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版水龙吟 桃普]一念起》 第1章 第 1 章 春风又绿江南岸,天下太平百业兴。 白龙神高居九天之上,透过无垠星海看着人间万象。 “神君真是好兴致,自这人呱呱坠地时你便盯着他瞧,如今他都到了要娶妻生子的年纪,你还盯着他。” 悠悠的女声自身后响起,白龙却连个眼神都不愿意给她。 “难不成等他洞房花烛夜的时候,你也要这般盯着?” 那声音越来越近,调侃之意溢于言表,到底是坏了白龙的好兴致。 “西方桃,”白龙转身,赫然是唐俪辞的模样,他冷冷道,“闭上你的嘴。” “唐公子还是这般针对奴家。”一身粉色衣饰的姑娘娇滴滴地反手遮面,虚虚掩掩露出西方桃的脸,“明明奴家早就改过自新,一心向善了。” “你这鬼话也就能哄哄普珠先生。”唐俪辞不想理她,径直走到远处的神树之下,那里摆着一桌一椅,桌上的茶壶还冒着热气。 西方桃也不客气,跟过去随手一挥给自己添了张椅子,坐下之余还不忘给两人都倒了茶。 “神君下界历劫功德圆满,本是莫大的好事。只是您不回天外天继续修炼谋求大道,为何要与奴家纠缠不休,还以自身修为画地为牢,将我囚禁于此。”西方桃眼角含笑,“难不成?是对我因恨生爱?” “西方桃,”唐俪辞看着被她放在自己眼前的杯子,想到当成在人间的种种,想到因她谋算而死的诸位朋友,“你明知道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那我如今还能好端端坐在这里,岂不更是证实了唐公子对奴家的不一般。” 唐俪辞盯着她的脸,当年江湖中人提起‘一桃三色西方桃’的时候,少不了要多嘴补上一句‘倾国倾城’,但是只有少数人清楚,这绝色的皮囊之下是何等的阴狠毒辣,丧心病狂。 “只因为我奈何不了你。”唐俪辞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你是天人境的妄念魔气,就算我如今以法阵日日消磨,却也伤不了你。” “既然伤不了我,”西方桃笑着给他续杯,“不如干脆一些,放奴家远走高飞如何?” “痴心妄想。” 西方桃倒茶的手偏了一些,那茶水离开杯口,直直地流在桌子上,她扯出一抹冷笑,随手将茶壶砸了。 唐俪辞打了个响指,眼前的一切瞬间恢复如初。 两人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仿佛赌气,又像是妥协。 一切重启之后,唐俪辞,或者说白龙神,恢复了往昔的记忆。 他本是天外天璇玑宫的白色应龙,司夜之神。为历劫下界,投胎到天人境,一番波折之后,破解了天人境妄图降临神州的阴谋,也从根源上消灭了天人境这种处在天外天和神州大地之间的无主之地。 功德圆满之后短暂在此停留,本应继续飞升回到璇玑宫,却发现当初在人间遇到的西方桃竟然也同他一起到了无垠星海,仍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直到那时白龙神才知道,这位‘桃姑娘’竟然是天人境的妄念魔气所幻化出来的幻神。他重启时间摧毁了天人境的诞生,可千万年来积累的魔气,却不会随着重启而消失不见。 天人境的人在遭遇‘天人五衰’以后,他们的恐惧、不甘、愤怒、后悔等等诸多情绪交织在一起,经年累月里终于凝成了实体,便成了所谓的“西方桃”。 她天生便是魔女,她便是天生的魔女。 为了防止西方桃祸乱人间,白龙神画地为牢,亲自在此看守她。 在此期间,也许是无聊,更多可能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白龙神从西方桃的嘴里,知晓了更过的过往。 “叶摩当年初到神州的遭遇,使他爆发了无尽的痛苦,那力量直接让我从天人境的一个虚无概念,变成了神州上有实体的‘人’。在他的计划里,我变成一个女婴被鬼牡丹养大,作为最后的养料献祭青铜树,完成天人境的降临。” “但最后是你杀了鬼牡丹。” “不然呢?奴家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难道还不能选择自己的死法?我本就不想给什么神树当养料。” “那唐某还要恭喜姑娘,得偿所愿。” “早知被你囚禁在此,求生不能求死......不好意思,奴家还是更想活。” “我有一法,也许能让你重新投胎做人。” “可我不想投胎,只想留着这身本事,在神州自由自在。” “那你继续在这无垠星海呆着吧。” 日复一日,两人如同车轱辘一般进行着关于‘放不放’的对话,星海寂寥无边,也不曾见过其他人,无聊之时,也会凑在一起,看曾经遇到的伙伴如今过的如何。 “雪线子不是天人境的人,他是谁?”西方桃也会复盘当初的种种,一次在星海中见到那个神神秘秘的‘前辈’,便有此一问。 白龙神也不瞒她,“是我的法宝所化,为了保证我渡劫顺利的后手。” 西方桃不屑地嘲讽道,“神君原来也会作弊啊。” “未雨绸缪,有备无患。” 又是一夜。 西方桃坐在石头上,垂眸看着人间之景。 画面里的男子黑发黄袍,儒雅内敛。 她当年未曾见过普珠做太子时的模样,如今却看的清清楚楚。 唐俪辞站在她身旁,语气平和,“若你愿意去投胎,我保证有办法让你成为普珠先生的女儿,金尊玉贵。” 回应他这句话的,是西方桃的掌风。 这事常有发生。 西方桃曾经也阴恻恻的说过要趁他不备溜下去,先杀方周后杀柳眼,然后就被唐俪辞揍了一顿。 画面里的景象还在不断变化。 今日是冬至。 身为太子的柴宗训奉命前往宗庙祭天。 这事本来应该由当朝皇帝亲自来做,可惜他父皇这两年一直身体欠安,这些劳顿又繁杂的事情,渐渐都由他代劳。 这也是一个信号,代表着太子之位稳若磐石。 朝中偶尔也有些声音,称赞太子殿下仁厚不假,但有时候过于优柔寡断,建议送到北方前线锻炼一番。 当然,这些人后来都被六皇子找借口教训了一番。 柴宗训恭敬地举起手中的香,对着皇天后土列祖列宗的牌位祈祷。 不在乎他是否相信神明灵魂,这些是作为一个统治者的手段。 星海之上。 西方桃打累了,将石头变成软榻,撑着手倚在上面。 “你说,这次没有一阙阴阳,普珠先生能坐稳皇位吗?” 她虽然没喊名字,但此处显然不会有第三个人,唐俪辞拎着酒壶,探身看了看,“河清海晏,当个守成之君总是没问题。他也不是愿意开疆拓土的人。” “那样会死很多人吧,”西方桃淡淡接上一句,“圣人总是心善。” “你想下去帮他?”唐俪辞旧事重提,“若是现在下去投胎,投个男儿身,当个风流俏探花,也能留下一段君臣佳话。” “好啊。” 她回答的太过干脆,反而让唐俪辞愣在了一边。 “你......答应了?” 西方桃站起身,理了理裙角,“我平生最期待自由,当初被困在风流店,如今被困在星海。这种坐牢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她突然笑了一下,“当然,也是因为奴家看腻了唐公子的这张脸。” 白龙神的表情高深莫测,白龙神的眼神悲天悯人,白龙神的声音无悲无喜。 他抬手结印,法阵渐渐亮起。 “愿你此去,一路平安。” 金色的光包裹住眼前的魔。 西方桃微微低头,贪心地望向星海之下。 太子殿下三跪九叩,双手捧着奏本念念有词。 是这次祭祀大典的祭文。 “去!” 身体缓缓下坠,意识归于虚无。 西方桃下意识张开双臂,迎接未知的人生。 一念起,万法生。 西方桃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湛蓝的天空,茂密的树叶。 还有,近在咫尺的鬼牡丹。 和神君的对话仿佛是上一刻才发生的事情。 她下意识向后退了退身体。 鬼牡丹上前一步,侧头问她。 “见到义父,不开心吗?” 西方桃有些不解,“义父?” “桃?”鬼牡丹的语气有些呆,“你怎么了?” 西方桃快速摇摇头,多年的本能让她进入状态,“只是有些累了。” “累?” “桃没事。”西方桃只希望能够快速脱身,理清现在的状态,“义父找我,是有什么事?” 鬼牡丹抬手,掐在西方桃的脖子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似乎想要判断今天她为何看起来有些反常。 “日前你说组织里的人渐渐多了,该有个名字也好对外称呼。”西方桃没有挣扎,鬼牡丹便渐渐将手放下,他接着问道,“那你说该叫什么名字才好?” 西方桃一瞬间明白了自己所处的时间。 “风流店,义父觉得如何?” “风流店......风流店......” 星海之上,白龙神抬手捂脸,无奈万分。 “糟糕,用错功法了。” 他轻叹一声,双手背在身后,猛地跳了下去。 第一章填了一些我觉得电视剧没有交代清楚的坑。 比如雪线子的身份。 当然也玩了一些梗,比如白龙夜神应龙璇玑宫,这些是香蜜里润玉的梗 【没有说唐俪辞是润玉渡劫的意思,但这么写我觉得有意思就写了,后面不会再出现了。】 我觉得西方桃吸引我的地方就是她本身是个做尽了坏事的人, 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但这个过程中,她被普珠吸引。 普珠也是,我觉得他太子的时候反而不如普珠先生的时候有魅力 毕竟大敌当前把国家丢下出家这种事情还是太小众了一些。 我个人也不太磕重启以后比如西方桃成了自由的姑娘,然后遇到微服的太子 然后就是各种故事吧,我还是更喜欢妖女和佛子这一套。 这章普珠的剧情有点少,主要还是用来交代一些背景了。 下章开始应该都是妖女和佛子的剧情了 不会允许有人打扰他们谈恋爱的!其他人都让白龙神穿回唐俪辞去解决! 时间线在风流店成立之初,因为剧里时间线也比较模糊 所以设定为,此时风流店刚成立,还没开始人人喊打,方周刚捡到唐俪辞。 就这样吧,还有不明白的可以留言问我。 对了,白龙神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搞错的! 不然怎么有理由自己也下来一趟呢!要让唐俪辞也开开心心的过完这一辈子吧。 西方桃,何尝不是一个魔丸呢XD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天净阁。 天悬上师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人。 “普珠,你是说你想离开天净阁?” “不是离开。”普珠的语气里带着对师父的尊重,“弟子闭关多日,始终放不下心中那些俗事,既然放不下,就想着干脆入世将他们解决了再回来。” 天悬上师闻言有些欣慰,“看来这次闭关,你成长了不少。” 他自然是了解自己这个徒弟的,心地善良颇有主见,决定的事情任凭谁也劝不动。可遇事犹豫,又极易妥协,束手无策之时只能落荒而逃。如今听他亲口说想要去面对过往种种,当真是觉得他性格坚韧了。 “念了便做,做了便放下,了了有何不了。”天悬上师双手合十,目光慈爱,“你且去吧。” 普珠回了一礼,“多谢师父。” 简单收拾完毕,普珠行至天净阁山下,他忍不住回望这个庇护他数年的地方。 这本应是他自前朝叛乱之后第一次下山。 可他知道,这不是。 半个月前,普珠闭关修炼。 于冥冥之中触发天机,仿若一日三秋。 剑王阁,中原剑会,风流店,唐俪辞,还有......西方桃。 本该是数载之后的记忆在脑海中纷纷浮现,睁开眼的那一瞬间,漆黑的山洞里,一只蝴蝶无光自亮,在他眼前飞过不见。 庄生晓梦迷蝴蝶。 那些已经过去,或者还未发生的岁月里。 他总是喜欢逃避。 比如大敌当前将责任扔给弟弟,自己前往天净阁避世修行。 比如引荐西方桃入剑会,明知道她可能在暗中绸缪,却选择分道扬镳。 他不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身先士卒,披甲上阵,与众将士浴血奋战拼死一搏。 当断则断,出手制服西方桃,将她关押至事情结束。 前者他做不到,是因为知道胜不了,再打下去不过是用千名万名将士的性命,给他自己搏一个宁死不屈的身后名。 后者他做不到,是因为...... 他有私心。 崖底的山洞里,脆弱美丽又神秘莫测的“好友”与他交换了秘密。 “普珠先生,我活不久了。” 那时候的他在想,一个马上要死的人,就算任性一些,又能怎么样呢? 西方桃,他的好友,很快就要死了。 就像暮春时节的桃花,被风轻轻一吹就会落在地上,被踩进泥里,被人遗忘。即使她曾经绽放在枝头,无比美丽。 带着这些记忆与情感,普珠离开了闭关的山洞,向师父提出了想要下山的请求。 在离开之前,他在长衫里装了一页纸,上面临了一首诗。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一切尚未开始,时间刚刚好,什么都来得及。 落魄十三楼自成立之初就以神秘莫测,难觅其踪闻名江湖,普通人若是想进入十三楼做交易,首先要去沉浮地找挑担夫才可以。但对于普珠来说,天净阁山下的茶楼里,日日有前朝内侍候着,从来不会主动上山打扰他,却表明只要他需要,这些人时刻都在。 今日守在茶楼的人是普珠,或者说是柴宗训宫中的旧人。他见到这位太子殿下时,先是难以置信,继而是难以言喻的狂喜激动。 “主人。”他知道旧主的脾气,怕称殿下惹他不喜。 “给六弟传个话,”普珠神色淡漠,“我想见他。” “是。” 不过几个日夜,天下间最神秘的人物之一,落魄十三楼楼主便出现在普珠面前。 “呦,什么风把我们金尊玉贵的普珠先生从天净阁的破山头吹下来了?”方平斋语气嘲讽,“我还以为你打算在上面呆一辈呢。” 普珠看他这般模样,轻轻一叹,走到方平斋面前,躬身行了一礼。 “当年之事,是我不对,为兄在这里给你道歉。”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方平斋吃了一惊,他当即拉住眼前人的手,反扣在普珠的脉门之处。 “你是什么精怪!从我哥的身上下来!” 普珠抬头,对上方平斋的眼睛,他眼里的紧张和关切呼之欲出。 “熙谨,我很抱歉。” 柴熙谨与柴宗训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自小亲密无间,若是有人假扮其中一人,定然会被另一人识破。 可柴熙谨此时却不知到底是他中了幻术,还是命运真的开始眷顾他。 “哥?你说什么?”大滴的眼泪从柴熙谨的眼眶中滑落,“你再说一次!” “这些年,”普珠抬起没被他抓住的手,替这个自小就喜欢粘着他的‘跟屁虫’弟弟擦掉脸上的泪,“辛苦你了。” “哥!” 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这些年,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快活过!”柴熙谨举着酒壶仰头喝了一大口,“爽!” 普珠坐在他身边,低头看着手中的茶盏。 “哥,你这次下山是不是就不回去了?你跟我走好不好?我在东海经营许久,我们兄弟齐心,一定可以......” 普珠打断他的话,“熙谨,我还有事要办。” 柴熙谨一愣,语气瞬间冷起来,“那你找我做什么?” 普珠转头看向他,“我想请你帮我找一个人。” “呦。”方平斋扔了手里的酒壶,拿起自己的扇子,“普珠先生不问世事,想必不清楚我这落魄十三楼的规矩。” “我知道。”普珠突然笑了一下,“我用前朝六皇子的秘密和楼主做交换。” 柴熙谨将扇子也扔了,语气愤愤,“你这是耍无赖!” “你小时候才叫耍无赖,我还记得当时中秋夜宴,你在明镜湖......” 柴熙谨急的要去捂他的嘴,“行行行,你可闭嘴吧。找谁?” 普珠收了笑脸,正色道,“你可知道风流店?” 柴熙谨认真想了想,“确实有过这么个组织,只是前几年还没成什么气候的时候,就被人一锅端了。你从哪里听来的?” “被人端了?”普珠吃惊,他本意是想先问弟弟有没有和鬼牡丹做过什么交易,却不想听到这个回答。 “是啊。是周睇楼的人动的手,叫唐俪辞。” 这和记忆中并不一样,但既然是唐俪辞,那一切好像又合理起来。他突然有了这些记忆,说不定唐公子也与他一样,所以才会先下手为强。 等等,风流店被端了? “风流店中有一人名唤西方桃,你可有她的消息。” 柴熙谨的眼神有些奇怪,“你不是没下过山吗?怎么天净阁连她都知道?” 普珠觉得对方的语气很是轻佻奇怪,难道是西方桃身上也出了什么变故?忙问道,“她如何?” “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女飞贼,砸过中原剑会的瓦,偷过碧落宫的灯,据说连茶花岛成缊袍都遭过她的毒手。” 普珠愣愣地眨了眨眼,只觉得事情和他记忆里的完全不一样,下意识问道,“她偷过成岛主的什么?” “心。” 手中的串珠落地,世外仙人一般的普珠大师终于还是禁不起这般打击。 山中小屋,一灯如豆。 西方桃坐在桌子前,手中的剪刀像是穿针引线一般挥动,不多时便做出来一堆纸人。她拿起炭笔,认真在每个纸人身上写上唐俪辞的名字,又依次写下不同的生辰八字,然后双手拿起一旁的银针,狠狠地扎了上去。 “唐俪辞,我诅咒你!” 挨个扎完,随手将纸人移到烛台之前,烧了。 做完这一切,西方桃才觉得心中郁气抒发了不少,洗手吃今日新买的点心。 在她重回风流店还没几日,正在思考是对鬼牡丹先下手为强,还是去打扰尚不认识她的普珠先生,就见唐俪辞从天而降,一日之内掀了风流店,砸了青铜树,杀了鬼牡丹,灭了一阙阴阳的各种后手。 在飘零梅苑的废墟里,两人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西方桃忍不住先开口,“唐公子这般做法,是想告诉奴家,终于可以自由了?” 唐俪辞见她识趣不提转世功法的破绽,当即笑的堪称温柔,“西方姑娘莫要胡作非为就好,不然唐某一定会出手收拾你。”他转身,飞一般的离开,“有事可到周睇楼寻我。” 于是,西方桃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自由。 珍贵的自由,真·贵的自由。 当初在鬼牡丹手下,从来没被银钱难倒的西宫宫主,如今却因为风流店被剿灭的太快,身上连几个铜板都掏不出来。而且因为唐俪辞下手过于暴力,风流店的一些地契藏品也付之一炬。 西方桃当了自己的簪子,第一件事就是买了剪刀和白纸,每天剪几个唐俪辞的纸人诅咒他,因为不知道他的生辰八字,干脆轮着写,期待早晚有一个能猜中。 这些日子里,别说想办法去天净阁找普珠,她连几身漂亮衣服都买不起,西方桃忍无可忍,一掌挥开了某家富商的私库。 她就不信唐俪辞能为了千百两银子的纠纷离开周睇楼追杀她。 他才舍不得那个温柔乡。 至此,一桃三色改头换面,成了让人闻风丧胆的飞贼。 桃之夭夭。 下一章普珠和西方桃就能见面了我保证。 先解释一下时间线, 剧版里【叛军造反,太子出家成为普珠,然后或者同时众高手大战一阙阴阳,之后唐俪辞从天而降被方周捡了】 这段时间线我设定的是大概几月里,前后就这发生了。 所以本文的时间是普珠出家一段时间之后,有了记忆【这个一段时间可能是一两年或者三五年,因为不想再扣细节了,所以带过】 在这几年里,最开始是西方桃和唐俪辞穿越回来,解决了风流店等一众问题, 唐俪辞去周睇楼隐居了,西方桃因为没钱,开始当飞贼。十三楼开始发展。 然后才是普珠有了记忆,下山,找弟弟楼主,打听西方桃。 【我还是喜欢西方桃妖女的设定,但确实我作为观众也不希望她重新来过以后还在杀人】 【所以给她设定是缺钱的飞贼,普珠先生来抓贼的时候小心被偷心啊,毕竟偷什么不是偷】 【偷成岛主只是个梗,桃和岛主清清白白】 【文里有一段方平斋和柴熙谨的称呼互相切换,是为了对应人物当时的心理状态】 【普珠确实是个比较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的人】 【我努力找补了一下,替他解释这两次逃避,一次是因为知道打不过,死扛下去不过就是被人夸一句宁死不屈】 【还有一次就是补全了西方桃和普珠交换秘密】 【西方桃告诉普珠自己快死了】 【普珠他超爱,所以后来西方桃作天作地他也没拦着,因为人都要死了,让美女开心几天怎么了!】 