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山上有什么》 第1章 捡到一只猫1 今年秋天,李陶然租给王婶子家的两亩薄田大丰收,加上她先前在山里挖出两株十年份的野山参,卖了十两银子。 就想着从村长家搬出去,把爹娘还在时的屋子修缮一番,住进去。 她十六岁了,不敢再叫村长家照顾着。 手头的银钱除去修屋子和给帮工的辛苦钱,还能剩不少,足够李陶然支撑一段日子。 旧屋背靠大山。 她爹是个猎户才敢住在此处。 十岁以前,李陶然跟着他爹李岙山学了些打猎的本领。这些年勤学不辍,腿脚功夫也不错。 后来李岙山旧疾复发,撒手人寰。 村长家收留了孤身一人的陶然。 李岙山留下钱财中的五十多两,被村长家一并领走,用作养大她的报酬。 李陶然现在小有积蓄,不想再寄人篱下。在王婶的帮助下,和村长娘子假意推脱拉扯个几个来回,就顺利搬出来了。 她虽住在村长家,但平日里是村里人接济才顺利长大。 除了上山找点山货,打点猎物,还能帮村民写信读信,挣生活所需。 多亏了李岙山的先见之明,找镇上的老秀才给女儿取了名字,还花钱让他教女儿识字写字。 老屋的修缮请的是村里的木工瓦匠,外加几个打杂的。 大家都知道李陶然的状况,只收了材料钱,就来帮忙了。 她拎着小包袱,站在老屋门口时,正逢王婶子王桂娘和她丈夫石磊收拾完杂物,准备离开。 王桂娘见她来,满眼笑意道:“陶然回来了啊,看婶子给你收拾清楚了,今天晚上可得好好睡一觉。” 李陶然和王桂娘家交情颇深,笑道:“谢谢婶子,要不是您,我还没那么容易搬出来。” 王桂娘和村长家是亲戚,早看不惯那家人欺负个小姑娘了,“谢什么,都是乡里乡亲的。” “叔没什么好帮你的,家里的大黄下崽了。你一个小妮儿住着,狗崽子送你一只,好养活,你吃什么它吃什么。” 李陶然这才注意到石磊提着的篮子,盖着一层碎花布,一只小狗崽的脑袋“噗”地一下顶开碎花布,“汪!” 中气十足。 感谢的话不宜多说,李陶然接过篮子,“以后石叔有需要,我肯定尽力帮忙。” “说的什么话,把你叔你婶子当外人了?”王桂娘嗔怪道。 “家里还有活计,等会让二虎来给你送饭。”王桂娘说完,生怕她追上来道谢,不等李陶然应答,夫妻二人便离开了。 李陶然失笑,目送他们远去。 新立起来的半人高土墙看着还算牢固,带上院门,她正式住进来属于自己的家中。 “汪汪!” 噢,还有一只小狗。 王桂娘家养的是村里常见的大黄狗,送她的这只竟是只黑狗崽。 李陶然还挺喜欢它的,肉嘟嘟毛乎乎的,活泼可爱。 叫什么名字呢? 她蹲下来,双手掐住狗崽的上肢,举起来仔细观察了一下。 嗯,是只小母狗啊。 那就叫小黑吧。 “小黑?”李陶然试着叫它。 小黑热情地吐出舌头,哈着气 ,尾巴摇的飞快,带起的风把地上的尘土都扬起来了。 李陶然把它放回地上,任由它在院子里撒欢,这里蹭蹭,那里闻闻。 这座小院子的屋子是砖瓦房,在村子里是很少见的。 李陶然几年来住在村长家,也会时不时回来看看。 三间屋子,她一个人住绰绰有余了。 厨房里摆着李陶然托王婶子买来的锅碗瓢盆,还有特意留下的一篮子菜和装满水的水缸。 堆柴的地方也放得满满当当,李陶然在心里清点着这些东西。想等她安顿好后,也开垦一片小菜园,养些鸡鸭,给王婶子送点过去。 厨房紧挨着卧房,方便天冷时烧炕。 土炕上铺着竹席,叠放整齐的三床被褥都是崭新的,价格也不便宜。 他们这边没有种棉花的,一床厚实的棉被少不得要一二两银子。李陶然一口气买了三床,掌柜的就给她便宜了点,只要了五两银子,还送了床竹席。 加上修缮房子和托王婶子采买收拾屋子的钱,李陶然卖山参得的十两银子还剩下三两多。 租出去的两亩田地,王婶子家出种子又出力,还和陶然五五分,一石加半石的大米,省着点够她吃大半年了。 还有半麻袋秕谷,可以用来喂鸡。 随身带的包裹装的东西不多,只有几件常穿的衣物,还有一个小木盒。 简单地把衣物收到箱子里后,李陶然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里面装着的正是几块碎银和铜钱。 她清点了下,一共是五两银子另六十八文钱。 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上午去山里采点山货,找找还有没有药材,多攒点钱,心里才踏实。 