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元集合(纯爱)》 第1章 简介 年上,师徒恋,仙侠修真 谢秋言×叶向安 叶向安寒窗苦读十余载,一朝穿越,成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剑修。 教材全部改版不说,最艰苦的是学习环境。 夏天没有空调,冬天没有暖炉,一句修者不畏寒惧热,叶向安熬了一年又一年。 终于,在拜入谢秋言门下的十个年头,他得到了前往幻境试炼的资格。 就是这幻境里,怎么和想象中那么不一样?! 平日里高傲清冷的师尊,在监控的黑白画面中变成了毛茸茸的小狗,半夜趁着月黑风高挪到叶向安身边蹭来蹭去,尾巴摇得越来越欢。 空调房里就这么多了个不要钱的风扇。 幻境被叶向安玩出不少bug,可他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心魔。 为何出不去? 幻境即为本心…… 他的心魔总不可能是,每天半夜被毛茸茸的师尊蹭醒吧? 直到一次误打误撞,叶向安被谢秋言抵在床沿,十六度的空调掩饰不下耳根滚烫的热意。 靠靠靠……谢秋言亲他了…… 救命…… 要开文啦[让我康康]饲风的存稿已经全部放至存稿箱~这本是缘更哦,可以每个小单元各自囤起来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简介 第2章 第一章 虚空幻境。 屋外白雪皑皑,干净的绒花点缀在屋檐下,给纯色的天地染上一抹青黄。 叶向安坐在窗边的软垫上,淡绿色的长袍往四面铺开,向地面垂落,衣摆绽出纹路复杂的花瓣。 今天是他进入幻境的第五天。 说来也怪,叶向安是谢秋言手下最厉害的徒弟之一,没道理被曲曲一个虚空幻境困几天几夜。 都说这幻境,旨在让参与者看清自己的心魔,叶向安以前也不是没有见过其他幻境,怎么都该有些危险,要么险象环生,毫无逻辑,要么平波无澜,暗藏玄机。 可这个幻境却好玩,从他进来到现在,整整五天时间,屋外除了下雪就是下雪,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叶向安在屋里打坐五天,完全摸不清头绪。 要说奇怪,最令人匪夷所思的还得是…… “我从外面摘了点野果回来,要不要尝尝?” 叶向安倏地睁眼,冷淡抬眸。 木门被推开,雪声簌簌,一道墨色身影踩着雪进屋,掂着手里的红果,笑意盈盈看过来。 谢秋言。 他的师尊。 叶向安不答话,只静静地看着他。 整个幻境里最奇怪的就是谢秋言了。 还记得第一次前往秘境试炼时,小师妹曾撒娇问过师尊,若是不慎跌入幻境,想象一个师尊出来能救命么? 当时谢秋言是如何说的。 自然不行。且不说想象出来的师尊有没有真人的实力,大多数幻境是无法主动更改内容的,只有非常少数的送分题,才会让参与者拥有随意调节环境的能力。 一般来说,这种送分题只有两种情况。 一种是制造幻境的人水平不高,被参与者反向压制。 另一种便是故意做成这样,用来迷惑参与者的心绪。 后者大多都是用来困人,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拖延参与者离开幻境的时间。 叶向安这次落入幻境,是和师弟师妹们帮新来的同门做实验,自然不会遇见专门用来困人的幻境。 那就只能是前者。 可若是幻境本身灵力不高,为何他在这儿打坐五天依旧无法离开? 叶向安困惑地垂眸,指尖轻捻。 其实还有一种不太可能的可能。 那就是……他眼前这个师尊是真的。 谢秋言见他不说话,丝毫不恼,拍干净身上的雪水,将手里的红果扔在他怀里:“都坐了五天了,也该缓缓。喏,尝一颗?” 叶向安看着陷入衣褶的红果,随手拾起放在一旁:“师尊。” 谢秋言大概没想到他会出声,稍一愣神:“怎的?” 叶向安自从进入幻境的第一天就看见谢秋言了,只是始终装作无知无觉。 毕竟若是幻觉,万一对方随口几句把他思路带偏,真的困在这幻境中怎么办。 “你肩膀上的伤,好点了吗?”叶向安不看他。 谢秋言盯了他一会儿,又笑:“我什么时候肩膀上受过伤了。” 叶向安心下微动。 幻境里的人是真是假,书上一套评判标准,叶向安自己还有一套。 书上说,幻境里的人,若是自己想象出来的,必定带有自己的记忆。也就是说,要想识破一个幻觉,只需将一个故事张冠李戴,看对方是否会戳破就是。 前提是要先骗过自己。眼神、表情都不能出任何纰漏。 谢秋言肩膀上确实没伤,有伤的是小师妹。 但谢秋言只戳破了自己没受过伤的事实,却没说谁受过伤。 叶向安无法判断他的真伪。 剩下一个办法—— 叶向安无意识地捻动指腹,收敛了神色,左手去碰软垫上的红果。 “醒春!” 一柄流转着盈光的冰玉长剑破风而来,直奔入叶向安手中。 剑气凛冽,逸散着寒光,目标直指谢秋言肩颈。 谢秋言毫不意外,使出明夏格挡,淡黄色的灵力盘旋在剑刃之上,与冰蓝的气息撞在一起,又各自反弹,冲乱了两人的鬓角。 叶向安的目光落在明夏剑上,不自觉松了口气。 他收剑入鞘,语气平静:“谢秋言。” 谢秋言没听他这么直直地叫过自己的名字,忍不住挑眉,好脾气地笑着:“说。” “你演得好假。”叶向安坐回原地,指腹抚过醒春的剑柄,“别占着他的脸了,换一副面孔再来见我。” 谢秋言猝不及防被亲徒弟指认并非本人,虽然是自己故意而为,一对上叶向安毫无留恋的眼神,心底还是划过一丝微妙。 “很假么?”他索性不再站着,走到叶向安身边搭上他肩膀,“哪里假了,你说出来我看看能不能改。” 叶向安身形微僵,余光瞥见他轻叩在自己肩上的指节,闭上眼:“我师尊不会对我这般亲近。” 谢秋言眼神稍稍复杂,却不收手:“那怎么办,你把我变出来的,合该你负责。” “?” 叶向安睁开眼,蹙眉——这人顶着谢秋言的脸说这种话,真是哪哪都不对劲。 “怎么,你想赖账?”谢秋言看他不自在,愈发过分,伸手在他脑袋上轻揉一把,语气玩味,“原来谢秋言教出来的徒弟是这样的。” 叶向安木着脸看他半晌:“你是这幻境的灵?” “随你怎么理解。”幻境的主人和灵,也算是大差不差。 谢秋言叹口气,忍不住提点几句:“这幻境是你师尊常说的送分题,还没发现么?” 叶向安当他是偷窥了自己的记忆,不多评价:“然后呢?” “遇到送分题还不秒。”谢秋言看着他,“傻了?” 叶向安不知为何,对上这人的视线总有股熟悉感。 可师尊和这人的性格天差地别。 他说:“我找不到心魔。” “那就把环境弄复杂些,越复杂,心魔越容易出现,不是么?”谢秋言话音刚落,脚下的木地板忽然变了,他差点没站稳,抓住叶向安的肩膀,手下的触感却十分异样。 地动山摇,整个幻境都变了样貌。 谢秋言好不容易站稳,叶向安还在那八风不动地盘着腿打坐。 地上的软垫成了凉席,正对面一个电视机放着随机综艺频道,叶向安打量四周,有些诧异。 他下意识回头,蹙眉问:“你做的手脚?” 谢秋言这是真冤枉,一边摇头一边新奇:“你身上这是穿的什么?” 叶向安低头,T恤和五分裤,人字拖。 最显眼的是白皙的脚踝皮肤上,一串花体英语纹身。 已经二十多年没有见过自己这幅样子,饶是叶向安本人也险些接受不了。 他强装镇定:“除了衣服还能是什么。” 他转头在沙发的缝隙里找到了手机,一看时间,正是他穿越前的那个下午。 谢秋言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一看玻璃外望不到底的高楼,又默默缩了回来。 “这是你家?” “……嗯。”叶向安神色恹恹,“不过幻境而已。” 谢秋言看出他并不想多谈论这个话题,识趣地没有多问。 叶向安自己说着不过幻境,还是忍不住走出房间,把整个屋子都看了一遍。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面对这些现代的东西。 穿越前,他是刚刚高考完的高中生,已经订好了下周出去旅游的火车票,昨天才过完十八岁生日,和朋友们笑着打闹,互相抹奶油,一起玩你画我猜的游戏。 半夜喝了点酒,几个少年迷迷糊糊倒在客厅里睡得不省人事。 一朝睁眼,叶向安就穿越到了另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 其实高考对叶向安而言并不那么重要,他是保送生,答应了他们学校的另一个同学不争状元的名头,故意少写一个答句。 所以在发现自己穿越时,叶向安没有崩溃,没有大喊大叫,只是有些可惜自己提前付款的火车票。 可惜了十几分钟,他爬起来熟悉环境。 刚开始,叶向安以为这里是古代,于是四处打听朝代和年份,试图和历史有那么一点点纠葛。 直到他看见了一个御剑飞行的仙人。 叶向安那时候非常怕生,一方面是好学生当习惯了,生怕去修仙毫无天分。 另一方面,则是他刚穿越时,身边全是讲方言的人,他一句话都听不懂。 好在天道也没有那么不公,至少到了城市里,大家还是讲普通话的。 他一个人,没有手机没有网络,跑去附近的门派混饭吃。 他完全靠自学入门,十二岁仍旧一点基础都没有,十四岁时才第一次成功引气入体。 夏天没有空调没有风扇没有冰块没有凉席,冬天没有热炕没有暖炉没有羽绒被没有羽绒服。 门派里一句,修者不畏寒惧热,他熬了一年又一年。 勤奋哦,快夸我[害羞]这个单元会在八月三十号之前更完(应该,如果没更完要怪我预判错误),想看的宝儿可以等九月再来看哦~ 要是真的到了九月一号还没发完结章,大概就是周末更新了(住宿不让带手机[爆哭]我可以写但是真发不出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一章 第3章 第二章 门派底层的学生,大多都操着各地口音,叶向安只会说普通话,只能被各种排挤孤立。 几年时间,便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子。 他本来想要做符修或器修,自己悄悄利用现代化学知识弄了点炸药出来,差点炸平一整座山头。 但是那次炸药事件,导致始作俑者要赔钱,叶向安没钱,只能销声匿迹隐入人群,默默转行成了剑修。 稀奇的是,叶向安在成为剑修后,一切就像开了挂一样。 不到三年时间就拜入谢秋言门下,成了门派最厉害的剑修,又回到了以前被众星捧月的日子。 谢秋言也是剑修,比他还高冷,一整年也说不了几句话,不过人还不错,知道叶向安没钱,特意在他二十岁那年送了他一把本命剑。 也就是醒春。 其他徒弟的剑,剑名第二个字不能有季节,因为谢秋言的剑叫明夏,若是再包含季节,就和师尊的辈分撞了。 只有叶向安的剑,是谢秋言亲自赐的名。 叶向安一直认为,这是谢秋言看重他的证明。 他也是从那之后,才开始对自己这个师尊真的上了心,真的把对方当长辈孝敬。 可谢秋言太忙了,和他们这些徒弟也不熟。 所谓的名师,也不是因为教得好,而是因为他只收好学生而已。 叶向安一个月和谢秋言见面的次数不超过五次,对话不超过两句。 每次见了面,叶向安问好,谢秋言点头回应,偶尔嗯一声。 这就是他们对话的全部内容。 本来师徒之情到这一步,应该和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偏偏叶向安那段时间差点走火入魔,闭关两个月,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在昏睡当中,剩下的时间,一半是半梦半醒,另一半是在调整气息。 每次感觉到自己即将陷入昏睡的时候,叶向安只能用醒春在身上刻下一道又一道的印记,灵力灌注其上,血液如注,用疼痛来勉强维持清醒。 后来疼着疼着就木了,没了知觉。 平时大家都会闭关,最多的有闭过一年。 因此两个月在里面显得太短暂了,根本不会有人发现什么异样。 可或许是醒春与谢秋言有那么一丝丝的关联,在第二个月月底时,叶向安又是半梦半醒,却毫无力气,已经阖上眼,门外忽然传来了响动。 昏过去前的最后一眼,是谢秋言大步朝自己走来,不怎么熟悉但令人安心的木香在身周铺开,衣袖堪堪擦过叶向安的鼻尖。 叶向安那段时间无知无觉,醒来时才知道谢秋言一直守在自己身边,一守就是半年。 醒来时,走火入魔的征兆已经完全消失,谢秋言说他是被人暗算,要他日后多加小心。 临走前,叶向安可能是脑子还不清醒,见他要离开,竟伸手抓住了对方衣摆。 谢秋言诧异回头,耐心等他开口。 叶向安盯着自己的指尖怔神许久,掩下眼底的情绪,安静松手,说了声抱歉。 然后谢秋言就走了,没有追问他在想什么,也没有好奇他为什么要拉住自己。 可能对于他来说,自己就是个陌生人,一个毫无干系的人。 救自己是误打误撞,送本命剑是对有天分之人的赏识,收他为徒不过是讲求一个缘分。 叶向安对谢秋言刚离开的那几天总有些羞于启齿。 那是他第一次做一些气氛旖旎的梦,最初总是在非常正经的时候,有时候是收徒,有时候是在山间偶然碰面。 但结尾总是谢秋言把他叫过去,压着他的本命剑,笑着吻他,眼里倒映着漾开的春意。 叶向安每每梦中惊醒,怎么也挣脱不出梦境最后的场景,最后实在受不了,自己去山下帮大爷大娘种田,每天起早贪黑比牛还累,才能短暂地睡个好觉。 再后来,他习惯了这些梦,哪怕再旖旎的氛围,哪怕心跳再剧烈,睁开眼还是面无表情,他才回了山上,继续修炼。 这些他从未对外人提起过,也不敢提起。 他怕在这个注重礼节的地方,谢秋言知道他的心意后,会疏远他,厌恶他,甚至亲手杀了他。 从回忆中抽身,叶向安坐在沙发上,不想看身边的谢秋言,只好从茶几上挑了几个橘子剥开:“我要怎么才能离开?” 谢秋言曲指叩了叩茶几:“离开又有什么好。你难道不想家么?在这儿待着,想去哪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给我一瓣尝尝。” 叶向安把手里剥好的橘子递给他,试图商量:“你换个建模行不行?顶着他的脸我会很紧张。” “建模……?”谢秋言听到后半句,勉强理解了一点,接着又笑,“你很怕他么?” “也没有。”叶向安收回视线,“我和他不熟。” 谢秋言挑眉:“不熟?他不是你师尊么?” “他没怎么管过我。” 叶向安不介意和这个幻境里天生地养的灵物多聊一聊关于谢秋言的事。 “他对徒弟都很好,没有哪个是特别的。” “我听说你这醒春剑还是他送的。难不成,你师尊还给别人送过本命剑?”谢秋言没能如愿听见些什么吐槽的话,叶向安说的明明是夸奖,他却莫名不太舒服。 “那倒没有。”叶向安难得笑了,偏过头去,半晌才接着说,“不过,好学生总是会有一些特例的。我以前的老师们对我也很好,经常送我些吃的喝的,专门抽空陪我聊天,知道我家庭条件不好,有时候放假了还让我去他们家里住。” 他忘不了在班主任家里,跟着班主任亲戚们一起包饺子过年的情形。 那真的就像亲人一样。 “谢秋言……”叶向安有些迷茫,“他确实对我不错,但和真正的特殊挂不了勾。” 