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拔你网线》 第1章 第 1 章 阴雨天，东霄大陆中城区旧址，某大型商超中控室。 女孩悠闲地坐在靠椅上，双腿笔直跷在桌面。 屋内没有开灯，只有监控显示器的灯光荧荧照亮她白净的面庞。 周归栖嘴角叼着最后一根抹茶棒，聚精会神地盯着显示屏，屏幕中有一四人小队正竭力与丧尸群厮杀。 队伍呈颠倒的“亠”字形，左边的女生身形在四人中算是最娇小的。 她手持HKMP5冲锋枪清理着左包围区的丧尸群，极速点射，枪法极好，枪枪爆头，没有一颗废弹。 右边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足足有一米九高，浑身筋肉盘虬，单手持改装版□□，大口径子弹在丧尸脑袋上轰出一个个腕口大小的血洞。 巨大的后坐力甚至没能让他的手腕偏离分毫。 而他俩仅仅只是在清理漏网之鱼罢了。 殿后的女生背靠前面三人，她斜斜一偏头，屑里屑气对中间高个子女生说：“许队，人家想玩那个，就是那个。” 被叫做许队的女生没有应声，只是一抬手，只见刚刚说话的短发女生平地起高楼，似是茶叶浮出水面，她脚踩看不见的平台直直升到了三米高的空中。 短发女生在三人头顶大笑：“要被队长宠坏咯！” 她只是悠闲地双手抱怀，身后背着的四五把枪械漂浮在她身边，枪口俯视丧尸群，弹雨即刻倾泻而下。 最中间高个子被叫做许队的女生什么武器也没拿，她只是双手在空中如同抚琴一般，面前的丧尸群被看不见的墙体隔绝在外，只能抓挠空气干着急。 那个短发女生也是被她用同样的方式托举起来的。 只见她又是一抬手，空气化为利刃切断一片丧尸的脖颈。 异能。无迹可寻。 空气就是她的武器，她凝结出空气墙或空气刃，进可攻退可守。 周归栖咔吧一声咬断抹茶棒。 近乎完美的小队，且具有丰富的实战经验，她直接得出判断。 放大画面，四个人作战服右胸口都写了队名“鸣鸿”、姓名和编号。 周归栖站起身，环视中控室，清点剩余的最后一点物资，装进背包。 她撑着手臂，附身盯着监控显示屏，嘴角不自觉上扬，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其实这点么多天以来，这并不是第一支到达这里的小队，但是第一支清理到第三层楼还零伤亡的。 末世危机爆发后，幸存的人类迅速反应，划分出尚可生存的地界，建立起新的社会秩序，在此之外的便都是荒区。 丧尸和其他变异生物都还只是开胃小菜，局部极端恶劣天气、辐射和未知存在都够人类喝好几壶的了。 新纪元七年，部分人类觉醒了异能，科技也重新开始发展，在末世余韵中缓过劲的人类决定开始肃清周边，扩大生存面积。 清理小队主要由异能者组成，其中也不乏一些普通人类。 然而还有一种人，末世爆发时没能进入新联邦，只能在荒区苟活。 这种人普通的早就死得差不多了，觉醒异能的为了寻求庇护也都陆陆续续进入新联邦被收编。 但周归栖是个例外，她即使觉醒异能后仍然选择在荒区苟活，原因是不想成为新联邦的爪牙。 不过例外也有例外，比如现在。 周归栖继续评估这只小队，队长是空气异能，短发女是机械操控，精准点射女是空间异能——她刚刚从空间里掏出来了一只火箭筒给短发女。 剩下的那个男人……倒是还没展现出有什么能力。 似乎是非常强的一只精锐小队。 局限性也很明显。 机械操控依靠的是弹药储备，大型枪械似乎很占空间异能的储存空间，这个男人到现在不使用异能说明也并不是aoe技能（范围伤害）。 至于这个队长，她空气墙距离目测在十米左右，空气刃等技能的使用会大大损耗她的体力，倘若不能及时杀出重围，力竭被丧尸群淹没也是迟早的事。 这个大型商超略棘手，但周归栖知道他们一定会来。 “队长，门开了。”赫安推开门后对许凝说到。 “你们先进。”许凝转过身，让空气墙和墙壁连成一个矩形空间，将丧尸群阻挡在外。 