下午就在家中开垦一片菜地,种点萝卜、蔓菁、冬葵什么的。最好再种些芥菜,在下霜前腌成咸菜,冬日里的嚼用就有着落了。 李陶然在心里不断盘算着,却听见外头传来两声狗叫,紧接着是个小孩在喊她,“李姐姐!李姐姐!你在家吗?” “马上来!” 李陶然从木盒里拿出十二文钱,再仔细地关上盒子。 土炕和墙的夹角处,有一块地砖,她熟练的把地砖撬起,下面空出来的小洞正好能放下一个木盒子。 她爹在时,他们家的钱也是放在这里的。 李陶然把砖严丝合缝地放回去,拍拍衣角,出去的时候,小孩正和小黑玩得高兴。 “李姐姐,我娘让我来给你送饭。她说你刚住进来,又是一个人,肯定来不及开火。” 小孩是王婶子家的,二虎,大名石二虎,今年刚八岁。 王婶子家有三个孩子,老大石大虎,十五岁,在镇上做学徒。 老三石二虎,正是追猫逗狗的调皮年纪。 还有一个十一岁的女儿,石明月。小姑娘怪腼腆的,和李陶然坐一屋,像是两个哑巴,一整天都说不上一句话。 石二虎端着碗的手举得高高的,小黑围在他脚边兴奋地跳来跳去。 李陶然见他动作,忍住笑意,“谢谢二虎啦”,接过二虎手上的碗,朝厨房走去。 小黑立刻缀在李陶然脚边,屁颠屁颠地跟上。 任务完成,石二虎就准备回家了,“李姐姐,我走了啊。” 李陶然还有些事儿要交代,于是便转头向小男孩招招手,“等会儿,先过来。” 二虎眼睛一亮,小跑着追上去。 碗里的饭菜被分出一半,木碗放在地上,小黑就知道是它的口粮,忙埋头猛吃。 剩下的半碗上还卧着个荷包蛋,李陶然先是装到自家的碗里,再在用来洗碗的桶里清洗干净才递给二虎。 二虎这时出奇地安静,期待地看着她。 李陶然觉得好笑,摸摸他的脑袋,做出个咬果子的动作,再指指上面,“去吗?” 二虎马上就懂了,“要上山采果子吗?什么时候?明天?” 李陶然点点头。 二虎高兴坏了,他早就想去山里玩了,奈何没有李姐姐带着,他爹娘都不同意。 “好,我现在就回去就和爹娘说。”他话都没说完就往外跑,被李陶然一把拽出。 “急什么,还没说完呢。”她从腰间的小荷包里,倒出那十二文钱,递给二虎。 “李姐姐!你别这样,我娘要骂我的。”二虎摆着手想要推脱,可是会些腿脚功夫的李陶然根本不给他机会,固执地把钱塞到他手里。 “真不行李姐姐,我要拿了钱,我爹得打断我的腿!” 李陶然不依不饶,捏着二虎的手腕,在他手上把钱分成两份。 指着十文,“这些是饭菜钱,总不好白吃你家的。” 指着两文,接着做了个“嘘”的手势,“这些是辛苦你跑腿,来给我送饭的。” 她家的屋子离王桂娘家还有些距离,确切来说是所有村民家都有些距离。 二虎了然于心,嘴上还是推脱着道:“这不好吧。” 李陶然哪管他好不好,拧着他的肩膀就给推出去了。 “怎么不好,行了,快回去吧。” “那好吧!我明天早上再来找你!”二虎说着话跑远了。 一扭头,小黑已经吃完,围着李陶然不停吐舌头了。 狗崽子的精力实在太过旺盛。李陶然又拿出一个小木碗盛满水,端到厨房外面的地上放下,小黑就甩着尾巴去喝水了。 吃完饭,李陶然就要开始干活了。 存放粮食的屋子还很空,里头的农具也是新的。 李岙山在时的那些全都被村长家一并拿走了。 对于村长家,李陶然还是感谢的,但要再说些别的感情,那是没有的。 当初,她爹上山打猎,遇上结伴上山逮野货的石磊和还不是村长的王厚德。 两人一个晕倒在地,一个被蟒蛇缠住。 危急关头,李岙山一箭射中蟒蛇的七寸,蛇当场毙命。 石磊得以存活,软软地瘫倒。 李岙山上前查看,才发现早就晕过去的王厚德啥事儿没有,约莫是吓晕了。 石磊除却身上的淤痕,也没有大碍。 他们把王厚德架着下了山,送回家中。 王厚德的妻子还以为她男人出了什么事儿,听了来龙去脉后,又是心惊又是无语。 千恩万谢地送两人出去。 石磊回家后,也把这事儿告诉了妻子。 王桂娘还怀着孕呢,是头胎。石磊心疼她,才想上山弄点肉味儿回家。 便约着妻子的表哥王厚德,一块儿去了。 没成想,两人没一个中用的,也没经验。幸而碰见了李岙山。 第二天,石磊提着点家里种的菜和刚摸出来的鸡蛋,上门感谢。 李岙山觉得是举手之劳,又看石磊是真心实意地感激,一副他不收下就不走的样子,就收下了。 至于王厚德,也就在村里碰见时口头道了声谢。 李岙山也不在意这些。 好些年过去,李岙山的妻子莫云娘有孕,孕吐的厉害。 找大夫瞧也没瞧出个什么来。 