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甜宠顾时暮唐夜溪》 第2821章人参 这鱼无需繁复的咀嚼,只需用指尖拈起一条,放入口中。 “咔嚓”的轻响之后,是满口的焦香与咸鲜,当作佐酒小食或零嘴,妙不可言。 最后,还有一锅用鱼头、鱼骨熬煮许久作为汤底,下的手工鱼片面。 那面片爽滑,汤底浓郁,几片青菜叶漂浮其间,吃完了丰盛的菜肴,再来一小碗这样的面食,只觉得从内到外都无比舒泰满足。 一家人围坐在这花圃环绕的凉亭之中,和风拂面,花香暗送。 盘中是自家垂钓而来的、以各种烹饪手法呈现的鲜鱼,每一口都是自然的馈赠与厨者匠心的体现。 孩子们吃得专注而欢欣,大人们则细品慢酌,间或低声交谈,目光所及,皆是如画风景。 席间谈起下午的安排,唐小次兴致勃勃的提议:“我们去寻宝吧?” “寻宝?”唐承安好奇问,“寻什么宝?” “我看视频里说,山里有很多宝贝,人参都有!我们一起去寻宝,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宝贝!”唐小次眼里放光,跃跃欲试。 “我觉得,可以有!”唐承安表示同意。 反正玩什么都是玩,唐小次的提议再次得到了大家的赞同。 午睡过后,一家人进山了。 山庄背后便是绵延的青山,一条由樵夫和采药人常年行走踩出的蜿蜒小径,引领着他们深入这片静谧的绿意之中。 与庄园内精心打理的花圃景致截然不同,深山的气息原始而蓬勃。 参天古木遮天蔽日,阳光只能从层层叠叠的叶隙间筛落,在地面的厚厚苔藓和腐叶上投下斑驳摇曳的光点。 空气里弥漫着泥土、树脂和不知名野花的混合芬芳,湿润而清冽。 鸟鸣声在林深处此起彼伏,更添幽静。 唐小次和唐小初走在最前头,由熟悉山路的向导和保镖看护着,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点可疑的“宝藏”痕迹。 “快看,这个是不是宝贝?”唐小次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拾起一枚形状奇特的褐色菌类,它硬邦邦的,像个小鹿角。 向导笑着解释:“这是树舌灵芝,不过年份尚浅,算是个小宝贝吧。” 很快,唐小初在一棵榛子树下的湿润草丛里,他发现了一丛顶着棕褐色小伞的榛蘑,菌盖肥厚,色泽诱人。 这像是一个开启的信号。 紧接着,唐无忧在一处朽木旁找到了簇拥而生的、如同白玉扇贝般的蘑菇。 唐承安眼尖,从一片蕨类植物中,采到了几株菌肉饱满、伞盖呈深橙红色的牛肝菌。 孩子们拎着的小篮子渐渐丰盈起来,各种形状、颜色的山珍堆积其中,散发出独特的菌类香气。 顾时暮牵着唐夜溪的手,走在稍后一些。 他更多的是在享受这份家人同游的闲适,以及妻子脸上放松而愉悦的神情。 唐夜溪穿着一身便于行走的棉麻长裙,步履轻缓,她的目光温柔地掠过林间的每一处细节。 那些附着在岩石上的翠绿苔藓、蜿蜒攀附的古藤、在脚边悄然绽放的紫色地丁花。 她喜欢这种融入自然的感觉,宁静而充实。 当一行人走到一处背阴的山坡时,阳光恰好被一块巨大的岩石挡住. 这片区域的植被显得格外茂密,土壤也更加黝黑肥沃。 唐夜溪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坡地边缘,一丛独特的植物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植株约半尺高,茎秆直立,顶端轮生着几片掌状复叶,叶片形态优美,脉络清晰。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那翠绿的叶柄顶端,簇拥着一颗颗如同红宝石般晶莹饱满的小浆果,在幽暗的林下环境中,这抹红色显得格外夺目。 她心中微微一动,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她轻轻拉了下顾时暮的手,示意他停下。 “顾时暮,你看那个……”她指着那丛植物,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探寻,“它的叶子,还有那些红果子……那是人参吧?” 顾时暮循着她指的方向望去。 他虽不精通植物,但那植株独特的气质,尤其是那簇鲜艳的红果,让人无法忽视。 走在前面的向导注意到他们的驻足,回头一看,脸上立刻露出了惊讶而又克制的神色。 “顾先生,顾太太,”向导快步走近,语气带着几分恭敬和赞叹,“您二位眼力真好。 这……这像极了野山参啊。 看这株型和这‘亮红顶子’,年份恐怕不浅。” “人参?”唐小次耳朵尖,立刻拉着哥哥跑了回来,小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兴奋,“妈妈找到人参了? 真的吗? 我们真的找到宝贝了!” 向导示意大家稍安勿躁,他小心翼翼地拨开周围的杂草,动作极其轻柔,仿佛怕惊扰了沉睡的精灵。 他仔细观察着植株的形态,尤其是复叶的数目和形状,又轻轻拂开根茎部的浮土,看到了芦头上密集而细小的“芦碗”,这代表着生长的年份。 “没错,”向导的声音带着肯定的喜悦,“确实是野山参,而且看这芦碗的紧密程度和茎叶的粗壮,至少是三十年以上的老山参了。 这在如今,可是极其难得的。” 接下来的挖掘过程,更像是一场庄严而专注的仪式。 在向导的示范和指导下,大家都屏息凝神。 向导取出随身携带的专用工具,鹿骨签子,开始极其耐心地、一点点地剔除人参周围的泥土。 这个过程缓慢而精细,需要顺着人参根须的走向,慢慢地将整株人参完整无损地请出来。 孩子们蹲在一旁,眼睛瞪得大大的,连呼吸都放轻了,看着那神秘的根茎在泥土中逐渐显露真容。 时间悄然流逝,林间的光斑似乎都凝固了。 终于,在经过近一个小时的精细操作后,整株人参被完整地取了出来。 它的大小并非夸张,但其形态却充满了自然的奇趣。 主根粗壮敦实,呈淡黄白色,上面布满了细密而清晰的螺旋纹路,侧根须条纤长柔韧,丝丝分明,整体形态竟有几分像一个小小的人形,带着一种古朴而灵动的气息。 第2822章妈妈是我们的幸运星 “太好了,太完美了!”向导将它轻轻托在铺着苔藓和原土的青苔上,难掩激动,“体态灵秀,锦皮细纹,须条清晰不断,芦碗密布,是上品啊! 顾太太,您真是福缘深厚。” 唐夜溪看着这株凝聚了天地精华的植物,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 这并非源于其可能的价值,而是一种与自然造化的奇妙连接。 是她,在这茫茫山林中,一眼看到了它。 “是妈妈找到的!”唐小次欢呼起来,比自己钓到大鱼还要开心,小脸上满是自豪,“妈妈是我们的幸运星!” 顾时暮揽住唐夜溪的肩膀,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赏与温柔笑意:“看来,我们家真正的‘寻宝专家’在这里。” 唐小初也用力点头,看着母亲的眼神充满了钦佩。 唐承安和唐无忧在一旁相视而笑,都觉得这趟山林之行实在是意外之喜迭出,比预想的还要有趣得多。 这株意外获得的老山参,被向导用准备好的苔藓和树皮仔细包裹好,放入了特制的木盒中,准备带回山庄妥善处理。 夕阳开始西沉,将林梢染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一家人带着满篮的山珍和这枚沉甸甸的、由女主人发现的“山中至宝”,踏上了归途。 回程的路上,气氛更加欢快。 唐小次已经开始畅想这株人参的种种神奇用途,而唐夜溪的心中则充盈着一种宁静的满足。 晚餐依旧是唐小次提议的,在山顶一边赏星星,一边吃菌菇宴。 一家人带着满篮的山珍和那株珍贵的野山参,踏着渐沉的暮色,心满意足地踏上归途。 山间的傍晚,凉意悄然弥漫,但那份因收获而生的快意,却在每个人心头流淌。 回到山庄稍作休整,孩子们的热情却并未因下午的徒步而消减,反而对唐小次提议的“山顶星空菌菇宴”更加期待。 在管家的安排下,一行人乘坐山庄专用的观光电瓶车,沿着盘山小路,缓缓向附近的一处观景台驶去。 随着海拔升高,空气愈发清冽。抵达山顶时,最后一抹晚霞正恋恋不舍地沉入远山背后,深蓝色的天幕如同巨大的天鹅绒,正缓缓铺陈开来。 观景台地势开阔,经过精心设计,边缘设有木制栏杆,中央区域则摆放着舒适的户外桌椅与柔软的坐垫,一旁甚至有专业的望远镜,可供细观星月。 与城市中常见的那种被霓虹灯切割、显得稀薄而黯淡的夜空截然不同,这里的天空是完整而深沉的。 起初,只有几颗最明亮的星子,如钻石碎屑般,零星地点缀在天幕上。 但随着天色彻底暗下,亿万颗星辰便如同约好了一般,骤然迸发出它们隐藏的光芒。 那并非静止的光点,而是闪烁的、跳跃的,仿佛在呼吸。 一条朦胧的、如同轻纱般的光带横贯天际,那是城市中几乎绝迹的银河,汇聚着无数遥远太阳的光芒,壮丽而神秘,令人心生敬畏。 远离了尘世的喧嚣与光污染,这片星空显得如此贴近,仿佛伸手便可触及,又如此浩瀚,让人清晰地感受到自身的渺小与宇宙的无穷。 “好美啊……”唐夜溪依偎在顾时暮身边,仰头望着星空,轻声感叹。 在城市里,即使是晴朗的夜晚,也很难看到如此繁密、如此清晰的星辰。 这静谧而宏大的景象,让她感到一种心灵的洗涤。 孩子们更是兴奋不已,唐小次指着天空,努力辨认着可能知道的星座。 唐小初则安静地仰望着,眼中充满了对宇宙的好奇。连被抱在怀里的游游和跃跃,也睁大了乌溜溜的眼睛,望着那片闪烁的穹顶,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在这片璀璨的星空下,晚餐的准备工作也已悄然就绪。管家和工作人员在不远处搭起了简易的料理台,诱人的香气随着山风阵阵飘来。 今晚的主角,自然是下午他们亲手采摘的那些新鲜菌菇。 首先呈上的,是一道野菌炖山鸡。 选用山庄自养的走地鸡,肉质紧实,与清洗干净的榛蘑、牛肝菌、平菇等一同放入陶钵中,只加入姜片、少许盐和山泉水,用炭火慢炖了近两个小时。 揭开盖子的瞬间,一股极其醇厚鲜美的蒸汽蓬勃而出,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嗅觉。 汤色金黄清亮,鸡肉炖得酥烂脱骨,而各种菌菇则充分释放了自身的鲜味,榛蘑吸饱了汤汁,口感柔韧。 牛肝菌肥厚滑嫩,平菇清甜,每一种都带来了层次丰富的口感和极致鲜美的滋味。 喝上一口汤,那鲜味仿佛能穿透四肢百骸,温暖了微凉的身体。 接着是一道火腿蒸鲜菌。 选取品相完整的牛肝菌和鸡油菌,菌盖肥厚,色泽诱人。 将其与切成薄片的宣威火腿一同叠放在白瓷盘中,火腿的咸香油脂在蒸制过程中慢慢渗透到菌菇之中,既提鲜,又不会掩盖菌子本身的清香。 出锅后,菌菇滑嫩爽口,带着火腿特有的醇厚风味,咸鲜合一,滋味曼妙。 青椒炒菌丝则带来了一丝锅气和清爽。 将各种菌菇手撕成粗细不一的丝,与切段的本地薄皮青椒、蒜片一同猛火快炒。 菌丝在高温下迅速收缩,边缘略带焦香,口感变得富有嚼劲,青椒的微辣清新恰到好处地中和了菌类的些许腻感,咸香可口,极为下饭。 还有一道别具风味的菌菇石锅饭。 在烧得滚烫的石锅内,底层是颗粒分明的香米,上面铺满了切片的菌菇、嫩豆苗和一只黄澄澄的荷包蛋。 端上桌时,石锅还在滋滋作响,热气腾腾。 迅速搅拌均匀,让米饭、菌菇、蛋液和特调的酱汁充分融合。 米饭被烫得形成了一层焦香的锅巴,混合着菌菇的鲜嫩和酱汁的咸香,每一口都充满了复合的香气和口感,令人食欲大开。 考虑到孩子们的口味,厨下还特意用部分菌菇和鸡肉茸,熬制了一锅菌菇浓汤。 将菌菇细细切碎,与鸡茸一同熬煮成口感顺滑的浓汤。 第2823章你不会说话,就闭嘴 汤汁奶白,味道温和而鲜美,用烤得酥脆的小面包块蘸着吃。 唐小次和唐小初都吃得十分满足。 一家人围坐在星空下,头顶是浩瀚银河,远处是层叠起伏的、隐没在夜色中的山峦轮廓。 山风轻柔,带着草木的清香。 桌上是用自己劳动所得烹制的美味,每一道菜都最大限度地展现了山珍的本味。 或醇厚,或清甜,或咸鲜,交织成一曲属于山林的味觉交响。 大人们小酌着山庄自酿的、温润的梅子酒,孩子们喝着香甜的果汁,谈论着白天的趣事,辨认着天上的星辰。 