这话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抿唇改口:“当然,我也不觉得我值得他特殊对待。” 谢秋言好笑地看着他:“你是学剑的天才,打败多少名士。这还不值得特殊对待么?” 有自信在临死前表白,却没自信得到自己的回应。当真是奇怪。 “……不是那种特殊。”叶向安看他一眼,深知他们并不在同一个频道上,“算了,你要那么认为也行。” 反正又不是本人。 不重要。 谢秋言看他没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趣,也不好再问。 外面是夏天,窗户开着一条缝,热气钻进来,与强劲的冷空调形成对流。 玻璃窗上蔓起了雾。 叶向安让他随便逛,自己去了卧室休息。 五天没睡过好觉,确实也该补一补。 这里真的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叶向安坐在床上,又思考起来。 他的心魔究竟是什么呢? 总不能是回来看一眼吧。 他迷迷瞪瞪倚着床头睡着了,做了个梦。 他罕见地梦到了穿越前的事情。 那次是他初中又一次出去春游,分小组活动时,他们小组误闯深林,在树林间迷路了。 那时候,他们和组长走散,只有组长有手机,他们连找人求助打个电话都做不到。 不想现在,就算没有手机,叶向安可以让醒春跟着星象和灵力流转的方向走,实在不行就打个阵回山上,总归不会走丢。 那一次真的是很险,他们越走越深,叶向安提议不要再往前了,万一走反了方向,不仅会浪费体力,还有可能碰见什么野生动物。 他成绩好,人缘也不错,大家都听他的。 但是不往前走,不往后走,难道就在原地干等吗? 一只毛茸茸的小狗从树丛里钻出来,朝他们摇尾巴。 那小狗很亲人,挨个蹭一遍,最后停留在小组里一个女生脚边,咬着校裤的裤腿,示意他们往一个方向走。 那个方向是对的。大概走了四十多分钟,他们回到了学校老师组织集合的公共厕所旁边。 小狗又挨个蹭过一遍,跑了。 叶向安一晃神,正打算回头和小组里的其他成员说话,却差点和谢秋言面对面撞上。 谢秋言神色极冷,扫过他满身的灰尘,抬脚便要离开。 “师尊!”叶向安有些焦急,连忙追上去,腿却十分沉重,怎么都抬不起来。 “师尊!” “谢秋言!” 谢秋言停下了,回过头问:“什么事?” 叶向安也不知道自己追上来要干什么,只知道不想让他离开。 他对上谢秋言探究的目光,理智稍稍归拢,退后一步,和之前走火入魔醒来的那次一样,垂眸道歉,又说没事。 谢秋言却忽地笑了,抬手示意他走上前来。 叶向安知道他要做什么。 因为这个场景已经在梦里发生过无数次了。 他依旧顺从地上前,任由谢秋言捏起他下巴,俯身安静地吻了下来。 梦里所有的杂音瞬间消散,只剩下怦怦的心跳。 叶向安惊醒,蜷着身子,好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幻境,梦魇。 不过是一场幻觉罢了。 第4章 第三章 谢秋言对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奇。 包括但不限于,叶向安本身。 一会儿看见冰箱存货,说要吃方便面,在叶向安的指导和自己的天赋下,差点把厨房炸了。 一会儿发现空调面板上一摁就有声音,于是摁来摁去,最后面板不仅开始跳16,还变成了制热功能。 没过多久又对角落里的各个手办和电子产品感兴趣,拆了装装了拆,一个闹钟拆成一堆碎零件,结过拼不回去了。 叶向安一刻钟都没法清闲,最后耐着性子把谢秋言锁在卧室里,塞了几本书。 总算安静下来。 房间里到处都有监控,谢秋言读着《意林》,隔几秒就要探头看一眼墙角。 叶向安揉着额角,第n次告诉自己,这个人不是谢秋言,只是个顶着谢秋言样貌到处作乱的灵物而已。 “又怎么了?椅子上有针扎你?” “那些黑色的是什么?”谢秋言眯着眼,若有所思,“好像有东西在后面盯着我。” “那是监控。”叶向安毫不避讳,“我卧室里有六个,其他房间各有两个,只有卫生间里没有。你要是不想被盯着,就去卫生间待着吧。” “有人要监视你?”谢秋言意外道,“你不生气吗?” “是我父母。”叶向安没多解释,“反正只是幻境,监控后面没人看,你习惯一下就行。” 幻境里的人,某种程度上来说,会和创作幻境的人有相同感知。 谢秋言心里泛起酸软。 他在这里待了不过一天不到,叶向安却在这儿待了十几年。 而且只有卧室里的感觉最明显,说明叶向安以前大多数时间只待在卧室,很少去其他房间。 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叶向安窝在那里刷手机。 现在谢秋言胡闹了大半天,他终于不那么紧张了—— 哪怕身边这人顶着谢秋言的脸明目张胆地盯着自己打量,也不会再有那种难以适从的感觉。 叶向安经常感觉,谢秋言的眼神怪怪的。 有一次他半夜惊醒,正好和缩在电竞椅里的谢秋言对上视线。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呢? 充满爱恋、缱绻,但又悲怆,带着怜悯。 说得不好听一些,就像在看已故爱人的追悼者一样。 叶向安一想起那个眼神就毛骨悚然。 他做梦也常常看见那只小狗。 除了第一次做梦时,身边还有许多同学,其余梦境里都只有他自己。 他在和小狗玩小球,狗跑了,他要追,一下子撞进谢秋言怀里。 小狗要带他去泥巴地里打滚,叶向安拿着醒春要跑,谢秋言站在他身后,幽幽地质问。 他都快神经衰弱了。 现在一看见那只狗就想起谢秋言。 在这里住了几天,叶向安始终没有找到出去的办法。 徒劳无功的第八天,他无力地倚在墙上,突然在想。 若是谢秋言真的在就好了。 不管怎么说,谢秋言比他资历深,又见多识广,肯定有办法。 就算觉得他废物也算了,只要能出去就行。 叶向安想起来自己房间的那些监控。 会不会其实早有线索,只是他自己没有发现? 看一下监控回放,说不定会有新的收获…… 他打开手机APP,醒春剑在手机边振了一下。 叶向安看着自动捕捉到的异常画面。 月黑风高,房间里非常安静,只有中央空调在发出声响。 谢秋言半眯着眼休息,再一抬手,指节变成了一只毛茸茸的爪子。 叶向安:“???” 睁开眼,整个人都变成了小狗模样,乖乖地跳上床,蹭在他下巴处,团成舒服的姿势趴好。 ……他就说为什么梦里多了个东西! 这个画面还是有点让人难以接受的。 特别是他往后翻进度条,看见天光乍亮时,那只小狗又变回了谢秋言的模样,从他身边一点点挪开。 叶向安闭上眼,默念两遍清心诀。 谢秋言正在厨房里吃泡面。 他终于摸索出了泡面的正确做法,甚至都不用锅烧,直接开水倒进桶里就能吃。 正在嗦面,叶向安从卧室里出来,闲散地倚在门框上。 “谢秋言。” 叶向安的声音有点冷。 谢秋言把面咬断,含笑抬眼:“我出来不过一刻钟,你便这般急着要找我?” 叶向安不欲作答,反问他:“你知道该怎么出去吗?” 谢秋言吃面的动作顿了一下,热气熏到眼睛,他眨眨眼,视野里有一片蒸腾的雾气。 “出去不一定比待在这里舒服。”他随口道,“你不是想家么,这里是你最熟悉的地方,修炼放松两不误,就算当真出不去也不算太差。” 幻境中的灵物,总是不希望闯入者离开的。 叶向安看着他,脑海里忍不住又浮现出放才看见的画面。 毛茸茸的、雪白的耳朵和肚皮。 他下意识默念清心诀,闭上眼,语气略有疲惫:“我出去还有要事。若是你不肯放人,我就只能杀了你了。” 谢秋言不做评价,将面条吹凉,神色平淡:“你找到自己的心魔了?” 