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真的直吗》 第1章 第一章 1、 我当着那个黑眼睛男孩的面,把人踢飞之后,他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 我有些惊奇。 这个男孩自从进入监狱,因为他那罕见的黑发和漂亮的脸蛋,一直被各种小团体称为“东方来的漂亮妞。” 他掀起了一阵狂热,各个团体的老大都像要把他纳入手中好好把玩。 但他却不像同样来自东方的瓷器那样脆弱,他身上有一些东方的神奇武术,明明看起来并不十分强壮——他只是比普通人强健一些,但连最暴力的强尼都奈何不了他。 这些都是我听闻的风言风语,我对男人没有一点兴趣,哪怕他拥有比金发美女还要细腻的皮肤。 听说他哪怕再狼狈的时候,都没有露出任何怯懦的情绪,像一头凶残无比的鬣狗。他就是靠着这样的气势吓跑了所有人。 但他现在,却在我面前露出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假如他令监狱里所有人都趋之若鹜,那我就是监狱里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类型。 这东方来的武术家是不是没听说过我的威名? 这样想着,我将那个昏迷过去的死狗扔出监牢,对东方人说:“滚。” 他从兜里掏出一袋干粮放在地上,对我说:“我需要绷带和一张床。” 我看了他三秒,东方人脸上笼着一层对我来说很是神秘的意味,像是笃定了我会答应他。 听说这是东方人的贸易精神,但是我确实不想拒绝这样的交易! 我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就连监狱里最恶劣的罪犯也不敢与我为伍,日常配给总是紧巴巴。 绷带和药品虽然也不多,但我平时也用不太上,这笔交易着实戳中了我的心。 该死的东方人,他就像吉普赛人一样邪恶。 打开柜子,我将绷带和药品扔给他,硬邦邦地说:“床只有一张,你只能睡地上。” 东方人拿起药,毫不犹豫地解开衣物,露出斑斑驳驳的伤痕,迎着我面无表情的脸,他无所谓地说:“挤一挤。” 我有所谓。 这床我一个人睡都挤。 我能感觉到不知为何,他正在以飞快的速度松懈下来,我皱紧了眉。 按照我平时的性格,他现在已经直接被我打晕扔出监牢了。 但那包粮食袋里,有整整十个罐头,其中还有两个难得一见的水果罐头。 我思考了一阵。 虽然我犯下了无法饶恕的罪行,但我其实还算一个有原则的人。 所以其他人严格遵守着我定下的规矩,他们知道这样我就不会发火。 我还不想破坏这样的默契,在监狱这个脆弱而癫狂的环境里,我也只是孤身一人。 最后,我叹了口气,道:“你睡床上,我睡地上。” “就这一晚。” 东方人咬着牙包好绷带,他的额头因为疼痛而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脸上却第一次出了微笑:“十个罐头,里面还有两个水果,就只够付一晚的住宿费?那可都是珍稀货!” 我裹着被单在墙角坐下,盯着他发出警告:“不要再试探了,这就是我的价格。不满意可以出去。” 东方人耸了耸肩在床上躺下,咕哝道: “奸商。” “黑店。” “店大欺客。” “举报。” 他故意用我能听懂的语言,而不是他自己的语言,但我还是被他惹得脑门青筋鼓动。 这群人到底看上了他什么?脸皮极厚,性格欠揍,还喜欢拿捏别人,这种人当我一晚上室友都觉得头大。 当晚熄灯之后,我简直不堪其扰。 这家伙会磨牙,咯吱咯吱得我从梦里惊醒,还以为有老鼠在偷吃我的储备粮,然后就发现这家伙在说一些我听不懂的梦话。 时不时发出奸滑的笑声。 我受不了地拉开他的嘴,往里面塞了整整三个纸团,他终于消停了。 或许是被他打扰了,我难得地梦到了入狱前的事。 2、 我出身并不算差,头上有一个哥哥,所以父母对我的培养并不是很功利性。 从很小的时候,我就表现出了一些古怪的天赋,不管是搏击类,还是枪械类,我总是上手得很快。 而在我花十秒就打开了一个初级密码锁之后,我的教师断定,我是一个天生的特工。 我当时很兴奋,小孩子对特工的想象还停留在酷帅的层面。 但我的父母听出了更多的东西,从此我就被送去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在那里训练了十年。 我依稀记得我小时候还挺喜欢说话的,但一个多话的特工显然很容易泄漏秘密,于是我被迫学会了闭嘴。 出来之后我很不适应,外面的世界太吵了,人和人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近到我总是很累。 而现在我来到了监狱,终于觉得如鱼得水。 不管我喜不喜欢这样的阴暗与混乱,但我属于这里。 