唐承安笑着说:“经常听人说什么什么有了具象化,自从我们家每周末出来游玩之后,我感觉赚钱的意义有了具象化!” “嗯,”唐无忧说,“那以后别让我喊你起床开工了,换你喊我。” “……”唐承安被噎的好半晌没能说出话。 唐小次哈哈大笑:“承安舅舅,我就不爱赖床,我起床可积极了!” “是啊,”唐夜溪笑着说,“自从家里有了小黄,小次起床更积极了。 早晨要先起床,去后院看一看小黄,和小黄玩一会儿,再回来吃早餐。” “我不行,”唐承安摇头,“我从小就爱赖床,这个习惯,恐怕等到老了,也改不了了。” “你那不叫习惯,”唐无忧说,“你那叫毛病!” 唐承安:“……你一天不怼我,会死是吧?” “谁怼你了?”唐无忧瞥眼看他,“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唐承安翻了个白眼,“看在出来玩高兴的份上,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唐无忧呵呵:“你是无话可说了吧?” 唐承安:“……” 唐小次忍不住又哈哈大笑起来:“承安舅舅和无忧舅舅是兄弟,我和大哥也是兄弟。 承安舅舅和无忧舅舅的兄弟情是相爱相杀,我和哥哥的兄弟情是相亲相爱! 是吧,哥哥?” 唐小次看向唐小初。唐小次揉揉了他的脑袋瓜,没说话,只是眼神很包容、很宠溺。 “天呐!”唐承安夸张的大喊,“我竟然能在小初这么小的孩子的眼睛里,看到宠溺。 小初,你是不是没有童年呀?” 唐无忧:“……你不会说话,就闭嘴!” 唐小初轻笑:“我觉得,我现在这样,就很好,很幸福。” 他慢悠悠的说:“有的人或许喜欢当弟弟,被宠爱。 但我就喜欢当哥哥,宠爱我的弟弟。” 唐承安:“……好想当小初的弟弟!” 唐无忧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唐承安,你的脸呢?” 唐承安摸了摸脸:“这么帅气的脸,你看不见吗?” 唐无忧:“……” 这一次,不但唐小次被逗的哈哈大笑,连顾时暮和唐夜溪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一家人的笑声,随风飘出了很远很远。 夜色渐深,一家人返回庄园。 他们已经商量好了,明日的行程。 明天,他们要去果园采摘。 他们家亲朋好友多,可以尽情采摘,带回去之后,亲朋好友分一分,不用担心浪费。 翌日清晨,秋高气爽,碧空如洗。 阳光不再似夏日般灼热,而是带着一种醇厚的、暖融融的意味,洒在庄园的每一个角落。 一家人用过丰盛而精致的早餐后,便再次兴致勃勃地出发,前往山庄附属的生态果园。 用唐小次的话说,昨天的“山珍”已经收获,今天要去收获“园宝”了。 果园位于山庄另一侧的山坳里,占地广阔,依着平缓的坡地规划得井井有条。 还未走近,一股混合了成熟果实甜香与植物清气的芬芳便随风飘来,沁人心脾。 放眼望去,果园仿佛被打翻的调色盘渲染过,呈现出层次丰富的秋日色彩。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片片如晚霞般绚烂的苹果林。 红富士苹果挂满枝头,有的红得深沉浓郁,如同玛瑙。 有的则红黄相间,带着阳光亲吻过的痕迹,果实在绿叶间若隐若现,沉甸甸地压弯了枝条。 旁边的梨树则是另一番景致,黄澄澄的雪花梨像一个个小灯笼,表皮光洁细腻,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再远一些,是葡萄长廊,藤蔓交织,形成天然的荫蔽。 一串串或紫黑、或翠绿的葡萄从藤叶间垂落,饱满欲滴,表面凝结着一层淡淡的白霜,显得格外新鲜。 此外,还有点缀其间的柿子树,橙红色的柿子如同一个个小太阳,以及一些晚熟的桃子、李子,共同构成了一幅硕果累累的秋收画卷。 “哇!”唐小次发出一声长长的、充满惊叹的欢呼,像只出了笼的小鸟,第一个冲进了果园的小径。 唐小初虽然依旧沉稳,但脚步也明显轻快了许多,目光好奇地扫过各种果树。 果园的工作人员早已准备好采摘用的篮子和专用的小剪刀、梯子,笑着迎上来,简单介绍了不同水果的品种和最佳的采摘方法。 采摘的乐趣,在于亲手触碰和选择的过程。 一家人很快便分散开来,各自寻找自己心仪的目标。 顾时暮和唐夜溪并肩走在苹果树下。 顾时暮身材高大,轻松地伸手便能触到许多低垂的果实。 他仔细端详着,挑选那些颜色均匀、果形饱满的,用剪刀在果柄处轻轻一剪,一个沉甸甸、红艳艳的苹果便落入掌中。 他递给身边的唐夜溪,唐夜溪接过,用指尖轻轻摩挲着光滑微凉的果皮,凑近鼻尖,能闻到一股清甜的果香。 她微笑着将苹果放入臂弯的藤编篮子里,那篮子很快便有了分量。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他们身上跳跃,时光静谧而美好。 “妈妈,你看我摘的这个,像不像一个胖娃娃的脸?”唐小次举着一个又大又圆、红扑扑的苹果,兴奋地跑过来展示。 “像,我们小次眼光真好。”唐夜溪温柔地夸奖。 唐小初则对梨树更感兴趣。 他做事讲究章法,仔细观察着哪些梨子颜色更黄、底部更圆润,认为那样的更成熟。 第2824章我担心被人发现 他小心翼翼地踩着矮梯,专注地剪下选中的目标,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在进行一项严谨的工作。 他篮子里的梨子个个品相极佳,大小均匀。 唐承安目标明确,直奔那葡萄长廊而去。 他站在累累垂珠之下,仰头寻觅着最紫、最密的那一串,然后小心地托住,从根部剪下,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 唐无忧则对那挂满“小灯笼”的柿子树产生了兴趣。 奈何柿子树较高,他需要借助较高的梯子,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才能摘到那诱人的果实。 过程带点小小的挑战,收获时也更添一份成就感。 孩子们的笑声、大人们的交谈声、剪刀剪断果柄的清脆声响,交织在果园和煦的空气中。 游游和跃跃也被放在了铺着软垫的婴儿车里,推到了树荫下。 他们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哥哥们和爸爸妈妈忙碌的身影,看着那满枝头鲜艳的色彩。 小手不时挥舞着,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唐小次是精力最旺盛的那个。 他不仅自己摘,还充当起了“质量监督员”和“运输小队长”。 他一会儿跑到唐小初身边,看看哥哥摘的梨子,认真点评:“哥哥摘的梨子都好漂亮,像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一会儿又跑到唐承安那里,踮着脚看篮子里的葡萄,咽着口水问:“承安舅舅,这个葡萄甜不甜呀? 我们可以尝一颗吗?” 得到允许后,他小心翼翼地揪下一颗紫得发黑的葡萄,剥了皮放进嘴里,顿时眼睛眯成了两条缝,“好甜! 好好吃!” 他还自告奋勇地帮忙,用他的小篮子,把唐无忧从梯子上递下来的柿子,一个个运送到集中放置的大筐里。 虽然他一次只能拿两三个,但跑来跑去,忙得不亦乐乎。 小脸红扑扑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却丝毫不见疲惫。“小次,慢点跑,小心脚下。”唐夜溪温柔地提醒。 “知道啦,妈妈!”唐小次嘴里应着,脚步却依旧轻快。 顾时暮看着孩子们欢快的身影,对身边的唐夜溪低声道:“以后周末,我们多安排这样的活动。” 唐夜溪含笑点头:“是啊,比去游乐场有意义多了。 他们能接触到自然,也知道食物来之不易。” 时间在欢声笑语中悄然流逝。 带来的几个大筐,渐渐被各种水果填满。 红艳艳的苹果堆成了小山,黄澄澄的梨子排列整齐。 紫黑晶亮的葡萄和橙红可爱的柿子点缀其间,色彩斑斓,香气扑鼻,仅仅是看着,就让人心生喜悦。 临近中午,大家的篮子都已满载。 工作人员贴心地准备了山泉水清洗好的部分水果,让大家在树下的休闲桌椅旁稍事休息,品尝劳动成果。 现摘的苹果咬下去,口感极其清脆,“咔嚓”一声,汁水四溢,酸甜的滋味瞬间充盈口腔,带着阳光和雨露的味道。 雪花梨汁水丰沛,肉质细腻,清甜润喉。 葡萄更是甜得纯粹,果肉饱满,皮薄无核,吃了一颗就停不下来。 连那看起来硬邦邦的柿子,经过询问才知道是脆柿品种,削皮后吃起来爽脆甘甜,别有一番风味。 “自己摘的就是好吃!”唐小次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嘴角还沾着亮晶晶的果汁。 唐小初也慢慢吃着梨,表示赞同:“很新鲜,甜度也够。” 唐承安惬意地靠在椅背上,品尝着葡萄,感叹道:“这种自给自足、现摘现吃的感觉,确实不是在城市里买水果能比的。” 唐无忧虽然没说话,但看他接连吃了好几颗葡萄和半个脆柿,就知道他也非常满意。 休息过后,大家带着满满的收获,心满意足地踏上归途。 几个大筐的水果被妥善安置在车上,不仅是他们此行的战利品,更是准备带回去与亲友分享的、饱含心意与秋日阳光的礼物。 回到庄园,午餐自然少不了享用他们自己采摘的部分成果。 厨下用新鲜苹果做了爽口的沙拉,用雪花梨和银耳炖了清润的甜汤,葡萄和脆柿则作为餐后水果。 每一口,都让人回想起上午在果园里的快乐时光。 午后,一家人坐在阳光暖融融的露台上消食,看着远处层林尽染的山色,处庄园内依旧繁盛的花草,孩子们在草地上嬉戏。 半小时后,一家人回房间午休。 睡醒后,踏上回家的归途。 愉快的周末过后,新的一周开始了。 周一早晨,唐无忧和唐承安坐在会客室里,两人面前都摆着一杯咖啡。 唐承安叹息:“我每个周一都有节后综合征,我只想过周末,不想过周一到周五!” 唐无忧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 今天他们接待的第一位客人,是一位年轻的男士,名字叫郑永志。 郑永志长的高大帅气,脸上却覆着一层浓的化不开的郁色。 他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才说:“我怀疑,我儿子不是我的亲生儿子!” 唐无忧、唐承安:“……” 郑永志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讲述他的故事:“我是赵家大小姐,赵香茗的保镖。 三年前,赵香茗忽然追求我。 她很漂亮,我又是她的贴身保镖,日久生情,虽然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但到底没能忍受住诱惑,娶了她。 我们婚后感情很好,她对我也看似很好。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她和我之间隔着些什么。 无论我怎么体贴她,对她好,我都走不到她的心里。 我们婚后一年,香茗生下了我们的儿子。 我很疼爱那个孩子。 可是最近,也不知道怎么的,我越看那个孩子越是和我长的不像……” 唐承安挑眉:“没去做亲子鉴定吗?” “我……”郑永志摇头,“我不敢…… 我担心被人发现……” 他取出两个密封袋:“我听说,你们神通广大。 所以,我想请你们帮我和我儿子做亲子鉴定。 如……如果,孩子不是我的,我想请你们帮我调查,孩子是谁的……” 第2825章这单生意,我们接 唐无忧懂了:“其实,你已经确定,孩子不是你的了,对吗?” 郑永志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没问题,”唐承安拿过两个密封袋,“这单生意,我们接了。” 他非常讨厌这种事! 在他看来,夫妻双方给彼此戴绿帽子不算多大点事儿,但让对方替别人养孩子,那就非常过分了。 “你回去等消息吧,”唐承安说,“凭我们的实力,很快就能告诉你答案。” 郑永志道谢后离开了。 