三人利落收手，闪身进入消防通道。 许凝眼色凌厉，甩出一轮空气刃将周边的丧尸清理干净后也进入消防通道，赫安及时将掰断的楼梯杆拧成一根铁棒横着插进门把手里。 四人在消防通道微微喘息片刻，许凝问：“弹药还剩多少？” 张语显：“我这还剩一百来发吧，不知道寰宇空间里还剩多少。” 阮寰宇检查空间后道：“我这里还有一百五十发子弹，重型火药3发。” 许凝点头：“应该足够我们找到补给了。各位辛苦，这片区域清理干净后就可以当做其他各清理小队的中转站了。” “咳嗯。”商场广播有个女生清了清嗓子。 四人一激灵立刻拔枪环顾四周。 “你们好，我叫周归栖。我被困在六楼中控室，麻烦四位来救我出去，我可以带你们找到物资补给处。”周归栖对着话筒说话，观察四人的表情。 “老大，这里竟然还有活人？”赫安抬头看了看监控。 许凝没有说话，只是给了阮寰宇一个眼神。 阮寰宇心领神会，调出手臂上的微型电脑：“这片区域有物资补给的消息第一个发出人的账号是联邦内部内部没错，会不会是之前其他清理小队的幸存者？” “她没有报队伍编号和个人编号。”许凝抬头盯着监控，周归栖隔着屏幕与其对视。 “不用怀疑我，事实上你们现在只能靠我。”广播中女孩的声音十分轻快，丝毫没有身陷囹圄的紧张和害怕。 “你们很强，安全清理了三层楼。中控室和物资补给处都在六楼，你们用不着计算弹药是否足够撑到六楼，因为四五楼的情况完全不同。” 周归栖伸手在中控室电脑上轻触几下，调出四五楼的监控视频画面发送到阮寰宇的微型电脑上。 “异能者？”阮寰宇脸色微变，对方在荒区断网的情况下毫不客气地就入侵了她的电脑。 “抱歉，我直接将你的电脑连接我的WiFi了，希望你不会介意。”周归栖礼貌道歉。 四楼和五楼的丧尸数量相比下面三层可以说是锐减。 阴沉沉的画面上可以看见四楼已经变成了一片植物林，已然看不出原先商场的模样了。到处都是蜿蜒盘曲的藤蔓，还有许多变异的巨型花草低着头似乎在沉睡。 正看着，监控镜头前垂下来一节软体生物，好像是巨大型毛毛虫。 “这是守宫的尾巴。”周归栖十分平静，将监控切换了视角。 刚刚的监控上方墙上趴着一只巨大的守宫，身长目测约五米，它垂下来的尾巴正好晃悠在了监控前。 “四楼原先有一家宠物店，里面有很多动物和植物。”她说。 五楼的监控较之就正常多了，还是正常商场的样子也没什么丧尸，只是感觉比其它层黑很多，虽然现在是阴天，但五楼就好像是在夜晚。 “五楼……”周归栖食指“哒哒哒”有节奏地轻敲桌面，“唯物主义战士还是不要去五楼了，那里归超自然事务所管辖。” 正说着，几人看到五楼的监控视频抖动了一下，就像是被什么信号干扰了，紧接着就看到一个人类凭空出现在画面中。 应该是人类……吧？ 那个人感受到监控后几人的目光，抬起头诡异地对着镜头笑，两个眼眶都是空的黑洞，嘴角一直撕裂到耳根，然后越走越近越走越近，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方式爬上墙，将脸全部紧贴在镜头前，眼睛一眨不眨，就维持着这样的诡异笑容贴面杀，试图钻进屏幕里。 周归栖及时关掉了监控画面。 四人沉默了。 “刚刚那个人是联邦清理队的。”许凝皱眉道，“他穿的衣服是工作服。” “这……老大，这不会是一个陷阱吧？”赫安回想起刚刚那个男人只觉得背后麻麻的。 “目前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有关这里的消息基本都是说有很多丧尸，没有提到四五层的有关情况，会不会是她用异能伪造的视频？”阮寰宇说。 “不是。”许凝拔出枪，上膛，“五楼那个清理员我见过，和他工作服上的的编号对得上。” “如果是陷阱就一枪崩了她，咱可是一对四！”张语显看到自家队长摸枪十分激动，两眼放光。 “这个中转站必须打通。”