一个云游的道士偶然路过此地,夫妻俩精心地招待了他。 道士盯着莫云娘的肚子若有所思,又走出院子看了看背靠着的大山,恍然大悟。 “你妻子被这山影响了。你们住得靠山太近了,若不做些什么,这孩子恐怕保不住。” 李岙山不解,“被山影响?” 道士捋了把胡子,高深莫测道:“天机不可泄露。” 李岙山也不想知道什么天机,他只想知道怎么能让妻子和孩子活下来,“道长可有解法?”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道长,我是个粗人,听不懂这些。” “咳,依老道看啊,解法就在山上。你上山去找找。” “找什么?” “你找到了就知道了。” 李岙山满头雾水,但还是依言去做了。 临行前,他把妻子交给了王桂娘一家,并叮嘱道:“云娘,你安心等我回来,顺利的话不出三日我就能下山。” 莫云娘一面关心孩子,一面担忧丈夫的安危,“找不到就算了,不要强求。道长说的也不知真假,或许没事儿呢。” “可你肚子疼却是真的。” 夫妻俩在这儿纠结着,王桂娘看不下去了,“李大哥,我和磊哥会照看好嫂子的,且都安心吧。” 李岙山郑重地点点头,朝山上去了。 道士还住在他们家,每日由石大虎给他送饭。 不过两日,还真让李岙山找到东西了。 他怀里揣着个用布包着的草下山了。 平平无奇,没有任何特点。 道士看了,竟还真是这玩意儿。 “不错不错,等你妻子生产那日,熬成水服下,可争取一线生机。” 道士走了。 李岙山还是焦心,啥叫一线生机?那就是大概率还是会死啊! 肚子都这么大了,留也不是,打掉也不是。无论怎样都会伤身。 生产那日,莫云娘大出血了,产婆和李岙山都急得不行。 赶紧把草拿出来,一沾水就化开了。 喂给莫云娘喝下,血马上就止住了。 从天黑到天亮。 孩子终于生出来了,是个哭声很弱的女娃。 莫云娘的气息越来越弱,没来及和丈夫说最后一句话,就撒手人寰了。 李岙山抱着孩子,一言不发地给妻子办了葬礼。 想起请来的大夫说,这孩子多半撑不过满月。看了莫云娘的情况,又和产婆交谈后,还诧异道:“这孩子应该生不出来的啊,怎得还能降生?” 李岙山这次明白一线生机是什么意思。 本来该一尸两命的,多亏那草。 孩子最终还是活下来了,那大夫见了啧啧称奇。 莫云娘被埋在半山腰上。 那位置只能从他家后院出发,走条隐蔽的小路上山才能找到。 李岙山常带着李陶然去祭拜。 直到李陶然十岁,李岙山身上常年打猎留下的旧疾复发,走了。 王厚德这时候做了村长,主动提出要收留她。 王桂娘其实也想,她家已经有三个孩子了,要是咬咬牙,添双筷子,也能撑。 奈何王厚德盛情难却,说自己家人少,负担小。 李陶然哪儿也不想去。可是若不去,她就要被官府送去慈幼院了。 她还想常回家给爹娘扫墓。 便答应下去村长家了。 王厚德这时候还保持着村长的脸面,等李陶然去了他家,扭头就让儿子带人把李家能搬走的东西都搬回自己家里。 美其名曰,怕陶然在自己家住不惯。 且李岙山死前,告诉李陶然家里还有些银子,谁收留了她,便分出五十两来,给那户人家。 后来王厚德跟着大夫来了李家,李陶然赶着去叫王桂娘一家。 就这个间隙,李岙山没了。 五十两银子的事儿,就王厚德知道。 李陶然以为王厚德告诉了王桂娘。 想着王婶子家三个孩子,就算有五十两,收留她也不容易。 李陶然不多问,跟着村长走了。 剩下二十两银子,她埋在李岙山和莫云娘的墓前,这辈子大概都不会用吧。 思绪飘远了。 李陶然拿了把锄头,去了后院。 她规划好了,后边儿种菜,前面养点小鸡小鸭。 望着高高的大山,李陶然想着,待会儿锄完地,再去看看爹娘吧。 刚把泥土翻开几块,李陶然就好像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叫唤。 起初还以为是前面的小黑在呜咽,仔细一听,好像是……断断续续的嘤咛? 开文大吉!希望大家看得开心! 本书物价 1两银子=1000文=1贯钱 1石=100斤 1匹普通的绢布=1.5贯钱 注:李岙(ào)山 首发晋江,感谢大家支持正版[比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捡到一只猫1 第2章 捡到一只猫2 呜咽声听着不远。 李陶然扛着锄头,一步一步慢慢地向靠近山脚的地方挪动。 踩到的野草发出“沙沙”的细响,微弱的动静被那道声音的主人捕捉到。 