两天后,他接到广厦事务所的电话,忐忑不安的来到了广厦事务所,坐在了唐无忧和唐承安的对面,眼含希翼:“怎么样?” 虽然,他猜到孩子不是他的了,但只要没看到亲子鉴定的结果,他就还抱有一丝希望。 唐承安与唐无忧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还是由唐承安开口。 他将那份亲子鉴定报告轻轻推到郑永志面前的茶几上:“郑先生,根据你提供的样本,我们进行了详细的DNA比对。 结果显示,你与孩子之间,不存在生物学上的亲子关系。” 尽管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这宣判般的话语,郑永志的身体还是猛地晃了一下,脸色瞬间褪尽血色,变得惨白如纸。 他死死盯着那份报告,仿佛那上面有噬人的毒虫,竟没有勇气立刻去翻开。 唐承安微微停顿,给了他一点缓冲的时间,才继续道:“同时,我们根据你的委托,对赵香茗女士近几年的社交圈、行踪轨迹进行了深入的排查。 所有的线索,最终都指向了一个人……” 他取出另一份调查文件,放在鉴定报告旁边,“这个人,名叫祝韬。” “祝韬……”郑永志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声音干涩沙哑。 这个名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开了他记忆深处某个被刻意遗忘的角落。 起初是浓重的困惑和难以置信,随即,一股更深沉、更冰寒的绝望,如同地下涌出的寒泉,瞬间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当然知道祝韬是谁。 祝家的小儿子,与赵家门当户对,是赵香茗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玩伴。更是……更是间接导致赵香茗那位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哥哥死亡的元凶之一。 那场聚会,祝韬和其他几个朋友不停地劝酒,最终导致了赵香茗哥哥死亡的悲剧。 此事之后,赵家悲痛欲绝,虽未与祝家彻底决裂,但也明令禁止赵香茗再与祝韬来往。 这件事,在赵家是讳莫如深的禁忌,也是郑永志在与赵家一些老佣人熟络后,才隐约听闻的旧事。 怎么会是祝韬? 怎么会是那个……身上背负着赵香茗兄长性命阴影的男人? 唐无忧在一旁补充,他的声音更显冷静,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却字字如刀:“祝韬,目前仍是祝家旗下某家医疗投资机构的挂名负责人。 根据我们的调查,他与赵香茗小姐的关系,并非在你与赵小姐结婚后才开始。 他们的亲密关系,至少在你与赵小姐确立关系之前就已经存在。 并且,在你们婚后,依然通过极其隐秘的方式保持着联络。” 这个信息,像是一记重锤,彻底粉碎了郑永志心中最后一点侥幸。 他原本还试图为赵香茗寻找借口,或许是一时糊涂,或许是婚后感情不和。 却不敢去想,这背叛如此根深蒂固,如此持久,甚至贯穿了他自以为幸福的整个婚姻。 他明白了。 从一开始,他就是一个被精心挑选的、用来掩盖真相的幌子,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彻头彻尾的傻瓜。 他所以为的跨越阶层的爱情、温馨的家庭、血脉相连的孩子,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巨大的、残忍的骗局。 “竟然……是他……”郑永志喃喃低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焦点却不知落在何处。 祝韬那张看似儒雅的脸在他脑海中浮现,此刻却显得无比狰狞。 他想起偶尔在赵家老宅或某些场合与祝韬的“偶遇”,对方总是彬彬有礼,眼神深处却似乎藏着一丝他当时无法理解的、近乎怜悯的意味。 现在他明白了,那是在看一个可怜的、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傀儡。 巨大的失望和痛苦像黑色的、粘稠的沥青,缓慢而坚定地将他包裹、淹没。 那不是激烈的、爆发式的痛苦,而是一种渗透骨髓的冰冷和窒息感。 伴随着一种被彻底背叛、被当作工具利用的强烈屈辱。 他感觉全身的力气都在一瞬间被抽空了,五脏六腑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扭曲般地疼痛。 他颓然地靠在沙发背上,仿佛连支撑自己脊柱的力气都已耗尽。 他想起赵香茗当初主动追求他时,那双看似清澈含情、却偶尔会掠过一丝复杂情绪的眼睛。 想起她答应他求婚时,那份看似喜悦、却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释然。 想起她怀孕时,自己那份初为人父的、笨拙而真挚的喜悦。 以及,她偶尔流露出的、被他误认为是产前忧郁的恍惚。 想起他抱着那个柔软的小婴儿时,内心涌起的、以为血脉相连的激动与沉甸甸的责任。 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 他倾注了所有感情和努力去维系的婚姻,他视若生命的家庭,他付出了无数心血疼爱的孩子,全都是建立在沙丘之上的幻影。 而这幻影的核心,竟然是他妻子和那个间接害死她兄长的男人。 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攫住了他。 赵家因为祝韬的劝酒行为失去了儿子,明令禁止女儿与之来往。 而赵香茗,却暗中与祝韬珠胎暗结。 甚至,找了他这个保镖来做挡箭牌,让仇人的孩子,冠上了他的姓氏,叫他爸爸。 这其中的扭曲和讽刺,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为什么……会是他……”他声音颤抖,破碎不堪,像是在问唐承安和唐无忧,又像是在问那个欺骗了他的赵香茗,“我到底……算是什么……” 第2826章这是怎么回事? 他为了配得上赵家大小姐,婚后更加拼命地工作,努力提升自己,将对她的呵护融入生活的每一个细节。 他记得她的所有喜好,包容她所有情绪,努力想成为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以为能用真心跨越所谓的门第之别。 却不知,他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块遮羞布,一个被利用来掩盖一段不被家族允许的、畸形关系的工具。 唐承安看着他瞬间灰败的脸色和失去所有光彩的眼睛,心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见过太多人性中的不堪,但每一次目睹这样深沉的、带着命运捉弄意味的背叛,依然会觉得胸口发闷。 “郑先生,”唐无忧的声音打破了一室令人窒息的沉寂,他的话语依旧直接,带着一种处理事务的干脆,“事实已经很清楚。祝韬是孩子的生物学父亲,这一点确凿无疑。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是需要我们收集更进一步的、关于他们之间关系的具体证据,以备你在处理婚姻关系时使用。 还是,有其他方面的需求?” 郑永志仿佛没有听见,他沉浸在那片由背叛、谎言和家族旧怨交织成的痛苦泥沼中,无法自拔。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用尽了全身残存的力气,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伸出手,拿起了那份亲子鉴定报告。 他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目光死死钉在那个冰冷的、盖着红章的结论上。 依据DNA分析结果,排除郑永志为郑耀光的生物学父亲。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视网膜上,烙印在他的灵魂里。 他的手指用力到几乎要将坚韧的纸张捏破,手背上的青筋虬结凸起,微微颤抖着。 他没有哭,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呜咽,只是眼圈迅速泛上骇人的红血丝。 他的眼底翻涌着的,是被彻底摧毁的信仰、是无边无际的痛苦、是难以宣泄的愤怒。 还有一丝,对过往所有美好回忆的彻底否定。他沉默了许久许久,会客室里只剩下他粗重而压抑的、仿佛濒死挣扎般的呼吸声。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鸟儿在枝头鸣叫,却丝毫照不进、吵不醒他此刻如同荒原般死寂的心底。 最终,他慢慢抬起头,眼神里之前那丝脆弱的希冀已经完全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心死的灰败和一种冰冷的决绝。 他看向唐承安和唐无忧,声音低沉沙哑得厉害,却带着一种异样的平静,那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平静:“证据……请继续收集,越详细越好。” 他顿了顿,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像是在吞咽无尽的苦水,“所有的一切……他们之间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三天后。 郑永志带着唐无忧、唐承安以及广厦事务所帮他收集的证据,来到赵家别墅。 赵香茗、赵父、赵母,以及赵香茗的年幼的弟弟赵逸兴都在。 郑永志带着唐无忧、唐承安以及广厦事务所的几名保镖走进客厅,赵香茗不悦的皱眉:“永志,你搞什么? 不但让我和爸妈、小兴都在家里等着你,还带这么多陌生人上门!” 更好笑的是,郑永志还说,他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宣布。 郑永志一个保镖,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如果不是……谁要嫁一个保镖? 她咬唇垂眸,掩住眼底的嫌弃和不甘。 赵父坐在主位的沙发上,脸色沉静,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郑永志和他身后的人,最后落在郑永志脸上,沉声开口:“永志,有什么事,需要摆出这么大的阵仗?” 他的语气还算平稳,但已然透出不快。 赵母则坐在他旁边,脸上带着疑惑和一丝不安,目光在女儿和女婿之间逡巡。 年纪尚小的赵逸兴坐在稍远一点的单人沙发上,好奇地看着。 郑永志没有立刻回答赵父的话,他的目光缓缓扫过赵香茗那张娇艳却虚伪的脸,扫过岳父岳母那带着审视和不耐的神情。 最后,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积压的所有郁愤都暂时压下。 他没有看赵香茗,而是直接将手中那个厚厚的文件袋,放在了赵父面前的黄花梨木茶几上。 “爸,妈,”郑永志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可怕,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这里面的东西,请你们看一看。”他刻意忽略了赵香茗,补充道,“尤其是关于您外孙,郑耀光,身世的真相。” “郑耀光的身世?”赵母率先疑惑出声,眉头皱起,“永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香茗在听到“郑耀光身世”几个字时,脸色骤然一变,原本的不耐和嫌弃瞬间被惊慌取代。 