产业，那个可比他那家影视公司还要值钱得多。 知根知底，那也确实是这样。他从一出生就跟着爷爷奶奶住在研究所附近的职工大院，而黎晔的童年也是在那里度过的。 他家老头子和黎老爷子把一辈子的光阴都奉献给了国家的科研事业，两人还恰巧都在一个研究所共事二十多年。一个负责带团队，一个负责冲锋陷阵。虽说好哥俩三天两头就斗嘴互损，但关系却好得像亲兄弟一样。 不过吧，杨女士到底是怎么看出来这人“开朗”“阳光”“懂礼貌”“会疼人”的？明明打小就是大院里的小霸王，成天把勤思园闹得鸡飞狗跳，每隔一阵子就得被黎老爷子收拾一次。 长大后，这人更是不省心，因为干了太多混账事，十八岁就被他爹送到英国去。 当时，黎晔的父亲为了挫挫他的锐气，并没有给他多余的生活费。 原以为这人在异国他乡磋磨几年后能收敛一些，没想到回国之后还是一如既往地我行我素，死活不肯接他爸的班，非要去影视行业搞什么投资，亏了他爸几千万。 好在最后瞎猫碰上死耗子，还真让他押中了一部票房和口碑双丰收的电影，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那时的黎晔风光无限，此后更是平步青云，投资的眼光越发毒辣，硬生生将影视公司做成了如今的规模。 “什么毛病？一直盯着我又不说话......”对面的人一言不发，只是一边啃着指甲一边盯着他看。黎晔被他看得后背发凉，主动出了声。 “我只是在思考，你为什么会来相亲。”他还记得，两个人最后一次见面闹得有多不愉快。 当时他纠结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试探了对方一把，可黎晔的回答却狠狠地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我还年轻，考虑这个做什么。不趁现在抓紧时间潇洒，去谈恋爱去结婚？这种亏本买卖我可不做。” 当时他想的是，尽管这人大概会给出这样的答复，但他还是想尝试一下，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可惜人生总是事与愿违，回应他的不是意料之外的惊喜，而是冷冰冰的现实。 “你不是说你没有恋爱的打算么？”纪其清没等他回答，又追问了一句。 黎晔没有多加思考，坦率地告诉他实情：“我家里人希望我有个稳定的伴侣，一直催我早点找个对象，听到这次相亲的对象是你，我就想过来和你谈谈。” “谈什么？我们两个人除了那方面的事，好像没有见面的必要。” 在做彼此伴侣的这三年里，他们一直遵循着各取所需的潜规则，有时候压力大了需要解决就见一面，极少会因为别的事情碰面。 “我需要一个男朋友帮我应付父母。”黎晔不再废话，将自己的诉求直接说了出来：“你是我目前的最佳选择。” 纪其清冷哼一声，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其无趣的冷笑话，“所以，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 他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告诉过黎晔自己的的想法，可黎晔对此不屑一顾，甚至反过来嘲讽他——为什么要急着把自己的人生和另一个人捆绑在一起？ “因为我也刚好能解决你的燃眉之急啊。”黎晔一脸得意，像是知道他会这么说。“我打听过，你父母那边也催得紧。你和我在一起，不正好能应付家里人么？” “可我想要的是一个灵魂契合的、可以安定下来的伴侣，不是一个拿来敷衍父母的挡箭牌。”纪其清拿出了平日里在法庭上和人搏杀的架势，不讲一分情面地回绝了黎晔的提议。 “我只是想先应付好我爸妈那边，不会拦着你找对象。如果这期间你找到合适的人，我们再找个理由分手。”如果你能找到的话。 黎晔心底暗自哂笑，你找一个我赶一个，全给你搅黄了就行。 “你确定？”纪其清嗤笑一声，不打算再和他浪费时间。 “第一，一旦公开和你的关系，我还怎么找对象？谁还敢和我发展？” “第二，如果我需要一个假男友来应付爸妈，我没有更好的选择吗？” “第三，我有什么义务配合你演戏？” 一个接着一个问题砸向黎晔，怼得他哑口无言。在来见面之前他就备好了五花八门的说辞，做好了要和纪其清激情辩论的心理准备，可没想到还是低估了这人的输出能力。 啧，不愧是做律师的，说话永远都是这样无懈可击。 “我走了，咖啡你就慢慢喝吧。”纪其清说完从沙发上起身，捞起桌面上的手机就要走人，可没等他走开，黎晔就一把摁住了他的肩膀。 “做什么？”纪其清的口吻相当不客气。他想，他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这人还不依不饶地纠缠他，已经把他最后的一点耐心也磨没了。 “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我爸妈这么着急要我带个人回去么？” 新人码文，如果喜欢的话可以收藏、评论！ 小伙伴们的支持和鼓励，是我继续创作的动力~ 库存充足，不会轻易弃更，大家可以放心食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相亲局 第2章 病重 黎晔话音落下，眼神中泛起淡淡的哀伤。 纪其清还不曾见过这人露出这样的神色，直觉告诉他，他应该坐下来听一听眼前的人有什么隐情。 他成功被黎晔劝住脚步，重新坐回了位置上，满是疑惑地问道：“为什么？”难道不是你平时太不靠谱，成天不着调，家里急着找个人栓住你么。 “我爷爷他，生了很严重的病。”黎晔抿了抿嘴，沉默了下来。 “黎爷爷怎么了？”听闻这个噩耗，纪其清有些激动。明明上他和爷爷去黎家做客，黎老爷子的身子骨还挺硬朗的，跟自家老头子有说有笑，怎么突然就病倒了？ “两个星期前突然昏倒在院子里，怎么叫都叫不醒。后来送到附近的医院检查，医生只说情况不妙，但是具体是什么原因，还要等进一步观察才可以确定。” “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我完全不知道？我爷爷跟我爸爸妈也没和我提过。”黎老爷子也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长辈，对他的疼爱是一点不假的。 小时候一在大院里遇见他，就总是变着法地逗他开心，回回都要抱着他闹一会，一边夸他听话懂事，一边从兜里掏出糖果给他吃。 虽说后来黎老爷子从勤思园里搬走，跟着儿子一家生活，纪其清就几乎很少和他见面，但逢年过节都会去拜访他，平时两位老人也多有走动。 “因为还没确诊，不想让大家太过担心，所以没有把消息放出去。”黎晔解释道，“目前就我们家里人知道，他的情况不太乐观。” “他在哪家医院？我明天找个时间去看看他。”一想到往日里慈爱的老人此时正在忍受病痛的折磨，纪其清的胸口就像塞了一团被水浸湿的棉花，堵得他心里难受。 “这个不急，你先听我说。”黎晔顿了顿，艰难地开口：“爷爷一直觉得我太贪玩了，希望我能收收心找个正经对象，这是他现在最大的愿望。”说完又怕纪其清误会什么，连忙补充道：“当然，我现在没有谈恋爱的心思，你也知道的，我只是想让他开心一些。” 