【大概就是这样,还有疑问的话,可以在评论区回复,我会解释,或者我因为没存稿,所以有 bug,欢迎指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第3章 第 3 章 在重回神州的日子里,西方桃也曾认真想过自己要做什么。 泛舟听曲,纵马红尘,去看北边的雪,去听南边的风。 这些都是很好很好的。 但这些也都不是她真正想要的。 她想要那高悬在天净阁中的明月,想要高悬的明月,独照她一人。 西方桃设计了很多与普珠相逢的场景。 或者如前世一般,以棋会友。或者是故意为之,假装偶遇。 但在此之前,她需要确定自己的身份。 西方桃毫不怀疑,比起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普珠此人定然更喜欢看她迷途知返回头是岸。 所以哪怕最初真的是因为穷困才去做贼,但在后面的日子里,西方桃是故意成为大名鼎鼎的“桃之夭夭”。 原因无他,毕竟如今也不能真的再杀千八百人成全她妖女的恶名,那就只好另辟蹊径。西方桃甚至还想过,自己要不要再暗中收养些孤儿,接济一下穷苦百姓,到时候“不经意”让普珠发现她是个劫富济贫心怀善心的女飞贼,她就不信拿不下这位“好友”。 可想了一半,西方桃就放弃了。 当年西宫宫主与普珠棋亭初遇,便是她为了偷学“星罗棋布”而特意安排,但在那个时候,她也未曾想到三年之后普珠会护她至此。凭借她的手段,又在如此占尽天机的情况下,想要再演一场好戏确实不难。可在这之后呢? 明月高悬独照我身,到底是什么呢? 鸾凤和鸣?浓情蜜意?相夫教子? 这些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西方桃突然看不清自己的心意了。 所以这些年里她没有靠近天净阁一步,任由明月高悬,独不照我。 甚至她连飞贼都不想当了,在山中小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算自在。 如果唐俪辞没有找上门来的话。 “唐公子,白龙神。”西方桃强忍着不满,尽量让自己笑的自然,“你千里迢迢来找我,就为了和我借三千两银子?” 唐俪辞十分坦荡,“周睇楼这两年收成不太好,柳眼研发新药需要大批采买,众人的一日三餐也不能委屈,唐某听说西方姑娘经营有方,所以还望姑娘可以慷慨解囊。” 西方桃认真问,“考虑重新让柳眼去卖猩鬼九心丸吗?” 唐俪辞认真答,“不考虑。” “唐公子难道不知道在下的银子都是偷来的?” “那是姑娘自己的事情,在下拿到的银子,是从姑娘处借来的。” “唐俪辞!” “我累了。”唐俪辞半是叹气半是认真,“赚钱的法子我有的是,可我累了。” 也许是对那声“累了”感同身受,西方桃盯着他瞧了半晌,拿出来一个盒子。 “白龙神拯救神州功德无量,花点百姓的银子怎么了。”但她嘴下一点没留情,“就当是大家捐的香火钱,再有下次您提前告诉我,奴家直接去把四百八十寺的功德箱偷了。” 唐俪辞难得给了她个笑脸,“若是以后普珠先生问起来,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姑娘大可以将过错推到唐某身上。” “唐公子,”西方桃也在笑,“奴家有仇,一般喜欢当场就报。” 十日后,飞贼“桃之夭夭”潜入中原剑会,砸了剑会大殿的青砖瓦。 又一月,飞贼“桃之夭夭”潜入碧落宫,偷了宫中祖传的琉璃灯。 再三月,飞贼“桃之夭夭”潜入茶花岛,偷了副岛主的心......心经十部。 我西方桃收拾不了你唐俪辞,我还收拾不了你的朋友? 普珠自柴熙谨那里得到西方桃的位置以后,一路风雨兼程,终于在某天夜里站在了山中小屋外。 本应上前抠门,几经犹豫又停了下来。 他怕见到西方桃,又怕西方桃不见了。 当年他说六道三生各有缘法,遇见便是当渡。所以才费尽心思想让好友回头是岸。可到头来不仅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还因为他的选择导致无辜之人枉死。 可他又狠不下心去怪她,人在局中,身不由己。 也许西方桃真的想做个好人,但她没得选。 所以在听闻如今发生在西方桃身上的诸多巨变以后,普珠还是想要见一见这位不曾谋面的好友。 可见她之后呢?他该怎么说?怎么做?如今的西方桃个飞贼,给她一笔银子,让她金盆洗手? 站在小屋外,普珠迟疑了。 白日山中刚下过雨,到了夜里便凝出了雾气。西方桃拎着篮子从山下回来,还未走到门前,就看到一人站在那里。 那个背影! 那个她绝对不会认错的背影! 下意识地,西方桃想冲到那人面前,转过他的身,看到他的脸。 可比动作更快的是她的脑子。 她幽居山中已久,除了白龙神有通天手段能随时注意到她,这人是如何得到她的位置,又为何来此?是巧合?还是特意来找她? 西方桃对白龙神的信任不多,本来答应让她投胎,却偏偏搞成了重新开始,那他是不是有可能也对这人做了手脚? 这个人,会不会和她一样?和她一样记得前尘往事。 她必须赌一次。 “敢问阁下是?” 婉转的女声从背后响起,普珠这才发现他竟是太过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丝毫没注意到有人靠近。 他微微侧身,对上了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西方桃。” 她的名字被他唤出来,语调听起来悲凉又带着妥协。 西方桃眼睛一眯,飞速向后退。 果然,普珠记得她。 摆出一副十分戒备的模样,西方桃小心打量,“你是?” 也对。普珠自嘲般摇摇头,此时的西方桃根本不认识他。 他手持禅杖,认真一礼,“在下天净阁弟子,普珠。” 西方桃十分有礼,“敢问普珠先生,来此有何贵干?” 他也不知道。 普珠愣在那里,无言以对。 西方桃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想必是这位好友也没想好要怎么面对她。 只是心还没想好,人就已经到了。 当真,让她欢喜的很。 “奴家的悬赏令,还挂在各地官府的布告栏上,”西方桃离他更远了一些,“普珠先生是来为民除害的?” “并非如此。”普珠绞尽脑汁想了个理由,“只是听闻姑娘棋艺无双,特来请教。” 