许凝的履历中还没有任务失败临时撤退这一说，“她观察我们到现在才开口，我觉得她应该是真的出不来了。” 看到许凝掏枪上膛，其他两人也不再多言，能让队长拔枪的情况少之又少，队长早就习惯用异能开路把饭喂到他们嘴里了。 周归栖心领神会：“安全路线我已经发送到空间小姐姐的电脑里了，请你们将通话调至4频道，我会提示你们风险点的，这个广播还是太大声了点。” 阮寰宇从空间里掏出作战眼镜，然后将路线图同步到眼镜。 周归栖关掉广播，调好对讲机频道，她的声音出现在四个人的耳麦里：“You are all going to die down here.” 张语显：“如果没人能懂你的梗你会不会很尴尬？” 周归栖笑了笑，耸了耸肩：“生化危机不是科教片吗？你们上岗前培训都会看的吧。” “你们现在所在的是东面安全通道，这条通道的四五六楼之间的楼梯在之前的清理行动中被炸断了，垂直距离保守估计在25米。队长的异能范围是10米左右对吧，不知道队长的空气墙载重是多少？” 随着周归栖的解说，整个商超的3d模型图在四人眼前展开，东边的逃生通道闪烁着四个亮点，代表目前所在位置。 “大概在250斤以内，也就是差不多两个人的重量，还要算上武器。”许凝回答道。 “那个……我有170多斤。”赫安弱弱地举手。 “……”也是了，他毕竟有一米九高还一身腱子肉。 “考虑到四五层的情况，如果在东面安全通道中，队长的空气墙用船夫载客的方式将大家一一运输上去，风险比较大。” “所以目前有两种方案。” 周归栖在电脑上转动3d模型：“安全通道是没有窗户的，你们需要回到三层落地玻璃处，打破玻璃，通过外部空间按照刚才的船夫载客方法，将大家一一运送上六楼。” “这是第一种方案。好处是整体风险较小，但耗时较长，并且在队长运输队员的时候，其余队员需要守在破口处清理丧尸，没有队长空气墙的保护，越靠后走的队员要面对的危险就越大。” “弹药消耗也很多。”张语显补充道。因为还不知道后面要面对什么，弹药肯定是能省则省。 “没错。方案二就是你们穿过三层去西侧安全通道，那里的楼梯是完好的，不过你们需要经过四层和五层的楼梯，怪物才不会保证安全通道是否安全。” “我会实时预告危险点。这个方案风险指数较高，不出事还好一出事就是大事，但胜在快捷并且消耗量小。” “就看你们怎么选择了，我不做决策，毕竟谁决策谁负责。”周归栖分析完方案无形中将难题交给了许凝。 “方案二。”许凝几乎是没有犹豫，“我不会留我的队员最后一个走并且需要独自面对危险。” “那就，祝我们好运。”周归栖扔掉空空的抹茶棒包装盒，纸盒掉在地上发出枪械上膛的声音。 第2章 第 2 章 时近傍晚，天阴沉得几乎黑夜，小雨就好像补水喷雾一样细密不停。 “抓紧时间。”许凝说，“变异体会在晚上进入活跃期。” “准备。”许凝抽出铁棍，握住门把手。 三人深吸一口气，形成许凝为首，剩下所有人都跟她背靠背的队形。 铁门嘎吱一声被猛地一下拉开，原本没有目标只是在原地抽搐的丧尸群瞬间扭头看过来，接着又如潮水一般涌来。 许凝抬枪秒射七发解决掉离得最近的几只，下一秒闭眼蓄力，她身上迸发出的无形的力量将四人包裹在内。 进入鸣鸿队有了队员后，她□□的次数比以前少了，但她综合实力仍然在异能军队中排名前三的事实不会改变。 包围圈的范围逐渐扩大到十米，空气形成一个半球形将四人盖在其中，丧尸群在圈外嗥叫，抓挠空气，但寸步难进。 商超三楼的大厅内一时间就像一群蚂蚁围着一颗糖水珠。 许凝往前的每一步都是迎着巨大的阻力，但凡她有一丝一毫的泻力，空气球壁就要被丧尸群往里推。 异能使用过度会极大地损耗身体，她脑子里有根筋突突地跳着疼，但她一声不吭继续往前走。 “前面左转，直行。”周归栖在耳麦里导航，“……你们队长脸色好像不太好，要不要先停一下？” 张语显扭头，见到许凝面无血色眉头紧锁，十分担心：“老大？先停一下吧！” “不……停，还能撑……一会。”