我在梦里还想再看一眼陌生的父母,只是越想看清,就越是看不清,连整个梦境都变得透明,最后如气泡般消失。 我猛地睁开眼,就看见那个东方人盯着手里三块濡湿的纸团,然后缓缓转头看我,语气里充满了不敢置信: “嘿朋友,我没有向你购买这项服务。” 我裹着被单站起来,麻木地说:“为了你的五星好评附赠的。” 东方人大笑起来,他的性格里好像没有含蓄和温和这两种特质,他几乎是捧腹大笑,我无法理解笑点在哪。 我等他笑完,客房服务该停止了,但他马上抢先说:“每天给你五个罐头,让我住在这里,怎么样?” 这下轮到我难以置信了:“你哪来的罐头?” 要知道这可是传闻中管理最严苛的重案监狱,每个人的配给是严格的一天两个罐头加两罐水。 东方人朝我眨了眨眼:“我是来接应你的探子。” 我面无表情:“太棒了,你耀眼到每个人都在注意你。派你来的人也太聪明了。” 东方人又笑得打滚。 他不想说我也就不再追问,这种筹码人家不可能透露的。 在忍受东方田园狗和忍饥挨饿之中,我艰难地选择了前者。 “走。”我把被单放到床上,活动了一下手脚。 东方人:“干啥去?” “逛一圈。” 我把裤兜掏出来一个,对他说:“拉着。” 在监狱里,人们会用翻出来的□□口袋充当男人的象征,而别人抓住你的口袋,就代表他自认是你床上的人,受你的保护。 而我既然接受了这样一笔长期的生意,保护一下贸易伙伴的生命安危也是理所应当的。 我怀疑这也是他拿捏我的一手,但我没有证据。 看着我的口袋,东方男人脸抽了抽:“说真的,不觉得这样很粗俗么?” 我定定地看着他,对他露出了第一个笑:“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 “监狱有监狱的规矩。” 监狱的规矩建立在最野蛮的**之上,建立在武力和斗争交织出的脆弱和平之上,在这种地方寻求道德和素质,多少是有点可笑了。 “好吧,”东方人叹了一口气,终于捏了我的口袋,“至少你没有让我捏真的。” 我反唇相讥:“怎么也得等你成年吧。” 说真的,东方人看起来很小,我怀疑这个监狱里充斥着巨量的该死的ltp。 东方人狠狠攥住了我的口袋,阴冷一笑:“对你的饲养员放尊重点。” 我不为所动,带着东方人出门巡逻地盘,顺便宣誓主权。 3、 效果出人意料地好。 监狱的牢房大致分为四个区,每个区都有他们的“王”,他们遵守着严格的阶级标准,通过武力划分。 我不记得大部分人的脸,那四个王的脸也记得模模糊糊,我并不想融入他们。 看到乖乖跟在我身后的东方人,这些人的脸上精彩纷呈。 仿佛看到已经灭绝的恐龙和存在于幻想中的奥特曼一起出现在现实世界里一般。 a区的“王”,红发的强尼原本在搓他脖子上的污泥,看见我们之后发出了怪叫声:“凯撒!你什么时候喜欢男人了!!” 我头痛:“别叫我凯撒。” 我觉得在一个小小的监狱里自称王,是非常可笑的事。 这群可笑的人热衷于名头,因为我不参与闹剧,就暗暗给我取了一个“凯撒”的称号。 意思是四王之外的王,我是无冕之王。 我回头看东方人,果不其然又在他眼里看到了亮晶晶的名为戏谑的神情。 他低声道:“四大天王总是有五个,这是常识。” 老子听不懂你在叽里咕噜说什么。 强尼却无视了我的警告,站起来推开一众围簇他的小弟,朝我走来: “凯撒,把那个东方人交出来。” “你保护不了他。” 我皱了皱眉,强尼谨慎地停在三米开外,再靠近就是我不太舒服的界限了。 我说:“你大可以来抢试试。” “你知道这个监狱是多小,”我点了点地,“我想做的事情不一定能成功,但我想搞黄你任何一件事,都很容易。” 强尼盯着我的眼睛,胸膛起伏,他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尤其是,他马上要迎来四王的区域争夺战了。 他们人多,仗势欺人很好用,但前提是要保证有足够的利益来安抚团体。 强尼看着东方人,仍旧不肯让开。 监狱里的东方人,归属于哪个王,不止是满足王的**,还能彰显王的力量。 我不耐烦了,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对他道:“强尼,你的二把手怎么不在?” 强尼的二把手就是昨天我当着东方人踢晕的那个。 强尼觊觎我的监牢很久了,我和他是邻居,他早就想把那一块地盘纳入他的势力范围,日常会派人来搞事,但这次二把手进入我的划定区域确实是意外。 我这话一出,周围的氛围顿时变了,小弟们面面相觑,有些探寻地看着强尼。 强尼脸色连续变化,最后强行挤出一个笑:“他这两天玩得太变态,我让他关禁闭了。” 我“哦”了一声,带着东方人从他身边走过:“那就祝福他在争夺战里大显身手喽。” 这一场几乎称不上交锋的对抗落在众人眼里,所有人眼里都充满了各种思量。 我看见了算计与思量,看见曲曲折折的勾心斗角,看见钻营,在这个狭窄的监狱里发酵出阴湿的气息。 这气息萦绕在每一处空气里,让我感到厌恶又安心。 “你看起来很不喜欢这里。”