当初他一时冲动和家里出柜，父母气得要将他打死，从来不在他面前掉过一滴眼泪的爷爷急得眼眶都红了，拼着老命才堪堪将他护住。 虽说老爷子一时气急将他赶出了家门，可最后还是服软了，勉强接受了他喜欢男人的事实。 “现在老爷子就想我能带个人回去见他，刚好我妈和杨阿姨又撮合上了咱俩。”黎晔看他好像已经在思考事情的可行性了，赶快抓住机会继续蛊惑他：“你看我爷爷那么喜欢你，让你做我媳妇，他肯定满意！” “什么媳妇，滚一边去。”纪其清虽说是下面的一方，但一直很忌讳黎晔在某个时候喊他“老婆”“媳妇”之类的。每次只要黎晔在情动时不经意间喊出这些字眼，马上就会得到他的巴掌伺候。 “我就随口这么一说，别介意嘛。”黎晔过够嘴瘾就赶紧收手，好不容易把人稳住，再把人惹毛了就前功尽弃了。 就在黎晔还要开口说些什么时，纪其清的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的备注后就把电话挂了，随后打了几个字回复过去，又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没想到，对方还是一直锲而不舍地打来电话，大概是有什么要紧的事。纪其清只得眼神示意对面的人——自己得接个电话。 得到黎晔的点头回应后，纪其清赶紧接通了电话。 听着助理的汇报，纪其清的神色肉眼可见地凝重了起来。他紧锁着眉头，大脑飞速运转，一边答复着助理，一边思考着应对的方法。 “案子出了点事，我得赶过去处理一趟。”挂断电话后，纪其清站起身子径直离开，又不忘转过身回应黎晔提出的请求：“你提的事情我需要考虑一下，这两天给你答复吧。” 还没等黎晔回答，他就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咖啡厅，独留黎晔一人愣在原地。 “啧，什么事能急成这样，周末还得去处理。”说罢，黎晔不理解地摇了摇头。 他的人生信条里没有“周末加班”这四个字。 没错，他是喜欢挣钱，但他更懂得享受生活。像纪其清这种只顾上班不管健康的工作狂，就是挣再多的钱也没时间享受，那拼命工作的目的是什么？纯粹是为了理想和热爱吗？ 黎晔下定决心——等真把人搞到手了，一定要带着他好好体验一番生活的乐趣，还要帮他把身体养好。为了挣钱影响了身体健康，那可就得不偿失喽。 他抬起手看了眼时间，也准备动身离开了，毕竟今晚还约了好哥们一起打网球。 最近忙着照顾老爷子，他都没时间好好锻炼一下。好在这两天老爷子病情好转，几个堂亲也从国外赶了回来，能帮着他分担一些，所以自己也就不用急着去医院伺候了。 “叮~！” 就在他站起身时，手机突然弹出来一条信息通知。他瞥了一眼备注，发现发消息的正是纪其清。 “黎爷爷在哪家医院？顺便把病房位置也告诉我，我明天早上去看看他。” 见纪其清上钩，黎晔心里止不住地窃喜，麻溜地就把老爷子医院的地址发了过去，然后才离开了咖啡厅。 走出咖啡厅的大门时，黎晔一边吹着口哨，一边还在感叹着自己真是当世枭雄，只用了一个晚上就想出了这条天衣无缝的大计。 老爷子生病是事实，叮嘱他早点找个对象定下来也是真的。只不过老爷子并没有急着要他落实，这一切只是他捏造出来的引诱纪其清上钩的理由。 一个月前，他刚把人伺候得舒舒服服，得意地跑去浴室洗澡，结果一出浴室，这人就冷不丁地向自己提出想结束这段关系。纪其清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就把暴脾气的黎晔点燃了。 “为什么？” “我腻了。” “所以呢，想换一个？”当时听到纪其清的回答，黎晔只感觉脸火辣辣地疼。“难道我不够好吗？还是哪里让你不舒服了？”他不死心地继续追问，本意不是想要挽留，只是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明明刚刚还勾着他的脖子，毫不节制地向他索取，比平时还要热情主动得多。结果一眨眼的功夫就说自己“腻了”，这不是纯纯把他当二傻子玩么？ “没有。只是单纯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也是时候找个合适的伴侣安定下来了。”纪其清语气淡漠，听不出一丝起伏。 他没有再作解释，只是自顾自地穿好衣服，连抬头看人一眼都没有，整个人冷静得让黎晔抓狂。 “行，你别后悔。”黎晔一时怒火攻心，不等纪其清穿完衣服就愤然摔门离去。才二十多岁的年纪，好好享受当下有什么不好的，非要去演什么纯情戏码，等被人缠上就知道后悔了。 当时他穿着浴袍，身上满是暧昧的痕迹，火急火燎地驾着车离开了家。结果被蹲守在车库已久的狗仔拍了个正着，第二天就上了娱乐板块头条，全在造谣他“疑被情人惹恼，深夜飙车出走。” 回去之后他就赌气似的把纪其清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等着人主动上门哄他，虽然知道这个可能性不大。 而事实也正如他所料。过去了整整一个星期，纪其清愣是一次都没找过他，也没有托人给他带话，说不定连自己被拉黑了都不知道，这可把他气得够呛。 连着几天的低气压，把整个公司的人吓得不轻，开会时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喘。 这一个月里，他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酒局派对通通不去，投资生意也不想做，一闲下来就想起纪其清要跟自己割席时那副冷酷决绝的模样，以及......他伏倒在自己身下尽情邀欢的画面。 当他反应过来时，他知道自己大概是完了。他从来没有因为哪个人而萎靡不振，更不会像这样成天想着某一个人。 自己总不可能真的喜欢上他了吧。黎晔心里一惊，不愿再去细想，于是宽慰自己是最近太空虚太寂寞了。 为了把纪其清从自己脑子里丢出去，他当晚就去了酒吧找了个年轻漂亮的男孩，试着转移一下注意力。 可当那个男孩闭着眼睛凑近自己索吻时，他没有想象中的亢奋和激动，而是下意识地将人推开，撒丫子跑到洗手间洗了把脸。那一刻他确定，他接受不了和其他男性的亲密举动，只有和纪其清一起才不会有这种异样的感觉。 从他发现自己喜欢同性以来，纪其清是唯一一个和他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他们在那种事上总是意外的合拍，情迷意乱时也会忘情地接吻，这让他一度以为自己可以接受和男人之间的亲密接触。 所以，和别人不行，只有纪其清可以。 他喜欢纪其清吗？其实他也不清楚。可如果这都不算喜欢，那他想不到别的解释了。 他失魂落魄地离开酒吧，回到家后猛灌了自己两瓶酒，醉醺醺地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他照例回半山小苑陪家人吃饭。饭后闲聊时，父母聊起了纪其清的妈妈，说到她一直乐此不疲为儿子物色相亲对象，还把她相中过的人都提了一嘴。 他看母亲讲得津津有味，心里却很是不好受。他不想看到纪其清和别的男人成双入队，更不想看到他和谁一起埋进婚姻的坟墓。 就算要入土，那合葬的对象也该是他才对。 于是，他大胆向父母提了自己的请求——帮忙撮合他和纪其清相亲。 