许凝从牙关挤出一句话。 “还有多少米！”张语显回过头对着麦提高音量。 “478米！这已经是最近路线了！”周归栖扒着3d图回答。 “许队，别等了！现在就打开后面的保护墙！”阮寰宇说。 “再走一点……”许凝眼前一阵阵发黑，她克制不住晃了一下，包围圈瞬间缩小了一半，许凝咬牙站稳重新扩大空气球。 “你要是为了省那几颗子弹晕死过去，你队员就要跟着你陪葬了。”周归栖嘴不停手也没停，火警是独立的系统运行，非火灾不能触发，她正在进入系统重写程序。 许凝大口喘气，似乎是被周归栖说动了：“六点钟方向，十米宽度。” 随着话音落地，空气球后方就打开了一个缺口，紧贴球壁的丧尸因为惯性摔倒在地，后方的丧尸立马就踩着前面的挤进来，多年实战的配合经验让三人在许凝说完话的一刻就扣动了扳机。 丧尸被缺口吸引，前方的阻力少了很多，许凝平复了呼吸，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三人击杀的速度极快，都能闻到枪口过载的热气。然而一个小缺口就像泄洪，一只丧尸扑进来张口咬向赫安。 “小心！”张语显提醒，控制刚射出的子弹拐弯飞向突破包围的丧尸。 几乎同时，一阵尖啸的破空声，赫安只觉得有什么从自己身边擦过，眼前的丧尸的头就被劈成了两半。 许凝头都不回，仿佛刚刚的空气刃不是她挥出去的。 “你小子，这不得嫁了？”张语显反应最快，调笑一句，接着就是爆粗，“真特喵烦人，方圆几公里的丧尸都在这了吧？杀不完根本杀不完！” “别慌，还有我呢。”周归栖敲下回车键。 火警长鸣，天花板的消防花洒也开始喷水。 丧尸群大大被干扰，许凝的异能发挥到最大，在丧尸群中破开一条路，四人顺利到达西侧消防通道。 阮寰宇迅速从空间中掏出一管能量恢复剂让许凝喝下去，许凝脸色逐渐恢复正常，两分钟左右体力就完全恢复过来了。 末世危机发生之后，重新聚集在一起的人类又经历了一轮科技爆炸，这也是新纪元的开始。 幸好没有选择第一个方案，许凝想，这里的丧尸比她预估的还要多上不少。 不过也难免，大型商超一般都位于市中心，是人流最密集的地方，附近都是居民区商业楼，肯定是都被吸引过来了。 “真不愧是各位。五分钟休息完毕，剩下的路就交给我了，毕竟我也想活着出去。”周归栖在麦里鼓掌撒花。 “总感觉这家伙没有很靠谱的样子……”张语显小声嘀咕。 “做人不要看表面。”周归栖说，“请戴上头盔，接下来我需要各位尽量保持安静，就像《寂静之地》那样。” 这段时间她憋在中控室里没少看电影，某种方面来说，这是网络异能的又一大亮点，当人类陷入生存困境的时候，你还可以缩在家里看灾难片。 周归栖调出安全通道间的监控，可以很清晰看到三楼至四楼的第二层楼梯和四楼至五楼的第一层楼梯几乎爬满了藤蔓。 “这是尖叫藤，请注意不要踩到，它们被踩疼后发出的尖叫声足以透过头盔刺穿你们的耳膜，并且会吸引来其他变异生物……不过你们有队长，这回倒是可以用空气墙走过去了，就是稍微麻烦一点。” “我可以带一个，我不会踩到的。”赫安举手。 只见他脱掉头盔，双眼在黑暗中发出幽光，就像猫科动物那样。 紧接着，他身上发出的光团将他整个人包裹住，光团散去的时候他变成了一只脸上带着作战眼镜的、银白色的、矫健的雪豹。 他身上的作战服也随之变换，变成了四脚的，浑身上下只有头、四只爪子和一根长长的尾巴露在外面。 “啊……兽男吗？好的。”周归栖噎了一下，然后赞赏。 于是，许凝带张语显踩着空气凝成的阶梯上去，赫安载着阮寰宇爬楼，猫科动物独有的天赋使他能完美避开脚下的尖叫藤。 就在四人到达四楼消防门转身前往五层时，耳麦里传来周归栖的声音：“等一下，先不要动！打开作战服的隐形模式。” 隐形模式并不是真的隐形，只是作战服根据周围环境的变化成相应的颜色，看起来就好像跟周围环境融为了一体，隐形模式下不能大幅度移动，否则会失效。 