东方人对我说。 我无语道:“废话,什么神经喜欢待在监狱里。” 东方人看着我的眼睛,脸上是兴致勃勃的神色:“你知道我昨天为什么会出现在你房间里吗?” 我:“因为你走投无路仓皇逃窜最后决定驱狼吞虎利用我去干掉追你的人。” “咳咳————我也没有那么狼狈!”东方人挽尊,然后正色道:“实际上,你比其他人都要适应这里,适应得多。” “你简直就像是出生在监狱里一样,你对这里的混乱如此熟视无睹,在别人因为无序而疯狂释放**、疯狂使用武力时,你明明拥有压制所有人的实力,却克制地保持着自己的稳定……” 黑色的情绪随着他的话语,一点点涌上我的视线,眼前的一切逐渐笼上一层黑雾、但东方人却没有任何察觉。 他沉浸在对我的剖析里,忽视了一切。 “所以我找上了你,”他说,“你已经太清楚自由无序的环境,所以你反而在追求稳定的秩序,同时你厌恶着这一切,或许,你也厌恶着习惯这一切的自己————” “砰!!!” 巨大的轰鸣声在走廊里回荡,东方人喋喋不休的声音终于停止了。 我和他的距离不到五公分,在那双睁大的黑色眼眸里,我看清了自己的脸。 嗜血的杀意弥漫,冰冷的眼神没有任何人类的情绪,漠然的脸仿佛野兽。 一瞬间,眼前所有的黑雾散去,我被刺伤了一般捂住脸,往后退去。 他幸好有一双黑色的明亮眼睛,足以清晰地倒映出我的模样。 否则….我可能会杀了他。 东方人竟然还站着,他用手撑着墙,道:“……所以你不想变成他们。” 是的,我不想变成他们。 但是这个东方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身上到底是有着怎样的魔法,为什么他会这样敏锐? 我放下手,深吸了一口气:“这和你没有关系。” “对不起,我职业习惯。”东方人摊手,“我习惯研究一个人的性格。” “……”我看着他,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你是因为什么进来的?” 东方人露出一个职业性的虚伪笑容:“诈骗罪。” “我诈骗了一个国家。” 点击戳专栏更有完结短篇甜文和长篇甜文 all主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第2章 第二章 4、 我看了一眼开裂的墙砖,说:“窥探别人内心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自认并不是一个喜怒形于色的人,但他却在短短一天的时间里几乎看穿了我。 这让我感觉有些恐惧。 隐秘几乎等于特工的生命。 东方人嘿嘿笑了起来,“虽然我不是赌徒,但我这次读得很大。” “你赌了什么?” 他对着我比了个开枪的姿势,笑容帅得要命:“我赌你,渴望回归到普通人的生活里。” “所以你不会杀死我。” “因为我是一个正常人。你渴望正常人。” 我沉默了半天。 然后伸手推开他的“枪”,“你一个诈骗犯也好意思说自己是正常人,都被抓到这里来了还装什么?” 他歪过头来看我的脸,我抗拒地扭头。他就追着走过来,我伸手捂住脸,他又抓着我的手掀开。 我忍无可忍,“停!你能不能有点礼貌?” 很熟吗?就动手动脚的。 东方人一本正经:“我要观察你的反应,才能知道你到底什么心理。” 我翻了个白眼:“那么,东方骗子,你观察到了什么?” “长期的压力被释放后的舒畅,被窥破的不甘,还有———” 东方人调转指头,指了指他自己,“想着为什么偏偏是这个傻逼看穿,于是十分地想抵赖的心理。” 我也超他伸出手,面无表情:“那你观察一下,现在我是什么心理。” 东方人看看我,又看看我的手指,恐惧逐渐涌上他的眼睛。 我翘起手指,不等他说话,愉悦地笑道:“猜对了。” 我有一个小技巧,可以将全身的力量汇聚在一根指头上,弹出这世上力量最大的一个脑瓜崩。 东方骗子作为第一个试用者,反馈极其热烈。 5、 巡逻完毕,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我的所有物了。 回到房间后我就照常拿起书打发时间。 我并不习惯被人注视,但我天生一头浅金近乎银色的头发,这给我的职业生涯带来了很多的麻烦,我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去将它染成棕色。 监狱里没这个条件,它已经恢复了银色。 我注意到东方人的视线总是往我头上飘。 我警告他再看一眼就挖掉。 他不服,他说我在他们那儿是标标准准的鹤发童颜,这是刻在他dna里的审美,他没办法改。 他老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词,但整段话的意思我能懂。 我啪的一下合上书,“你也符合我的审美,我看你了吗?” 东方人把脸凑过来:“爱看多看。” 我闭上眼睛发出一声呻吟般的长叹。 