他这幅样子,倒是和真正的谢秋言有点像。 叶向安抱着醒春剑,明明是问句,却是陈述的语气:“这里应该没有心魔?” 谢秋言笑了一声,将叉子放下,抬头看他:“你还是那么聪明。” 叶向安想让他不要模仿师尊讲话,又想到,幻境里的灵物会受到幻境影响最深,他记忆中的一举一动会被灵物不自觉模仿,而那仅仅是一种本能。 所以他闭上嘴,安静地听着。 谢秋言站起来,走到他身前,饶有兴致地问:“知道这种幻境应该怎么解吗?” 一种很熟悉的压迫感。 叶向安忍住没有后退。 他说:“还请赐教。” 谢秋言又笑了,目光在他唇角暧昧地停留几秒,慢慢往下,落在他衣襟处。 “我能让你变出所有想要的东西……包括很多现实中不可能存在的事情。”他观察叶向安的神色,“我还算好心,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讨得我欢心了,说不定就能放你出去。” 叶向安察觉到他毫不遮掩的打量,说:“把你杀了能离开吗?” “谁知道呢,还没人试过。”谢秋言耸耸肩,“你很想离开这儿吗?要不要现在就开始?” 开始什么? 那个好心施舍的机会? 这人还是没说他欢心的标准是什么…… 谢秋言把一个东西递到他面前。 叶向安看见他手心里躺着点黑色的粉末,刚要出声,视线忽然一晃,紧接着浑身毫无预兆地软了下去。 身前的人把他扶稳了,而后打横抱起,在他彻底失去意识前轻声说:“睡吧,小安……别离开我。” 世界骤然黑了下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可能几天,也可能只有几分钟。 叶向安眼前出现一点光亮,他勉强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许久才看清四周的环境。 还是在家里,卧室,他躺在床上,手边放着还在监控显示界面的手机。 他抬起手,揉了下眉心。 心念一动,却是门外有点动静,叶向安诧异地看过去。 谢秋言站在门口,仍旧好脾气地笑着:“醒了?在找醒春吗?” “你……”叶向安撑着枕头坐起来,晕倒前的记忆归拢,“你要做什么?” “只是没收点东西而已。” 谢秋言错开他的视线,坐在窗边的电竞椅上:“防止某人反抗罢了。” “什么?”叶向安后悔自己没有防备,竟就这么轻易地中了暗算。 “机会就在今天晚上,能不能抓住看你自己。”谢秋言自顾自说完,看向他,微微挑眉,“记得要讨我欢心啊。” 叶向安蹙眉,正要询问,明夏剑从外面飞进来,一下插进两人中间的地板缝里。 “想杀我?”谢秋言往后靠,游刃有余,“明夏是我的剑,能让你就这样召唤过来也是神奇。不过醒春现在可不在这儿,你要和我打,一点胜算都没有。” 剑修离了剑,就什么都不是。 叶向安心底微沉,不再出声,偏头看着墙。 谢秋言也没多说,看着他的侧脸,微微出神。 他想起来把醒春送给叶向安的那一天。 风打在树梢上,谢秋言从山外匆匆赶回大殿,一眼就看见了跪坐在中央的叶向安。 犯了什么错早就忘了,只记得叶向安穿着淡蓝色的弟子服,跪在那儿一动不动,等着听训。 谢秋言自然没什么可训斥他的,最多提醒一句,下次犯错别再被逮着。 长老们知道他忙,没在殿内等,因此这里除了谢秋言和叶向安,再没有别人。 “起来吧。”谢秋言淡声吩咐,坐在最上面的位置,“过来我这里。” 叶向安没有受到责罚,诧异抬眸,迟疑几秒才起身,一步一步走上台阶,站在谢秋言身前,仍旧低着头。 “长老们的话不必放在心上。”谢秋言看他担心惶恐的模样就莫名想笑,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柄通体晶莹的长剑。 在叶向安疑惑的目光中,他缓缓说:“算起来,你也该二十岁了,不能再用山上供给普通弟子练习使用的木剑。我怎么说也是你的师尊,正好看见一把灵剑并未认主,便拿回来给你试试。” “你且滴血在剑柄上,若是灵剑认你,你从今往后便是它的主人。” 第5章 第四章 其实这把剑名为醒春,当初锻造时,是和明夏同时成功的。 明夏是专门为谢秋言打造的灵剑,醒春却始终无主。 他父母觉得醒春和明夏有缘,便将醒春一块买下,说要留给未来儿媳妇做聘礼。 但醒春从不认主,在谁手里都是一个样。 谢秋言这么多年来,也早已默认了醒春和明夏不可分割,因此无论去哪都习惯带两把灵剑。 直到他在收徒大典上,目光和叶向安空中相撞时,明夏倏地躁动,醒春也发出阵阵嗡鸣。 他知道,醒春的主人来了。 那时的叶向安是很优秀,但始终达不到能驾驭醒春的地步。 谢秋言面上不说,担心自己对一个徒弟特别,会为对方招来祸患。 但他其实私下里非常关注叶向安,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向长老询问叶向安的动态。 在对方境界又一次精进后,醒春相隔万里发出悠远长鸣,迫不及待想要回来看自己的主人。 谢秋言只好匆匆赶回,将近半途才听说了叶向安受罚的事。 这都不重要。 谢秋言不太清楚自己应该如何对待叶向安。 要说徒弟,他没怎么教过东西,最多不过送了个本命剑,其实也是做了顺手人情——毕竟就算自己不送,醒春最终肯定还是要去到他手里。 可除了徒弟,他们好像也没有别的什么关系。 谢秋言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叶向安的关注超出正常范畴时,有些惘然。 他不知道这究竟是自己的真实心意,还是被明夏影响,这才会对醒春的主人动心。 后来他刻意疏远一段时间,发现叶向安其实一点都不在乎他们之间的关系,难得生气。 可他……也没法多说什么,只能把心意藏在心底。 后来,谢秋言每次回山,都会不自觉地感知醒春的方向,然后假装偶遇,和叶向安打声招呼。 很傻,也很好玩。 叶向安规规矩矩站在不远处叫他师尊的模样太乖了,谢秋言时常险些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但他没有。 一次也没有。 谢秋言后来才感悟,他对叶向安动心是必然。 他和明夏绑在一起,醒春只会和叶向安绑在一起,而明夏和醒春是双生,他和叶向安定然也会有超越常人的情谊。 这叫命中注定。 但他始终无法对叶向安开口。 后来有一段时间没听到叶向安的动静,甚至连醒春都感知不到,谢秋言直觉不对,便带着明夏回山。 原来是叶向安闭关了。 他在门外站了几个时辰,从早站到晚,还是忍住了想要进去看一眼的冲动。 正要离开时,他却隐约听见了摔倒声。 非常的轻微,应当是摔在地垫上,在门外几乎听不清楚。 谢秋言推开了门。 叶向安衣衫凌乱,露出来的皮肤上全是刺眼的疤痕,有些一看便是好了又破破了又好,新伤旧伤叠在一起,干涸的血迹渗进地缝里。 谢秋言呼吸都颤了,大步上前将人扶起,撩起衣袖为他诊脉。 索性心脉暂无大碍,只是被人下了药而已,灵力走向完全散乱,导致走火入魔。 他把叶向安抱到床上,为他疗伤,醒春一直在旁边发出嗡鸣。 疗伤花费了谢秋言很多的精力,因为治病不难,难的是治好,叶向安身上的伤、经脉的伤,想要养好怕是非常困难。 他用灵力全天滋养,从未中断,一养就是半年。 只是带着私心,在极致安静的时候,悄悄吻过他耳垂。 叶向安本来可以早点醒的,但谢秋言担心他醒来后要忍受身体上的苦痛,便动了点手脚,让他一直昏睡到伤势完全恢复的那一天。 叶向安醒来后,谢秋言便打算离开了。 一方面是半年不眠不休,他身心俱疲,需得调养一下。 