三人一豹刚打开隐形模式，消防门外就窜进来了一只变异鼠鼠。 这是一只金丝熊仓鼠，变异使它的体型变成金毛狗大小，四只利爪比拟金刚狼，耳朵拉长变成像蝙蝠的耳朵一样，此刻正在360度转动。 “它变异后可以通过超声波来定位。”周归栖并没有通过耳麦说这句话，而是在作战眼镜上打出一行字。 仓鼠是高度近视，而它此刻就像蝙蝠一样，可以通过发出超声波并接收来进行定位。 鼠鼠直接窜到了雪豹赫安脚下，超声波定位让它感觉到面前有东西，鼠鼠微微仰头，看到一只只有脑袋在空中漂浮的雪豹在盯着自己。 出于鼠鼠对猫科动物本能的恐惧，并且鼠鼠不确定眼前这到底是本层的变异生物还是五楼的灵异生物，鼠鼠很害怕。 这雪豹脑袋也不动，就是盯着自己。 鼠鼠尖叫：“啊！！！” 鼠鼠逃窜。 超声波定位前面好像又有东西，鼠鼠抬头，眼前空无一物。 再扫描一下。 前面有两个人的轮廓，并且是浮在空中的。 果然是五楼的灵异生物呢，原来是闹鬼啊。 鼠鼠尖叫：“啊！！！” 好吧，没有触发尖叫藤，触发鼠鼠了。 鼠鼠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四层楼，周归栖在作战眼镜上打：“快走！！” 四人刚准备动身，脚下的尖叫藤就震动起来，继而不断扭动生长，更粗更长的藤蔓和树枝挤进安全通道。 “估计是鼠鼠吵醒变异植物，然后它们察觉到三楼有水源，现在要拼命往下生长了。”那边的鼠鼠还在持续尖叫，周归栖也顾不上要保持安静了，她直接开口说道，“快走，再不走就要被这些藤蔓缠死吃掉了！” 许凝和张语显还好说，赫安此时只能背着阮寰宇跳跃着寻找还能下脚的空地，不仅隐形功能失效，行动也大大受限。 雪上加霜的是，鼠鼠吵醒的不只是植物，捕猎者很快也赶来了。 一条大蛇游了过来，这原本是一条玉米蛇，它此刻身长有七八米，更要命的是它有九个头。 “玉米蛇没有热成像系统，虽然是游蛇科，但是宠物蛇大多数视力都不好，保持隐蔽。”周归栖轻声说。 “为什么它们变异的时候不会查漏补缺？”张语显很想这么问。 很快蛇蛇就回答了她的问题。 九头蛇根本没看见漂浮在空中的雪豹头，径直朝鼠鼠游去。鼠鼠站立起身朝蛇蛇挥爪，虽然蛇鳞很坚硬没有被抓破，但是鼠鼠逆着方向抠掉了两片蛇蛇尾部的鳞片。 蛇蛇勃然大怒，九个头一起弹射咬向鼠鼠。 然后九个头因为互相不让打了个死结。 四人一豹：…… 变异了，但脑子没长大，九个袖珍的脑子加起来还是个弱智。 蛇蛇恼羞成怒，决定用身体绞杀鼠鼠，双方再次缠斗在一起。 “……还是走吧，用不着隐蔽了。”周归栖闭眼。 行。 气氛从紧张莫名其妙就变成了难绷，还以为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一战呢……所以之前的清理队都是怎么折在这里的？ 不过可能也是因为对环境和生物不熟悉，导致他们一时间没有有效应对的方法。 如果真的第一步就踩到尖叫藤，不仅耳膜破裂还引来大批变异动植物那确实很麻烦。 这样想着，三人一豹的清理小队对周归栖肃然起敬。 不费一兵一卒就免费观看了一场变异动物自发表演。 行。 五层。 一进入这层的范围感觉温度都下降了好几个度，消防门口似有黑雾，往里看里面什么也看不清。 清理小队心惊胆战地走过五层入口，四人很默契的谁都不做声，也提防着随时有鬼来个贴脸杀。 可是什么也没发生。 或许是运气好呢？四楼的情况让各位都抱有那么一丝丝的侥幸心理。 “队长，我们走了几层了？”阮寰宇忍不住小声问道。 是啊，不知不觉好像已经走了好几层楼了。 领头的许凝抬头一看，楼梯间墙壁上赫然写着“5”。 “再上一层试试。”她说。 四人又爬了几层楼梯，再一看，墙壁上还是写着“5”。 不出意外的话还是出意外了，不过也是情理之中吧，遇见鬼打墙了。 许凝叹了口气，周归栖已经很久没在麦里说话了，她不可能发现几个人一直在原地转圈，只有一种可能，通讯断掉了。 “你们……”许凝回过头想跟队友说看看有没有其他通讯方式，身后一个人都没有了，再回过头，此时已经身处五楼大厅。 她后背渗出点凉意，现在看来四个人并不是在楼梯间打转，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分别走散在五楼了。 许凝余光瞥见自己的左后方有一个人影，她立即拉开身位，拔枪瞄准。 眼前的人正是之前出现在监控视频里面那个诡笑男。 他脸上依旧是保持诡异的笑容，眼眶黑洞洞的没有眼珠，他就这样一动不动正对着许凝，许凝尝试过挪方向，此男会跟着她调转方向。 许凝瞟了一眼战术眼镜的左上角，时间显示是晚上九点三十七分。 她记得他们离开四层的时候是七点多，如果计时没被干扰的话，他们已经在五楼转了两个小时了，周归栖还没想到办法？她不会直接放弃他们了吧？ 其他队友也是生死未卜。实际上自己的小队也是进来之后才发现这里的情况和联邦网络上说的并不一样，复杂了很多，也导致他们没有做好充分准备。 消息是真消息还是假消息？？？ 许凝感觉自己背后有冷汗流下。 第3章 第 3 章 半小时之前。 鸣鸿队刚进入五层范围的时候，周归栖听见张语显在麦里抱怨了一句好冷。 她本想笑着回复一些垃圾话活跃活跃气氛，就看到四个人走到五楼消防门入口的时候突然齐齐僵直，然后茫然地在原地转圈，最后一个接一个走进五楼。 “喂？喂？你们听得见吗？”她从座椅上站起身目光紧锁监控中的四人组。 “许队？吐槽姐？空间姐？兽男？”周归栖挨个叫了一遍，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死寂。 她也尝试过通过商场广播联系，可是四个人就好像身处另一个次元一样，丝毫没有听到广播的声音。 监控画面被分为四个格子，左上是许凝在五楼中心旋转大厅，此刻她正在原地发愣。 左下是张语显在五楼电影放映厅，她坐在空无一人的电影院里对着漆黑的屏幕看得津津有味。 右上是赫安，他此刻正在溜冰场擦一堆冰刀鞋。 最后一个则是阮寰宇，她处于游泳馆，弓着身子趴在水池边，朝幽黑的水中张望。 周归栖喉头发紧，她从没关心过之前死在这里的清理队，她只知道那些人进了五楼之后再也没出来。 自从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后，她也没怎么直面观看过这些场景，如果她被精神污染了，没有人可以叫醒她。 现在，需要她做那个叫醒别人的人。 镜头中的许凝终于有了些反应，她拔枪端平，似乎是在与什么东西对峙。 画面抖动，时不时还突然跳一下雪花屏，根本看不清许凝面前站着的是什么。 周归栖想了想，分出一缕精神力进入网络世界。 线路就是她的范围，监控就是她的眼睛。 许凝脑子里一下被塞满各种猜想，她试图先把这些想法剔除，她现在需要专注眼前的情况。 对面的诡笑男依旧是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维持这个表情盯着许凝。 许凝试过转身离开，但是无论她朝哪个方向转身，诡笑男都依旧维持着相同的距离出现在她眼前。 许凝目光向下，看向诡笑男胸口的号码：曙光11003，林东。 曙光队队长她认识，同期训练不同班的战友。 许凝的记忆力也十分出色，到了过目不忘的程度。 她记得曙光队队长说过自己的队员林东，说他很努力，作为普通人想极力证明自己的能力不输异能者。 如果曙光队来了，那其他的队员在哪里？ 正想着，林东抬起右臂指向走廊方向。 许凝看向走廊，林东又出现在走廊入口处，抬手指进走廊，脸上依旧是诡异的笑。 林东想告诉她什么？ 许凝按照他一路指引进入了一家射击俱乐部，这里早就没有任何训练枪了，在末世爆发初期就被洗劫一空。 更衣室的门就像恐怖片里那样缓缓自行打开，向她发出无声的邀请。 