她猛地站起身,声音有些尖利:“你胡说八道什么? 耀光的身世能有什么问题? 你发什么疯!” 郑永志没有理会她的叫嚣,只是看着赵父,眼神如同深潭:“看看就知道了。” 赵父的眉头紧紧锁住,他看了一眼脸色煞白、情绪激动的女儿,又看了一眼眼神冰冷的郑永志,心中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沉着脸,伸手拿过文件袋,动作沉稳地打开。 首先滑出来的,正是那份醒目的亲子鉴定报告。 当他翻到最后一页,看到那个“排除郑永志为郑耀光的生物学父亲”的结论以及鲜红的公章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捏着纸张的手指瞬间收紧,手背青筋绽起。 他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向郑永志,又霍地转向脸色已经惨白如纸的赵香茗,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滔天的怒意。 “这……这是怎么回事?!”赵父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将至的压迫感。 他将那份鉴定报告狠狠拍在茶几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吓得旁边的赵母浑身一颤,年幼的赵逸兴也缩了缩脖子。 “假的!这一定是假的!”赵香茗尖声叫道,冲过来就想抢夺那份报告,却被郑永志侧身挡住。 她只能徒劳地挥舞着手臂,情绪彻底失控:“郑永志! 你竟然敢偷偷去做鉴定? 你污蔑我! 你……” 第2827章你陷害我! “污蔑?”郑永志终于将目光转向她,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爱意和包容,只剩下冰冷的嘲讽和深刻的痛苦,“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份由国内最权威机构出具的鉴定报告,会显示这样的结果?” “你……”赵香茗被他眼神中的冰冷刺得语塞,慌乱之下口不择言,“谁知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 你……你陷害我!” “陷害你?”郑永志扯了扯嘴角,笑容却比哭还难看,他指向文件袋里剩下的资料,“那这些呢? 这些关于你和祝韬长期保持不正当关系的证据,也是我陷害你?” “祝韬”这个名字如同一个惊雷,猛地炸响在客厅里。 刚刚凑过去看清了鉴定报告内容、正捂着胸口惊怒交加的赵母,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差点晕厥过去,幸好旁边的佣人及时扶住。 她的眼睛瞪得极大,里面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荒谬感,手指颤抖地指向赵香茗,声音破碎得不成调子:“祝……祝韬?! 香茗……你……你竟然……是和祝韬?! 那个害死你哥哥的祝韬?!” 赵父在听到“祝韬”二字时,脸上的震怒瞬间凝固,随即转化为一种更深沉、更可怕的,混合了背叛、痛心的暴怒。 他的脸色由铁青转为骇人的酱紫色,胸膛剧烈起伏,呼吸变得粗重无比,仿佛下一口气就要喘不上来。 他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猛,身后的红木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一把抓起文件袋里剩下的那些照片和调查资料,那些清晰地显示赵香茗与祝韬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秘密私会的照片,那些通讯记录、转账凭证。 每一张纸,每一张照片,都像是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捅进他的心脏。 “赵!香!茗!”赵父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 他扬手将那一叠厚厚的证据狠狠摔在赵香茗面前,纸张和照片哗啦啦散落一地,那些不堪的画面刺目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你……你这个孽障! 你竟然……竟然和祝韬!那个混账东西! 你竟然还和他有了孩子?! 你让你哥哥在天之灵如何安息?! 你把我赵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咆哮出来的,额头上青筋暴跳,眼神凶狠得像是要吃了赵香茗。 他一生注重名誉,当年长子因祝韬等人劝酒而亡,是他心中永远的痛和忌讳,与祝家虽未明面决裂,但早已是心中死敌。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女儿,竟然会如此不知廉耻,罔顾兄长的血泪教训,暗中与仇人厮混,甚至珠胎暗结,找来郑永志做接盘侠! 这不仅仅是背叛了婚姻,更是背叛了整个家族,践踏了逝去兄长的尊严! 赵香茗被父亲从未有过的暴怒吓得魂飞魄散,看着散落一地的“罪证”,她彻底崩溃了,腿一软瘫倒在地,涕泪横流地试图辩解:“不是的…… 爸……妈……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我和祝韬是真心相爱的…… 当年,是你们逼我们分开……哥哥的事……那只是个意外……” “意外?!”赵母终于缓过一口气,听到女儿还在为祝韬开脱,想到惨死的儿子,她心痛如绞,冲上前指着赵香茗,哭骂道,“你这个白眼狼! 你哥哥对你多好? 你竟然说那是意外? 你竟然还和那个杀兄仇人在一起! 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们赵家,怎么会生出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儿!” 她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晕过去。 赵香茗被母亲这撕心裂肺的指责刺得浑身一颤,积压多年的委屈与不甘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恐惧的堤坝。 她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疯狂,声音尖利地反驳: “良心?不知廉耻?你们只知道哥哥!你们眼里只有哥哥!哥哥死了,是他的命,难道就要我用一辈子的幸福来陪葬吗?!”她挥舞着手臂,指向散落在地上的照片,照片上,她与祝韬依偎的身影此刻显得格外刺眼,“是。 我是和祝韬在一起。 我们一直在一起。 从以前,到现在,从来就没断过!” 她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的迷狂,眼神飘忽,声音时而尖锐,时而带着诡异的温柔:“我和韬哥……我们当初是多么相爱……你们根本不知道。 学校里谁不羡慕我们? 他那么耀眼,那么温柔。 他会记得我喜欢吃什么,会跑遍全城给我买我想要的书,会在下雨天把外套整个罩在我身上自己淋雨。 我们说过,我陪们要一辈子在一起!” “闭嘴,你给我闭嘴!”赵父气得浑身发抖,厉声喝止。 “我偏要说!”赵香茗豁出去了,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站着,脸上泪痕交错,却带着一种扭曲的执拗,“是你们。 就是你们硬要拆散我们。 就因为哥哥出了事,你们就把所有错都怪在韬哥他们劝酒上。 可那只是个意外。 谁能想到哥哥会…… 凭什么要我们承担这个后果? 凭什么我不能和我爱的人在一起?” 她泣不成声,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你们,逼我跟他分手。 用家族,用亲情逼我。 你们知道,我多痛苦吗? 我感觉,天都塌了。 没有他,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痛苦?”赵父猛地向前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女儿。 他的脸色不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掺杂了极度的失望和一种冰冷的嘲讽。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如锤,敲在赵香茗的心上:“赵香茗,你口口声声说我们逼你,说你痛苦。 那我问你,当初,我们是不是给过你选择?” 赵香茗的哭诉戛然而止,像是被人猝然掐住了脖子,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赵父的目光锐利如刀,紧紧盯着她:“当时,你跪在你哥哥的墓碑前,哭得死去活来,说没有祝韬活不下去。” 第2828章脏东西 “我和你母亲,虽然心痛你哥哥的离世,恨祝韬那些人不知分寸。 但最终,我们还是心软了。” 客厅里一片死寂,只剩下赵父沉重而压抑的声音回荡:“我当时对你说,香茗,如果你认定了他,非他不可,好,赵家不强留你。 你可以脱离赵家,放弃赵家大小姐的身份和一切继承权。 从今以后,你只是赵香茗,不再是赵家的女儿。 你嫁给谁,是贫是富,是生是死,赵家绝不再干涉半分。 我说到做到。 只要你踏出赵家大门,从此与赵家恩断义绝,你便可以自由地去追求你那所谓的、伟大的爱情。 我给了你路,一条让你能和你的‘韬哥’双宿双飞的路。 是你自己! 赵香茗,是你自己选择了留下。” “不是……我……”赵香茗嘴唇哆嗦着,想要辩解,却在父亲冰冷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不是什么?”赵父毫不留情地打断她,语气讥诮,“是你舍不得赵家的优渥生活? 是你无法想象,失去大小姐光环后该如何自处? 还是你心里其实也明白,那个口口声声说爱你的祝韬,一旦你失去了赵家这块金字招牌,他未必会娶你?” 他弯腰,从散落的文件中捡起一张照片,那是赵香茗和祝韬在某个高级餐厅约会的场景。 他指着照片上的赵香茗,她正笑着,手上拎着一只价值不菲的限量款手袋。 “你看看,你身上的穿戴,看看你出入的场所。 你习惯了锦衣玉食,习惯了众星捧月。 你所谓的爱情,是建立在你‘赵家大小姐’这个身份之上的空中楼阁。 你不敢赌,你舍不得这一切。 所以,你选择了妥协,你自愿放弃了祝韬。 或者说,你自愿放弃了那个‘一无所有’的赵香茗所能拥有的、和祝韬在一起的资格。”赵父将照片扔回地上,仿佛扔掉了什么脏东西。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彻底的失望:“你选择了家族带给你的物质保障,和社会地位。 然后,你又转过头来,怨恨我们扼杀了你的爱情? 赵香茗,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既要……又要……你凭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将胸腔里的浊气全部吐出,声音带着一种看透一切的苍凉:“是你,自愿和祝韬分手的。 或许有我们的压力,但最终做决定的是你自己。 你选择了一条你认为更轻松、更能保全你自己的路。然后呢? 你又是怎么做的?” 他的目光转向一旁如同泥塑木雕般的郑永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歉疚,但更多的是对女儿行为的深恶痛绝:“你找了永志。 