安静了。 李陶然还是循着声音的方向找去。 都走这么近了,还没看到身影。她猜测,不会是大型野兽。 即便如此,李陶然仍不敢松懈。 万一是什么猛兽的幼崽,等母兽找过来,她家可就危险了。 或者是一只潜伏的蛇,那更需要现在解决掉,否则晚上潜入家里…… 李陶然莫名打了个寒颤。 再走几步,就是传出声音的草丛了。 她远远地用锄头扒拉开,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生怕迎面蹿出条蛇,来不及反应。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黑色的毛发,李陶然暗自松了口气。 举着锄头又走上前几步。 一只后腿流血的小黑猫,警惕地盯着她。没有受伤的前肢紧绷着蓄力,似乎只要李陶然再前进一步,就要和她拼个你死我活! 李陶然把锄头扔到身后,故作使劲儿地踢远了点。 还隔着一段距离,她就地蹲下,朝小黑猫招招手。 黑猫歪着头,似乎在辨认眼前人的意图。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 前院的小黑半天找不到主人,一路小跑着闻着味道找来了。 小黑是只热情的狗崽,毫无戒备地先围着李陶然转了两圈,才注意到草丛里的猫。 “汪?”圆圆的脑袋试探着朝那个方向伸了伸,血腥味顺着微风飘进小黑湿润的鼻子里。 赤诚的小狗快步跑到黑猫身边,凑在伤口处不断地嗅闻,焦急地原地跺脚,冲着主人叫唤。 显然,小黑猫相较于陌生人,更信任同为动物的陌生小狗崽。 它稍稍放松了点,身体不再紧绷。 看在小黑的面子上,黑猫对于李陶然的靠近不再抗拒。 李陶然小心地托着那条受伤的后退,将黑猫抱起。 黑猫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坦然地靠在她怀里。 经常上山又和药铺有些生意往来的人家,少不得家中常备止血消炎的药。 李陶然也不例外,她上山采到的药材卖给药铺后,总会再买点止血去疤的药。 女孩子爱美,她虽不介意受伤,但也尽量不留下疤痕。 她把小黑猫轻轻放在卧房的桌上,自己则转身在箱子里翻找合适的药。 黑猫舔了舔完好的前爪,若有所思地看着李陶然的背影。 “汪!汪汪!”小黑在桌脚绕来绕去,追着黑猫自然下垂,缓慢摆动的尾巴,玩得不亦乐乎。 装在白瓷瓶子里的止血药粉算得上是屋子里最贵的东西了。 李陶然先把伤口里的小石子、草屑捡出来,再将药粉一点点精细地撒在流血的地方。 黑猫这时倒一声不吭。 李陶然纳罕,按照她的经验,药粉撒上去还挺疼的。于是,她像哄小孩子一样,揉揉小猫的脑袋。 黑猫起初还躲,后来许是觉得舒服就顺从地接受了。 家里没有适合包扎的棉纱,用其他不透气的布又怕影响恢复。 李陶然想了想,拿出好几块碎布铺在炕上,黑猫卧在上头更舒服些。 她拍拍炕面,“你先在这里休息好吗?不乱动的话,会好得快一点。” 希望猫能懂她的意思,锄头还在后院等着她呢。 带上屋门,怕小黑影响小猫养伤,就领着小黑一块儿去锄地。 狗崽子精力旺盛,帮着李陶然用爪子刨地,配合着锄头,不多时就翻好地了。 她扶着腰满意地看着半个时辰的杰作,手背抹了把额间的细汗。 “汪!”小黑突然激动地对着山的方向叫了两声。 只见两只野山鸡,振翅从山上往下俯冲。 “咚!”地一声闷响,俨然是撞死了。 李陶然:“……”难不成是爹娘保佑? 她家靠近的这面山,非常之陡峭,嫌少有动物从这面经过。 今日捡到只猫已是很奇怪了,怎得还有跳崖的野鸡? 小黑可想不了那么多,欢天喜地地跑过去,咬住比它还大的野鸡的脖子,奋力地拖向李陶然。 李陶然虽疑惑,想起家中的确没甚吃食了,还是把两只野鸡拎回家了。 野鸡除了头部受到重创,其他部位都还算完好。 家中有受伤的小猫,正好喝点野鸡汤。 晚饭的时候,野鸡汤加的佐料不多,仍旧飘香四溢。 李陶然奢侈一把,蒸出一锅白米饭,和猫狗分食了。 午间二虎家送来的饭都是掺着其他谷物的糙米饭,搭配着吃,白米能吃得更久点。 李陶然刚搬出来还没有别的谷物可掺,明日上山还需要体力,吃就吃了吧。 黑猫油光水滑的皮毛,跟小黑是两种不同的手感。 小黑是毛乎乎的,遍体生热,摸着柔软暖和。 黑猫是滑滑的,毛皮贴着皮肤,摸起来一顺到底。怕是上等的绸缎也不过如此吧。 