许凝站在更衣室门口，手电筒的光照了进去，一个男人的尸体靠在衣柜上。 那是林东，他的脸就跟鬼魂林东的脸一样，双眼被挖出，嘴角扭曲成可怖的角度。 “看看他们都逼我做了些什么？”许凝感觉林东贴在自己的耳边说了这句话，然后她被猛地一推，更衣室的门狠狠在她背后合上。 许凝转身去拉门，可想而知根本无法打开，她枪口对准门锁准备把门打烂出去的时候，听见林东站在她身后开口：“吃掉它们。” 林东站在手电筒的强光中，双手宝贝似地托着两颗眼球，眼球上还拖着长长的视神经组织。 许凝偏头看，原地没有尸体。 所以眼前这个并不是鬼魂，就是林东的尸体。 “吃掉它们。”尸体的嘴巴一张一合，坚持要让许凝吃掉自己的眼球。 许凝皱了皱眉，异能战士受训的不光是体魄和异能，还有精神力。 “你想让我看什么？或者你想告诉我什么？”她问，“你的队友们呢？” 林东愣住，低下头，机械重复：“队友……” 继而，他又抬起头笑得更加灿烂：“队友都被我吃掉啦嘿嘿！” 说完他弯腰呕吐，吐出来一些人体组织，再将双手捧到许凝眼前：“现在，该你吃掉我了。” 许凝后背紧贴大门，退无可退，虽然周归栖放弃了他们，但是她一定要想办法带队员出去。 她是队长，她对队员负责。 “林东，吃掉队友会让你变得跟异能者一样强大吗？”许凝问。 林东诡笑的嘴角放下来了一些，后退几步。 “变强是你的执念，不是我的。强大只是我的手段，不是最终目的。所以，我不需要吃掉你。”许凝冷冷道。 她在精神力训练中成绩也是S级别的。 五楼并不是林东制造出来的鬼域，他只是被利用的手段之一。 林东的鬼魂指引她找到尸体，一方面是他的潜意识想要自己的遗体被发现，一方面也是想要蛊惑许凝和自己一样。 像异能者一样强，在日复一日的训练里逐渐变成了林东的执念。 鬼域利用这一点，操控林东把其他队员都杀掉了。 “你已经把异能者都杀了，你不是已经证明了自己比他们强吗？”许凝在考虑物理攻击是否有效，如果一枪轰爆他的头，能不能从这个鬼打墙中出去。 “是我吗？我做到了吗？可我是怎么做到的呢……”林东终于把一直捧着的双手放下，他的眼球落到地上还弹了几下，血污染上灰尘。 “我是怎么做到的呢……”他低着头苦思，“我是……怎么杀掉队友的呢……？” 他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声音逐渐变得尖利刺耳，然后就像孩童做鬼脸那样，手指扯住两边的嘴角向外拉，一直到下巴和脸颊分离裂开：“因为我打了狂化剂呀嘻嘻嘻嘻！” 他朝许凝扑过来，许凝一脚踹在他腹部，直接踹进了他腐烂的躯体中。 林东不在意自己被穿透的腹部，仍想用双手抓住许凝：“你更强，我要吃掉你！” 许凝把枪口塞进他嘴里，冷冷道：“我会去祭拜曙光队的。” 接着扣动扳机，一枪轰爆了他的头。 尸体倒了下去，但是房间中仍不断回响着林东人不人鬼不鬼的声音：“你出不去咯！嘻嘻！” 如果张语显在这里，大概会说一句嘻你大爸吧，许凝想，也不知道其他队友怎么样了。 曙光队队长没做到的事，她一定会做到。 许凝挥手斩出空气刃将门砍成两半，跨出去后她明显感觉五层比之前更黑了一些，浓雾弥漫。 战术眼镜左上角显示时间是凌晨4时4分，果然是故意迷惑人的把戏。 黑暗中，墙头有红点闪烁。 是监控。 刚刚更衣室里没有监控，现在看见红点，许凝感觉自己看见了周归栖。 许凝摘掉战术眼镜，仰起头直视镜头。 似乎是在回答她，红点闪烁了两下，周归栖在朝她“眨眼睛”：“是的没错，是我。” 监控摄像头机械移动，转换方向，指引许凝往前走。 远处的监控摄像头也亮起红灯，朝许凝眨了两下。 就这么一路指引，许凝来到了一个家电卖场的电视区。 墙壁上挂着大大小小的展示机。 许凝狐疑地回头看向监控摄像头，摄像头对着墙壁上的电视长亮红灯，似乎是在催促她打开电视。 许凝：“？” 凭着猜测，许凝开始尝试哪个展示机还能开机，然后插上自己作战服上的独立电源。 