另一方面,他急着调养好了要帮叶向安报复回去。 是谁下的药,谁要害人,谁出的主意,谢秋言全都会查明白。 临走前,令他意外的是,叶向安抓住了他的袖子。 睡得懵懵的,眼神还未完全清醒,下意识伸手不知道是要拦谁。 谢秋言耐心地等他说话。 他当时甚至在想,若是现在表白,叶向安会不会答应。 毕竟有救命之恩在前,再怎么铁石心肠也该有点动容。 可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奇怪的是,叶向安也没说话,等看清他的脸后,便自觉地松了手,还非常礼貌地道歉。 谢秋言只当他是认错了人。 越想心里越堵,最终脸上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匆匆关了门就走。 他不敢问叶向安,拉着他的这几秒在想谁,或者为什么要拉住他。 他怕答案一出来,自己就再也没机会了。 就这样单方面暧昧下去,也不错。 再往后,他们没了交集。 除了见面时打招呼,几乎再没说过话。 谢秋言把那些心思掩藏得很好,他确信叶向安丝毫没有发觉。 却没想到叶向安居然会在这种时候表白。 谢秋言叹一口气,看向床上身影时,眼神克制。 叶向安睡觉不老实,一会儿翻一下,谢秋言怕他惊醒时发现怀里多了个人,只能借着幻境变成小狗的模样,再克制地抱一会儿。 他走到床边,指节轻轻扫过叶向安眉心,原本紧皱的眉头逐渐松开,呼吸也绵长起来。 谢秋言心跳很快,想要吻他,又忍住,只变成小狗窝进他怀里。 叶向安无意识地抱紧他。 快要天亮的时候,谢秋言忽然感觉到叶向安动了一下。 他迅速退出怀抱,变回人形,坐进椅子里。 叶向安睁着眼,眼神清明,面无表情,没有丝毫睡着的模样。 谢秋言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这就是你说的机会吗?”叶向安身边的温热还未完全消失,他看着谢秋言,神色困惑,“到底要怎么才能讨你欢心?” 大概是他的眼神太乖,谢秋言仿佛被蛊惑一般,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慢慢坐直。 “要讨我欢心……”他笑了笑,到底心软了,“就两个要求。” “什么?” 他们离得太近了,叶向安几乎能听见自己胸腔里怦怦的声音。 “别躲。”谢秋言俯身下来,微不可察地叹口气,“张口。” 叶向安眼前是骤然放大的面孔,他睁大双眼,感受到唇瓣上柔软的触碰,心脏像是下一秒就要从身体里蹦出来。 他从没接过吻,半点不会主动,被堵得喘不过气,咽了好几口唾沫。 后背又撞回被褥上,谢秋言温柔地托着他后脑,在唇上厮磨着,让他呼吸几秒,又重新试探起来。 叶向安确实没躲,或者说,他连要躲都忘了。 他下意识闭了眼,触感被放到最大,浑身都没了力气,手腕处一片酸软,被用力摁在一旁。 终于得到片刻空闲,叶向安胸膛剧烈地起伏,好一会儿眼神才重新聚焦。 “谢秋言?”他略感荒唐,一时竟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你真的是谢秋言吗?” “你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谢秋言轻笑一声,“闭眼。” 叶向安以为他还要来,抿唇却尝到了几点血腥,才想起来方才自己不小心,好像咬到了什么东西…… 周围瞬间黑了下去,叶向安后背硌在石板上,有些难受。 睁开眼,大亮的天光,他身上还穿着那件淡绿色的长袍,醒春静静躺在他身旁。 小师妹范悦希见他醒来,长舒一口气:“师兄,你怎么一直不出来,吓死我们了。” 那个要他们试幻境的师弟在一旁附和,脸色惨白,显然是一副吓得不轻的模样。 叶向安安慰他们几句,打发走了制造幻境的师弟,和范悦希一前一后往住处走。 路过凉亭,迎面碰上了风尘仆仆的谢秋言。 谢秋言穿了件纯白的衣服,衣摆沾了点灰,刚回来的模样。 “师尊。”叶向安还没彻底从方才的幻境中回神,这两个字在舌尖绕了一圈才出口。 谢秋言冷淡地瞥过来,颔首示意,目光落在醒春上,思索几秒救走了。 叶向安才回到卧房,就知道师尊刚才在想什么了。 范悦希抱着大包小包的经书和剑谱,疑惑道:“师兄,你又做什么了,怎么这次师尊这么严厉,要罚你抄这么多东西……” 叶向安脑子里轰的一声,下意识看向醒春,直觉是这货把自己卖了。 那个幻境,醒春也在。 所以幻境最后的吻,醒春也看得一清二楚…… 怪不得谢秋言看见醒春后会若有所思。 叶向安心想,完了。 第6章 第五章 谢秋言还是很忙,除了扔给叶向安一张字条,没有再和他碰过面。 字条上温润有力的字迹写着:一个月之内,把悦希给你的经卷各抄二十遍,月底回来检查。 叶向安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以前谢秋言从没罚过他,现在突然事出反常,大概率是借醒春的意识知道了幻境里发生的事。 但…… 叶向安抓着笔,坐在书桌前面露困惑。 谢秋言为什么不赶他走? 仅仅是罚抄而已。 醒春身上的灵气流转快了些,颜色也更加剔透。 谢秋言站在不远处,透过木窗看着叶向安。 微风把树梢的枯叶吹落下来,叶片在空中旋了几圈,飘到谢秋言肩上。 他不敢走近,视线逗留几许便转身离开。 叶向安似有所感抬眸望去,只看见空空的草地。 抄写任务繁重,时间也紧,叶向安索性推了一切活动和课程,每日除了练剑就是抄写经卷。 可即便这样,月底时仍旧没有抄完。 叶向安总觉得这里不太真实,可能是出幻境的后遗症。 他总是不安,做什么都专心不下来,抄写是,练剑也是。 这一天,夜色如墨,他点了油灯,抓紧抄书,醒春在身后的床板上躺着,帮他暖被窝。 叶向安看见一个生僻字,手里的动作一停,想起上一次看见这个字的情景。 忘记是初中还是高中,有一次刷题,刷到一个文言文的题目。 题目没有翻译,读不懂就算了,叶向安连里面的字都认不全。 最后拼拼凑凑找了半天,全文就剩这一个生僻字的释义怎么都翻不到。 他问了老师才知道,这个字已经废弃了,不再用。 那道题也没有做完。 现在再回想起来居然有些好笑,碰到不会的题居然不跳过,非要查出个所以然来。 但并不是所有东西,都是想做就能做到的。 叶向安回过神,才看见手里的笔墨沾了一块在稿纸上。 手边多了个黑色的东西。 他都转身去拿新的稿纸了,余光瞥过桌面,转身到一半又转了回来。 叶向安看着那个手机,茫然地伸手碰了碰。 醒春一下子嗡鸣起来,整座山都微微晃动。 所以……这里还是幻境。 叶向安冷静地想。 是从始至终就没有离开幻境,还是离开后又进入了第二个? 谁也不知道。 他召来醒春,朝虚空问:“这里可有幻灵?” 山上的景象消失了,连同笔墨纸砚一块儿成了灰烬。 谢秋言缓缓走近:“怎么发现的?” 他神色和往常不同,唇色泛白,身形似乎也是晃的。 叶向安想要伸手扶他,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又往后退开一步:“你受伤了?” “不碍事。”谢秋言笑了笑,“小伤而已。” 叶向安目光扫过他手腕,那里有没擦干净的血迹。 什么情况需要放血? 灵力微弱到无法支撑的时候。 “我偶尔会有种错觉。”他说,“就好像你真的是他一样。” 谢秋言敛了笑意,虚虚咳几声:“那说明我装得还挺像的。” 叶向安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线索。 