西方桃像是放下了警惕,笑着迎上去,仔细盯着他瞧,“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先生撒起谎来,竟是脸不红心不跳。” 普珠被她盯的不太自在,别过脸,“此话何意?” “奴家根本不会下棋啊。”西方桃上一秒还在笑,下一秒一掌挥出,直取普珠要害。 普珠心乱如麻,抬手抵抗,两人竟是打了起来。 混乱中西方桃小心的卖了个破绽,打算硬抗普珠一招。却不想普珠发现自己快要伤到她的时候,生生撤回了力道。 霎时间,两人一齐向后退去。 “先生当真十分有趣,”西方桃眉眼带笑,“不是来抓奴家的,难道是来和奴家共度七夕的?” 普珠下意识朝天上看去。 雾气已散,弯月高悬。 今日正是七夕。 他认命般地叹了口气,“姑娘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西方桃到底是将人请进了屋。 又将竹篮里的吃食摆好,举着酒壶问旁边坐立不安的普珠。 “惯会撒谎的普珠先生,可要与奴家同饮?” 普珠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将事情变成现在这副局面,只道自己如今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在下不饮酒。” “那可吃肉?” “不吃。” 西方桃随手将一个碟子推到他面前,“那便吃些果子吧。” “多谢姑娘。” 有风穿过窗户吹进来,灯油里的火苗乱跳。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安静地吃过晚饭。 普珠犹豫许久,终于想好要如何开口,“西方姑娘武艺不凡,为何要做飞贼?” 西方桃好笑的看着他,“正因为我武艺不凡才该去做贼,不然岂不是早就被人抓了。” “在下不是这个意思。”普珠道,“若姑娘是因为有什么难处需要用钱......” “先生,你刚才吃的果子,可是用我偷来的钱买的。”西方桃指了指碟子里的果核,“你可是已经和我同流合污啦。” 普珠闭嘴了。 西方桃心里笑的要死,脸上却是对陌生人的警惕,“先生稍坐片刻,奴家去给您沏壶茶。” “不必了。”普珠终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郑重地朝西方桃问道,“在下可以帮姑娘消了官府的通缉,也愿意再给姑娘一笔银子安稳度日,条件是姑娘从此要金盆洗手,老实本分。你可愿意?” “老实本分?”西方桃一字一顿地重复,“敢问先生,何谓老实本分?”她也不等普珠回答,便自顾自地接下去,“是苦修棋艺?以便日后能与先生手谈?” “自是可以。”普珠只觉得心慌,“你若有其他想做的事情,也可以。”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金风玉露一相逢。”西方桃缓缓靠近普珠,对上他有些慌乱的眼眸。 “如此良辰美景,先生在看向奴家的时候,又在透过奴家的脸,想着谁呢?” 1、唐俪辞借钱后面会收伏笔,这里不讨论人物是否 ooc,不过我个人对于超级英雄拯救世界以后,喜欢他们开始咸鱼摆烂过平淡日子; 2、我始终认为西方桃对普珠,是脱离了低级身体趣味的,是精神灵魂上那种“道德绑架”,意思就是西方桃认为普珠是唯一对她释放过善意的人,所以她就要求普珠一直对她善,不管她做什么【压他腿,故意让他杀鱼,调戏他,进入剑会为非作歹】普珠都一定要无条件的站在她这边支持她,不能迟疑,不能后退,所以当普珠选择弃票回天净阁的时候,西方桃是真的很伤心,她不过是做了以前做过的事情,凭什么你普珠这次就不要我了?继而变本加厉;所以当回溯之后,西方桃不忍心再让普珠面临在两难中选择她的困境,所以选择了相对温和的手段【只偷东西不杀人】,但她也没想好见到普珠要怎么办,所以才犹豫一直不见他,因为对西方桃来说,如果普珠真的和她生儿育女,其实普珠在西方桃的形象会大打折扣【感觉观众一样吧,想看佛子和妖女拉扯,但如果真的滚一块了又觉得不过如此索然无味,那就该结局了】 3、普珠对西方桃的喜欢,是没有脱离低级趣味的,桃也知道这点,所以动不动就上手调戏他。但普珠对自己的要求【他认为自己是个禅师,不能破戒】导致他一直对西方桃犹犹豫豫,不敢真的拉住她,不敢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只能顺着西方桃做一些让她觉得好,或者普珠认为这样对西方桃好的事情【比如在风流店败局已定的情况下,引荐西方桃入剑会,等于给她创造一个安定的新生活环境】,在知道西方桃命不久矣以后放任她胡作非为【前文中的私设】,因为这么美好的姑娘,他真的很快就要见不到了,西方桃的每一次恶性其实都是普珠馋西方桃身子的映射吧【我个人认为是这样,因为普珠不敢占有这具身体,所以执念越来越深,反应在西方桃那边就是她越来越作妖】 4、有人说西方桃不喜欢普珠只是利用,我不认同,西方桃是真的把普珠当菩萨,是那种一定要对她有求必应的活菩萨,众所周知,狂热信徒比梦女可怕多了【通俗易懂的解释一下,比如不恰当致歉】 5、还有人说普珠不喜欢西方他,我也不认同,他就是超爱,他爱到天天馋的想吃桃子。【比如观众们在网站刷到个擦边视频,最多看两遍就下一个了,绝对不会在脑子里形成印象。但普珠走在路上全是西方桃以身相许四个字。因为他在乎,所以山洞里他不敢伸手碰西方桃的肩膀,他要躲西方桃搀扶他。所以我坚持普珠对西方桃的爱,是还没脱离低级趣味的,就是馋她身子的爱】 6、所以当普珠回溯以后,他是和之前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办的,给西方桃一笔钱看她远走高飞,他舍不得,他根本舍不得让西方桃离开他的视线【剧版最后是西方桃真的太作他知道不应该这样,又没办法面对唐俪辞等正义一方,就这样他也只是回去闭关了,而且他知道西方桃要死,不忍心亲自经历两人别离(这个我私设),但他就是不够勇敢,就应该直接把西方桃带回去,关起来,给他自己看】所以这种矛盾让他迫不及待想见到西方桃,但是真的见到了仍旧是不够勇敢,不敢真的和桃子有什么接触; 7、西方桃是有脑子的,她甚至能在一瞬间怀疑普珠这么快直接找到她是不是因为有记忆,然后开始了她的表演。她拿捏普珠真的连三分醉都不用,直接能演到普珠怀疑人生【你看我的时候,透过我的脸在想谁,哈哈哈哈哈哈爽】 8、上一章西方桃剪纸是玩了一下岳绮罗和素秋的梗,但可能没人注意到,我就恶趣味的说一下【就一下】 9、谢谢大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普珠落荒而逃。