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多云转晴》 第1章 第 1 章 黎栎：【给我算算，一个月内见到前任三次是什么预兆？】 三月的上海，已带了几分暖意。黎栎收起手机回身望了望气定神闲坐在迈巴赫副驾的梁嘉禹。 她犹豫再三，还是上前敲了敲车门。 “你就不能下来解释一下？” 梁嘉禹：“解释什么。” 黎栎忍着气，她过去做实习的时候可没少跟过交通案件，自己一个律师因为疑似酒驾进去，传出去还怎么在圈里立足。她深呼吸一口，对梁嘉禹不带任何情绪地说：“喝酒的是你，不是我。” 十分钟前，她载着梁嘉禹从酒吧出来，被交警拦下。也不知道他灌了多少龙舌兰，车内酒精浓度严重超标，连吹了很多次，都显示异常。黎栎只好下车等待进一步检测。 两相僵持，黎栎收到闺蜜的回复：【我摸了把牌，大约是要复合的节奏。】 她白眼一翻，对这个结果显然不满意。 已近晚上十一点，春风里残留的几丝冷意漾起香樟残影，黎栎听着簌簌叶声，愈发不耐。她上前一步，找到交警，说：“您好，我能不能重新吹一次。” “可能是我们刚刚接过吻的缘故。” —— “黎栎，我知道你想转诉讼，这就算你的画上的完美的句号了。”团队领导皮笑肉不笑地递上一份资料，“你在港城读的大学吧？语言和习惯都更方便些，加油哦。” 黎栎草草翻了看，要续约的正是最近东南沿海的一家大企业JX集团，近些年以飞一般的速度迅速扩张，在多个领域都达到了行业龙头的地位。 这种好事怎么会落在她一个低年级律师身上？ 她不问也知道，一定是合作方比较难缠。 毕业前，黎栎经导师推荐来到这家精品所实习，便一直待在这。她没少听同事八卦，一个低年级律师是怎么开得起豪车、买得起奢侈品的。想来是这次续约的可能性很低，派她这个“资源咖”去碰碰运气。 谈下来最好，谈不下来也有人背锅。 飞机开始滑行，手机陆陆续续收到几条社交软件弹出来的消息。黎栎摘下眼罩，看了一眼，似乎是什么冠军，她并没放在心上。 广州罕见地刮着刺骨的风，黎栎腹诽，天气预报太不准了。她抬头看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自从大学毕业后，便再也没有来过。 宿醉加上红眼航班，低血糖的感觉袭来，四周无人，她心里大叹不妙。 直到看清地铁口走出一个黑金冲锋衣的高个男子，黎栎一直紧绷的那根弦才松了许多——现在晕倒，应该会有人打120吧。 “咣——” 冲锋衣男一脸错愕地看着在地铁出口直直向他倒下的风衣女子。 黎栎是被医院的消毒水熏醒的，她抬手想摸摸自己的脸有没有毁容，一个扯动才发现手上连着的点滴。 周围环境嘈杂，她猜测自己在急诊。 “我这边遇到了点事，你帮我跟教练说一声。”隔着帘子，黎栎隐约听到电话声，“放心，表演赛前我一定能到。” “是家属吗？签完字再行啦——” 脚步声渐去，混着周围护士医生紧急的喊叫声。 她艰难地撑着胳膊起身，正好碰到掀帘而入的护士。 “小姐，你命真大啊。来的路上都神志不清了还一直揪着口罩不肯配合。” 护士俯下身看了一眼黎栎，说：“很漂亮啦，有什么害羞。” 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桃花眼格外引人注目，栗色长卷发缱绻地散在肩头，几丝病容倒是增添了几分清冷气质。 黎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长得不丑这件事她很清楚。但想到低血糖晕倒在马路上，还是有些丢人，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还是要保住自己的“脸面”。 “麻烦医生护士们了，”黎栎惯会用笑容赢得当事人的信赖，此番对着护士示好也是手到擒来。她谢了帮她把床摇起来的护士，开口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护士拿笔在病历上写了几笔，头都没抬地说：“打完这针就可以了，外省来的？”她听出黎栎的口音，不是土生土长本地人。 黎栎点点头：“来这边出差。” 护士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那怪不得，刚刚那人是见义勇为咯？我还以为是你家属。”说罢便掀开帘子准备离开。黎栎叫住她：“那人走了吗？” “早就走啦，连医疗费都是他帮你付的，真是好人哦。” “对了，记得看看自己东西有没有丢，听说你直接摔在路上了。” 黎栎接了分所对接人的电话，报了她定的酒店地址后立刻打车离开医院。 没想到广州这边比上海还重效率，第一天就要开始工作，黎栎那原本就说得蹩脚的粤语早就被忘得一干二净，只能趁对接人来之前恶补。 