这个家伙,在知道我对男人毫无感觉之后,他就有恃无恐了,甚至我怀疑,这家伙因为总是被男人觊觎,遇到一个对他无感的人之后,生出了一种终于可以安全耍贱的报复补偿心理。 他一定要在我这把肆无忌惮发挥到极致才满足。 “说真的,你不是白化病吗?白发红瞳据说是吸血鬼的来源,你长得也很矜贵,我第一次遇到你时咱不是在晚上吗?我一度考虑是用罐头还是用血来收买你。” 我低头看书,他的话从我左耳进来,丝滑地从右耳溜出去。 突然想到一件事,我问他:“你叫什么?” 他刚要开口,我说:“真名,东方骗子。” 他就卡了壳,眼神闪烁了几下,我越发不确定他和我说过的话里,有几个标点符号是真的。 “祁耘。”他说,“我父母是农民。” 我搞不懂他为什么要突然说起他的父母,但我认为这个名字应当是真的。 因为他看起来有些萎靡不振。 连头发丝都有些软软地耷下来。 “好的,”我朝他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把他的名字在嘴里咬了又咬,“以后就是室友了,祁耘。” 他捂住脸在床上颤抖,露出的耳朵红透了。 我只是不爱说话,不代表我抓不住别人尴尬的点,谁让他在揭露我时过于得意而显露出了自己的身份呢? 6、 在遇到祁耘之前,我一直以为我的监狱生涯将一直保持如此,孤身一人在漩涡里生存,直到刑满释放。 但现在我的生活变化了很多,我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人生头一次和一个观察力如此敏锐的人朝夕相处,我常常在心里思考他又看见了什么,感觉事态会以一个我不曾感受的方向发展。 但我并不想去阻止。 离我刑满出狱还有整整三年,这三年或许会有趣。 就比如……眼前的这个木头架子。 祁耘在对着一个不会还手的可活动架子捶捶打打,他身手敏捷,我看得出他力量并不算顶尖,但速度很快。 他经常要求和我对打,我惊讶地发现他那些看似奇怪古板的招式动作竟然在实战中变得如此灵活而稳定。 无论我打倒他几次,他都会不停地要求重来。 我说我又不是你的陪练。 但他看穿了我的想法,他说:“你对罐头的肖想之心昭然若揭,没用的凯撒,我不给你罐头你也会和我打的。” 他胜利地一笑,“因为你没见过这种打法,你好奇得不得了。” 我警告他再叫我凯撒他今天就别想爬起来了。 他嘤咛一声:“不要怜惜我这朵娇花啊官人~” 我:“……” 补偿自己也该有个限度,不能以恶心我为代价吧。 当晚揍了个爽。 7、 晚上我照常被梦话吵醒。 我困倦地掏出三个纸团,把祁耘的脸从枕头和被子里扒拉出来后,却看到他突然睁大眼,满脸惊恐地看着我。 我连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嘿!嘿!是我!” 祁耘喘了很久的气,才慢慢有了镇定的模样。 他坐起来,我给他递了一杯水果罐头里剩下的糖水。 “你做噩梦了?” 祁耘点点头,“梦到被我骗过的人上门揍我来了。” 我感同身受:“那确实挺恐怖的。” 祁耘抠了抠手指:“很久没梦到过了,我还以为不会再梦到了。” 也不知道在说谁。 我只是应和:“嗯。” 祁耘缓缓转动着手里的罐头,在微弱的走廊灯下闪烁着莹润的光泽。 我也没问他究竟梦到了什么,既然祁耘没有向我求助,那我自然不会深究。 但他低头驼背,整个人勾成了一个瑟缩的模样,向下撇的嘴角还残留着我打出来的淤青。 顿时让我有了一种人是被我揍哭的错觉。 “凯撒…..” 我正要发作,他却说:“我听说你进来是因为你炸毁了一座岛,害死了无数人。” 我没什么好否认的,淡淡道:“确实如此。” 他转头看我,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一时语塞。 其实这算是我的失误,那次我是奉命前去保护岛上某位人员的。 但那座岛实在是令我感到恶心,我从未见过这样一座汇集了这样多罪恶的岛屿。 我简短地说:“有人在上面圈养了克隆人,有的是器官来源,有的被做成贸易品,有的用来做实验……总之,他们请求我毁灭这座岛,我就去做了。” “这样啊。”祁耘喃喃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件事?” 祁耘:“一想到你犯的罪更大就能压制一下我的愧疚心,结果你居然是个好人,这下真是完蛋了。” 我瞬间暴起给他一个脑瓜崩! 然后狠狠拉开他的嘴往里面塞了四个纸团,任由他呜呜喳喳去。 亏我还以为这家伙怎么了呢,狗改不了吃屎,槽。 8、 四王争夺战很快就开始了,我一般没什么兴趣,在这一天监狱的医务室会爆满,食堂重地也会沦为战场,连浴室都会沾满血迹,总之哪里也去不了,很无聊的一天。 我坐在椅子上捏橡皮,这橡皮是绘画专用的,可以捏成各种形状,很适合消磨时光。只可惜监狱里没有别的绘画工具。 而我也不会画画。 祁耘站在窗口看远处,脸色不是很好。 