听到儿子的请求，夫妻俩双双愣住，赵女士更是直接张大了嘴，一副“你别和我开玩笑”的样子，看得黎晔一阵恼火。 “儿子，你可别说笑了。”她不顾儿子的尊严，轻笑着调侃了起来“我是很希望你带个优秀又帅气的儿媳妇回来，可我也不敢奢求你能找个小清那样的。听妈一句劝，你就别痴心妄想了。我可不敢去纪家帮你牵线搭桥，我怕纪老爷子拿着拐杖把我打出来！” 虽说两家是老交情了，刚好俩孩子都喜欢男人，要是能结亲那可就是再好不过了。可纪其清在他们长辈眼里那可是芝兰玉树的翩翩君子，跟自己儿子这个成天没个正形的混小子可以说是天差地别。她赵薇兰要是能有这样一个儿媳妇，那她睡觉都得笑醒。 黎晔听着母亲的说笑，强行摁下心中的怒火，拿出平日里撒娇卖乖的样子，跟父母软磨硬泡起来。赵雨岚架不住儿子的糖衣炮弹，勉为其难地应了下来。 “我可以帮你去说说，至于能不能成，那就不归我管了。”赵薇兰虽是应下了，可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自己多年的好友开口。毕竟自家儿子声名在外，是个极不省心的孩子，她也只能厚着脸皮组局，把杨晴安，也就是纪其清的母亲约出来。 黎晔没想到，自己的老妈还真是有两下子，稍稍一出面就帮他把这个相亲局给组成了。 黎晔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给自家老妈打电话。在他出门前，赵女士千叮咛万嘱咐，无论结果如何，都要和她汇报一声。 没想到他刚掏出手机，纪其清就给他弹了两条短信。 第3章 突发事件 周六的东城大道上，拥堵的车流一眼望不到尽头，聒噪的喇叭声不绝于耳。本就有些心力交瘁的纪其清太阳穴更是突突地响，让他心里有些烦躁。 纪其清此时早已疲惫不堪，但又不得不让自己冷静下来，维持大脑的运转。他一边要想着怎么稳住委托人，一边还要盘算着待会要怎么和对方律师周旋。 两个星期前，他经朋友牵线接了一个离婚官司的委托。这次的委托人是白家的大小姐白若芙。五年前，她不顾父母的反对，和花名在外的宁家二公子私定终身，瞒着双方父母领证结婚。 等后来白若芙月份大了，两人眼见着要瞒不住了，才鼓起勇气向父母坦白，白家夫妇当场被气得要和女儿断绝关系。可终归是自己宠着长大的女儿，白家夫妇在赌气了一段时间后也只得咽下这口气，原谅了擅作主张的女儿，好让她安心养胎。婚后三年，白若芙接连生下一双儿女，宁老二也把她当公主一样供着，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宁老二婚后不但没有管住自己的花花肠子，还在背地里养起了小三，甚至连私生子都有了。情妇悄悄带着私生子到白若芙跟前逼宫，把夫妻二人的关系搅得天翻地覆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若芙也是个性子刚烈的人，当即就提出要和宁老二一刀两断。恰逢宁老二的耐心也早就被磨没了，就答应了离婚的事儿。可问题来了，白若芙要求宁老二名下所有的财产都归自己，两个孩子的抚养权也坚决不出让。向来视钱如命的宁家自然不同意，更何况这一双儿女还是宁家夫妇的心头肉，所以就有了后续一系列的纠纷。 白家也不是吃素的，白先生早年发家时在江湖上也混出了名堂，结义的兄弟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白若芙的弟弟白哲更是个爆脾气的，三天两头带着人去宁家公司门口“维权”，搅得人一家鸡犬不宁。 这次白若芙向他求援，也全归功于她这个不省心的弟弟。 昨天，白哲不知从哪得到消息，说是逮住了宁老二金屋藏娇的地方，今天二话不说就带着人过去。等敲开门之后才发现，宁老二私会的竟是另一个小情人。脾气上来的他二话不说就把人给痛扁了一顿，结果就让宁老二报警给抓了起来。 警方现在认定是白哲故意伤人，要对他进行刑事拘留。而这个事件关乎整个离婚官司的局势。如果处理不好的话，他们胜诉的几率会大打折扣，所以无论如何都得把这件事处理妥当。 纪其清捋了捋思路，开始打电话动用关系了解情况。十几分钟过去了，前面的货车巍然不动，纪其清烦得抓了几把头发。 原本财产分割和子女抚养权的问题就让他很难办了，再加上夫妻二人的背景特殊，更是让他十分头疼。现在出了白哲这件事，他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内心很清楚，一旦双方没能谈妥，那这件事就无法善了了。 在堵车的间隙，纪其清还不忘黎老爷子生病的事。他扫了一眼通讯录之后打给了老朋友许恩铭，和他简要地交代了黎老爷子的事儿。 许恩铭是他高中时认识的学长，海云大学医学系直博八年的高材生，自从毕业后就一直在海云大学附二院的神经外科工作。正好黎老爷子这次就住的附二院，还是脑部出了问题，他就想请许恩铭多关照一下他。 虽说按照黎老爷子的身份和黎家夫妇的实力，医院那边估计早就打过招呼了。但他还是想在这件事上多尽尽心，毕竟老人家也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他又怎么可能不关心。 “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去神外科找许恩铭，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 “他是自己人，可以信得过的。” 收到信息的黎晔咧开了嘴角，心里止不住的雀跃。纪其清是真的关心老爷子，把他当作了自家长辈，那这算不算把他也当成了家里人。 他摁下语音键，故作沉闷地回复道：“你有心了。我有时间就去找他聊聊爷爷的病情。话说你明天什么时候过来，我去接你呗。” 可发过去整整两个小时，纪其清都没有回复他。黎晔猜想他应该确实是遇到了比较棘手的难题，连回复的时间都没有，他也只得悻悻作罢。 黎晔独自驱车来到郊外，在网球俱乐部和几个朋友碰了头，一群人嘻嘻哈哈地进场，热身时还聊起了天来。 “你听说了吗，宁晓东最近和老婆闹离婚呢。”最先出声的，是成天在瓜田里上蹿下跳的贺川。 众人闻言并不觉得稀奇，宁晓东本就是他们最看不上的一类人。以前在国外上学的时候，宁晓东在他们的留学圈子里就已经声名狼藉了。不是天天找人组局泡洋妞，就是拿着父母的钱去赌钱挥霍。他们这一圈人和他关系无论亲的还是远的，都多多少少被他借过钱。 宁晓东上学时成天吃喝玩乐，学业自然也被他抛之脑后。听说最后还是花了不少钱才勉强混了个毕业，不然在国外的这四年连一张文凭都捞不回来。 回国后，宁晓东不求上进、一事无成。但凭着还算不错的容貌和满嘴的花言巧语，他成功哄着白家姑娘和他闪婚，结果把人家肚子都搞大了才想起来通知父母。 “我就知道这人不会老实的，毕竟狗怎么可能改得了吃屎。”徐东晟戏谑着撇了撇嘴角，原本结婚后的宁晓东也算是收敛了很多，虽说没干出点什么成绩，但好歹也不出去和女人鬼混，也不去赌场□□了，没想到现在又开始作妖了。“可惜了白家那姑娘，多好一妹子，就这么给祸害了。” “对了，你知道白若芙请的律师是谁吗？”贺川目光一转，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黎晔。