她翻着JX集团的资料，旗下有商场、餐饮等分支，两年前，还收购了一支电竞战队，最近刚刚拿了冠军。 未来得及细看，一辆商务SUV便停在她面前，下来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士，朝黎栎伸出手：“黎律师是吗？我是广州这边安排来接你的，我姓张。” 黎栎立刻双手握上：“张律师您好，麻烦您了还要特意接我一趟。” “今天天冷，上车说吧。” 看得出黎栎的疑惑，张律主动解释：“我是北方人，嫁到广州来的，所以也不说粤语。” 黎栎有些惊叹于广州分所这边的贴心，居然特意找了一位不讲粤语的来接待她，她从心里便对面前这位张律师多了几分亲切。 “我叫您张姐好吗？其实我是低年级律师，您叫我小黎就好。” 张姐笑着答应了，把广州这边的情况大致介绍了一下，很快，车子便停在了律所楼下。 “这段时间，这辆车就归你用。”张姐一面刷卡过门禁一面对黎栎说：“其实JX大部分业务都是广州同事这边在负责，只是当初合同是和总部签的，还得麻烦你们派人过来推进。” “你只负责续约就好，中间有什么额外的工作随时叫我。” 她给黎栎指了个空位，上面已经摆好了JX集团的资料。“今天你先熟悉一下，我们约的的续约时间是在三天后。” 黎栎点头应下，光是看财报就看了足足一下午。广州这边的同事关系要随和的多，过去她做实习生时，可是都不敢随便跟带教老师套近乎。而今天她才刚到，就有不少实习律师来给她塞零食了。 就连下班时间也是更早。 她还在和满是数字的表格交手时，身后已经传来收拾东西的声音了。 “黎小姐，想唔想一齐去看表演赛？我哋有很多赠票?。” 黎栎回头时，两个女孩已经改好妆，手里拿着票冲她招手。她想快点梳理清JX集团的资料，便婉拒了。 两个女孩惋惜地摊摊手，讨论着晚上的比赛进了电梯。 会展中心，门口被JXG战队的黑金应援色做的信物布满。粉丝们举着手幅在场馆外呐喊，确信选手们直接去了休息室后，才终于愿意不再堵在上下班路上。 “听说今天星辰去医院了。” “不会吧，昨天直播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粉丝们拿着手机七嘴八舌地分享着手中的资讯，渴望能多知道一些自己喜欢的选手的消息。 而有些年纪稍大些的则站出来指出：“私人行程，我们还是不要过多关注了。” 被谈到的“星辰”，此刻正坐在选手休息室里，打了个喷嚏。 “梁嘉禹，你是不是又偷偷抽烟了。” 星辰，本名梁嘉禹。广州JXG的冠军打野，22岁已经拿了4个冠军，如今在战队是大腿兼队长的存在。所效力的队伍是一支在王者荣耀这个MOBA手游上略有成绩的战队，三年前，他刚刚打上首发不久，便被一家广州本地大集团收购。 他轻哼了一声，督促着身后的青训和替补先去化妆：“我抽没抽你还不知道？不是早就被你全没收了。”他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教练。 一旁的中单陈崎做完妆发后过来打圆场：“别冤枉我们梁生了。” “阿崎，你给我看好他，也就只有你的话他能稍微听点了。” 陈崎和梁嘉禹的动作都有些僵，他们对视一眼后，又迅速瞥开。 戒烟这事，梁嘉禹倒不是第一次。 谁都知道职业选手抽烟没有半点好处，他曾经也被耳提面命着许诺过。不过，那已经是五年前了。 气氛有些尴尬，陈崎有意缓解，转头问梁嘉禹：“你上午去哪了？” “有点私事。” “上场吧。” 梁嘉禹看到负责流程的场间小工已经站在休息室门口，不愿让人多为难，没等那人崔，直接起身带了队伍出发。 光影明灭，又是一阵欢呼。 作为刚刚在广州拿下总决赛冠军的战队，这座城市拿出了百分之二百的热情回馈他们。梁嘉禹略微向台下致意，径直走向左手起第二的位子坐下。 耳机一戴，毁誉皆无。 冠军赛后活动一场接着一场，从年前一直延续到了年后。原本梁嘉禹已经出头为战队争取了很多次休息，可这次是集团组织的，说什么也无法拒绝。 主持人正在挑选粉丝上台，这等与偶像同台比赛的机会，又引起现场沸腾。空档期，五名选手都耐心地等着。 “诶，星辰，你冠军肩章哪去了？” 本故事纯属虚构，与现实生活中的任何战队与选手都无关，无原型！ 男女主1V1，分手后皆保持单身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也就是说，如果她不在，所里就会派其他人过去对接，相应的业绩也不会记在张律身上？” 实习生点了点头，她看着黎栎若有所思的表情，忽然想到，眼前不正是最好的人选吗？ “张律请假了，据说是孩子生病了。哎，也是巧了，JX那边有法律咨询，一直都是她负责的……” 黎栎放下实习律师递过来的咖啡，她何等情商，未及对面继续说，便主动开口：“给我吧。”