你看中他老实、有能力、对你好。 更重要的是,他背景简单,容易控制,是块完美的遮羞布。 你利用他对你的感情,利用他的真心,来掩盖你和祝韬那段龌龊的、从未真正断绝的关系。 甚至,让他来替你养你和杀兄仇人的孩子!” “赵香茗,”赵父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一种最终审判般的重量,“你不仅自私,而且卑劣。 你对不起你死去的哥哥,对不起赵家的门风,更对不起永志这个真心待你的丈夫。 到了今天这一步,你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里控诉我们当初如何逼你? 所有的选择,都是你自己做的。 苦果,自然也该由你自己来尝!” 赵父这一番话,如同剥茧抽丝,将赵香茗那看似悲情的控诉外壳层层剥开,露出了内里精致利己主义的冰冷内核。 他没有咆哮,没有过多的激动,只是用平静而残酷的事实,将她钉在了耻辱柱上。 赵香茗彻底瘫软下去,蜷缩在地上,不再是之前那种委屈的哭泣,而是发出一种如同受伤野兽般的、绝望的呜咽。 她父亲的话,像鞭子一样抽打在她的灵魂上,将她多年来用以自我安慰的借口抽得粉碎。 是啊,父亲给过她选择。 是她自己,在爱情与优渥的现状之间,选择了后者。是她贪心地想要两头占全,既舍不得赵家的富贵,又放不下与祝韬的私情,最终想出了李代桃僵、找人接盘这卑劣的一招。 可是,她有错,她的父母就没错吗? “是你们逼我的!”她哭的浑身发抖,“如果当初,你们没有逼我和祝韬分开。 今天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赵母听着女儿那执迷不悟、甚至将过错反推到父母身上的言论,最后一丝强撑着她的力气仿佛也被抽空了。 她猛地向后退了一步,若非佣人在旁死死搀扶,几乎要软倒在地。 她没有再哭喊,也没有怒骂,只是用一种极度陌生的、极度痛心的眼神,看着蜷缩在地上、状若疯魔的赵香茗。 “香茗……”赵母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吐得极其艰难,“你到现在……还在怪我们逼你? 是,我们是不愿意你和祝韬在一起。 你不知道为什么吗? 你哥哥的死,是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一个我们赵家上下,尤其是你父亲和我,心里永远拔不掉的刺! 你只想着你的爱情,你的痛苦。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 你哥哥…… 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我怀胎十月,辛苦养育他二十多年,看着他从小不点长成挺拔的青年。 他那么优秀,那么懂事……” 她的声音哽咽了,巨大的悲痛让她几乎说不下去,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可他就那么没了…… 因为祝韬那些人的起哄、劝酒。 你让我这个做母亲的,如何能接受? 如何能不恨?”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赵香茗,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质问:“而你,我的女儿。 你却要嫁给那个,间接害死你哥哥的、我心中无法原谅的仇人。 你让我以后如何面对你? 如何面对他?难道,你要我,在失去儿子之后,还要强颜欢笑,接受那个与我儿子死亡脱不了干系的人,登堂入室,叫我一声‘岳母’吗? 你要我每逢年节,看着他那张脸,就想起我儿子冰冷的墓碑吗?” 第2829章你不能既要且要 她一步步向赵香茗走近,眼神里的痛楚几乎要溢出来:“香茗,那不是逼你,那是在逼我啊! 那是在拿刀,一遍遍地剜我的心! 如果,我每天都要面对祝韬,看着他和你出双入对,听着他喊我‘妈’,我怕我迟早会疯掉,会忍不住做出更可怕的事情。 那是对我们所有人的折磨,是对你哥哥亡灵的亵渎!” 她停在赵香茗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所以,我当时和你父亲一样,给了你选择。 不是我们不要你,而是我们无法承受那样的结局。 如果你真的非他不可,好,你走。 离开赵家,放弃这里的一切,去和他过你们的日子。 我……我眼不见,心……或许还能稍微静一些。 至少,我不会被‘仇人变女婿’这个事实,日日夜夜地凌迟,不会被活活逼死! 我们以为,那是对彼此的解脱。 我们给你自由,让你去追求你所谓的爱情。 而我们,也得以保留最后一点面对生活的勇气。 我们以为,那样至少……至少能维持表面上的平静。” 她的目光扫过地上那些不堪的照片,最终回到赵香茗惨白的脸上,眼神里充满了被彻底辜负后的冰凉:“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做出这样的事。 你既然选择了留下,选择了继续做你的赵家大小姐,享受家族带给你的庇护和荣耀,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和祝韬纠缠不清? 甚至……甚至怀上他的孩子!” 赵母指着赵香茗,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你不但留下了,你还用最肮脏、最欺骗的方式,践踏了我们对你的最后一丝信任和期望。 你找永志来做挡箭牌,让他蒙在鼓里,替你养育你和你杀兄仇人的孩子。 你把我们所有人,都当成傻子。 你把赵家的脸面,把你哥哥的尊严,把你丈夫的真心,全都踩在了脚底!” “你这叫追求爱情吗?”赵母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抑制不住的尖锐,“你这叫自私!叫无耻! 叫贪婪! 你什么都想要,却什么都不愿意真正付出代价! 你玷污了‘爱情’这两个字,也玷污了你自己!”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里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废墟:“我给你选择爱情的自由,不是让你用这种下作的方式来实现的。 你现在的行为,比当初直接跟祝韬走,更让我觉得恶心,更让我无法接受! 你让我们赵家,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赵母的话,如同寒冬腊月里兜头浇下的一盆冰水,将赵香茗最后一点借口也彻底冻结。 她不再哭闹,只是蜷缩在那里,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仿佛赤身裸体地暴露在冰天雪地之中,承受着来自母亲那带着血泪的、最直指人心的审判。 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赵父颓然坐回椅子上,用手撑着额头,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赵逸兴早已被这骇人的场面吓得躲到了角落,大气不敢出。 郑永志沉默地站着,像一座被风雪侵蚀殆尽的石碑。 阳光偏移,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扭曲的影子,如同此刻每个人心中无法弥合的裂痕。 真相的血肉被彻底剖开,露出里面腐烂发臭的内里,唐承安咳嗽了一声。 沉默的郑永志似乎被唐承安的咳嗽声惊醒:“离婚吧。” 他缓声说:“现在,就去领证。” 他的声音,如同最终落下的铡刀,打破了客厅里令人窒息的死寂。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过往的决绝,冰冷地回荡在空旷奢华的空间里。 蜷缩在地上的赵香茗猛地一颤,像是被这三个字烫伤了灵魂。 她倏地抬起头,布满泪痕和狼狈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以及一种更深层次的、源于自身利益可能受损的恐慌。 离婚? 不,她不能离婚。 至少现在不能!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向郑永志,试图去抓他的裤脚,声音因为急切和恐惧而变得尖利扭曲:“不! 你不能跟我离婚! 不能!” 郑永志面无表情地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触碰,那眼神里的冰冷和疏离,比任何怒吼都更让赵香茗心寒。 他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甚至令人厌弃的生物。 见他无动于衷,赵香茗更加慌乱,口不择言地试图用她所能想到的、最具“说服力”的理由来挽回,或者说,来胁迫:“永志。 你想想。 你好好想想。 要不是……要不是因为有耀光这件事,你以为……你以为我会嫁给你吗?!” 她的话如同毒刺,试图刺穿郑永志的尊严,让他认清所谓的“现实”。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维持一点可怜的体面,但发软的双腿让她只能半跪在地,仰着头,用一种混合着哀求、指责和优越感的复杂眼神看着郑永志。 “你不过是个普通家庭出身的保镖! 就算你有点能力,拼死拼活,又能爬到什么位置? 你能住进这样的别墅吗? 你能有今天的地位和资源吗? 你能让外面那些人,对你郑永志高看一眼吗?”她语速极快,仿佛要将这些她自认为的“事实”刻进郑永志的脑子里,“你娶了我,是跨越了阶级。 是鲤鱼跳龙门。 你过上了,你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上等人的日子。 你上辈子,烧了高香,才有的今天!” 她见郑永志依旧沉默,只是那眼神愈发幽深,像是结了冰的寒潭,心底更加没底,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带上了诱哄的色彩:“永志,我知道你生气,是我不对,我骗了你。 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我们能不能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还是赵家的女婿,你还是享有现在的一切。 你有名望,有地位,有钱……这些难道不重要吗? 离婚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一旦跟我离婚,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会被打回原形。 你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第2830章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那些以前巴结你的人,会立刻踩到你头上。 你会成为一个离了婚、被赵家扫地出门的……弃婿。 你想想那个局面,比现在维持现状,哪个对你更好?” 她紧紧盯着郑永志的脸,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动摇,一丝对失去现有生活的恐惧:“只要你答应不离婚,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耀光……耀光你可以不用管他,我会处理。 我们还可以……还可以像以前一样!” 郑永志静静地听着。