见黎晔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他忍不住开了口，却还坚持故弄玄虚的把戏，就是不指名道姓：“这人你也认识。”说完还不忘拍一拍黎晔的肩膀。 “谁啊？要说就快点说。”黎晔对宁晓东那小子的事一点都不感兴趣，所以一直没搭话。这时候被贺川一点，才勉为其难地开了口。 “就你那发小，纪其清啊！” “纪其清？怎么是他？”黎晔听到人名，顿时就支棱了起来。他知道纪其清的律所在打离婚官司这一块儿战绩斐然，胜诉率极高。白家会找上他们律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可怎么偏偏就是纪其清来接这个官司。 私心来说，他并不希望纪其清去碰这个案子。白家生意场上两边通吃，背景复杂。而房地产出身的宁家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虽说是个暴发户，可不难看出背后是有人撑腰的。如果这个官司没处理好，彻底激化了两家的矛盾，那就要出大问题了，稍有不慎还会引火上身。 “普通律师可不敢接这个委托，这不还是纪其清背景够硬么。”贺川没发现黎晔的神情逐渐凝重，还在一旁喋喋不休。 宁白两家都不是好说话的主儿，更何况这事还牵扯到不少利益团体，没点实力和关系的律师是不会轻易接这种案子的。放眼海云市，也就纪其清的能力和背景符合要求。光是他父亲在法学界的地位和人脉就够别人喝一壶了。 “听说是白若芙专门找了人牵线搭桥，这才说动纪其清接了案子。” “啧，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每天不干点正经事，就靠八卦过活了是吧。”乔涟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看着黎晔表情越发不对劲，他赶紧打断了贺川。 “害，这不是听我奶奶讲的么，她整天就跟老朋友聊这些事。”贺川的奶奶是贵妇圈里出了名的交际王，谁家发生点什么事她都一清二楚，贺川能知道这些，自然也是在饭桌上无意间听奶奶提起的。 一阵寒暄过后，热身也就结束了。他们两两匹配，开启战局。 黎晔已经有一段时间不打网球了，拿起球拍来感觉有些手生，但在练练手后，又找回了往日的手感，和常年打业余比赛的乔涟对上阵来也丝毫不落下风。 两人棋逢对手，惺惺相惜，出手极为狠辣，谁也不甘落败。这边激烈的战况，衬得一旁贺川和徐东晟的对局就像菜鸡互啄，不堪入目。 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结束，黎晔随手捞起桌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湿透的头发，大口地粗喘着气儿。 他看了眼手机后眉头微皱，心中不免有些郁闷。 得，还是没回。 不知道纪其清到底遇到了什么急事，居然忙得连回个信息的空档都没有，总不会是懒得回吧。 就在他细细琢磨着纪其清的心思时，乔涟慢慢走了过来：“你刚刚怎么分心了，想啥呢你。”刚刚对打时，他明显感受到这人有些心不在焉，不然也不会在紧要关头被自己绝杀。 更不对劲的是，黎晔这人向来好胜心极强，可刚刚被打爆了之后，他的脸上居然没有半点波澜，这更让乔涟感到意外。 “没什么，可能是比较担心我爷爷的病情，心里有些担心。”黎晔没有实话实说，不想让人猜中他的心思。但乔涟向来心思细腻，不太好应付。 好在大大咧咧的贺川向来没什么心眼，突然跑过来打断了乔涟的追问。“一起去吃个晚饭呗，我中午就订好位置了，直接去临江阁就行。” 众人去更衣室简单地冲洗一番后，驾着车前往临江阁。为了不被乔涟继续审问，黎晔识相地跑去和徐东晟坐一辆车。 至于为什么不去找贺川，原因显而易见——这人话太多了。 晚上，黎晔一行人在临江阁喝了个尽兴，三人一起忽悠着把贺川灌得酩酊大醉，还差点让人闹了个大笑话。 三巡酒后，家里的司机陆续来把人接走，只剩下黎晔还没离开。 他本想掏出手机给助理打电话，问问他人到哪了，没想到纪其清的回复突然就弹了出来，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明天早上九点吧，我今晚在自己家住，地址你知道的，快到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就成。” 第4章 探病 早上八点整，一阵清脆的铃声划破了静谧的清晨，也惊扰了挂在阳台栏杆上的小雀。纪其清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伸手揉了揉紧绷的太阳穴。 昨天他从公安局离开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奔走忙碌了一天，他也没精力再开一个小时回勤思园陪爷爷，干脆就回了自己家，一头栽进被子里昏睡了过去。 期间他醒过一次，一打开手机才看见黎晔发的信息。他强撑其精神回复人家，顺手定了个闹钟，就又睡死过去了。 一想到昨天的事儿，纪其清就头疼不已。他到公安局的时候，宁白两家的长辈都已经到场了。宁夫人看见自家儿子被揍得鼻青脸肿，指着白家人就骂，还哭着要警察主持公道。 白家夫妇自然不肯吃亏，把宁老二也给臭骂了一顿，而白若芙还忙着到处打电话让人帮忙捞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弟弟。 宁晓东死也不肯签谅解书，除非白若芙放弃两个孩子的抚养权，而白家人也不愿意让步，白哲更是扬言宁愿进局子也不会把两个外甥往火坑里推。 两家人一时间争执不下，只好由纪其清出面和宁家的律师沟通协商。最后还是他说烂了嘴皮子，以白若芙放弃部分婚内财产为代价，再加上白家到处找人帮忙，死保白哲，事情才有了转折的余地。 最后宁晓东签了谅解书，白哲也给他道了歉，并且保证自己不会再去宁家闹事。警方看白哲认错态度良好，双方也谈妥了，于是就把人给放了。 白哲的事儿姑且翻篇了，但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对方律师以孩子的舅舅有暴力倾向为由大做文章，或者让宁老二咬死自己被白家暴力威胁，这些都会让他们这边处于被动。 他晃了晃脑袋，从床上坐了起来，脑袋还是有些昏沉。虽说用法律武器来捍卫受害者的合法权益是他一直追求的职业理想，但每次处理这种家长里短的离婚官司都让他很是头大。 而离婚诉讼的案子接手得多了，难免会对爱情和婚姻产生悲观的看法，甚至有些抵触情绪，这也是他一直以来不想谈恋爱的原因之一。 他没有在床上赖太久，麻溜地起身去了浴室洗漱。镜子里的自己看着还有些疲惫和浮肿，他随便用发胶抓了几把头发后又去吧台给自己做了一杯冰美式。刚想直接喝下，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吃早餐。 他对早餐的兴趣向来不大，但鉴于许恩铭的叮嘱，他也只能逼着自己啃几口吐司。为了让他积极一点吃早餐，许恩铭还专门送了她了一台面包机。为了不辜负许恩铭的一番好意，他也只能好好吃早餐了。 他一手拿着面包，一手划拉着手机，看着手机推送过来的晨间新闻。现下已经过了八点半，黎晔那边没有半点消息。不用想也知道，这人估计还在床上呼呼地睡着大觉。 “就不该指望他来送，还不如我自己过去。”一向讲究效率的纪其清悔恨不已，刚想发信息让他不用过来了，没想到下一秒黎晔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早上好啊，清清！”电话那头传来一句清晨的问候，把正在喝咖啡的纪其清呛了个半死。 “瞎喊什么呢，别这样叫我。”纪其清汗颜，明明平时长辈们叫他“清清”时，他并不会感到奇怪和羞耻。可这两字一经黎晔的嘴巴说出来，怎么听起来就那么突兀。 “行，小清弟弟，还有十分钟到小区门口，可以提前下来了。”黎晔不等他回答，掐断了电话。 不给叫“清清”，那叫“小清弟弟”总可以吧，反正小时候都是这么叫的。 纪其清看着这人一大早就开始犯病，无奈地叹了口气，收拾好东西就准备出门。 穿完鞋袜，纪其清还不忘在落地镜前仔细地整理好自己的着装，努力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些。这几天睡得少，昨晚一下子睡了九个小时，今天起来后浮肿得有些厉害。 走到小区门口，纪其清最先看到的不是黎晔的人，而是那辆跟他本人一样惹眼的超跑，大摇大摆地停在小区大门的正对面。优美的线条和覆盖着青苹果绿的车身招得出入大门的住户频频回头，一直往车里打量着他。 而黎晔本人穿着一身花枝招展的休闲装，大剌剌地坐在主驾上。明明今早的阳光很是柔和，却还非要戴着一副墨镜凹造型，他们待会去的明明是医院，不是某个时装周的秀场吧。纪其清默默地摇了摇头，他已经能预料到待会在路上会发生什么了。 看到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出现了，黎晔赶紧摇下车窗，冲着纪其清招手，还主动下车帮他开了车门。 这小祖宗昨天说九点来接人，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乖乖遵旨。于是今天黎大少爷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又精心捯饬了自己一个多小时，连早餐都没吃就屁颠屁颠地开着车过来了。 出门的时候还正巧撞见刚刚晨练回来的老黎，老黎一脸讶异地问他一大早要跑到哪去，黎晔只撂下一句“去帮你拐个儿媳妇回来”就头也不回地出门了。 “还以为你起不来呢，没想到还挺准时的。”纪其清出声调侃道。他悠闲地坐到副驾上，偏过头找起安全带来，可还没等他动手，黎晔就殷勤地主动侧过身子帮他寄好。 “啧，哪一次答应你的事儿我没做到。”黎晔启动引擎，一脚油门直往医院的方向开去。 一路上，跑车的轰鸣声引起了许多路人的注意，纪其清感觉自己就像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被整条街的人围观着，尴尬到恨不得让人放他下车。黎晔自己倒是非常享受旁人好奇和羡慕的眼光，仅用一只手握住方向盘，惬意地跟着电台哼起英文歌。 纪其清向来不喜张扬，此刻被路人看得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只得闭上眼睛装作养神，尽自己所能地去屏蔽掉来自整个世界的信号。 好在这种社会性的心理凌迟并没有持续太久，黎晔只花了半个小时不到就带着他来到了附二院。纪其清独自下了车，趁着黎晔去停车的间隙，在医院附近找了一家水果店，挑了一些水果让老板装成礼盒，返回刚刚下车的地方等黎晔过来。 停好车的黎晔一看到纪其清就立马跑了过去，嘴上还不忘抱怨两声，“这停车位还真不好找，兜了好几圈才找到一个空位。” 来到纪其清身边，黎晔快速从他手上接过果篮，“怎么还买东西去了，都是自家人，那么客气干什么。” “空着手去探病不是我的作风，该有的礼节还是要到位的。”纪其清认真地解释着。纪家向来重视这些人情往来的礼节，从着装打扮的得体到接人待物的态度，全都马虎不得。虽不讲究那些繁琐的细枝末节，但最基本的社交礼仪还是要做到位的。 因此，即使是纪黎两家是交情甚笃的旧相识，不需要计较那么多的繁文缛节，可纪其清还是不想两手空空地去看望黎老爷子，因为这是他的诚意和尊重。 医院走廊外，黎晔与纪其清并肩而行，二人高挑的身材和矜贵的气质引得路人不断投来欣赏的目光。单只是一个长相俊美的帅哥走在路上或许不会引起那么多人的注意，可如果是两个帅得各有千秋的美男子走在一块儿，那效果可就完全不同了。 黎晔带着纪其清来到爷爷的病房门口，轻轻地敲了敲房门，立马就有人快步往门口这边走来。纪其清看了一眼来开门的人，一下子就认出这是黎晔的表妹——唐婉盈。 “哥，你来了！”唐婉盈是黎晔大姑姑家的女儿，古灵精怪的，很是活泼开朗，之前一直在加拿大读书。 唐婉盈今年夏天才毕业回国，也不急着去工作，于是毛遂自荐，来医院陪着外公。 等黎晔一进门，她才看清表哥身后那人的样子，当即露出惊喜的表情，很是热情地和纪其清打起了招呼：“其清哥，你也来了，真的好久不见啦！” “小盈，好久不见，越来越漂亮了。”眼前的姑娘笑得灿烂，一张娃娃脸很是精致，嘴角的梨涡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可爱又阳光，纪其清不由得也笑了起来。 唐婉盈的父母都是新闻业内的知名人士，天天奔走在前线做报道，一忙起来连女儿也顾不上。所以，小时候的唐婉盈偶尔会被父母送到黎老夫妇这帮忙照看。同在园子里生活，纪其清自然就与唐婉盈相识。 只是自从黎老爷子搬出大院后，他们就极少见面了。只有逢年过节去黎家做客时，才有机会能见上一面。 “清清来了吗？快进来，让爷爷看看你！”听到外孙女在和纪其清打招呼，黎老爷子赶紧放下手里的报纸，激动地喊人进来。 “黎爷爷，我来看您了，这两天身体怎么样了？”纪其清担忧地看向卧病在床的老人，心里有些不好受。幸好老爷子的身姿看上去依旧挺拔，说话时也中气十足，不愧是常年在勤思园里拿运动标兵的人物。 “没多大事了，估计再躺两天就又能下地活蹦乱跳的了！”黎老爷子主动拉过纪其清的手，想让他走进一些，可一碰到他的手就立刻感受到一股凉意，不由得责备起他来：“这都入秋多久了，外边这么冷，你怎么也不多穿几件衣服，这衬衫这么薄哪能保暖？”说完又摩挲起他的手来，试图让纪其清的手暖和一些。 “黎爷爷，我不冷的。”收到长辈的关心，纪其清心里泛起一股暖意，怕老人家再唠叨，赶紧转移话题：“我买了您最喜欢的梨，您要尝尝吗？” 黎老爷子顺着纪其清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果篮，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颗颗饱满嫩绿的库尔勒香梨，顿时乐开了花。自从生病以来，他每天都没什么胃口，现在难得对这梨子来了兴致，黎晔赶紧让一旁的护工拿去洗了。 “我们清清真是贴心，知道爷爷就好这一口！”黎老爷子高兴得像一个刚刚收到心爱的玩具的小朋友，一脸欣喜地等着人把梨子洗好送过来。 他年轻时曾跟随科研团队驻扎在大西北，那时候每年最期盼的就是梨子成熟的季节。每到库尔勒香梨成熟之际，他们总能一饱口福，品尝到清脆爽口、清甜多汁的脆梨。即使后来离开了大西北，那些老朋友一到时节也会成箱成箱地给他寄过来。