她伸出手，给双方都下了个台阶：“正好我本来就要去JX的，就当提前熟悉了。” 实习生的带教是张律师，虽说转正的事宜都差不多了，但让她独自一人面对那么大的集团，还是有些发怵。有人解围自然乐得自在，她钻进黎栎面前的那一摞资料，边找边说：“其实不算难，就是他们旗下电竞选手的一些舆论问题，和黎律您平时处理的并购案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喏，广州JXG的，不久前刚开了表演赛，对！就是黎律师你来广州的那天。” 黎栎点点头，她有些印象。 自来分所后，张姐对她多有照顾，黎栎论理论义都该能帮则帮。尽管案子简单，她还是咨询了上海那边专攻娱乐法和名誉案的同事，一应流程和常规需求都了解后，没注意到已经接近下班时间。 黎栎启动引擎，做好被埋怨的准备后给JXG战队负责人打去电话。 雾色渐起，黎栎停在律所大楼下，车子隔绝了晚高峰的嘈杂。电话的忙音有些诡异的长。 “喂，喂，边过——别说话！你系哪位？” 终于接起，黎栎听到对面不止一个人的声音，又重新确认了一遍，是工作电话没错。 “您好，我是黎栎。这边是宁立律师事务所，想跟您确认一下关于旗下选手，呃，星辰的名誉案的细节，不知明天是否有时间？” 几秒过后，对方似乎是换了个安静的地方，清了清嗓音后和黎栎互相交换起信息。 “现在？” 黎栎皱眉抬腕，看了眼时间。虽然她在上海早就习惯了加班，但这毕竟不算她分内工作，要是对方的诉求麻烦表达能力又差，今天怕是要奔着半夜去了。 “不好意思啊黎律师，我们这行就这样，明天一天都要拍定妆照，只能今晚解决了。” 黎栎脸红了红，毕竟是她磨蹭才拖到现在的，总不好真的耽误甲方事情，那岂不是给张律帮倒忙了。她在导航输入地址，脚踩油门出发。 疾驰而过，渐起一阵水花。 黎栎车子还没停稳，就看到一个身穿白色短T的男子冒雨朝她跑过，身上披了一件冲锋衣，有些眼熟。 那人脚踩一双人字拖，完全符合刻板印象中的广州人的松弛。 “你好，黎律师，想不到您这么年轻，”男子主动伸出手，“我叫阿奇，是战队领队。” 黎栎对这奇怪的穿搭仅愣了一秒，职业素养让她露出标准微笑回握回去：“您好，我是黎栎，麻烦您下来接我了。” 阿奇摆摆手，朝前面门禁处引了引：“不麻烦不麻烦。最近私生问题有点严重，所以管得严了点。具体情况你已经了解过了吧？” 黎栎一路跟着阿奇走过大堂、电梯。 她早就做过功课，整座JX集团大楼除了办公区，还在2楼设置食堂、3-5楼设置健身房、10-15楼设置了旗下游戏战队的训练室，而三公里内就是员工宿舍。战队成员更是集体住在老式小洋楼里，衣食住行解决四分之三。 到达训练层后，装修风格变成了重工业风。沿路走过，不少穿着和阿奇相同款式冲锋衣的男男女女抱着文件夹或是手机路过。 阿奇一路话没停过，细数战队的辉煌历史和集团的重视程度。黎栎明白，这是正式提需求前的博弈，她了然地笑笑，配合着当好听众。 到了会议室，阿奇声称有事要处理，叫工作人员上了咖啡和凉茶后，欠身离开。 实话讲，这里虽然足够美观，但隔音很差。 空调外机轰轰作响，却没什么用。这种被雨泡过的潮湿透出一股近似糜烂的味道。黎栎打了个喷嚏，打开窗，无意却把阿奇和同事的聊天听得更清楚。 “星辰现在和阮宁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我们内部要是不能严格处理，怎么堵住外面人的嘴？” “那…起码我要知道他到底谈没谈啊，一个是明星选手，一个是美女解说，我们运营很难做啊……” 黎栎挑眉，打开电脑敲了几行字，很俗套的恋爱绯闻，她想。 接着，他听到阿奇咳嗽一声，继续说：“选手的任务是打比赛，我们其他人的任务是照顾、保护选手，其他的都不是我们该过问的。无论谈没谈，都不是私生侵犯选手**的理由。” 门被推开，黎栎笑着回应了阿奇的歉意，如果不是困得不行了，她倒是丝毫不在意被晾在会议室二十分钟。 她摊开笔记本，手上签字笔随意地打着圈，说：“是不是应该见一下当事人？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当面沟通一下。” 黎栎用空闲的一只手指了指提早打印出来的，JXG这边提的几点要求。电梯里，阿奇已经推了两个人的联系方式过来，只是迟迟没有回应。 阿奇忙点头，按动手机屏幕喊了几句：“梁嘉禹、陈崎，马上到10楼会议室来！” 手机振了振，好友申请通过了。 他随意地将手机扔在会议桌上。安静中，“嘭”一声吓得黎栎一怔，一瞬间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到太阳穴，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头颅跳出来。 