从早上某一个时刻开始,他的脸色一直不是很好,问他他也不说(我习惯了)。 忽然他随手拿了件外套披上,我直起身子,他却十分严肃地对我说:“你别跟过来!” 我慢条斯理抓住他的手臂:“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用力挣扎,我越发觉得不对劲,更不可能让他走了。 最后他毫无办法,只能对我和盘托出。 “下面那些人,看起来好像都得了病。” 我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是不可思议:“不可能。” 星源病是一种极其恶劣的病,它由一种珍惜矿石的辐射导致,人一旦得了星源病,他的皮肤会渐渐溃烂,而□□变得极具腐蚀性,是痛苦程度非常严重的病。 没有人专门投放这种矿石,就不可能出现这种病。 或许,只是为了杀死我。 我得罪了太多不能得罪的人。 而他们在四王争夺战的这一天下手了,这是监狱管理最混乱的一天。 “就在这呆着,”我不知道我的面色有多难看,“我去通知狱警。” 祁耘定定地看着我。 我瞬间明白了一件事。 他今天没看到过狱警。 也没看到过任何工作人员。 这座监狱,已经启动了锁定模式,下去就会被辐射,不下去就是等死。 我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储存柜,那里还剩十个罐头和十罐水。 水管里的水也无法信任,我们还能活十个罐头和十罐水的时间。 我们只能祈祷,那个每天为祁耘提供罐头的可靠渠道,能在我们死亡之前营救我们。 9、 食物刚好可以平分给两个人。 我们要做的是尽量少活动,保存体力,但这个无法做到,等死的感觉并不好。 人类很容易在一瞬间的绝境里生出赴死的孤勇,但很难从容地迎接逐渐逼近的死亡。 我们总得做些什么来转移注意力。 我开始说起一些深藏心底的往事,比如我在特工部门里的排名,比如我做的某一些任务。 祁耘听得呱唧呱唧鼓掌,说我像小说里的人物。 我没好气地说,咱俩本来就是小说人物。 祁耘“哦”了一声,也开始叹气:“难怪我也这么命途多舛。” 那就轮到他说了。 祁耘家也有两个孩子,他是老大,但他从小生性顽劣,不堪大用,他弟弟却聪明懂事,父母逐渐想着———— 反正是双胞胎,哥哥弟弟又有什么区别呢? 之后祁耘就成了弟弟,不再是祁家万众瞩目的继承人。 “我父母就不要我了。”他平静地说,“他们说,反正都一样。” 豪门大抵如此,父母在乎的只是继承人,并不在乎人。 “既然都一样,那我就离开好了。”祁耘沙哑的声音里有一丝淡淡的决绝,“留在那里,我只会越来越不甘。” “你是对的。”我闭上眼,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座我毁灭的岛屿。 有些人,并不把人当人。 我们在这里已经度过了二十天,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臭味。 尽管努力节省,也只剩一个罐头和半罐水。 不知还有多久才能等到救援,不知能否等到救援。 我们尽力避免去想后一种可能。 又过了三天,食物告磬。 10、 夏天还没过去,但祁耘说他很冷,他哆哆嗦嗦地蜷缩在我怀里。 在这二十多天前,我从未想过和人这样肌肤相亲,保持距离的习惯已经深入我的骨髓,近乎成了我的本能。 但现在,祁耘蜷缩在我怀里,我胆战心惊地感受着他的呼吸和心跳,祈祷他能永远呆在我的身边。 我说:“祁耘,你错了。” 祁耘用半梦半醒的声音回应:“错什么?” 我苦笑道:“我可能会喜欢男人的。” 我的手臂并未拥紧,只是虚虚地瘫在那里,并不是因为没有力气。 我不禁回想,在第一次见到祁耘时,我心脏突然发出了猛烈的一拍,彼时我以为那是半夜遇袭的正常反应,现在想来大约是见色起意的征兆。 我拒绝它,我否定它,但我无法背叛它。 我只能解释为审美有标准,可惜是男人。 吉尔没骗我,是我骗了吉尔。 直到如今才肯面对自己。 祁耘深深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早……说…..啊……” “我现在……都干掉了。” 我和他四目相对,眼里尽是遗憾。 好吧,看来他对我,也是见色起意。 祁耘慢慢爬过来,轻轻地用干涩的唇齿,小心翼翼地啃了我一下。 “我和我哥哥,长得一模一样。”他说。 他干涩的眼睛湿润起来,“你见到他的话,也会喜欢他吗?” 我想说你别哭了,本来就没水。 我说:“那得等我看到他再说。” 祁耘生气坏了,用力咬住我的嘴巴,嘟囔着说:“那你肯定喜欢他,他是完美无缺的,我才是那个残次品。” 我觉得他脑子都快不管用了,我说:“可是我见不到他了。” 祁耘愣愣地看着我,这是我们第一次谈到死亡。 “所以无论如何,我这辈子喜欢的只有你了。” 祁耘张了张嘴:“好扭曲….” “好变态……” “嘿嘿,”他眼泪终于还是掉了下来,“好喜欢。” 