只要他一尝到这梨子，就能回忆起自己那段峥嵘岁月。 真是难为这小子，还记得自己喜欢吃梨子。 黎晔在一旁看得直摇头，心里很是佩服纪其清。不怪勤思园里的长辈都喜欢纪其清，总是夸他乖巧懂事。他连人喜欢吃什么都记挂在心上，这谁能不喜欢。 黎晔此刻甚至产生一个错觉——好像纪其清和老爷子才是亲爷孙，他就是个外人！ 不过迟早他们会成为一家人，黎晔对这件事很有信心，所以说是一家人也完全没问题。 黎晔看着病房里其乐融融的画面，心情很是舒畅。 既然这么喜欢纪其清，那就让他来做你孙媳妇吧！ 第5章 聚餐 晌午的风无声掠过，吹得树枝上的秋叶簌簌掉落，留下满地枯黄。今年的秋天格外短暂，冬天已经悄然迫近。 与屋外的寒意秋意不同，附属第二医院里的一间高级病房内不时传出老人爽朗的笑声，而几个年轻人还在你一句我一句地哄着老人家，俨然一片其乐融融。 “老爷子，马上就要十二点了，您该用餐了。”护工的一声提醒打断了几个人的对话，纪其清看了看时间，也确实是到饭点了。 黎老爷子今天和三个孩子聊得尽兴，心情也顺畅了许多，顺带着胃口也好了不少，于是就让护工去准备餐食。 在等吃饭的间隙，他还不忘催促小辈们去吃饭：“你们也别在这杵着了，肯定都饿了吧。小晔你带着弟弟妹妹们去吃点，我这有护工照顾没什么问题的。” 连早餐都没吃就出门的黎晔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此刻就像得到特赦令的囚犯，感激得就差跪下来给自己爷爷磕一个。 刚刚他见纪其清和老爷子聊得开心，就没好意思中途开溜去吃早餐，也没办法打断两人的聊天和人去吃午餐。 现下终于能去找口饭吃，他激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可惜，原本他是想带着纪其清去提前订好位的餐厅吃饭，现在还多了个唐婉盈，计划彻底泡汤了。 因为，他订的那家餐厅是现在整个海云市最有名的情侣餐厅之一，要真把婉盈这个机灵的丫头带过去，准保让她猜中自己的心思。 “我知道附近有一家特别火的餐厅，一直想去吃，可惜没机会，要不我们一起去吧！”唐婉盈一听到表哥要请客，欣然跳出来给他们介绍餐厅。“网上都说那家粤菜味道很正的，就在医院附近，走几步路就能到的！” 纪其清看着眼前的小丫头活蹦乱跳的样子，打心里觉得可爱极了，直接就答应了下来：“当然可以，你喜欢就好。” 见纪其清对着自家表妹笑得这么频繁，黎晔心里有些吃味。 怎么从来就见这人对我笑得这么开心过。 看着表妹嬉皮笑脸的模样，黎晔咬了咬后槽牙，轻咳了两声：“行了，快点走吧。你来带路，我们跟着你。” 三人和黎老爷子道别后，一起离开了病房。前往餐厅的路上，唐婉盈一直拉着纪其清聊天，把黎晔一个人落在后面。看着两个人在前面你侬我侬地聊了起来，黎晔心里不得劲，总是装作不经意地挤到两人中间，可惜他根本插不上话，没一会儿就又被挤到了后边。 “其清哥，你知道吗，上次小琦还问起你来着。”唐婉盈提起了小时候的玩伴。小琦是她小学时的同桌，当时就住在勤思园对门的小区，她一来外公家，小琦就会跑来找她玩，一来二去的纪其清也就对这人有了印象。 他知道唐婉盈想说什么，一时间觉得有些尴尬，沉默了起来。但唐婉盈却没读懂他的意思，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她那天来问我，你谈没谈对象。”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没等纪其清开口，走在后面的黎晔倒是问了起来。 “还能怎么回答，就说不清楚啊。”唐婉盈觉得奇怪，自己这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哥，现在怎么还关心起这个来了。不过疑惑归疑惑，她还是照实回答了。 “你可以直接说......”黎晔话说到一半，忽然感受到有人掐了自己一把，话到嘴边又收住了。 “说什么？”唐婉盈听他说到一半又不说了，转过头看向黎晔。 “没什么，我胡说八道的。”黎晔揉了揉自己腰间的软肉，讪讪地扯出一个笑脸。刚刚话还没说完，纪其清就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那力道完全没有手下留情，他能预料到自己刚刚被掐的地方已经淤青了。 纪其清回头瞪了他一眼，用眼神警告他不许再乱说话，随后又扯开了话题。小琦从小时候就对自己有好感，纪其清一直都知道了。后来她也确实和自己表白过，但被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自从那次被自己拒绝后，小琦就没有再出现在他的面前，如果不是唐婉盈提起来，他都快忘了还有这号人物的存在。 三人来到餐厅后，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唐婉盈主动拿起菜单点起菜来，黎晔看向纪其清，问起了话来。 “听说你在帮白家打官司？” “是，你怎么知道的？”黎晔突然问起白家的事，让纪其清觉得有些新奇。认识了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来过问自己工作上的事。 “白家和宁家的背景，你应该有所耳闻。很多律师都不愿意去触这个霉头，你却接了下来，你不怕给自己惹麻烦吗？”黎晔有些不解，纪其清会接这个案子，到底是出于和介绍人之间的交情，还是想挣这笔钱，毕竟这个离婚案涉及的金额不小，光是分成都能拿上一大笔了。 “你以为我很想去接这块烫手山芋吗？”纪其清吹了吹杯子里的热茶，轻轻地抿了一口，“介绍人的交情是一回事，我也得完成所里的业务指标。”作为律所的初级合伙人，他要完成的不只是个人的指标，还要顾及整个团队的业绩。 当初会选择干这一行，是因为他知道维护公平正义需要法律的力量。他想用法律的武器来帮助弱势群体维护合法的权益，所以他拼命地学习和工作，尽快让自己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律师，这是他的理想和信仰。 入行以来，他也确实接了不少法律援助和公益诉讼的案子，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可他现在作为合伙人，就不能只顾着实现自己的抱负，他要完成业绩要求，还要养活团队。手底下全是嗷嗷待哺的初级律师和律师助理，他们也需要完成业绩，需要面包和黄油来养家糊口。 只要完成这一份委托，他们团队今年的业绩指标也就完成得差不多了，自然也就不用再为这个事情发愁了。 听完纪其清的解释，他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空有理想不考虑物质基础，这就是痴人说梦，填饱自己的肚子才能力气去帮助其他人，这是无可厚非的。 黎晔拍了拍他的肩膀，劝说了一番：“总之你把握好尺度，能妥善解决那就最好，最重要的是别给自己招惹太多麻烦，有需要的话尽管找我帮忙。” 纪其清笑了笑，没有再作回答。这是他的工作和职责所在，他自己一个人能处理好。即使遇到难题，他也不想向无关的人求助，因为稍有不慎就会把其他人拉下水。 