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直到确定再也见不到那间小屋才停下。 如今的西方桃,与他认识的西方桃,一样又不一样。 但不管面对什么样子的西方桃,他都是这般束手无策。 忍不住反思自己来此到底是对是错。 见过,便能放下吗? 普珠没有答案。 日出东方,他缓缓回到小屋外。 西方桃正倚在门口的栏杆上,看向普珠归来的方向。 “奴家就知道先生还会回来。” “为何?” “先生姑且当做这是女孩子的直觉吧。”正如我虽然不曾去天净阁找你,却一日都没有放下过这个念头。 “昨夜我所言之事,姑娘当真不愿意?” “若是前几日遇到先生,说不定可以,”西方桃双手一摊,“可惜今早我刚收到消息,有人替我把偷过的财物都原物奉还,官府的通缉令也撤了。” “是谁?” “一个借了我三千两当本钱,如今连本带利还给我的闲人。” 西方桃根本没信过唐俪辞缺钱的说法,当时就觉得对方指不定在打什么主意。 昨天她才与普珠相遇,今早就成了清清白白的良家女子,想也不想定然是这人闲得无聊开天眼,早就盯着他俩,伺机行动了。 就算唐俪辞已经成了白龙神,西方桃依旧认为他不可能轻易将自己当初做的那些事情揭过,最多不再揪着不放。 因此这并不妨碍他给自己找麻烦。 西方桃想继续当妖女,唐俪辞非要让她清清白白。 西方桃不敢去找普珠,唐俪辞就一定要普珠来找她。 主打一个给人添堵。 她若是上门理论,对方还能理直气壮摆出一副“知恩图报”的态度,你借我银子,我加倍奉还还帮你洗清名声。 姑娘,你若还怪我,那就是蛮不讲理了。 普珠听出西方桃口中的嘲讽,认真想了又想,问道,“你可认识一位叫唐俪辞的公子?” 西方桃的声音十分清脆,“认识,不及先生貌美。” “......”他忘了自己想说什么了。 “如今奴家不必躲躲藏藏,也算喜事,”西方桃笑着走到普珠面前,“听闻广平城要举办五年一届的鉴宝大会,先生可愿与我同去?” “可。”嘴巴比脑子更快些,反应到自己已经答应了的普珠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想问的话,“在下与姑娘不过初见,姑娘便对在下如此放心?” “普珠先生是天净阁的高人,奴家有什么不放心?”西方桃行了一礼,“这一路还要叨扰先生了。” 普珠别过脸,心里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不必客气。” 在曾经有限的相遇里,西方桃很少有和普珠同行的时候。 二人一邪一正,本来就不该相遇才对。 可既然时光回转,那就不必再悲春伤秋。 她西方桃想要的东西,从来都会自己去争,如今虽然还没想好要什么,但普珠都自己送上门来了,自然没有让他跑了的道理。 去鉴宝大会还是去塞北玉门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必须和他在一起。 西方桃计上心来,对着普珠微微打量,“只是先生这身打扮太过惹眼,你我一同上路唯恐损了先生名声,要不要换一身?” 普珠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是他一贯的风格,又瞧着眼前的西方桃,虽然衣饰较记忆里简约了一些,但仍然是明媚娇美的风格。两人若是走的近了,落在外人眼里,那确实要多心。 “不必。”普珠垂着眼,“心无挂碍,便得自在。” 他心里藏着见不得人的心思,就是打扮的再不起眼也没什么用。 “先生不愧是先生。”西方桃状似天真的感慨。 普珠对上她纯净无垢的眼睛,竟然像是被火燎到一般,飞快退到一边,再也不敢看她,“走吧。” 在他身后,西方桃挑眉一笑,明艳嚣张。 广平城位于中原腹地,四通八达,水网密集。 两人从离开小屋,山下便有码头,普珠出面租了搜干净雅致的画舫,又顾了船夫,采买了路上的吃食,才请西方桃上了船,顺水行舟。 只是他没想到,本来活泼明媚的姑娘,在船上还没半日,就有些郁郁寡欢。 “姑娘有心事?”普珠以为西方桃在忧心鉴宝大会的事情,便说道,“姑娘的通缉令已经取消,想必这一路不会有什么风险。” 西方桃歪着身子,好没精神,微微侧头看他一眼,“我晕船。” 普珠一惊,“怎么没听你提过?”他与西方桃同行的时候并不多,但每次都是山高路远之地,西宫宫主又凶名在外,竟然晕船? 西方桃皱着眉,脸色也不太好,“和谁提?谁会心疼我呢。” 以普珠的为人,定然不会说什么你刚才应该告诉我,这样我们就坐马车之类的话,自袖中掏出一个小瓶子递过去,“是在下疏忽了,这是天净阁的梵香露,可以安神舒缓,姑娘多闻一闻,到了下个码头我们就换马车。” 西方桃挺直身体,伸手将瓶子接过来,却不料船突然晃了一下,她朝旁边一歪,瓶子落在地上。 普珠见她马上要撞到窗户,急忙朝前动了动,用自己的身体给西方桃做了靠垫。 “难受。”西方桃的声音虚虚沉沉,此时的她半靠在普珠身前,感受到身下人的僵硬,还有些不满,“你别动,我躺一下。” 这个姿势像极了当初在山崖下的样子,普珠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西方桃白皙的脸,连着修长的脖子,直到被衣襟掩盖。 船舱里飘满了梵香露的味道,这本是普珠常用之物,如今也沾在了西方桃的身上,仿佛两人成日耳鬓厮磨一般。 只是当年普珠的手没有落在西方桃的肩上。 如今亦然。 “不要折腾了,马车太硬,坐的腰疼。”西方桃似乎想遮住从一旁照进来的阳光,将脸扭到普珠的衣服上,声音也开始模糊不真切,“我还记得小时候跟在义父身边,他喜欢乘马车,可车里硬硬的连个垫子都没有。” “有一次我好难受,比练功受伤的时候都难受,我想要个软软的东西抱着,义父却问我,什么是软?” “那天我很害怕,我明明没有受伤却会流血,身上的衣服换了一身又一身,怎么都不干净,有个人告诉我,只要跳进河里就能治好了。” “河水好凉好凉,凉的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我身上扎,让我动都动不了。那人就跟在身后,趁机偷袭我。” “没多久,那个人的尸体浮在河面上,像一艘船一样漂着,好远好远,直到不见。” “恍惚间,我以为在这天活下来的不是我,而是别的什么怪物。” “自那之后,我便再没有生过这种怪病,却会晕船。”