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既没有因为她那番“跨越阶级”的言论而感到羞辱,也没有因为她描绘的离婚后悲惨图景而露出惧色。 他只是等她说完,客厅里再次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只有赵香茗粗重而不安的喘息声。 过了许久,郑永志才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说完了?” 赵香茗被他这反应弄得一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郑永志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无尽的荒凉和自嘲。 “赵香茗,”他叫她的全名,疏离而冰冷,“直到现在,你依然觉得,我郑永志在乎的,是你们赵家带来的这些。 别墅、地位、钱? 依然觉得,我娶你,是为了所谓的‘跨越阶级’?” 他向前微微倾身,目光如炬,直视着赵香茗闪烁不定的眼睛:“我告诉你,我郑永志今天所拥有的一切,工作、人脉、甚至别人口中的那点‘地位’。 或许,有借助赵家名望起步的便利,但更多的是靠我自己没日没夜拼出来的,是靠我的能力和汗水换来的。 我不敢说完全干净,但至少,每一分都站着挣。 离了赵家,我或许会失去一些光环,会走得艰难一些,但我郑永志,饿不死。 更不会像你说的,变成一条人人可欺的丧家之犬!”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那是源于自身能力和骨气的底气。“至于你说的,‘上等人的日子’……”他环顾了一下这间极致奢华却冰冷无比的客厅,眼神里掠过一丝清晰的厌恶,“你以为,我有多稀罕? 每天戴着面具,周旋在虚伪的应酬里,听着那些言不由衷的奉承,守着一段从一开始就是骗局的婚姻? 这就是你口中的‘上等’? 在我看来,还不如当年我在部队里,和战友蹲在训练场边啃冷馒头来得痛快,来得干净!” 他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赵香茗那套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价值观上。 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郑永志的目光重新回到她脸上,那里面终于有了一丝情绪的波动,那是深可见骨的痛苦和被彻底践踏后的悲凉:“我娶你,从来就不是为了什么狗屁阶级。 是因为,我爱你。 我以为,我找到了可以携手一生的人。 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努力,足够对你好,就能弥补所谓的门第差距,就能让你幸福。 所以,我拼了命地工作,我想向你父母证明,我郑永志配得上你。 我记得你的所有喜好,包容你所有的小脾气,努力想成为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 我把你,把我们的家,当成我全部的世界来经营。” 他顿了顿,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像是在吞咽一把锋利的砂石:“可是,现在,我才知道,我所以为的世界,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我所以为的爱情,是一场处心积虑的骗局。 我所以为的家,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我所以为的儿子,是插在我心口最深的一把刀。 你问我,维持现状和离婚哪个更好? 我告诉你,维持现状,每一天,每一刻,对着你,对着那个孩子,都是在提醒我,我郑永志有多蠢,有多瞎。 都是在用钝刀子割我的肉,喝我的血。 那样的好,我要不起,更恶心要!” 他挺直了脊背,那个在军中历练出的、永不弯曲的脊梁,仿佛能撑起即将倾塌的天空。 他的眼神里,所有的痛苦、挣扎、彷徨,都在这一刻沉淀为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决断:“赵香茗,收起你那一套权衡利弊的说辞。 我郑永志是人,不是一件可以权衡得失的物品。 我有心,会痛。 有尊严,不容践踏!” 他不再看她,转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唐无忧和唐承安,语气恢复了处理事务时的干脆:“唐先生,麻烦你们,协助处理离婚事宜。我需要尽快拿到离婚协议。” 然后,他最后看了一眼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的赵香茗,眼神里再无半分留恋,只剩下彻底的冰冷和疏离。 “今天就去民政局,”他重复道,声音不大,却带着最终宣判的力量,“现在。” 赵香茗看着这个曾经对她百依百顺、将她视若珍宝,此刻却对她厌恶之极的男人,终于清晰地认识到,她失去的,究竟是什么。 她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丈夫,一个遮羞布。 更是一颗她曾拥有却亲手碾碎了的、最赤诚的真心。 不,她不能就这样失去一切! 她猛地转过头,视线投向她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年的父母。 那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爸……妈……”她声音嘶哑,带着哭腔,手脚并用地朝着父母的方向挪动了几步,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我不能离婚……不能离!” 赵父用手撑着额头,闭着眼,不愿再多看她一眼。 赵母别过脸去,胸口剧烈起伏,还未从方才那番锥心刺骨的对话中平复。 见父母不为所动,赵香茗更加慌乱,她急忙祭出她认为最能打动他们的理由。 赵家的脸面。 “爸,妈,你们想想……想想赵家的脸面!”她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如果……如果现在离婚,事情就彻底瞒不住了。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都知道我……我和祝韬的事,都知道耀光的身世!” 第2831章失去大小姐的身份? 她想象着那个场景,身体因恐惧而瑟瑟发抖:“那些媒体,那些竞争对手,他们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上来。 他们会把赵家,扒得底朝天。 哥哥的事情会被重新翻出来,我和祝韬……我们会被写成最不堪的样子。 赵家会成为整个上流社会的笑柄,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她努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像是在为家族着想,试图唤起父母对家族声誉的重视:“只有维持现状,让永志不离婚,一切才能压下去。 我们关起门来,自己知道就好,外面的人什么都不会知道。 赵家的脸面,就保住了! 爸,您最看重的,不就是这个吗?” 她爬到赵父脚边,不敢触碰他,只能仰着头,泪眼婆娑地哀求:“爸,您帮帮我,帮我劝劝永志,让他不要离婚。 只要不离婚,以后,我什么都听你们的。 我再也不见祝韬了。 我会和永志好好过日子,我会补偿他。 求求您了,爸。 为了赵家,为了哥哥的名声不被玷污,您就帮我这一次吧!” 她的话语逻辑混乱,时而强调家族脸面,时而保证悔过,时而又搬出逝去的兄长,只求能抓住这最后一根浮木。 她坚信,只要父母出面,凭借赵家的权势和对郑永志的“恩情”,一定能压下这件事。 一直闭目不言的赵父,在听到她再次提起“哥哥的名声”时,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曾经锐利、充满威严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里面翻涌着的不再仅仅是愤怒,更有一种被彻底耗尽心力后的疲惫与冰冷。 “赵家的脸面……”他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带着一种浓重的嘲讽,“赵家的脸面,从你决定生下祝韬的孩子,并且找来永志顶缸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你亲手撕下来,扔在地上踩烂了。” 他的话语像冰锥,一字一句,扎进赵香茗的心里。 “你以为,维持着这表面的婚姻,这虚假的和睦,就能保住脸面?”赵父终于低下头,视线落在赵香茗那张写满惊恐和祈求的脸上,那眼神里没有半分往日的慈爱,只有一片荒芜的冷漠,“那不过是自欺欺人,是掩耳盗铃。 是比公开的丑闻,更加令人作呕的虚伪!” 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如同实质,紧紧锁住赵香茗:“你口口声声为了赵家,为了你哥哥。 那你告诉我,一个给害死自己亲哥哥的男人生下孩子的女儿。 赵家,还容得下吗?” 这句话,如同最终判决,让赵香茗瞬间僵在原地,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赵父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他继续用那种平静却致命的声音说道:“你选择留下,享受赵家带来的一切,却做出这等背弃家族、践踏血缘的事情。 现在,东窗事发,你想的不是承担责任,不是忏悔。 而是要用一个更大的谎言,拉着整个赵家,陪你一起在这滩污泥里打滚,维持那可悲的、一戳即破的假象?” 他缓缓摇头,眼神里的失望已然凝结成冰:“赵香茗,你太让我失望了。 不仅仅是你的行为,更是你到了此刻,依然如此自私、如此愚蠢。”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极其艰难,却又不得不做的决定:“这个家,容不下你了。 你走吧。” 赵香茗猛地瞪大了眼睛,瞳孔骤缩,仿佛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爸……您……您说什么?” “我说,你离开赵家,”赵父清晰地重复了一遍,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下,“就像当初,我给你选择时,说的那样。 你,放弃赵家大小姐的身份,放弃一切继承权。 从今以后,你只是赵香茗,你的所作所为,与赵家再无瓜葛。 你和祝韬如何,那个孩子如何,乃至你和永志是否离婚,都是你自己的事情。 赵家,不会再为你提供任何庇护,也不会再干涉半分。” 这无异于将她彻底放逐。 失去了赵家光环的庇护,她赵香茗算什么? 一个声名狼藉、带着私生子的弃妇? 祝韬……祝家又会如何对待她?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赵香茗,她尖叫起来:“不! 爸,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是你的女儿啊,你怎么能赶我走?! 妈,妈你说话啊!” 她扑向赵母,试图抓住母亲的衣袖,却被赵母猛地甩开。 赵母看着她,眼神痛心而复杂,嘴唇哆嗦着,最终却只是颓然地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无声滑落。 