纪其清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了黎晔，“对了，你是不是认识宁晓东？” “认识啊，但是不熟，也就是在一些聚会和酒局上碰到过，朋友带过来的。”平时在聚会上遇到宁晓东，他都会主动上前来巴结他，可他对宁晓东这样的人很是鄙夷，完全不想搭理。 虽说自己也是个混账羔子，但从来不做违法乱纪的事，也没有违反公序良俗，所以离这种人远点总归没坏处。 “那你能不能说说这个人，我不是你们圈子里的，对这个人了解得不算多，也是接了案子之后才开始对他做背调的。”走普通流程获取的信息终归是片面的，要是能从他的交际圈里了解他，那肯定会有更多的补充。 黎晔也不藏着掖着，将自己知道的情况事无巨细地告诉了纪其清。也多亏了那他贺川在他跟前叭叭了那么多话，不然还真没什么好告诉纪其清的。回头请那小子好好喝一杯，再从他那套点八卦来。 “所以，他以前经常赌钱，还欠了不少钱？”纪其清从黎晔的话里捕捉到了关键信息，转了转眼珠子，马上就打开了新的思路。 “是啊，那小子欠了我们一圈人很多钱，有的到现在都没讨回来。留学圈子里像这样成天借钱的很多，还好那时候我爸管得严，没给我多少闲钱，我也没借多少钱给别人。”黎晔一边说着，一边还莫名冲着纪其清笑了起来，那得意的神情无非就是在说：怎么样，我机灵吧？ “挺好的，我还以为你就是个到处施恩的大善人，没想到还是有点心眼的。”纪其清难得调侃他一回。 还记得他小时候，家里怕他养成花钱大手大脚的毛病，平时不会给他多少零花钱。 有一次放学，他和黎晔一起从学校走回家，路上碰到有人在卖鸡蛋糕，浓郁的奶香味把纪其清馋得直咽口水。 他摸了摸口袋，里面的五块钱是爷爷给他买文具用的，他不敢拿出来偷偷买吃的。所以犹豫再三后，他只得失落地离开。 可没想到一旁的黎晔却悄悄跑到档口前，掏出皱巴巴的五块钱买了一份，然后塞到他手里，一脸别扭地对他说：“我一个人吃不完，一起吃吧。” 当时他很想吃，但不好意思收下，打算还给他。可黎晔却不耐烦地让他拿着，还直接从袋子里拿出一块蛋糕，直接喂到了他的嘴边。拗不过固执的黎晔，他只能腼腆地咬了一口。刚刚出炉的小蛋糕外皮酥软，入口就是一股奶香在嘴里炸开，尽管已经过去十几年，但他现在还记得那个味道。 那天，他们两个人鬼鬼祟祟地躲在勤思园的侧门吃得满嘴油光，以为能瞒天过海，结果回家后还是被大人们发现了，爷爷不但没有责怪他，还拿钱让他第二天要请黎晔吃东西，告诉他礼尚往来才是好朋友。 他没忘记，那时候的黎晔一直在攒着零花钱，打算买下那颗心心念念的限定版篮球。可为了请他吃小蛋糕，居然把那天的零花钱拿出来花了，这可把小小的纪其清感动得一塌糊涂。 那时候，他觉得黎晔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因为在他的印象里，他一直是个对身边的朋友很大方很真诚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他刚刚会调侃对方是仗义疏财的大善人。 第6章 八字天成 “哥，你和Amy的瓜到底是不是真的呀？”唐婉盈一边吃着乳鸽，一边还不忘向自己表哥求证八卦。 “你说真的假的？你哥纯gay来的，怎么可能和她约会？”黎晔赶紧站出来为自己澄清，他真觉得这个死丫头就是来给自己挖坑的，非要在纪其清面前提这些八卦新闻，这不是纯给他扣印象分么。 黎晔在回答的时候，还不忘瞥向一旁的纪其清，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可纪其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慢条斯理地喝着鱼汤，将自己置身事外。 “那我怎么知道，那些营销号都说你男女通吃，三天两头就传你和哪个女明星约会，都没报过你和哪个男的。” “我不都说了么，这些绯闻只是为了新电影炒热度，你没看Amy第二天就发文澄清了么。”怕自己解释得不够清楚，黎晔又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那天我们投资人请剧组吃饭，有二十多号人一起聚餐，根本不是什么私会。狗仔放出来的照片只是我俩刚好遇上，就一起往包厢里走，当时她的助理不小心踩到了她的裙子，她差点摔倒 ，我手快扶了她一下而已！” “没问题了吧，唐小姐？”黎晔越说越恼火，只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他可不想自己在纪其清那里仅存不多的印象分都给扣干净了。他找准时机，趁唐婉盈还没来得及开口，赶紧夹了一块满是骨头的烧鹅放进了她的碗里。 大小姐，你这张嘴的杀伤力太强了，还是别开口了，好好啃你的骨头吧。 “对了小盈，现在你本科也毕业了，接下来有什么想法吗？”纪其清突然开口，把话题转移到别的地方去，黎晔赶紧转过头朝他送去感激的目光，可惜纪其清只是低头继续喝着汤，看都没看他一眼。 唐婉盈不假思索，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申请研究生，再充充电。”刚好，她也想请教纪其清一些事情。“我本科学的是金融，研究生我想申请法律的项目。我自己对法学挺感兴趣的，最近也看了一些专著，我觉得我想试试。” “虽然大家都在说‘劝人学法，千刀万剐’，但如果你真的感兴趣，那我支持你。”纪其清知道，唐婉盈从小就是是个喜欢挑战自我的女孩儿，既然她自己有了打算，那就再好不过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开口。” 唐婉盈就等着纪其清说这句话，她赶紧把具体想法和目标院校说了出来，向纪其清咨询了一些申请研究生的事情，毕竟纪其清当年读研就是去了美国进修，对申请美国研究生的流程要比自家表哥这个学业混子清楚得多。 纪其清看她这么热情积极，自然也愿意把他的经验和想法都分享出来，还根据她的规划提出了很多实用的建议。 坐在对面的唐婉盈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纪其清的话语上，一旁的黎晔却撑着下巴，一直盯着他的脸看。 纪其清在说话时，两只手总是会配合着摆出各种手势，一根根修长白皙的手指在他身前挥动，帮助聆听的人理解他的意思，再加上他清冷又饱含磁性的嗓音和头头是道的分析，让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更具说服力。 相貌好，性格好，口才好，几乎所有认识纪其清的人都会这样夸他，喜欢他的人自然也就多了。他深知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得加快脚步拿下，不然指不定哪天就钻出来什么野男人把他截胡了。 “感谢其清哥不吝赐教！改天我请你吃饭，就当付咨询费了！”唐婉盈将纪其清的意见都写进备忘录里，一顿饭下来够她消化好几天了。 “后面需要实习的事情可以联系我，恒信这边每年都有很多实习名额，给你留一个问题不大。”纪其清拿起汤勺，又漫不经心地喝起了鱼汤。 唐婉盈高兴得连连点头，恒信虽然不是最顶级的那几个律所，但在业内也算得上是权威，能去恒信实习，对他后续找工作也有很大的帮助。“谢谢其清哥！