手心立刻浸满汗，拇指食指间原本不停歇旋转的笔掉在桌子上，又滚落在地。黎栎知道，自已现在一定面色惨白。 阿奇着急地伸手拿过一旁的空调遥控器疯狂地按：“不好意思啊黎律师，这空调坏了很久了。” “阿奇，我，我能看一下你们战队成员的照片——” 话音未落，会议室刻意做旧的门被推开，发出年久失修的腐朽“吱呀”声。 一前一后走进两个身穿同样黑金冲锋衣的年轻男子。走在后的那个略矮一些，在两人都进来后又转身关好门，才找了个椅子坐下。 为首的那人目测有187，戴着口罩，他手揣在口袋，长腿一伸往椅子上一坐一蹬，靠底部的旋轮旋近会议桌。自始至终眼眸未抬，一直盯着横屏的手机。 黎栎终于想起，这身眼熟的冲锋衣，就是那件“见义勇为”。和那日一样的黑色口罩，看不清脸。只是这一次，对她而言不再是陌生人。 “你们两个，打个招呼，这是集团的合作律师——黎栎女士。” 梁嘉禹闻言蹙眉，他从拉链紧锁的立领中探出头，撞上黎栎已经开始有些涣散的眼神。面上表情现实错愕，而后转为阴沉。 他不容躲闪的紧盯着黎栎，上下打量，似乎要将她全身剜洞。 “黎律师，这是我们战队的首发打野星辰，中单灵梦，哎梁嘉禹你干什么！” 空气凝结，阿奇的话变成背景音，若有若无、越飘越远。明明嗓门够大，可黎栎只听得到空调外机的轰隆声。 五年后前任再次见面，她成了他公司的律师。 她手放在mac外壳准备合上起身，这种关系，想来双方都想避嫌。梁嘉禹却忽然冷笑一声，陈崎不解地拉了一下他的衣袖，朝着黎栎的方向扬了扬头。 签字笔不合时宜地滚到梁嘉禹脚边，他蹲下，再起来时已经换上了那副冷淡疏离的眼神。 “黎律师，笔掉了。” 黎栎顺着他的动作被迫抬眼仰视，却未接过。 “摔坏了吧，”阿奇递过自己文件夹上的蓝笔，“用我的吧。” “谢谢。” 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 黎栎深呼吸一口，调整思绪。 你是一个成熟的律师了，你是一个成熟的律师了。她反复对自己讲。 “来龙去脉我大致都了解了，一位是恋爱舆情以及商务舆论公关、一位是侵犯**及恶意抹黑。一般我们律师的建议是先出具律师函，视情况而定是否诉讼。” 黎栎科普了一下这种事情维权的难度和收益，无论于公于私，她始终面向阿奇，毕竟这才是她的直接对接人。阿奇一直频频点头，她觉得自己发挥的还可以，表达能力没下降多少。 一直沉默低头打游戏的梁嘉禹听完后突然开口：“直接起诉吧，别浪费时间了。” 明知和自己没关系，黎栎却莫名地觉得这话阴冷无比。 梁嘉禹放下手机抬眼正视黎栎，忽然说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阿奇，我渴了，要三杯冰水。” 阿奇显然习惯了他的想一出是一出，无奈地摇头满足需求去了。 会议室再次陷入安静，陈崎早就在开始五分钟后接了个电话离开了。 闷热、精神高度紧张，黎栎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喘不上气了。她扯了扯已经开了一个扣的白衬衫，清了清嗓音，说：“那说一下你的需求，澄清恋情？道歉？还是经济赔偿。” “我说他。” 梁嘉禹打断她。 “我说灵梦的黑粉和私生，不要发律师函了，直接起诉。让他们该赔钱赔钱、该坐牢坐牢。” 黎栎忍住了自己普法的冲动，问：“好，那关于你的那些谣言呢？” 梁嘉禹深呼吸，说“不用了，我的事情我会和阿奇说的，本来就是为了灵梦走个过场。” 她想起刚刚阿奇和工作人员的谈话，内心忍不住想，也对，说不定恋爱一事是事实，梁嘉禹一向有担当，没什么好澄清的。 黎栎强迫自己停止散发无关的一切，她“啪”一声合上电脑，起身准备离开：“还是一起吧，你们集团是按年计费，不必省钱。” 她离开时，阿奇正抱了三瓶水朝会议室跑来。黎栎礼貌道别，约好确认诉讼状的时间，转身走向电梯。 再忍一下。 【1楼】 她按下电梯按键。 就一下。 黎栎整个人虚脱般靠在电梯扶手上，闭上眼前，一道黑色身影闯进视线，她看清来人伸出的手，立刻按动开门键，向前一拦。 电竞选手的手，撞坏了她可赔不起。 电梯门和手腕剧烈撞击，黎栎疼得咬紧下唇，梁嘉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瞬间消失不见。 他依旧挂着那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只嘴角噙了几丝嘲讽：“怎么，以为我会用手拦电梯吗？” 