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头也埋得越来越紧,像是受惊的雏鸟依偎在父母的怀里。 可她是西方桃,她没有父母。 “桃姑娘。”随着声音一起落下的,是普珠的手。 温热的手掌落在西方桃的鬓边,声音温柔的好像拂过桃花的春风,“只是个噩梦而已,你累了,再睡一下吧。” 透过自己的指缝,普珠能看到西方桃的鬓角,和她软软的耳朵,和以前见过的那些备受宠爱的妹妹们没两样。 在过去那个家里,他们这些小孩子都是珍贵的,是备受呵护的,不管母妃得不得宠,都不曾少了他们的份例。 而风流店是什么地方呢?普珠随便想想就知道,每个人都像炼药的材料,不够强就不能活下来,不够心狠就不能活下来。 他从来都明白,西宫宫主一定吃过很多很多苦,受过很多很多罪,才会有机会站在他面前,唤一声他的名字,接一招他的功法。 如今唐公子可能因为各种原因提前剿灭了风流店,也提前斩断了西方桃的成长,能让她少受些煎熬。 “桃姑娘,若是在下能更早一点遇见你就好了。”普珠看着呼吸平稳下来的女孩子,“在下一定将你托付给一户好人家,他们会给你软软的枕头,会给你暖暖的炉子,你会真的像春天的桃花一样,明媚快活的长大。” “可事到如今,在下也不知道该如何对你才好。在下怕你误入歧途,再次走上西宫宫主的老路,又怕你真的自由自在,不记得曾在七夕之夜遇到过一个叫普珠的人。” “桃姑娘,在下对你有私心。”普珠轻轻地念着,“可千千万万的家庭都因为我和父皇的无能分崩离析,我又凭什么可以和自己喜欢的姑娘郎情妾意呢?” “在下是这世间所有人中最该死的一个。” “这样的我,是不该有别的念头的。” 画舫缓缓在水面前行,西方桃睁开眼,有些诧异自己竟然真的睡着了。 感受到怀里人的动作,普珠低头看她,“可好些了?” 西方桃有些不好意思,缓缓坐会自己的位置,“好多了,是奴家给先生添麻烦了。” “没事。” 我心甘情愿。 1、今天是两个小苦瓜,但普珠他摸到桃的耳朵了!他摸了!不要问桃的到底晕不晕船,演了几分,反正普珠信了; 2、唐俪辞,记仇且行动力强;他不是圣父,会报复,但也不会过分,毕竟都成神了也不能真的太计较,还是人太好了,而且剧里他好像真的没有打算杀了西方桃的时候,真的是好人啊! 3、普珠这个人身上拧巴的点在于作为一个太子,在叛军打过来的时候他可以选 A:不抵抗也没事,城楼上一站,拿刀抹脖子殉国,以后史书上的评价不可能低分;B:不抵抗也没事,登基的是自己堂哥,投降受封个王爷问题不大【风险在于后期容易被暗算】;C:不抵抗也没事,看破红尘出家,天塌下来往洞里闭关有个高的人顶着,贫僧六根清净一心向道;【结果普珠这人选了 D】【打仗的时候看破红尘不抵抗出家了,出家以后想起来自己是个太子,上不起列祖列宗下对不起黎民百姓开始赎罪了】【大哥你当太子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个觉悟?】所以这就导致了,双方对阵他面对西方桃的时候觉得这个人好可怜,要救她度化她。然后桃加入剑会阵营以后,做的一切就都成了内部纠纷,和他当太子时候一样,属于权利阶层内部斗争,他佛了,他溜了,他想起来他是个出家人了; 4、所以普珠他现在是个配得感几乎没有的人,不是说他内心对着西方桃挣扎是因为他真的不敢破戒,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不配活的好。剧里普珠没几套衣服,也很朴素【服化道做得好不等于不朴素,身上没什么值钱的,看起来也不繁复(对比其他人,只是因为衣服造型做的太好了显得贵气),大概是刚出场的时候,站在墙上鞋都快磨破了】。吃也不讲究,桃子给个野果都吃的很认真。也没见过他有个坐骑啥的。 5、所以对于普珠这种情况,只能不破不立,只有遭到非常严重的打击,才能真的认识到现在这种执拗是可以改变的【但我也不是愿意灭人满门的作者,所以怎么破我还没想出来】 6、谢谢大家比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 第5章 第 5 章 西方桃拒绝了普珠关于弃船换车的提议。 “也不知道是先生给的梵香露太好用,还是在先生身边睡得太舒服,奴家现在感觉好多了。” 普珠瞧她又是那副眼角带笑的模样,也不必再细细观察,知道她是真的好了。 船又行了许久,普珠自入定中睁开眼,就瞧见坐在对面的西方桃不知从哪里摘了几支荷花还有莲蓬,正在剥莲子。 似乎是感觉到了普珠的眼神,西方桃抬头看向他,“先生不愧是天净阁的弟子,出门在外也不忘日日修行。” 普珠欲言又止,心里想的是如果不好好练功,哪天你惹出祸来,让我怎么保你?话到嘴边却成了另一番说辞,“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在下心有挂念,自是要勤勉些。” 西方桃微微眯起眼,“挂念?什么挂念?” 普珠不动如山,“姑娘可知,若是想要知道别人的秘密,应当先说出自己的秘密作为交换。” 西方桃难得迟疑,反应过来又粲然一笑,“总觉得这句话从先生嘴里说出来,有些怪怪的。”这分明是她的词。 “在下也是人。” 西方桃点点头,眼睛转了转,“也对,不知先生想听奴家哪方面的秘密?” 普珠看着她,声音里隐约带着些忧虑,“姑娘如今,真的自由了吗?” 当日在崖底,他用自己的出身经历和西方桃交换了秘密,身受重伤颇为虚弱的姑娘,十分平静的告诉他。 “普珠先生,我快死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会是什么时候,但应该没几个月了。” “说起来也奇怪,自我懂事起脑海里总会有个念头,我会成为一棵树的养料,因它而生,因它而死。” “这个念头将我和风流店死死的捆在一起,我此生,终不得自由。” 如今时移世易,普珠仍想确认她的安危。 西方桃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却又觉得这才像她喜欢的普珠先生。 不管什么时候,总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关心她的人。 “奴家今自由,心无疚,随意度春秋。” 普珠听到她这么说,才放心下来,他笑着问,“姑娘想问在下什么?” “这么珍贵的机会,奴家可要好好想想。” 普珠道,“那在下这里还有一个问题,想让姑娘帮忙解答。” 西方桃是一个很相信自己直觉的人,她感觉到了危险。 “不听不听,奴家一个问题没问,却要被先生骗到两个答案,这也太亏了些。” 