得,还是没保住。 祁耘也遗憾地砸吧砸吧嘴,“你现在才说,连做都没力气做了。” 我伸手抱住他,把他压入怀里,“那不重要。” “其实…..” “嗯?” “没什么。” 11、 在那之后不知又过了多久。 祁耘越来越频繁地陷入昏迷,梦里时常嘟囔着“为什么”,偶尔会说“对不起”,很少很少会说“我恨你”。 他说过一次“没有你就好了”,但也就那一次。 他应该还有许多委屈没跟我说。 也不曾有机会对其他人说。 我只能拍着他的背安抚他,直到我自己也逐渐陷入昏迷。 幸好我还有一个哥哥。 只是我母亲格外怜爱我,不知她该有多伤心。 …… 在意识坠入最终的黑暗前,我隐约听到了一声渺茫的怒吼,我睁开眼,看见一个朝我奔来的熟悉身影。 我用尽全力指了指怀里的祁耘: “哥,救他。” 第3章 第三章 12、 我醒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穿越了。 上一秒还高高兴兴去训练营报道、下一秒就看到我哥那张胡子拉碴的脸。 我嫌弃地啧舌:“你快和老爹一样老了。” 一句话毁灭了感天动地兄弟情。 我哥冷嘲热讽:“好像你多年轻似的。” 我一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也差点吓撅过去,本来就浅的发色现在彻底成银白色了,脸看上去不像15像25。 一瞬间大量的记忆涌上心头,我的脑袋痛得快要裂开。 最终记忆定格在祁耘的脸上。 我急切地伸手抓住哥:“祁耘呢?!” 我哥的脸色复杂起来。 他说:“你确定你要找的是祁耘?”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问,但他这样的反应说明祁耘好歹是活下来了。 我的心放下来。 哥哥摇头:“祁家有两个孩子,祁耘从来没有离开过祁家,出走的那个叫祁复。” 哥哥大摇其头:“傻弟弟被骗得团团转,我看你哪天被祁复卖了都不知道。” 我的脑子里空白了一瞬,终于冷笑起来。 祁复,等着。 不是可惜没做过么。 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13、 我忍耐住了没有第一时间冲去找祁复。 我冷静地复建,锻炼,日复一日地咀嚼着被欺骗的滋味,克制着不去想象祁复被我抓到的模样,如此才能品尝到最畅快的感受。 治好了就跑,是心虚吧。 不敢来见我,是怕被我打死吧。 我美滋滋的看着新闻上播报我醒来的消息。 精心地制作拜帖寄给祁家。 郑重地宣布我从监狱中归来后的行程。 犹如一只一点点靠近猎物的猛兽。 直到约定的日子到来。 我在镜子前整理了许久,确定自己万无一失迷人得像丘比特附身见一个扎一个,终于喜悦地踏上了前往祁家的路。 一路上我都很镇定,我哥发消息说我心跳监控快爆表了医生很担心我。 我说你放屁,我心跳比死人还平。 我哥说你再这样下去确实会平成那样。 烦死了。 打开车门,一个黑发高挑的身影站在门口迎接我,面容比金发女郎还漂亮,看起来像个瓷人一般。 我的嘴角往上一翘:“祁大少爷,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你弟呢?祁复呢? 那个东方骗子呢?叫他出来见我。 祁大少伸手捂住嘴,轻微地咳嗽了一下,“祁复身体抱恙,不方便出来见您。” 他的手指甲略微青紫,大约是有心脏方面的问题。 我笑了笑:“不碍事,我自己去找他。” 祁大少无奈地笑了笑,朝我比了个“请随意”的手势:“他在四楼东面。” 他确实长得和祁复一模一样,但祁复怎么会觉得我肯定会更喜欢祁大少呢? 至少,这个人绝对不会像他一样鲁莽地剖析我,也不会胆大包天地到处骗我,找死是他爱干的事,可不是这个弱不禁风的祁大少会干的事。 我正要转身,一阵风吹过,掀起祁大少的袖口,上面隐约有一块烫伤的痕迹。 我皱了皱眉,想起祁复对我说过的话。 “他是完美无缺的,我才是那个残次品。” 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才会让他在病秧子面前自惭形秽。 我径直冲向祁复的房间。 没有开门,我知道他肯定上锁了,直接把门锁拧了下来。 屋内静悄悄,只有打开的窗边一条绳索,径直垂到楼下。 我关上窗,踩着不紧不慢的脚步来到衣柜前。 “看见我来了就跑么?” “猜猜我要干什么?” 我打开衣柜门,掀起嘴角对藏在里面的人露出一个残忍的笑:“祁复?” 祁复蹲在衣柜里,面色一白,尴尬地对我挥了挥手:“好久不见。” 我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祁耘?” 祁复:“你就说是不是真名。” 我气得磨牙:“那你怎么不报张三李四?你干脆报我的名字呗?” “嘿嘿,”祁复羞涩地挠脸,“凯撒……” 他完了。 我再也忍不了了。 