梁嘉禹晃了晃自己虚扶在电梯按键上的手，说：“不是谁都那么不珍惜自己的职业生涯的。” “黎律师，麻烦把我的肩章还我。” 第3章 第 3 章 “我的肩章落在黎律师那了，麻烦还给我。” 像是唯恐黎栎想不起来，梁嘉禹刻意停了一会提醒道：“昨天，你摔在我身上的时候。” 黎栎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到酒店的了，她庆幸自己给江廷煜做了那么多年司机，驾驶技术了然，在神游中完好无损地从商务SUV里下车了。 闺蜜司淼刚刚起床，给她发来消息，她顾不上回答对方在欧陆吃的各种诡异的白人饭，另起话题。 黎栎：【我碰到梁嘉禹了】 …… 司淼：【什么？？？？你那个神秘前男友？？？？】 她看着屏幕上“神秘”二字忍不住笑出声。五年前，在黎栎和司淼还是高二学生的时候，她突然迷上一款射击游戏，瞒着家里去参加了青训营。 那时做电竞的并不多，各种项目混在一起，常常拿些小游戏比试手速。黎栎打败了所有女生，目光定在男队总分第一的梁嘉禹身上。 “我不和女生比。” 黎栎对梁嘉禹的最初印象就是个有性别偏见的黄毛少年——帅版的。 那时经费有限，各个都勉强不算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可梁嘉禹把自己收拾得清清爽爽，染了头发也坚持用固色剂。一双浅瞳看谁都是冷淡疏离，除了对后来的黎栎。不过十七八，就已经长得比黎栎高一个头。 全国范围的停摆，让二人感情迅速升温。小小的别墅里，总能看到梁嘉禹等在黎栎的训练室外，等她出来后紧紧牵住手。直到去选拔赛前，两边的教练还在调侃：“恋爱可以，不许影响比赛。” 从那时候，司淼就知道自己这个在高中收情书收到手软的闺蜜坠入爱河了，只是可惜，直到最后她也没机会一睹真容。 黎栎想起那个除了系统自带的打招呼外了无音讯的账号，她大致算了一下那天去医院的开销，转了5000给那个黑色头像。 【对方已开启好友验证】 …… 至于吗。 她还以为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已经全然忘记了。 黎栎对着屏幕上的红色感叹号，鬼使神差地打开搜索软件。当年自己打的什么项目来着？已经全然没有印象了。 近些年，也没听说哪个游戏的女队做出了什么名堂，不论从哪个角度想，她当年的做法没有任何错。分开是必定的，她对自己说。 她隐约记得自己当时的ID叫黎明，而梁嘉禹叫Aurora。她是律师，检索信息是必备的基本空，很快便在社交软件上，找到一张陈年旧照。 大概是出发去青训营前的动员大会？ 照片里她似乎刚洗完头发，湿漉漉紧贴在脸上，冲着镜头没心没肺地笑。 一旁站在的是已经染回黑发的梁嘉禹，依旧是面无表情，懒散而冷淡。只是即使像素再差，也遮不住他攻击性的五官，和手随意搭在黎栎肩上的呼之欲出的占有欲。 黎栎想起那些无忧无虑的岁月，已经一去不复返。她刚准备关上电脑，却瞥到文娱板块居高不下的热搜。 【星辰阮宁恋情】 算了，她自嘲一声，还是赶紧整理一下今天的内容，和张姐做好交接。 然后再也不见。 续约谈得意料之外的顺利。 黎栎和张律师两人由JX集团的副总亲自送下楼。 “宁立这些年的专业我们都有目共睹，能够继续合作也是我们JX的荣幸。”副总和两人一一握手，他拿出两张邀请函，说：“过几天我们集团将举行年会，两位一定要拨冗前来！” 回程的路上，黎栎已经在看广州—上海的航班。这次续约调整了合同内容，以后JX这边就彻底由广州分所负责，还根据市价调整了分成，她回去也能交差了。 驾驶座上，张律几度犹豫，黎栎自然看出来了：“张姐，有什么事你直说就好，有需要和总部斡旋的，或许我可以代劳。” 张律师笑了笑，说：“不是，我知道你来广州只待一周，但…唉，我直说了吧，我孩子的病还没痊愈，这次年会我应该去不了了。” 黎栎了然。 作为合作方，不露面未免太过高傲，可要是律所派了其他人替张律应酬，那JX这块肥肉势必要瓜分。不如黎栎替她跑这一趟，反正她马上就要回上海了。 集团体育板块的、电竞分支的、王者荣耀、选手之一，应该没那么大面子去集团年会吧？ 黎栎侥幸地想。哺乳期女子职场多有不易，她没办法狠下心来拒绝，便答应了张律。 广州有明显的回温，黎栎从行李箱里翻出一条勉强适合年会场合的一字肩红色长裙，搭配红底高跟鞋。 久违地化了妆，让她有些恍惚，回到了处处都是dresscode的上海。 JX集团大笔一挥，在当地最高档的酒店包下来一整层，黎栎递上邀请函，朝自己的位置走去。 按照商务礼仪，前期的团建表演黎栎不必来凑热闹，只要饭局露个面就好了。她打算吃几口就溜，算是来过了。 外包的人不太专业，黎栎腹诽，她在圆桌的礼宾名单上同时看到了自己和阿奇的名字。