她知道,丈夫的决定虽然残酷,却是此刻唯一能保全赵家最后一点体面,也是唯一能让他们这对老夫妻从无尽的羞辱和痛苦中稍稍解脱的办法。 留下赵香茗,这个家将永无宁日,时刻提醒着他们那血淋淋的伤疤和无法磨灭的耻辱。 “走吧,”赵父疲惫地挥了挥手,“在你做出更让赵家蒙羞的事情之前,离开这里。 以后……好自为之。” 最后的四个字,轻飘飘的,却带着千钧的重量,彻底将赵香茗打入了绝望的深渊。 她瘫软在地,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茫然地看着父母冷漠而疏离的背影,看着这间她从小长大的、象征着权势与富贵的客厅。 第一次,她真正感受到,什么叫众叛亲离,什么叫一无所有。 失去赵家大小姐的身份? 不,这比郑永志要离婚更让她恐惧万分。 这意味着她将失去最后的依仗,变得一无所有,任人践踏! “不……不能这样……”她瘫在地上,指甲无意识地刮擦着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混乱的思绪在绝望中疯狂翻腾,试图寻找一丝逆转的可能。 忽然,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闪现的毒焰,照亮了她扭曲的求生欲。 “爸!妈!”她用尽力气撑起上半身,声音因极度恐惧而变调,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尖锐,“你们不能现在赶我走。 你们想过没有? 祝韬……祝韬他已经结婚了。 他的妻子是林家的大小姐,和他门当户对。” 第2832章你们真的这么狠心吗? “我……我如果还是赵家的大小姐,凭着赵家的势力和当年的情分,祝韬他……他或许还有可能离婚娶我。 我还能有一条活路,还能保住一点点体面。 如果,我现在被赶出赵家,成了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女人,祝韬他怎么可能会要我? 到时候……到时候我就真的完了。 我会被所有人唾弃,我会活得连狗都不如!” 她再次向前爬行,抱住赵母的腿。 她感受到母亲身体的僵硬和抗拒,却死不放手,仰起那张糊满眼泪和妆容的脸,苦苦哀求:“妈,我求求你们。 看在我们父女、母女一场的情分上,再帮我最后一次。就最后一次!” 她喘着粗气,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先别急着赶我走。 先帮我……帮我把祝韬逼离婚,让他娶我。 只要我成了名正言顺的祝太太,只要我有了新的身份和依靠。 到时候……到时候你们再和我断绝关系,我绝无怨言。我保证,离赵家远远的,再也不来碍你们的眼。 这样……这样至少我还能有条活路啊,爸妈!” 这番自私到极致、将家族颜面和父母感受彻底踩在脚下的言论,终于让一直强压着怒火的赵父猛地转过了身。 他的脸上不再是疲惫和冰冷,而是笼罩着一层骇人的铁青,胸膛因急促的呼吸而剧烈起伏:“赵、香、茗。 你口口声声,要我们帮你逼祝韬离婚娶你。 那我问你,既然你和他,早已各自婚嫁,桥归桥,路归路。 你为什么还要偷偷摸摸,给他生下这个孩子?” 赵香茗被问得浑身一颤,抱住赵母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些。 她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半天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眼。 为什么? 还能是因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她爱祝韬! 她不想被父母赶出家门,也不想放弃祝韬。她只能一面嫁了一个好拿捏的男人,一面和祝韬保持来往。 、 她张着嘴,像一条离水的鱼,徒劳地开合着,却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音节。 看着她那哑口无言、眼神闪烁的狼狈模样,赵父心中最后一丝微弱的期望也彻底熄灭了。 他不再愤怒,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疲惫和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冰冷决绝。 “无话可说了?”赵父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最终判决意味,“看来,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他不再看她,转向一旁始终沉默站立、如同背景板般的管家和几名心腹佣人,沉声吩咐:“收拾一下大小姐……不,收拾一下赵香茗的随身物品。 不必太多,够她暂时用度即可。 然后,送她离开。” “是,先生。”管家躬身应道,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仿佛只是在执行一项再普通不过的任务。 他示意两名女佣上前。 “不!爸!妈!你们不能这样!”赵香茗如梦初醒,发出凄厉的尖叫,挣扎着想要再次扑过去,却被两名训练有素的女佣一左一右牢牢架住。 她拼命扭动,华贵的衣裙被扯得凌乱不堪,头发披散,状若疯妇:“我是你们的女儿啊! 你们真的这么狠心吗? 妈,你看看我啊!” 赵母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她紧紧闭着眼睛,泪水汹涌而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但她始终没有回头,也没有开口。 她知道,任何一丝心软,都会让这个家,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也会让他们夫妇二人,永世活在耻辱和痛苦之中。 长痛不如短痛,此刻的绝情,或许是唯一还能保留的、对彼此最后的仁慈。 “带走。”赵父挥了挥手,语气中没有一丝波澜。 女佣不再犹豫,半强制地架着哭喊挣扎的赵香茗,朝着楼梯方向走去。 她的哭嚎、咒骂、哀求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二楼。 整个过程,赵父始终背对着这一切,挺拔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佝偻,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赵母则瘫坐在沙发上,用手帕死死捂住嘴,压抑着崩溃的哭声。 不到半小时,一个轻便的行李箱被提了下来。 赵香茗也被重新带下楼,她似乎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不再哭闹,只是眼神空洞,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被女佣搀扶着,或者说,看守着。 管家走到赵父身边,低声道:“先生,都准备好了。” 赵父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那个小小的行李箱,最后落在赵香茗那张失魂落魄的脸上。 他沉默了几秒,从胸腔深处吐出一口浊气:“从今以后,你好自为之。 赵家,与你再无关系。” 说完这句,他再次转过身,不再多言。 别墅沉重的大门在赵香茗身后缓缓关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却如同惊雷般在她心头炸开。 她猛地回头,看着那扇熟悉又陌生的大门。 那曾经象征着她身份、地位和家的地方,此刻却将她无情地拒之门外。 晚风吹来,带着深秋的寒意,穿透她单薄的衣衫,让她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她下意识地抱紧双臂,环顾四周。 夜色笼罩下的别墅区静谧而奢华,路灯在地上投下昏黄的光晕,却照不进她此刻一片黑暗的心底。 她真的……被赶出来了。不再是赵家大小姐,没有了锦衣玉食,没有了前呼后拥,只剩下手边这个轻飘飘的行李箱,和一身洗刷不掉的污名。 恐惧、茫然、怨恨、绝望……种种情绪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该怎么办? 她能去哪里? 郑永志那里,是绝无可能了。 父母这里……退路已断。 一个名字,如同最后的浮木,在她混乱的脑海中浮现。 祝韬。 对,还有祝韬。 她还有祝韬。 他们之间有那么多年的感情,他们还有孩子。 他不能不管她! 这个念头让她几乎熄灭的眼神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光亮,一种混合着依赖、委屈和索求的情绪涌上心头。 第2833章把事情闹大,对你有什么 她立刻手忙脚乱地翻找自己的手包,拿出手机,手指颤抖着找到那个刻在心底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那边传来一个略显低沉,带着一丝慵懒和不耐烦的男声:“喂? 什么事? 我不是说了,这几天林家看得紧,没事别联系我吗?”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赵香茗的眼泪瞬间又涌了出来,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说:“韬哥…… 我…… 我被赶出来了…… 我爸我妈…… 他们不要我了…… 永志也要跟我离婚…… 我什么都没了…… 韬哥,我现在只有你了……” 电话那头的祝韬显然愣了一下,语气带着诧异:“赶出来? 怎么回事? 你说清楚点?” 赵香茗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地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然,在她的叙述中,尽可能地淡化了自己的过错,更多地强调了郑永志的绝情和父母的狠心。 “……他们就这么把我赶出来了,一分钱都没给我……韬哥,我现在无处可去了……你……你不能不管我啊!”她哀哀地哭泣着,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无依无靠的可怜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祝韬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少了几分刚才的慵懒,多了几分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孩子的事,怎么会让他发现? 现在,闹成这样……” “我也不想的……是郑永志他找人查我……”赵香茗急忙辩解,随即又用充满期望的语气说,“韬哥,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你……你离婚吧。 你娶我。 我们现在就在一起,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我们有耀光,我们才是一家人啊!” 她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语气变得急切而充满幻想:“只要你离婚娶了我,我就有了名分,有了依靠。 赵家不要我,我还有你,还有祝家。 我们……” “香茗,”祝韬打断了她的话,“你冷静点。” 赵香茗的心猛地一沉。 祝韬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清晰地击碎了她最后的幻想:“离婚?