李陶然没有摸过绸缎,但这是她想象中最好的料子了。 炕很大,小黑窝在炕边的地上睡着了。 炕上的李陶然和黑猫,一个睡一边。 漆黑的夜色里,她想着若是黑猫愿意留下来,她也不介意再养一只,名字都想好了,就叫二黑。 睡意渐渐淹没了李陶然,平稳的呼吸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有规律地起起伏伏。 本该熟睡的黑猫睁开了眼,荧荧绿光扫过李陶然,再透过紧闭的窗子望向大山。 它不自觉地舔了舔嘴角。 第二天,李陶然起了个大早。 昨天想好的去山上看爹娘,没去成。 她换好衣裳,留下小黑看家,独自从后院上山去了。 有一条鲜为人知的小径通往山上。先从她家后院走到陡峭山崖的侧面,再扒开浓密的灌木,村里没人知道这条路。 李岙山每回带女儿去看妻子都走这条路。 如今这条路上只剩下陶然一人。 她拿着镰刀割开路上新长出来的杂草,心里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村长家她早就不想呆了,想要做点自己的事儿都不方便,还得时时应付着村长娘子。 李岙山和莫云娘的墓在林子里。怕野兽掘坟,夫妻俩都埋的很深。 李陶然还问过她爹,为什么要把娘埋在此处。 李岙山恍惚道:“让陶然活下来的那颗小草就长在这里。埋在这儿,希望你娘下辈子能沾点那草的灵气,投个好胎。” 望爹娘在下面投个好胎,不要再为她操心。李陶然在心里默念。 跪在墓前磕了两个头,再清理掉周围的野草,李陶然便下山去了。 石二虎已经在院子里等她了。 小黑在帮她待客。 二虎背着个背篓,拿着狗尾巴草逗得小黑跳来跳去,一抬头就看见李陶然出来了。 “李姐姐!我娘说中午去我家吃饭。” 李陶然微笑着点头,“好,我回屋拿点东西。” “我在这儿等你,不着急。” 既然要去王婶子家吃饭,李陶然就还想顺道买点东西。 菜种,小鸡小鸭什么的。 她当着黑猫的面,从地砖下拿出装钱的木盒子,数出五十六文散钱另二两银子全装进荷包里。 留三两银子存着应急用。 临走前,李陶然又在二黑身上摸了好几把。 “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黑猫懒得搭理她,张开嘴打了个哈欠。 李陶然背上背篓,关上屋门。 “李姐姐,要不把小黑送到我家去吧,不然你还要想法子给它找吃的。”二虎不知道屋里还有只黑猫,真诚地建议道。 “让它留下看家吧。” “好吧。” 她家在山的背面,正经上山的路在相反的一面,更加平缓,正对着村落。 “给,李姐姐。”石二虎把背篓背在前面,从里面拿出一个还热乎着的窝窝头,“我娘说你钱给多了,还骂我不该拿你的钱。下次再上山,就还去我家吃饭,反正你已经给过钱了。” 李陶然接过窝窝头咬了一口,余光瞟到二虎走路不自然的屁股,“打你屁股了?” “唉,我爹打的。”石二上一刻还虎愁眉苦脸,下一刻就挠着后脑勺道,“嘿嘿,我都习惯了。他还让我跟你出来就成。”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时间还早得很,山和村子间隔着一大片田地。 他们上山必然会遇到出来劳作的村民。 “二虎!陶然!上山去啊?” “嗯!满仓哥,今天也这么早啊。”二虎和这人关系还好,自然地寒暄着。 张满仓家养了很多鸡鸭,他爹张青山常赶着牛车把能卖的鸡鸭拉去镇上卖,运气好的时候会有酒楼全部收掉。 “满仓哥,你家还有鸡崽卖吗?”李陶然本想下午再去张家问问,现在正好碰上,索性直接说了。 张满仓仔细回忆了一下,“我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有,过会儿就不知道了,我爹今天要去镇上。” “我下午能去你家看看吗?”李陶然道。 “好啊,我娘和妹妹都在家呢。” 又互相客套了两句,李陶然才和石二虎往山上走。 山脚的位置立着一块石碑,年数不得而知,上头写着无名二字,村里人就都叫它无名山。 山下有几颗枣树,这里相对山上没那么危险,树上的枣子没剩多少了。 “李姐姐,你要养鸡吗?”石二虎兴致盎然地四处看着,嘴里的话也停不下来,“我前几天看枣子还挺多,这么快就没了。肯定是大壮他们来过了。” 石二虎脸颊鼓起,一看就知道和大壮不对付。 “是想养。”