无论怎么排也不应该这样坐吧，她笑着摇摇头。不过，正巧可以拜托阿奇把东西交给那人。 然后互不亏欠。 “我来晚了，队里聚餐，抱歉。” 黎栎擦手的动作一顿，她几乎能感受到身边那人是如何浑笑着应酬，躲过一圈拼酒，然后风一般落在她身侧。 连同那份冰凉入骨、始终未看过她的眼神，却撩拨起她出发前卷的头发。 “哟，梁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阿奇呢？” “他家里有事，回上海了，怎么，我代表我们队还不行？” 黎栎僵着身子试图换个地方，她对上人群中同样在找寻的一双眼睛，冲她走过来。 这下躲不掉了。 “黎律师，多亏了你指点，我已经告诉我阿妈了，今天有机会一定要敬你杯酒。” 原本围绕在梁嘉禹身边的人被两人吸引，那人主动开口，说：“黎律师听说了我阿妈工资被拖欠的事，主动帮我找了法援。” 众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纷纷夸黎栎：“黎律师真是人美心善啊。” 黎栎尴尬地笑笑，举杯一饮而尽，说：“匡扶正义，应该的、应该的。” 她觉得自己洋相出得差不多了，瞥了一眼一旁一直未出声的梁嘉禹，打算和副总打个招呼后就离开。 还没等坐下，人流又一窝蜂地朝着门口走过，那个被她帮过的小职工也被拉走，临走前，对黎栎说：“我们照例要去K歌，黎律师也一起来吧。” “黎律师开车来的吧？帮忙载星辰一程，别让这小子溜了，说好了请客的……”人群中，不知道谁撂下一句话，又迅速消失。 只剩慢慢站起来的梁嘉禹。 人走得差不多，黎栎和梁嘉禹并肩走到酒楼停车场，她按动车锁，才想起自己喝过酒了。于是转头对一直滑手机的梁嘉禹开口道：“你有熟识的代驾的电话吗？” 梁嘉禹“咔”地一下按灭手机，盯着她的表情晦暗不明，数秒，他薄唇轻启：“上车吧。”拉开车门长腿一跨，坐在了驾驶座上。 像是会读心术一般，他按下车窗补充：“我没喝酒。”黎栎悻悻地点头，猜他也不敢酒驾，朝着后座车门一拉，却听到落锁的声音。 “把我当司机？” 梁嘉禹淡淡扔下一句话，隔着中控拉开副驾车门，不容拒绝。 他是甲方他是甲方他是甲方。 黎栎心里默念三遍，绕了一圈后上车。终于启程。 一路上两人沉默无言，只剩粤语歌盘旋在车厢内。梁嘉禹车开得很稳，直到驶到市中心，才有些失去耐心地敲着方向盘，黎栎抬头眺望，目测至少还要两轮灯才能过去。 “手没事吧？” “啊？” 梁嘉禹突然发问，黎栎不解。他冲着她左手手腕处扬扬下巴，一整晚都被手表遮住，此时因为车里闷热，手表顺着手腕向下脱落几许，露出淤青。 黎栎想起那天她拦电梯的冲动，了然地说：“不碍事，谢谢。” “嗯。” 依旧事事有回应。 黎栎突然想起什么，从手包里翻出，她看了眼身穿笔挺西装的梁嘉禹，说：“你的肩章，我找到了，掉在我风衣口袋了。” 梁嘉禹早就收回眼神目视前方，他甚至没确认一眼有没有任何缺失或者划痕，漫不经心地说：“好，多谢。”却没有收回去的意思。 黎栎被这种仿佛水管被堵住了一半的天气折磨地有些烦躁，她是想送下梁嘉禹直接回酒店的，再也不想多生任何事端。 她左看右看，只有左胸处一个线袋，她侧过身向前探去，顺着手帕位置塞了进去。 梁嘉禹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怔，手悬在档位处忘了行动，后车催促的鸣笛听得人耳膜胀痛，他轻骂一声：“靠。” 黎栎觉得呼气轻快了许多，行程大半，她开口说：“好友申请你通过一下吧，还有医药费要转你。那天…谢谢你送我去医院。如果实在介意，收完再把我拉黑也不迟。” 虽然她真的怀疑，如果当初自己没带口罩被他认出来，恐怕会被扔在路边。 一个急刹，梁嘉禹毫不客气地呵出一句冰霜：“下车。” 两人分立站在霓虹之外，五光十色将黎栎的棕长卷发镀出一层金边。梁嘉禹摁断打来催促他的电话，居高临下地看着黎栎。两张明艳的侧脸互不相让地对立着，惹得路人纷纷侧目。他首先败下阵来，歪头打量着若无其事的黎栎，说： “我不缺这三瓜俩枣。” 梁嘉禹顿了顿，似是观察黎栎的反应，“不过你当年说了，要断就断的干干净净，算清楚也好。” 他调出收款码，屏幕黄光打在黎栎的脸上。她深吸一口气，转钱走人。 黎栎当然能听懂他什么意思，当年的事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出发去选拔赛前，梁嘉禹又因为她跟男队哪个成员多说了句话生气，两人在大巴车外赌气不说话，还是教练拿着文件夹一人来了一下。 “小黎，听我的，等比完赛我替你收拾他，现在赶紧上车。” 到了酒店，黎栎接了个电话再回来，就看到梁嘉禹坐在她房间——又是自己出钱给她室友单开了间行政房。