200寸超大豪华液晶电视屏闪了几下，跳出logo，继而屏幕上出现一只大公鸡。 许凝：“？” “春天到了，又到了小动物们□□的季节。” 许凝：“？” 许凝一瞬间有些怀疑这些都是假的，自己依旧是被鬼域蛊惑了。 “喔喔喔喔——”大公鸡开始伸长脖子打鸣，激情又昂扬。 每鸡叫一声，雾气就会散去一点，直到最后整个家电卖场似乎都恢复了正常。 许凝：不是？ 你的意思是说，感情自己和鬼域斗智斗勇半天，抵不上电视上几声鸡叫？ “喂喂喂？能听见了吗？”耳麦也恢复正常了。 许凝闭眼，土方法万岁。 “许队，你现在抱着电视去找他们三个，你们几个分别在不同的鬼域里，都得听到鸡叫才行。” 早知道她就选一个小一点的电视了…… 于是，许凝扛着巨大的液晶电视在五楼飞奔，鸡叫声在楼层的各个角落此起彼伏。 “老大……”赫安和阮寰宇还在努力憋笑，但是破碎的声音已经出卖了他们俩。 张语显已经笑到蹲在地上起不来了。 “哎，多看点民俗文学你们也行。我和你们队长配合得还挺默契的呢。”周归栖还挺自豪自己的方法的，鬼打墙嘛，怕的就是大公鸡。 人才。 总之就是，四个人有惊无险地成功到达了六层。 整个六层十分干净，这一层主要都是一些商务茶水会所，环境简洁、清幽。 最奇怪的地方也莫过于此，这个商超的凶险程度一层多过一层，凭什么六楼就能如此安全，简直像一个世外桃源。 而周归栖之前又是怎么躲进来的？ 中控室的门打开了，周归栖欢天喜地地背着包出来了：“恭喜各位，各位辛苦辛苦！” “物资在哪里？”许凝直奔主题。 “物资点在地下室。”周归栖说得极其坦然，没有一丝心虚。 下一秒，黑洞洞的枪口就抵在了她的额头。 “这里的消息也是你在联邦里发的吧。”许凝十分平静，她不是在询问，而是判断。 “是的。”周归栖也承认得十分爽快，她也不怕直接激怒许凝一枪崩了自己。 “理由。” “我怕你们拿了物资就撤退，要是说这么凶险谁会冒险上来？”女孩耸了耸肩，眼神十分清澈，看不出一丝阴谋。 “为什么不早早就说明情况？你这么了解这里，如果来的队伍提前做好准备就不会有人无谓牺牲在这里。”许凝声音愈发冰冷。 “老大……”阮寰宇有些担心，虽然这个人很可恶，但是队长要是真的一枪把她崩了，他们费这么大的劲就都白费了。 周归栖并不畏惧，她亦十分平静地和许凝对视：“不是所有人都是好人。” 她说的是自己，也是之前的清理者。 “他注射了狂化剂，对吗？”周归栖问。 许凝从没说狂化剂的事，周归栖也不可能通过监控看到当时在更衣室里的情况。 听到狂化剂三个字，在场的其他三人都轻轻抽了口气。 狂化剂，新联邦禁药之首。传说这个药剂可以帮助异能者在短时间内极大幅度提升能力，能把普通人变成异能者。副作用则是，同时有极高的概率异化为怪物。 为什么是传说，因为自从新联邦成立以来，还没人真的见过。 周归栖的意思就是直接挑明了，清理队里有人注射了狂化剂，并且队长还知道这件事。 许凝紧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这是清理队的耻辱，更是新联邦的耻辱。 周归栖用食指推开枪口：“况且，我那个帖子的原话是‘此地点十分凶险，请各位做好准备’，我有特别提醒的。” “后半句是‘此地物资丰富，地理位置极佳，十分适合作为荒地中转站’。”张语显抱臂补刀。 “也是事实。”周归栖依旧大言不惭。 “你最好祈祷地下室真的有物资。”许凝收回枪。 “包的。” 周归栖最后一个出六层，关上消防门的时候顿了一下，朝六层最后看了一眼。 她低垂下眼眸，掩去了不舍的情绪，神情晦暗不明。 赫安在她身后叫她快点，她应了一声。 “怎么眼睛红了？”阮寰宇问。 周归栖挽起一个坏笑：“舍不得走。” 以及，请不要为我担心，我可以安全地进入新联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