李陶然在心里算着日子,随口回答,“都是无主的,谁都可以摘。我前几天看到山上的栗子差不多熟了,今天可以多摘点。” “真的!?”石二虎队板栗没什么特殊感觉,他有的吃就高兴。他娘和妹妹爱吃。 山上的野板栗简单炒熟了,自带一股清甜,好吃得紧。 不像镇上那样加糖炒,也好吃。 “去看看就知道了。” 越是深入,越是人烟稀少,就越是物产丰富。 几棵栗树硕果累累,沉甸甸的带刺的板栗坠在枝头。有的外壳已经裂开,里面露出两个棕色的饱满的板栗。不少栗子熟透了,掉在地上。 一道小小的身影飞快地蹿过,是一只抱着板栗的松鼠。 “二虎,不要捡地上的。你把背篓罩在头上,用我的背篓装。我去树上,你在下面接。” “诶,好。” 石二虎马上把背篓里捡的板栗倒出来,按照李陶然说的罩在头上,“我准备好了!” 李陶然熟练地爬上树,栗子太多,免不了被扎两下。 她拽住一根还算结实的枝桠,摇晃几下。 二虎从背篓的缝隙里,准确地捕捉到板栗的下落点,哗啦啦全部接住了。 如法炮制。 树上还剩很多。背篓收满了,李陶然就不再继续。 “好了,咱们一人一半吧。”她轻盈地从树上下来,背篓里的板栗堆起一个小尖。 分量足到石二虎已经搬不起来了。 分完后,二虎的小背篓装得满满当当,李陶然的大背篓还剩大半筐。 “嘿嘿嘿,我娘肯定要夸我。”石二虎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收获。 “再去挖点野菜就回家吧。” “好。”憨厚笑着的小男孩,猛猛点头。 她这趟还带着小孩,就不打算猎点别的了,不安全。 李陶然整理整理束起的袖口,腰间是一把陈旧的匕首,还有一个自制的弹弓。 都是李岙山留下的。 弹弓上的牛筋换过一两次。李陶然每次碰上杀牛的人家,就会把牛筋买下囤着。 石二虎捡起已经装不进背篓的两把镰刀,递给李陶然,“李姐姐,给。” 两人去了之前发现过野菜的地方,割了点秋荠菜和苋菜。 前不久下过雨,松蘑和地皮菜也不少。 “走吧,回……”背篓装满,李陶然站起身,一只飞奔而来的兔子“砰”地一声撞死在她斜侧方的树上。 李陶然:“……”天地良心,她这回真没打算打猎,家里还有只野鸡没吃呢! 石二虎激动坏了,“我知道这个!叫……叫……死猪打兔!” “是守株待兔。”李陶然扶额,“这只兔子莫不是吃了有毒的菌子?” “那,要带回去吗?”石二虎犹豫道。 李陶然蹲下,扒拉了下兔子三瓣嘴和紧闭的眼皮。 没有口吐白沫,气味正常,还有呼吸。 撞晕了。 “带上吧,回去再看看。如果没毒,就算中午加餐吧” “好耶!”石二虎欢呼道。 李陶然拎起兔子,掂量了两下。 嚯,还挺肥的。 回去的路上,又遇到一只撞树晕倒的兔子。 李陶然无语地也带上了。 背篓上盖着布,看不出有什么。 石二虎提着两把镰刀,李陶然拎着两只兔子,再显眼不过。 他们要回王婶家,因此沿途要路过不少人家。见到她手里的兔子,眼里有艳羡的,有妒忌的。 “陶然又上山了啊,收获不少啊。”说话的是村里的寡妇邱春霞,她正坐在自家门槛上做针线活。 “嗯嗯。”李陶然和她没什么话说,只笑着点头。 “哟,怎么只带二虎上山,我家永宗也能给你帮忙,下次也带上他吧。” 陶然:好摸!养了! 二黑(还不知道自己叫二黑)舔嘴角,下一顿吃什么好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捡到一只猫2 第3章 捡到一只猫3 “邱婶,我今年才满十六。”带不了。 邱春霞保养得不错的脸僵住了,她儿子也十六。 不过,她很快调整过来,“你们年龄相仿,肯定更能说得上话。二虎一个小孩子,拎点东西都吃力。” 石二虎不乐意了,“邱婶,我是力气不大,但是比永宗哥还是强多了吧。永宗哥天天去镇上喝花酒,手都是抖的。” “你这兔崽子,瞎说什么呢!”邱春霞怒上心头,猛地从门槛上站起来。 石二虎瞧见她狰狞扭曲的脸,心里乐坏了,面上却装得害怕急了。 周围的邻里听到声音,纷纷探头。 还有好事的,幸灾乐祸道:“邱寡妇,二虎可没说错。满仓他爹可都看见了!” “你个满嘴喷粪的,瞎说什么瞎说什么!”邱春霞叉着腰,脸色大变。 张满仓的爹,张青山是她死去丈夫的亲哥哥,她家平时的开销大部分都出自张青山家。 难怪最近给的少了,原来是在镇上看到她儿子了。 邱春霞不禁有些埋怨,一是儿子不争气,二是张青山的不讲情面。 