普珠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无话。 像是认命,又好似妥协,“那在下不问了。” 西方桃这才笑了,抓起一把莲子朝他递过去,“清甜的很,先生尝尝。” 普珠将信将疑地接过来,拿了一颗放进嘴里,“是很甜。” 西方桃一把推开画舫的窗户,细密的水雾与夏日的风一同吹进船舱。 广平城,到了。 也许是临近鉴宝大会,广平城的大街上充斥着各路人马,就连客栈房间也是供不应求。 西方桃与普珠一连问了几家客栈,都没有空房。 瞧着西方桃脸上越发不耐烦的模样,普珠想了想,带她来到一家茶楼。 “先生累了?”西方桃对此并未放在心上,看着墙上挂的酒水牌,开始点菜,“小二,来一壶广平特色的荷叶茶,再要一份荷叶饼,配四个小菜,两荤两素。” “好咧,您稍等。” 只是菜还没上,就见有人朝着他们的座位走过来。 那人一身管事打扮,朝着普珠行礼,“见过先生。” 普珠问道,“楼主可在?” “在后院。”说着就要给二人领路。 普珠示意西方桃跟上。 “做什么?”西方桃只觉得此事颇有意思。 普珠想了想,小声道,“化缘。” 茶园后院清雅别致,隔绝了一众喧嚣。 管事领着二人到了一间屋子前,“楼主,先生来了。” 大门被从里面打开,柴熙谨笑着迎上来,“哥!你怎么在广平?”他知道自家哥哥不喜欢被人跟着,所以日常也不会派人收集他的动向,但只要是落魄十三楼的据点,都安排了熟悉他的人,以便需要时可以供他差遣。 “来参加鉴宝大会。” 柴熙谨一愣,“难道传言是真的?” 这下换普珠听不懂了,“什么传言?” “飞贼桃之夭夭夜探皇宫,盗取了我朝太宗留下的藏宝图,获得无数财宝,所以才能一夜之间还清当初偷盗的银两宝物。传说她还要在鉴宝大会上销赃。”柴熙谨语速飞快,“本来我是不信这事的,但如今你都来了,竟然是真的?那藏宝图我怎么没听过,当初走的时候居然落下了!真是该死!哎?你是何人!” 普珠身形高大,将走在身后的西方桃挡了个严实,柴熙谨见到兄长高兴,一时失了警惕,所以现在才发现这里还有别人。他下意识考虑这人听到了多少不该听的,虽然是跟着兄长来的,但必要的话,是不是该灭口。 普珠微微侧身,看向西方桃,“姑娘觉得如何?”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西方桃点点头,“说的我都信了。” 落魄十三楼情报独步天下,柴熙谨只是一时不查,现在渐渐反应过来这人的身份,“西方桃?” 西方桃乖巧行了一礼,“奴家见过公子。” “这是我六弟。”普珠道。 柴熙谨的目光在兄长和西方桃之间徘徊,语气十分狐疑,“你们俩?” 西方桃当然是见过大名鼎鼎的落魄十三楼楼主的,但没想到他竟然是普珠的弟弟。 普珠侧头望向柴熙谨。 柴熙谨的目光客气了许多,“在下方平斋。” 西方桃礼貌的打招呼,“方公子。” “所以你真的偷了藏宝图?” 西方桃思考了一下,认为唐俪辞虽然无聊,但决计不会无聊到这种程度,摇摇头,“不曾。” “哪有什么藏宝图。”普珠向前一步,走进屋子。 “那她怎么一夜之间还的钱?我的情报还没查到呢。”柴熙谨不服,“西方姑娘,方便透露一下吗?” 西方桃在心里又把唐俪辞骂了一顿,“纯属巧合。” “阿嚏——” 周睇楼里,唐俪辞突然打了个喷嚏。 柳眼有些担心,“可是着凉了?” 唐俪辞摸摸鼻子,摇头,“可能是有人骂我。” 柳眼不明所以,但这人有时候就喜欢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也就不问了。他想起另外一件事,“说起来近几日江湖传言,飞贼桃之夭夭是因为盗了前朝藏宝图,才能一夜之间还了赃款,被说书先生编成了段子,好不热闹,勾的楼里这几个小孩天天跑去听。” 唐俪辞沉默了半晌,艰难一笑,“我大概知道谁在骂我了。” 天地可鉴,实属巧合。 广平城茶楼后院。 “我就说,如果真有藏宝图,我不知道就算了,怎么可能你也不知道。”柴熙谨对于当初自己这个闲散王爷和太子殿子的差距看的十分清楚,如今见兄长信誓旦旦保证确实没有藏宝图一事,便又调侃起来,“想必是那宫里又丢了什么东西,缺人平账了。” “但此事于桃姑娘而言十分危险。”普珠认真道,“我需要你的帮助。” “兄长尽管吩咐就是。” “给我安排两个房间。” “啊?” 于是普珠和西方桃就在茶楼后院住了下来。 柴熙谨虽然不信藏宝图一事,但传言里关系到前朝,便派了不少人出去打听,忙的脚不沾地。 入夜,普珠端着一碟点心,敲开西方桃的房门。 “管事说这是广平特产的蜜饼,给你尝尝。” 西方桃接过来,低头闻了闻,“好香。” “说是用香油和蜂蜜做的。” 西方桃随手将点心放下,给两人沏了杯茶,“先生这个时候过来,总不能单单是为了给我送点心。” 普珠端着茶杯,上浮的热气熏到他的眼睛,视线有些模糊不清。 “桃姑娘可知我为何要带你来见我弟弟?” 那种在画舫时出现过的危险气氛又被西方桃捕捉到,她故作轻松道,“不是化缘找住处的?” 普珠摇摇头,将目光从茶杯移到她脸上。 西方桃仍是在笑,“我与方公子年岁相仿,只是普珠先生乃是世外高人,总不能是要给我们俩做媒吧?” 普珠仍是摇头,目光十分认真。 西方桃自知大势已去,苦笑一声,“先生果然聪明。” “有唐公子牵涉其中的情况下,不管多么不合理的情况,都会变得合理起来。”普珠道,“对吧?” “我本以为先生是真心实意的关心我,才会回答,没想到先生竟然是在给奴家挖坑。”她见普珠不语,微微探起身子,“先生,有时候做一个糊涂蛋,会让你我都轻松一些。” 普珠看着西方桃的眼睛,她眼里的光渐渐暗了下去。 “自欺欺人终不是......” 一滴眼泪从西方桃的眼角滑落。 普珠嘴里的话竟是再也说不出口。 “夜里风凉,桃姑娘早些休息。” 他再一次溃不成军,落荒而逃。 普珠的智商是在线的,就算一时反应不过来,时间稍微长一点,也能猜到西方桃是和她一样的。 不是说西方桃漏了什么破绽,而是唐俪辞剿灭了风流店但还能放任西方桃当飞贼就已经很可疑了。 所以他在船上问西方桃是不是真的自由,就是因为“自由”这个含义是他们俩当初在崖底交换的秘密, 算是一种试探吧,试探西方桃是不是也有记忆。然后去见了弟弟,说起前朝的事情, 这时候他就确认了,西方桃果然也没失忆。所以其实他是想和西方桃开诚布公的。 但显然西方桃不想听。 一滴眼泪,一切好像又回到原点。 但其实不是,这段时间这两人对于他们之间的事情都各自想了很多, 所以一旦有一个突破口以后,事情就会变得清晰明了和顺利起来。 PS 新鲜莲子确实有甜的,不是因为这个是桃喂的所以才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