你比旁边这个正儿八经的表哥还疼我！” 唐婉盈拉踩完，还不忘瞥了一眼自家表哥，没想到这人完全没反应，只是自顾自地给纪其清盛鱼汤。 一顿饭吃完，唐婉盈有些疲倦。她今天一大早就过来陪外公聊天，现在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于是打算回家休息。 而纪其清还打算带着黎晔去找许恩铭聊聊老爷子的病情，于是俩人把唐婉盈送上出租车后就往医院走。 附二院，神经科办公室。 “黎老先生这个情况，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许恩铭看着黎老爷子的病历和CT片子，面露难色。 许恩铭看着两人面色阴沉，悲伤的情绪就像一团乌云，笼罩在两人的头上，这让见惯了生老病死的他都有些于心不忍。可现在他是以一名医生的身份在和病人家属对话，他不能有所隐瞒：“就黎先生提供的病历来看，黎老先生的病情是比较严重的。现在人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但如果没有药物干预的话，像突然晕倒这种的事只多不少。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如果手术成功的话，还是能控制住病情的。” “所以，恶性肿瘤的概率是多少？如果是良性的话能不能做手术切除？”纪其清没有再沉默下去，主动问起了许恩铭。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如果悲剧不可避免，那他希望黎老爷子走得不要那么痛苦；如果只是虚惊一场，那就要彻底解决后患。 许恩铭看着桌面上的报告，思索了好一阵，才艰难地开了口：“八二开吧，还好现在病情算稳定，短时间内不会有问题。只要后续确诊了，马上就可以制定治疗方案，你们也不用太担心。” 黎晔在一旁淡定得有些不正常，看似很轻松地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但其实手心早就渗出了汗，紧攥的拳头有些惨白，双脚不受控制地发抖。 纪其清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心肝阵阵地泛起酸涩。但他知道，黎晔一直忍着没有表现出来，就是不想让人同情他。黎老爷子在黎晔心中的分量有多重，他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怎么会不清楚。 黎晔有些郁闷，想回病房陪陪爷爷，纪其清还有事想和许恩铭谈，于是让他自己先回去。 “谢谢你许医生，我不想爷爷因为这件事痛苦，所以我会保密的。”黎晔缓缓地站起身子，失魂落魄地往外走，许恩铭点点头，目送着他离开。 “怎么回事，你俩不是掰了吗？”许恩铭看着有些出神的纪其清，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只是不当伴儿了，没说老死不相往来。俩家好歹是世交，黎老爷子又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长辈，我单纯是出于对老人家的关心。”纪其清不想承认，他在考虑黎晔那天的提议。 毕竟一个月前，他把黎晔甩了之后彻夜难眠，于是大半夜把许恩铭拉出来喝酒，借着酒劲吐露了不少心里话，还赌气说着再也不想见到这个混蛋。 结果一个月后，他们俩搅和到了一起，这让许恩铭知道了不得被他笑死。 “得了吧，你就是放不下。要是让洛欣知道了，又该说你......”没等他把话说完，纪其清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他爷爷打来的电话。 他将手机屏幕递给许恩铭看，指了指备注，在对方点头之后马上接通了电话。 “清清啊，昨晚怎么没回大院，爷爷都一周没见你了。”亲切的声音传来，隔着屏幕也听得出来，爷爷又想他了。 “爷爷，昨天我有急事处理，解决完都很晚了，我怕打扰你睡觉就没过去。”纪其清耐心地给老人解释着，语气温和轻缓，跟在哄小孩似的。 “那你今晚来不来，你来的话我让李嫂做饭，就整你喜欢的那个糖醋排骨和粉蒸肉。” 虽然语气是在询问，但其实就是想让他回去，估计这会连排骨和肉都买好了，还不好意思说。纪其清被爷爷的小心思逗得发笑，又不舍得揭穿他，只能告诉他：“来的，我爸妈也要过来，你让李嫂多煮点饭。” 自从工作后，他就从勤思园搬了出来，但每个周末都固定会回去一趟陪爷爷，而他爸妈也会一起回去。自从奶奶走后，纪老爷子就越发地寂寞，所以纪其清就回得更勤了一些，生怕爷爷太孤单。 没等他开口，老爷子又小心翼翼地问他：“还有啊，你房间的床单和枕头前几天都洗好晒干了，你今晚要不要在这儿睡？” “当然，我明天不用去律所，就不回那边了。”纪其清明天约了白若芙讨论案子，可以不去律所，自然也就不急着回自己家了。 “好了爷爷，我这还有事儿要处理，我晚点回去我们再聊好不好？”纪其清哄完老人，赶紧把电话挂了。他家的老顽童上了年纪之后愈发唠叨，如果不赶快挂电话，估计还得拉着他再说个好久。 “你爷爷挺可爱的。”许恩铭听着这爷孙俩的对话，有些忍俊不禁，但又想起什么，试探地问他：“黎老先生的事，你打算告诉你爷爷吗？” “不了。等确诊了再说，我现在不想让他难过。”纪其清心里清楚，这俩老头的关系比亲兄弟还亲，一个月初他刚失去了爱人，现在老朋友又重病，他经不起这个打击。 许恩铭查了一早上的房，眼下也需要休息一会儿了。纪其清看了看时间，主动离开了办公室。 他顺着指示牌回到住院部，走到了黎老爷子的病房门口，可没等他进去，就听见了老爷子和黎晔的对话。 “你说说你，整天和那些明星闹绯闻，像什么样子！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想玩到什么时候？” “我都说了，那些不是真的，都是营销号乱写的。”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不去见这些不三不四的人，那些记者能拍到照片吗？你姑和你姑父替你拦下了多少新闻，你知道吗！” 黎老爷子说得有些激动，咳嗽了几声。黎晔看老爷子喘得有些难受，伸手想帮他拍拍背，结果手刚伸出来就被老爷子打回去了。 “一边儿去。”黎老爷子冷静了下来，叹了口气，又说了起来：“你什么时候才肯收收心？你喜欢男人我也不说你了，可你不能一直都这么混下去，咳咳......” “爷爷，真的还不着急，我现在事业起步了，没时间谈什么恋爱。”黎晔往门口瞥了瞥，很快又收回视线：“而且我现在没有合适的对象嘛。” “臭小子，我真不知道你什么眼神，清清这么好的孩子，你怎么会不喜欢？刚好他也喜欢男孩子，为什么不去争取一下？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两家亲上加亲，那多好！” “爷爷，你别开玩笑了，我和纪其清不可能的。” “你话别说得那么死。”黎老爷子顿了顿，有些不自然地道：“我之前找算命的看过，他说你和清清的八字很般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