黎栎疲惫不堪，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是梁嘉禹一改往日的脾气，主动过去牵住她的手：“还生气呢？” “好了，我的错，我不该——” “我们分手吧。” 二人声音一齐砸在地上。 他怕影响她选拔赛状态，特意跑过来求和，她却突然说出一句让人瞬间掉入冰洞的话。梁嘉禹拧眉，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黎栎指甲狠狠嵌入掌间，她知道拖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不如让他早点死心。“我不想打游戏了，明天我、我妈来接我，我们就这样吧。” 梁嘉禹已经忘了他是怎样苦苦哀求，甚至第一次不顾她的感受强行吻了她，只希望能唤回他们在一起的那半年回忆。直到黎栎跌坐在地上，梁嘉禹落寞地走出房门。 “阿禹，断就断干净吧。” 如今，他已经是冠军打野，一举一动受人瞩目。转会期最后一晚，各路人马放“瓜”层出不穷，甚至涌上了最常用的社交平台。梁嘉禹接到俱乐部电话，烦躁地点开论坛。 标题：【爆】丨星辰恋情实锤加一。 楼主：内部消息，JX法务部约谈了灵梦的私生，但那些说星辰阮宁恋情的一点没事，你猜什么原因？懂得都懂。 第4章 第 4 章 1L wkk不是说灵梦要转会了吗？JXG有那么仗义吗？ 2L对啊，早就有瓜爆了，灵梦今天飞上海的航班都有路透了，楼主这消息来源假的吧[捂嘴] 3L合理怀疑楼上在转移视线，重点是转会吗？星辰那么多女粉，又立单身人设又和阮宁谈恋爱，这合理吗。 4L对啊，更何况阮宁还是联盟的官方解说，虽说就是个花瓶吧，以后有选手倾向了不合适吧。 5L楼主别光点炮，有石锤放出来。 6L别是看到人家刚拿了冠军酸了吧，楼主藏好皮。 7L[回复3L]srds星辰没有立过单身人设吧，全联盟最不配合营业的就是他了？ 8L就是，人家广州本地人、又姓梁，稍微扒一下就知道不差钱，用得着单身人设吗？ 9L星辰粉丝还是会演哈，跟他有没有钱什么关系，重点是和联盟女解说谈恋爱好吗！[无语] 10L话说楼主去哪了，别到时候被扒出来是ss就搞笑了。 …… 25L[回复5L]实锤肯定有，现在还不到放的时候。 黎栎当年也算在青训圈小有名气，她鬼使神差地凭记忆搜到队员们常用的论坛，居然仍在运行着。 梁嘉禹的ID占据了整个首页，她只草草浏览了几页，便收到江廷煜的电话。 “喂。” “你从广州回来了？”对面声音喑哑，明显是前一晚又喝大了，黎栎轻轻“嗯”了一声，等他彻底清醒过来。 “我去你家接你，今天是你妈生日，我没记错吧？” 黎栎揉了揉接连熬夜引起刺痛的太阳穴，没好气地打断道：“算了，你来了不也是我开车，直接现场见吧。”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至少让自己看起来干净整洁，过得不错。毕竟黎母总觉得，自己女儿根本不会照顾自己。衣橱里尽是体面的职业套装，甚至不需要刻意搭配，黎栎随手换了一身，按照约定的时间驱车前往。 今年的天气诡异得紧，越往郊外开甚至能看到几片薄冰，黎栎把车子停稳，从后备箱抱出两束□□。江廷煜倒是把自己打扮得有模有样，一路小跑接过其中一束。 一见面，黎栎就想起她出差前一晚被江廷煜拉着去酒吧当挡箭牌，害她第二天低血糖晕倒的事。她把车钥匙冲他一扔，说：“你到底什么时候把驾照考出来，这车我伺候不起了。” 虽说她赚得不算少，但留子就这点不好，容易染上点小资作风，去掉平时她享受生活的开支，几乎月月光。 油价和年纪一路飙涨，工资却没看出追平的意思。 江廷煜抽了抽鼻子，一脸不耐烦：“你非要在姑姑面前吵架是吧。”说罢揽上黎栎肩头，朝前方小路轻轻一推。 黎栎讪讪闭嘴，不知是不是环境使然，每次到这，她都会忘了江廷煜其实比她小三岁的事实，那副从高中起就高过她大半头的身体，也唯独在此刻能让她想要依靠。 “姑姑，我和黎栎来看您了，”江廷煜半蹲，将花束放在碑前，他拉了拉黎栎衣角，“说点什么。” 黎栎有些恍惚，她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肯见，就离开了。而今隔着一座小小的碑，真能消解母女间一切隔阂？她清了清嗓子，挤出一句：“妈。” “我过得很好，舅舅舅妈把我照顾得很好，江廷煜也很乖。” “除了不叫我姐姐。” 闻言江廷煜扯了扯嘴角，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哪，又把笑憋了回去。黎栎却开口道：“笑吧，从你小时候，我妈就爱看你笑。” 把江廷煜送回学校，黎栎睡了整整五个小时。