为什么会虚弱?一个幻灵,唯一要做的事,不过是维持幻境而已。 他在幻境里总共待了一个多月,大概是为了让他不起疑,这一个多月的光景都是一天一天过的,对灵力的耗费极大,维持不下去也正常。 可是…… “你为何不让我离开这里?”他盯着谢秋言的眼睛,“外面发生什么了吗?” 谢秋言心里一跳,却毫不畏惧迎上他的目光,走近一些:“外面怎么样关你什么事呢。” “我出去有要事。”叶向安干脆地说,“说吧,放我离开的条件是什么?” 他知道这人不会说实话,因此压根没有要听的打算,在谢秋言思索时,醒春瞬间刺出! 谢秋言自然是避开,但醒春步步紧逼,好几次直指咽喉。 叶向安没有下死手,趁着谢秋言反应慢的那一秒,一手抓住他手腕往身后一扭,另一只手摁住他肩膀,压着他跪在地上。 谢秋言索性不再反抗,缓缓卸了力气,直接靠在他身上。 明夏也没了光泽,和醒春勉强对峙。 “小安。”谢秋言声音很轻,叹息道,“再多留一会儿,好不好?” 叶向安在他出声的瞬间僵直身子,飞速松了手,蹙眉看着谢秋言。 他有些分不清,眼前这个到底是谢秋言本人,还是仅仅是那个幻灵在模仿他记忆中的人。 他声音艰涩:“师尊?你为什么……” 假扮幻灵,主动亲他,又在第二层幻境里刻意疏远,如今却身负重伤,跪在他身边求他别走。 一桩桩一件件,没有一个是叶向安记忆中的谢秋言会做出来的事。 其实叶向安潜意识里早就知道他是谢秋言本人,只是理智上仍旧不敢相信。 毕竟谢秋言靠近时,他如擂鼓般的心跳不会作假。 “其实你在幻境外已经死了。”谢秋言试探着抱住他,知道瞒不下去,一口气说道,“我只来得及抓住你一缕神魂,塞入这幻境中。” 叶向安和他对视,毫不意外:“我为何而死?” “悦希被魔尊抓走当炉鼎,你单枪匹马去救她,被魔尊的剑气所伤。” 谢秋言轻轻说:“我赶到时你只剩最后一口气,我别无他法。” 魔界的红色妖花漫天飞舞,叶向安嘴角渗着血,借醒春撑地的力气跪在那里。 谢秋言匆匆循着气息赶来,范悦希哭得稀里哗啦,在叶向安旁边重复着“师兄不要死”,见到谢秋言,连忙让开位子,急声说:“师尊快救他!” 叶向安眼前一片模糊,和醒春的感应也愈发轻微,听到范悦希的话才知道谢秋言来了。 严重的耳鸣,他不知道谢秋言有没有说什么话,只在熟悉的气息靠近时,本能地抓住对方,用气音说:“……谢秋言。” 谢秋言没听过他直呼自己大名,这会儿也没功夫计较,把他一把拉进怀里,一边用灵力去探他的经脉,一边应了一声:“在这儿。” 叶向安意识越来越轻,他知道醒春在长鸣,大概是为主人送别,很久才反应过来,他方才直接抓在了谢秋言的手腕上。 在心底埋藏了许多年的感情再也抑制不住,但他到最后一刻仍旧不敢轻易出口,在确认自己无法生还后才长松一口气,努力睁眼看着谢秋言。 谢秋言也看着他。 “其实……”叶向安很想看清他的样子,但眼前被血雾挡着,只能看见一片扭曲的虚影,“我喜欢你。” 重担一下子空了,灵魂都飘了起来。 他甚至不知道谢秋言听清楚了没有。 耳鸣和醒春的长鸣混在一起,胸肺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 叶向安心想,若是用现代科学技术,或许还能救上一救。 除颤仪,海姆立克急救法。 他眼前出现了以前的片段,他知道这叫走马灯,看完自己的一生就该离开了。 但不知道谢秋言做了什么,片段被迫终止,叶向安的视线清晰一瞬。 紧接着,失重感传来,他重重坠入谢秋言怀中,看着自己的身体化为灰烬,意识也模糊起来。 他听见谢秋言出声安抚:“别怕,我在这儿呢。睡一觉就好了。” 记忆回灌的感觉并不好受,等叶向安重新看清楚东西时,他和谢秋言的位置已经完全颠倒。 他缩在谢秋言怀里,对方安静抱着他,在他背上一拍一拍地哄着。 叶向安艰难地开口:“命由天定。既然我已死了,强留我便是与天道相抗……我并不值得你做这些。” 谢秋言动作没停:“你才与我表白,这么快就离开,你让我怎么办?” 叶向安没考虑过这个。 在他看来,表白完就没命了,根本不需要考虑对方的态度。 接受还是排斥,都不重要。 但这句话的意思…… 叶向安抿唇,挣扎着想要和他保持距离,低声说:“师尊,你若是排斥这些,不再提就好。能不能……不要直接拒绝?” 他顿一下,知道这个请求实在是莫名其妙:“就当是我最后一个愿望吧。” 反正他要死了。 谢秋言一愣,抬手在他脑门上一弹:“学傻了?我什么意思你听不懂?” 叶向安实在是不敢往那个方向去想。 谢秋言叹口气,在他唇上碰一下:“这样能明白吗?” 叶向安睁大双眼。 他想起第一层幻境最后的哪个吻。 谢秋言,也喜欢他? “我知道没法强留你。况且就算我能留住,你怕是也不会愿意。”谢秋言低声说,“但是好歹让我说清楚,好不好?” 叶向安心跳很快,点点头,主动揽住他脖颈,仰头凑上去。 谢秋言当他是开窍了,却听见他说:“那现在能放我走了吗?” “你很想走?”他气笑了,“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哪有人表白成功了还一心赴死的。” “我说了,命由天定。”叶向安看向虚空中一点,“临死前能不留遗憾,我已经很满足了。” 其实是感觉到谢秋言支撑不住了。 幻境的灵力耗费巨大,多拖一秒对于谢秋言来说都是折磨。 叶向安自从来了这个世界,很久都没有笑过了。 在幻境中回了趟家,和谢秋言确认了心意。 没有什么是比这更圆满的。 叶向安想抱他,又有点不习惯身份突然的转变:“师尊,让我走吧。” 谢秋言看了他一会儿,说好。 幻境渐渐碎了,叶向安的身影跟着光一块儿泯灭,醒春独自留在地上,急切地嗡鸣起来。 谢秋言吐出一口血,扶着墙闭上眼。 没有了叶向安的日子,做什么都很快。 除了失眠和情绪波动不大之外,谢秋言和往常一样生活,四处奔波。 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谢秋言对生活没什么兴趣,出去只是想要多走过一点路,好看看有没有叶向安的踪迹而已。 醒春和明夏又回到了原先的、随时随地跟在一起的状态。 一切似乎都在回到正轨。 作者去住宿了[爆哭]存稿箱这一单元已完结,明天是完结章! 来个宝儿看一眼我写的文好不好……Orz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五章 第7章 第六章 “哎,这儿怎么有个长条玩意儿,还会发光呢!” 老头被孙子拉开,小孩子不耐烦地解释:“哎呀那是剑啊……” 醒春躺在地上,被暖洋洋的阳光晒得快化了。 听到周围不断传来的嘈杂声音,它终于舍得振鸣一声,灵力向外散开,探查附近的情况。 蓝色的鳞光在地上平铺,妖冶邪门,众人根本不敢离得太近。 一个白衣人站在人群外,原本散漫的目光在触碰到灵气时凝聚起来,循着方向朝大街中央望去。 隔着白色的面纱,一把长剑在石砖上反射着刺眼的光线,剑鞘上沾了不少灰尘。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和老妇人说:“就这个价,不行你去别处买。我不信这附近还有哪个能比我价格低的。” 老妇人哎呦几声:“小伙子,这样,我把我孙女介绍给你,你给我再便宜点成吗?” “成不了。”叶向安利落地拿回桌子上的小匣子,“您再去看别家吧。” 他刚要起身,老妇人连声让他坐下,从钱袋里翻翻找找,拿出来几个铜板,放进他手心,叹着气把小匣子拿走了。 那匣子里装的是摔炮,他自己弄的。 