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怎么可能? 林家那边怎么交代? 我们祝家和林家有多少合作项目,牵一发而动全身! 更何况,你刚被赵家赶出来,声名狼藉,我转头就离婚娶你? 你让我爸怎么想? 让外面的人怎么看祝家? 怎么看我们?” 他的话语理智得近乎残酷,每一个字都像是在赵香茗的心头扎刀。 “可是……可是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还有耀光……”赵香茗的声音颤抖着,带着难以置信的绝望。 “感情是感情,现实是现实!”祝韬的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耀光……我知道,他是我的儿子。 我不会不管他。 但是香茗,娶你……现在绝对不行。” “那……那我怎么办?”赵香茗的声音带上了绝望的哭音,“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让我去哪里?” 祝韬在那边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儿才说:“这样吧,我先给你找个地方住下,安顿下来。 其他的……再从长计议。 你现在在哪里?我让司机过去接你。” “从长计议?又是从长计议!”赵香茗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累积的恐惧、委屈和背叛感在这一刻爆发,“祝韬! 从头到尾,你就没想过要娶我对不对? 当初,你跟我在一起,是不是也只是因为我是赵家的大小姐? 现在,我不是了,你就想一脚把我踢开? 我告诉你,没门。 你要是敢不管我,我就把我们的事情,把所有的一切都抖出去。 大家谁都别想好过!” 电话那头的祝韬显然被她的威胁激怒了,声音瞬间冷了下来:“赵香茗,你疯了?! 你威胁我? 把事情闹大,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现在除了给我添乱,还能做什么? 冷静点,接受现实。 司机马上到,你先安顿下来再说!” 说完,不等赵香茗再开口,电话便被挂断了,听筒里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赵香茗握着手机,呆呆地站在原地,冰冷的夜风吹拂着她单薄的身体,却远不及她心中的寒意。 祝韬的话,像一把把冰锥,彻底击碎了她所有的幻想和指望。 原来,离开了赵家大小姐的光环,她在祝韬眼里,真的就什么都不是了。 一个麻烦,一个累赘,一个可以随意安置、却绝不容许影响他事业和家庭的……污点。 巨大的绝望和被全世界抛弃的孤寂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彻底吞噬。 她看着周围陌生的夜景,看着那扇再也无法为她打开的、象征着家的门,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她真的,一无所有了。 夜风更冷了,吹得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也吹凉了她方才因激动而滚烫的血液。 威胁? 她拿什么威胁? 正如祝韬所说,把事情闹大,除了让她自己更加声名狼藉,让耀光有一个更加不堪的母亲,还能得到什么?祝家和林家根基深厚,岂是她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女人能轻易撼动的? 绝望,如同冰冷的淤泥,一点点淹没她的脚踝、膝盖,直至没顶。 她站在原地,仿佛被钉在了这冰冷的夜色里,不知该何去何从。 回望那栋熟悉的别墅,灯火通明,却再无她立锥之地。 前行,则是茫茫黑夜,深不见底。不知过了多久,一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到她身边停下。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陌生的、毫无表情的司机面孔。 “赵小姐,祝先生让我来接您。”司机的语气公事公办,不带丝毫温度。 赵香茗看着这辆车,像是看到了深渊的入口。 她知道,一旦上去,她就真的成了那个需要依附祝韬、见不得光的存在了。 可是,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露宿街头? 还是去面对那些即将闻风而动、将她生吞活剥的媒体? 她没有。 她像一只被剪断了翅膀的金丝雀,失去了华美的笼子,便只能在泥泞中挣扎。 第2834章给我滚出这里 最终,求生的本能和对未知恐惧的逃避,战胜了那点残存的可悲自尊。 她默默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行李箱被司机放入后备箱,轻得仿佛没有重量。 车子,驶离了这片象征着权贵的别墅区。 将那个,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赵香茗靠在冰冷的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感觉自己像是一缕孤魂,被放逐到了另一个世界。 司机将她,带到了一处位于城市边缘的高级公寓。 公寓装修精致,设施齐全。 但这里没有家的气息,只有酒店式的冰冷和疏离。 这里成了她的新“牢笼”,一个由祝韬提供的、圈养情人的牢笼。 接下来的日子,赵香茗过着一种近乎与世隔绝的生活。祝韬偶尔会来,行色匆匆,更多的是在深夜,带着一身酒气或疲惫。 他不再和她谈情说爱,甚至很少提及他们的儿子耀光。他们之间的关系,成了生理需求与物质供给。 他给她钱,维持她表面的优渥生活。 而她,则成了他发泄欲望的工具。 每当祝韬离开,空荡荡的公寓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时,无边的寂寞和悔恨,便会如同毒蛇般噬咬她的心。 她开始疯狂地想念过去,想念父母虽然严格,却真切的关爱。 想念郑永志那种笨拙,却毫无保留的呵护。 甚至想念,那个她曾经嫌弃的、属于他们三个人的、至少表面完整的家。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曾经拥有过什么,又亲手摧毁了什么。 什么爱情,什么激情,在现实冰冷的墙壁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和不堪一击。 祝韬对她,或许有过年少时的冲动和迷恋。 但归根结底,她之于他,始终是锦上添花的那朵花。 一旦锦缎本身出现污渍,这朵花便成了需要被小心遮掩、甚至随时可以舍弃的负累。 她后悔了。 是真真切切、锥心刺骨的后悔。她恨自己的愚蠢,恨自己的贪婪,恨自己的眼瞎心盲。 然而,命运的残酷远不止于此。 祝韬的妻子,林家那位门当户对的大小姐,并非对丈夫的行踪一无所知。 在上流社会这个看似光鲜、实则没有秘密的圈子里,赵香茗被赵家驱逐的消息早已悄然传开。 而她,被祝韬安置在此处的消息,自然也未能完全瞒过有心人的耳目。 在一个午后,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满客厅,赵香茗正对着窗外发呆,回忆着过往的点点滴滴,心中充满了苦涩的悔意。 突然,公寓的门被人从外面用钥匙粗暴地打开。 紧接着,一群衣着光鲜、气势汹汹的女人涌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挑、妆容精致,但眉宇间带着凌厉煞气的年轻女人,正是祝韬的合法妻子,林薇。 林薇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刀子,瞬间就锁定了惊慌失措从沙发上站起来的赵香茗。 她上下打量着赵香茗,眼神里的鄙夷和愤怒几乎要化为实质。 “果然是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林薇的声音尖利,带着正室捉奸特有的理直气壮和滔天怒意,“被赵家像丢垃圾一样赶出来,还敢来勾引别人的丈夫? 怎么,离了赵家大小姐的身份,就只会张开腿讨生活了吗?” 污言秽语如同冰雹般砸向赵香茗,让她脸色瞬间惨白,羞愤得浑身发抖。 她想辩解,想反驳,却发现自己在对方那强大的、占据道德制高点的气势面前,毫无反抗之力。 “给我打!撕烂这个贱人的脸!看她以后还拿什么勾引人!”林薇显然是有备而来。 一声令下,她身后那几个看起来像是闺蜜或帮手的女人立刻一拥而上。 赵香茗尖叫着试图躲避,但双拳难敌四手。 她被粗暴地推倒在地,拳脚、指甲如同雨点般落在她的身上、脸上。 头发被撕扯,头皮传来剧痛;脸颊被指甲划破,火辣辣地疼。 身上不知被谁踹了几脚,钻心的痛楚让她蜷缩起来。 她只能徒劳地用手臂护住头脸,承受着这突如其来的、带着羞辱性质的暴力。 整个过程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但于赵香茗而言,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她不仅承受着身体的疼痛,更承受着尊严被彻底碾碎的屈辱。 林薇似乎出了气,示意其他人停手。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地上、衣衫凌乱、脸颊红肿、发丝散落,如同破败娃娃般的赵香茗,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记住今天的教训。 赶紧给我滚出这里。 再让我发现你纠缠祝韬,下次就没这么简单了!” 说完,她带着那帮人扬长而去,留下满室狼藉和一身伤痕的赵香茗。 公寓里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赵香茗压抑的、痛苦的啜泣声。 身体的疼痛远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 她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感受着脸上、身上的刺痛,闻着空气中尚未散去的、那些女人身上的香水味,混合着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这一刻,所有的侥幸、所有的幻想,都被这顿毒打彻底打醒了。 她终于为自己错误的选择,付出了最直接、最惨痛的代价。 强烈的悔恨和无法排解的委屈,如同火山般在她胸中爆发。 她想要回家。 她想回到那个虽然规矩森严,但至少能给她庇护和温暖的家里去。 她想扑进母亲的怀里痛哭,想向父亲忏悔认错!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变得无比强烈。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不顾身上的疼痛和狼狈,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甚至顾不上处理脸上的伤痕,拿起那个轻飘飘的行李箱,踉踉跄跄地冲出了这间让她受尽屈辱的公寓。 她打车,回到了赵家别墅。 再次站在那扇熟悉的大门前,她却感觉恍如隔世。 她按响了门铃,心中充满了卑微的祈求。 开门的是管家,看到是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依旧保持着恭敬而疏离的态度:“您……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