她为他们张家生了个儿子,又早早守了寡,他家就该把钱给她和儿子使。 “哟,你也知道你家那些事儿比屎还臭啊,还好意思在这儿为难人家姑娘孩子,真不要脸。” “黄秀枝!别污蔑人!”邱春霞气得脸都涨红了。 “叫什么叫!”黄秀枝和她住得对门,李陶然和石二虎夹在他们中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你们俩快回去吃饭吧,别听邱寡妇说瞎话。” 黄秀枝转眼和善的语气,让两人差点憋不住笑。 李陶然道:“好,多谢黄婶子。等会儿兔肉做好了,给您家送点。” 石二虎附和着,“谢谢黄婶婶。” “好好,都乖啊。婶子就受着了啊,” 等两人走远了,邱春霞的脸由红变紫,自己没得到好处,还让黄秀枝那个泼妇捞了一笔。 黄秀枝朝她翻了个白眼,转身回屋,还小声嘀咕道:“装什么装,真当自己做得那些腌臜事儿别人都不知道吗……” …… 厨房里的王桂娘正在做饭。 石二虎一回来,背篓都没放下就大声嚷嚷着跑进厨房,“娘!娘!我和李姐姐摘了好多栗子和野菜!” “快出去出去,别在灶台前碍事。”王桂娘不耐烦地挥动菜刀切菜,“给陶然倒碗水,辛苦她带你一上午了。” “娘!李姐姐自己会喝水,我给你说,你猜我们还捉到什么了?” “我们还逮到两只肥兔子!” 根本等不到王桂娘猜,石二虎就兴奋地全说出来了。 菜刀顿住,“受伤没?” “没有没有,那兔子可笨了,把自己撞晕了?” “笃笃笃”的切菜声再次响起,“是嘛,那你们运气很好哦。” “可不是,邱婶妒忌坏了,还和黄婶吵起来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出去吧。把陶然丢在外面像什么话。”王桂娘心知肚明那邱寡妇是什么人,对吵架的内容并不感兴趣。 李陶然倒没觉得有什么,给自己倒了碗水,喝完就开始收捡背篓里的东西。 两只晕倒的兔子中途醒了一次,又被她用镰刀柄敲击两耳根部的位置,直接敲死了。 还能醒,说明没毒。 石二虎从厨房出来,他年纪小,对宰杀猎物这种事既害怕又想学。他潜意识里觉得一个真正的男人能在家中女子害怕处理活物时,挺身而出! “二虎,家里还有热水吗?帮我端一盆来。” “好!” 石二虎雄赳赳气昂昂地端了盆热气腾腾的开水出来。 “放地上吧。” 李陶然把两只兔子倒吊起来,先放血,再剥皮。 她技术不错,去头去尾。兔子皮很完整。 收拾完两只兔子,李陶然把内脏装好,想着待会喂小黑二黑。 王桂娘切完菜出来,看到地上收拾好清理干净的两只兔子,夸赞道:“陶然的手艺真是一如既往啊。” “王婶过奖了,咱们这顿饭吃一只,再送点给黄婶,她适才帮我们说话来着。剩下这只,石叔爱喝酒,兔头留给他吧。”李陶然把两只兔子安排地清清楚楚。 “惯得他,都带走都带走。”王桂娘不想收,她觉得自己没花钱吃上一顿肉够占便宜了。 “王婶,这兔子是我和二虎一块儿捉到的,就一起吃嘛。” “这小子没有你能上山去?你刚搬出来,家里啥都没有。听婶子的,昂。” “好吧,那麻烦婶子把这只烧了。”李陶然拗不过她,也不多说了。 “行,保管你们吃了还想吃。”王桂娘厨艺不错,村里办席面的时候都会找她帮忙,“二虎,去地里喊你爹和妹妹回来吃饭!” “好嘞!” 石磊在地里干活,石明月被派去给他爹送水了,石大虎在镇上做学徒一个月才回来一两次。 李陶然这时候没有跟着一块儿去,而是在厨房帮忙。 兔子再肥也没多大,只装了一盘酱香兔肉。 但桌上有了荤腥,一屋人吃起饭来都喷香。 香味甚至飘出院子,引得周围的邻里频繁路过。 李陶然走前,王桂帮她把另外一只兔子分出一只腿和几块肉,做好了装盘,“不是要给你黄婶送去?快去吧。” 分到骨头的大黄狗和它的其他狗崽也摇着尾巴来送。 “好,我走啦。”李陶然端着兔肉,两个分别装着兔肉,内脏和皮毛的麻布袋子放在背篓里背上,先去了黄婶家。 黄秀枝消息灵通,早听她家男人说了路过石磊家时,那股子香味馋人的紧。 这会儿李陶然送兔肉来,她家正吃着饭呢。 黄秀枝喜笑颜开地接过盘子,“还麻烦陶然送一趟,要不进来再吃点?” “我刚吃完,就不啦。” “诶好好。” 对面的邱春霞愤恨地盯着这边。 黄秀枝冷哼一声,扭身回屋去了,还把房门关得死紧,生怕香气泄露出去。 邱春霞朝地上啐了口,“真当我稀罕啊。” …… 回到家里,小黑乖乖地在门口等她。 