是的,他没死,不仅没死,还发现自己连着现代的身体穿越到了一个新的地方。 叶向安以为自己换了个世界,一心打听世界背景,结果误打误撞听到了自家师父的名讳…… 得,还在原处。 手上没有剑,刚穿来时这具身体还很弱,根本控制不了灵力。 叶向安只好重操旧业,一边装神秘给(江)人(湖)算(行)命(骗),一边仗着自己化学好,造出各种各样的东西来卖。 除了细盐和钱造不出来,其他都是应有尽有。 后来他发现还是摔炮哑炮这种小玩意儿最赚钱,干脆成了这小县城里专卖摔炮的。 由于是现代工艺改良,其他家都没有他的好玩,最终还得是叶向安包揽全城,单枪匹马成了个小富商。 他本想着等攒钱攒够了,就去找谢秋言。 回去前先把身体养好,等回了门派,他就可以重新摸到醒春…… 大街上的盈光还没消失,叶向安抓起随身的小钱袋,把铜板放进去,起身走向大街中央。 确实是醒春。 他不会认错。 他伸手在醒春身上碰了一下,看见灵气流动,语气似乎困惑:“这么好的剑,怎么会在地上?” 说罢确认了醒春如今尚未认主,他才把灵剑提起来,带回了家。 说是回家,其实就是一间巷子深处的老破小,平时无人问津,一到过年的时候,整个巷子都排得是人。 叶向安先封了醒春和明夏的联系,上下打量它,很久才出声:“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醒春以为他失忆了,一直没敢发出动静,听到这话才长舒一口气。 不知道,一醒来就在这儿了。 “谢秋言呢?他知道你丢了吗?” 估计过两天就会找过来了。 叶向安拧着眉,他其实不想这么早就和谢秋言重逢。 说不想念,倒也不是。 主要是他如今经脉受损,体内只有微乎其微的灵力能运转,刚刚对醒春做点手脚已经花费了他大半的心力。 谢秋言……怎么可以接受他失败的样子。 他伸手抓了抓头发,叹息道:“谢秋言在哪?” 醒春说了个地名。 叶向安算了算,大概三五天路程。 根本不够他修复经脉的。 ……那便罢了,他还有一招。 三日很快就过去,树上的枝叶成了枯蝶,墙角的野花沾了细雨。 叶向安正在洗衣服,醒春被他擦得干干净净放在饭桌上——他家没有太多家具,只有一个桌子,平时都是饭桌书桌实验桌身兼多职。 门突然被敲响了,叶向安收拾一下自己的表情,把手擦干,走到门前,一边拉开门一边询问:“谁啊?” 猝不及防和门外的人撞上视线。 谢秋言看着他,一瞬间连呼吸都停止了。 叶向安很快反应过来,打量他一眼,了然道:“是不是来找醒春的?” 谢秋言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半晌才开口:“是。” 声音有点哑了。 叶向安忍住想要和他亲近的冲动,走到院子中央,把醒春剑从石桌上拿起来,递给他,笑道:“也是,这把灵剑的材质和灵气都是上乘,我就猜到是有人遗失。这几天一直守在家里呢,就等哪位仙君来找。” 醒春骤然发出一声长鸣。 叶向安不动声色,落在醒春上的目光隐含威胁。 “你……”谢秋言低头看向醒春,犹豫几秒。 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你怎么活下来的? 你,什么都忘了吗? 最终只出口一句:“你也是修者么,请问师承何人?” 叶向安看着他握住剑:“自学呗,只是有点兴趣而已。仙君要不要进来喝杯茶再走,我这就去烧水。” “不必。”谢秋言深呼吸一口气,见他这就要赶客,伸手搭在门上,“我们修仙的都讲究一个缘分。我看你与醒春缘分不浅,它又正好未曾认主……这把灵剑,不如就送给你吧。权当你拾金不昧的报酬。” “这多不好意思?”叶向安这么说着,已经把醒春拿回来了,细细打量,疑问道,“这么好的剑,仙君就算送了我,我也不一定能驾驭得了吧?” “不试试怎么知道。”谢秋言仔细观察他的神色,却没看出来任何端倪,只好在被发现前收回眼神。 叶向安却没滴血认主,而是有些迟疑地思索什么。 “怎么了?”谢秋言问他。 “仙君,实不相瞒,我天生经脉有损,连灵气都聚不得……这灵剑给我实在是浪费。”叶向安惋惜地摇头,指腹小心蹭过剑柄上的“醒春”二字。 “经脉有损?”谢秋言伸出手,“手腕给我。” “仙君还会诊脉?”叶向安一脸惊喜,毫不设防将手腕递了上去。 温和的灵力在腕间流淌,滑入经脉。 确实受阻,且处处横断。 谢秋言眸色微凝,想了想:“我有一味药,若是长期服用可以治疗经脉,只是那药稀有,我一直放在山上。你若是不介意,不如来门派住一段时间,治伤的时候,我也可以教你点基础的知识。” 叶向安茫然抬头,不好意思地笑:“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会。”谢秋言轻声说,“正好我也要回山上住一段时间。” 叶向安当然不会拒绝,当天就收拾好行李跟着走了。 他的行李收得很快,就一套衣服一套茶具,还有醒春。 衣服是粗布麻衣,茶具倒是颜色清新,叶向安说是琉璃做的,其实就是塑料。 谢秋言给了他一个储物戒,让他不用背着行囊赶路。 在路上耽搁几天,回到熟悉的门派。 叶向安这几天硬是装新手,把所有能想到的都问了一遍。 谢秋言的态度却有些奇怪,经常上一秒想要来抱他,亦或是故意制造点暧昧,下一秒却自己反悔,退得远远的。 叶向安不明白他在纠结什么,碍于新人什么都不懂,也不多问,每次就默默看着他抽风。 回到山上的第一天,叶向安被安排在了原来的房间。 谢秋言说到做到,不仅为他疗伤,还带他泡药浴、调养身子,日日把脉。 就这样混了五天,终于在第六天露出了马脚。 叶向安刚刚泡完药浴,浑身被热气熏得特别舒服,半梦半醒间看见谢秋言进屋,下意识叫了句师尊。 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寂静。 谢秋言蹙眉,抬脚走近:“你方才叫我什么?” 叶向安在脑子里飞速地想着怎么解释,尽量露出一个茫然的眼神,低声问:“什么叫你什么?” 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心跳越来越重,他对上谢秋言的眼神,感觉到对方马上就要被欺骗过去了,突然没憋住笑出声来,迅速别开头看向另一侧。 谢秋言看见他的表情,意识到什么,声音微冷:“叶向安,你在骗我?” 叶向安很少听见他叫自己全名,先是一愣,紧接着又心虚起来:“师尊……我也不是故意的……” 话音未落,谢秋言捏起他下巴,稍稍用力,使他不得不看着自己。 “小安,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他俯身,越挨越近,带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叶向安耳边全是自己心脏怦怦的声音,刚想再解释什么,忽然唇上多了道柔软的触感。 “唔——” 他被迫仰着头呼吸,几乎快喘不上气来,整个人贴在浴桶上,眼神都涣散了。 谢秋言抱他出来,不顾满身的水将他摁在榻上,扔了浴巾盖在他身上,接着便俯身吻下来。 叶向安的呼吸愈发急促,似乎想要蜷起身子,被碰到什么,登时睁大双眼浑身僵硬。 醒春听见他剧烈的呼吸起伏,还有断断续续求饶的声音,安心调息去了。 叶向安禁不住碰,没几下便缴械投降,软软地任由谢秋言抱着。 待手心里抓到什么,察觉到谢秋言的意图,他顿时萌生退意,趁着接吻间隙便要往旁边逃。 谢秋言抓住他脚踝,一边往回拽一边欺身上前。 衣物窸窸窣窣地响,没一会儿就有呜咽声传来。 