从路上我就一直在忍耐,忍耐着不去想他,可不论我怎么克制,他的脸都会突然出现在我脑海里。 我压着他撞到墙上,他后脑勺发出结结实实的磕声,还没来得及挣扎,我按着他的肩膀用力含住了他的唇瓣。 他痛得张开嘴,我毫不客气地占据其中的空间,扫荡过每一寸角落。 直到空气被吮吸殆尽。 他整个人都软得往下掉,我才放开他,他的嘴唇红润,眼睛也泛着一层薄薄的水光,痴痴地看着我。 我一手扶住他的腰,劲瘦的腰蕴含着爆发力,手感极好。 他整张脸都红起来,往外看了看天色。 “白、白、白日————” 我坚定地打断了他:“不要让人生留遗憾。” 他惊得眼角都快飞起来了,似乎完全想不到我还有这一面。 或许是因为短暂失忆了一下,我对很多回忆起来的片段失去了感受,性格上发生了一些改变。 但我觉得挺好的。 希望他也快点适应。 “哦对了,”在进去之后,我俯身在他耳边,漫不经心地说,“我见到你哥了。” 祁复骤然一紧,我慢悠悠道:“除了脸,没有一点合我心意。” 祁复就这么交代了。 他无法接受。 我动作不停,心里想着如何能让他更惨烈一点。 直到他几乎昏迷过去。 我下床站在窗边,看见祁大少一个人站在楼下的花园里。 祁家不算是特别大的家族,但也算古老,祁家父母也乐意祁复攀上我。 无人打扰我。 夜风习习,再一次掀起祁大少的衣袖,露出那块方方正正整整齐齐的烫伤。 我眯着眼,思绪随着夜风摇晃,过往的一切历历浮出水面。 突然一只印着条形码的手腕划过我的脑海。 这一个画面如同平地惊雷,轰的一下从头劈到脚,全身的鸡皮疙瘩竦然而起! 那是印在克隆人手腕上的条形码。 我的脖子一点点转过去,如同生锈的机器,看向床上昏昏欲睡的祁小少爷。 我一步步走向他,他半梦半醒地看着我,向我求饶:“不、不要了…..” 我指尖发凉,我问他:“你叫什么?” 祁小少爷下意识开口:“祁耘…..不,我是祁复……” 祁复,原来是这个复。 我无力地瘫坐在床上。 原来你的人生,被你的克隆人取代了。 14(祁耘视角) 我叫祁耘。 我曾经叫祁耘,我曾经是祁家的大少爷,独生子,万众瞩目的继承人。 不过那也是曾经了,我现在叫祁复。 五岁的时候,我在家里看到了一个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妈妈告诉我,那是我的克隆人,叫祁复。 克隆人的意思是,他就是为了我的生命而存在的,假如我哪里受了伤,就要从他身上拆下哪里给我补上。 我觉得很有意思,就像乐高小人一样。于是我把这个事情告诉他,他呆呆地看着我。 我才想起来他可能没见过乐高小人,于是我特意把小人带给他看。 “看,就是这样,”我伸出手拆下了小人的胳膊,组装到了另一个小人的肩膀上,“这样就好了。” 他看着我,满脸恐惧。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啊不行。“我叫起来,指着他手腕上的黑色印记道,“你手上有这个,我不跟你换。” 祁复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手腕上有脏脏的黑色条,我帮他洗也洗不干净。 不过我很快忘记了这件事,发现了祁复真正的作用。 他可以代替我去上课,而我可以一整天都泡在武术馆里,只要把他手上的条纹遮住就好了。 为此我特意买了两根手环。 祁复尽心尽力,我的课程表从参差不齐的评价一路猛涨到全部优秀,也不过用了半年时间,受到妈妈的表扬,我开心极了。 但那时的我,并没有察觉到父亲若有所思的眼神,也没有发现母亲日渐冷淡的笑容和越发减少的拥抱。 偶尔能看到祁复飞奔进母亲的怀抱里,我心里有些异样,但转头就被武术的乐趣吸引,师父说我体格弱了些,不然一定能成为世界顶尖的大师。 我不服,越发投入,将之前心理的异样忘了个干净。 以至于我想起自己的生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我吓了一跳,父母肯定在到处找我,我又要挨训了。 可等我急急忙忙来到大厅时,只见满地彩带和气球的碎屑,还有已经被分得支离破碎的高层蛋糕,高高的桌边坐着安静的祁复。 我抬头看着父母,他们一个伫立在窗边,一个坐在桌上,我看不清他们的神情,隐藏进夕阳的阴影里。 我怯生生地喊着爸爸妈妈。 父亲如同雕塑,母亲说:“祁复来了啊,也吃点蛋糕吧,毕竟你们是双胞胎。” 我以为他们搞错了,顾不得自己会被责骂,连忙跑过去,一把拿走祁复手腕上的环,说:“妈妈你认错人了,我才是祁耘呀!” “看,祁复手上才有脏东西。” “……” 过了很久,母亲才淡淡道:“不要说你哥哥的坏话,祁复。” “你怎么也不帮你哥洗洗,真是个不听话的坏孩子。” 我不记得之后的许多事了。 我也记不起祁复———祁耘是不是真的有过那些条纹,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妄想出了那一段记忆,以为自己是哥哥,以为哥哥手上那道烫伤的疤曾经是黑色的条纹。 