李陶然顺手摸摸狗头,放下背篓,“饿了吧,给你们带好吃的了。” “嗷呜汪!”小黑闻到味道,激动坏了。 一路跟着李陶然到厨房。 直接喂给小黑和二黑,她怕两只吃得太血腥,不好收拾,便想加点盐煮熟。 也不用太熟,很快就做好了。 小黑吃得不亦乐乎。 等李陶然端着另一份内脏去屋内喂二黑,黑猫撇了一眼,连闻都不愿意闻。 “怎么不吃?”李陶然又把碗往二黑面前推了推。 黑猫见躲都躲不开,用爪子一把将碗扒拉到旁边,自己则转了个方向,只拿屁股对着李陶然。 “怎么还生气了?不爱吃兔子吗?” 黑猫细长的尾巴左右晃动。 李陶然敏锐地注意到二黑的动作,试探着道:“不爱吃内脏?” 尾巴上下晃动。 “想吃肉吗?” 上下晃动。 “野鸡?” 没反应。 “野鸡汤?” 上下晃动的频率加快了点。 “兔肉?” 尾巴停下,没精打采地搭在炕边。 “不喜欢吃啊,那只好我一个人吃了。”李陶然循循善诱的声音一字不落地传进二黑的耳朵里,“刚和王婶学的酱烧兔肉,正好做了晚上吃。” 二黑怒了,尾巴愤怒地打在李陶然的胳膊上。 “噗,我知道了。做好了再给您老端过来。” 二黑比她想象的还要聪明。既然想养它,却还没给它聘礼聘书,即便是野猫,也不该无名无份地跟了她。 待会去张满仓家时,顺道捉点小鱼回来吧。 做好喷香的兔肉,李陶然再次端进屋里。 二黑这才大发慈悲地吃了。 一边吃还一边满脸嫌弃。 李陶然大概能知道它在嫌弃什么,无非是觉得她调料加得少。 不是舍不得,二黑身上还有伤口,加上小猫本就不能吃得太重口味。 到时候吃发炎了就不好了。 昨晚的鸡汤,不用加什么就很鲜。二黑看着也还算喜欢的样子。 李陶然慷慨地大手一挥,今晚也吃野鸡汤吧,再加点刚采的松蘑。 二黑动作不急不缓,吃得却快。 李陶然把碗收走后,它便继续闭着眼睛打盹。 小黑还是只狗崽,吃饱了就躺在太阳下,小胸脯起起伏伏的。 院子里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李陶然休息不了,带回来的兔毛还需要清理。 要卖到皮货行去,她在家不好鞣制,也得把皮脂脏污洗干净,卖相看着好些。 洗完兔皮,搭在架子上晾晒。 再把昨天剩下的一只野鸡处理了,方便晚上做饭。 刚摘的栗子也要扒下外壳。 一顿忙活完,小黑也精神起来了。 “小黑,乖乖看家。二黑在屋里,你不要去打扰。”李陶然摸着小黑的脑袋,认真地叮嘱道。 “汪!”小黑也不知听懂没有,积极地应答着。 屋内的黑猫头一次听到“二黑”这个名字,悠闲摆动的尾巴僵硬了一瞬,这是……在叫他? 怒从心中气,二黑差点跳起来抗议,可后腿伤口的刺痛和尚能入口的兔肉,鲜美的鸡汤让他冷静下来。 绿宝石一般的双眼,瞳孔竖了又圆。 也罢,伤好就会离开。 黑猫再次缓慢地趴下,猩红的舌尖扫过嘴角。 …… 张满仓家是村里的富户,盖的是和陶然家一样的砖房。 在一幢幢夯土墙和稻草顶的房子中,还是挺显眼的。 村里人多多少少都在他家买过鸡鸭,听说后院里还有个小池塘,从附近的溪流引的水。 李陶然先前住在村长家,没有买鸡鸭的需求,也就没见过。 只路过溪边时,远远地看见过他家的鸭群。 刚走到张满仓家半人高的院墙外,院子里摸鸡蛋的小姑娘就看见她了。 “娘!有人来了!” 李陶然和小姑娘不熟,但也认得她是张满仓的妹妹张满满。 “是陶然姐姐?”张满满同样不熟悉她。 李陶然点点头,“我来买些小鸡崽,还有吗?” “有的有的,你先进来吧。”张满满给她拉开院门。 “早上去山上摘了点栗子,给带了些来。”第一次来别人家买东西,日后多半还会有来往。李陶然别的不懂,但带点小礼物,留个好印象,她还是懂的。 “呀,是板栗啊。待会儿我一定给陶然姐姐挑几只好的!”张满满欢喜道。她爹中午回来时,也说看见镇上有卖糖炒栗子的,价格不便宜,十文钱就一小包。 他家的小鸡不景气的时候,一只也就十文钱,那么点栗子都抵得上一只小鸡了。 养鸡鸭的人家,打扫得再干净,也免不了难闻的味道。 李陶然不讨厌,甚至称得上喜欢。 味道难闻是次要,这些活泼健硕的鸡鸭可都是银钱啊! 二黑:呔!大胆!竟敢给我吃生下水! 陶然:祖宗呐,做,都给你做!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捡到一只猫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