醒春被吵醒,刚要和明夏吐槽,忽然感觉到一股腥味,不得已立马屏蔽五感藏了起来。 隔天,叶向安一整天都没出门,谢秋言来过好几次,又是送药膏又是抱着哄,把醒春都看懵了。 昨天不是叶向安犯错了吗? 怎么现在道歉的成了谢秋言…… 算了,管那么多作甚。 过好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叶向安的经脉只用了一个多月就治好了,他的灵力一点没变,连境界都没改,只是灵气不足,闭关了好久才恢复。 谢秋言以前去哪都带着醒春,现在去哪都带着叶向安。 说实在的,也差不了多少。 于是从那以后,心绪难结,祸福同担。 岁月便也在这温柔小意中,缓缓流淌而过…… ——the end—— 本单元完结![亲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六章 第8章 简介 年下 现代搞笑轻松 宋初秋×余长宁 余长宁和宋初秋分手一年,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心心念念的都是宋初秋家里祖传的酱汁浇饭。 他试了无数种方法,都调不出记忆中好吃的味道,又抹不下脸去问配方,只好在第二年生日那天,一通电话打过去。 宋初秋给他准备了生日礼物,托人送到他的出租屋门口,却在睡觉前接到了来自余长宁的电话。 手滑接通,余长宁语带哭腔,我们复合吧。 宋初秋问他,为什么。 余长宁有些不好意思,吸了吸鼻子,试着问,我能不能去你家拿点浇饭的酱汁? 宋初秋茫然。 所以余长宁喜欢的到底是他还是酱汁…… 作者去上学啦所以更新时间不稳定,可能会很晚才更新,也有可能隔着好几天不更,请大家多多包容T^T 可以先去看已完结的上个单元《好学生的自我修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简介 第9章 chapter 1 秋风萧瑟,枯叶摇摇欲坠,凌晨两点的霓虹灯倒映于街边的水洼。 出租车疾驰而过,朝路边溅起水花,弄脏了人来人往的玻璃。 浅灰色的衣袖蹭过桌角,余长宁趴在桌上,闷声咳起来,左手仍旧捏着没剩几滴液体的酒杯。 他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的手腕,袖子开了线,一根长长的毛线拉出来,看得人浑身不舒坦。 那还是之前缠着宋初秋买来送自己的。 他慢半拍地意识到呢喃出谁的名字,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眼眶里蓄起泪水。 他和宋初秋分手了。 早就不该再想的人,却每次都会在这种时候占据他的心脏。 更何况今天是他生日。 余长宁把最后一口酒咽下去,埋头趴在桌上。 生日…… 生日的时候,任性一点也没事的吧。 他想宋初秋了。 他在记忆中小心翼翼翻找,自私、带着渴望,一丝丝描摹那人的眉眼。 像个偷窃者,只能在这种最肮脏的地方,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才终于放任自己看向对方。 心脏泛起细密的疼痛。额间泛起薄汗。 余长宁放下酒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无意识地摁下一串号码。 待他略清醒时,才恍然看清上面的备注。 电话通了。 没人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起伏的呼吸声,半晌才有人开口。 “怎么了?” 余长宁心口又疼起来。 他眼前一片模糊,不知道是被泪水糊的还是什么。 那边又问了一遍。 “没事。” 余长宁冷静说完,转头吸了吸鼻子,忍住哭腔:“点错了。” 他没有点挂断。 稀奇的是,宋初秋也没有挂。 呼吸越来越轻,宋初秋终于出声:“在酒吧?” 余长宁不回话,没听见一般,指腹一点点擦过桌角的木纹。 “怎么不在家里过生日?”宋初秋听上去十分无奈,“半夜气温低,你穿够衣服了没有?” 余长宁快要忍不住眼泪,转过头去,语气仍旧平淡:“你明天早上有空吗?” 那边沉默一下才答:“有空。” “我们复合吧。” 余长宁显然是已经琢磨很久,一丝犹豫也无,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就紧跟上去。 电话里又开始沉默。 要不算了。 余长宁没有听到答复,仿佛一盆凉水从头浇下来,顿时清醒过来。 “抱歉……”他刚要改口,解释自己只是喝多了,电话那边却和他同时开口:“地址给我。” 余长宁安静几秒,半是赌气地说:“就在我之前带你来过的这里。” 说玩他就挂了电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只有几分钟,也可能几个小时。 余长宁坐在原地没有动弹,他很累,累到动一下手指都能要了他的命。 门口有脚步声。 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可他没有看过去,反而趴了下去,意识有些迷蒙。 有人晃了晃他的胳膊,不小心带掉了手里的酒杯,连忙弯腰去捡。 宋初秋把杯子放好,低声喊他:“余长宁。” 桌上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晕过去一般。 “余长宁?” 等了一会儿,见这人真没动静,他轻声叹息,低低地说:“我还没答应复合的事呢。” 他把余长宁搀扶起来,平时看着活蹦乱跳的人此刻浑身软塌塌的,毫无力气趴在他身上,没有一点生气。 他半扶半抱,带着余长宁上了车,安置在后座,刚要起身却猝不及防被抓住腰间的衣物,一把扯向车内。 宋初秋撑在座椅上,他唇角贴在余长宁颈窝处,几乎能感受到呼吸时反弹回来的热气。 他浑身僵硬,本能想要向后退开,余长宁却不肯放他走,抓住他肩膀,哭腔怎么也掩不住。 “宋初秋……” 宋初秋听见他这声音,不得已放弃了原先的挣扎,顺着抱住他,隔了几秒说:“我在这儿。” “我后悔了。”余长宁不停地吸鼻子,酒气喷洒在两人颈间,“我好想你。” 宋初秋并不擅长说什么情话,闻言只是嗯了一声。 “我们复合好不好?”余长宁紧紧抓着他,任由冷风从车门外钻进来,直直拍在脸上。 宋初秋看了他一会儿,微微颔首:“好。” 余长宁听到回答,硬撑着的眼皮到底合上了,只是手始终抓着他的衣服不肯撒开。 宋初秋试了半天,拉不动他的手,索性吧外套脱了,顺势披在他身上,又调高车内温度,确保他不会着凉才启动车子。 临走前,他回头看了看后座上的人,一时不知该想些什么。 这人总是这样,经常做出些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去年在两人关系趋于稳定的时候提了分手。今天又在他以为彻底不会再有联系时提了复合。 可…… 不论明天怎样,至少他们又见面了。 宋初秋握着方向盘。 就是不知道他明天清醒后,发现自己三更半夜主动和前男友提复合,会是一种什么心情? 开文啦~更新时间在简介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chapter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