而我,只是祁家可有可无的,一事无成的小少爷。 这件事一直困扰着我,克隆人简直是天方夜谭,根本没有的东西,我越发怀疑自己是不是妄想症。 直到很多年后,我遇到了一个银发红瞳的男人,他跟我说,他毁掉了一个满是克隆人的岛。 我才确信,我确实曾经是祁耘。 15(凯撒?视角) 我扶着墙,干呕起来。 那座岛上发生的一切击穿了我的极限,很长一段时间,我对任何事都没有反应,情绪始终如同一潭死水。 越是平静祥和的世界,越让我感到不真实,监狱里的混乱反而让我感到舒适。 祁耘是半个例外。 而当我面临死亡时,祁耘终于从经年的麻木中将我彻底捞了出来。 他并不美好,也不温暖,甚至是个诈骗犯,但他即使在最浑浑噩噩的时候,依然保持着纯粹。 我终于找到了可以和那座岛抗衡的存在,而不是靠自己去抵抗。 而现在我才发现,那座岛联系着一切,某种阴暗的看不见的东西,一直缠绕着所有人。 我光是想象祁耘的经历,就感到了堪称毛骨悚然的诡异和恐怖。 而比这更为恐怖的一层阴影还笼罩在更高的天空上。 祁耘回到祁家。 是因为,他哥哥的心脏出问题了。 我在一瞬间想到了一个可能,基于我过去经历的一切,这个可能性不需要思考,而是自然而然地出现了。 他的父母的结合在基因层面上或许有缺陷,为了防止问题万一发生,他们选择克隆了祁复,这样更加保险。 但黑色幽默的是,当他们发现祁复更符合他们的心意时,祁复的心脏出问题了。 那么顺理成章的,祁耘可以为祁复提供心脏。 如此精妙绝伦的算计,简直是废物利用的极致。 我跌跌撞撞地来到窗边,祁大少抬起头,幽幽地看向我,我们的眼神在空中四目相对。 他温和地朝我笑了笑,手腕上的衣袖被扣子固定得好好的。 …… 事情突然变得简单了。 我用被子裹好祁耘,扛着他走下楼,经过大少爷身边时,他一副看不见我的样子。 我掏出名片给他:“你心脏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报我……凯撒的名字,去找这个医生。” 该死的,我真的叫凯撒! 大少爷的眼睛奇迹般复明了,他接下名片,笑吟吟道:“多谢凯撒少爷。” 我看着他的眼睛:“祁氏夫妇,真的是去旅游了吗?” 大少爷变得又聋又瞎。 我认真地说:“讲真的,祁耘不会变成你这样吧。” 大少爷恍惚了一下,然后摇头:“阿耘……他不一样,他从来都知道自己是人。” “你呢?” “我?我从来都不是。”大少爷的笑容始终温和,“所以我永远都没法像阿耘那样完美。我努力过了,我学不了。” “至少有一点你们一模一样。”我指出这一点,“你一直在盯着我的头发看。” 大少爷的笑容终于染上了一点温度,略带羞涩,“不好意思,但我控制不住。” 万恶的白毛控。 16、 祁耘在车上醒来。 他爬起来看看周围,看看我,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这算拐带吧?”他不确定地说。 “不然呢?”我冷笑道,“等过几年去领你的骨灰吗?” 祁耘整个人变得空白,他的一切都已经暴露,而他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暴露的,以至于没有任何准备,结结巴巴道:“你、你在说什么?” 我忍无可忍地一刹车,祁耘原地蹦哒一下。 “你怎么想的?”我冷冷地看着他,“你妈让你死你就去死?” “我之前让你说实话你一句没有?” “是人?” “到时候我高高兴兴回家,咔一张黑白照挂墙上朝我比心,哇愚人节快乐!” “骗你的啦我真死了!” 我气得前言不搭后语,更令我愤怒的是祁耘本来一副很怂的样子,怂着怂着突然笑出来了。 我越瞪他他越控制不住地笑。 我没招了,弹了他一个脑瓜崩:“说,你妈跟你怎么说的?” 他抠了半天手指,终于支支吾吾出来———可见说实话对他来说真的很难。 “她说,你从前把哥哥当备用件的时候可有半分愧疚?” “你是人,他就不是人么,你只管自己高高在上,等你沦落到他的境地了,你才知道痛?” “你若对他有愧的话,就好好弥补他吧。” 我:“……” 祁耘并不是傻子,但他妈妈过于了解他了。 他无法拒绝这样的话,因为他是残次品,而他哥才是完美的。 残次品再残缺一点也是无所谓的,而完美才是不可打破。 我说:“换个人工心脏得了。” 祁耘:“没这个技术。” 我说:“克隆人技术就有了?” 祁耘:“…..” 我挑眉:“无非是撒币的事。” 祁耘捂脸:“你这人。” 我踩下油门,汽车将初升的夜幕抛到身后,一路华灯璀璨。 世界是混沌的,平静的表面下暗藏着无尽的漩涡与荆棘。 但我已经有了属于我的锚点。 从此提灯前行,不畏风雨。 (づ ̄ 3 ̄)づ希望大家看得喜欢,最近真的挺喜欢第一人称主攻的,别有风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三章