即使嘴上对司淼的玄学不屑一顾，但有时不得不承认磁场和玄学有些道理。她爬起来洗了把脸，发现手机10几个未接来电和短信。 是律所主任。 黎栎努力让眼神聚焦在蓝光屏幕上，想起是几个月前拿她做人情的“牵红线”相亲。她皱着眉在对话框打下第三次婉拒的言辞，忽然想到什么，又全部删掉。 【主任您把对方联系方式发我吧，我亲自道歉。】 再次闻到医院的消毒水味，黎栎条件反射地打了几个喷嚏。她低头看了眼起了水雾的包装袋，扯下围巾包住保暖。 照灯下，几缕睡炸了的头发镀着金光，驼色风衣将人拉得修长。裴砚修愣了愣，三步并作两步跑起来，白大褂在两腿外侧一上一下地跳动，这就是他见到黎栎的第一印象。 “裴医生，没打扰您工作吧？” 黎栎换上那副应对当事人的标准笑脸，她试图举起手中的夜宵，却有些吃力，小脸皱作一团。 裴砚修顺势接过，两人前后隔着半步的距离：“久旱逢甘霖。”他扬了扬两手的夜宵，说：“刚下了一场手术，正饿呢，整个科室都会感谢我的。” 见了一面算是交差了，黎栎想。当初大半夜给人家打电话道歉被立刻接起来，她才知道主任这次没坑她。作为本地大学博二的医科生，裴砚修怎么都不像是找不到女朋友的剩男，怎么也想不通是怎么流落到相亲这个环节的。 不过即便如此，黎栎也没有进一步发展的打算。喜不喜欢是一回事，要在主任的监视下谈恋爱，简直堪比满清十大酷刑。 不过为着当日失联的理亏，回报对方的绅士，才在加班后送点夜宵表示一下。 黎栎在吃上很讲究，包装袋一放到桌子上，就被科室的医生护士哄抢一空，她有些自得地笑笑。 “在加班这件事上，还真说不清你和我谁更惨。”裴砚修把饭菜放到一边，拉了两把椅子，倒好咖啡。 黎栎抱住暖手，同为打工人的心声被点破，让她觉得有些轻松，谈话也更加自如了些。 中途，裴砚修接了个电话，黎栎便开始为着怎样“摊牌”打腹稿。正值换团队的交接，她可没那么多时间经常出来演戏。 裴砚修不愧是学霸，和她这种草包留子就是不一样，黎栎想。还没等她开口，他便耸肩表示，自己也是耐不住教授的好意，其实毕业的事情焦头烂额，他顾不上想别的。 “不过，能不能帮我最后一次，”裴砚修带了点心虚的笑，黎栎才发现，他笑起来时眼角下垂，像狗狗。 “这周末科室有团建，说了都要带伴，黎律师有没有时间？” 羽毛球，黎栎确实会打。 她想了想自己连轴转的几个周末，很想拒绝，但毕竟自己上次失联的事太荒唐，便只好应下来。 这样以后她向他提出对口供应付主任时，也有点底气。 周六，黎栎起床发现热水器坏了，她看了眼时间，咬咬牙洗了个凉水澡，跟房东约好维修事宜后，换了身运动服出门。 一来二去，到体育馆的时候险些迟到，她大喘了几口气，冲众人摆了摆手。 “啊，这不是裴医生的田螺姑娘嘛，那天的夜宵真好吃呀，在哪买的。” 黎栎听到这称呼略微蹙眉，她直起腰刚想怎么说能不驳了裴砚修的面子，却见他脸色一边，板起脸对刚才的护士说：“别胡说，我和黎律师只是朋友，今天叫她来帮忙参赛的。” 说罢又扬起一丝微笑，“好好虐虐你们。” 滴水不漏，情商绝才。黎栎心想。 想不到医学也搞论资排辈那一说，黎栎站在裴砚修身后，听着高台上科室主任的“动员誓词”，忍不住打起了哈欠。不知为何，今天格外困。 音响呲呲啦啦的声音突然断了，自更衣室涌进了五六个人，连同体育馆的工作人员，吵吵嚷嚷打断了发言。 黎栎半梦半醒地踮脚望，人类的本质是瓜田，她却被前面的人挡了个完全。 “好像是同时预订了一个场子，”裴砚修解释道：“我们医院的行政向来如此，黎律师见笑了。” 前面三三两两跑过去围观，一股明显的南方口音在空旷的场馆中格格不入，领头的一脸不服气，环视周围，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黎律师！你怎么在这？” 人群自动散开一条小径，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过来。 黎栎忽觉一阵寒颤，她从裴砚修让出来的身位看过去，一阵模糊，只剩那个疏懒的面容。 长身玉立地站在人群一侧，玩味地看向这一场闹剧，包括她。 梁嘉禹。 他怎么会在上海。 “原来是砚修的熟人啊，那就一起玩吧。” 音响再度恢复工作，科室主任出来打圆场。刺耳的声音穿透耳膜，黎栎清醒过来。裴砚修俯身在她耳边问：“没问题吗？如果介意我可以去跟主任讲。” 她根本无法给出态度，JX那边自来熟地开始做起了准备活动，于是黎栎也扯出一丝微笑，说：“没关系。” 就当互不认识。 黎栎正坐在休息处缠手胶，一个人影突然闯入，他“欻”地拉下外套扔在一边。 混乱中不知谁提议，两边人数差不多，不如对打。 “裴医生是吗，打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